正文 疏云淡影的评论 [评论大人]疏云淡影2005-12-28 读《韩小仕之变迁》后有感:美文?还是传记? 接下作者的这篇小说时,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写,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写。初初看了一点就放下了,因为那时脑子里很乱,待心静下来,才再细细的观摩了一番。 初看时,有些恍惚,因为原以为会出现一些情节的,似乎没有。平淡的开篇介绍,让我有些莫名其妙,这个人会出现什么样的境遇呢?静待下文。 一切都是从他出生的时候讲起,单单关于环境的介绍,用了一章一千五百多字。真的是很细致,描写得也是栩栩如生。一个一个场景的转换,一个一个的方位,层层叠叠,非常的流畅,就连我这样一个路痴的人,也不会在那么多的场景中迷路。只是这样也出现了一个问题,似乎是没有必要介绍得这么详细的,这么具体的方位介绍对于小说有什么样重要的位置吗?它在小说中起到什么作用呢? 第二章,描写他幼年时的情景,淡淡的乡村情景就那样跃于纸上了。再看时,也让我想起自已小的时候。满地的红花草,和着大孩子们一起带个袋子去别家的地里扯红花草,准备拿回家喂猪。却在看到有大人来后趴在地里不敢动弹,听到大人吼起来,跑得像飞一样的。类似的种种似乎都回到了眼前,离题了,先回神再说。 作者的文笔,淡而清雅。行云流水的道出一个又一个小故事。只是这要以散文的角度来看。但是太长的散文,长久的平淡,也就成了无味,作为小说,这种风格反而失去了高潮迭起的快感。 我一直在往下看,小学,到初中,到高中,没看到大学。作者写了不少字,要看完还不是一会的时间。其实想问作者一声,你想写的是什么呢?你给作品定位的是什么呢?你想表达的东西又是什么呢? 作为美文来说,感觉有些散漫了,铺展得过大,很难找到精粹的东西。作为小说来说,散文的笔法,失去了人物的生动感,情节推动时的节奏感。如果是以小说为定位的话,感觉从儿时写起,可以归于传记了吧。 如果说是传记,我在想是不是记叙的就是作者自己所感觉到的生活呢?因为我感觉都是以主角的视角为切入点的。那么转换成第一人称的方式,代入感是不是会更强一些?当我看到第二章时,我就在心里为作者叫可惜,这么好的文笔。难道在写作之初没有朋友给过一点意见吗?至使作者写了这么多。 通篇平淡如水的流水账,没有感觉到高潮,没有什么冲突。以一个喜欢看YY小说的人来说,这样的东西是不合味口的。我把它当了散文来看,作者的文笔是可赏的一部分。只是太长了也腻味,几万字的散文,不知道有几个人敢看。 如果作者想写的是传记,我觉得没有分清主次,没能找到具有代表性的东西。主角的性格特征也不是很明显。有一本叫《写作教程》的书,我不太记得书名了。不过网上可以找到,里面有关于传记的写法,你可以借鉴一下。有人说那本书,是西方人写的,不适合于中文。不过我个人还是觉得有些技巧性的东西,是不分东西的,能用上的就是好的。 其实我也很想给作者一个中肯的评论,只是现在我都不知道什么叫中肯。只能以自已的眼光来写了,希望对你有用。别拍我砖头就行了,毕竟虽是写评,我也是用了心的。 ~~~~~~~~~~~~~~~~~~~~~~~~~~~~~~~~~~~~~~~~~~~~~~~~~~~~~~~~~~~~~~~~~~~~~~ [小小回复]wonderyaya-函子 谢谢疏云淡影送我很多文字,点评了我的文章。老实说,我一直想听听别人对我的文章的评价,只是可能该文问题太多了,QD的人们多不屑的缘故吧,昨日只能冒昧逮住大大,求评了。也不是为了广告,否则,自己胡诌出马了。 自大学之后,我就很少写学术论文之外的文体。自己早不知道能否写出拿得出手的散文或小说了。我写《韩小仕之变迁》确实为纪念几个人,要是很好的朋友读过,恐怕能猜到其中一些人的影子,虽然有的状况被我编织得与现实相去百千里了。所以,没有朋友知道我在写超过1W字的非论文。自然,他们就给不了偶意见了,所以,我在论坛发帖,希望听到读者给我这方面的声音。跑题一下,疏云淡影大大还是不厚道,竟然怕我拍砖。你拍我,我是求之不得,谢恐不及的。 确实,我本是考虑用此小文来装一些记忆,于是半实际半虚构地写了不少文字,看似并且也确实罗嗦了。至于文中住处的方位,是我把自己从前真的生活环境送给韩小仕了。目前这个小村子家园埋没在公路下了。于是,我一个不小心,没照顾小说,只照顾自己的记忆。为了给后辈儿孙有个回忆,硬说明在文章里了。如果读者想很快的感受一个半虚构的我的生活状态,倒请硬着头皮读下去,个人觉得,大学后的某些章,才是我用些心思的。 事实讲,我的这文,不似小说,也不很同传记,是借韩小仕之人经历我实践过的或设计过的成长生活。所以起篇首章,我随意称呼之传体小说了。我以后如果写传记,一定象写论文似地有的放矢去。所以大大建议偶看的书,会认真去havealook的。 我个性简约、清淡、安静,有些儿显露在文字里,大大的评论貌似证明我的一些自我感觉是对的。目前在思考写第二本书,一定会将大大指点的问题注意起来,让它成为可谓之小说的文字。再三叩谢疏云淡影大人。 正文 第零章 传体小说 2005年9月11日,台风卡奴登陆浙江的日子。天不是阴着,就是雨着。韩小仕从宁波市人才市场里出来的时候是雨着,有风,风吹着雨打向他的伞,伞挡不去全部的雨,些许落到身上,裤子上,一点点寒意。他今天穿蓝格子衬衫,底下西装裤子,鞋底磨破了的皮鞋。地早被雨水洗刷过了,坑洼些的地方有积水,雨滴到水面,不见水晕,只看到随机地聚起一些小小水流奔腾向阴井口。皮鞋碰到地面,响声很闷,被风声、雨声盖过了,而且在城市闹区,车流人声照样热热闹闹的,破鞋子撞打地面的声音显得很寒酸。一手是提着袋子的,装着简历,和清早来的时候一般轻重。走向车站点去,回家。 韩小仕,今年25岁,经济学专业。8月31日,成了国内失业人群中的一员。按照所学专业的角度,那叫“摩擦性失业”。他英语四级,晃晃悠悠过的,哑巴英语。毕业一年了,工作经验少于1年。人事大厦里,他看得上眼的工作大多要求(1)英语六级、(2)工作经验1年以上,“移步让贤”、“还是移步让贤”,这半个上午让下来,整个招聘会都看光了,竟没和招聘人员喊过一句话,颇为失落地走。 妈妈对他讲过“小仕啊,25岁不小的年岁了,等稳定了工作,就可以找女孩子了。”就刚才找工作的感受,他觉得女孩子这个东西离他可真是远哦。休息,招聘会只在周末有,其他的日子就在家休息,他和老妈抢电视看。他家只一个电视机,妈妈的房间里;一台电脑,小仕的房间里。妈妈爱看的节目与他的不一路。小仕的家里从来就一台电视机,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有了。记得从前,和妈妈抢电视,妈妈会讲:“孩子,好好看书去,等工作了,有你电视看呢!”现在,仍旧和妈妈抢电视看,“孩子啊,妈妈年岁大啊,没几年电视看了,等你有了孩子,就看不了电视了,你不喜欢这个节目的话,瞧瞧电脑去哦!”总之,小仕在和妈妈抢电视这个事情上一直没胜利过,当然啦,即使胜利了,这个胜利也等价于没有出息的。