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群雄毕集 申牌未,河北岸大茅镇驶来的渡船,缓缓靠上了上河岸码头,旅客纷纷抬掇准备下船。 这是今天最后一班渡船,船上旅客不多。陕州这一段河面,水势汹涌、浊浪滔滔,渡船往返一趟,需一个时辰,申牌以后,连大河航行的船只,也将早早靠岸,以策安全,不能冒险航行了。 下游三十里,便是天下闻名的柱山天险。 最先下船的,是六名威风凛凛的骑士,各自牵了雄骏的坐骑,似乎一个比一个膘悍,佩带了刀剑百宝囊,鞍后有旅行马包,一看便知是长途旅客,而且是同伴。幸好不像是中条山出来的穷强盗,他们那一身青绸骑装颇为出色,气概不凡,神气万分,穷强盗哪能比。 最后下船的两个旅客,牵的却是日外蒙古青马,高有四尺半,已经是颇为出色的口外马了。 两骑士不穿骑装,穿宽大的青直掇,怀中鼓鼓地,里面显然有盛物的怀袋。百宝囊是大型的,下面另设带加系在皮护腰上。 前一位骑士,佩了一把普普通通的单刀。 在河南、山西、陕西一带山区行走的旅客,携带兵刃防身是合法的,山区有不少强盗、蠢贼、逃犯等出没,有兵刃至少可以壮壮胆。 但真要碰上稍大的盗群,带了兵刃反而容易送命。 所以,最后一名骑士,身上就不曾带兵刃,甚至连工具用的小刀也不带,只有一恨柳枝当马鞭,身上没带有武器,不至于被小强盗见面便砍一刀。 二十余名旅客,加上十余匹坐骑;鱼贯进入码头的管制栅门,由大阳关派来的巡捕,一一查验路引放行,通常不会受到留难。 陕州有两处渡头,上游叫大阳渡;下游叫茅津渡。北行至山西的大阳渡,设有查验站,须先一天在州衙申请出境路引,在查验站加盖出境查验关防。外地的过境旅客,则直接到渡头查验站查验放行。 从山西南入河南的旅客,则在北岸的茅城镇渡头查验站接受查验。河两岸,没有路引的人,根本上不了渡船,下船同样需接受盘查。 有些人一辈子,也没离开过所居住的州县百里以外,因伪申请路引非常麻烦,而且花费也不少。 两名巡捕和两名乡勇,逐一查验旅客的路引。最后轮到两乞骑士,巡捕锐利的目光,不住在两入身上转,似乎要找出某些犯罪者的特征来。 巡捕打量着第一位佩刀骑士的路引,眉头皱得紧紧地。路引的纸张,品质本来就差,面积也不大,却盖满了各式各样的查验关防。 穿州过县,重要津梁关卡,都得接受查验盖章,以明来踪去迹。 长方型的是军方的关防,四方型的是州县衙门关防,圆的是临时检查章……反正盖得愈多,表示所经过的府州县愈多。 “从江西九江到京师,再从山西河南绕回去。”巡捕锐利的目光,狠盯着风尘满面的骑士:“整个江山你绕了一圈,这干什么?” “呵呵!生来命苦呀!”骑士大笑:“得了人家几个钱,就得披星戴月辛苦两条腿。上京师护送一位告老致仕的官员,把他一门老小送回解州,沿途总算有惊无险,留得性命回江西,已经不错了。” “你还没到达地头呢?说不错是不是说早了些?”巡捕将路引递回,话中带刺:“你是保镖的?” “是,也不是。”骑士收妥路引信口答。 “怎么说?” “大江的水路镖局,通常管江不管河,哪敢派人远走京师?所以只能通过私人情商,请人还人情债。所以,请我们跑一趟。现在事了一身轻,回程如果出了事,那是私人的恩怨,幸与不幸,得看老天爷是否保佑啦!这一位。”骑士伸手指指身后的同伴:“他叫王若愚,意思是笨蛋。我的同伴,年轻鲁莽,很精明强悍,可别让他笨蛋的名字愚弄了。” “笨蛋请公爷指教。”王若愚笑吟吟地将路引呈上:“算起来,咱们都算是白道人物。贵地如果有些什么牛鬼蛇神料理不了,需要咱们帮忙,但请吩咐,呵呵!水里火里咱们义不容辞。” “去你的!咱们陕州安静得很,哪有什么狗屁牛鬼蛇神需要处理?”巡捕笑骂,不接路引:“今晚在陕州投宿,不能再往东走了,绢山一带不好走,那一带的妖魔鬼怪难缠得很。” “多谢关照。”王若愚指指前面已上马待发的六骑士:“那几位仁兄之中,就育两位降妖伏魔大菩萨,有他们在前面开道,妖魔鬼怪何足道哉?” “原来你们跟在风云人物后面,想利用他们挡灾除祸?那不会有好处的,老弟。”巡捕好意地说:“一旦碰上大灾祸,毫无疑问你们也跟着遭殃。好走。” “再见。” 两人牵了坐骑,向镇口的小街走了。 码头形成一处小市镇,距州城约有四里地。天色尚早,不需急急忙忙赶到州城投宿。 “但愿他们往西走。”王若愚的同伴叫妙刀许远,用带有不安的口吻说:“真要跟在他们后面,很可能会碰上大麻烦。人怕出名猪怕肥;他们这种唯恐天下不乱的大人物,名号响亮树大招凤,一口气咽不下就用刀剑解决,咱们真会殃及池鱼。” 妙刀许远已三十出头,是见过大风大浪的老江湖,知道与一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大人物走在一起,可能发生的麻烦事故有多严重。 王若愚年轻力壮,二十三四岁,也走了几年江湖,见识与经验并不比老江湖差,似乎更有远见。“他们一定东下洛阳。”他用肯定的语气说:“如果征西走关中,该从渲关过河。老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他们十万火急,正好替咱们开道。” “可是……” “咱们明天晚半天动身。他们的马快脚力好,半天,他们可能到了泥池县啦!咱们不急。” “我是归心似箭呀!” “欲速则不达,老哥。”王若愚谈淡一笑:“咱们不管闲事,远离是非,应该可以平安到家。” 谈说间,出了镇口。 六骑士早已去远,道上仍可隐约看到缓缓消散的尘埃。五月天炎阳高照,久没下雨,大道积尘三寸,人在上面行走,也会掀起一些尘埃,健马驰过,更是尘埃飞杨,徒步旅客最讨厌马群奔驰而过。 前面半里地,三匹枣骤徐徐向州城小驰。 “咦!”扳鞍上马的王若愚,盯着半里外三骑士的背影讶然轻呼。 “兄弟,怎么啦?”妙刀许远惑然问。 “那三位女骑士。”王若愚用马鞭向前一指。 “哪又怎样?确是女的。”妙刀一笑:“呵呵!你没见过女人骑马?在咱们九江当然很少有女人骑,在大河丙岸却司空见惯。” “前面那位穿了紫色骑装,紫色的轻绸披风。” “你是说……哦!紫衣仙子?” “可能的,老哥。”王若愚策马徐行:“武林七女她排名第二,紫衣仙子季秋菊,出道五载名满江湖,剑出鞘冷酷无情。老哥,咱们离开她远一点。”“晤!对。”妙刀大摇其头:“武林七女七朵花,这朵秋菊做霜雪。谁要让她看不顺眼,保证大祸临头。也许你不怕她,我怕。” “我也怕。”玉若愚信口说:“被一个女人提着剑叱来叱去,毕竟不是什么愉快的事。她那把紫电剑是武林十大名剑之一,挨上一下可就灾情惨重。老哥,咱们明天下午动身,避免和这些英雄侠女走在同一条路上,可以免祸消灾。” “好,咱们明天午后再动身。” 他们知道在江湖行走,最好能忍气避祸消灾,远离灾祸之源大吉大利,却没料到应了他们的话: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从陕西东行,官道在崇山峻岭中盘旋,经过不少峡谷,都是所谓车不方轨(车辆不能调头的窄路),步步生险的隘路,经常有强盗劫路。峭山山区,自古以来就是绿林好汉出没的地方。 日影西斜,未牌时分,两人驰入双沟集。这是路旁的一处市集,三六九日中为市,东面三十余里是映石驿,是这条路上的大市集,也是中途站。 按行程,今晚他们得在狭石驿投宿。 市集已散,集上显得冷冷清清。市场内空荡荡,场侧小街的一家民宅,有一个穿青劲装的人进入,背影一闪即没。 两人策马恰好经过集口,没召意集内的动静,虽则瞥见劲装人的背影隐没,并没在意,也没看清那人所穿的衣服是劲装。 如果看清,少不了会提高警觉。 他俩不想与风云人物走在一起,延缓半天才动身。如果发现有劲装人物在集内逗留,很可能再次停留,让那些人先走。 昨天,他俩在渡头,认识六骑士中的两个,是名动江湖的风云人物。 飞龙剑客凌君豪,当代十大剑客之一,排名坐四望三,一个用剑讲道理的坏剑客。 淬刀天顾程永嘉,当代十大风云人物之一,排名第三,使用的宝刀冷焰刀,也是天下名刀之一。这位仁兄年轻气盛,高做自负,目无余子,一言不合便会拔刀相向,敢杀敢拼,气吞河岳。因此,即使武功比他高明的人,也宁可忍口气,不想和他因些小意气拼老命。 敢拼命的人,名气便会愈来愈响亮。 这两位仁兄,都是目中无人的霸道强梁,因此王若愚与妙刀许远,像避瘟疫一样保持距离以策安全,宁可延迟行程,以免遭殃。 要让对方看不顺眼,麻烦大了。 远出三四里,后面蹄声震耳,扭头一看,六匹涟马正扬尘飞驰,已接近半里左右了。 很不妙,两人刚进入一条隘道口。 峪山山区,有好几条隘道,道旁危崖壁立,路宽仅一丈左右。车辆经过时,只能单向通行,所以称车不方轨,决不可能调头。 通常车辆到达隘口,必须先听听隘道内是否有声息(道不是直辟的,目视困难)。证实隘道内没有声息,便表示对面没有车在内行驶,车夫便大声吆喝,或者敲打器物发声,一面叫喊敲打,一面驶人隘道,直至出了隘道才能停止叫喊敲打。 通常道是仅两三里,车辆急驶片刻可过。如果东西两方皆有车辆驶近,看谁先到发声,谁就可以。获得先过通行权,相当不便。 在隘道内怎能放马奔驰?这六骑士来势汹汹,显然不曾走过这条跄,赶路要紧,不知前面隘道;两人本想勒住坐骑示警,但一看骑士都穿了劲装;看到骑士背系的刀剑,剑穗与刀饰的红布招风,被风吹得急剧飞扬,心中暗惊,怎敢勒马出声示警? 通常武朋友的刀剑,除非是准备与对手相搏,不然很少改系在背上的,平时该佩挂在腰间。系背或者插在腰带上,都是准备动手相搏的先兆。 “快走。”妙刀许远惊呼:“别让他们把咱们撞个人仰马翻。” 蹄声如电,声势汹汹,六匹健马成两路,飞弛而来。 “恐怕还得丢命呢!这些混蛋可恶。”王若愚一面说,一面策马冲出。 马行狭道,有进无退。 “啊……啊……”妙刀一面策马飞驰,一面不住发出叫喊声,以警告东面来的旅客。 后面的六骑士奔驰更急,有人在前面开道,乐得清闲费事,懒得发声助势。 冲出隘口,六匹健马已距身后不足十步了。 王若愚首先向左驰人荒野。跟随在后的妙刀,已惊怒交加,脸色发青。 目送六骑士远去,两人恨恨地咒骂。 “咱们碰上的人,一批比一批强悍。”妙刀许远一脸无奈,语气中有感慨:“人多人强,难怪各地豪霸风起云涌,处处有山头,兄弟,看出这些人的来路吗?” “你比我多闯几年江湖,你看不出,我更是糊涂,所认识的牛鬼蛇神没有几个。”王若愚策马重回官道:“走吧!反正这些人,与咱们无关,也没造成损失,算是十分幸运了,还有什么好埋怨的?” “不是埋怨,而是心中害怕,兄弟。”妙刀许远策马跟上:“我总有点……有点心惊肉跳的感觉,似乎有冲了太岁撞了邪的预兆,他妈的!是不是真的是祸躲不过?” “乌鸦嘴!老哥,别胡思乱想好不好?” 远出两三里,王若愚突然勒住了坐骑,抬头举目向前面眺多,剑眉深锁,神色冷肃。 他身材修长,猿臂鸳肩,剑眉虎目,体形并不特别魁梧雄壮,但一看便知是矫捷勇悍型的年轻人,二十三四岁年纪,正是身心皆已成熟,极具危险性的人物。 他的目光,在前面的两侧山坡杂林茂草问搜索,眼神极为锐利,甚至近乎冷森。 “你看什么?”妙刀转首问,也勒住了坐骑:“发现什么可疑事物?” “杀伐之气。”他一字一吐:“凶兆。” “喝!你成了望气的巫师,呵呵!”妙刀许远大笑:“要不就是神仙。” “当然我不是神仙,也不会望气。你尽管嘲笑吧!事实会证明我是对的。” “凭什么?” “刚才我看见一道闪光。”他加以分析:“太阳在我们后面闪光是反射的阳光。我可以肯走地告诉你,那是兵刃随反射光芒。” “你说得象真的一样。”妙刀许远不满意他的解释:“走吧!别再疑神疑鬼了,再不走,今晚将错过宿头。” 不管他有何表示,.妙刀策马急驰。 夭色不早,得赶到殃石驿投宿,天一黑,不但蠢贼大肆活动,虎豹豺狼也四处猎食,”危险得很。事实上目下官道东西,已经不见有旅客往来了。 他不得不跟上,心中甚感不安。 绕过一处山嘴,路侧的栅掠出四个劲装骑士,两端一堵,四支剑映日生光。 “你们来了?下马。”迎面堵住去路的一名骑士,声如洪钟震耳欲聋。 妙刀的手,本能地抓住了刀把。 “你一动,死!”另一名骑士沉叱。 王若愚先扳鞍下马,神色反而轻松了。 “老哥,他们左手暗藏的暗器,必定一发致命,他无意吓唬你,你的刀一动,真会死。”他向妙刀许远说:“是祸躲不过,听他们的,没错。” 妙刀许远呼出一口长气,战战兢兢下马。 “往那边走。”骑士用剑向右侧的山林一指:“听话,就不会流血。” “你们是……”妙刀惶然问。 “不许发问,走!” 两人乖乖举步,四骑士像押人犯一样,紧跟在后面,指示他们依示向而走。对方不缴兵刃,似乎没把他俩当作仇敌,也就心中略宽,应该不会有大麻烦。 岂知仅走了十余步,两名骑士突然双手齐出,几乎同时手指及体,身柱穴一震,然后脑袋挨了一击,浑身一僵,随即失去知觉。 山坡上有不少人,分四方聚集,一看便知道是四个不同团体的人,各据一方形成相峙局面。 外围的树林内,隐伏着另一批人。这些人数量约在十四五人左右,派了一个看守制昏了的妙刀许远与玉若愚。看守是一名虬须大汉,并没把注意力放在俘虏身上,怪眼炯炯留意山坡上的各方好汉,而且跃然欲动,随时皆可能丢下昏厥的俘虏,与同伴冲出山坡策应。 气氛紧张,所有的人皆已撤兵刃在手。分立南北两方的人,敌意最为明显。 正北的六个人,正是同渡船过河的六骑士。站在最前面的两个,是飞龙剑客凌君豪,与神刀天程永嘉,一剑一刀冷电森森,远在二十步外的人,仍可感到刀剑所发的慑人心魄压力及体。 正南是七男一女,一个比一个剽悍,气势并不比飞龙剑客六个高手弱,而且似乎更为强悍些。 正东,是紫衣仙子三位女豪杰,神情严肃,但并没撤剑,似有袖手旁观的意思。 西面是五男五女,刀剑已作势发动,到底肇协助哪一方的人,尚无明显的表示。 四批人的注意力,皆放在现场人身上,显然并不知道外围的树林中,隐藏有第五方的十余个意图不明筒手。隐藏在树林中的人,都是隐身的专家。 飞龙剑客面对的人,是一个黑凛凛的中年大汉,手中有一根重量不少于二十斤的降魔柞,金光闪闪,极为慑人,一杆下击,可能真有千斤劲道。 “姓吕的,在下花了一年工夫,跑遍天下寻踪觅迹,今天‘才追上阁下,你只有一条路可走。”飞龙剑客盛气凌人,语气霸道,果然是人所畏惧的坏剑客:“随在下走一趟九江,你非去不可。你身上有我需要的东西。” “去你娘的混蛋!”姓吕的怪眼中厉光闪烁,声如雷震:“太爷不认识你,也不知道你飞龙剑客是啥玩意,你凭什么找我?你是什么东西?呸!” “到了九江,你就知道我飞龙剑客为何找你了。”飞龙剑客并不因被大骂而冒火,反而更为冷森:“你要在下废了你再带走吗?” “你这个混蛋剑客……” 一声冷笑,飞龙剑客突然闪电似的冲进,吐出一道眩目的剑虹,出其不意发起猛烈的攻击。 这位剑客被姓吕的骂得快要气炸了,虽则表面的神情控制得冷森沉静,骨子里恨极愤极,因此再也按捺不住,不想继续挨骂,用突袭来发泄心中的愤火。 神刀天须可能与飞龙剑客早有默契,同时急冲而上,威震江湖的冷焰刀,幻化慑人心魄的弧光,配合飞龙剑客夹攻姓吕的。 紫影一闪即至,紫电剑奇准地挡住了弧光。 “不许插手!”娇叱声先一刹那到达。 “挣”一声狂震,紫电剑封住了冷焰刀,劲道半斤八两,一剑一刀倏然暴分。 同时响起一声爆震,降魔柠也挡开了急袭的长剑。 很不妙,三方的五男五女,全向姓吕的集中一拥而上,明显地以姓吕的为目标,不理会其他的人拼搏。 一声长啸,稳身林中的十几名劲装骑士,以奇快的速度涌出,暗器如飞蝗,更有人洒出青灰色的粉粑三面一合,内喊声震耳欲聋。 高手名宿对混战深痛恶绝,人多施展不开,死在混战中冤哉在也;胜了也不光彩。 最先脱出混战的人是紫衣仙子季秋菊,与两位女伴远出七八丈外,暗器的速度竟然没有她快。 惨嚎声乍起,有人被暗器击中了。 暗器群聚,毒粉飞扬。 机警的人很幸运,人丛猛然崩散。 片刻间,人群四散,草丛中摆了五具尸体,谁也没有留意他们是如何被杀的。 人并没完全走散,但山坡的草丛中,除了五具尸体之外,不见活的人走动。 片刻,东面林缘出现紫衣仙女的身影,劲装把浑身的曲线显得玲珑透凸,美丽的面庞杀气腾腾,手中的剑紫光朦胧看不清实体,可知她已在剑上注入了内劲,剑气使得空气出现光线扭曲的异象。 武林七女,也称江湖七朵花。紫衣仙子季秋菊排名第二,是侠义道中的名女人。 七女的排名,与她们的武功才貌有关,不牵涉年龄的大小,也不计较在江湖露面的久暂。紫衣仙子排名第二,可知她的武功非常了得,美貌也几乎艳冠群芳,仅次于武林第一女牡丹花张玉梅。 七朵花都年轻貌美,全都是声威动江湖的女英豪,大部份江湖朋友,对她们敬鬼神而远之。紫衣仙子季秋菊,便是令人害怕的代表人物,出道仅三年左右,芳华双十,貌美如花。但那些有声望的世家年轻子弟,见了她有如避瘟疫,离开愈远愈安全,不希望被她的紫电剑在身上留下创口。 当然,她人并不算坏,被称为侠女,只是性情急躁,心狠手辣,爱管闲事,武断是非,看不顺眼就拔剑相向,是属于情绪化的少女,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女豪。 “你出来,本姑娘要知道为什么。”她向不远处的梢高草,丛点手叫:“那些人行同匪盗,已经够可恶了。而你们竟然潜伏在一旁,突然用暗器毒药袭击,意图一网打尽在场的人。说出令人相信的理由,我饶你。” 没有回音,不见有人现身。 她自己也拔剑加入,居然不知道这些人,在此地拼搏均了什么。 冷哼一声,她的剑向草丛一指。 左侧有声息传出,但她置之不理。 是她的两位女伴,在二十余步外,堵住了钻出树林的飞龙剑客,不许飞龙剑客接近。 再一声冷哼,她人化流光向草丛扑去。 有人长身而起,三把飞刀破空向她飞射。 紫影连晃,似乎同时有几个紫衣人,幻现在五处不同的地方,三把飞刀完全落空。紫光最后出现在草丛前,发射飞刀的人,已经没有再取飞刀的机会,紫影幻现太快了。 “挣!”紫电剑长驱直入,与那人封出的长剑接触,长剑突然折断,紫光闪,击碎了那人的右肩尖,人影乍合乍分。 “哎……”那人厉叫,踉跄暴退。 “我会杀死你,除非你招供。”她的剑尖,如影附形点在那人的胸口。 是潜伏的十余名骑士之一,似乎同伴并没跟上策应,一招失手被毁掉右肩,断剑失手掉落,脸色泛青,惊恐乎注视着点在胸口的紫电剑,双腿似已失去支撑身躯的力量,被她的凌厉语气吓坏了。 “季姑娘,那个人应该交给我。”远处的飞龙剑客大叫:“他们抢走了我所要的人,我要从这些人的口中,追出他门的去向。你已经误了在下的事,不要误第二次,不然……” 她手中食中两指空中点出,指风击中那人的鸠尾大穴,那人浑身一震,仰面便倒。 她举手一挥,两同伴分向左右移动,让出去路,不再阻止飞龙剑客接近。 两位女伴穿黑绿骑装,是她的侍女。 她阻止飞龙剑客与神刀天诬两打一,急袭姓吕的,及时崩开冷焰刀,所以飞龙剑客指责她误事。 飞龙剑客是十大剑客之一,神刀天硕在十大风云人物中排名第三,都是当代威震江湖的高手名宿,竟然联手向姓吕的突袭,她出手相阻,可说理直气壮。她卑视这位名剑客,不屑回答。 飞龙剑客也做态可憎,一步步向她接近。 她脸上似乎罩上了一层浓霜,凤目中冷电湛湛,左手捏剑诀下垂稍向外张,紫电剑也斜垂身侧稍向外指,与一般亮剑的马步完全不同,但流露在外的危险不测气势,益增三分震撼人心的魔力,站在原地像一尊女妖像,丝纹不动倍增神秘诡奇的气氛。 飞龙剑客神色冷傲,在丈外止步。 “你不该插手管在下的闲事。”飞龙剑客的话同样冷做托大。 她冷湛的风目,凌厉地紧吸住对方的眼神,不言不动,不屑回答。 “把人交给我,在下不予计较。”飞龙剑客的话充满威胁。 她丝纹不动,紫电剑隐发龙吟。 “你愿意把人交给在下吗?”飞龙剑客的话,口气稍弱了一点点。 她充耳不闻,不加理睬。 飞龙剑客怒火上冲,滑进了一步。 气氛一紧,各自蓄劲待发。 “回在下的话。”飞龙剑客沉叱。 她冷冷一笑,不言不动。飞龙剑客强大的气势,撼动不了她。 “小女人……” “你去死吧!”她发话了。 语出剑发,紫光电射,剑气迸发,速度骇人听闻,见光不见影,走中富强攻。 狰挣两声爆震;剑气四散,飞龙剑客封住了她两剑,各向侧飘丈外,劲道半斤八两,势均力敌。 飞龙剑客吃了一惊,似乎仍难相信被一剑震飘的事实,防守封架的劲道是横向发出的,怎么可能反被震飘?除非对方攻击直向所发的劲道高出一倍。 武林十女在江湖名号虽然响亮,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女郎:真才实学并不怎么样,应该不可能与成名的十大剑客,在剑上的劲道争短长。 还来不及稳下马步运剑,一声娇叱,飞射的紫光再次人目,攻势之猛似乎比上次强一倍。 “铮铮铮……”连封七剑,被迫换了八次方位,险象横生总算有惊无险,挡住了紫衣仙子第二次迫攻,这位大剑客不但胆气沉落,简直有点应付困难,心惊胆跳,武林十女在他心中的份量,提高至陡升三倍地步。 斗志迅速沉落,却又不愿输气示怯,不想留下缠斗,但又没有撤走的借口。 “本姑娘一走杀你。”紫衣仙子气势仍壮。向前冷森森地逼进,说的话冷静坚决,信心十足。 “在下也不会饶你。”飞龙剑客色厉内荏:“除非你把人让在下带走。” 即将重新展开恶斗,不远处出现神刀天烦的身影。 “凌老哥,那混蛋可能从东面逃走了,快追。”神刀天硕大叫,不管飞龙剑客的恶劣处境,事实上也没看出飞龙剑客已经心怯,匆匆向东飞掠而走。 “在下尔后再找你。”飞龙剑客抓住机会,撂下狠话一跃三丈如飞而遁。 “你走得了?”紫衣仙子怒叫,飞扑而上。 飞龙剑客不再理会,三两闪便远出五六十步外。 紫衣仙子扑错了方向,三两耽搁便迫不上了。 在潜伏的人发起袭击的同时,负责看守的虬须大汉,不再理会俘虏,发疯似地冲向斗场。 本来昏迷不醒的王若愚一跃而起,哪像一个被制了两处要穴的人?用神奥的手法,解了妙刀许远所制的穴道,轻拍脸颊两掌。 “清醒清醒,速离险境。”他一面将妙刀往外拖,一面指示行动。 名义上,妙刀是主事人,不论是年岁或江湖声望,妙刀的条件都比他高。但在紧要关头,他应变的能力与情势的掌握,却比妙刀高明,必须断然处理。妙刀根本不知道他的底细,更不知道他是一个深藏不露的人。 “我……我们怎……怎么了?”妙刀醒了,被他拉着跑,尚未完全清醒,说话含含糊糊。 “那些混蛋,在咱们身后制昏了我们。”他急急他说:“可能把我们误认是仇敌,或者以为我们妨碍了他们的行动。” “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 “好些入打打杀杀。” “为何?” “不知道。”他坦然说,的确不明白打斗的原因。 身后,呐喊声与兵刃交击声,依然清晰可闻,可知仍有人在恶斗。 “制我们的人……” “不知道是何来路。”他脚下加快:“只知道参与搏杀的入中,有飞龙剑客与神刀天诬六个人,有紫衣仙子的三个女英雌,其他的入一个比一个强悍……” “哎呀!真得速离险境。”妙刀打一冷战,脚下突生神力全力飞奔。 难怪妙刀心惊胆跳,自从在河北岸登上渡船,发现与飞龙剑客神刀天诬一群风云人物同行,便已心中不安,打定主意与那些大人物保持距离,以免引起受到波及连累的灾祸。 真是应了一句话:是祸躲不过。躲了半天旅程、依然没躲过灾祸。 以妙刀这种替漂局保暗镖,连镶师的资格都没有的小人物身份,哪敢与飞龙剑客这种高手名宿平起平坐?也不配走在一起抗衡牛鬼蛇神,更没有能力分担祸福——那些大人物经常惹是生非。 这可好,一头撞迸灭祸中心了。 “这一带已经成了风暴中心。”王若愚一面走一面说:“最好先弄清是怎么一回事。” “我不要介入这仲可怕的事。”妙刀心中发慌,唯一的念头是有多远就走多远:“知道的秘密愈多,送命的机会愈大。” “这是实情。”王若愚苦笑:“问题是,咱们恐怕脱不了是非。既然是非已不能避免,弄清底细至少可以预作应变之道。” “咱们应付不了任何一个大菩萨。老天爷保佑!咱们的坐骑仍在。”妙刀欣然向坐骑奔去。 两匹载有行囊的坐骑,仍留在他俩被制的路旁大树下。 到了坐骑旁,两人愣住了。 一个年轻英俊,有如临风玉树,齿白唇红的佩剑青年,从一旁的大树下踱出,亮湛湛的大眼中,似乎放射出逼人的冷电。 另一株树下,也踱出一位明眸皓齿,眉目如画的美丽少女,似乎比紫衣仙子的身材面貌更出色些,穿一袭月白翠色云雷图案绣边骑装,曲线玲咙,极为惹火动人,所佩的剑也宝光四射,装饰华丽。 王若愚也人才出众。但健康的脸色,缺乏脸如冠玉齿臼唇红的公子哥儿气概,穿的又是青直掇贫民装,这一比就比下去了,何况身上没带有吓人的刀剑,明显地身份地位就低了一级。 人是衣装,佛是金装;穿贫民服青直蹋两截衣的人,绝对比不上穿花丽翠蓝色绸长衫的人中看,即使穿直掇的人才要高一两品。 一看这英俊美丽的两男女,现身的神情与目光,便知道来意不善,是敌人而非朋友。 “人都逃散了?”英俊的年轻人剑眉一挑,问话的口气充满嘲弄与鄙夷味。 “在下不知道。”妙刀提高警觉,开始整理缰绳准备上马。 “回答我的话!”年轻人叱声似沉雷,直薄耳膜,明显地有意示威:“不许说谎。” “咦!在下的确实话实说呀。”妙刀吓了一跳,本能地揉了两下耳朵:“我们是……” “你们是九宫山七雄的爪牙,一群神秘强盗,作案满天下的歹徒,这次失败了,是吗?” “阁下请不要含血喷人。”妙刀愤然说:“咱们两人是南京金陵镖局九江分局所另雇的远程执事兼镖师,昨天刚从陕州过河来……” “你这厮说起谎来脸都不红,少在我电剑公子面前耍花招。”年轻人声色俱厉,算是露了名号。 人的名,树的影,这一露名号,妙刀只感到心中一凉暗暗叫苦。 电剑公子陈春风,当代十大剑客中,排名第三、年纪最轻的剑客,排名比飞龙剑客高一名,二十余岁年纪,已在江湖成名四载余,十大剑客中排名坐三望二,从第十名上升至第三,仅花去三年岁月,可知他的剑术评价,在江湖高得只有威力如电四字才能形容。 要想成名,提高身价,必须不断向更有名望的高手名宿挑战,而且必须每战必胜。 十大剑客的名望声威,决不是凭空从天上掉在电剑公子头上的。 “我们每一天的行踪,部有案可查的,没有说谎的必要。”妙刀采取低姿势低声下气:“下午刚从陕州动身东下,在这里被四个大汉拦住……” “你还在强辩说谎。”电剑公子生气了,一个剑客生起气来,是相当可怕的:“你们要在这附近,勾结峪山山主,埋成意图劫持某些人,失败了四散逃走,居然胆敢编出嫖师的谎话来骗我,哼!你活得不耐烦了。” 活得不耐烦,就会动剑宰人啦! “陈兄,先不要生气。”美丽的白衣女郎笑吟吟阻止电剑公子发威:“或许仔细盘问之后,他们的一些话也许可以采信呢!” “郭姑娘,这种贱贼的话也能采信?”电剑公子年轻气盛,是江湖名人,先入为主,从不接受别人的意见:“这种隐身的匪盗,唯一可做的事是除之以做效尤,以免贻祸江湖。” “你……”妙刀惊叫。 电剑公子声落掌出,远在丈外手一伸,虚空按出一掌,可怕的潜劲汹涌而出,有如怒涛,但既没有掌风呼啸,也没看到气流激荡的现象发生。 妙刀许远毕竟是颇有名气的人,虽则武功与名望,比那些剑客、侠女、风云人物,差得不可以道里计,但基本武功相当扎实,经验也十分丰富,并不认为对方这一掌是装腔作势、唬人的花招。 向侧仆倒,滚出丈外,妙刀的反应可圈可点,感到一阵彻骨冷流掠过身侧,惊出一身冷汗,假使被这种掌劲击中,天知道会产生何种结果?不问情由向一个陌生人骤下毒手,这位电剑公子委实令人心中害怕。 电剑公子一怔,恶向胆边生,冷哼一声,晶光四射的长剑出鞘。 这位大剑客电剑公子的剑,如果发起攻击,决不会伤人了事,势将剑出命除,这是江湖朋友众所周知的事,因此名头愈来愈响亮。 美丽女郎郭姑娘已先一刹那冲出,也许认为不需劳动电剑公子出剑,割鸡焉用牛刀?因此抢先一步,白影乍隐乍现,恰好截住了妙刀的退向。 妙刀滚出丈外,一跃而起,心中一凉,只感到怨气直冲牛斗。 “你们……这算什么?”他悲愤地厉叫。 郭姑娘的纤指一拂,用上了神奥的兰花拂穴手,中食两指尖一拂之下,制住了妙刀的七坎大穴,顺手揪住领口,将妙刀拖倒在地。 “我要废了他的手脚?”电剑公子怒叫着一跃而上,长剑指向妙刀的右膝。 妙刀心胆俱寒,绝望地叫了一声,急怒惊惧交加,哇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人影幻现,王若愚鬼魅幻现似的,出现在电剑公子身后,快得令人目力难及,幻现时才能看到他的形影,不可能看到他动时的形态。 “小心……”郭姑娘惊叫,左手探出一掌遥攻,从侧方出掌,阻止王若愚接近电剑公子。 极为猛烈的掌劲,远在八尺外排山倒海似的,袭向王若愚的右肋;女人的掌力居然发出破空的风雷声,听破空气流激涌的声音更十分惊人了。 “哎……”电剑公子惊叫,身形突然飞舞而起,剑胡乱地挥舞,像个疯子。 是被王若愚抓住背领,信手抛出的,飞起丈余高,向三丈外飞舞而堕。 人影似流光,三两起落便消失在五六十步外的路旁树林里。 郭姑娘一掌落空,看到电剑公子飞起,闪身急避,失去追赶王若愚的机会了。 “这……这是什么人?好高明的流光遁影轻功。”郭姑娘骇然惊呼。 地下的妙刀已经不见了,被王若愚扛上肩带走啦! “我饶不了这两个狗东西!”狼狈扭身飘落,几乎摔倒的电剑公子厉叫:“那狗东西竟然胆敢在我身后偷袭,我要他死一百次。” “算了,陈兄,你根本不知道他们是谁。”郭姑娘苦笑:“那人真有流光遁影绝顶轻功,武功拳剑必定有可观的成就,真要找他……” “我会向九官山七雄索取这两个人。”电剑公子不肯干休:“或者找峭山山主。” “到九宫山去找?” “我会去的。” “最好能召集三五十位高手朋友去,不然决难接近九宫山。或音放出口风,请朋友留意九宫山七雄出山作案的动静,在外面等他们。” “我会着手准备的,没有人敢如此侮辱我。”电剑公子愤怒地大叫大嚷—— http://www.cmfu.com 起点中文网www.cmfu.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正文 第二章 陷入漩涡 “这鬼女人用重手法制你。”王若愚在林木深处,替平躺在他的妙刀用真气疏经术解穴:“不但制住了七坎大穴,也封住了任脉。真该死,他们是成名人物,为何向陌生人频施毒手?” “这样才能扬名惊世呀!”妙刀居然看得开,但话中有愤慨味:“那女人不是普通人物……” “我知道,武林七朵花的寒梅郭瑞雪。”王若愚的江湖见识并不差:“咱们真走运,走的是亥时运,不但碰上了十大剑客的两大剑客,也碰上武林七朵花的两朵花。还有一个十大风云人物中,排名第三的神刀天硕程永嘉,难怪凶险重重,不死也得脱层皮。” “我算是走了眼。”妙刀苦笑:“王兄弟,咱们在九江相处了两年时日.你竟然深藏不露,居然会内家真气解经穴的绝学。老天爷,你到底在九江混口食,扮一个三流打手,有何用意?” “调查一些事,侦查一些人。”王若愚不多作解释:“好了,你可以起来活动啦!幸好我可以解这种手法。咱们还得回去找坐骑,行囊还在马上呢!” 妙刀爬起活动手脚,脸色仍然不大正常。 “这些人简直没把自己当作人看,怎么一个比一个不讲理?”妙刀忍不住大发牢骚:“他们都是一些成名人物,为何没有丝毫成名人物的风范?” “哈哈!老哥,这世间,理字很难讲,个人看法不同,理字也就有了不同的解释啦!”王若愚用大笑冲淡严肃的主题,话中有嘲世味:“你以为他们成名容易吗?要想方方正正扬名立万,早就被人干掉了。” “说得也是。”妙刀认命地叹了日气:“至少像你我这种本本份份混饭吃的人,就无法成为人所敬畏的风云人物。” “你现在才知道呀?”王若愚向林外走:“成名固然不易,为了保持声望,你知道他们要花多少心血?老哥,不要发牢骚了,你我都不是天生风云人物的料,还是认命乖乖地混口食吧!” 距坐骑还有二三十步,妙刀又傻了眼。 “咱们真的冲了太岁,走了猪云。”妙刀不但傻了眼,而且脸色泛灰,惊得手脚发软:“真是从何说起,老天爷就不让咱们有活路吗?” 亥属猪;亥也是十二时辰的最后一时,所以遭到不幸说是走了亥时运,意思是运气已尽。 路两旁林子里。左面出来了一个巨人般的中年狰狞大汉,由四名随从拥簇着踱出。大汉那双厉光慑人的怪眼,似乎隐约有金芒暴射。 没错,天下十大妖魔之一,金眼太岁郝彪,武林三堡五庄的雄风庄主人;一个杀人如屠狗,过去曾经是黑道大豪,之后成为魔道至尊的可怖人物。 右面,也踱出三个人:一僧、一道、一儒生。三入都年约五十上下,气概不凡。 僧人身材高瘦,穿着僧便袍,挂了八宝袋,挟了一柄浑铁方便铲,像一位走方僧。 老道也仙风道骨,青道袍已经泛灰。也挂有如意袋,佩了松纹古定剑,一双精光四射的鹰目,眼神冷森,具有震慑人心的魔力。 儒生也穿了袭补了又补的破旧儒衫,肩下挂着小包裹,肋下的佩剑也古旧不起眼,留了大八字胡,象一个穷学究。 “呵呵!原来是穷家三友。也来趁这场热闹,难怪小辈们一发动,就片刻间风消云散。”金眼太岁的笑声可怕极了,像拾到死猎物的老狼:“大概是你们三位菩萨出面,把他们部吓跑了,本太岁晚来了一步,连小鱼小虾也捞不到半个啦!幸好还剩下跑不了的两条小虫,本太岁不想空跑一趟,我要他们,三位不会反对吧?” “我穷僧第一个反对。”和尚大声说。 “我穷道第二个反对。”老道的嗓音阴森刺耳。 “我穷儒只好第三个反对啦!”儒生笑吟吟一团和气,毕竟读书人修养够:“因为人是咱们先发现的。” 穷僧、穷道、穷儒,穷人走在一起天经地义,称穷家三友,名副其实。 其实,他们并不穷,是专向豪门巨孽敲诈勒索的专家,江湖豪霸们把这三个穷友看成毒蛇猛兽。好些实力坚强的大豪大霸,决不容许这三个穷入境,派人留意他们的动静,一旦他们进入势力范围,便集中全力对付他们,所以他们通常不在江湖公然走动。 “哈哈……”金眼太岁狂笑,举手一挥:“打发他们滚蛋!” 金眼太岁是大豪中的大豪,没把这三位穷友看成威胁。论江湖声威,也比三位穷友壮得多。 穷家三友虽说专向大豪大霸敲诈勒索,其实十分精明识时势,并不敢向吃不下的豪霸打主意,所以勒索失败的机会并不多,因为他们很聪明,不会愚蠢地向实力比他们强的人下手。” 金眼太岁就是强者中的强者,哪将他们看成威胁?狂笑声中,四位随从两刀两剑,同时发出气势强烈的长啸,狂野地扑上了。 大豪大霸们身旁的随从,其实是保镖兼打手,替主人处理一切大小事故,不需劳驾主人亲自出马,有些随从的武功,甚至比主人更高明些。 这四位金眼太岁的随从,在江胡大名鼎鼎,称为雄风庄四神将:“风神、雨神、雷神、电神。” 响起一阵爆发式的金铁交鸣,刹那间的雷霆接触,七个人分向七方飘散。 穷家三友,被迫出了外围。 再一次长啸,重新展开谅心动魄的恶斗,四周尘埃飞扬。罡风劲气如怒潮涌发。 势均力敌,但穷家三友显然有点气势稍弱。 金眼太岁颇感意外,对穷家三友有了新的评价,四比三仅占些少上风,因此先前的狂傲态度减弱了许多。 他很放心,穷家三友绝对通不过四神将这一关,便举步向妙刀和王若愚走去,脸上的狞笑可怕极了,把两人看成在他巨爪下的羔羊,吃定了他两人啦! “你们是哪一方面的人?”金眼大岁的目光,落在妙刀的,佩刀上,认定妙刀是为首的人,因为王若愚身上没带有兵刃。 “咱们是……是过路的,”妙刀强抑心头的恐惧,惊恐地回答:“我们从……从陕州来,往……往湖广,根……根本不知道这里所发生的事。” “你要太爷相信吗?” “郝庄主,晚辈句……句句是实…” “你说太爷的话不实?金眼太岁的狞笑消失了,换上了要吃人的狞猛神情。 “晚……晚辈怎……怎敢?”妙刀吓了一大跳,惊退了两步。 金眼太岁以为他要逃走,不假思索地踏进两步,巨灵之爪一伸毫无顾忌地劈胸便抓。 对两个已惊破胆的小辈,有什么好顾忌的,抓胸揪衣领,必可手到擒来。 妙刀虽说只配称三流小人物,武功的根基并不差。练武人与普通没练武的人,最大的不同,是自卫的反应极为锐敏,会本能地出手抗拒外加的侵害,不允许怀有敌意的器物及体,闪躲与封架几乎出于本能。 妙刀也不例外,本能地左闪,出右手急拨伸来的巨爪,反应是不由自主、不经思索的本能行动。 上盘手一接触巨爪,按理必定弹退左飘,以他手上的反应劲道,哪禁得起巨爪的震撼? 岂知变化大出意料之外,金眼大岁惊叫一声,反而缩手暴退三步,惊骇的神情显而易见。 妙刀更为惊骇,怎么拨出的手,丝毫不受震力,反而把威震天下的金眼太岁拨退了?不等他有反应,王若愚已挽住了他。 “快抢坐骑,走为上策。”王若愚在他耳畔急叫,架了他奔向坐骑。 金眼太岁不但暴退三步,而且扭身急旋了两圈,马步大乱,摇摇若倒,状极可笑。 “走!”王若愚抓住缰,将他托上马背再交缰,在马臀上拍了一掌。 他如受催眠,健马奋蹄狂奔,远出三十步外,这才神魂入窍,扭头一看,玉若愚的坐骑正跟在他后面,脸上有似笑非笑的表情。 