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青迷谷【1】   我撇了撇窗外,近日天气越发的热了,心口隐隐作痛,我慢慢挪到塌上,微闭上眼眸,还未睡着,屋外就传来了脚步声。   “姑姑,莫邪神医在谷外求见。”侍女款款拂了拂身子。   眉头轻轻一挑,我最不喜的便是午睡之时有人打扰。   那侍女撇见我的动作,连忙跪下来,“姑姑饶命,姑姑饶命…”轻轻抬起眼帘,想是她看不见我的神情,若是摘了这面纱,这丫头岂不是要在我面前以死谢罪了?   “阿奴,怎的又生气了?”一阵微风从窗外吹进来,脸上的面纱微微动了动,“你先下去。”对那侍女招了招手,那侍女便惊惶的退了出去。   “你难道就这样站在窗户上不成?”我自是不高兴的,撑着身子缓缓从塌上起来,莫邪连忙进来扶着我。   “也怪不得,这天气如此炎热,你这身子又怎么受得了。”语气里带了点责备,我皱了皱眉,“听莫邪神医说来,倒是我错了。”瞪了他一眼,却不想心口又痛起来。   “看看,好好的动什么怒,这不是平白给自己找罪受吗,我知你午睡时不已被人打扰,要怪,还得怪我。”莫邪有些自责,我知晓他是真心关心我,当下也没在说什么,任由他替我把脉。   “过几日是炎华真君的寿辰,我与炎华素日交情甚好,他那有一株万年雪参,我早早与他知会了的,过几日你于我同去,那万年雪参能抑制你的心头病,倒不至你这般痛苦了。”这厢说完,又将我的手轻轻放下。   “去几日?”莫邪很疑惑我这次没有拒绝,但随后笑着说:“三日,炎华号面子,这四海方凡与他有交情的,他都宴请了,这次怕是要热闹上好几天。”   我身子微微一颤,莫邪注意到我的举动,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道:“你想的也忒多了,这次前去,有我护着你,有谁敢欺负你。”莫邪宠溺的摸着我的头发,见我仍是不语,便又说道:“阿奴,这世上,你,便是我最在乎的人了。”   也不知我是不是就爱听这话,瞬间思绪就清醒了,抬头看着莫邪,我才轻声道:“去三日,逸儿怎么办。”我轻叹一声,自顾往外走去。   莫邪跟上来,笑道:“我说今日那丫头来通报你没允呢,原来是娟儿不在,那小丫头又跑哪去了。”莫邪嘻嘻的笑着,一把折扇慢慢扇着,衬着那素白长衫,颇有些画中仙的感觉,竟一瞬间看的有些失神。   “阿奴,”莫邪用折扇在我眼前晃了晃,一瞬间只觉得自己脸上烫的厉害,所幸有层面纱遮在脸上,不然可丢死人了。   “我差娟儿去了陵水坛,那普济真人素来对我不错,我便命娟儿带了些谷中的特产,与她尝尝。”话刚说完,我便闻到一股醋味。   “啧啧,我与你交好时,可不见你这般对我。”说完脸上还带着委屈的表情,饶是我心口痛,也被他给逗乐了。   “就你会贫嘴,哪一次你来我谷中不是吃了一大堆的,还需要我亲自差人给你送去玉墟山,你这人,可真不知好歹叻!”   “阿奴又笑了,嗯,这是我的功劳,嗯,待会儿你确实要差个丫头送些吃食到玉墟山去,以表示感激。”要不是以我对莫邪的了解,听着这话估计我得吐血了。   “我去看看逸儿。”撇了撇莫邪,他笑了笑,“我陪你去。”   避暑堂在青迷谷的东方,那里我设了个结界,只有娟儿和我,还有莫邪能进去,逸儿就在避暑堂内。   莫邪的法术是极好的,只一眨眼就到了避暑堂,轻轻走进去,屋子里很安静,这屋子里没有别人,逸儿安静的躺在万缕床上,那颗七窍玲珑心的光芒依旧绚烂,看到那光芒的一瞬间,我竟然觉得无比刺眼,下意识的用手遮挡住那光,却有一双手早早的捂住了我的眼睛,好大半天才松开。   “与你说了多少次了,七窍玲珑心乃至阳之物,如今你这身子大不如从前,自然是不能与这光直接对视的,否则伤了眼睛可怎么办?”莫邪自顾拿出避光凌布,在我眼上缠了一圈,我望着那光不再刺眼,才缓缓向万缕床走去。   逸儿还是个婴孩,是我五百年前拼了命生下的孩子。   “他睡得很好。”我知道莫邪这是在安慰我,眼睛突然涩涩的,我快速跑出了避暑堂,扯掉眼睛上那碍人的东西,泪水便哗啦啦的流下来了。   莫邪在我身后一言不发,待我哭够了,才捏了个口诀又将我送回屋子里。   “你这样子我着实不放心,待会儿我便去陵水坛将娟儿带回来罢,你且好生休息着,这是安心丸,早晚一粒,可使你少些疼痛,三日后,我来接你。”莫邪说着,将一瓶丹药放在我桌子上,身影一晃,便消失在屋中。   我一直睡到傍晚才醒来,那时娟儿已经回来了。   “姑姑醒了。”娟儿走过来,慢慢扶起我,将我带到梳妆桌上,细细替我打理头发,“姑姑,普济真人过段时间会来咱们青迷谷。”娟儿替我打理好头发,又道:“姑姑,普济真人今日替小公子求了一只上上签咱们小公子可真是有福气呢!”面纱背后的我苦笑,五百年了,逸儿如初生般一样,从未睁过眼出过声,我知晓娟儿如此说来是要宽我的心,当下也没有反驳。   “娟儿,待会儿差两个丫头去玉墟山,将那百花酿与荷花糕带些过去。”今日莫邪没有在谷中用膳,他如此喜爱我谷中的吃食,自然要给他送去,不管怎样,莫邪终是我最信任的人。   “姑姑对莫邪神医如此之好,真是羡煞娟儿了。”透过铜镜,我看着娟儿憋着嘴,但是又丝毫不怨恨的神情,我很欣慰,拉过她的手,道:“莫邪待我和逸儿尽心尽力,我若不懂的感激,岂不是让旁人觉得我冷血无情?娟儿,这些你都该明白。”说完,我缓缓起身,睡了一下午,肚子也饿了。   “姑姑待娟儿不薄,娟儿自是知道的,莫邪神医待姑姑是真正的好,姑姑可要好好把握啊。”说完娟儿调皮的吐了吐舌头,逃命似的出了屋子。   我无奈的笑了笑,这谷中,待我真心的,便只有娟儿了。 正文 第二章:青迷谷【2】   初初落下这心头病时,莫邪曾叮嘱我吃不得油腻的东西,于是乎,这五百年来,我便只吃些素食,不大一会儿,娟儿便备好了饭菜,都是我喜爱的素食,今日瞧着那绿翡翠,颜色甚好,娟儿盛了一碗汤递与我,轻抿了一口,唔,味道是极好的,因我吃食时是取下面纱的,自入了这青迷谷以来。便只有娟儿见得我真容,旁人终日只见我蒙着面纱。大抵我是个谷主,便没好意思说什么。   我混着汤胡乱吃了几口,便没了心思再吃了,命娟儿收拾好了,自顾躺在塌上,娟儿将面纱与我戴上,悄悄退出了屋子。   这厢刚吃完饭,便入夜了,想是下午睡得太久,入夜以后怎么也睡不着了。   轻挪着身子走到窗边,青迷谷看月色是再适合不过了,低头看了一眼窗边的瑶琴,我寻思着,有些时日没抚琴了,今夜便应景弹一曲《平沙落雁》罢。   手指轻轻拨动,琴声便应声而起,不知怎的,今日这曲子听起来竟有七八分哀婉,莫不是活的太久了,觉得日子无趣了?力道一转,琴声瞬间又低沉起来。   一阵萧声和着我的琴声响起,我猛然一怔,是谁闯入了谷中?我竟丝毫没有发觉?琴声逐渐急促起来,情到浓处时,噔~~~的一声,弦断了,我匆匆捏了一个决,眨眼便到了那人面前。   因那人是背对着月光,我看的并不真切,只见那人一身黑色玄袍,我木讷了,这人好生熟悉。   “在下路过此地,听的姑娘琴声如此哀伤,便自做了主,入了谷中,合了姑娘的琴声,还请姑娘见谅。”   我想这声音我怕是永生不能忘怀了,心口乍然一疼,我到抽一口凉气,死死摁住了胸口,一张脸瞬间变得惨白。   “姑娘有心头病,在下乃是碧清宫司马长卿,碧清宫多的是灵烦妙药,今日也算于我有缘,姑娘这就随我去碧昆宫罢。”说着他便过来扶住我,我气结,竟生生喷出一口鲜血,那血溅在面纱上,显得格外狰狞。   他见我如此模样,便伸手来扯我的面纱,我用尽力气推开他,直直退了两三丈远,却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来,我无力道:“司马神君乃是神族,半夜来我谷中实属不妥,神君还是快些离开罢,免得传了出去,神君的面子也过不去。”说完我迅速做了几个手势,那是莫邪教与我的传心术,此番他若是不来,我怕便就此不再这世上了。   我苦撑着身子,司马长卿只站在原地楞楞的看着我,大概是见我此时的样子很可笑罢,我苦笑的看向他:“神君为何还不走,莫不是看我这谷主的笑话不成?”