不过,就早上的找工作经历看,小孩子就离他是更远的了。 找工作,看来是长久的差事。期间的日子怎么消遣?8月31日那天,韩小仕在宁波鼓楼的一个特价书摊里买了本郭敬明的《1995-2005夏至未至》。书里头,有个叫傅小司的,画得一手好画,聪明得不得了,数理化样样精通,更吸引小仕途眼球的是他边上的女孩,亲密、长久、漂亮、还好几位。哎,同是天涯小s(i或hi)者,咋际遇如此不同呢!另看金庸《鹿鼎记》里的韦小宝,老婆加老妈够凑两桌麻架的,他自格当协调员;尤小刚《太祖秘史》里的努尔哈赤,六个绝色聪明的女子爱得他死去活来,英雄气不减,开端几百年光景的大清朝。他们不是天赋异禀,就是狗屎运一车一车的,韩小仕望尘莫及。他从来爱看些小说,发现即便写的是市井小人物,也总会有星爷《功夫》般的奇遇,结果幸福得羡慕死人;再有悲剧的故事也都是脑袋灵光的人物栽了跟头。总之,文学去眷顾那些受老天爷特别照顾的人了,老百姓们只有眼红的份。韩小仕要改改这种风尚,给人们注入些心理优势,决定写一篇关于失败的人的文章。他要客串一下主人公,所以就叫《韩小仕之变迁》。这么一来,谁都不晓得,故事写得是他的梦幻,还是他的经历,或者他奉诏鲁迅的“拿来主义”取自道听途说的别人的丰功伟绩。虚虚实实,云里雾里,那就没有人笑话他了。 正文 第一章 幼年时候(1)-八凤洋村 韩小仕,小时侯是个胖孩子,出生在农村。村子叫凤洋村——据说从前是片海,一日从东边飞来八只凤凰各拔下一根羽毛丢到海水里,水退去了出现了一片陆地,接着陆续有人搬过来住,千百年过去,成了胖小子眼里的村庄的样子。 小仕当时的家在村庄的最东边,是东西向的一溜老房子,阿爷的爸爸传下来的。老房子里有好几个房间,他家在东边的3间,一间是卧室,东墙置门隔着一条走廊是厨房,厨房后开扇小门,搭了个猪圈棚子。卧室的南边是一个稍大些的厅,放着些农具,还有扫把。厅的南沿是小伯家的厨房。与卧室和大厅共墙的是小伯家的房间,再往西是堂前,堂前靠后是奶奶和爷爷的房间,南边墙角有扇木门,通向一隅的小厨房。奶奶家的房间往西,还有好几个房间,是分给二伯家的。在整个房间链前头有一个长条的前堂口,大墙围着,各家近厨房的位置都放着几只大水杠,自来水未装之前是靠喝里边盛的天水的,后来则用来放鱼。围墙正对着堂前的地方建了一个石头大门。门外一条石子路蜿蜒向东北直到机耕路,两边水杉挺立。路的东侧有一片水泥地,晒谷子用的,打稻机时常摆在边上日晒雨淋。另一个方向,还是两个猪圈房,同时也是放农具的,分别归两位伯伯所有。两个房舍共着一堵墙的。挨着它们西边,与自己家族的老房子隔着一道水沟,再一条石板泥路,是王婆婆家的老屋。 整个院落藏在农田的环抱,房墙边散布着很多方正的清板石头,特别是水杉树下,前人种树,后人乘凉。这些石头是从福建运来的,小仕的曾祖解放前开作坊用的,用来做冥纸的。 伯伯家的靠东的猪圈边种着一棵梨树。枝干粗壮,树皮斑驳,春暖花开季节,枝叶绿密,白花芳香。小仕和他的堂兄弟们都还小,最喜欢坐到大梨树下的清板石头上。等夏天,风一大,沙皮绿的果子被吹到地上来,小家伙快乐地捡来吃。有梨树做伴的日子也有数年。不过,孩子们一直没思考过梨为什么只会落到地上来的问题,后来知道,那是牛顿干的事情。 小仕家的卧室背后有块水泥地面,稻谷丰收的季节经常散着谷香的,但不单是用来晒谷子,有时候也晒油菜籽。卧室的南向木窗子外摆着个大水缸,盛天水的。水泥地南边缘,一株玉荷花和一块大清石头夹出一条铺满小草的泥路通向一个椭圆状的池塘。在院落北边接洽水杉护卫的石子路的机耕路北侧有一个更大更扁的池塘。家里人管这2个池塘叫私河——自家的河的意思。解放前院落周边的好大一圈田地都是爷爷家的,后来附近的几片田地依旧承包给了小仕的家族。那两个河就一直为韩家服务着。 小仕家的厨房比卧室向南跃位些,开朝西的门,向着挨着卧室的水泥操场,远去是一个大草垛、几畦菜地,直到爷爷的厨房。那个厨房也是突兀出来的,开了朝东的门。傍着墙角,则散放着青板大石块,表面很光滑。家缠mian在一抹农家风光里,淳朴、清淡。 现在的小孩想吃零食了会拉着妈妈去小店,他们对小吃店的方位辨得很准的。那时侯的孩子盼着走亲戚的客人来,带来好吃的。平日里解嘴馋的零食就是大米饭,韩小仕的第一个绰号“小饭桶”就与此有关。小胖子常端着饭碗在屋后的操场玩耍。在秋天丰收季节,他会在操场角落摆个小凳子,把饭碗放上面。然后,倚着凳子坐地上看天上的云彩。操场上时常会晒些油菜花杆子,他时常会折油菜果子。那果子长条,头尖尖的,把两边的硬壳剥去,黑油油、小小颗粒的油菜籽就跌落了,捅破中间的薄膜,把尾杆弯过来探进果子细长圆锥状的头里,制作成了一把小剪刀。另外些时候,他会拿爸爸用下的香烟盒纸头折小鹤,虽然做得极丑,逗自己开心已经足够。或许这时候,近了傍晚,太阳要西边下山,把天抹成了金黄色,一行大雁往南边飞去。小胖子和那金色的田地都是它们带去南方的记忆。小胖子,没有想过让2只大雁各咬住木棍的一头,自己悬在棍上,到更南方瞧瞧风景去。他流连的是小凳子上的饭,想到了就去吞几口,终于吃出个小饭桶的名号来。 正文 第二章 幼年时候(2)-胡同 老房子的印象是韩小仕5岁前的记忆。那时候他很少住在村庄的家里,3岁时随奶奶爷爷去了位于新河街道的一条胡同。那是栋2层的小洋楼,不是爷爷家的产业,是他们替迁居到香港的亲侄女照看的房子。新河街道对小村庄来讲是城里。小胡同伸出来是大街,很多小商贩的,记得有一家旧式的早餐店,清早卖淡包、油条、大饼、豆浆什么的,整个房子是木头结构的,里边的桌子都是八仙桌,桌边是长凳子,尽管一切漆迹班驳了,但很干净。再远些地方有家理发店,理发师傅是清一色的老头子,小仕谓之爷爷理发店。胡同伸进去是民居,到头有一棵小桃树,长在河边,胡同是东西向的,那河傍着胡同南边和西边。它不是池塘,据说开闸了,水能奔到大海里去。 小洋房在小胡同的后半段,位于南侧。后头有围墙,洞开一小门,倾斜的小台阶缓缓没入河水中。奶奶怕小孩子玩水,常常把那门关闭着。小洋房的西边并不紧挨别人家的房子,而是离开数米,中间有一棵参天梨树,比家那边的还大。地面上有石板,但不全铺没了泥土。近河边长芦苇和野花,夏天,常有红色的蜻蜓在周围飞来飞去。到了晚上,还有很多萤火虫,闪闪发光。那里自然少不了小仕和伙伴们的身影。河水带去大海的除了孩子们快乐的倒影、肯定还有爽朗的笑声的。小洋楼的西边上是杜婆婆的家,寝居房间靠着胡同路,贴着河的是幽深的院子锁着好多棵大梨树,都是上了年纪的,和板泥地的那个差不多大。 小洋楼的东边,没共着房墙,却共着一堵围墙,是陈竹匠家。至于北侧,隔了条胡同石板路的是周木匠家。石板路尽头,转右,是四只眼婆婆的家。小胖子刚来时候,不习惯这地方。白天还好,一到晚上就哭喊着要妈妈了,害得奶奶很晚不能入睡。但是妈妈也无奈,家里好多田地,清早要去耕作的。后来奶奶想了个办法,说,这胡同里,也就是四只眼婆婆家的东厢的那个没人住的破旧屋子,住着好几只鱼头鲤。它们专抓晚上不安份睡觉的小孩子当饭吃。她把夜间石板路上的动静描绘成鱼头鲤在走动。小胖子亮亮的嗓门立刻静下来,深怕被妖怪抓走,被吃掉。白天时候,小胖子在小伙伴的护驾下去考察过,那屋子窗子被糊住了,砖头缝隙里看进去,光线暗淡,满是灰尘,阴森森的,还真是鱼头鲤呆的地方。