没有人追来,路旁恶斗正烈。 “还可以赴到狭石驿投宿。”玉若愚高叫:“最好赶夜路脱出是非场。” “我的天……我……”他吃惊地大叫,显然不相信刚才所发生的事故结局。 “你击败了金眼太岁,所以我们是两世为人。”王若愚策马跟上并辔急驰:“一记上盘手妙到颠毫。呵呵!你的绰号该叫妙手而非妙刀。” “我……” “加上一鞭,赶!”王若愚策马超越。 人疲马乏,陕石驿的灯光在望。 两人牵了坐骑,一步步往镇口的栅门走,夜黑如墨,道上空茫死寂。 天一黑,整条峭山山区大官道,罕见有人行走,野兽与强盗成了这段路的主宰。 “老哥,最好不要在镇上投宿,”不然,明天一定走不了,除非那些人都是往西走的。”王若愚一面走一面说:“至少,飞龙剑客与紫衣仙子那两批人,是与咱们同路东下的。” “可是……”妙刀语气迟疑不决:“你……你知道,这条路夜间危险……” “没有可是,老哥。”王若愚一字一吐,神色郑重:“咱们真走运,英雄好汉妖魔鬼怪,全都惹上了,在他们手上九死一生。一旦他们发现咱们仍然活着,想想看,那会有什么结果?” “这个……”妙刀打一冷战,感到心胆具寒: “夜间即使碰上强盗,至少逃入山林还有地方躲藏。白天在驿站或者在途中,死定了,老哥,你不希望在回程中,死在这遥远的山区吧?” “好吧!咱们走,赶夜路。”妙刀打定主意,要冒险远走高飞:“十个八个蠢贼,咱们应付得了。” “不是咱们走,是你一个人走。” “哎呀!兄弟你……” “我在镇上投宿。” “你……” “我如果不设法拖住他们,你能安全远走高飞吗?走得了多远?早晚一定会被他们追上的。老哥,死一双不如死一个。” “哎呀!你……” “呵呵!放心啦!我应付得了。”王若愚语气轻松:“我这人从不计较什么,从不为名利所累。耍赖放刁打滥仗,用来对付英雄好汉高手名宿,保证灵光,他们奈何不了我的。” “兄弟……” “我该分得的尾款,暂时留在你那儿。呵呵!老哥,我一定可以活着回去收取。如果我和你一起走,咱们一定不可能活着回江西。” 妙刀有点憬悟,知道王若愚也许可能自保。 这期间,两人一直就受到牛鬼蛇神们的摆布,王若愚的神色,一直就毫不慌张,沉着镇定。 被制了经穴弄昏,王若愚居然能救了他。紧要关头,他居然手一动,就把大名鼎鼎的金眼太岁,整得像个大笨蛋。这决不是他的手了不起,很可能是王若愚在一旁暗中弄了手脚。 三月来走遍了大半壁江山,沿途大小事故不断,却没发生可怕的意外,有惊无险。而自始至终,王若愚身上不带寸铁。 “好,我相信你应付得了。”他不再坚持,语气稳定了:“我在家等你。兄弟,你一定要回来。” “当然。”王若愚说“呵呵!尾款还可以分一百两银子呢!一百两银子,我可以买二十亩田,我能不活着回去领吗?废话。” 接近镇口,栅门没有人看守。 “我走在前面,送你到东栅。”王若愚领入栅:“最好丢掉坐骑,这匹马决不胜任走夜路了。” “好的,马留给你卖了吧!” 殃石镇也称殃石驿,是峭山山区的最大市镇,也是一州一县的中途宿站,走这条路决不可错过宿头,错过了将有不测。因此,这里除了官营的驿站之外,大小旅店齐备,可容纳上千名旅客投宿。 本来天一黑,该投宿的旅客早已未晚先投宿了,大道上不再有旅客往来。但今晚似乎颇为特殊,半夜还有旅客落店。 有些旅客甚至带了受伤的人,半夜三更还得上街敲郎中的大门。 王若愚在来福老店投宿,那是后街的一家百年老字号,规模不小,设备齐全。 他要了一问上房,当夜便交代店伙卖掉一匹坐骑。 洗漱毕,吃了晚膳,对面的大客院中,住进六位男女,人声嘈杂。 他在院口向里面瞄了一眼,虎目中涌现猛兽特有的光芒。 是电剑公子,带了两个雄伟的随从。 另一位是寒梅郭瑞雪,带了两位明眸皓齿的侍女。 “好,咱们来玩玩。”他喃喃自语,俏然转身走了。 每座客院都没有膳堂,旅客如果人数众多,为了省事,通常会到该客院的膳堂进食,除非携有内眷,本然极少例外。 寒梅三女是不会去膳堂进食的,电剑公子必定会带了随从光临膳堂。 东天发白,鸡鸣早看天,旅客便已经洗漱进食,一一动身就道。 电剑公子一些人,昨晚半夜才落店,并不急于启程动身,因此天亮之后还没光临膳堂。 王若愚住在对面的大院,也不急于动身。 日上三竿,他才施施然光临这一进大院的膳堂。他应该在所住的大院膳堂进食,却飞相过河到了这一座大院,显然存心挑衅,有备而来。 他选了走道旁的一张食桌,叫来一巨碗结结实实的牛肉;泡馍,这是旅客填胞肚子,最经济实惠的食物。 他背对走道,却暗中留意踏入膳堂的人。 离店的旅客早就走光了,不急于上道的旅客人数不多,宽敞的膳堂,只有六七个食客。 随后第一批进入膳堂的人,赫然是飞龙剑客、神刀天颓,与两入所带的四名随从。 六个人一个不缺,可知昨天他们幸运地没有人损失。 六人在厅角就座,并没看到王若愚的面貌。 片刻,电剑公子带了两随从,大摇大摆踏入膳堂,一眼便看到飞龙剑客六个人。 两人皆名列当代十大剑客,巧的是电剑公子排名第三,飞龙剑客第四,先天上就潜伏着争名次的祸患,因此飞龙剑客的不友好目光,凶狠地投注在刚进门的电剑公子身上,故意极为明显。 好在是身在旅店,不至于一见面便拔剑相向。 王若愚本来跃然欲动,一看气氛不对,心中一动一立即打消了发难的念头。 “原来这些人不是同伙,而是各怀鬼胎的对头。”他心中在盘算:“且看看风色,见机行事。” 电剑公子冷冷一笑,在飞龙剑客对面的一桌落座。 神刀天硕向飞龙剑客打眼色,一拍食桌倏然站起。 “凌兄,让我神刀天诬,打发这狂妄小子。”神刀天屈挪了挪腰问的冷焰刀,凌厉的目光却狠盯着电剑公子:“凭这么一个孪童似的兔蛋,也敢四出扬言,在虎口争食,不教训教训他,他哪知道天高地厚?” “你这狗屁不值的混蛋,轮得到你出头叫阵?”电剑公子怎受得了?也拍桌而起,怒火爆发:“江湖上有不少朋友,都在追踪神力金刚吕无量,志在他收藏的庐山藏宝图,以便挖掘天完帝国所埋藏的最后的一批珍宝。你们能追寻,在下为何不能?呸!你是什么东西?什么狗屁风云十杰?去你娘的!狗屁!” 天完帝国是元朝未年,群雄逐鹿中原时,由邹普胜捧出布贩徐寿辉做皇帝,自任太师,国号夭完帝国,打下了湖广大部分,河南一部分,江西、福建、徽州等等要地,先后坐了将近十年江山。 最后,徐寿辉在九江被老朋友陈友谅所挟持,杀光了他的亲信臣下,不久便在采石矾宰了他,结束了天完帝国十年短命皇朝。 自徐寿辉死亡,迄今已经过了一百二十五年,现在居然有人要挖掘他的最后宝藏,未免有点荒唐。 徐寿辉把国都建在汉阳,陈友谅本来是他的老朋友兼臣:下,驻兵在九江。徐皇帝本来是一个浑浑噩噩的浑球,一时高兴,带了一些亲信,携了皇宫的珍宝,兴高采烈跑到九江。要迁都到九江快活。 陈友谅本来就想自己做皇帝,机会太好了,把徐皇帝的。亲信杀光,挟持徐皇帝挟天予以令诸侯。不久,挟了皇帝东下,向在金陵的朱元漳争江山,打下朱元瘴的太平府,干脆宰了徐皇帝,兵发金陵,被朱元漳打得溃不成军。朱元瘴乘胜追击,在邵阳湖双方水军作殊死战,陈友谅全军覆没,由张定边保护陈友谅的儿子陈理,逃到武昌改国号为汉,改元为德寿,天完帝国走完历史的路程。 据说徐皇帝的亲信们,并没被陈友谅杀光,在船抵九江之前,皇家珍宝已被亲信秘密运抵庐山,一看风声不对,这些亲信便把珍宝埋在庐山某一处地方。 这批珍宝,陈友谅挖掘过;朱元漳挖掘过;天完帝国的遗臣挖掘过;谁成功了,并没有人宣布。 天完帝国所占领的江山,几乎是全国精华区,所劫惊的珍宝据说数量甚多,价值连城,谁能挖掘必定富可敌国。百余年来,一直都有人寻踪觅迹,经常有人前往庐山挖宝,不但庐山因争挖而血案丛生,各地寻踪觅迹的人互相搏杀,也时有所闻。 昨天所发生的事故,显然与挖宝有关。 人为财死,乌为食亡;这些人正为了不可知的、价值连城的财富,抛头颅洒热血全力以赴。 王若愚退在一旁,眼中涌起怪异的光芒,脸上神色百变,不时打量在场每一个人的神邑变化。 他脸上最明显的神情是兴奋,甚至近乎激动。 “拨云见日,拨云见日…”…他口中喃喃自语。 徐皇帝要把国都迁往九江,把皇宫的珍宝用船载运东下,而天完帝国的大军,大部分在陈友谅的控制下,他能完全信任陈友谅吗?他本来就是一个糊涂蛋。 但如果他的亲信们,发现陈友谅不可靠,事先把珍宝埋藏在庐山,为何不能阻止徐皇帝身入虎穴?船泊九江,珍宝运往庐山,须穿越九江城,而九江却塞满了陈友谅的十余万兵马,能运得走吗? 如果真有这么一批珍宝,也决不会埋藏在庐山。但百余年来,到庐山寻宝挖宝的人前仆后继,不但没有人怀疑其真实性,反而深信不疑,认为珍宝必在此山中,只是云深不知处,只要获得正确的消息,这批珍宝必有出土的一天,看谁是幸运的得主。 两个高手中的高手,一照面便恶言相向,一个比一个骄傲,说的话也一个比一个凶恶刺耳,当然谁也忍受不了,唯一的结果是诉诸武力。 “外面院子宽阔。”神刀天硕气冲冲地往厅外一指:“正好放手一搏。看你这混蛋的电剑快,还是我的神刀利。” “在我电剑公子的剑下,你一定死。”电剑公子傲然往外走。 走不了啦!厅外抢入五个人,像五个门神,挡住了出路,威风凛凛。 “乱,乱个乌!”金眼太岁粗野的话像打雷,金眼彪圆像老鹰的金睛十分慑人:“先把事情搞清楚,再打打杀杀还来得及。” 十大妖魔的份量,在声威上就比十大风云人物,以及十大剑客重一分两分,妖魔本来就令人害怕。金眼太岁一现身,在厅内的人就矮了一截。 雄风四神,更是不好惹的可怕人物,真才实学,并不比庄主金眼太岁差多少。四个人左右一分,摆出天神面孔,真有神灵在此,小鬼回避的撼人心魄声势。 电剑公子十分骄傲自负,但也不得不收敛火气。 “阁下,你要搞清楚什么?”电剑公子沉声问。 金眼太岁扫了食厅的人一眼,目光落在飞龙剑客身上,目光极为凌厉,像是仇人见面。 “你们是谁把神力金刚吕无量弄走了?”金眼太岁似乎已认定是飞龙剑客所为了:“最先与神力金刚那些人接触的,是飞龙剑客几个人,没错吧?在下已经打听得一清二楚了。” “没错,是在下与神刀天诬程老哥。”飞龙剑客大声说:“最先出面相阻止的人,是紫衣仙子季秋菊,误了在下的事,随即展开混战。然后是九宫七雄一群强盗,疯狗似的一拥而上。之后,谁也不知结果。” “你要在下相信吗?” “你他娘的又不是真的天神太岁,难怪你不相信事实,囚为你根本就是狗屁不值的假神,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飞龙剑客又骂又挖苦,显然不在乎金眼太岁的声威:“如果在下知道神力金刚落在谁的手上了,还在这里追查丁落?无知。” “据在下所知,神力金刚不曾落在九富七雄手中。”电剑公子暂时忘了神刀天诬,对珍宝的事态度积极些:“九宫七雄反而丢失了几个人,目下仍在山区中寻找同伴的下落。如果他们弄到神力金刚,恐怕早已远出百里外了,到丸江挖宝去啦!” “神力金钢真的没落在何人手中?跑了?”金眼太岁气焰减弱,不再气大声粗:“可有线索?” “有线索也不会告诉你呀!多一个人争,就少一分希望;你以为在场的人,都是大傻瓜吗?”壁角的一桌,站起一个鸡皮鹤发,但似乎精力仍旺的老太婆,依然锐利的老眼,盯着金眼太岁冷笑:“要找消息,必须各展神通。你想在咱们这些人身上打主意,你找错了门路,阁下,那不会有好处的。” 所有的人,皆脸色一变。 四五个不相关的旅客,也被这老太婆的举动所惊,似乎觉得老太婆不服老,有意把纠纷一肩挑。 “百了枭婆,你也来瞠这一窝子浑水?”神刀天硕讶然惊呼,脸上有明显的惊容。 神刀天诬名列当代的十大风云人物,号称天不怕地不怕,唯恐天下不乱的狠脚色,手中刀也的确神乎其神,会过不少位高辈尊的名家,居然也对这位百了枭婆怀有恐惧,可知在老太婆面前不敢卖狂。 百了枭婆不知姓甚名谁,也不是令人害怕的妖魔,只是江湖道上一个古怪的凶狠老太婆,谁冒犯了她,她手中的紫铜寿星杖重有二十余斤,保证可以把对方打得骨断肉碎,决不留情。 一个老太婆,用一根二十余斤的铜杖揍人,想起来就令人感到恐怖,一般年届古稀的男女,想举起二十余斤的物品已经不容易了。 百了枭婆已年过古稀,那一头自发已说明她的年龄,脸上与手上的皱纹长满老斑,抓住二十余斤的紫铜寿星杖征地面一点,地面似乎也为之震动。 “天下事天下人管,有什么不对吗?”百了枭婆老眼一翻:“你不许老身管?” “在……在下不敢。”神刀天砸心不甘情不愿回答,可知已被老太婆的名号所震,不敢撒野逞强,但心里面却有点不服气。 “敢你就砍老身一刀?” “如有必要,有何不可?”被老太婆一逼,神刀天硕忍不住贾勇反抗:“不要倚老卖老,欺人太甚,谁怕谁呀?老不以筋骨为能,咱们受不了起而反抗,对你又有多少好处?不要管咱们的闲事好不好?” “老身不希望你们在此地,作无谓的打打杀杀,只有已捉住神力金刚,获得藏室图的人,才希望你们互相杀个血流成河,他才能安心前往挖宝了。” “依你之见……” “要捉神力金刚不是易事,他那根降魔许,决不是你们这些人所能轻易对付得了的,因此你们这些人中,谁也没有捉住他的能耐。你们在这里互相追线索查下落,岂不是在劳心力吗?因此……” “因此什么?” “留在这一带现身的人中,有哪些人善用暗器与施毒使用迷香的入,循线索追查,必有结果。不要在这里打杀扫了老身的食兴。你们走吧!”百了聚婆放下杖,重新坐下进食。 用意很明显,不许这些人再发生冲突。 在这一群骄傲暴戾高手中,仅凭武功与名头来压制是不够的,必须有让这些人不得不信服的理由相辅,才不至于反而激起暴烈的反应。 百了枭婆所举出的理由相当充份,有让这些人生出无穷希望的吸引力。在这里打打杀杀,的确对捉人寻宝的事毫无帮助。 在场的人中,没有人是暗器名家,也没有人使用毒药迷香,也就不可能把神力金刚弄到手了。 飞龙剑客与神刀天诬,是最先与神力金刚接触的人,凭两人的一刀一剑,还真没有制住神力金刚的能耐,他俩算是失败者,电剑公子根本就找错了对象。 “希望以后没有人再来讨野火,不然,哼!”神刀天须退回座位,目光落在电剑公子身上:“就算在下把藏宝图弄到手,也不许不知死活的人找我撒野。” “你如果真把藏宝图弄到手,我会找你的。”电剑公子不甘示弱:“凭你那两手夸大的砍柴手法,绝对保不住你的老命。” 不等神刀天硕再说几句损人的话,带了随从昂然出厅走了。 金眼太岁也不愿引起无谓的冲突,让出去路之后,目光凌厉地落在王若愚的背影上,已认出王若愚是妙刀的同伴。 这家伙被妙刀整得灰头土脸,把妙刀和王若愚恨入骨髓,栽得莫名其妙,迄今仍然想不出妙刀那一记平凡的举手一拂,为何会感到突然浑身酸麻失去控制的原因所在,当然不愿承认失败。 王若愚仍然穿了褴褛的青直掇,背影的轮廓鲜明。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虽则王若愚那天并没动手。但却是妙刀的同伙。 金眼太岁哼了一声,跨几步便到了王若愚的桌旁。 “果然是你。”金眼太岁愤怒地沉声叫。 王若愚不能再逃避了,一声怪笑,食桌突然飞掀而起,食物汤汁飞溅,碗碟齐飞。 变生仓猝,金眼太岁哪来得及闪避?四随从反应惊人,一拥而上。 王若愚反应更快,像老鼠般乘乱窜走,从金眼太岁身侧掠过,溜之大吉。 “是他!”电剑公子大叫:“峭山山主的贼伙,休让他走了。”大叫声中,飞跃而起,向窜出厅的王若愚背影凌空猛扑,忘了被王若愚抓住背领摔飞的教训,不顾一切妄想追上出手痛击泄愤。 很不妙,王若愚的手中,暗藏了一只菜碟,顺手向后飞扔。 啪一声怪响,菜碟在电剑公子的小腹爆裂成碎片。 “哎……”所有的人,不约而同出声惊讶地低呼。 金眼太岁狼狈万分,浑身菜汁大有看头。 “毙了他……”金眼太岁愤怒地大叫大吼,双手狼狈地拭沫入目的菜汁。 四随从比电剑公子追得慢,到了厅口,前面已失去王若愚的形影,怎么追? 金眼太岁与电剑公子,都是名号响亮,高手中的高手,竟然同被一个谁也不知道来历的人,戏弄得灰头上脸,难怪连百了枭婆也惊讶地低叫,似乎难以相信眼见的事实,因为这是决不可能发生的事。 飞龙剑客看到王若愚的面容,感到眼熟。 “胡说八道。”这位坏剑客总算不太坏,替王若愚主持公道:“前天下午,咱们在河北岸乘渡船过河到陕州。这个人与咱们同一条渡船过河,是远从山西来的长程旅客,怎么会是始山山主的贼伙?” “我要剥他的皮!”金眼太岁怒火冲天,追出厅外去找店伙。 王若愚快得象一阵风,奔回所居住的客院。 冤家路窄,院子内的走道,寒梅郭瑞雪一身白,带了两名侍女刚好往外走,劈面碰上了。 “你果然住在这里。”寒梅脸色一冷,一拉马步:“我要知道你的来历。” 两侍女左右一抄,堵住了他的两侧退路。 王若愚冷哼一声,不再示弱。昨天寒梅下重手制住了妙刀,他感到相当不满,再上门相逼,他心头火发,这些成名月女的确欺入太甚,不能再忍啦! 尽管他怒火中烧,但脸上的神色反而嘻皮笑脸。 “在下年方二十四,牛高马大。才貌出众,尚未娶妻。姓王名呆,字若愚。”他嘻皮笑脸向前接近,色迷迷的目光,在姑娘曲线玲珑的身体上放肆地浏览:“有女怀春,吉士诱之;你瞧,我是不是名副其实的吉士?” 寒梅怎受得了?柳眉倒竖,杏眼睁圆,娇叱一声,掌吐出风雷骤发。 “风雷神掌,好!”他喝彩,声出入已鬼魅似的出现在对方的右侧,大手一探,在小腰肢上掏了一把,快得令人目力难及。 “哎……你该死!”寒梅冲出八尺,仅胜一握的小腰肢受不了啦!大旋身来一记俪龙探珠,双指虚空一点一扣,怪异的指风远及丈外。 “小姐身后……”一名侍女急叫。 双指落空,王若愚却如影附形紧附在身后。 来不及转身了,左手勒颈,右手抱腰夹背,暖玉温香抱满怀。 “你最好别撒野。”他沉喝。 寒梅不理会他的警告,下就脚脏,上出肘攻肋,反应极为激烈凶狠。 可是,被抱得大紧,咽喉也锁得结实,后脑不能后攻,脚又就不准部位,肘后攻也因为距离不够,而攻击的力道有限,一切枉费工夫。 一声怪叫,他扭身将人扔出。 “下次,把你带到无人处快活。”他掠出丈外邪笑:“记住我的警告,离开我远一点。你很美,我这种大男人不主动找你,已经算你祖上有德。送上门来,我是不会拒绝的。” 寒梅回过一口气,咬牙切齿拔出映雪宝剑。他一声长笑,窜入客院的过厅走了。 “我决不放过你。”身后的寒梅挥剑尖叫,气得粉脸泛青。 这家鬼店不能住了,似乎所有的牛鬼蛇神部住进来啦!寒梅能找到客院来,其他的人当然也会找到他的,来的人将很快进入这座客院。