他一怔,道:“想不到姑娘竟是青迷谷的谷主。”他定定的看着我,我委实没有多少时间与他耗着,正当我撑不住身子时,一双手堪堪将我扶住,我咪了咪眼,见是莫邪,便再没了力气,昏睡了过去。   我这一睡又睡到了天亮,醒来时莫邪正坐在床边定定的看着我,想是他一夜未睡,看起来竟有些疲倦,娟儿一双眼通红,见我醒来,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姑姑终于醒了,娟儿还以为姑姑…”接下来的话娟儿没有继续说下去,莫邪在旁边狠狠瞪了她一眼,她便低着头小声啜泣着。   这般情景确实尴尬了些,瞧了一眼莫邪,手上正拿着一颗丹药,端着茶水递与我面前,将我扶起来,我便就着水吞下了,见娟儿仍在啜泣,我不禁道:“哭什么?姑姑我命大,断不会早早离你去的。”说完这话,我偷偷撇了撇莫邪,只见他一脸铁青,面色道不出的难看。   “这几日我便在你谷中住下了,你这病离了我委实不行,娟儿,去收拾屋子罢。”娟儿抹了一把眼泪,低声说了句是,便匆匆出去了,我知是他生气了,便开口道:“昨日确实是我急躁了些。”瞧了瞧他,面色更难看了。   “阿奴,”他低声道:“五百年了,你竟还放不下他。”我怔了怔,此时莫邪一双眸子看起来竟没有一丝神采,这下,我不知该说什么与他听了。   我垂了垂脑袋,我自是忘不了司马长卿,毕竟曾经与他山盟海誓,生死相许,想到这里,心口又疼痛起来。   莫邪见状,立刻又替我拍着后背,“倒是我莽撞了,旧事不提也罢。”说完他笑了笑,我见他终于露出笑容,心里也觉得好受些,这五百年来,也亏的莫邪尽心照顾我,我心里自是感激不尽。   “昨儿个送你回屋子,我去了炎华那小子那,强行着将万年雪参带了回来,走时他与我嚷嚷,说生辰时却是要准备一份大礼,不然就与我战上三天三夜,阿奴,你寻思着,该送些什么好?”莫邪冲我笑道,我听的一愣,他昨晚竟去取了万年雪参?莫邪啊莫邪,我何德何能,能得你如此厚爱。   趁我呆楞之际,莫邪已端了一碗汤药在我面前,我想着这便是万年雪参了,他轻轻吹了吹,喂于我喝下,瞬间心口疼痛减了不少,几口下肚,那雪参已经被我喝了个精光。   “唔,炎华君为人不错,我青迷谷中虽然没有大气的东西,不过西边那株富贵树却是长得极好,明日令人挖了去,带去给炎华君做寿礼。”   我自以为我的想法是真真不错的,不过瞧见莫邪的神情,我便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看来我得与炎华战上三日三夜了。”我知晓他是在打趣我,也不再言语了。   从我醒来之时,我便一直没问,司马长卿是如何走的,毕竟我与他已没了交集,这般下去,也是苦了我自己。   想到这里,我干笑了两声,莫邪疑惑的看着我,随后撇见那断了弦的瑶琴,道:“这琴怎的断了?”说完竟自走了过去,抱起瑶琴细细端祥了番,“这琴是可以修的叻。”莫邪诡密的冲我笑道:“这瑶琴先放在我这罢,过些时日再交与你。”我点了点头。   这厢说着,太阳已经出了老高了,我摸了摸肚子,又看了看莫邪,冲他做了个鬼脸,便自顾起来寻吃的。   “早知你醒来会吃东西,我早早就命娟儿备下了。”说完又将我从床上扶起来,娟儿已从外面进来,手里端着吃食。   “今日怎的做了荤腥?”我疑惑的看着莫邪,自有这心头病以来,我便再也没吃过荤腥。   莫邪呵呵的笑了两声,道:“炎华的万年雪参倒是个好东西,你这吃下去,以后倒不用日日吃素了。”说完夹了一快丸子与我,五百年未尝荤腥了,我倒是很想尝尝,便夹起丸子,细细嚼了起来。   “果真是美食。”我忍不住再去夹,莫邪缺将丸子推到我面前,“喜欢就多吃些罢,往些日子我嘱你不吃荤腥,倒是苦了你。”我一边嚼着丸子,一边看着他:“你也吃罢。”说完,又是一个丸子夹入口中。   “你谷中的吃食,我自爱那百花酿与荷花糕,这些吃食,是专门为你准备的。”莫邪彼时盛了一碗粥推到我面前:“不能光吃丸子,这粥也吃些罢。”我欢喜着端起那粥,却没想着那粥竟烫的我连咳嗽了好几声。   “你左右不让人放心。”莫邪无奈的摇了摇头,又轻轻拍着我后背,这才渐渐舒缓起来。   “你住在我这,玉墟山怎么办?”莫邪是神医,法术又极了得,此番住在我青迷谷,若是有神仙寻他,这可怎么办好?   “不过在你这呆上一两日,不会出大乱子,炎华的寿辰将近,我在这陪着你,那天好同去。”我点了点头,低头在喝那粥时,,莫邪已将那粥吹的温凉了,此番入口,倒不似刚才那般烫了。   吃过饭,我满意的摸了摸肚子,莫邪却笑道:“你这谷主也忒有趣,与我就罢了,侍女唤你一声姑姑,若瞧见你这般模样,指不定笑到肚子痛叻。”我狠狠瞪了他一眼,他自顾笑的开心,我倒不好说什么了。   娟儿进来时,莫邪正笑的不停,疑惑的看着我,我示意她无事,她这才收拾着走出了屋子。   “你准备笑到几时?”冷冷的撇了他一眼,他愣了愣,随后道:“阿奴又生气了。”缓缓走过来替我蒙上面纱,撑着脑袋盯着我,我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瞪了他一眼后,便转过头去。   “这面纱真真是个障碍,想必阿奴此时生气的样子定是可爱得紧。”   我承认,我却是拿莫邪没办法,正要与他说,娟儿却进来道:“姑姑,司马神君在谷外求见。”   我打了一个颤,所幸身子还稳当,莫邪瞧着我,“你不见也罢,我去只会了他,也省的你这厢胡思乱想。”我还没反应过来,莫邪已经捏了个决出去了。   不多时,他便回来了,手里不知提了什么东西,他将那东西放在桌上,与我道:“他也算有良心,虽将你忘得一干二净,却也知昨日扰了你,这不,碧清宫上等的药材却是送到你这来了。”   莫邪说的话揭了我得伤疤,待我未发作之际,他却在我耳盼道:“阿奴,他不值得,如今你这心,你竟还没看清么。”这话犹如当头棒喝,只觉得一盆凉水瞬间从头凉到了脚,我没说话,莫邪亦没有说话。   本章完   关注姑娘甲,关注《花奴》,等待着你的收藏! 正文 第三章:青迷谷【3】   是的,五百年了,我亦没有瞧清自己的心,大概这沧海一世,我便大抵要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了。   良久,我才道:“你既盼着我忘了他,却为何又收了他药材?”   莫邪自顾倒了一杯茶抿着,“碧清宫的药材乃是我玉墟山也比不了的,他既送上你谷中来,岂有不收的道理?”说完又放下茶杯,理了理衣袖。   “你先歇着罢,我去谷中转转。”说着已将我扶到塌上,竟自走了出去。   青迷谷乃沧海中最低的地方,当日寻了这么一个去处,倒是有一番原因。   约摸着一千年前,我在风霞山上闲着无事,遂和四哥偷了师父的天玄镜,天玄镜原是个好东西,我和四哥便从镜中看到这青迷谷,四哥满心欢喜,说是以后要来这渡天劫,过逍遥般的日子,他说这话我就不依了,明明是同时看到的,凭什么让他占了便宜去,于是我便将天玄镜私藏起来,没了天玄镜,四哥寻不到这地儿,几十年后也就忘了这事了,倒叫我捡了便宜了,于是我偷偷瞒着师父,时常跑到这谷中中,师父始终没能发现天玄镜不再了,我亦没有还回去,如今师父已不再人世,这天玄镜便一直在我手中了。   回想起过往,不禁又想起当日风霞山上血淋淋的场景,绣袍下的手紧握了握,虽是气愤的紧,但还是深吐了一口气,却见娟儿进来道:“姑姑,普济真人来了。”   “不是说过几日才来,怎的今日就来了?”话虽说着,我便捏了个乘风决,与娟儿一起去了谷外。   “阿奴来的正是时候,我这厢刚碰见真人,你随后就到了。”莫邪咯咯的笑着,我白了他一眼,“真人快进谷中罢。”我做一请,随后便入了我那寒酸的屋子。   “许久不见,姑姑别来无恙。”普济真人道了句阿弥陀佛,我微微一笑:“甚好甚好,劳真人记挂。”将茶水与她添了,我才发现来人竟不只她一个。   “姑姑。”那人走到我面前,扑通一声跪下:“姑姑,离庄回来请罪。”他这一说,我心中便已了然了,抬眼看了看莫邪,正饶有趣味的看着我。   “你先起来罢,有什么事起来与我说,叫我谷中侍女瞧见,定要碎碎说我这谷主不近人情了。”不待他先起来,我已施了个术将他从地上拉起来了。   “姑姑,离庄这几百年在我陵水坛静心忏悔,如今大彻大悟,我今日前来,就是将他交与你,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姑姑何必活在过去,徒增烦恼。”普济真人这话,说的着实在理。   五百年前,碧清宫血洗我风霞山,四哥原是在山口等着他探的消息,谁知他却临阵脱逃,四哥不知情形,给人用毒计害死了,那日我虽不在风霞山,可风霞山的地老儿却将当天的事一五一十的告知了我,待我去寻离庄时,他早就不见了踪影,是已这几百年来,我日夜寻他,想不到他竟躲到普济真人的陵水坛去了。   “我本应杀了你。”我定定的看着离庄,当日他若及时将消息送至四哥手中,风霞山又岂会被血洗?四哥又怎会给人害死?   “离庄本是罪人,姑姑要杀,那也是当得的。”他说这话时淡淡的,倒叫我刮目相看了,当真是这几百年来,在陵水坛悟得透彻了。   到底是不能失了面子,普济真人既将他交与了我,我便也不说什么了。   “此番前来,贫尼还带了一个东西,姑姑你且看看这东西用不用得着。”说着便从绣中拿出了一个小匣子,莫邪瞬间就瞪大了眼睛。   “真人怎会有琼露丸?”莫邪双眼放光,想来这琼露丸定是好东西了,连莫邪都能为之心动,足见其珍贵。   “前几日娟儿走后,便有一位神人到我陵水坛,他佛法参的甚好,与我十分投缘,便给了我这琼露丸,上治百病,下治起死回生。”普济真人将将说完,莫邪已将那琼露丸拿在手中细细端祥,与我道:“阿奴,逸儿怕是要醒过来了。”我打了个激灵,随后死拉着他的手道:“你说这话可是真的?”莫邪自信的拍着胸脯道:“千真万确。”   我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了,唤娟儿进来,就要向普济行三跪九叩之礼。   “姑姑这回礼可万万使不得。”一双手牢牢扶住我,膝盖只稍稍曲了些。   “姑姑平日与贫尼交情不浅,如今小公子醒来有望,贫尼心下也算做了件善事。”我感激的看着她,泪水竟哗哗的流下来了。   “真人,救命之恩,永生难忘。”我差娟儿拿了谷中的水灵珠,递与她手上,她只是推脱着,并未收我这水灵珠,“贫尼乃出家之人,与这凡尘俗是沾不得边的,贫尼的事已经办完,这就回陵水坛去了。”我心下不知怎么感谢才好,且普济真人素来不喜这些东西,我竟一时忘了。   “真人,若有要事,只管来寻我罢,上刀山下火海,花奴定当做到。”我与她说着,她却只淡淡一笑:“姑姑严重了,贫尼就此告辞了。”我送她至谷外,离庄跟在后面,见普济走后,才道:“姑姑,我…”我打断了他的话,此刻我没心情跟他理前尘往事,只说了句:“你且替我守着这谷口罢了。”便匆匆回到了屋子里。   “莫邪。”我轻唤了一声,压抑着内心的激动,只等着他的答话。   “阿奴,咱们这就去避暑堂。”他捏了个决,一瞬间就到了避暑堂。   “你先在门外等着,好了我在叫你。”莫邪将避暑堂的门关上了,好大半天才出来。   “成了。”他笑的很浓,我却心一酸,眼泪便没出息的流下来了。   “阿奴不哭,逸儿已经没事了。”莫邪将我抱住,“进去看看吧。”我混着鼻涕含糊的说了嗯。   七窍玲珑心已经被莫邪收起来了,没了那光,我自是不怕眼睛受损了,立刻走至万缕床边看着那床上的人儿。   本章完 正文 第四章:赴宴【1】   我爱怜的抚过逸儿的脸庞,万缕床上的人儿似乎有了反应,小脸上的睫毛微动了动。   但随后哇的一声大哭,我便再也忍不住,将逸儿从万缕床上抱起来,狠狠的,将他抱在怀里,似是要嵌进骨子里一样。   莫邪不动声色的看着我,彼时我正泪眼婆娑,没大瞧清他的神情。   逸儿哭过之后,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正直勾勾的看着我,随后唤了一声“娘亲。”   我又惊又喜,但接下来的事却让我大惊了,逸儿本是婴孩,不过唤了我一声娘亲后,便迅速长成的一个小人儿了,我这厢抱着他,竟觉得有些吃力了。   倒是莫邪用心,一把接过逸儿,逗到:“逸儿长这么大了,你娘亲身子不好,以后断不可随意与你娘亲嘻闹。”用手刮了刮逸儿的鼻子,逸儿一双眼灵动的转了转,随即道了声:“是,爹爹。”莫邪一愣,我亦一愣,到随后莫邪便冲我笑道:“逸儿如此懂事,爹爹甚是欣慰。”嘴角那抹笑意更浓,转过头来与我说道:“阿奴,你说是不是?”   我不想在逸儿刚苏醒之时与他留下不好的阴影,便只能悻悻的说道:“逸儿,你爹爹说的在理。”我说完这话,却瞧见莫邪的笑更深了。   “姑姑。”娟儿听的避暑堂动静,连忙赶过来,走至门口便张大了嘴巴,“小公子醒了?”娟儿捏捏自己的脸颊,有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我,我缓缓与她点了点头。   她只兴奋的跑了出去,不大一会儿,手上不知抱的什么东西,全都放在了桌子上。   “娟儿倒是有心了。”莫邪见着桌上的东西,放下逸儿,带他走至桌边:“逸儿,瞧瞧,你娟儿姑姑给你送什么来了。”莫邪随手拿了一个风铃递与逸儿手中,那小人儿似乎对这世界很感兴趣,接过风铃,又去研究桌上其他的东西来。   “娟儿,自此逸儿便不用住这避暑堂了,你且挨着我屋子在收拾一间出来,让逸儿住进去。”我想来想去觉得这样甚是不妥,话还没说出口,便被莫邪生生堵了回去。   “逸儿唤我一声爹爹,我便是他爹爹好了,如今逸儿服用了琼露丸,长至两百多岁,心性缺如婴孩一般,我委实得好好教教他,阿奴,你说是不是?”他说完这话时,娟儿一出去收拾屋子去了,逸儿正背对着我琢磨那些古怪的玩意儿,见我没有答话,莫邪竟出其不意的摘下了我的面纱,还没反应过来,一片冰凉的唇瓣便贴了上来。   我一惊,莫邪耶,这又是个什么理?我使劲推着他,他却将我抱的更紧了,口中一点也不松开,想开口想咬住他的嘴唇,不料却被他占了先机,舌头灵活的探入了我的口中。   我又羞又恼,双手结了个印,还未发作,莫邪便死死扣住我的手腕,让我动弹不得,随后扶袖一挥,一个结界便显现出来。   莫邪竟自抱起我走至万缕床上,将我压着,不论我怎样挣扎,亦是逃不脱半分。   他喃喃在我耳边道:“阿奴,阿奴…”一只手环住我的后腰,一只手竟自解我的衣带。   莫邪的行为有些过了。   我奋力挣扎着,他却丝毫不肯罢手,外衫已被他褪尽,见他眼中尽是迷离之色,我不禁心一寒,“莫邪,今日你若强要了我,以后咱们再无半点情分可言。”压着我身子的莫邪猛的一怔,随后像是意识到什么,立即翻了个身,我才得以喘口气。   “阿奴,对不起,对不起…”莫邪将我除去的衣裳拾来与我穿上,刚才被他吻的透不过气,脸上也不禁泛起了红晕,他替我穿衣,我倒是没有拒绝。   “你今日很荒唐。”穿好衣裳,我定定的看着他,莫邪只半低着头,并未答话。   “阿奴,”正当我准备出去时,他才叫住我,“我以为,你会接受的。”莫邪这话说的极小声,若不是他设了个结界,我恐怕是听不见这句了,我微微一怔,结界外突然哭声响起,我撇了撇莫邪,他轻挥了挥,结界便散开了去。   “娘亲和爹爹不要阿奴了,呜呜呜……”逸儿坐在桌边独自抹着眼泪,见我突然出现,哭的更大声了。   “逸儿,”我走过去轻轻搂住他的腰,“娘亲不会离开你,逸儿乖,别哭了,来,娘亲抱你。”我伸手将逸儿抱在怀中,他似乎不信:“娘亲说的可是真的,可是爹爹没说要逸儿,呜呜呜…”这下哭的可谓惊天动地了,就连青迷谷的地老儿也给震的爬出了地面。   “谁说你爹爹不要你了?”我向莫邪使了个眼色,彼时莫邪已穿戴整齐,依旧是一脸微笑得走过来。   “爹爹怎么可能会不要逸儿呢?”莫邪将逸儿从我怀里抱了过去,“刚才爹爹和你娘亲商量事情去了,没想到逸儿才一会儿不见爹爹和娘亲,竟哭的如此厉害。”莫邪打趣的功夫真是极好,逸儿听他这么一说,当下便不哭了。   “爹爹和娘亲永远都不要离开逸儿,逸儿要爹爹和娘亲永远在一起。”莫邪冲我笑了笑,我自是不反驳逸儿说的话,毕竟有些事情,现在知道了也不好。   此刻娟儿也收拾好了屋子,来到了避暑堂。   “娟儿,你先带逸儿过去罢,我与阿奴随后就来。”娟儿点了点头,“小公子,娟儿姑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逸儿一脸好奇的点了点头。   待逸儿走后,莫邪缓缓走至我身边,将面纱于我蒙上,才道:“阿奴,我等着你,这沧海一世,我等着你又何妨?”我心突然急速跳了一跳,望着莫邪,笑着与他道:“今日我权当你是晕了头罢了,这沧海之中绝色美女多的是,你大可不必说这些死话与我听。”我说完吐了吐气,却见莫邪谋光暗了暗,随后道:“阿奴,我再也,再也没有任何时刻比这更真了。”他定定的看着我,见我仍是不语,他眼帘垂了垂,“罢了,你这脾气我是知晓的,阿奴,如果有一天你累了,别忘了我一直站在你身后。”他这厢说完,便拉着我朝逸儿所住的屋子走去。 正文 第五章: 赴宴【2】   将将走至门口,却见地老儿携了两个弟子跪在门前。   “地老儿笔,你这是作甚?”我连忙走过去扶起他来,他却道:“恭喜姑姑,贺喜姑姑,小公子天赋神力,小老儿特送来千年雪龟,祝小公子岁岁平安。”地老儿正说着,后面一个弟子已将一个盒子递与我手中,我正呆楞着,莫邪道:“地老太客气了,逸儿得您吉言,定会平安。”笑着作了一揖,我才反应过来:“地老儿,我…”还没说完,地老儿又道:“姑姑莫要推脱罢,此番乃小老儿一点心意,若他日小公子飞升成神,姑姑只需求的小老儿平安罢了。”我琢磨着,地老儿这话说的是不过分的,我便将那雪龟手下,地老儿也辞了去。   “平日你如何待人,别人便如何待你罢,阿奴,你心忒善了。”我微微笑了笑,“你说我待人好,可我不见得待你有多好,你说这话便是捧我到天上了。”   莫邪一怔,“那阿奴便以身相许好了。”说完冲我笑了笑,我只当他是玩笑话,自没放在心上。   “待会逸儿又得闹了。”我撇了他一眼,捏了个决,便消失在他面前。   “若你能忘了他,该多好。”莫邪说这话时我已经走了,自没听见,他叹了叹气,正欲走时,离庄却唤住他道:“莫神医。”离庄作了一揖,莫邪瞧着他,“神医对姑姑一往情深,神医医术高明,何不让姑姑忘了那司马长卿,也能了了神医的一桩心事。”离庄定定的看着莫邪,莫邪咪了咪眼,看向离庄时,眼底闪过一丝狠色:“阿奴留你在谷中,是给你个机会,若下次再敢口出狂言,我不介意替阿奴杀了你。”   说完莫邪捏了个决,只留离庄在原地,“我只是不希望姑姑继续痛苦下去。”对着莫邪的方向,离庄喊了一声,没有回应,便自顾走到谷口,喝起闷酒来。   莫邪来时我正逗着逸儿,小人儿口中塞着好几块荷花糕,嘴上吃的油油的,我一边妈帕子细细与他擦着,一边拍着他后背:“逸儿,慢慢吃罢,当心噎着。”我朝娟儿使了个眼色,娟儿便将那剩下的荷花糕端了下去。   “娘亲,”好不容易将口中的荷花糕吞下,逸儿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又望着我道:“逸儿还要…”不等他说完,我狠狠瞪了他一眼,:“自你醒来吃了多少了?吃也得有个时候…”我这厢还未说完,哇的一声,面前的小人儿便哇的一声哭起来了。   我摸了摸头,彼时逸儿已经向莫邪奔去,“爹爹,娘亲不要逸儿了,呜呜呜…”我心里汗颜,这小娃娃耶,怎的如此刁钻?   “怎会,娘亲是为了逸儿好啊。”说着抱着逸儿坐在我对面,“吃多了对身体不好,逸儿要懂得这个道理,以后断不可在吃这么多了。”小人儿泪汪汪的眼睛看着莫邪,半晌才点了点头。   我心里想着莫邪到底用的什么法子,逸儿与我不一会儿便大哭小闹的,与他可就不一样,逸儿事事都听他的,逸儿确实得好好教教。   “阿奴这是醋了?”将逸儿交与娟儿,转身来对我笑道。   “逸儿还是我待罢了,免得将来认不得我这个娘亲。”我承认我这是醋了,我是逸儿的亲娘哩,这小子不与我亲近,倒是和莫邪亲近得很。   “瞧瞧,又使小性子了,逸儿这脾气可不跟你当年一样。”说完呵呵的笑了两声。   “你断会取笑我。”我白了他一眼,他却继续说道:“你带就你带罢,明日炎华寿辰,去了之后我得回一趟玉墟山,这些日子你就带着逸儿,等事情一处理完,我便到你谷中来。”莫邪抿了一口茶:“嗯…今日你谷中的茶香甜得很。”   我只当他打趣我,却没瞧见莫邪嘴边那抹笑意。   逸儿晚上是与我同睡的,因他死活要同莫邪一起,我便软硬兼施,小人儿才屈服,天微亮时,我起身,见逸儿正睡得香甜,便没叫醒他。   穿好了衣服,正要出门时,床上的人儿道:“娘亲这是要去哪,逸儿也要去。”说着从床上跳下来,我连忙跑去抱起他,“青迷谷早晨凉气重,你怎的不穿衣服就下床?”抱着逸儿放在床上,与他穿好衣裳,小人儿低着头道:“娘亲,逸儿错了,娘亲可不可以不要再凶逸儿了?”说完还扯了扯我衣角,我一看见那水汪汪的眼睛,怒气瞬间就不见了,宠溺得摸着逸儿的后脑道:“娘亲以后不凶逸儿了,嗯?”将他抱着,自顾走出了房门。   刚刚走出来却见莫邪已经在房门再等着了。   “阿奴今天起的真早。”见我抱着逸儿,又道:“阿奴这是要带着逸儿同去?”我点了点头。   ”今日炎华那少不得有神族之人,你带着逸儿前去,怕是…”我打断他的话,“怕他们作甚,我是逸儿的娘亲,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天塌下来,还有你这个爹爹担着。”我看了看逸儿,与他道:“逸儿,是不是?”   逸儿盯着莫邪,道:“爹爹和娘亲最疼逸儿了。”   莫邪会心的笑了笑,从我手里接过逸儿,道:“逸儿放心,爹爹定会好好保护你与娘亲。”唤上娟儿,招了祥云,便向炎华那去了。   天大亮时,便在途中碰见了青灵。   青灵是九尾狐尊的女儿,一向钟情于司马长卿,看见她时我心里一紧,莫邪拉住我得手,会心的朝我笑了笑,不一会儿,青灵便同我们一路了。   “莫邪神医,你怀里抱的小娃娃是谁?”青灵一干人撇见逸儿,问道。   “爹爹,他们是谁啊?”逸儿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直盯着青灵,我心下觉得不妙,逸儿一双眼睛像极了他爹,这青灵又聪明过人,怕是要看出什么端倪。   握住我得手又紧了紧,我看向莫邪,只见他不慌不忙的道:“灵君有所不知,逸儿乃是我三百年前丢失的孩儿,当日失去他们母子,我深感自责,是以这三百年来,日夜寻他们母子,皇天不负,终于了却了心中的憾事。”说着又朝我笑了笑,我亦会心的朝他笑了笑。   “那本君要恭贺神医了,今日也没带什么东西,改日本君定当亲自上玉墟山,给小公子送上一份贺礼。”我瞧了瞧青灵,见她并没有瞧出什么端倪,不禁松了一口气。   可此时青灵却朝我看来。   “这位想必就是神医的娘子罢?”上下将我打量着,“为何要蒙着面纱?”我瞧着青灵眉头一皱,心下也跟着紧张起来。   “灵君有所不知,我这娘子胎里就患疾,沾不得他人的气息,因此才蒙着面纱。”听莫邪说着,心下又松一口气。   “灵君快赶路罢,逸儿还小,不宜驾云太快了,灵君与我们同路,怕是要耽搁灵君。”莫邪说这话委实说的好,说的体面,我倒佩服起他的才华了。   “那本君便先去了,神医可要快点,迟了炎华那厮怕是饶不得你。”青灵说完便从我们前头去了,我见她走了,身子才完全放松过来。   “万事莫要紧张,你一紧张,反倒让她看出了破绽。”莫邪握住我的手,我会心的点了点头。 正文 第六章:赴宴【3】   “那青灵虽然蛮横无理,不过你现在是我的妻,她还不敢怎么样。”莫邪对着我笑的浓烈,我只得讪讪的点了点头。   到炎华那时,已经近午时了,逸儿趴在莫邪肩上,正憨睡得香。   “莫邪耶,你这个杀千刀的,终于来叻,害得我好等啊。”刚下云头,炎华就热情的迎过来。   我瞅着炎华,只见他一双眼睛不停的在莫邪身上打转,最后竟朝我望过来。   