小胖子更加相信奶奶的话了。 除了鱼头鲤,韩小仕在小胡同到没有怕的东西。渐渐地,他喜欢上这地方了。他在家里操场上看着云彩思想的时候或许还惦记着小胡同里的伙伴。但是五岁,在爷爷回老屋子住了以后,这种惦记和思念再没有重温的机会,倒是记忆里一直坦荡着那份纯真。 竹匠家有五个儿子,是小胖子的叔叔集团。大叔叔结婚了,孩子和小仕一般年岁。可是腿脚有毛病,走路要靠着墙壁,挪着步的。孩提时代,正是蹦蹦跳跳的年月,和跳不得、动不得的孩子一块玩肯定是煞了风景,于是小伙伴们很少跟他一起玩闹的,仅有的几次看到他,他都挨着墙壁很吃力地走动着。爱心跑哪去了,可那时候孩子们还不知道爱心是什么。二叔叔在街上做早点生意。清早,他经常送些油条、大饼来,这可比大米饭美味多了。最小的叔叔十五六岁,常去钓鱼、药虾的,后来在夏天做起了冰棍生意,一个漆绿色的木头箱子,好多棒冰用小被子包起来放到里边。把箱子固定在大号的自行车后座。卖棒冰喽,买棒冰喽,喊声随着车影远去了,每次归来他都会留一根冰棍给小胖子。等小仕在凤洋小学读书了,小叔叔还来学校里卖过一回,他依旧留了冰棍给小仕,小仕已经不是一个小胖子了。后来就再没有见过了。 胡同南侧的河岸是石头垒起来的,河很生机的。夏天,小堂姐、堂哥们过来玩,奶奶打开那扇通向河埠头的门。浮几脸盆于水面,沿着岸堤摸过去,脸盆里螺丝的数量很快就能满起来了。那时侯,小孩子们挤在埠头看哥哥姐姐戏水,兴奋得大喊大叫。 孩子群里,年岁最大的叫周珂,木匠的女儿,木匠叔叔和竹匠公公一样手巧,一个会做桌子、凳子、小橱子,一个会做椅子、篮子、竹筐子。年岁最小的是毛毛,四眼婆婆的孙女,四眼婆婆爱看书,看的是佛经,能讲故事,讲的是佛经里的故事,念着阿弥陀佛,天天瞧着锡薄纸和念珠串,近视了。小仕是小三。小二,依然是女子,梨树园幼主人,尿裤子小姐乐涵。听说长那么大了还尿裤子,是病,但不是让人躲得远远的病,孩子们当时都还小,小胖子小于5岁。 里边周珂是最懂事的孩子,周家本不住在胡同的。她妈妈生了个女娃娃,婆婆重男轻女思想忒严重,对媳妇很不好,逼着儿子、媳妇换地方住了。因为这个,周阿姨对周珂就很严格,希望阿珂虽是女孩身但不让须眉。她稍大了些,大家乐意听这个小姐姐的教导,但是孩子群里的核心是小胖子。阿珂家的一个座钟上有一个镀成金黄色的小铜马,小胖子家有一个漆成黑色的小铁马,这两个座钟,奶奶称之为跑马钟。两个小家伙常常各拿着马儿,席地,头儿凑在一起,笃笃笃。马儿在一起,小孩子也玩在一块。随着小珂儿长大,小马儿就聚少别多了。周阿姨希望她有出息,把她送幼儿园去了。每天早上,小珂坐着她妈的自行车,顺着胡同的石板路,车轮压着石板的声音渐渐远去了。这个情景,小胖子不是经常看到,他早上睡懒觉的。但是傍晚,小珂乘着妈妈的车子,车行的声音明亮起来的光景,小胖子是经常欣赏的。每当那时候稍早些,小仕就坐到后门的门槛望着周珂回来的路了。小珂回来后会把一天的所学表演给他看,载歌载舞的,偶尔还讲故事。 据小仕的奶奶讲,阿珂是个有趣的孩子。她刚去幼儿园没几天就哭闹着不要再去了。说是要陪小胖子在家里玩,要做小胖子的老婆。后来幼儿园的阿姨劝慰她:做人家老婆是长大后的事情,现在要好好学习,这样才能对小胖子好,而且每天学了什么东西,都可以表演给小胖子看,小胖子会很高兴。小珂是懂事的孩子,就冲着最后一点,答应了。 正文 第三章 幼年时候(3)-麻雀与菩萨 阿珂上幼儿园的日子,和小仕在一起玩的就是毛毛和乐涵。主要是毛毛,小胖子常常偷跑出小洋楼,和她在外头转悠。因为胡同边上就是好大的河,奶奶会很担心,于是到处去找。她经常徒劳,回到家发现他已经在了。但是每当小家伙不见了,奶奶都会出去找,看到了才放心。这年秋收季节,两位老人终于抵受不住,把小胖子遣送回家。 那阵子,家里人在田地上收割,谷子都割倒了,打稻机摆到田地里,打谷子。每打一卷谷子,就多了一卷稻草。小仕坐在草铺上,看大人们辛苦劳动着,偶尔也关注一下四处蹦的蚱蜢、四处跳的青蛙。这时,突然停电了,打稻机的滚筒缓缓地停下来,不知道电什么时候会来,小家伙走近稻机看被滚筒碾下的谷子。突然电恢复了,二伯母回过神来,小仕在稻机边不会让滚筒卷进去吧,立马尖叫起来,小仕呢?小仕的妈被吓得傻楞楞的,大家都朝稻机方向看去,小家伙站在离稻机半米距离的地方,安然、无恙! 是上代祖宗护佑啊。 差点要敲破堂锣勒,稻谷白割还来不及。 难道两个老的连一个小家伙都管不住,会这么没用。 这割稻季节的,农活忙得不得了,哪有时间管小孩,两个老的这个忙总能帮上吧。 二伯伯一发威,当日傍晚就把小胖子送回小洋楼了。头回以下犯上把他爹娘批评了一顿。 老人家没什么辩解词儿,仅说,上代祖宗庇佑啊! 小胖子要是那天果真飞了天,恐怕故事写到这就该结个尾了。不过,老天留他下来,演绎败人历程。 韩小仕,运动细胞好少的,但好奇心是有的。从前的晚上哭闹要妈妈害得大家没法睡觉的毛病被奶奶治了,就剩下爱偷跑出去到处转悠的毛病。奶奶决定把家里的门关紧些,或者瞧着小家伙紧些,每过些许时间,就点个名,小仕,小仕。 新河街道上有个捡破烂的叫阿罗十三,是个四五十岁的人了,夜里住桥洞里的。小仕顶爱跟着他去走街、看巷、翻垃圾堆。他每捡到好玩的东西,就会送给小仕。奶奶对这个人倒放心。当很晚时候,他会把小胖子送回去,有时候,干脆告诉他,留在奶奶那,待捡到有趣的东西就送来。奶奶担心的是,小家伙爱跟着打麻雀的人跑,他帮他们提麻雀,希冀能得到一个只受了点小伤的作奖励。不过,这样的机会不多,毕竟打麻雀的人也怕极了小孩子纠缠,不是推辞了,就是现成有符合要求的小鸟,打发了。小仕没什么爱心,把小鸟包扎了,用一根绳儿系了脚。玩腻了,小麻雀也被折腾地快死掉了,于是让奶奶把它煮了、或炖了,一顿绝顶美食。事实上,小胖子吃过很多麻雀,这家伙经常害咳嗽感冒的,有一回还得了百日咳,咳出血来,连土方的牛苦胆也吃过,据说麻雀利肺,家里更是到街上买来炖了做滋补的。于是在小仕幼小的心灵里头,小麻雀是用来玩、还有吃的,那味道实在不错,直到小学,学了篇麻雀妈妈为了救小麻雀与猎狗搏斗的文章,才感到些许罪过,可是那是好多年之后的事情了。奶奶最怕的是(1)小家伙万一碰上坏人,走丢了;(2)胡同边上太多水。从前就淹死过一个四岁的小女孩,她的母亲因此疯掉了,抑郁死,心有余悸。 小胡同的日子,比家里爽快,偶尔回村庄的家,爸爸妈妈总要抓住时间让他学数手指头的。这种压抑感是小胡同里没有的。乡村风情是雅致的,但在小胡同里,还是多几分自由与随意。而且是个大门众,热闹。小洋楼里常常会有一些聚会,小胖子的孩子会,奶奶的诵经聚会,老人们亲戚多,因此还有客人会。这么多聚会,谈不上哪个更有趣。而且,聚会的日子,奶奶不用害怕小仕不见,这家伙最爱热闹的。 小洋楼里一楼大厅,内靠墙,香案,平日里就放着观音像,特别的日子,会点香祭拜,白烟一圈圈地往上飘,烧剩的香灰会卷起来,到了一定程度就落下来,掉在插香的小罐子里。菩萨是女人样子应该很爱干净的,不知道有没被那烟气熏着。到了奶奶的诵经会,大厅里会有两张八仙桌并在一起,在最里边的一侧会有支架挂起一幅观音图画,把日常的那个塑像摆到前方,再前头些,就会点香、烧蜡烛。