不能成为众矢之的,得赶快迁地为良。 神力金刚下落不明,这些人在没查出确切消息之前,是不会离开的,这里已成了风暴中心。 收拾行囊匆匆会帐离店,另找了一家小客栈投宿,他不想离去远走高飞。避祸,这里有他要找的人。他已经有了应付情势的打算,有应付变化的准备。 迁地为良,表示他心怯,对方不会因为他心怯而放过他,一定会找到他的。对方如果不找他,他就玩不出什么新把戏了 早上落店,店伙颇感诧异。这家悦来客栈位于街尾,设备简陋,仅有四间上房,其他都是大客房统铺,只有行囊不幸的人才肯光顾。 安顿毕,沏了一壶茶,在上房品茗,房门不加闩。 他像守候在蛛网中间,管制住整面蛛网,等候飞虫落网的蛛蜘,好整以暇,张网等候食物送上口。 来福老店膳堂所发生的事故,该已传遍全镇了。每个人都有幸灾乐祸心理,高手名宿也不例外,乐于将金眼太岁电剑公子受入戏弄的消息传出,毫无疑问他已经一鸣惊人了。上门的人,比预计的时刻要快些。房门被人悄悄推开,门外站着支了寿星杖的百了枭婆,盯了他一眼,眼神怪怪地。 百了枭婆并没名列当代十大妖魔,但确是魔道中的可怕人物,只不过活跃的程度不如十大妖魔,也没有十大妖魔的实力。 以名列十大妖魔第三的金眼太岁来说,外出行走带了一大群爪牙摆足威风,雄风庄本身养了不少高手保镖,雄风四神更是他横行江湖的得力臂膀。 百了枭婆像个孤魂野鬼,很少与人结伴,因此不配名列当代十大妖魔,但却是不折不扣的魔道高手中的高手,心狠手辣,冷酷无情。金眼大岁名列十大妖魔,还真不敢轻易得罪这位魔道老太婆。 论真才实学,金眼太岁比老太婆差了一段距离,如果身边没有狐群狗党,绝对不敢在老太婆面前逞英雄。名气高的人,武功并不一定高。 名气的高低,与真才实学的高低,并无绝对的关系。名气高,仅表示知名度因在外界活动,接触广交游宽,而相对增加而已。许多身怀盖世绝技的人,可能一辈子也不为世人所知,平平凡凡活着,死了也无声无息。 百了枭婆孤僻、凶狠、冷酷、性情难测,居然不曾破门闯入,而且先在门外察看动静,可知在老太婆的心目中,对王若愚怀有强烈的戒心。 一个能在客店膳堂,戏弄大妖魔和名剑客的人,谁敢漠视他的存在?百了果婆怀有戒心,是正常的现象,也表示精明老练,不像电剑公子那些人=样暴躁,气一来就不顾一切,鲁莽妄动。 “前辈请进。”王苦愚大方地离座促客人室。 上房的外间可作会客室,设备简单,一桌四凳而已,茶是刚沏的,大热天喝热茶不怎么合适。 百了枭婆迈步入室,年届古稀脚下依然灵活。 “你存心激怒那些名震江湖的人物?”百了枭婆落座,接过奉上的茶,狠盯着他;“想走捷径扬名立万?” “冤枉。”他笑容可掬,神态轻松:“老前辈,我哪敢?只是火已烧身,容不得晚辈逃避,也避不了,被他们逼得不得不作最坏打算呀!” “老身调查过了,你与一位同伴,的确曾经落在九宫山七雄的手中,曾经在昨天的打斗现场进出。”百了枭婆可能已从某些人口中,获得正确的口供了。 “对,九死一生。” “飞龙剑客已证实,你们和他那些人,在同一条渡船抵达陕州。” “也没错,晚辈与同伴从解州南下。” “但飞龙剑客并没想到,虽则你从河北岸来,同样可以在早些日子,与屹山山主一些强盗勾结。” “晚辈是保暗镖的人,决不可能与强盗勾结。” “那么,你为何逗留不走?” “晚辈不能一走了之,必须澄清一些事。”他虎目生光,愤愤不平:“晚辈一个过路的人,无端卷入漩涡,被这些强梁横加迫害,受到污蔑诬赖,如不澄清洗脱,日后还能在江湖混口食吗?” “晤!有道理。”百了枭婆点头:“你打算……” “把昨天迫害晚辈的人找出来,和他们讲道理,看来,真是九宫七雄计算晚辈了。” “你有找他们的能耐吗?” “总该试试呀,不试怎知?” “另有不少人要找你。” “让他们来吧!晚辈对那些欺善怕恶的英雄好汉,极感痛恨鄙夷。出了事就不要怕事,晚辈会尽全力与他们同旋到底。呵呵!老前辈也要找我?” “老身相当佩服你这机警的小辈。你记住,如需老身出面相助,老身会站在你的一边。这年头,能碰上一个象你这种精灵的后生晚辈,确是相当愉快的事。” 百了枭婆这种相助的理由,似是而非,毫无令人信服的理由,动机可疑。 “恕晚辈好奇。”王若愚坦然提出疑问:“据晚辈所知,所有的人,似乎并没开罪老前辈,老前辈也没有慨然助人的习惯,为何?” “老身也好奇,所以留下来冷眼旁观;他们如果不得罪我,我便不多计较。不然,老身管定了闲事。帮助你,也没有什么特别理由,看得顺眼而已。”百了枭婆放下茶杯,阴笑着出房走了。 这种解释,也缺乏可信的理由。 当然,每一个相当自负的江湖人,都有好奇的天性,也喜欢凑热闹,碰上了任何事故,都相插上一脚。尤其是可以扬名立万的事故,一有机会,就会凭好恶而参与对良己有利的一方。 那些所谓身具侠骨的人,则美其名为打抱不平,维护正义公理,名正言顺参与。 其中也有冷眼旁观时人,但旁观的立场,随时皆可能因情势的演变,倾向于某一方而不得不参与。 王若愚这种人,是无意中被波及的受害者。他有两种选择:逃走;或者参与某一方。 “他不采用这两种选择,保持第三方的立场,等候机会渔人得利,因势利导见机行事。 “这老鬼婆阴险毒辣,我得好好提防她弄鬼。”他对远去的老太婆背影喃喃自语,冷冷一笑:“黄鼠狼给鸡拜年,她没安好心。”—— http://www.cmfu.com 起点中文网www.cmfu.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正文 第三章 击败电剑 收拾妥当,他将小小的包裹系在背上,弄了一恨四尺棘木棍做手杖,交代店家锁了客房,何时返店无法预料,反正该回来时就会回来。” 他要进入山区找线索,找他要找的人。强盗们不会在镇上住宿,九宫山七雄是隐身的大盗。嵋山山主有寨,更不会在镇上投宿。 似乎所有的人,皆有志一同,都打算进入山区找线索。知道在镇上等候必定白费劲。 接近南街口,便看到飞龙剑客、神刀天硕各带了两个随从,携有简单的行囊,正昂然出镇向山区走。 镇位于山区的中段,四周全是山,但主山在镇南,绵亘数百里,与熊耳山衔接。再往南延伸,就是有如洪荒丛莽的伏牛山区。 九宫山七雄既然与靖山山主勾结,便成了这一带山区的主人,要进入山去找强盗拼命,真需要有庞大的实力,与超绝的武功,至少能应付百十名强盗的袭击,不然闯进去有死无生。 飞龙剑客是公然行走天下,搜捕神力金刚的人。这次失败得颇为意外,当然不甘心,追踪的心念更切,比其他的人积极,不在乎山中的强盗,不介意危险,急于深入虎穴将神力金刚弄到手,以免去晚了一步,被电剑公子那些人捷足先登。 神刀夭硬无意中扭头回顾,看到了王若愚。 “喂,你也进山?”神刀天诬颇感意外,停下脚步转身打招呼。 王若愚曾经与这些英雄们同船过河,这些英雄们,哪将他一个小穷保镖放在眼下?何况双方素不相识。经过客店食厅的风波,他在这些英雄们的眼中,总算有了令人刮目相看了份量。 他急走两步,跟在众人后面。 “是的,找九宫山七雄。”他信口编出理由:“讨公道;他们不能毒打在下一顿,制死了经穴,就此一走了之,让在下替他们挡灾。电剑公子那些混蛋,就一口咬定在下是强盗们的同党。” “你对付得了他们?” “总得试试呀!不试怎知?” 如果没有经过食厅的冲突事故,铁定会被这些英雄们耻笑,骂他自不量力,自寻死路。 “值得一试。”神刀天诬一面走,一面和他谈话:“你有勇气面对金眼太岁与电剑公子,也就有勇气面对九富山七雄。你贵姓大名?” “姓王,王若愚。在江湖混了三四年,一事无成,混不出任何局面,迄今连绰号也没混到手呢!恕我多问,你们和我一样,从河北岸过河来的,怎么就盯上了神力金刚那些人,中途掀起这场风暴的?” “咱们在江湖追查天完帝国宝藏的消息,先后己有七年岁月,去年才查出藏宝图在神力金刚手中,因此追踪他的下落。这次在汾阳府,才知道他要从开封入关的消息,因此加快南下,想在中途等候他西行。没想到在陕州投宿,便获得朋友传来的消息,证实他已到了洛阳附近。结果,昨天劈面碰上了。” “没料到已经有人跟在他们身后。”飞龙剑客加以补充:“结果你已经知道了。如果他落在九宫七雄手中,王老弟,咱们有合作联手的必要,老弟意下如何?” 这两个名震江湖的人物,居然对他一个默默无闻的人称兄道弟,原来是有意笼络他,也可以说有意利用他合作联手。 “峪山山主会不会与九宫七雄联手?他们是同道。”他回避正题:“我看到斗场另有五男五女,外露的气势阴森冷厉,发动时飘忽如鬼魅,所经处淡雾涌腾,可知道他们的底细?” “峪山山主的人在外围,鬼鬼祟祟活动,可能与九宫七雄有默契,是否联手尚无确证。”神刀天匝不是乱下断语的人,性情倒还坦率:“那十个男女,是从洛阳跟来的人,谁也弄不清他们的来路,来去如风,神秘得很,目标是神力金刚已无疑问,他们曾经杀死神力金刚一位同伴。” 小径在丛山间盘旋,前面一段沿山谷向东南延伸,不久河滩在望,小径穿越一条五六丈宽的湍急小溪流,必须涉水而过。 对岸里外的山脚,两面三角幡高出树梢迎风飘扬,树下隐约可以看到有人走动,甚至可以看到兵刃的闪光,人数可能不少,而且显然严阵以待。 他们可以涉水过溪,快速通过对面将近一里的干涸河滩,但一接近山脚,必定会受到林下的人一拥而出围攻,似乎对方已算定有人入山南行,在此地守株待兔。 七个人站在滩岸上,仔细地察看对岸的动静。 “是嵋山山主的贼旗,没错。”飞龙剑客用肯定的语气说:“他们在阻止任何入入山,把百十名喽罗堵在这里布阵。” “明里硬闯、所付出的代价太大,大得咱们付不起。”王若愚看出危险,明白表示不愿冒险:“就算得到亿万金珠,付出性命仍是不值得。” “你不想闯?”神刀天硕问。 “不想。”他坦然说:“山林中施展不开,所以他们不在河床布阵,要把你们这种刀剑通玄的高手,困在山林中搏杀。” “你不找九宫七雄了?” “我宁可来暗的,暗中入山,或者,在江湖上等他们。公然往刀山剑海闯,我又不是盖世的英豪,更不是大笨瓜,不想在送性命。” “晤!你的胆气不够。”神刀天硕嘲弄他说。 “在下如果胆气够,早就名动江湖啦!” “咱们真要硬闯,可能真会断送在这些山贼手中。”飞龙剑客相度形势,知道对方扼守的地势施展不开:“王小子说得不错,不能明闯。” “凌老哥也打算暗闯?”神刀天硕问。 “对,天黑后再说。” “那就回去准备爬山工具。” 暗闯不能沿小径走,势须攀山越岭。这一带山势峻陡,没有爬山工具夜间相当危险。 “该死的!这些山贼的示威方法确也有效,真把咱们唬住了,哼!他们最好别在山外让我碰上。”飞龙剑客悻悻地转身往回走。 “人多人强,强盗们不会和你们英雄式的拼博,不重视个人的声誉荣辱。”王若愚也随后转身:“所以昨天九宫七雄一拥而上,情势不利就一哄而散。” 回程众人脚下加快,连越三座奇峰。 前面山脚下人影出现在路中,是一男一女。 王若愚目力超人,发出有警的信号。 “是昨天那六个神秘男女中的两个。”他向走在他前面的的神刀天硕说:“他们在等候我们,似已料定我们会转回来。那么,表示他们与山贼必有关连。” “正好找他们了断。”飞龙剑客怒火上冲:“昨天他们乘乱八方骚扰,误了咱们擒捉神力金刚的大事,他们要负责,哼!” “如果我所料不差,他们也要你们负责。”王若愚苦笑:“所以,他们才在这里等候。我想,他们不是强盗的同路人,“也不知道神力金刚的下落,因此想在你们口中讨消息。” “去他娘的!他们一定是活得不耐烦了,我先打发他们去见阎王。”神刀天砸粗野地叫骂。挪了挪腰间的冷焰刀,大踏步超越向前接近,怪眼中杀机怒涌。 一男一女年约二十五六上下,人才一表,只是神色相当冷森,一看便知是属于强者的人,至少也自以为是强者,那股阴森傲岸的气氛颇为慑人。两人堵在路中,冷然相候,杀气腾腾,狠盯着也同样骄傲的神刀夭诬走近,不言不动,气势阴森强烈。 “你们在干什么?”神刀天诬受不了阴森冷厉的气势压迫,手按刀把沉声问。 “两件事。”男的语音同样冷森。 “说。” “神力金刚的下落。” “混蛋!咱们正在追寻他的下落。” “所以要你们加紧着手追查,第二件事便是要你们向敝主人投效。”男的一字一吐,语气更为冷森, 神刀天砸是当代十大风云人物之一,威震天下,名动江湖,居然有入要他投效,要求凡近狂妄。 “贵主人是哪座庙的神佛?”神刀天诬居然沉得住气,不曾暴跳如雷。 “届时自知。” “你知道你在对谁说话?” “你,神刀夭砸程永嘉。”男的向在后面不远处,跃然欲动怒火高炽的飞龙剑客一指:“他,飞龙剑客凌君豪。你们,都是当代江湖道的名人。” 对方已经知道他两入的底细,居然敢提出这种狂妄的投效要求,可知是有备而来,根本没把他两人看成名人,这位主人的底细,委实令人莫测高深。 “他娘的!我神刀天砸居然被人看扁了。”冷焰刀出鞘,神刀天砸气涌如山:“好,太爷用刀答复你的两件事,给你一刀!” 他的绰号确有震撼人心的无穷威力,刀出必定追魂夺命,威力万钧,所以妄称“天须”,用刀来执行天罚,他代表天,代表神。 森森刀气山涌,冷光破空,刀一动,彻骨的寒涛压力即远及丈外,那种无可克当的凌厉气势,连浑然无知的人也可以感受到震撼。 男的冷然拔剑,冷叱一声一剑封出。出剑的气势并不猛烈,但速度之快,无与伦比,但见剑光一动,看不出是如何运剑的。奇准地与凛冽的刀光接触。 神刀天颅并没用巧招,而是威力万钧的示威性一击,没料到对方敢挥剑硬接,颇感意外。 铮一声狂震,刀光一顿,剑光向侧方流泄而出,刀风剑气一迸而散。 男的被震飘丈外,脸色一变。 神刀天硕也脸色一变,心中暗惊。 冷焰宝刀一击,对方的剑竟然不曾受损,而且显然接下了这一刀。双方兵刃上的劲道相差无几,因为防守封架了人,通常所发的劲道,比攻击的人稍弱,以便封架之后立加反击。 假如对方以攻还攻,硬碰硬全力接触,必定有一方的兵刃受损,对方的普通长剑,决难在冷焰宝刀一击之下丝毫不损。 女的脸色一变,拔剑准备应变。 飞龙剑客哼一声,拔剑上前。 两人的四位随从,也分别澈剑拔刀,两面一分,随时皆可能抢出策应。 王若愚是唯一静止的人,他身上没带有刀剑,支杖站在后面冷眼旁观,虎目中涌起极端惊戒的神情,目光落在路右山坡的茂密树林内。 树林就在路旁,一男一女就是从林子里现身的。 林中传出一声忽哨,男女两人身形急闪,疾退两丈,持剑欠身行礼相候。 首先踱出两位明眸皓齿,眉目如画的美丽年轻俏恃女,彩裙飘飘莲步轻盈,似乎小蛮靴并没沾地,而是贴在草梢滑行。所佩的剑装饰华丽,真有几分飘飘若仙的仙女临凡气概。 接着出现的穿翠蓝衣裙美少女,更为出色,明艳照人,五官匀称,出奇地灵秀,那双令人想做梦的明眸,出奇地明亮清澈。 后面是四男四女,打扮是侍女随从。其中两男两女,正是昨天出现的十男女中的四个。与刚才现身的两男女,昨天都出现在斗场。斗场陷入混战,九宫七雄的盗群一拥而上,暗器与毒物齐飞,所有在场的入皆有所顾忌,形势大乱,因此这十男女的表现,与飞龙剑客这些高手名人一样,没有出色的表现。 今天,男的表现得可圈可点,接下了神刀天砸凌厉的一刀,气势仍然强烈。 以一个随从来说,所表现的实力,已经令人难以置信了,神刀天硕可是威震江湖的超拔高手名人呢! “属下无能,请主人处罚。”男的欠身请罪。 “不怪你。”美丽少女微笑挥手:“你所面对的神刀天诬,是宇内超拔的刀客。小春。” “小春在。”左面侍立的俏侍女欠身应赌。 “你去接他几刀。” “小春遵命。” “不可伤他,留他有大用。” “小春知道。” “挫挫他的锐气就够了。” “是的。” “去。” “遵命。”恃女泰然向神刀天硕走去,徐徐拔剑出鞘,神情一冷。 两人对话字字入耳清晰,托大的语气,令神刀天硕与飞龙剑客又惊又怒,甚至有点毛骨悚然的感觉,不知道所碰上的人,到底是何种可怕的神圣。 十三个男女,似乎一个比一个出色。在人数上,已超过飞龙剑客的人一倍。这位侍女小春,年龄决不会超过双十。以一个年华双十的侍女,面对一个威震江湖的风云人物,居然神态轻松从容,主人的武功造诣,岂不更为可怕。 又惊又怒,心里的压力相当沉重。神刀天硕不敢再狂傲,小心地扬刀立下门户全神侍敌。 “你可以全力施展你的天诬三刀。” 恃女小春语气托大,冷然向前用剑一指、 神刀天诬实在受不了,闪电似的冲进,愤怒地行雷霆一击,冷焰刀像火焰般喷出眩目的光华,划出几乎不见光影的快速弧光,刀势完全笼罩住小春。 “叮!叮叮!”三声清呜传出,刀光瓦解,仅传出轻灵的接触声,冷焰刀空前猛烈的攻击,似乎力道甚轻,接触的声音也小。 异象出现了,神刀天诬像是失了魂,以左手猛抹脸部双目,马步虚浮,连退几步。 光华四射的长剑,剑尖点在他的右肩井穴上,刺破了衣衫。 “丢刀!”侍女小春语音冷冰冰:“我不想毁你的手,你的刀对家主人有大用。” 神刀天诬僵住了,脑袋停止晃动。 “我宁可死!”神刀天砸厉叫:“妖术!你……” 刀一丢,他神刀天诬的名号也将丢掉。 小春冷哼一声,抬左手扣指疾弹。 神刀天诬浑身一震,被弹出的无形指劲,在丈外击中七坎大穴,仰面便倒。 飞龙剑客大吃一惊,怎么大名鼎鼎的神刀天砸,一上去就栽了?而且是在猛烈的攻击中栽的。 “还有我呢!”这位坏剑客不得不冲上抢救,剑光如匹练横空射到。 另一位侍女身形乍隐乍现,剑光如奔电一闪即至,铮一声金呜,神乎其神地震偏了飞龙剑客的剑,剑气一迸即散,剑一偏空门大开。 “你也躺!”另一位侍女点手冷叱。 飞龙剑客真听话,张口结舌瞪大双目、如同中风,徐徐向前一仆。 四随从大骇,不约而同冲上救助主人。 出来了两男两女,四支剑立即撤出满天雷电,把四随从逼困在一起,狂乱地挥刀舞剑左冲右夹,却无法冲出四支剑的包围。 “咦!还有一个人呢?”另一位美丽的少女讶然轻呼:“快在路边的草丛水沟着手搜,他一定扮狗爬乘乱藏匿在这附近。” 武功差劲胆气不足的人,见了声威慑人的高手名宿,扮胆小鬼逃走,狗爬、鼠窜、懒驴打滚……种种高手不屑使用的怪招都会用上,保命第一,这是正常现象。 白费劲,附近根本就没有人躲藏。 王若愚重新返回客栈,有人看到他沮丧地回镇。 镇只有三四条小街,驿站所在地的唯一大街,长度也不过三四百步,全镇所发生的大小事故,几乎很难瞒过镇民的耳目。 他发觉几乎所有的豪强们,都赖在镇上不走。幸好这些豪强们总算知道收敛丫仅明暗间打听消息,投鼠忌器,不敢摆出霸王面孔横行;因此不曾发生公然在镇上打打杀杀的事故。 连金眼太岁这忡实力雄实的魔道大豪,以及百了枭婆那种独行妖魔,也暂时克制魔性,不曾公然制造血腥事件,保持相安局面。 