他眼睛一亮:“莫邪哩,你可真仗义,竟给我送来这么巴巴的一个美人…”说话间手就要扯下我的面纱,我连忙一躲,莫邪偏生抱着逸儿,缓不过手来,我以为我怕是要在这寿宴上好好的丢一回脸了,却有一双手将我稳稳的扶住。   “炎华君可要注意身份。”话语间带了点斥则,我一愣,随后从司马长卿手中挣脱出来,:“多谢神君。”我垂下眼眸,并不去看他,竟自走到莫邪身后。   想必是这吵闹声太大,逸儿揉了揉眼睛,:“娘亲。”随后伸出手,我笑着从莫邪手里接过逸儿,细心与他擦着脸。   “这,这…”炎华瞪大了眼睛,“你送与我的娘子竟然还有个娃娃?”炎华不可思议的望着我,我心下想着莫邪会打圆场,也就没与他多做计较。   “炎华,这是我的妻。”斩钉截铁的语气,我听着一怔,扭头看了一眼莫邪,他一脸铁青,似是在肯定什么事实,如果我没看错,旁的司马长卿亦是一怔。   “噢呵呵,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炎华向我赔了礼,随后又道:“那日拿了我万年雪参,今日,你可带了本君喜欢的寿礼来?”说着双手负于身后,神君的架子立马端了出来。   “从不见你这般斤斤计较的人。”我琢磨着莫邪该怎么回答,一阵香味瞬间就扑鼻而来。   “这是藏了万年的香窖,比起你那万年雪参,何如?”我心下一惊,这香窖莫邪是怎么得来的?   “哈哈哈哈,”炎华接过那香窖,一脸兴奋,“莫邪太客气了,咱们去内堂聊。”话与我们说完,又朝着司马长卿说道:“司马神君,请。”莫邪撇了我一眼,随后拉起我的手,朝内堂走去。   “娘亲,那人是谁,逸儿不喜欢他。”逸儿憋着嘴,手指着司马长卿,我心里一寒:“司马神君莫要见怪,小儿年幼,不懂分寸,还请神君原谅。”我讪讪说道,莫邪又从我手里接过逸儿,不知说了些什么,可嘴角那抹笑意却是俞来俞浓。   “姑姑说笑了。”说着走到莫邪面前,盯着逸儿,定定道:“你不喜欢本神君?”我心里祈祷着逸儿不要乱说话才好,可偏偏事与愿违,“我就是不喜欢你,娘亲只有爹爹才能抱。”说着又看向莫邪,“爹爹,你说是不是?”   莫邪笑的正浓,我不知他心里是怎么想的,转过头看向司马长卿时,他一脸难看的紧,却见莫邪对逸儿道:“司马神君方才可是救了娘亲,逸儿可不要在乱说了。”扭头看向司马长卿,“神君,逸儿就是这个脾气,与她娘亲是分毫不差。”话毕又看向我,“索性阿奴当娘之后脾气温和了不少,”莫邪的手环上我的腰,我身子一怔,直直的看着司马长卿,他当真一点都不记得我吗?   我不禁笑我这个念头,真真是可笑至极,莫邪见我出神,使劲在我腰上捏了一把,我皱了皱眉,收回视线,狠狠盯着莫邪。   这厢说着,已经走到内堂了,莫邪在炎华耳边低语了几句,炎华便将我和莫邪带到了内堂后面的屋子里。   “来这里作甚?”我四下瞧着,这屋子倒是清净。   “你与逸儿先就在这里罢,左右不放心你出去,这沧海大多神仙都来了,我一个人也忙不过来,一柱香过后,我来接你。”   我抱着逸儿点了点头。   “爹爹要去哪?”逸儿拉着莫邪衣袖,水汪汪的眼睛直看着莫邪。   “爹爹去给逸儿找吃的,逸儿乖,爹爹一会儿就回来。”说着便在屋子里设了个结界,然后出了屋子。   莫邪刚走,逸儿便打着呵欠睡了过去,我无奈的将逸儿抱到床上,替他扇着扇子。   我没料到司马长卿竟然找到这屋子,并解了莫邪的结界。   见我正替逸儿扇着扇子,只竟自倒了一杯茶喝了起来。   我觉得他在这里让我甚是恐慌,怕扰了逸儿安睡,我便与他出了屋子,到了旁的竹林里。   “姑姑的心头病可好些了?”他背对着我,我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轻声回了句“嗯。”   这世上总有许多意料不到的事,譬如我这厢刚说完,司马长卿就已经迅速回身扯掉了我脸上的面纱。   “神君这…”话还没说完,唇便被*了,我羞红了脸,忙施术法将他推开,那术法力道有些重,他竟没有躲,直打到他身上,只听得他闷哼一声。   “我见过你。”他定定与我道,我心下一惊,随后道:“神君自然见过我,那日神君擅闯我谷中,我可是记忆犹新。”我迅速拾起面纱戴在脸上,他却故意不让似的,又将面纱扯了过去攥在手上。   “神君不要太过分,我可是莫邪神医的妻子。”我定定的看着他,以前我总想着过去,现在做个了断也罢。   司马长卿听到这话时眼神暗了暗,“对,你是他的妻,你们有孩子。”说着又将面纱还给我,转过身去。   “姑姑是何时与莫邪成的亲?”我自是没料到他会这么问,估摸着逸儿的年龄,我道:“五百年前。”   司马长卿身子一颤,随后转身猛的将我推到竹子上,后背吃疼,我不禁轻哼一声。   他像是没注意这一点,又使劲抓着我的肩膀,“五百年前,你可见过我?”他不是询问,倒像是在承认一个事实。   每每想到五百年前,心口便隐隐做痛,我伸手抚着胸口,眉头皱的更深了。   “没有。”我咬着牙道,“神君放手罢,我不过小小的花妖,神君这样的力道…”将将说完这句,他便将我放开,我揉了揉肩膀,喘了一口气。   “可我记得你,这五百年来,你无时无刻不再本君的梦中。”他说这话时神情很痛苦,我一怔,司马长卿啊司马长卿,若不是当日你血洗我风霞山,我和你就不会形同路人,莫邪说的对,你委实不需要我在继续等下去了。   “神君怕是认错人了,花奴断不会是神君梦里的人,也和神君没有任何交集。”我没再去看他,心口渐渐平息,我深呼一口气,转身朝屋子走去。   “不许走。”司马长卿带着命令的语气,我听得一滞,他却已经将我抱在怀里,往竹林更深处走去。   我一惊,莫邪与我说一柱香后来接我,这会儿怕是到了,逸儿也还在屋子里,我使劲挣扎着,却不见半点效果,狠了狠心,一口咬上了司马长卿抱着我的手。   他没有出声,我便加大了力道,可他仍没有半点停下来的意思,我不禁慌了神。   “神君这是要带我去哪?”我狠狠盯着他,他没有答话,只竟自走着,不一会儿招来祥云,点了我的睡穴,我便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唤了声“神君。”司马长卿是将我送回谷中了吗?想睁开眼睛,眼皮却有千斤重似的,怎么也睁不开来。   “好生照顾她,午饭过后我便回来。”司马长卿道。那侍女款款扶了身,道了声“是。”再后来,思绪便完全沉睡了过去。  正文 第七章:被困囚殇【1】   也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听见有脚步声,我吃力的道:“莫邪?”那人竟自走至我身旁,解了我的穴,我才看清那人是司马长卿。   我警惕的坐起身,四处看了看,心下一惊,他将我带到碧昆宫作甚?   “司马神君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我冷冷的看着他,他却不为所动,只定定的看着我,我暗自调用术法,却发现此时的自己如同凡人无异!   “先吃饭。”好半晌他才说道,“你不要妄想逃出这碧昆宫,我已经封了你身上的法术,你逃不走的。”我听着那话,竟觉得有些咬牙切齿的恨意。   我愣愣的看着他,彼时已经被他扶起来坐在了桌边,摒退可侍女,才夹了一块丸子在我碗里,现下才反应过来,他这是要囚禁我?我不禁愤恨起来,将那碗砰的一声扔在地上,站起来大声与他道:“司马长卿,别太过分,逸儿呢?你凭什么囚禁我?我花奴岂是容你这般践踏的人。”说完这些,我到抽一口凉气,许久未动怒,倒是心口又疼起来,瞬间脸色变得苍白。   他只当没听见我发疯,招了侍女将那摔在地上的碗收拾干净,不一会儿便又添上了新碗筷。   “你要是想逸儿,我可以将他带来见你。”说完得意的朝我笑了笑,我心里一惊,莫不是逸儿在他手里。   “你把逸儿怎么了?”我使劲握紧了手,强撑着自己不许倒下,司马长卿,怎会变成这样?   “我说过,你逃不走的,就算是莫邪来了,也不能将你带走。”