杜婆婆、四只眼婆婆、北京婆婆、还有邻里的好几位女老人都会过来,分坐两旁,把着念珠,唠叨着谁都不是很懂其中意思的经文。孩子们关切的是菩萨面前的那几盘供果。等到半上午、或者半下午,是瓜分它们的时候。每天的供果都该是新的,这保证了,在那么几天,孩子们都不想偷跑出去瞎转了,等着开吃的时间到来。在阿珂上幼儿园的日子,孩子们会自主的为她留一些,由小仕让奶奶保管。 那时侯,小仕的脑子里有4个疑问。 供果和烛香是奉祭菩萨的。菩萨被烟熏火燎的,会不会生气,看这小孩子们吃供果,她会不会眼红。要是她不高兴了,还会保佑这些唠叨不停的婆婆和他们的家人吗? 菩萨是不喜欢杀生的,这些婆婆平日里都杀过鱼,奶奶为了小胖子,还宰了大量的麻雀。这诵经是在忏悔呢,还是在告诉菩萨鱼肉穿肠过,佛主心中留。她们对菩萨的敬仰之意思一直如滔滔长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 每年过年,拜菩萨的八仙桌上,黄鱼、猪头、鸡肉都是杀生后的果实,这是人们在尊敬菩萨,还是在挑战她的本性,糊弄她? 小胖子始终想不明白这三个问题,里边有太多的矛盾,只有一样是确定的,有了菩萨,就有了好吃的。 最后一个疑问,菩萨是女的,被很多人景仰,周珂也是女的,长得可爱漂亮,为什么她的奶奶就不喜欢她。后来知道,观音本是男子,那么说,珂儿如果先是一个男孩,然后再变成一个小姑娘,她的奶奶就会当她做宝贝了,这是很荒唐的想法。周阿姨真的希望得到一个男孩,这样婆婆就会喜欢她了,于是常常到奶奶这边的香案前做祈祷,向往给珂儿添个弟弟。有一回,周阿姨怀孕了,她来香案前占卜,是三小块桃木,先双手合在掌中,悉数愿望,叩拜几次,然后让小木块掉地上,根据木块的落地形式方位,确认结果。周阿姨很高兴,因为佛主会赐她一个儿子。几天过去,邻居北京婆婆在擦窗子时从凳子上跌下来,摔伤了。周阿姨用手拉车,帮忙送去医院的途中,孩子累掉了。不知道,掉的那个是不是男孩。 看来,菩萨也糊弄人呢,一点都不成人之美。韩小仕自那时起就不信神仙,后来学了自然科学,知道美国阿波罗号飞船到过月亮,没有看见嫦娥和吴刚、玉兔与桂树、也没有装满月饼的广寒宫殿,多加一款更科学的证明。 周妈妈的孩子掉了,但是对菩萨依旧虔诚,她是个善良的女人。她的娘家是住山岙的,每年春时节,弟弟会送来很多毛笋,她会让阿珂抱一个特大的给小胖子家送来。 这样恬淡的日子不长久,到了小仕快六岁时候,家里把原先的厨房与猪圈移平,改建为二层楼,模仿新河胡同的那个小洋楼。房前新辟的水泥地与卧室外的操场连成一片更空旷的场地,水缸仍旧放在老地方。卧室搬到二楼,而旧卧室做了厨房。猪圈新盖坐落在水泥操场的东南角,在它的南侧墙边种下了几株葡萄树,支起一个绿意盎然的架。在盖新房子的日子,小仕自然住胡同那的,跟随奶奶爷爷来看过几回,那时搬砖的、砌墙的、搭架的、和水泥的,忙碌的人很多。奶奶爷爷看到了村庄的新气象,回家住的心思日益炽烈。老人家向往看着孩子们有出息,看着四围的田地春夏秋冬地变化着。 金窝、银窝,不如自家草窝。尽管胡同里寄寓了无比融洽与难忘的记忆,奶奶与爷爷还是决定回去了。邻里都晓得这个消息,送来了好多饯别礼物,有铜饭勺、钢盅锅子、茶壶什么的。阿珂也知道了,一连哭了好几天。分别的那个清早,也有好多人来送行,毛毛与乐涵也来了,乐涵拿了一角钱,对小胖子的爷爷说,爷爷,把小仕留下吧,我买了,成吗? 大家都笑了,萧瑟的秋风里惟一的一丝轻松。 阿珂没来,她的妈妈来了,说,珂儿昨天哭到半夜才睡去,没叫醒她,怕她又哭个不停。 正文 第四章 幼年时候(4)-乡村庄园 从这天起,小胖子的乡村生活才真正开始。对奶奶爷爷来说是价值无比的草窝的家乡不再是一个旅游地。农村的孩子不上幼儿园,凤洋小学的学前班之入学年龄是7岁,他还有1.5年的时间在家里荡悠。小仕对那段日子的记忆很浅淡,没有在新河胡同与小孩子们玩闹时那样记忆犹新。 玩伴只有小堂哥,大3岁,白天上学去的。 奶奶在小伯母屋子后边围起一圈篱笆,养了5只鸭子。小胖子不知道唐老鸭是什么,但鸭子是好伙伴。他白天给它们去找吃的。一根棒子,一条长长的丝线,要硬朗些的,把线的一头绑在棒子的一端,线的另一端绑上1cm长的革命草的茎。革命草,共产草,这是毛主席留给小胖子的最深刻的历史印象,在猪圈的墙角,在靠墙的阴沟边上,在水杉的根旁,随处可以见。革命草,是最常用来钓癞氏(蛙类)。癞氏分为好几种的,麻皮癞氏的体型一般较小,钓的就是这一类,要用剪刀剪一下,小鸭子才能吞下,大些的鸭子,一口吃一个。体型最大,也最丑,并且孕着毒的叫喷火癞氏,学名叫蛤蟆。皮绿绿的叫青蛙癞氏。癞氏都是吃虫子的,但是面临的待遇很不同,后者最受保护,但命也不好,有人在夜黑时候,拿着手电筒,去田间沟壑、池塘边上捉它们当菜蛙吃或卖的。喷火的,大家不敢碰,大概是癞氏中活得最自在、长寿的。而麻皮癞氏,最惨,小孩子都折腾它们。 麻皮癞氏喜欢在有水、草密、阳光暗淡的地方生活。老屋墙角的阴沟正是这样的天地。它们不吃草,只是孩子们在它们嘴边抖着棒子,那草饵跟着晃动,和着孩子们发出的“啧啧”声,被当成是美味佳肴了。等癞氏咬住草饵,就把它提起来,放进事先备好的袋子。癞氏,通常咬得草茎很紧的,不知道是夸他们嘴巴馋,还是该称道它们对虫子疾恶如仇。总之,最快乐的是鸭子。它们吃荤的,长得极快。 除了喂鸭子癞氏吃,有时也喂它们黄鳝、泥鳅。这些动物在当时的村庄田地里是很多的。专门有抓黄鳝的笼子,称为黄鳝笼,竹子编制的,底下是内凹的孔,是让黄鳝钻进来的。上头要一根长长的细竹棍,一头削尖,穿好蚯蚓,然后把这端伸到鳝笼里,另一头用木塞子固定。小堂哥放学回来,他们一起去菜地挖蚯蚓。做好捕鳝的装置后,在傍晚时分,到附近的水田边、或河边有小草遮掩处,斜斜放好,记住把笼子放哪了,等次日清早把笼子收回来。先掂掂感觉是否重了点,再上下晃晃听里边的动静,分辨里边是什么动物,最后才是打开木塞子,瞅瞅收获了什么东西。虫子,蝌蚪,蛇,都是常见的跑进来的动物,四五年之后,龙虾成了常客。黄鳝和泥鳅,有时也煮来自己吃,人吃熟的,鸭子吃得不讲究,吃生的。田园风光下的血腥,是乡村的生活逻辑。 小胖子时常去采野菜。有兴致的时候,拿着剪刀(或者割谷的桑机),提着篮子,在家附近的庄园逛开来。小仕家的墙东边是一米多宽的,颇有些碎石头渣子的泥路,另一侧没入豆地,是旱田。路的南端连着小仕家的操场,另一端蜿蜒到小伯伯家的厨房背后,连接着水杉树东侧的操场。这泥路在二层楼还没建立之前就存在了,据说地面有当年日本鬼子、国民党军队的飞机扫射的子弹壳碎片。这条路确实有很多金属物质,把吸铁石地上一扔,会吸拢来好多细碎渣子。而就在这条路上,长了很多的荠菜,还有马兰头、半葱。在这片村庄,东侧主要是旱地,南边的通向小池塘的路,左侧也是旱地,另一边是水稻田。在旱地的田角,特别是不同田块的隔道上,常有很多野菜的,革命草和共产草也很多。当时的农村是物产丰富的。 钓癞氏、采野菜,小胖子在趣味的玩耍中熟悉着自己的天地。当然,奶奶爷爷有更多的关于它们的故事留在脑子里。这周边的田地在解放前是爷爷家的。房子的东侧的旱地上有过房产的。