大街最大的客店是高升老店,看店名,便知道是甚有格局,稍为高级,可以招待过往大小官吏的客店。大小官吏住店也希望博个好彩头,谁不希望官运亨通步步高升?可知这家客店的旅客,品流自然要高些。 住在该店的十余名衣着华丽,气概不凡的男女,不但携刀带剑,而且坐骑都是清一色的所谓大宛枣骡,也称为黄膘。只有富贵人家,才配养有这许多良驹,在旅途上浩浩荡荡行走,敢招惹他们的人少之又少。 有人发现飞龙剑客,与神刀天诬带了随从,曾经在高升老店进出,立即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好奇的人开始打听,打听这些神秘男女的来历。 紫衣仙子也在镇上逗留,发现这些神秘男女中,曾经在昨天的搏斗场出现,但目下的穿章打扮不同而已。 各路人马打听的目标,皆以神力金刚为中心。高升老店的旅客流水簿中,留有这些神秘人物的来龙去脉。 为首的女主人,姓张,名卿云。男女恃从十二人,并非奴仆身份。江湖朋友不知道这位张大小姐的来历,她的男女恃从也不为世人所知。 在镇上逗留的英雄好汉们,已经知道山区有批山贼出没。飞龙剑客与神刀天硕被贼逼回镇的事,片刻便尽人皆知了。 王若愚返回悦来客栈,他已成为众所瞩目的中心。他戏弄金眼太岁与电剑公子的事,使他向成名人物的途径迈出了一大步。 相反地,金眼太岁与电剑公子,在江湖的声威,也因之而降了一码。 这就是许多成名的高手名宿,不愿与不起眼的人争闹气,甚至避免与不明来历后生晚辈冲突的原固所在,一旦弓i起冲突,胜之不武,输了可能就输掉名气声威,更可能输掉老命。 另一个吃了亏的人,是武林七女之一的寒梅,也是江湖上名号响亮的女杰,吃了亏却不敢声张,暗中恨透了王若愚,自然在等候报复的机会。 寒梅与电剑公子是同时现身的,其实两人并没走在一起,只是有志一同,恰好同时光临是非场,出了事故,也就自然而然地并肩应付。 波诡云滴,狭石镇成了牛鬼蛇神注目的风暴中心。 想打听山区的情势,找本地的蛇鼠是最佳手段。 午后不久,王若愚出现在镇口的福星酒访。 这里卖酒,也招待一些酒客,供应一些小菜下酒。上门的酒客几乎全是本镇的人,喝上四两半斤,再买一葫芦酒带走,外地很少光顾这种以卖酒为主,不供应菜肴的小酒坊。 酒坊主人姓朱,叫朱大,是本镇有名的万事通,也是本镇蛇鼠的领导人。朱老大可是有担当的人物,大事小事找他处理,通常皆大欢喜。排难解纷颇受人尊敬。 叫来两壶酒,四小碟下酒菜,王若愚自斟自酌,自得其乐。 其实他一进门,掌柜的朱老大便留意他的一举一动。地方蛇鼠的消息,比外来的龙蛇灵通得多。 喝掉一壶酒,身旁多了一个人。 朱老大身材像塔,头小下盘粗壮,手中像一般店伙一样搬弄着一条抹桌布,站在桌旁状极可笑。 “客官,你到底要干什么?”朱老大怪笑,怪样子真像小丑。 “我在喝酒呀!”王若愚也似笑非笑。 “我是指……” “指我被那些人整得成了可欺负的病羊?” “能走,还是走的好。老弟,我知道那些人的德性,为名为利,他们会毫不迟疑出剑挥刀,杀人如屠狗,无所不用其极的。”朱老大好意地相劝:“还来得及。” “我知道。” “那你……” “我也有志气追逐名利呀!” “你的意思……” “浑水摸鱼。朱掌柜,够简单吧,我希望你能把有关山区里的事透露一二,谢谢你啦!” “所有的人,都在打进山的主意。”朱老大苦笑:“你想想看,山里面的人,多少与镇上的人沾了些交情,人不亲土亲,你能打听到消息吗?” “朱掌柜,你也该明白,那些人既然为名为利,杀人如屠狗,无所不用其极,当然会用有效的方法和手段,取得所要的消息,对不对?” “你也要使用那种方法和手段”朱老大脸色一变。 “我不会,我是一个相当讲理的人。我想,来找你的人很快就会来的。” “其实你们很蠢。山里面的消息,镇上的人怎么可能知道?在镇上找线索,白费工夫,逼死全镇的人也是枉然。你们把山里的人看成笨蛋吗?他们会把动静透露给镇上的人?” “呵呵!我相信你说的是实情,更相信山里的人不是笨蛋,所以我不会在你身上寄以厚望。但其他的人,可不像在下一样明白事理。因此,在下要在你这里,看群魔乱舞,看到底有哪些人穷凶极恶。真要看到面目可憎的人,也许我会逗他们玩玩呢!” “这个……” “你瞧,人不是来了吗?”王若愚向门外一指:“贵镇小地方,有那些在地方上有头有脸的人物,略一打听就一清二楚。我能找来,其他的人当然也会来,他们人多,打听更为方便容易。小心应付,掌柜的。” 朱老大脸色大变,看到踏入店门的是飞龙剑客。 飞龙剑客是名号慑人的坏剑客,不害怕的人真没有几个。朱老大是本地的蛇鼠,对莅境的强龙当然暗中留了心,连毫无名气的王若愚他也有所了解,对这位剑客当然留有深刻的印象。 飞龙剑客带了两位随从,随从的武功也是超拔的,应付一些小是非,随从应付裕如,替主人分忧。 “客官光临惠顾,无任欢迎。”一名店伙含笑上前招呼,已发现东主朱老大脸色不对,招呼时特加小心:“小店的酒 “在下不是来买酒的。”飞龙剑客推开店伙,看清了王若愚,便向王若愚的食桌接近。 “凌大侠,”请坐,喝两杯。”王若愚笑吟吟一团和气,态度不亢不卑:“在下作东,请赏脸。” 飞龙剑客绰号称剑客,表示是侠义英雄,虽则所行所事其实与侠义差了十万八千里,但确是打出侠义旗号,在江湖耀武扬威,至少不会做出伤天害理的勾当,不做明抢暗偷的脏事。因此,王若愚客气地称他为大侠。 飞龙剑客拖条凳在对面落座,淡淡一笑,态度居然良好。两位随从两面一站,像两个门神。 “我来向朱掌柜讨消息的,但并不急。”飞龙剑客盯着在一旁打冷战的朱老大,挥手示意要朱老大离开:“老弟,先办有关你的事。” “我的事?”王若愚流露出意外的神色,其实并没有感到意外。 飞龙剑客与神刀天匝,六个人落在那位美丽小姑娘的手中,王若愚是目击者,了解事故的经过。小姑娘出动所有的人搜寻他,其实他并没远走,就藏身在小姑娘先前隐藏的山坡树林内,小姑娘的随从却忽略了他们的藏身处,仅在他可能逃走的方向搜寻。 飞龙剑客与神刀天诬,不是真正不怕死的硬汉,落在更强的人手中,除了屈服无路可走。 王若愚是唯一全身逃走的人,小姑娘不放过他是意料中事。 “对,你的事。”飞龙剑客老脸一红:“你也许猜想得到,我飞龙剑客走了霉运。” “怎么一回事?” “那位小姑娘姓张,她的两位侍女,不仅剑术与内功皆超尘拔俗,而且会邪……会控制心神的绝技,所以……罢了,我和神刀天远程老兄,不得不听命于她。”飞龙剑客沮丧地说,但怪眼中恨意明显。 飞龙剑客是坏剑客,性情阴狠,骄傲自负,在强制下屈服,必定心不甘情不愿,终有一天,积怨会像发作的毒瘤,或者仇恨像火山般爆发出激烈的行动。 “哦!听命于她?她是……” “没有人知道她的来历。”飞龙剑客苦笑。 “她要求你们……” “要求并不苛,只是……我们不必听任她驱策,也没有主从的名份:其一,要求我们帮助她,把神力金刚弄到手;其二,把你带去见她。” “要我去见她?” “是的。你无影无迹突然消失,她感到十分震惊。那附近她了如指掌,路只有一条小径,她以为虫蚁也逃不出她的监视,你竟然平空消失了,对她是一种打击,因此她发誓要捉住你。” “要你替她捉?” “我抱歉。”飞龙剑客脸红耳赤:“我非这样做不可,我不能违抗她。” “凌大侠,我很想随你去见她。”王若愚坦然说:“我也想见见她到底是什么人物,她的实力也令人心中慎凛,反抗不会有好处,见面或许有商量。只是……” “只是什么?” “恐怕他们不肯。”王若愚往店外一指。 店外到了两个人:电剑公子和寒梅。 “这混蛋果然在这里。”电剑公子气冲冲闯入店门,像吃了一桶火yao。 “他是我的。”寒梅更是踊跃争先,但脸红似火,羞怒交加。 飞龙剑客拍案而起,转身劈面拦住去路。 “乱什么?你们是暴民吗?”飞龙剑客嗓门像打雷,狠盯着抢先进入的寒梅。 “小心她的风雷神掌。”王若愚高叫。 寒梅刹住脚步,纤掌已提起蓄劲待发。 “算不了什么。”飞龙剑客心中暗凛,但神情控制得很好,一拉马步,立掌待发。 “你这混蛋替那小子挡灾?好,本公子连你一起算,先找你。”电剑公子怒叫,超越寒梅拉开马步。 “混蛋!你们要不顾身份,像村夫俗子一样,在公众活动的店堂打架吗?打毁了生财家俱,谁赔?”王若愚一掌拍在食桌上,杯盘乱跳:“外面街道宽阔,出去打。你们都是有头有脸的成名人物,要让镇民耻笑吗?出去!出去!” 他离座大踏步向外走,拨开挡在走道上的飞龙剑客,直逼至寒梅身前,虎目中涌起怪怪的眼神。“你似乎比那个什么混蛋公子稍讲理些,所以我对你有几分好感。”他邪笑,根本不在乎稍伸可及的纤掌:“而且我喜欢你,你长得好美好美 寒梅受不了啦!脸红到脖子上了。此时此地,此情此景,说这些话即使是出于真诚的赞美,也成了轻桃无礼的嘲笑讽刺,稍有自尊心的小姐们,也会大发雷霆,气得要发疯。 一声怒叱,纤掌吐出了,风雷声乍起,强烈的内劲发如狂风暴雷。 王若愚扭身半转,右脚探出,强劲的掌劲贴胸掠过,略为偏向涌过身后去了。 身后的飞龙剑客已运功护体,.而且已立掌待发,不假思索地一掌吐出自保,因为已来不及闪避,相距不足八尺,劲一出便及体了。 退了两步,大剑客脸色一变。 风雷神掌的掌劲,在掠过王若愚胸口时,其实已被王若愚护体的神功,消去了三四成劲道,劲被引偏了微小的角度。如果直接一惊而过,大剑客恐怕要多退三四步。 一声惊呼,寒梅被王若愚在粉颊上拧了一把,顺手一拨,斜冲出丈外,几乎撞翻了一张食桌。 “你,出去。”王若愚与电剑公子面面相对,虎目怒睁,手往店外指,威风八面:“这次要不把你整得灰头土脸,把我的王字倒过来写。” 门外站着百了枭婆,点着寿星杖嘿嘿怪笑。“小子,你这岂不是废话吗?”老枭婆刺耳的嗓音充满嘲弄味:“你姓王,王字倒过来写,或者反过来写,仍然是毫不走样的王字;你在有意戏弄这位剑术如电的公子,他快要气炸啦!” 寒梅居然不再逞强发威,躲在一旁生气,狠盯着王若愚,几次纤手握住了剑把,却又没有勇气拔出,强忍羞愤,神情十分尴尬。 电剑公子真的快要气炸了,脸色气得发青。 “你出来。”电剑公子咬牙切齿转身往外走,双手十个指头不时抓紧又放松,运劲的神情表露无遗,可知心中恨极。这位眼高于顶的剑术大行家,实在不够聪明,不甘于失败,也不承认失败。上次他被王若愚出其不意,抓住背领扔飞,认为是一时大意上了当,没料到王苦愚在背后偷袭,所以并非王苔愚高明,也不愿承认技不如人。 他应该想到,工若愚如果在他脑后先来上一掌,结果如何、何必费神抓他的背领将他扔飞?如果不比他高明,能无形无影接近抓人扔飞吗?一掌把他打成白痴半死人,省事多多。他在食厅再次受到王若愚戏弄、百了枭婆是目击者之一。 “小辈,你永远学不乖。”百了枭婆在他经过身旁时,用教训人的口吻说:“我觉得你好可怜,今天要从十大剑客中除名。” “你……”电剑公子要爆发了,手抓住了剑把。 “你如果胆敢对老身无礼,”百了枭婆怪眼怒瞪:“我一定敲碎你一身骨头,你信不信?” “老前辈,你不要剥夺我扬名立万的机会好不好。”王若愚笑吟吟阻止老枭婆发威:“十大剑客中,这混蛋公子排名第三,江湖地位高得很。我能把他打倒,必定一鸣惊人,脐身高手名人之列,想起来就乐上老半天,这机会太好了。” “你没有剑。”百了枭婆老眉深锁。 “能打倒他就行,是否用剑无关宏旨。” “但他会用剑对付你呀!” “他最好不要用剑,毕竟他是大名鼎鼎的人物。” 街两端已经有不少人旁观,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两位男女四手一张,逼开了人丛,踱出那位姓张的美丽女郎,高贵得像公主。” “我借给你一把剑。”女郎悦耳的嗓音压下了人群的喧哗声,嫣然一笑,纤手一挥。 男随从大踏步上前,拔剑双手奉上。 “谢谢。”他双手接过剑道谢,扣指轻弹剑身,剑发出隐隐虎啸龙吟:“老天爷!你老兄这把剑,重有三斤左右,你双手该有五百斤以上神力。” “剑重三斤二两。”中年随从微笑回答。 “对方的刀剑一碰,不断也将被崩开。”他轻轻一拂:“重心在前。可以飞剑掷击;挥舞时极耗真力,冲刺锐不可当。” “你是行家。” “电剑公子这混蛋的剑,轻了将近一倍,以轻灵快速为主,所以称电剑。我用这把剑应付他,吃亏太大。”他不住摇头。 “要不要换一把轻些的?” “不必了。呵呵!老兄,用这种剑也有好处,把住中宫,对方的兵刃休想强行突入。” 身形半转,他直逼至电剑公子身前不足八尺,倒垂着剑,咧嘴邪笑。 “看你的了,你的剑最好名副其实快如电闪。”他用怪怪的腔调说。 电剑公子象快要爆发的火山,猛然拔掣出鞘。 “要向高手名家挑战,妄想侥幸扬名立万,是需要付出代价的,看你是否付得起。”电剑公子冷静下来了,语气阴森:“我要宰了你。” “试试啦!公子爷。”他嘻皮笑脸,与对方的暴怒神情完全相反:“电剑来也……” 电剑公子突然发起猛烈的攻击,剑发狠招飞星逐月,速度之快无与伦比,见光而不见影,真有如电光一闪,破空长驱直入攻上盘。 “铮铮钟”清呜震耳,电光连续激射,每一道电光,皆被轻轻地震离中宫八寸左右,彻骨奇寒的怪异阴冷剑气,也连续四散流泄。 一招急袭失败,电剑公子改变策略,开始快速移位快攻,电光八方吞吐,彻骨的怪异寒流四面涌腾,不但剑光漫天喷射,人影也形影难辨,令人目眩。 王若愚仅在原地三尺方圆旋动、转移,剑信手挥洒,来一剑封一剑,只守不攻。似乎他是赫赫一代宗师,按武林规矩与对方印证较技,在对方一鼓作气攻势不曾结束之前,按规矩不能半途反击。 狂攻二十余招,金铁交鸣震耳,攻的劲道显然已开始减弱,身形也逐渐慢下来了。 没有一剑能进入正面的尺余中宫部位,进不了中宫岂能伤人?二十余招共出数十剑,都是浪费精力,没有任何一剑能构成威胁,比练剑的危险性更低。最后一剑震鸣声急剧些,人影倏然分开脱出纠缠。 电剑公子被震飘丈外,大汗如雨脚下有点不稳了。第一轮攻势已竭,该由王若愚反击了。他并没进击,轻拂着长剑神定气闲,并没将这种搏斗看成致命的生死相搏。 生死之搏,是没有所谓的攻与守的,谁能抓住机会一剑毙了对手,谁就是胜家。 “你走吧!不要来烦我”他泰然他说:“你御剑的内功,是阴煞大潜能,火候仅有四成多一点,想攻入在下的中宫,你还得下十年苦功。” “我一定会宰了你。”电剑公子厉叫。 “你宰不了我,免了吧!” “你这混蛋……” 一声长笑,王若愚一闪即至,剑如经天长虹,似乎速度比电剑公子出剑快一倍。 “铮!”电剑公子慌乱地一剑急封,剑光斜飞,电剑公子连人带剑斜震出丈外右上臂的方袖,被挑裂了一条三寸长破缝。 “不知自爱。”王若愚冷冷地说,转身向中年随从走去,将剑奉还:“谢谢。没用剑锋,你老兄不必费神磨剑啦!” 随从眼神一动,伸出接剑的手一顿。 他突然转身,剑已先一刹那反挥。叮一声脆响,一枚扁针形暗器,在剑尖前折成两段,崩飞出丈外堕地。 这是从柳叶刀衍化出来的暗器,也称双锋计或扁针,其实与针形暗器迥然不同,重心在前,不用丝穗定向,也粗重许多,不能称之为针,兼有何柳叶刀和针的功能,只有名家高手才配使用这种霸道歹毒的暗器。 他像是背后长了眼,奇准地击落了双锋针。 街右人群一动,有人溜走了。 “认识这个人吗?”他向随从问。 “不认识,我只看到一星怪光。”随从摇头:“我随家小姐邀游天下不足一载,认识的高手名家没有几个。也许,是你的仇家。” 将剑递给随从,他匆匆向街尾走了。 电剑公子僵在当地,羞愤交加,不敢再逞强,失去追赶他的勇气。 飞龙剑客悚然而惊,感到掌心大汗沁出。如果拔剑逼迫王若愚去见那位张小姐,结果如何?很可能下场比电剑公子更狼狈。 电剑公子其实是被一招击败的,败得好惨。张小姐也僵在一旁,目送王若愚昂然离去的背影发呆。 寒梅脸色苍白,这才明白被王若愚戏弄,她是咎由自取,王若愚的武功比她高明多多。 只有一个人最高兴:百了枭婆—— http://www.cmfu.com 起点中文网www.cmfu.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正文 第四章 鬼怪杀手 一鸣惊人,敢公然寻衅的人没有几个了。 消息传得很快。狭石镇本来是东西大官道的重要歇脚站,进出关中的孔道要地,往来。,江湖龙蛇甚多,风吹草动也会引起注意。 神力金刚怀有天完帝国藏宝图的消息,早就在江湖流传了,因此飞龙剑客一群豪强的行动,也早就成为江湖朋友注目的焦点。 王若愚的一鸣惊人,其实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惊讶意外。每天都有不少怀有雄心壮志的人,豪情万丈踏入莽莽江湖,为名为利各展神通,谁不希望出入头地。 有不少人不断奋斗,名利双收,也有不少人走出第一步便闯入枉死城。江湖有无数高手名家,多一个又算得了什么? 百了枭婆住了镇西的一家旅舍,悄然在房中准备入山的谐行物品。 老枭婆是魔中之魔,老江湖中的老江湖,已料定今晚王若愚要乘夜入山,她也就积极准备。 她知道王若愚不会与她同行,知趣地避免与王若愚接触,准备跟在后面入山,以后随机应变。 正在拾掇,房门响起叩击声。 顺手抓住寿星杖闪在房门侧方,轻轻拉开了门闩。 “谁呀?”她冷然问。 “老朋友,温不群。”门外的人答,嗓音特别阴森。 她一怔,拉开了房门。“是你,你还没死?”她淡淡一笑:“进来。我想,你也是闻风赶来的、” “哈哈!无我瘟神温不群要别人死,阎王不敢勾我的魂。”是个花白头发梳成道譬,穿了一袭黑袍的花甲老人,手中搬弄着一根尺八铁铸代表吉祥的如意,阴笑着入室:“亿万珠宝谁不眼红?百余年来人人都在找,我无我瘟神岂能人后?你在这里似乎无事可为,看来你我都来晚了一步,是吗?” “人可能被九宫山七雄,或者峭山山主弄走了,确是来晚了一步,运气不好。” 无我瘟神温不群,正是十大妖魔中的第二魔,排名比金眼太岁高一级,武功却高强多多,而且据说会施瘟毒,人见人怕。 百了枭婆的武功,也比金眼太岁高明,与无我瘟神相去不远,但却无法挤入十大妖魔之林,因为她露面的机会比金眼太岁少。 “晤!那些强盗不好惹。”无我瘟神在床缘坐下:“做强盗的人敢杀敢拼,动手就刀枪并举,一拥而上,憨不畏死,连老天爷也不怕。你放弃了?” “我既然来了,怎能轻言放弃?” “去找那些强盗?” “人人都在作进山的准备,机会仍在。” “晤!