我从未见过他如此狠辣的一面,一时气结,喉咙一股腥甜充斥在口中,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阿奴,阿奴…”耳边急切的呼唤着,是莫邪来救我了么?心口好痛,我伸手捂住胸口,却只感到一股热力源源不断的朝身体中过来。   一柱香过后,心口的疼痛缓了些,我睁开眼,眼前的人竟不是莫邪,输送热力的竟是司马长卿。   “吃饭。”他有些恼怒的看着我,彼时的我脸色还未缓过来,全身也没有多大力气,听他威胁的语气,我颤巍巍的朝桌边走去,“司马长卿,我听你的,但求你不要伤害逸儿。”   我吃力的拿起碗筷,忍着怒气,混着汤胡乱扒了几口饭,便再也吃不下了。   原本服了那万年雪参心头病已是好了不少,可刚刚发了如此大的怒火,胸口气结,竟然比以前更疼了,我定定的看着他,现下的我,如同一只随时被捏死的蚂蚁,只盼着莫邪早日将我救出去。   “这就好了。”见我吃完饭,他嘴角勾起一丝笑意,缓缓走至我身边坐下,替我理了理发丝,我只恨恨的看着他。   “待会儿带你出去转转罢。”他自顾与我说着,我不禁苦笑,“我被你囚着,你想怎么样便怎么样好了。”他眉头一皱,随后扶袖就走出去了。   但很快又返回来,竟自拉着我走了出去。   五百年再未踏入碧昆宫,不料再见却是这样的场景,司马长卿拉着我走到一片园子里,这园子我倒是记得,唤坐念奴儿,我正思量着他带我到这里来,莫不是想起了什么?   我惊惶的看着他,他只自顾道:“每每梦中总有一女子在这园中跳舞,我虽看不清她的容貌,但背影却让人无端熟悉,这五百年来,我受够了这样的梦境,直到那日入了青迷谷,见到了你。”他转身看着我,“阿奴,你就是我梦中之人。”我又是一惊,莫邪与我说他已经忘记了过去所有的事情,又为何还会做这些昔日的梦?   可彼时的我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天真无知的花奴了,我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不会跳舞。”说完转过身,“我也说过,我不是你梦中之人。”我咬了咬牙,倔强的与他说道。   “你骗我。”他一双眼通红,“你就是她。”他使劲抓着我得肩膀,抓的生疼。   良久,他将我放开,从袖中拿出萧,悠悠的吹了起来。他吹奏的乃是我誓死不再弹的《凤求凰》。   萧声凄惋,他的神情亦是如此,司马长卿,当初你与我说,要同我永远在一起,现在想来,我竟觉得如此可笑,得到之时,你将我亲手毁了,纵然你忘记了所有,梦中你记得有一女子时常伴你左右,于是你再次寻到了我,却是将我囚禁起来,司马长卿,你一直,一直都是自私的,于我是,于逸儿也是。   “阿奴,”他轻唤了一声,“我这一生活的浑浑噩噩,我以为我会一辈子活在梦中,可你让我明白那一切都不是梦境,那是真的。”一席话波澜不惊。   “司马神君真真是折煞我了,我只是一个小妖,到得神君如此厚爱。”我冷冷的回了他。   “你以后便不会再是妖,我会召告神族,你就是我司马长卿日后的神后。”我呆楞的看着他,你这是什么意思,要娶我?   冷笑道:“司马神君,我-是-莫-邪-的-妻。”我咬着牙,一字一句说与他听,“那又如何,你嫁给了我,便可除了妖身,有何不可?”我觉得他很荒唐。   “司马长卿,你这是要将我推到风浪尖上。”怒火再次充斥着胸口,我大喝道。   “何出此言?”他怔怔的看着我,“因为我…”后面的话我没再说出口,差点就说出来了,“因为什么?”他紧握着我得手,我悻悻道“没,没什么。”他有些意味深长的看着我,我虽愤恨,但索性心口没再疼起来。   五百年前,我剜了司马长卿的七窍玲珑心,不少神族之人都见过我,那时风云抖生,司马长卿乃是远古上神一族唯一的血脉,见他心被挖,神族之人立刻下了诛杀令,好在莫邪将我身上的气息隐去了些,又将我改了身装束,蒙上了面纱,才逃过了一劫,如今他要召告神族娶我?那我还有活路么?   正想的出神,他已经将我带回屋子了,自带我来之时他就已经将我的面纱扯掉了,脸上空荡荡的,倒有些不适应。   “日后你与我同睡。”还不待我反驳,他就将睡前所需的东西准备好了,命侍女关好了门,与我洗起脚来。   不大一会儿便将我的脚洗净了,“你身子不好,早早歇息。”话毕将那些东西带了出去。   眼下我没有法术,这屋子又只有一张床,他要我与他同睡,岂不是两人睡在一起?   “怎的还不躺下?”这厢正发着呆,司马长卿已经重回到了屋子,伸手过来就替我宽衣。   我连忙躲开,“司马神君不觉得有些过了吗?强别人的妻子,神族之人果然冷血无情。”   他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我撇了他一眼,彼时他的脸色很难看。   “你只当莫邪是你的夫罢,好,好,好。”他连道三声好,我却觉得不安起来,他双手一挥,结界便显现出来,将我横抱至床上,粗暴的吻着我的唇,指过之处,衣衫滑落。   本章完   本是相知相许的一对恋人,却因青灵的一场阴谋而错失,关注《花奴》,更多内容正在更新中。 正文 第八章:被困囚殇【2】   肆意的掠夺让我绝望得窒息,果真,没能忘掉司马长卿,是我这辈子做的最大的错事。   眼角眼泪滑出,那唇触碰到冰凉的液体怔了一下,可很快将我脸上的泪水吮干,唇一路向下,此刻的司马长卿怕是被欲望蒙蔽了双眼罢,我缓缓闭上了眼睛。   许久,他侧翻了一个身,自顾穿上了衣服走了出去,看着自己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我不禁干笑出声,披了一件衣服上身,我朝屋外走去。   司马长卿并没有在屋外。   我咬咬牙,向碧清宫出口走去。   可刚刚离屋子百步远时,却被一道屏障拦住了去路,我伸手一摸,是结界,司马长卿果然够狠,退后十余步,我猛然朝前跑去,砰,那反弹的力道将我抛出几丈远,一口献血喷出来。   拿袖口擦了擦,撑着地面站起来,我再次朝那结界撞去。   这次没有如愿以偿的撞在那结界上,倒是撞进了一个人的胸膛,我抬头一看,司马长卿脸色一沉:“你就这么想离开?”我讽刺的勾起嘴角:“司马长卿,你用不找如此折磨我,你记得也好,不记得也罢,要么就杀了我,要么就让我离开。”嘴角还在流着血,我再次用袖口擦了擦,司马长卿突然大笑出声:“哈哈哈哈,既然你执意要走,也行,今日你若撞开了这结界,我便放你走。”   抬眼看向他:“此话当真?”   “当真。”我推开他,退了几十步,又朝那结界撞去,这次那结界反弹的力道更大了,硬是将我撞在了屋外的墙上,五脏六腑疼的难受,后背也渗出丝丝血丝,我咬紧牙关,提起力气又朝那结界撞去。   这次司马长卿褪去了结界,只低声对我说:“你走罢。”   我艰难的走着,可还没走出十步,身子一倒,便一头摔在了地上。   我做了一个梦。   梦到了五百多年前,我和四哥偷溜下山,在沧海中看热闹。   那天天气很好,四哥与我说:“小桔,你在这等着,我去买点吃的回来。”我满心欢喜的点了点头。   四哥刚走,我便被集市上的杂技团所吸引了,心想着四哥一会儿也回不来,便去看一会罢了,心里打定注意,我便高兴的朝那杂耍团走去。   可我忘了师父曾与我说的,沧海一世中,有一种专门抓神仙的怪物,那时的我已经快脱去妖身,成为仙家了,只记得那杂耍团朝我喷了口火,我便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混沌中听见有人道:“这花妖虽未修成仙体,不过她的精元倒是够我们补一补了。”   那笑声猥琐至极,我惊惶的睁开眼睛,只见两个鼠头鼠老的半人正朝我走过来,那尖尖的僚牙让我感到畏惧,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油然而生。   那尖尖的僚牙没如期落在我身上,我微睁开眼,只见一身穿暗红色长袍的男子站在我面前,指尖一点,身上的绳锁便尽数退了去。   我感激的看着他,他却一声不吭的走了,连忙追上他,可当我看着这陌生的景物时,我才反应过来,我这是在哪里?   