房北面的两个猪圈地面本是专储农具的老房子,在北部私河的边上亦分布不少旧屋,在这处聚居的不只爷爷一家。那些房子是木结构的,不是失火烧掉了,就是被日本鬼子炸飞了,或者解放后拆掉了。爷爷的父亲,开作坊、也开米行,商号叫恒昌。二九年份,连续几年发生咸潮,三年里头稻田颗粒无收,为解决家里几十号工人吃得饱,只能从西逻(现在叫泰国)进口稻米,加上解放前,时局动荡,生意不好做,欠了不少债务,老爷子抑郁成疾,最终死去,留下3000银圆债务。为保住了现在的老房子和周边的40亩田地,爷爷结婚的家具,家里的珠宝首饰、一斤黄金,都充了债务。田地在解放后收归国有。这个天灾,摘掉了爷爷地主、资本家的帽子,特殊时期时候成分是大地农,游街、批斗是逃不掉的,生命没有危险。 家庭是没落了,因为在最困难的时候,举债进口粮食养活了工人,爷爷和奶奶对家里的工人、长年、短工、放牛娃如亲人般对待。同时,**的游击队曾在爷爷家住过,爷爷时常资助他们。解放后浙江省首任省长是爷爷的朋友,地方上有人劝爷爷去投靠他。爷爷觉得朋友有后来的地位,是他流血、拼命得来,不可去占便宜的。解放军渡京塘江解放舟山时,也有一支军队在爷爷家驻扎。这些证明了爷爷家对革命是有功劳的,是特殊时期期间的周旋余地。上述不平凡的的经历成了老人家追忆的故事。他们在胡同住时讲过些,那时人太小,玩伴太多,静不下心来听,也听不懂,现在,爷爷摇手一指,那个角落就有一个故事,有新奇的,也有悲伤的,小胖子对之的印象自然深刻些。况且,他们总是重复着叙述它们,听得多了,在小胖子看来,仿佛自己亲身经历的一样了。 从老人家的叙述里,小胖子了解了院落周边从前的风景。他常常会去附近的旱地,曾经有过宅子的地方转悠,捡宝贝。他曾经捡到过小铜币、断玉、琥珀珠、精致的石瓦圈、断钗、小陶瓶子、贝壳化石。这些幸运的发现使得小胖子养成了走路看地的习惯。上学后,他凭着这个本事,去做拾金不昧的事。 偶尔,小胖子也会跟随父母去田间地头,也会在家里帮忙办事。乡村生活并非无忧虑,帮忙办事,就很背离小仕机灵偷懒的习性。而且,父母空闲时候会教他学写名字,学数数。当时学前班的报名条件是会写名字,会数100以内的数字。这些本不难,只是小家伙从来玩闹,心野得静不下来,因此对他来说,却成了千难万难的事情。不过,日子一久,在父母的大饼油条的激励下,终于对1到100的数字有些感觉。 在这一年半之中,小仕随爸爸去过新河胡同,看望从香港过来小住的麽麽。周珂家已经搬走了,小仕没能把在乡村的见闻讲述给她。没见到乐涵,她去外婆家了。毛毛知道小仕来了,跑来了,喘着大气。大家有点欣喜,但更多是冷清。 在北部私河隔着机耕路的那个田地上和王婆婆家最北面的老房子连成一线,很快拔地起2栋两层的楼房,共着一堵墙,东侧是小伯伯家的。西侧是二伯伯家的。梨树砍去了,水杉也砍去了好多棵,在新房子前整出一片更加空旷自在的操场地。散落在树边的石块,部分的安排在靠老屋子大门右侧的墙边,作为天然的凳子,多余的丢到大场地的最边上,让风雨无阻地冲刷敲打在它们身上的记忆,再不会有人坐去上面放个屁。王婆婆家的老房子较机耕路是往南进去1米左右的,并且距离二层楼有2米宽的过道。这一米进度的地方,种着几杆竹子,春雨过后,小竹鞭从地上破土而出。婆婆常会拗些竹鞭给奶奶家送来,油煮着吃,味道还是不错的。机耕路的另一侧就是小仕家的地,也有二伯家的。当整片大田种上油菜,而大片油菜花遍野开放的时候,这光景是分外美丽的。 有泥路绕着池塘,把池塘和田地隔开来。在池塘西侧种着一棵桃树,春天桃花烂漫。边上很近会有一个草垛。地上也散落着稻草茎子。到了秋霜时候,地上白白的,满是水珠子,草垛上也自然地挂上很多霜水,显得恬淡,清凉。到了冬雪的季节,河里会结冰,桃枝上,草垛上都会堆积起皑皑的雪,非常素穆、脱俗、清雅。胡同的风景,确实没有乡村的美妙。特别是在宁波这个国内经济发展的前沿,这样的环境,注定埋没在广厦高穹,或者水泥大道下。 小仕常常形单影只地在田地玩,看天、看地、看池塘、看虫子。他的妈妈想过再要个孩子。可是赶上了计划生育的年代。二伯是凤洋村子里的书记,家族里要遵纪守法在前头,决定抱一个。本来说好的,不很远地方的备子村有户外来人家生了个女孩,不想要,可以过继过来。妈妈很热心的,小仕也很高兴,几个麽麽也很帮忙,她们为这个即将到韩家过日子的女孩子备制了很多小衣服。只是去领养那天,爷爷死活不答应,称抱来的总不如自己生的亲,只要养得好,一个孩子就够哩。没办法,只能作罢了。后来,也有别人家向那户人家请求过继孩子,她的妈妈焕发了母爱,再不要送人了。据说,那个小女孩长成了一个很标志的姑娘。小仕看天上的云彩,也偷偷想想这个差点做了自己妹妹的小女孩。在奶奶爷爷的孩子辈里,就韩小仕家仅一个孩子,他一直向往有一个可爱的妹妹。这是他后来认了好多妹妹的原因! 玩玩闹闹中,考察写名字和数1-100数字的日子到来了,这六年来就这点实质的成绩。那时候,韩小胖子的声名已经不副实了,这小子在瘦下来,不过是自然的,没有饿肚子,也没有灌减肥汤。 正文 第五章 小学时候(1)-杠子 七岁,上学前班。这是离村政府不远的一个四合院样子的老房子,一层的。村里的孩子不多,一个年级就一个班级,三四十个人。 从韩小仕家到学校,走机耕路就成,一路上,过了二十房桥,右边是二十房,再前进些距离,是三岔路口,右路过去是方七房,继续前进,是一座水泥桥,河两边架起2根一米左右宽的桥面,没有围栏,往前走又一个三岔路口,右路通向明房,很近的前边就是学校地址,学校在左侧,右边是一爿小店。村政府位于学校的西边,从机耕路继续前走,经过八山房,陆山,可到明河镇。在新河街道与明河镇之间在遥远的东境,有一条更直接的水泥路,称为“新明路”横跨着。 在没上学前班前,他很少走去学校的机耕路。上了学,这就是天天要走的路了,挺多时候,他和小堂哥一块上下学。小仕第一次期中考试,语文11分,数学11分,首夺班上的倒数第一。于是韩小仕扛了五根棍子回家,他带回家的是一个笑话。父母和村友们谈孩子的考试成绩时候特没头绪。考试的卷子发下来,老师的讲解,小仕没听,当晚带回家,小仕的父母决定给他补习,可是老师讲过的题目,小仕还一窍不通。根据从前教小仕学会写名字和数1-100的数字的经验,他的父母搬出油条、大饼的刺激条件。面对美味,小仕只有流口水的份。聪明和学习成绩好是奶奶爷爷的孙子辈的传统,父母为小仕的另类感到紧张。“轰”的一声,爸爸把他的书包,铅笔盒都摔到了地上,这是棍棒政策啊,他被吓得大哭。从这天起,他在学习上排末名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他渐渐习惯学校的日子,到了三年级,经常是班里头的第一了。父母说,这一切都是棒喝出来的。 成绩过得去了,小学生活就变得浪漫自在起来。玩的时候在玩,这就是小仕初中前的生活。 养蚕宝宝,以男学生居多。大多把小蚕放在小纸箱子里,或者废弃的铅笔盒。每天放学了,大家把为蚕找食物当作第一作业。因此,会三五一群在整个村子的空间里搜寻桑树。在明房、方七房的挨靠着盘踞在村子的大河边,都有几棵,在某些同学家,也种有桑树。 在二十房后方是块好大的旱地,靠着大河。一块石板横跨河岸两边,对面沿着河岸向东走可到小仕家的最北的一块地,常常种着番茄、或者西瓜。