值得一走。” “目下有一个非常了不起的年轻人……” “我知道,王若愚。”无我瘟神显然已到了许久。 “我和他攀上了交情,准备暗中跟他进山。你来了,老身多了五七分胜算。” “好,利用年轻人办事,可以减少许多麻烦,省些劲。年轻人替老前辈效劳,应该的。” “你我不要走在一起,以免引起他的误会,他如果提高警觉,可就难以控制了。老实说,老身还真没有制他的把握,他上招便击败了电剑公子。你我即使联手,也未必能胜得了他。” “对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来硬的,咱们的老骨头怎受得了播弄?来软的阴的,保证万无一失。” “哦!我忘了你的瘟毒。” “你没忘,只是不希望我积极参与。”无我瘟神阴阴一笑:“你放心,我木会忘了老朋友。分金同利,独食不肥;亿万珍宝,你我能拿多少?你不打算多找几个朋友?咱们两个人,能应付众多的各路牛鬼蛇神?” “以后再说吧!目下还不能证实,神力金刚是否真有一份藏宝图呢!” “也好,以后再说。哦!今后你我得小心些。” “小心什么?” “大野狂狮。” “咦!那个神秘侠义刀客?他……” “他来了,住在高升老店。我猜,他是暗中追逐某个妖邪而来的,被他碰上了,可能有是非。那混蛋嫉恶如仇,刀下从不饶人的。也许,我得回避他。” “哼!你我并不见得怕他呀!瘟老,你似乎愈来愈胆小了。” “所以,我活得愈老愈如意。”无我瘟神不介意老果婆的讽刺:“对于有危险与无利可图的高手名宿,我宁可不招惹他们,我争意气逞筋骨之能的岁月,已经一去不返了,毙了他们三五个。也增加不了我多少威望,何苦?我也得好好准备,晚上见。” 送走了无我瘟神,老枭婆不住冷笑。 所有的妖魔鬼怪们,彼此之间少有往来,即使偶或因有所需要而走在一起,也只保持互相利用的表面和气,骨子里仍然尔虞我诈,很少有真挚的友谊存在。 电剑公子成了失势的末路王孙,谁也不想浪费工夫奉承巴结他了,即使是最要好的朋友,也避之唯恐不及,以免沾上他的霉气。 没有人再注意他的动静,他成了第一个逐距失败的可怜虫。 王若愚却成了众所注目的人,取代了电剑公子的剑客地位,也就失去任意活动的自由,一举一动都有人留意侦伺,不可能秘密进行任何事。 好在他的行动迅速,监视侦伺他的人,无法有效地跟踪他出没,也就无法估计或掌握他的动静。 电剑公子出现在一条小巷里,没有人再跟踪他。 推开一家民宅虚淹的大门,进入幽暗的内院。似乎宅中没有入,静悄悄像是空宅。 这种古老的住宅门窄窗小,大白天也阴森幽暗。密室的门窗一闭,不点灯必定景物难辨。 密室中不点灯,有四个人正在等候他。 “我已经找出最具有威胁的人,王若愚。”他向面目难辨的四个人说:“至于那姓张的小女人,实力空前庞大,表面上看,她的威胁比王若愚大得多。但骨子里正好相反,女人是容易利用的。你们不要惊动她,我会处理。” “王若愚呢?” “让他替我打头阵。”他眼中有得意的神色:“我已成功地把他捧出来撑大旗,是最具有利用价值的一颗棋子,一个光芒四射的人,他会把所有的注意力全吸引过去,我就可以从中取利了。届时……” 届时又如何,他没说。 不久,他重新在镇上走动。 没有人再注意他,他电剑公子已是一个失败者,往昔的光芒已经消退,不再受到重视。这世问是极为残酷的,人们不会愚蠢得去趋附一个失败者。人们的眼中,只看到一个成功的英雄。 王若愚就是成功的英雄,吸引了所有的人的注意。 当晚,王若愚失了踪。 众所周知,王若愚要进山区,去找九宫山七雄。而九宫山七雄,是掠走神力金刚的人。 当夜,所有的人也消失在山区里。 这一带山区,并非洪荒丛莽,山中的溪流甚多,溪流必定有人聚居,因此山区中散布着一些小村落,只是人口不多而已。 也由于交通不便,可耕种的土地有限,养活不了多少人,与外界极少往来,因此被看成虎狼横行的蔽地,鲜为世人所知的穷乡僻壤。 其实一两千年前,这一带(以陕州为中心)是南唬国的生息中心,国都在现在的陕州。貌国先后共有四个。东貌、西貌、北貌、南貌。这里。是南唬。 成语中的“假途灭貌”,指的是北貌(山西的平陆附近)。与陕州的南貌虽然扯不上关系,但却同是古貌侯国的子孙,有血缘关系。 山区的南缘,是洛河上游,村落更多,那一带已有大的市镇。 如果真是洪荒绝域,怎么可能有小股山贼啸聚?没有抢劫的对象,山贼岂不要靠喝西北风过活? 屿山山区方圆数百里,山贼有多股,每股不过四五十名悍贼,各股共推一个名义上的山主,以减少相互之间的利害冲突,但也经常发生互相吞并的事故,名义上的山主事实上缺乏约束力,也无法统一号令。 王若愚发现封锁山区的山贼,人数上百之多,已经猜出可能有三四股山贼,临时组成的统合行动用意显然在于阻止外人入山,这些人本不可能长远聚合在一起,也不可能有效地阻止外人入山。 示威行动,绝对吓阻止不了武功出类。拔萃的江湖豪强。 他孤家寡人一个,来去自如,方便得很。 人多顾忌也多,困难更多。以张小姐这群人来说,假如十三个男女,浩浩荡荡入山,必定与官兵人山剿贼一佯壮观,山贼们早就扬出百里外了。兵来贼走,兵去贼回,捉迷藏 因此当张小姐出现在一座山村时,她身边只有两名恃女。 已经是已牌左右,一夜中穿越崇山峻岭,辛苦备尝,该找地方歇息啦。 小山村仅有六七户人家,种山的农宅主人,接到三位天仙化人似的山外客,不但没感到谅讶,反而热诚地欢迎外客,张罗膳食,十分热心。 午后不久,张小姐已恢复元气,在客厅和农舍主人会晤,希望获得山中的消息。 “峭山山主吗?山区的人都知道这个匪首。”农舍主人姓罗,叫罗干,爽朗地回答她的询问:“他是四年前各地盗群公举的山主,叫黑铁塔贺壮。每年本村奉献的常例钱,有一半由他收取。” “他的山寨在什么地方?”她追问。 “往南,第九座颀端尖锐的那座山,叫尖顶山,他的山寨建在峰腰的树林里,叫仰天寨。”罗干坦然回答,无意隐瞒:“小径不好走,姑娘最好不要前往,那地方很险要,官兵曾经三度烧毁那座山寨。” “这两天他曾经出现在狭百镇,掠人抢劫,我一定要找到他。” “你找不到他了。”罗干不假思索他说、 “为何?” “不但是他那一伙贼人,其他山寨的匪盗,全部往南走了,仰天寨恐怕连一头狗也没留下。” “全都往南走了?”张小姐一怔,往南,是更荒凉的崇山峻岭:“为什么?” “听说要前往某地方分赃。”罗干摇头苦笑:“我们山村穷山贼们也闹穷,只要能多分一些金银,贼人们必定争先恐后,决不放过机会。” “往南是什么地方?” “不知道。我们生长在这百十里方圆的荒山野岭,死也死在这里。大多数入的一生中,足迹从没到过州城。姑娘如果继续追赶,深山里虎狼成群,食物无着,很可能迷失在内,放弃吧!去不得。” “谢谢大叔的忠告,但我是不会放弃的。”她坚决地说:村民们当然不可能知道,问也问不出所以然来,村民从没听说过什么九宫七雄,更不知道九宫山在问处地方。本地的山主名甚多,人言人殊,但可以断言的是,此地绝对没有九宫山。 简陋的木造山寨空无一物,小贼们去向不明。 万山丛中,夜间不便行走,连小径也隐约难辨,必须在山寨过夜。山寨有二三十间草屋,群雄各据一方歇息。敌意明显的人,住远些以免发生冲突。重要的事还没有着落,犯不着急急了断仇恨,因此总算相安无事,谁也不想引起纠纷。 王若愚是最先到达的人,他在西寨的一间茅屋内歇息。除了用水需至寨后的山泉汲取之外,食物必须靠从镇上带来的干粮。 天终于黑了,山林中兽吼此起彼落。山寨中到底来了多少人,谁也不知道。夜间有那些人在外走动,却是他们防范的目标,也防备山贼们返回,所以每个人皆高提警觉,甚至派人守哨。 天黑后不久,狂风掠过山野林梢,树林枝叶摇摇,发出撼人心魄的风涛声,天字中金蛇乱舞,隆隆雷声震撼着山寨,接着大雨如注。 山寨都是简陋的茅屋,在*中撼动,住在里面,真有天地未日光临的感觉。 王若愚堵死了所有的门窗,点起了携来的蜡烛,将手杖塞在简陋木架床下,头枕小包裹和衣就寝,连短靴也没脱除。 他其实不需点烛,闯荡江湖的好汉:“夜间忌灯火,点灯入睡是颇为危险的事。 这枝蜡烛是细芯的,是可燃整夜的所谓长明烛,光度不怎么明亮,微弱的火焰,在从缝隙中透入的微风中摇曳,屋中的景物也随之闪烁不定。 房屋甚大,是强盗们的宿处,粗制的木架形大统铺,可以睡一小队二十余名小贼。他一个人睡在上面,孤零零倍感寂寞。 一阵倦意袭来,他朦朦胧胧梦入华青。 外面暴雨如注,风雨声催促他入眠。 蛤山山区有无数山岭,却有一半是谬雇秃山,连耐得了风雪旱涝的松柏,也无法生长。 现在,他所经过的山岭,却是满山青翠,鸟语花香,路两旁茂林修竹,满眼青绿。 小坡的树林下,草地中,一片嫣红的花海,那是三月天盛开的映山红。 但在文人笔下,这种花称为杜鹃。 他手中提了一只大包裹,撒开大步直奔西乡的碧箩村。村居府城二十里左右,是一座颇为富裕的村庄。村中的子弟,很少到外地另创基业。他,是少数敢往外见世面的年轻人。 离乡背井出外闯荡的人,有各式各样的理由,大多数不外人丁渐繁,不得不外出谋生;或者有亲朋好友在外地得意,提携至外地发展……不论任何理由,其实皆脱不了名利二字。 他的家在碧罗村是大户,村里有田庄,府城内与朋友投资织染坊,所出产的棉布行销南京各地,品质比常州的产品更具竟争力。 他没有任何外出混世的理由,但他却在外面鬼混了两三年。他以为本乡本上,没有人知道他王家的底蕴。他却不知,府城有人注意他王家的动静。 王家请了武师,亲友都练武。他不但练武,更读了不少书,家里有书房,颇为地方人士羡慕。地方仕绅,以及地方龙蛇,都成为有心人注意的对象,他王家也不例外。 远在两里外,便看到村子里出现乱象,犬吠胄骤,人影杂乱。不用猜,他也知道村里出了乱子。 在外游历两三载,他经历过各式各样的大小灾祸,凭经验见识,他已经可以算是老江湖。他可以嗅出危机,可以应付各种大小灾祸。 心中一紧,他撒腿狂奔。 家中挤满了人,青衣皂靴的巡捕占了一大半。 府衙捕房的大捕头,铁菩萨薛兴隆,揪住他的衣领,捉小鸡似的,把他带到厢房的小院子里,两旁有四名巡捕虎视眈眈,象五头饿狼围住一头老羊。 薛捕头与老爹有支情,以往见面客客气气。这次,薛捅头像是变了一个人。“邻村郑家郑老头被灭门的事,你怎么说?你有嫌疑。”薛捕头粗大的手指,快要点在他的鼻尖上了。 “屁的嫌疑,我刚从南京回来,准备清明扫墓,我的行踪有案可稽。”他也暴跳如雷。 “你家练武,我说你有嫌疑就有嫌疑。” “你……混蛋!你……” “你给我听清了,贼人杀人行凶,目的是抢一幅什么龙凤五年庐山胜境图,是裁开的,左下方有个丙字。你有嫌疑,我给你三年时间,查出这一伙凶手。要不,你去坐牢。” “混蛋,可恶……”,他跳起来怪叫。 “你答应了?郑家老头是你爹的朋友,对不对?”薛捕头暗笑,口气半硬半软:“我走不开,不能走遍天下追查凶手浪费公帮。你这小子在外面鬼混……” “我去,但没有保证。”他咬牙说。 “三年,抓不到凶手,你坐牢。”薛捕头不放松他:“我可以任意替你安上罪名,甚至把你老爹也弄进去。” “我只答应尽力。天杀的!你这混蛋公人。” 他一惊而醒,滚下床抓住了床下的手杖。 烛光如豆,满室幽光。倒不是梦境把他惊醒的,而是阴寡之气满室,外面大雨倾盆,雷电交加。 闪电光芒中,三个鬼影向他的床猛扑。 到得最快的鬼怪,匕首刚向床上递,下面级传出骨折声,接着第二个鬼怪也向床上栽。 第三个鬼怪是女的,湿透了的黑绸紧身衣裤曲线玲珑,同伴一倒,便骇然止步回顾,握匕的手突然一震。 女鬼怪的反应十分灵活,扭身反扑双爪齐出,浑身滑溜得象泥鳅,十个指头象爪又像钩,贴身缠斗,手可勾可抓,更可当刀劈戳,下面膝撞靴踢,手与脚同时行致命的猛烈攻击,凶悍绝伦,像发威保护小猫的野母猫。 一扑无功,凶猛的打击力已经及体。 他并不因对方是女的而手下留情,贴身搏击术更为凶悍,扭转女鬼先撞上一肘,拉转时双掌劈落颈根,顺势扣住双肩猛扳重压,一膝撞中腰脊才放手。 “啊……咂……”女鬼只能狂乱地叫,摔倒在地抽搐、挣扎。呻吟,陷入半瘫痪境界。 第一个鬼怪双脚小腿骨折,在床上吃力地爬动。 第二个鬼怪小腹挨了一记霸王肘,耻骨可能已经震裂,缩成一团,痛苦地滚动、叫号。 王若愚拾回手杖,站在一旁象一个巨灵。 “你们是些什么人?”他声如洪钟,压下了雷声雨声。 他的打击有如迅雷疾风,三个鬼怪粹不及防,完全抓不住出招的机会,刹那间三个都倒了。夜间搏击,对方有利器在乎,情势已到了生死关头,他不得不下重手,先用杖击,再贴身相搏,无可克当。 拖下第一个鬼怪,除了鬼面具,是一个粗眉大眼的中年人,痛得脸型也走了样。 中年人已失去反抗的能力,双脚自膝以下骨折,肌肉已被断骨刺穿,鲜血如泉。这种严重的骨折,很可能断骨已割破血脉,如不在最短期间急救,死定了。 “太……太爷是……是峪山的好……好汉……”中年人咬牙厉叫。 手杖点在中年人的右脚骨折处,随时皆可在创口上挑戳。“少在我面前充好汉。”王若愚沉声说,“峭山贼不可能有你这种高手在内混迹。你们这种怪异打扮,也不是山贼所能使用的伎俩,该是江湖上某个神秘组合的杀手,为何冲在下而来你必须招供……糟!” 中年人抬手扣住了咽喉,五指一收气喉立碎。 他抓住第二个鬼怪,颓然放手。 第二个鬼怪,已咬断了自己的舌头。 女鬼怪似乎更凶悍,右手尖利的四个手指,插入心坎尽指而没,比一把匕首更锐利。 “可能真是杀手,好可怕。”他喃喃自语,悚然而惊:“他们为何要对付我?” 毛骨悚然的感觉,不但不曾因危险过去了而消失,反而更强了些,强烈得让他觉得浑身发冷,让他感觉出危险依然存在,而且更危险的威胁正象乌云一样,正加快掩盖住他。 以最快的速度,他点燃了屋中四座架台上的松明,室中大放光明,这是强盗们的照明灯具,每根松明粗如拇指,点燃时有如一支火把,是强盗们自制的特制品。 点燃了第四根松明,门外进来了五个水淋淋的人,与先前的三个鬼怪打扮完全相同。唯一不同的是,四个鬼怪手中有锋利的单刀,腰间另有匕首。 另一个不同的是;领先进入的人,穿的紧身衣有奇怪的灰色斑块,手中有青芒蒙蒙的剑。 这人一定是首脑,如果在山林中,往地下一伏,整个人的形状便会消失。 大雨倾盆,火光下看到这五个鬼怪,从雨中钻出,真会把胆气不够的人吓得半死。 五个鬼怪看清了屋内的情景,看到了三个同伴的尸体,似乎颇感吃惊,五双怪眼似乎放射出可怕的仇恨火焰,也流露出惊容。这五个鬼怪,可能以为同伴已经得手,因此大摇大摆列队入屋。 雨势太大,屋内根本没有打斗声传出,交手的时间极为短暂、凶狠、快速、猛烈,一接触便生死立判,有声息也传不到屋外。 “咦!”首领似乎仍然不相信眼前的事实:“小辈,你杀了我的三个人?” 王若愚单手握杖,左手隐藏着一把匕首,那是死了的鬼怪遗留物,反握在掌中,锋尖贴藏小臂内侧,随时可以迅速地吐出。 “他们自杀了。”他沉静他说:“为何计算在下?咱们无仇无怨。” “你是咱们最强悍的劲敌,必须除去永绝后患。” “你们是谁?” “神力金刚是咱们的猎物,不许任何人染指。” “你们代表那一方的神圣。” “小辈,你不配问。你居然能杀了咱们的人,可知咱们把你列为最强悍的劲敌,估计十分正确。只是没料到你出乎意外的强悍。让你状害了咱们三位最得力的弟兄,你必须死!” “你口气不小。”王若愚冷冷一笑:“必定大有来头,阁下贵姓?” 首领冷哼一声,长剑一样,四名同伴左右一分,五个人向前逼进。五比一,五个鬼怪四刀一剑,徐徐逼进,要把他逐步逼向房屋的底部。 由于有一边是床,占去了全屋的三分之二空间,活动的地方宽仅丈余,五个鬼怪并肩堵住向前逼,除了后退之外,别无回旋余地。 他不退,手杖徐举。“看你们的打扮,便知你们全是些不敢露名号,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混混杀手,能对付得了我这种武功超绝的高手吗?”他面对逐渐接近的一剑四刀,神色从容毫不紧张:“你们走吧!枉死无益。”“ “哼!”首领以一声哼作为答复。 “神力金刚也是在下的猎物。”他继续说:“但在下不会阻止其他的人染指,其他的人也有权争取自己的利益,你们与所有参予追逐的人为敌,聪明吗?你们走吧!还来得及。” 这次入山的人甚多,都是志在神力金刚的人,志在神力金刚的藏宝图。神力金刚还不知道在何处,这些人就着手锄除异己了。 五个鬼怪不再理会他的警告,更不屑口答他的话,五双怪眼凶狠地瞪着他,刀剑的锋尖一寸寸地向他逼进,逼他退向后面墙壁。 “在下颇感惊讶,你们似乎并没携有暗器。”他开始徐徐后退,让对方认为这种逼退的方法有效:“在街上用双锋计偷袭的那个人,应该是你的同伴,但你们却不使用暗器,似乎很反常。你们的打扮和行动,都是不折不扣的杀手。杀手而不使用暗器,不但反常,而且不合情理,委实令人莫测高深……” 门外闯入浑身是水的电剑公子,手中剑光华烙沼,堵住了五鬼怪的退路,气势汹汹。 “你们是一群混蛋刺客。”电剑公子声如炸雷:“很象早年杀戮满江湖的天完煞神。王小子,分我几个,捉住他们问口供,追出他们的根底来。” 这位剑客出名的骄傲暴躁,声落,人进、剑出,立即发起猛烈攻击,剑出如电,先下手为强。 王苦愚极感意外,这混蛋怎么反而帮他? 两个鬼怪两把刀,狂野地扑向射来的剑虹,铮一声狂震,第一把刀与剑接触,火星飞溅。 第二把刀超越,宛若迅雷疾风,从剑侧楔入,立将电剑公子逼退丈外,刀势之强悍无与伦比,速度也不比势如闪电的剑逊色多少。 同一瞬间,首领与两名鬼怪同伴,一剑两刀狂野地向王若愚进攻,猛烈的程度可想而知。 可是,一剑两刀竟然逼不开手杖。王若愚不再退避,手杖如灵蛇吞吐,不断从刀光剑影的几微空隙中钻人,杖尖在三入的身躯要害乱点。尽管对方沾满水的绸制紧身衣,滑溜如油不易着力,但一沾体劲道便汹涌如潮,毫无阻滞地将人震退,虽则难以击实,也足以将三个对手逼出威力圈外,不让对方超越一步半步。 他在想:这位大剑客电剑公子,怎么真的如此稀松平常,确是浪得虚名吗? 上次交手,电剑公子攻击他的百十剑,猛烈而并不真的凌厉,他一剑反击便瓦解了对方的猛烈攻击,表面上看,确是如此而已。现在,这位大剑客只能勉强对付两名杀手。 世间浪得虚名的人,多得很呢! 他挡住了三名杀手的疯狂攻击,用的只是一根木制手杖而已。他并无求胜的意识,为利而计算他的人,可以原谅的,而且对方已经死了三个人。其实他无意杀那三个人,他们是自杀的。 他又攻了三杖,最后一杖点在首领的右胁下。 “你们走吧!”