那男子见我一脸茫然,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姑娘头一次出门?”我悻悻的点了点头。   “谢谢你救了我,你~~你知不知道风霞山在哪?”我心想着先回到风霞山,在传音给四哥,那男子面上闪过一丝疑惑:“姑娘去风霞山作甚?”   彼时的我见眼前这个男子眉清目秀,自然没有把他归为坏人一类,于是道出了自己的来历:“我是风霞山妙太真人的徒弟,我叫小桔。”话一说完,我不禁脸红起来,跟着师父一千多年,从未跟别的男子搭过话,要熟混得最熟的,便只有四哥了。   “原来姑娘是妙太真人的徒弟。”男子微微笑了笑,“正巧我也要路过风霞山,姑娘和我同路罢。”我心里一喜,随后就答应下来。   由于终日跟着四哥厮混,法术倒是耽搁了不少,连驾云都不稳,男子挥了挥袖,那云便合在了一起,我面露尴尬,男子却只是微微一笑,不到一会儿便到了风霞山。   “姑娘快些回去罢。”男子朝我挥了挥手,转身就要驾云而去,我急忙唤住他:“你是何人啊?”男子回过头,一声应答如同烙印一样刻在了心里:“司马长卿。”他踏上祥云,疾飞而去。   眼泪再次无声无息的流了出来,我心里苦笑,为何又会想起了从前,我不要再做这个梦了,我努力睁开眼睛,眼皮却有千斤重似的,怎么也睁不开来。   黑暗中有人急切的呼唤着我:“阿奴,醒醒,阿奴,阿奴~~~”那声音如同阳光三月的流水,融化了心中的冰墙,梦中有一道光,我捂着眼睛,朝那光走去。   “阿奴,你终于醒了…”手被人用力的握着,我皱了皱眉,眉间的疲惫依然掩盖不住司马长卿面上的喜悦。   “我睡了多久?”淡淡的开口,并没有看向司马长卿,“你睡了一天一夜。”那声音有些嘶哑,我抬头看了看窗外,夕阳已经落山了,月儿正娇羞的躲在云后。   “这个时辰,逸儿大概睡着了。”定定的看着窗外,我眼神空洞看着夜空。   司马长卿一怔,握紧的手松了松,“你先歇息。”他与我说道,我没有点头,只一动不动的看着窗外。   司马长卿合衣睡下,手环上我的腰,却发现我浑身冷的厉害,“阿奴?”他一声唤回了我的思绪,身子又朝我靠了靠,双手紧紧抱着我,身上传来一点热气,我却丝毫不知,浑身冰的没有知觉,司马长卿又抱来一床被子与我盖上,可身上的冰凉却分毫不减。   他急忙用手不停的搓着我的背,让我的脸颊贴着他的胸膛,心跳的声音尽在耳畔,他的心脏在这个位置,身上终于有一丝暖和,我慢慢抬起手抹着那心跳的位置,突然一用力,那白色的里衣就被我撕开了去,入眼的是一条长长的疤痕,指甲轻轻划过那疤痕,司马长卿身子一颤,随后拉住我的手,在动弹不得半分。   眼泪没出息的流了下来,他低唤我一声:“阿奴?”   我兀的从床上坐起来,另一只手使劲锤着他的胸膛:“为什么这样对我,为什么?”歇斯底里的哭声回荡在整个屋子,他一怔,不明白我所指的是哪件事,只是透过里衣瞧见脖子上的痕迹,他低了低头,将我拉到他怀里,“阿奴,对不起,我说过的,我会让你成为我的神后…”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响起,司马长卿愣愣的看着我,我冷笑道:“司马长卿,你一直都是自私的,五百年前是,五百年后亦是。”   我竟自拉了被子躺下,他却有些欢喜的问我:“你是记得我的,你是记得我的,可是不知为什么我却忘记了,阿奴,阿奴…”我没有应他的声,他只是继续将我抱着,“阿奴,我会弄明白,明日,我给你个惊喜。”   心里涌起一股一股浪潮,终是被压了下去,司马长卿,我和你,不可能在回到过去了。   司马长卿起的早,早早的打了水在屋中等候,昨夜睡得浅,我便在天看的清时醒了过来。   他替我穿好了衣,挽好了发髻,又将早上的吃食摆在了屋中,与我同吃过后,才微笑着替我蒙上了眼睛。   他只施了个术法,只觉得一股清风略过脸颊,他便取下了蒙着眼睛的布,一声稚嫩的,脆脆的声音传近了耳朵,“娘亲,娘亲。”一个胖嘟嘟的小人儿扑到我怀里,瞬间眼泪便充满了整个眼眶,我抱着逸儿呜咽起来。   本章完   下章:被困囚殇「3」   终于熬到暑假了,每天更新一万字,友友们有没有很期待呢 正文 第九章:被困囚殇【3】   “娘亲哭什么,这几日玉清姐姐对我可好了,带我吃了好多好多好吃的东西呢。”怀里的人儿伸伸衣袖替我擦去泪水,我笑道:“这几日逸儿有没有想娘亲?”轻轻在逸儿脸上啄了一口,小人儿调皮的眨了眨眼睛,“想,逸儿好想好想娘亲。”小人儿在脸上吧唧一口,“神君,谢谢你的款待,几日不见爹爹了,逸儿也好想爹爹。”逸儿憋着嘴,我抬眼看了看司马长卿。   “你爹爹过几日会来接你和你娘亲的。”司马长卿淡淡道,“逸儿这几日就陪着你娘亲住在翠竹园,有什么需要只管和玉清姐姐说就是了。”逸儿眨巴眨巴的点了点头。   “玉清,照顾好她们。”唤做玉清的女子回了声是,临走时司马长卿看了看逸儿,眼底闪过一丝深邃。   我心里想着是不是过几日莫邪真会来接我,这厢还未想出头绪,逸儿就对着一块大石头发起呆来。   “想什么呢?”轻轻拍了拍逸儿的脑袋,“娘亲,你猜今日我能不能打碎这块大石头?”说着举起拳头,就要朝那石头打去。   我连忙握住那拳头,地老儿曾与我说过,逸儿天赋神力,他这一拳下去,怕是惹人怀疑。   “逸儿,今日咱们不学武,来,娘亲教你写诗。”命玉清铺好笔墨纸砚,我握着逸儿的手写起来。   “娘亲写的是什么?”逸儿将写好的诗捧在手上细细瞧着,“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情到浓时,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娘亲,什么意思啊?”逸儿眨巴眨巴的看着我,我无奈的摸了摸额头,蹲下身摸着他的头,道:“就是一对有情人啊,他们感情很深厚,不管天高地厚,都分不开他们。”   “就像娘亲和爹爹一样吗?”望着逸儿那水汪汪的眼睛,我心一暖,“是,就像娘亲和爹爹一样。”我宠溺的抱起逸儿,玉清听这话时神色变了变:“姑娘,外面风大。”   款款扶了扶身,我嗯了一声,抱着逸儿走进了屋内。   索性这几日司马长卿未再来找我,逸儿也没嚷嚷着回谷,这几日倒是处的不错,至少不似前几日那般无趣了。   今日天气甚好,用过了早饭,便同逸儿一起到园中散步。   “娘亲,有琴。”逸儿欣喜的跑过去,“娘亲,快来。”铮铮的几声琴响,我眉头一皱,逸儿的琴是跟谁学的?   我自顾走至逸儿身边坐下,十指轻拢,比起逸儿的琴声稍柔和些,十指慢慢覆上逸儿的手,慢慢挑着琴弦,冲着逸儿缓缓一笑,凸的一转,琴声兀的高昂起来。   一曲过后,我松开逸儿的手,宠溺的刮了刮他的鼻子:“逸儿真有天赋,娘亲一教就会了。”逸儿露出大大的笑容,“娘亲的琴艺真好。”   “姑娘的琴艺真是拔尖儿的好。”玉清在旁拍了拍手,我回礼对她一笑,“神君这几日去哪了?”玉清一怔,不待她回答,一道带着磁性的声音便传了进来。   “几日不见,阿奴莫不是想我了?”我闻声望去,司马长卿正朝这边走来。   “神君误会了,今日逸儿想念他爹爹得紧,神君前几日与我母子说道,过几日逸儿他爹就会来,怎的还不见人?”   司马长卿脸色变了变,随后让玉清将逸儿带了下去,他伸手捏着我下巴:“纵然我将逸儿带到你身边,你也还想着回到他身边是不是?”   他的眼神冒着怒火,“神君。”我暗自使了劲,挣开了他的手,“请自重。”   “自重?呵呵,”他干笑两声,“你与我都已经**,还讲什么自重?”他轻蔑的看着我,我咬了咬牙,“那并非我本意,司马长卿,你知道你有多可笑吗?你只在乎你得到或得不到,你不会考虑他人的感受,我不是附属品,亦不是你的工具。”   说完吐了一口气,我不禁叹服我这口才了,越发说的狠毒了。   我瞧着司马长卿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小心的退了几步,可还没退开,就被他一把抓住。   “三日后,成亲。”他黑着一张脸扔下这句话便走了,我心里一沉,三日后,难道他与莫邪说了?可莫邪不会同意的,不会的,不会的,…   我忘记了我是怎么回到屋内的,若是青灵看到我,怕是恨得牙痒痒,甚至巴不得亲手将我撕碎。   缓缓闭上了眼睛,暗自调动法力,司马长卿这几日没在我身上加固封印,身上的法术差不多可以使出来了。   指尖一用力,茶杯便飞了过来,我心里一喜,如此一来,倒是有了逃脱的机会。   我四处寻着逸儿,却不见他踪影。   “逸儿,逸儿。”大声唤着,转过身,玉清已经带着逸儿走过来了。   “娘亲…”甜甜的唤了一声,逸儿猛的扑进我怀里。   “玉清,我饿了,你去备些吃食罢。”玉清点了点头。见她走后,我忙拉着逸儿进了屋子。   “逸儿,娘亲与你捉迷藏好不好?”   “好。”脆生生的回答,我摸了摸逸儿的脑袋,“那逸儿得把眼睛闭着,等娘亲许你睁开时才准睁开。”   “嗯。”看着逸儿乖乖闭上眼睛,我便捏了个决,从翠竹园破空而出,直驾云往青迷谷奔去。   回到谷中已经是大半日了,我连忙唤了离庄,这半日不停的驾云,到现在竟有些体力不支了。   “姑姑这是怎么的?”离庄见了我,连忙扶着我道。   “快通知莫邪。”我拉着逸儿,迅速回到屋内,不停的抚着胸口,躺在了塌上。   “娘亲,你怎么了,娘亲?”听着逸儿的呼唤,我才猛然想起,我还没让逸儿睁眼呢。   “逸儿,睁眼罢。”我将他拉到怀里,“娘亲脸色怎的如此苍白?”一双小手抚上了我的额头,“好烫,娘亲…”   “阿奴,阿奴。”莫邪急匆匆的走进来,“娟儿,带逸儿先下去。”手顺势搭上了我的脉,“你这身子受凉了。”   顿了一顿,他又继续道:“他替你除去了妖身?”我缓缓点了点头。   “莫邪,我想通了,我不想在与他纠缠下去。”莫邪眼里闪过一丝亮光,“阿奴,此话当真?”   “嗯。”我应了一声,“不过眼下可能有些麻烦。”我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了莫邪,他只静静的听着,面色并没有多大的变化。 正文 第十章:不速之客【1】   “那日我回到屋中不见你和逸儿踪影,便料到你被他带去了,阿奴,让你受苦了。”莫邪撩了撩我额间的发丝,眼里是我读不懂的情愫。   我不禁疑惑起来,既然莫邪知晓我被司马长卿带走了,又为何不来救我?难道是想让司马长卿替我除了妖身?   “阿奴,以后,断不会让你再受委屈。”莫邪将我抱在怀里,我却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莫邪,司马长卿为何还会在梦中忆起往事?”莫邪曾亲口与我说,司马长卿忘了之前的事,可近日在碧清宫的种种,又让我不解起来。   莫邪的身子一怔,我感觉到不对劲,微微抬起头看着他,只见他眼神空洞,我推了推他,他又一下子反应过来。   “这个,我也不知。”他回答的有些急促,我想来有些不对,却又想不出个所以然,也就没在继续想下去。   “你可还记得炎华那日寿辰青灵说的话?”我点了点头,心想着莫邪提她作甚?   “两日后她带着西海的大公主娇玉芸来我玉墟山,当时你和逸儿皆不再,我只顾推脱了,你知那青灵的脾气的,也不知是什么性子,说是半月后再来拜访。”莫邪眉头皱了皱,我估摸着,青灵莫不是发现了什么罢?这样子不见到我和逸儿便是不甘心了?   “你心里想必是有了法子?”我问他。   “如今你除了妖身,她也发现不了什么,你既说着司马长卿三日后要同你成亲,待会儿日落之时你便同我去玉墟山,纵然他是神族,也不是能随意进入玉墟山的。”我琢磨着他的话说的在理,便应下了。   这厢正与莫邪商量着,离庄却匆匆跑进来。   “姑姑,姑姑,谷外…”   “慌什么,阿奴身子受了凉,经不起你这大呼小叫。”莫邪斥则了几句,我捏了捏他的手,示意他放心,对离庄道:“什么事?”   “姑姑,紫寅大帝和白散上神在谷外求见。”离庄说完擦了擦额上的汗水,他说的话让我身子一颤。   “我去会他们。”莫邪握了握我的手,“我与你同去。”我让他扶我起来,捏了个决就到了谷外。   紫寅大帝乃是远古神族的至交,自这沧海出现以来便存在了,自从风霞山上化作人形,拜在师父门下,便从师父的书中知晓过此人,一身本领通天彻地,沧海中的妖仙见着都得恭恭敬敬的,今日却亲自来青迷谷,我心里紧的慌,后背竟渗出丝丝汗水。   白散上神乃是五百年前出现在这沧海中的,闻说他性子随和,尤爱钻研术法,三百年前渡成上神,在沧海中立了名望,瞧见二人正站在谷外,我连忙迎上去。   “两位上神快些入谷罢。”我低着头,活了一千多年,没亲眼见过什么大神仙,一下子眼前站了两位,到让我受惊了。   莫邪站在我身旁愣了愣,我瞧他不动,在他手上捏了一把,他像是没感受到,眼睛直盯着前方,我寻思着什么东西让莫邪转不开眼,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我一怔:“你…你…四哥?”我看着那一席白衣的人儿站在面前,顿时湿了眼眶“青迷谷的待客之道就是如此?”话说的莫邪一惊,随后反应过来,握紧了我的手,道:“两位上神快些请吧。”我瞧着那白衣的人儿慢慢随紫寅大帝进入谷中,才哭出声:“四哥还活着,四哥还活着…”   “他不是你四哥。”莫邪瞧着我,替我擦去泪水,紧跟着他们入了谷中。   “今日来是有一事。”紫寅大帝先开口道。彼时我已调整好情绪,但时不时还是朝白散望了望。   “不知二位上神有何事?”莫邪见我心不在焉,便替我回道。   白散轻抿了一口茶,道:“听说司马神君的妻子逃到这谷中来了,今日我与紫寅大帝来,便是将司马神君的妻儿带回去的。”说完饶有趣味了看了我一眼。   握紧的手已经出满了汗水,我咬了咬牙,却听见莫邪回道:“阿奴是我的妻。”纵然面前的是两位通天的神,莫邪也将话说的铿锵有力。   司马长卿,你果真不放过我,好,好的很。   眼里闪过一丝狠色,周身的风顿时凌厉起来,“神族之人也有逼婚的时候,真让人笑话!”   对于我这点小法术,紫寅大帝只轻轻一挥,便恢复了原样。   白散却漫不经心的撇着莫邪:“哦?花奴当真是你的妻?那日炎华寿辰上,你说花奴乃是你三百年前不见的妻子,本神虽然逍遥自在,不过一些事情倒是看的明白。”白散呵呵一笑,我瞧着莫邪的一张脸黑的不能再黑了。   “娘亲…”屋里正僵持着,一声甜甜的呼声打破了局面,我瞪了一眼紧跟过来的娟儿,怎么把逸儿带过来了。   “姑姑,小公子嚷嚷着要过来,娟儿也无法…”我示意她下去,抬眼看了看紫寅大帝,他一双眼正盯着逸儿看。   一股大力袭来,逸儿刚到我怀里便不见了人影。   “你想干什么?”莫邪上前几步,我才反应过来,逸儿正在紫寅手里。   哇的一声,逸儿便大哭起来:“娘亲,娘亲…”彼时我两眼通红,咬着牙道:“你想怎样?”   紫寅双手搭着逸儿的肩膀,“三日后,司马神君大婚之日,新娘子必须在场。”那双手有意无意的划过逸儿的脖子,我大呼:“别。”逸儿是我的命,我狠了狠心,“三日后我自会去。”   “如此一来,再好不过了。”白散笑了笑,“不过可得委屈小公子去碧清宫住几天。”话刚说完,两人便带着逸儿消失在面前。   “逸儿,逸儿…”我急忙追出去,莫邪却一把拉着我:“阿奴,你追不上他们的。”莫邪咬牙切齿的说着,我心一寒,“五百年前,我只剜了他的心,他如此待我,我必定要备上一份厚礼。”   凌空浮现出一把匕首,司马长卿,就让我与你做个了结罢。   “阿奴…”莫邪神色变了变,“他用逸儿威胁我,只怪我这五百年被猪油蒙了心,我不介意再次剜掉他的心。”我勾了勾嘴角,司马长卿,前尘旧账,一起算罢。   “若那日我将逸儿救出之后,你便带着逸儿走罢,照顾好他…”还不待我说完,莫邪已将我用力抱在怀中,“阿奴,若今日是如此局面,当年…”他只说了半句便没再说了,我一心只想着与司马长卿做个了结,这半句话也没细细思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