在那个石板桥附近有一棵桑树,本是一棵老树,老枝干让砍去了,从老根上新抽出来很多枝条。它的叶子很小时候就被摘光的,不够满足小仕的蚕的温饱。小仕也要为桑叶奔走,一切为了蚕,这是当时的孩子们最响亮的口号。 有时候,雨天,没有储备桑叶,蚕就要饿肚子了。这时侯父母可能会披着雨衣,到他们知道的地方采摘桑叶。所以,养蚕,成了全家的活动。到深夏,摘桑叶的过程中,有时能摘到桑椹,黑红的味道最美。 周末,小仕会和堂兄们一起去钓鱼。除了家园前后的两个池塘,他们经常去盘绕在整个村子的大河里钓鱼。两个池塘里,小仕的爸爸与伯伯们放了很多鱼苗。可见鱼儿们成群地在水面张合着嘴巴,游来游去,往河里丢一颗石头,随着扑通声入耳,鱼们或四散飞游,或急急地钻入水底,那种掘动河水的波浪,破坏了石子激起的水晕,动态而调皮。鱼儿够大的时候,大人们用水泵把池塘里的水蓄到边上的田里。然后,穿着长靴,带上手套,推着大盆,履河底如平川,捡鱼。孩子们在河边欢呼雀跃。在鱼塘里钓鱼,少了钓鱼的自然趣味,所以到大河垂钓是最优选择,而抽水捕鱼一般一年才有一次,所以平常的日子,主要用扳网,一网下去,兜上来几条,足以慰劳想鱼吃的嘴巴。河边有树、有草,到了夜晚,小虫们叫得特热闹。在夏天的晚上会有很多萤火虫飞舞,小仕捉过很多,装到袋子里,照亮了关灯后的小床。 大河边的钓鱼别有一番风味。河岸通常长满小草。河里有些地方停着水泥船,固载的大水泵的长管直伸到岸上,靠着边上的灌溉水道。水道是用水泥或石头垒砌的,在最前端有一个凹槽,在水泵不工作的日子,这个凹漕常常会有水,其他地方是干涸的。这是放置猎物地方。河岸边上都是农田,小动物很多,夏日里,边上的树木有知了叫,野草丛有蝴蝶飞,蜻蜓在河里找寻驻足的水草,偶尔会跑到钓竿的前梢小栖。有时候,孩子们把钓竿的末尾按在泥地上,压上足够沉重的石头。自己拿着剪刀或桑机,在四面八方找寻野菜。每隔些时候,看看浮标动静,愿者上钩。 大人们的活动更有趣。夏日割了谷子,并且恰到临近傍晚的时候,他们会到大河里游泳,同时吩咐小孩子们回家拿来脸盆和篮子。他们一面在水中洗去暑气,一面在河底抓螺丝,有时能捞到河蚌。一些时候,干脆把篮子,猛然塞到水草下,竹篮打水——不空,时常会有鱼。当年,在新河胡同背后的那条河里,堂哥们也能捉到这些动物,那里的河,与村里的大河是贯通的。也许流水曾经映着那边的玩伴的欢声笑语呢。最难忘吃河蚌的事,河蚌这东西,忌煮得不熟,因为蚂蝗常常会在里边产卵的。奶奶把它焖熟后,将里边的肉取出来,用菜刀切成一丝一丝的,河蚌的肉很精致的。当时家里穷——这是当年全国的通病,小仕一顿饭,别的菜不吃,只要一个不大的蚌肉就成。如果放在当今,倘若河蚌不显得稀有的话,他估计一口饭就能吞一个的,这里边就有岁月变迁的味道。 水的乐趣是乡村的孩子们不可回避的。于是,小仕在父亲的帮助下很快地学会游泳。刚开始时,也用救生圈,那时侯的救生圈是拖拉机的轮子内胎,等游技娴熟,救生圈就成了水面的台子,上边摆个脸盆。小仕学大人们在河边摸摸、探探,常用脸盆舀小鱼,有了收获就转移到救生圈上的那个脸盆里,回家后养在大瓶子里。池塘的水浅,夏日里在那活动,父母相对较放心。堂兄弟们经常一块活动的。玩水,最怕遇见蛇。一个冬天,有全副橡皮防水武装的捕鱼人在小仕家前面的那条池塘的岸边摸出一大堆水蛇,这让小仕有些害怕。自他会了游泳,夏天里常在岸泥里摸虾的。那天后,牺牲了这个举动。 乡村好玩,但是辛苦的滋味也是有的,是把它当作一种常态来接受了,农活是必然要做些的。割稻、拔秧,种田。白天晒谷子,晚上收谷子,在暴风雨来临之前抢收谷子。偶尔凌晨,帮妈妈推手拉车去集市。因为要上学独自先回来。天还暗淡,被路上的狗阻拦,捡起地上的石头做武器,怯怯地躲与跑。 小仕家养过羊,本只一只母羊,长大了,让生了小羊,羊数目最多的时候,达到9只。傍晚回到家,小仕要把它们从田间草地拉回家。那些羊很不听话,特别是喜欢看的动画片到了,它们还在半路上倔强着,恨不得踢它几脚。当羊陆续被卖光时候,心里却有一种莫名的空荡感的。辛苦,有时也是充实了生活的。 正文 第六章 小学时候(2)-好奇与玩 等到4年级,小仕的学校搬到八山房地界,二层楼,是村子公建的房子。“经济建设,教育先行”的路子走得非常坚定。小堂哥到新河镇的明国中学去了。小仕已经是老学生,在学校里有一帮贼铁的玩伴。其中有个叫胡佳的,他爸爸是开拖拉机的,伯伯家建房子时候请来搞过运输。当种田时节,他爸爸的拖拉机改装成耕地机,常来庄园附近的农地工作。胡佳会随着他爸到这边玩,挺早就混熟的。他对方七房的桑树分布很熟悉,小仕常常跟着他去见桑树——放了学后的第一蚕功课。是时,村庄里的龙虾多了起来。钓龙虾成了孩子们的一大乐趣。牺牲的还是麻皮癞氏。小氏经常和胡佳一块去钓龙虾,有时候留在他家吃饭。他有个漂亮的姐姐,叫胡静。第一次看到她的房间,惊呆了,房间里是蓝色冷色调的,一切的摆设仿佛是画面里的静物,曼妙而和谐,有一种舍不得去碰、去移动的感觉。这是小仕对女孩子的第一份好奇。并不是所有女生的房间都那样幽雅,小仕确信,但自己的房间常常弄得象狗窝似的,他也确信。有个胡静一样的姐姐就好了。 又是一年夏天的收割时节。那天清晨,家里的大人又去田地活动了。他和奶奶在老房子大门口边上的清石板上闲坐。前边有个摇篮,睡着堂哥的小孩子,出生才几个月,躺在里头,用手指点他的小鼻子一下,他就呵呵地傻笑不止,还不会说话的。嫂子有工作场的女同事来,穿着红色的连衣裙。在她弯下腰逗小孩子的时候,小仕无意间透过她的大大的领口,看到了里边的一切。她没有穿内衣,那里坚挺可爱,就似精雕玉琢的。是他第一回欣赏年轻女子。他又偷看了她的那些地方,已不象起首的自然而然。不知道有没被她发现,这以后的几天,他心里一直有些慌张。不过,无所谓的是,别人只当他是小孩子的。 玩是能团结人的,养蚕、捉龙虾,使韩小仕团结了很多兄弟。友善与还过得去的成绩,也使他如鱼得水。快到离开村小学的时候,他的袖章上已经是三条杠了,是老师之下、同学之上的大队长,学校里的一哥。小仕的小时侯,简直就与棍子有缘分。小学要晃过去了,到哪里上中学是家里人考虑的大事。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去乡里的初中,另一个就是小堂哥即将离去的明国中学,后者是要走些门路的,需要借读费。不过,据说那个学校的教学质量非常上乘。父母比较热心后者,他们希望小仕继承奶奶的孙子辈聪明能读书的传统考上大学。 小堂哥问,你想去哪个中学? 无所谓哪个啊。 去明国中学吧,不单是教学质量好。他笑得有些诡异。 为什么? 周珂在那,我见过她的。 她还好吗,怎么样了? 很漂亮的。开学就是初二了。她还问起你呢。 她问了些什么? 你到那了,自己见见她去。 于是,韩小仕向往去明国中学的心思钢铁般坚定。转校去明国是爸爸妈妈操心的事情。小学毕业后的末个暑假没有作业,日常一样的玩的岁月。夏日是西瓜的季节,家里种有西瓜的。早早的就摘进来,堆放在一楼里间的房室。在午后醒来,就去取个瓜吃,不似城里的人小气,一个西瓜要破成好多片。小仕一般会选小个些的西瓜,用刀子切成2半,用调羹舀着吃。