他退了两步说。 首领退了三步,戴了鬼面具的脸看不出表情,但行动上已可看出强忍痛楚,滑溜的紧身衣保护力不足,举剑的手已经不稳定了。 发出一声悲愤的信号,首领飞跃而起,砰然一声大震,撞破窗户飞入倾盆大雨中。 两名同伴也跟着虚攻一刀,跳窗溜之大吉。攻击电剑公子的两个鬼怪,同时暴退急撤。 变化同时发生,王若愚注意力,全放在三个对手身上,防备对手另出奇招。猛然转移注意力,心中一凛。 攻击电剑公子的两个鬼怪,只有一个穿越破窗撤走了。另一个正抱着右肋,在原地打旋,刀失手堕地,扭屈着向下栽。 电剑公子一跃而上,伸手擒人。 这是说,电剑公子先前挡不住两名鬼怪的狂猛攻击,连连后退,应付不了两把刀的进攻。而在这瞬间,却一剑贯人一名鬼怪的有肋。 另一名鬼怪,其实是在同伴中剑之后才撤走的。 “有活口了!”冲上擒人的电剑公子怪叫。 “不会有活口。”王若愚苦笑,在原地发怔。 电剑公子的表现,委实令他困惑,两名鬼怪占尽了上风,怎么可能反而有一人中剑?按理应该不可能,两个杀手的刀法极为高明,澈走该毫无困难,居然有一个撤不走,难怪他困惑,心中凛凛。 对电剑公子的真才实学,他有了重新的估价。 “咦!这家伙好狠。”将杀手身躯翻转的电剑公子,颓然放手骇然惊呼。 鬼怪的左手,已扣破了自己的气喉。 电剑公子收了剑,检查死尸身上的可疑遗物。 王若愚走近,冷静地观察这位大剑客的举动。电剑公子的一双手,稳定坚强,动作灵活,丝毫不因刚才经过生死搏斗的变故,而有不稳的情形出现。 “这混蛋另有玄虚。”他心中暗忖:“外表所呈现的神态是假象,他另有制人的毒着。” 如果以那次交手的情景估计,电剑公子不可能神乎其神地,在只有招架之力的瞬间,把一名刀法狂野绝伦的鬼怪一剑击毙。 “你找不出什么代表身份的事物。”他冷静他说:“除掉紧身衣,你只看到一个裸体的人。那把单刀也是最便宜的普通兵刃,任何兵器店十五两银子可以买一把。 “废话。”电剑公子抬头瞪了他一眼。 “你这混蛋也是来计算我的?” “胡说八道。” “我认为你与他们同谋。”他的手杖向电剑公子一指,冷冷一笑:“不必急于否认。此中大有可疑,我不信有巧合的事,你出现得真巧,是吗?” “你……” “你没有任何理由,在三更半夜大雨滂浓中,出现在我的住处;你我本来就是死对头。你任何解释,也不会让我满意。” “在下不需用任何理由解释。”电剑公子跳起来,横眉竖目:“今晚不止你这里有刺客,在山寨落脚的人中,最少有一半的人受到侵扰,有些人甚至被杀死了。我是追一个黑影来的。你少臭美,你还不配我电剑公子计算你,我是当代江湖上十大剑客之一,你是老几?” 王若愚一怔,别处真可能也有刺客人侵。 “去你娘的十大剑客之一。”他笑了,嘲弄他说:“在砍石镇,你的剑客封号,已被我一剑勾消了,你居然还厚着脸皮吹牛。他娘的!我算是服了你。” “狗屁!你配勾消我剑客的封号?”电剑公子按上了剑把:“给你三分颜色涂脸,你就大张旗鼓开起染坊来了。你想取代我的名头,还得等江湖朋友的认同呢!你真以为你比我强?” “不是以为,而是事实比你强。不信你可以拔剑求证,拔出剑来,你这混蛋。” 他真有意逼电剑公子动手,以便逼出对方的真才实学来。对一个具有威胁的劲敌,多一分了解,就多一分胜算;他已把电剑公子列为劲敌了。 在电剑公子神秘地一剑杀死那位鬼怪之前,他真没把这位大剑客列为威胁。 一声剑吟,电剑公子愤怒地拔剑出鞘。 “这次打断你的狗腿,你将成为断腿剑客!” 一声怒吼,电剑公子受不了嘲弄,愤怒地挥剑直上,剑发出虎啸龙吟,剑光猛然迸射,招发乱洒星罗,幻化为满天迸射的电芒。 手杖避免与剑锋接触,吞吐如灵蛇,以更快一倍的速度,连续冲破剑网钻隙而入。 手杖比剑长尺余,剑如果向前冲刺,杖必定先及体,所以电剑公子不得不掌握封架的机会,仅攻了三剑,便被迫采取封架的守势,先弄断手杖才能放手抢攻,以攻还攻必定双方直进,剑绝对占不了便宜。 采取封架,便可乘势接近,便可勾消杖长尺余的优势,一近身,杖的威力便会大打折扣。 两声怪响,封住了两杖,电光似的剑芒猛然乘机迸射,剑终于获得全力施展,疾射王若愚的腹部,彻骨剑气排空及体。 王若愚疾退三步,先一刹那脱出剑尖。 “你果然留了两手。”他并没感到惊讶,而且以能及早发现而庆幸:“这才是你电剑的精髓……” 电剑公子不许他再胡说八道了,再次发起猛烈的攻击,一剑连一剑,一步赶一步,剑以大幅度的控制面吞吐挥动,有效地阻止手杖钻隙贯入。 王若愚也改变攻击的手法,少用点字诀,上挑下拨攻手敲脚,将剑势的控制面引大,退了丈余便稳下了,左右交叉攻击,果然将剑引得向两面扩张至最大限。 地势不允许他八方游走攻击,限制了制造进手的机会。剑有两面锋可以损毁手杖,在兵刃上就落在下风,不能用强攻的手法硬封硬架,因此攻击力薄弱多多。 支撑了片刻,电剑公子再也无法挺进半步了。这表示改变攻击方法后,所获得的短暂优势,片刻便寿终正寝,后继无力了。 电剑公子的剑势,的确比那天在陕石镇时神奥多多,猛烈加倍,真的掏出了真才实学。没有人在场目击,唯一的选择,是掏出平生所学,尽快地杀死对手。 王若愚的手杖,也发挥了巧打的精髓,除了不使用劈扫挡拦等等避免接触招术外,点挑钻拨记记辛辣,速度比剑快得多。利器不足恃,剑竟然无法取得多少优势。 双方都心中有数:已进一步了解对方的底细。 至于真的了解多少,谁也不知道。 再经过七次猛攻,剑势终于到了强弩之末,失去主动攻击的机会,变成追逐无孔不入的手杖挥动,剑的速度明显地减弱,也就成了僵持的局面。 激斗中,谁也没留意有人悄然入室。 是一个敏捷的黑衣人,用黑中蒙面,剑系在背上,入室的身法轻灵如猫,挫低身形贴门柱滑入,迅速地倦缩在床脚下。 大统铺下面,放了不少杂物,入潜伏在床下,即使留心察看,也难以发现。 屋外电光闪,眩目生花,随即暴发出隆然大震,雷震的距离甚近,房屋摇摇籁钦而动。 五个人影,就在隆然暴雷声中抢入。王若愚猛地大喝一声,一杖逼退电剑公子,身形倒飞而起。穿窗而出消失在雷雨中。 电剑公子还没看出危机,背向着门,不知道有五个人抢人,也被暴雷声撼乱了听觉。 刚发现身后声息有异,暮然心动,剑光急旋,反手一剑后攻,身形疾转,反应之快无与伦比。可是,技差一着。钾一声金呜,剑被一把单刀架出偏门,凶猛的反震力震得虎口欲裂,劲道直撼右臂,剑几乎脱手震飞。眼一花,胸口七坎大穴挨了一击。 是一个相貌狰狞的中年人,浑身水淋淋,怪眼反射出松明的红色光芒,左手的食中两指象铁柱,不但制住了穴道,几乎贯入胸腔。 两个人跳窗而出,狂追穿窗而走的王若愚—— http://www.cmfu.com 起点中文网www.cmfu.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正文 第五章 群芳斗艳 不久,王若愚重新出现在破窗口。 屋中一切依旧,松明依然明亮僻剥作响,那根蜡烛也幽光荧然。 只是,大统铺上,他的包裹不见了。 “混蛋!”他咒骂,跳窗而入:“岂有此理,怎么如此恶劣,把包裹弄走了?” 难怪他咒骂,只有贼和鼠窃,才会顺手牵羊,把对手的包裹弄走。他的换洗衣裤全在包裹内,目下浑身湿透,=没有干衣裤更换,长夜漫漫,委实难熬。幸好百宝囊还在身上,重要物品与财物并没丢失。 四具尸体仍在,但面具皆被取掉,衣裤也撕破了,女鬼怪的裸露胸膛,暴露在火光下颇为刺目。 显然曾经被人如此查验,撕衣的用意,可能是查看身上的特征,以便分辨身份,查验的人是行家,连女人也不放过。 “这混蛋可恶,我不会放过你的。”他恨恨地一跺脚,向门外走。 门外,有人急冲而入。 “他娘的……”他粗话出口,突又急止:“我这里成了旅店,进进出出你来我九今晚哪能安睡?真是岂有此理,太过份了。” 冲入的人,是那位相当神秘的张小姐,后面是两个侍女。三个穿白衣裙的少女,被大雨一淋,这光景真够瞧的,瞥一眼便令人想入非非,那玲珑透凸的美好嗣体,会让正常的大男人失去理智。 他并没失去理智,盯着张小姐大发牢骚。 “你…你在这里……”张小姐沫掉脸上的雨水,风目中冷电湛湛,怒容颇为慑人,指着裸露酥胸的女尸厉声问:“你真该死……你……” 一声剑吟,晶芒刺目的宝剑出鞘。剑晶亮有如一泌秋水,反映着松明的火光,像闪动的火焰,似乎剑本身也在跃然欲动,好一把威力可以绝壁穿洞的神物。 王若愚心中一惊,立即神功默运准备应变。他知道这位姓张的美少女,已收服了飞龙剑客和神刀天拯,派飞龙剑客找他、用意也是要把他当奴才使唤。 大名鼎鼎的飞龙剑客,一照面便栽在那位叫小春的侍女手中。 飞龙剑客曾经向他透露了口风:那叫小春的恃女会妖术;会控制对手心神的秘技。 他并不怕妖术,但将这些女人看成劲敌。 “我在这里睡觉,有什么不对吗?”女尸在他身后,他怎知少女因女尸而发怒?因此毫无愧色,神态轻松:“你要鸠占鹊巢?只要你客气,我会奉让的。” “你……你为何做这种伤夭害理的事?”张小姐用剑向他一指,象发怒的女皇。 “我做伤天害理的事?你怎么胡说八道……” 一声怒叱,剑吐出凛冽的电光,剑气迸发,传出像是云天深处传来的隐隐殷雷声。剑上注入了神奇的内劲,驱发出凛冽的彻骨剑气。 面对一个一剑便击败电剑公子的对手,张小姐用上神奇内功理所当然。 王若愚吃了一惊,远在丈外,剑一动便感到剑气压体,剑吐出更是见光不见影,速度之快无与伦比,这一剑似乎存心要他的命呢! 他左手一拂,疾退八尺。 铮一声暴响,火星飞溅,他脱手拂出的匕首,在对方的剑尖前震裂成碎片。 他疾退的身形不等稳下,立即重回原地,手杖一伸,精确无比地格住剑脊,左手一掌反拂,掌背佛向对方白嫩的粉颊。 “你可恶!”掌拂出声亦同发。 这一掌如果拂中粉颊,很可能肿起三五天,也可能指甲拂伤粉颊破相。 剑身一转,剑锋立将手杖削断,剑把上抬,把端的云头猛撞他的手肘,反应之快,惊世骇俗。 他不敢不收手,手闪电似的后收,手指一抄,抓住了云头的剑穗。 剑光一闪,剑锋近颈。 他向下一挫,微风起处;最近那枝松明倏然媳灭。 “咦!”张小姐一剑落空,讶然惊呼。 两恃女冲出,超越。 屋中空空,王若愚不见了。两恃女怔在一旁,用目光在各处搜视。 “又被他逃悼了。”侍女小春打一冷战:“这……这怎么可能?” “他会遁术。”张小姐咬牙切齿:“他修为如此高深,为何竟然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大统铺凌乱地堆放着不少杂物,有强盗们所使用的破烂棉被、衣衫,因走得匆忙,来不及带走。其实也用不着带走,日后他们会回来的。 床最近后端的杂物中,站起穿了深灰色夜行衣,浑身是水,脸上蒙了黑中的人。 夜行衣虽则也是紧身衣,与扮鬼怪的男女们,所穿的紧身有如课体的有伸缩性贴身衣不同,但淋了雨之后,如果是女性,同样曲线毕露。 没错,是女人,剑系在背上,轻灵地跃下来。 侍女小春一闪即至,剑已伸出。 “他穿窗走了。”女人指指窗户:“快得不可思议,我在远处,旁观者清,但只看到模糊的形影一闪即逝。也许,这就是遁术了。” “你是……”张小姐沉声问。 女人拉下蒙面中,顺手纳入怀中。 “是你,寒梅。”张小姐冷冷一笑:“你躲在这里干什么?” “本来是找他的。”寒梅脸一红。 “找他?哪一个他?” “王若愚,我和他有一段过节未了。” “你算了吧!你是他的敌手。他在这里做下这种伤天害理的事,你是女人,你还敢找他算过节?不怕与这个女人同样悲惨下场?” “哦!你以为是他所为?” “不是吗?” “不是!”寒梅摇头:“这些打扮怪异的人,如何死的我不知道。但剥除他们衣物检查的人,是九宫山七雄的人所为。” “哦!你……” “我来时,他与电剑公子在这里交手。九宫山七雄来了五个人,乘雷声冲入。他见机出窗走了,电剑公子骤不及防被擒。那些人逐一查验这四具男女尸体,希望找出身份特征以资辨识,没有人认识尸体的来历,失望地带走了电剑公子。” “咦!你目击……” “我仅目击他和电剑公子交手以后的经过。”寒梅为自己的目击经过解释,表示不知交手以前的事:“其实我并非有意来找他的。今晚各处都有袭击,黑夜中谁也弄不清袭击的人是谁。” “对,我的人多,有三个黑影曾经闯入。我是追那些人而来的,没想到……” “我发现一个人入侵,飞匕贯入所睡的床。我以为是他,所以来这里向他问罪。岂知刚潜入,后面便冲人五个人,擒电剑公子的人使用单刀,劲道十分可怕,武功比电剑公子高明多多,一照面便擒住了他。” “你是说,我怪错他了?” “显然你怪错他了。”寒梅苦笑:“据我所知,他与电剑公于交手,手杖与剑势均力敌。那时,他的衣裤仍是干的。你们进来之前,他刚逃回片刻。他的包裹被那些人顺手牵羊带走了,他还在这里大骂发牢骚呢!” “我会查明这件事。”张小姐扭头便走。 “小姐,你的剑穗呢?”侍女小春惊问。 张小姐一怔,举剑一看,愣住了。剑穗是饰物,与单刀的吹风性质相同,舞剑时可以增加美感。有些人的剑穗,价值比剑还要高,甚至剑把的云头,也是金玉所雕制的。 张小姐的剑穗,就是一块名贵的翡翠如意,流苏结是一颗指大的珍珠,仅那块无暇的透绿翡翠,真可以值五六百两银子,甚至于两,因为真正的翡翠来自西域。 两位恃女急急取松明,满地乱找,连床下也找了两遍,毫无踪影。 “不要找了。”张小姐怒容满脸,恨恨地跺脚:“他是个贼,贼!哼!” 找也找不到,何必找?当然她心中明白,剑穗的失踪与谁有关。带了两位恃女,她气冲冲地走了。 寒梅有点醒悟,王若愚在交手时,弄了花招手脚,挫了这位张小姐的锐气。 想起被王若愚戏弄的情景,这位女英雌感到浑身不自在,起了某种难以言宣的变化和震撼。 一个女人与男人搏斗,处处吃亏理所当然,忍受不了身躯接触的刺激,最好不要和男人搏斗。 瞥了四具快要完全赤裸的四具男女尸体一眼,她苦笑一声也匆匆走了。 大雨在黎明前停止,暴风雨来势汹汹,十分猛烈,来得快,消失也快。 又是一个大晴天,满山青翠,生机勃勃,溪流则浊水奔流,走动的人必须冒险涉水而过。 王苦愚不想逗留,他必须尽快追上猎物。 神力金刚就是他的猎物。他比那些志在藏宝图的人,更急于找到神力金刚。 当然,他的目标,也在藏宝图,但目的不同。 他走的是另一条小径,南行的山径有好几条。山贼们往来山区各处,有时远出百里抢劫,以及与其他山贼往来,因此这些小径都不怎么明显。 所有入山的人,大多数没带有向导,在这广大的山区中搜寻山贼的踪迹,实在有点自不量力,要是碰上大股山贼,说不定反而送掉老命。 从砍石镇入山的第一天,就被大批山贼堵住了入山路线,没有人敢逞强向山贼挑战,乖乖退回镇上等候机会,等山贼撤走才敢入山。 当然,在山林中,山贼数量虽多、但要消灭这些人山的武功超绝高手,事实上无此可能。山林中可以纵横来去自如,十个八个山贼,禁不起一击。除非被围堵在绝地里瓮中捉鳖,山贼绝对奈何不了他们。 山贼们也心中明白,在山林中与这些武林高手决战,所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了,大得付不起,所以见好即收,示威之后便溜之大吉。 他今天所走的这条路,应该不会有其他的人走动了。因为据他所知,许多人都打算在山寨附近伺伏,等候屹山山主的盗群返回。没有人知道屿山山主的去向,如何追? 他追,凭他的估计方向追。 应该没有人跟来的,昨晚在倾盆大雨中,大批装束怪异的人乘机袭击,造成不少死伤。这些人所呈现的强大实力,具有严重的威胁,胆气不足的人,必定知难而退,不再冒险深入了。 但他知道,金眼太岁实力最强,这个妖魔号称天不怕地不怕,是不会半途而废的。 还有,那个不明来历的张小姐,人手最多,所表现的实力,似乎比金眼太岁更雄厚些。能慑服飞龙剑客和神刀夭廷,凭这件事就足以惊世了。依常情判断,张小姐这群神秘男女,也不会知难而退,不肯放弃继续深入山区搜寻的机会。 放弃亿万金珠,真需有超人的旷达情怀。为了一文钱,也会互不相让而打破头呢! 远出十里外,山径愈来愈难走了。山径在半山腰的草木中盘旋,地面的枯枝腐草水份足,稍一大意脚下打滑,很可能滚落山崖骨折肉裂。 他失去了包裹,一身轻松,甚至连子杖也不带了,脚下轻快从容赶路。 谁也不知道山贼躲在何处,大雨已毁去走动的痕迹。神力金刚到底落在哪群强盗手中,也无人得悉。所有的人,都象盲人瞎马冒险乱闯,在茫茫山区中找线索,必须找到强盗才能追根究底。 他也不例外,在山区中摸索。 山径绕过一处山鞍,向前面的山谷下降。下面溪流一线,湍急的溪水哗哗有声。远远地,便看到山脚下小溪旁,出现三家茅舍,传出三两声犬吹。 有人,就可以询问山区的动静。 他颇感困惑,这些深山中生活的人,是如何过恬的?这里距陕石镇,已在一天行程以外了,难道附近有其他的市镇?活在这里,未免太孤寂了。自耕自织,能活得下去吗?溪谷两旁,根本没有可耕的田地呢! 与世隔绝,与草木同腐;如果人愿意象野兽般活下去,这世间大概不会有什么争端了。 他像一头伺伏的猛兽,居高临下,仔细地察看下面三家农舍的的动静,看是否有异常的活动出现。他的警觉心,提高至最大限。 间歇地传来几声犬吠。不,该说是犬号,那种近乎矮厉与惊恐的吠声,与狼曝差不了多少。 山区深处的人家,需养猎犬打猎,也防范虎豹豺狼接近房舍,是看家的必养宠物。因此,每一户人家,很可能养三五头猛犬。 下面的三家茅舍,最少应该有十头以上猛大。但仅有一两头犬发出间歇性的吠号,而且不在茅屋前后发声,远离茅屋三五十步外,向茅屋吠叫。 没看到人影,附近看不到走动的人。任何反常的现象,都必须留神。 远离小径百步外,他藏身在一株巨大的古松上,俯瞰三家茅舍,留意一切动静。许久许久,他倚树干假寐养神。 足足潜藏了半个时辰,下面三家茅舍毫无动静。 小径却有人影出现,人数不少。 走在前面的是五个人:金眼太岁与四名随从。 二十步后,是电剑公子,随行还有三名佩剑中年人,很象是电剑公子的随从。 电剑公子在陕石镇现身时,身边没带有随从。昨晚在山寨与王若愚发生冲突,也没有同伴现身相助。这三个中年人的出现,已表示这位剑客另有策应的人。 金眼太岁与电剑公子一妖魔,一剑客,本来不该走在一起,以免蜚短流长。但两人同被王若愚所戏弄,走在一起理所当然。 电剑公子与飞龙剑客,同时名列十大剑客,电剑公子的名气稍高,同时江湖朋友所知的坏剑客,与名列妖魔的金眼太岁走在一起,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但看他们相隔二十余步的情景,似乎并没走在一起。 