有时候,干脆轧西瓜汁水喝,把干涸的果肉扔掉了。 如同往年不变的是,又在农田里摸爬滚打,晒黑了一层皮,又换了一层皮。待到农闲时候,在小仕家二楼父母的房间里看电视《三国演义》,和小堂哥一起。那个电视机来自香港,是香港的那个麽麽带来的,70年代末。当时村子里的电视机数量,一个手的手指头就可以数过来。于是,韩家成了戏场、电影院似的,一到晚上,会把电视机搬到操场上,跟前摆出一张张凳子供邻近的赶场子的村民坐。奶奶说,其热闹程度不减当年开作坊时候的夜间休闲聚会。从电视的普及率能瞧出村子经济的发展来。到了小学阶段,各伯伯家也添了电视机,黑白的。那台曾经风光无限的电视机躲进了韩小仕家的房间不用再抛头路面了。《恐龙特机克赛号》、《变形金刚》、《地道战》、《戏说乾隆》等都是在家里头看的。 暑期晚上,王婆婆家还会把他们家的电视机摆出来,一面看电视,一面乘凉。王婆婆家的操场与两位伯伯家的房前场地连成一片。很方便韩家的人过去聊天。奶奶说,没有从前的热闹。然而,这才是小仕眼见为实、乐在其中的电视剧场。好多人聚一起,看《八月桂花香》,是戏说胡雪岩的。也看过《梅花三弄》,那里边马景涛大喊大叫。两个故事片是相继的,当它们放完了,开学的日子也就到了。父母功德圆满,新衣服、新自行车、新手表、新书包,玩闹的韩小仕披着一层新皮,跑去新的学校——明国中学,还玩。 正文 第七章 初中时候(1)-江湖行 走进校门前,小仕脑子里的一个响声很强烈:“珂儿,我来了!”但是这种yu望在进了校门之后变得异常清淡、继而朦胧。丢掉刻意,让缘分来牵线吧。来明国的也有好几位同学,铁兄弟胡佳,以及小学时候三杠的副大队长刘涛。大家分别在3班、7班、5班,加上1班,都是学校里的重点班。初中是整个学习生涯里最江湖的地方。江湖的味道由问题学生支撑着的。他们反叛、固执,不顾一切地与老师作对,向往得到老师的用脚踹,有时还还击,死贱得要死,在他们看来是英雄。他们喜欢做大哥,喜欢对亲近的同学说,兄弟,我照着你,谁敢欺负你,我叫他好看。所谓的好看,是打架与勒索。也有自己被好看的,就去投靠比自己硬朗的人。因此,他们通常是大爷与孙子的统一体。江湖的气息在重点班也不能幸免,并且从校园内一直延伸到校园外,只要他们的双脚和拳头能伸展开去的地方。 普通的同学不需要害怕的。每个班里都会有几个混着江湖的人。兔子不吃窝边草,他们视自己的班为地盘,不让别人轻易欺负的。只在偶然时候,有些个同学会活该地或者不活该地被别人修理,后者是倒霉蛋。如果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报告了班里的江湖儿女声名之后,江湖就有危机。危机的程度要看被欺负的人与整个江湖的渊源了,或反修理、或下不为例、或忍气吞声。 在初中,普通同学逃避江湖烦恼有三个方式:(1)主动与江湖保持距离,默然接受其内在的和平机制;(2)主动地把自己武装成痞子,被理解为同道中人;(3)与整个江湖存在天然渊源,无比深厚。通常,大部分的女生和男生属于第一种,主张我不犯人。刘涛是第二种,进明国没几天就听说他在小学时组织造反派的丰功伟绩。有这事。那时侯他自认团长,邀请韩小仕做参谋长,小仕对养蚕、钓龙虾更有兴趣,和胡佳都不参加。他们以在女生的家门前大喊大叫为乐,当女孩的家长们告到学校之后,造反团队作鸟兽散了。事实本没有流传在明国的故事那么有出息,小仕成人之美,也就不一一去声明真相了。韩小仕是第三种。小堂哥的亲表弟曾静也在这个中学,是十大“恶人”之一,他们号称江湖十兄弟——明国的江湖其实是他们的。小仕天然受保护。小仕的成绩还可以,同桌石开是江湖儿女,近水楼台得保护。同时班上有个叫陈淑侠的女生,学过功夫,还在上海武术比赛中得过奖,是小仕的好朋友,大家都叫她侠女。 照理说,象韩小仕这样的人应该是江湖的边缘人,谁都不敢欺负的。可是江湖里边没有建立不可动人物的数据库列表。时常会发生有眼不识泰山的事情。傍晚放学时候,明国中学校门外路两侧会有很多小贩,有卖烧烤的、大饼油条的、也有卖贴纸、漫画书、邮票的。那天,小仕和往常无不同,推着单车走在校门口通向大马路的爱国路上。在一个大饼油条铺边,被一个学生拦住去路。 你,给我去买副大饼油条来。 同学,我不认识你。你给钱,我帮你去买。 识相点,用你的钱,孝敬我。 哦,那糟糕,我没带钱,连零的都没有。 不想混了,你,去借。 小仕觉得好笑,心想,你惹我是要倒大霉的。而男生的眼神似乎在告诫他:你不给钱,立马就要倒霉了。小仕环视周边,石开在不远处盯着这里,心里大觉塌实。他一边笑着,一面推车自顾地绕过那个小亨。可惜那家伙想大饼油条疯掉了,用身体挡住单车去路,一手抓住了小仕的衣领,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啊! 小仕有恃无恐。那男生很气恼,空的那只手就挥拳袭击。 说时迟,那时快。小仕的眼前出现一条裹粉红色衫袖的手臂,把那拳头挡了。石开没来救驾,却是侠女。她朝他喝道,你干嘛,打人,不要混了。 臭小娘,管你屁事,识相的就滚开。 他讨大饼、油条吃,我说没带钱,他就勉强我吃拳头哩。小仕幽默了一下。 你勒索人,还骂我,给你点颜色瞧瞧,看你还敢老三老四的。 那家伙真的又袭来一拳,朝侠女的。侠女挡住他的手臂,反攻他的腿。他一个趔趄,竟倒在地上了。 这时,周边的同学才围上很多来看热闹。石开也跑上来叫那个人走,看来他们是认识的。或许石开奢望看江湖闹剧才会姗姗来迟的。 好男不跟女斗。那家伙走时,拾掇着面子。看他裤腿上的尘土,他的面子丢到印度国去了。 如果以后再敢欺负韩小仕同学,或者别人。我见你一次打一次,我是学功夫的。侠女举着拳头狠狠道。 边上,一阵赞赏声。 那个女孩子真厉害。 那个男的是韩小仕,有女生保护哦。 他是二年级4班的,常常勒索新同学的。新同学怕被报复总是忍气吞声,今天真TMD解气。 等那人走远了,她朝小仕淡然一笑,嗨,没事了。 呵呵,他碰到你,真是倒霉哦! 他碰到了你,似乎更倒霉。 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同学,我认识你啊。 事实上,这个更字,对小仕来说是秘密,而她不知道。那个家伙确实是捅了马蜂窝了。 谢谢你出手,请你吃烧烤啊。 你不是说没带钱吗? 看对什么人了,你是好同学,我就带钱了。刚才那位,打死我,我都说,连零的都没带。 呵呵,谢谢,先欠着吧。我回家了!她噌噌噌地跑远了,步子轻快,很开心的样子。 为了防止那个小亨报复侠女,次日早上,小仕找到曾静,告知昨晚之事。这日下午,石开对小仕讲,兄弟,我被你弟弟打了一巴掌。 原来,那个家伙是十兄弟之老九(曾静是老三)。曾静去找他时,他考虑傍晚在校门口组织一场报复战的。他知道得罪的是老三的哥哥,就作罢认倒霉了。石开更倒霉,十兄弟认为是石开不及时阻止才发生了伤和气的事情应该受罚。经此事件,韩小仕的江湖渊源在全校的学生中做了广播。太平日子巩固了。 这以后,小仕遇到侠女,常道,喂,侠女,你身手那么好,教我啊! 你学站马步先,等站得稳当了,我教你练剑。 一匹马,高头大马;一把剑,雪花神剑;一身武功,无敌真功。然后,闯荡江湖,做个爱国爱民、惩奸除恶的大侠士。那是小仕小时侯的梦想。他想到这些,总会吃吃地笑。 干嘛呢?神秘兮兮的。 不告诉你。那马步怎么站,要练多少时间哦。不要告诉我,三年毕了,我还碰不到剑。 认真练就成,先不要想那么多。诺,我这样。她把两手抱拳分放腰间,两腿分立,缓缓蹲下来:要这样子,练到别人踹你的脚,你能纹丝不动。 我知道怎么让你动。小仕坏笑。 呵,我不信,你试试。 准备好哦,准备哦,我要行动了。他张开双臂,做出要抱她的样子。 侠女果然吓得站起身,跳到一边,羞得脸颊红晕,直烧到耳根,你原来那么坏的。 逗你玩的。 知道。那是偶然的没其他人的地方。 一些时候,侠女问,小仕,你马步练得怎样了? 继续努力中。等我练到你抱我,我能纹丝不动并且脸不红、心不跳的时候。向你报告。 你敢取笑我,找打。她的美丽拳静止在半空中:那时侯,你的脸皮一定是厚得不得了。 那依然是偶尔的没有其他人的地方。 更多时候,小仕会回答,梦里边告诉你。 侠女是疾恶如仇的人。班里有女生让欺负了,她会出头。早上,班里太吵闹,她也会出头。有同学需要帮助,只要她力所可及的,她更会出头。小仕的入团介绍人,就是她找的。在她那,小仕看到了另一个江湖,那才是真正的江湖气,能冠英雄二字的。根据韩小仕小学的经验:玩、友善、成绩好些是在学校搞好人际关系的三大法宝。在初中,他依然使用着这些办法。 第一次期中考试,小仕是班里第三,很方便地进入班里的班委行列。明国中学是安排早自习的,自习秩序由班委轮流把持。学校每早有专员巡查自习纪律,天天评分,每周评比,得出纪律红旗花落谁班——被视为班级的荣誉。老师要求班委负起责来,让同学们配合起来。不过,总有三两学生有讲不完的杂话儿,视纪律如无物。嘴巴劝对叛逆的同学收效甚微。小仕因为友善法则失灵了,大感无奈。侠女站起,离位,上讲台,取过教棒,宣告:用这个,哪个同学不听话,打。大家都敬重侠女。于是,小仕管的那天的纪律首先好起来,其他班委管理的日子也顺畅了。大家觉得,班委真该侠女包办。 可惜,在这个主要从学习成绩判学生优劣的年代,学生们的偶像未必是老师喜爱的。她不能成为以学为生的初中学生的榜样,大家对侠女的管教之向往只能停留在非正式的方式上了,诚然有点贱,不过很正直。侠女对学习不来电,她让同学们保持早自习课堂纪律,自己能做到的只是不影响同学。侠女可能耷拉着脑袋在睡觉,前竖着一本书,装装样子。或者,眼睛落在书上,心思不知飞到哪里去了,或许思念家里的功夫服装,还有武打书的刀光剑影。初二下学期,她辍学了。最后一次看到她,在一家店面做黑猫警长。 嘿,你马步练得怎样了? 继续努力中。等我练到你抱我,我能纹丝不动并且脸不红、心不跳的时候。向你报告。 还贫。考个好高中,上大学去吧。把马步站得稳稳的。 小仕又想到了剑。那剑的意思,和从前同她侃的相去十万八千里了。升天了。 正文 第八章 初中时候(2)-林才子 初中3班和2班是邻居,语文老师是同一个的,姓张,女的,她的女儿也在这个中学读书,是在7班。张老师是3班的班主任,常常夸奖2班学习认真,课堂纪律好。可是,每当大考,这种对结果的夸奖会颠倒过来。于是,她总这么说,要是3班似2班那么学习认真、课堂纪律好,会有更出色的光景。班主任是恨铁不成钢的,部分同学不听话,常把老师气得躲去教学楼的楼梯口的小房间闷批作业卷去。傍晚末节课,放学铃声响过了,老师未归,同学们不敢离去。班委们去把老师请回来。老师对孩子们的苦口婆心可想而知了。在初中,班里常常不能按照学校的规定时点放学。天日变短的时候,去车棚,天已经超暗了。一天,在车棚好不容易找到单车,推出来,前头就是成雪。他玩笑地把车头一拐,挡住成雪的去路。 成雪本能地把身子往后一缩,手里抱的书包落到地上,俯身把它们捡起,伴随着一阵子的抱怨。 我的裤子破了。死小仕、坏小仕、破小仕…… 好在天黑。 没事吧,你。 没见针对性的回音。他迟疑了一下。 依旧只是死小仕、坏小仕、破小仕…… 这个抱怨声渐渐落后了,小仕推着单车,朝校门方向,不是走去,是跑去了。 成雪在韩小仕的前座,在初三接近中考阶段,试卷铺天盖地。这两个家伙一块解决作业,一个做第一张,一个搞第二张,然后交换相互参考答案。这样的合作,很温情。成雪是班里的班长。去请生气的老师的团队里,她和身为学习委员的韩小仕都是主要人物。傍晚放学了,他们经常说笑着走去车棚,推车出来。然后各自回家,享受着初中生活的平淡、恬静。而死小仕、坏小仕、破小仕……,倒泛着清涩季节的甜蜜。 初中3班是藏龙卧虎的。班里的才子林谧,据说是宋朝张世杰的后人。他诗、文、书、画俱佳,对古文尤其有研究。他的出色是外公的功劳,从小接受是书画工作者的外公的古文教育和书画熏陶。林才子懂易经,会算卦。小仕与人为善,喜欢和这样的人员做朋友。他虽不迷信,却喜欢让林才子用中国的传统文化观察自己。 你小子,是将军之命象。他瞧瞧小仕的眉宇,一本正经。 那么说来,我该去从军哦,可是我体育倍差。 行行出状元啊,思维不要死板。 哦,此将军之意思,和出息或成才没分别哦。 孺子可教啊,嘿嘿。 自初中来,小仕有了几个收藏爱好。一个是邮票,一个便是林才子的作品,包括他的话。 那侠女、成雪,她们的未来有搞头乎? 女将军,然后将军之妻。 在你眼里,人人都会是将军啊,有不是将军的吗? 这和众生皆可成佛一样啊。我不当将军,是状元。 还是一个意思。中国曾经之败坏,就败坏在如你之人的手里哦。 为什么? 如同古代的状元,尽把渊博知识用到瞎说,明哲保身和溜须拍马的事情上去了。 将军和状元同时大笑起来,包括同班的那个爱扮演舍太君唱京剧的死党——童哲也狂笑。他的硬笔书法也是一绝,状元说,童哲也是将军。将军太多就不值钱了,小仕笑话林谧。 兄弟,你最富贵了,等我们穷死了,把你这个状元卖了。 不要卖我,卖我的诗文,嘿嘿。 足球、篮球饱吸孩子们的眼球,诗文除了在赞叹中被欣赏,通常不会因为欣赏而去收藏。韩小仕是个例外。秋天的校运动会,林小子文劲大发,作品由小仕收藏在案。于是道,我发财了。 [秋撕] 烈日蒸空,忽闻霹雳惊风。人似箭,凭喊威助竞争,暂牵动狂生踊跃兴奋,满脸奔!奔!奔! 旌旗飘动,共映异彩纷呈。猛然间,三年已将盈满,再何时冰心欢腾生龙,惟寻梦!梦!梦! [观好经赛随笔] 谪仙曾云在想裳,满目裙钗竟凤凰。何处再有闺阁质,千米经道起风尘。 当举行这场运动会的时候,阿珂已经不在明国中学了。奔奔奔、梦梦梦,由于固执,缘分不成人之美,在初中阶段的人生跑道,错过。这两年,小仕成绩还行,在打扫校门外大道的卫生活动中疏通了阴井有功。他多次代表班级在周一升国旗。韩小仕的名声在学校传荡着,或许她听见了,但实际的结果,他不晓得的。却因此见到了毛毛,她亦到了明国中学。她长大了,有些认不出来。别去多年,好奇陡长、亲切度浅淡了。 很快到了考高中的时候了。 小堂哥问,你想去哪个中学? 不等小仕回答。去新鲜中学吧,不单因为它是省重点中学。 为什么?小仕瞬即明白过来:呵呵,我一定努力。 在同一个学校读书着,即使不见面的,小仕亦觉心中踏实,再次失散的日子使他很不自在,仿佛已经习惯了她在不远处,看不到也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