如果他们联手了,日后擒住神力金刚,获得藏室图,图应该由谁保管? 两个大剑客自恃人手足,天不怕地不怕,没看出茅舍的异状,看出异状也不在乎。 最先踏入第一家茅舍门前大院子的,是老大风神,巨手一伸,推开了坚厚的大门。 “里面有人吗?”风神一面叫,一面举步入厅。 厅内空空如也,古朴简单的家俱,皆被堆放在两旁,显然曾经被人搬动过,厅堂的活动空间增大,足以活动手脚。 茅屋有三进,有中院和后院,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有规有格。 接着入厅的老二雨神,表现得更大胆,昂然闯入后堂,抢入空间无人的中院。 跟在后面的老三雷神,踏入院子便扭头向右厢注视,手抓住剑把,随时准备拔剑出鞘。 “小心!”雷神突然高叫,一声剑鸣,已撤剑在手,向右厢冲去。 叫声晚了一刹那人声出人已倒了。 是老二雨神,向前一栽便失去知觉。 右厢的厢门是大开的,门外幻现一个人影,是从屋内闪出的,速度太快,因此像是平空幻现出来的,要不就是早已站在门外相候了。 “你也躺!”幻现的人抬手叫。 雷神武功出类拔萃,目力也奇佳,但也仅能看到一星冷芒人目,是从幻现的人手中发出的。 长剑疾挥,人也在千钧一发中左移位。 “叮”一声脆响,剑光奇准地击碎了射来的冷芒,崩散成碎屑,雷神的剑非常了不起。 是一颗浇饶制的指大小珠,瓷的品质甚佳,近乎琉璃形的半透明状,速度太快,因此只看到一星冷芒,对面的人能看到芒影,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用这玩意做打穴珠,十拿九稳。风神就是被小珠击中左章门穴,失去活动能力。 风神与老四雷神,狂风似的抢入院子。 金眼太岁也到了,四支剑列阵自保。 两厢共出来了六个人,全是穿了青博袍,年约四十上下,佩了剑,气概不凡,有仙风道骨气质的中年人,每个人的双目锐利如鹰。 最先出现那位中年人,打穴珠被雷神的剑袭碎,颇感意外,因此并没继续动手,知道来的人身手不凡,动手不见得可占上风。 风神已扶起雨神,解了被制的左章门,五支剑列阵,也不敢冒失地发动攻击。 “你们是干什么的?”金眼太岁沉声问。 “好哇!你们擅闯内宅,非好即盗,竟然质问咱们是干什么的,岂有此理!”为首的中年人鹰目怒张,徐徐拔剑出鞘, “咱们是过路的。”金眼太岁厉声说:“为何不问情由,便伤害咱们的人?” “如果存心伤人,你们该已死掉一半了。”中年人冷冷一笑,语气颇为托大:“小小的警告聊施薄惩,对你们已经够客匀了” “你们是这里的主人?”金眼太岁默认事实。 “是,也不是。” “怎么说?” “这里是李村,李村受咱们管制。”中年人加队解释:“这一带山区,是咱们的管制区,懂了吧?” “哦!你们是峭山山主的人。”金眼太岁大感兴奋,向四位随从打准备动手的手式:“难怪”你们并没远走,放弃山寨躲在山林里,咱们怎能找得到你们?你们是这一带山区的主宰。贵山主在吗?” “首先,得纠正你的误解。”中年人正经八百摆出教训人的面孔:“峪山山主并不指一个特定的人,而是众家强盗各路好汉,在某段时期,所推举出来的司令人。所司令的范围并不大,只算是名义上的掌旗人而已,权力有限,他只能完全控制自己所属的一群弟兄。” “你的意思……” “我意思很明白,目下的峻山山主,他的地盘不及以南一带山区。他已经带了所属的百十名弟兄,前往追赶九宫山七雄一群外地强盗去了。” “那你们……” “我们是生活在山区的一群化外之民,强盗知道我们是山区实质上的主人。你们找强盗,与咱们无关。但在山区任意杀戮,咱们就必须出面干预了。” “昨晚在十寨,大雨中有一群打扮怪异的人,不明不白袭击骚扰……” “咱们主要的目标,就是追查这一群人的底细。这群人不但向你们在山寨落脚的人袭击,也向邻近两座山寨的强盗下手。再就是你们一些进山的入中,曾经用酷刑向山区的居民迫口供。你们几位,必须交代你们入山的经过,希望你们不曾迫害任何一位山民,不然……” 中年人的口气,流露出高度危险性。意思是说:你们如果曾经迫害过山区的居民,就会受到以牙还牙的报夏,交代不清那就不客气了。 “原来如此。”金眼太岁不在乎对方的威胁:“咱们的行踪经过?没有什么好交代的,堂而皇之入山,沿途鬼影也没看到半个。你们既然是本地的主人,当然熟悉山区所发生的事故,那就劳架见告,不然……” 双方都不然,不然的下文各自心中有数。 携有刀剑的人,谁都不愿输气,如果各自坚持己见,十之九会走上武力解决之途。 “也许你们真的堂而皇之入山,沿途鬼影也没看见半个。”中年人向涌人的人一指:“他们呢?” 涌入的是电剑公子,与两个像随从的人中年人。 “咱们不管他人的事故,而且与他们也没走在一起。”金眼太岁明白表示与电剑公子不是一路人:“在下姓郝。你们山区里的人,大概不知道在下是何人物。请教你老兄贵姓大名,能否作得了主?” “姓李,李老三。但不是李村人。”中年人冷冷一笑:“不错,我李老三不知道你是何人物,只知道对付闯入山区胡作非为的人,必须使用雷霆手段。” 后到的电剑公子,并不知道金眼太岁与李老三打交道的详情,也懒得过问。听清李老三最后几句含有威胁的话,这位大剑客火来啦! “要用雷霆手段,对付闯入山区的人吗?”电剑公子独自上前,往金眼太岁身边一站:“好,不要光说不练,拿出手段让在下看看。我电剑公子自信武功不差,倒想见识见识,你们这些山里人,到底有些什么雷霆手段。” 李老三冷哼一声,举手一挥。 一位中年人缓步而出,神态悠闲地将袍袂抄起,从容不迫塞在腰带上,徐徐拔剑出鞘。 金眼太岁脸色一变,暗暗心惊,已看出中年人神态雍容沉着,外表没流露异状,但双眼暴射出异样的光芒,那光芒中透露出的浓浓杀机,足以让行家心中发毛,感受到沉重的压力。 “你必须小心。”金眼大岁善意地向电剑公子低语:“这人动了杀机,他会用雷霆手段对付你。” “我也动了杀机。”电剑公子不领情,口气依然狂傲:“有电才有雷霆,我的剑就是雷电。你如果害怕,闪到一边凉快去。” “他娘的!你这家伙是狗咬吕洞宾。”金眼太岁冒火他说,恨恨地退在一旁。 中年人倒垂着剑,在丈外淡淡一笑。 “我叫李四。”中年人举动慢吞吞,说话也慢吞吞要死不活:“电剑公子,我这个山里人,对猎野兽有经验,猎你这个人兴趣并不大,但非猎不可,所以……” “所以,你死。”电剑公子怒火上冲,对方把他与野兽相比,难怪气冲牛斗,手动剑出,毫无风度地身剑合一夹下杀手,剑化电光破空飞射。 “铮”一胄狂震,李四一剑封出,奇准地崩开电射而来的剑虹,爆出一丛火垦。 电剑公子连人带剑斜震出丈外,大吃一惊。 “住手!”娇叱声及时传到。 本已出剑乘机进击的李四,突然止住冲势,冷冷一笑,递出的剑尖,距电剑公子的胸口仅半尺之差,假使再进半尺,必将贯入电剑公子的胸口。 电剑公子马步还没稳下,剑也无法及时收回封架。 这位大剑客又是一招失手,浪得虚名。 二进踱出一位灵秀的村姑,眉目如画,清丽脱俗,梳了两很大辫子,青帕包头,青短袄,青布扎脚裤,粗布鞋。看装扮,象一位十六八岁小村姑。但流露在外的气质,却欠缺村姑味,任何人皆可以看出,是一位大家闺秀,扮村姑四不象,让人看一眼就生疑。 那一声娇叱,显然出于这位小村姑日中。 李四的恭敬神情,也表明小村姑是他的主人。 “三叔,”小村姑笑吟吟地走近叫,左颊绽起笑涡更增三分美感。 “小姐有何吩咐?”为首的李三欠身答。 双方的称谓颇为令入迷惑,一个称三叔,一个称小姐,透着古怪。 “这些入一个个骄傲自负,不会是迫害山民的暴徒,但昨晚在山寨出没的杀手,至少也与他们有关。我要活的。” “是的,他们一定是活的。”李三恭敬地应道。 小村姑的笑容可爱极了,灵秀的晶亮明眸充满媚力,但所说的话可就不可爱了,透着令人寒栗的凶兆。银铃似的嗓音十分悦耳,却具有慑人的权威。 小村姑的目光,停留在发怔的电剑公子身上,美丽的面庞笑容依旧,但已有了些许改变。 “尤其是这个人。”小村姑纤手向电剑公子一指:“气傲性暴,与他的公子绰号不符。” “他本来就是一个浪得虚名的剑客。”李三冷冷地瞥了电剑公子一眼,轻蔑的神情显而易见:“虚有其表的人就是这副德行。” “第一眼看他,似乎颇为顺眼。”小村姑眼神在变:“再深入观察,这人的内在与外表不符,外表浮夸暴躁,内心深沉,胸有城府。三叔,好好挖出他的根底来,不要被他的外表愚弄了。” “好的。” 电剑公子脸色一变,眼神也在变。 “这位小姑娘居然会相人术,真不简单。”他不再暴躁,显露公子的风华:“不需费神挖根底,在下电剑公子陈春风,名列当代十大剑客之一,江湖朋友众所周知。鬼域江湖,闯荡不易,没有几副面孔,活不了多久的。姑娘国色天香,有如滴凡仙女,以村姑面目出现,掩盖不住绝世的风华。” “这是说,你另有面目?”小村姑笑问。 “也许吧!哦!可否请问姑娘贵姓芳名?不嫌在下冒犯吧?” “你的表现愈来愈好,好好保持下去吧!说不定我会改变对你的观感。”小村姑的口气相当托大,神情显得相当愉快:“我姓朱,与皇帝是本家,可惜沾不上边。不要问我的恨底,你可以向江湖打听。” “向江湖打听?不是山里人?”电剑公子思路敏捷,抓住了语病。 “山里人也经常出山呀!陈公子,从你的绰号来看,你对你的剑术相当自负。” “至少在下不甘菲薄。” “那表示我那位三叔,并没真的胜了你。好,你必须掏出真才实学让我见识见识了。” 小村姑举手一挥,李四上前恭敬地拔剑奉上。 “朱姑娘……”电剑公子赶忙退出剑势的威力圈外:“在下进山,意在搜寻峪山山主一群强盗的下落,无意惊扰姑娘的安静……” “强盗中有不少武功超绝的高手,如果你过不了我这一关,前往搜寻他们,必定凶多吉少。亮剑吧!掏出你的真才实学来,胜不了我手中剑,你必须立即退出山区,以免在送性命。” “这……” “本来我要囚禁你,留在山区听候使唤的。但我对你的印象不坏,所以改变主意让你离开。至于其他的人……”小村姑用剑向金眼太岁几个人一指:“可就没有你这么幸运了,他们必须留下奴役终生。” 语气平和,但话中的含义,却让听的人心中凛凛。金眼太岁不但心惊,也怒火上冲。 威震江湖的一代妖魔,被一个小村姑,当面声称要将他奴役终生,怎不愤怒? 电剑公子脸色变色,也感到难以忍受。 “我这两位同伴呢?”他指指两个随从。 “他们必须留下。”小村姑用坚定的语气说。 “朱姑娘……” “你是唯一的例外。” “这……”他悚然心惊,也感到意外。 “一方面我对你有好感。另一方面,我要借你之口,向江湖朋友宣示我的声威。” “他们是……” “我不管他们是你的什么人。”小村姑徐徐升剑:“已经决定了。你如果接不下我的剑,受了伤,恐怕就出不了山区,会被强盗们剥皮抽筋,那才冤呢!这是你唯一活着出山的好机会,所以你必须掏出真才实学来,为自己的生死奋战,上!” 咄咄逼人,电剑公子被逼得无路可走,剑一升,他稳定下来了。 他心中有数,这机会必须好好把握。如果他能胜,就可以控制这位美丽的小村姑,挟为人质,对方人数虽多,没有威胁可言。 “朱姑娘,你已逼得在下别无抉择。”他沉着地说,虎目中冷电暴射。 “对,你别无抉择。”小村姑脸上也不再有笑容,流露出做视一切的高贵风华:“既然凭武功名扬天下,就必须凭武功决定生死荣辱。你想得到什么,也必须付出些什么;付不起,就休想获得。进手吧!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得罪了。”他猛然冲进,先下手为强,浑雄的气势发如山洪,剑化电虹凶猛地迸射。 “铮铮……”一阵暴响似连珠,小村姑屹立原地,手中剑急剧地上下飞舞,剑上的劲道沉实稳定,刹那间封住了他一招力道万钧的七星联珠。 他反而被逼退了三步,脸色大变。 瞥了自己的剑一眼,逸散的剑气仍在身畔,形成了一阵逸散的劲流,可知是被小村姑剑上的神奇劲道迫散的,他御剑的内劲,完全被逼得回头反走。 这怎么可能?快速如电的剑招全被封死化解,御剑的内劲也被勾消,小村姑娇小的身材,能有多少力道?运剑的速度怎么可能比他快? “你仍然不想全力施展。”小村姑冷冷地说:“我不喜欢游斗的人,尤其不喜欢你用游斗敷衍,因为你是大名鼎鼎的名家。” 一声沉叱,他身剑合一扑上了。 两支剑幻化为两道眩目的电芒,闪烁吞吐,再幻化为无数难以分辨的虹影,人影也因快速的移位而难以分辨实体,飞腾的剑气涌发如狂涛。急剧的剑鸣连绵不绝,可知双方皆用硬攻硬架的凶猛攻势为主,没有所谓你攻我守的情势出现,双方都以攻势主导,奋勇抢制机先,猛烈的程度惊心动魄。 金眼太岁也是剑术名家,看得骇然心惊,对电剑公子的剑上造诣,极感震撼,心中凛嫖。 这才是电剑公子的真才实学,快速猛烈的程度,已超出体能极限,旁观也看不出剑路招式了。 十大剑客名列第三,盛名决非幸致。 西面的一间厢房中,潜伏着王若愚。他是从村侧悄然接近的,大白天他居然能来去自如,硬是从外围一位潜伏警哨侧方通过的,距警哨不足十步。 他从壁缝中向外窥伺,总算目击电剑公子大展所学。 “这家伙果然有意隐藏所学,到底有何用意?”他自言自语,他感到心惊。他总算知道,那一晚上被电剑公子所杀的鬼怪,死得不冤了。 他不明白的是,那天在映石镇,大庭广众之间,众目睽睽,这家伙为何示弱,一剑落败,自毁名头灭自己的威风,能得到什么好处? 这是极为反常的事。一个成名人物,为保持自己的声誉地位,决不可能在大庭广众间示怯,只有进一步追求更高的名位声誉,倾全力以赴。 那天电剑公子一剑受挫,凡是光临狭石镇的江湖人士,皆对这位名剑客表示同情惋惜,甚至轻视,认为电剑公子浪得虚名,要从十大剑客中除名了,声誉一落千丈,已成为不受重视的失败者了。他真有点想不通,这位大剑客委实令人莫测高深。 这位姓朱的美丽小村姑,更令他惊讶,在电剑公子空前猛烈的狂攻下,挥洒自如,反击恰到好处,行家眼中一看便知,并没用全力周旋。 他悚然而惊,心中嘀咕:这女人小小年纪,怎么可能修至通玄境界的? 这期间,他遇上好几个女人,都是年轻貌美的少女,武技似乎一个比一个高深,也全是眼高于顶的女英雌,似乎比所有的男人都强。 寒梅,这个名女人似乎吃定了他,死不认输,随时准备向他出手讨回公道。 紫衣仙子以侠义自命,路见不平就拔剑干预。似乎在缺石镇投宿之后,便失去了踪迹。 那位张姓少女,带了大群随从,胁迫飞龙剑客和神刀天诬,要挟迫他投效。这女人不会死心的,早晚会向他动剑。 飞龙剑客说,姓张的女人会妖术。他并不在乎妖术,只是不想无端树敌。 这个姓朱的少女,也有大群党羽,武功似乎最高强,最好及早回避,免生是非。 他刚准备溜走,斗场剧变已生。 一声惊呼,电剑公子飞退丈外,右上臂衣袖出现一个破孔,有血沁出。 眩目的剑光乍敛,空间里仍可听到劲气散逸的余音,象狡蔽天风远扬,剑鸣余音似龙吟。 毫无疑问,电剑公子挨了一剑,可能仅伤皮肉,小创伤算不了什么。 “厉害!”他心中暗叫:“这一剑神乎其神,能胜过的人少之又少。这位大剑客掏出了隐藏的真才实学,仍然禁不起这小女人神奥一击。” 电剑公子汗湿两腋,背部也汗透衣衫,呼吸急剧,眼神出现疲态,攻了百十剑,耗损了大量精力,最后仍然挨了一剑,脸色难看极了。伤并不重,重的是自尊心受到打击。 “在下是经得起挫折的人。”电剑公子失去继续交手的勇气,咬牙收剑:“一剑之赐,”难以或忘,下次有机会见面,再向姑娘讨教。我可以走了吗?” “对,你可以走了。”朱姑娘将剑交回给李三,伸手拭掉脸上与鬓角的汗影:“我想,你是入山的群雄中,武功最高明的一个。怪的是我所遇上的高手名家,都说你是最差的一个,最高明的,是一个叫王若愚的人。这个人,你了解他吗?” “只知道他是一个保暗镖的打手,如此而已。”电剑公子脸上表情显得有点激动:“在下曾经栽在他的剑下,其实他表现得并不出色,出剑的手法,十分诡异而已,是属于出手阴毒的人,其他就一无所知了。” “你的同伴可以带走。”朱姑娘对电剑公子的好感逐渐增加,不再留下他的同伴:“九宫山七雄,已经前往熊耳山,你如果去找他们,很可能与娟山的强盗起冲突。你只有三个人,最好不要前往冒险。” “九宫山七雄,与嵋山的强盗联手了?” “不,他们正在你打我杀。” “这……” “他们互相疑心,一个叫神力金刚的人,落在对方手中了,涸此争夺这个人,势在必得。我想,你也是为了神力金刚而来,势将与他们两方引起利害冲突。” “对,在下是为了神力金刚而来的,我要这个人,这个人有亿万财宝的身价,朱姑娘……” “我不取非份之财,只在乎侵入本山区的人,另有图谋对某些人不利,所以留心情势的变化。事实上已经发现有人为了打听消息,加暴山区居民的事。更有一些神秘人物出没无常,不择手段,杀戮惨烈。我相信你不是那些残暴的人,所以你可以平安离去。” “姑娘真是居住在这一带山区的人?”电剑公子不死心,不着痕迹地探口风。 “没错,但也不时出山走动。你请吧!”朱姑娘总算透露了一点点,随即警觉地下逐客令。 “朱姑娘……” 小村姑举手一挥,袅袅娜娜地向厅堂走了。 电剑公子心不甘情不愿地,偕同两位随从离去。 一直抽手旁观的金眼太岁,向四神打手式,五个人严密戒备地退走,技巧地跟在电剑公子身后。 李三李四六位中年人,神态悠闲,背着手目送众人离去,并无阻止的意思。 小村姑本来指示李三,其他的人不许走。但走时打出手式,允许所有的人离开。 金眼太岁心中明白,能顺利离开,得归功于电剑公子,托电剑公子之福得脱离险境。 八个人走上南下的山径,李家村恢复原状—— http://www.cmfu.com 起点中文网www.cmfu.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正文 第六章 螳螂捕蝉 “陈兄,能看出这些人的来路吗?”金眼大岁跟在电剑公子身后,不时扭头观察死寂的李家村。 “那小女人口风紧得很。”电剑公子说:“你这一代妖魔,久走江湖见多识广,你都看不出来路,我怎么可能知道?” “那小女人年纪不会超过二八,竟然身怀绝学,令人难以置信,可曾看出她御剑的内功底细?似乎你的剑气,无法阻滞她剑上的异劲呢!” “不知道。”电剑公子不住摇头:“剑气不曾受到反震,甚至不曾被引散,就是对她的剑不生任何作用,她剑上的怪劲,完全抵消了我的剑气,而丝毫不着痕迹,很像是传说中的太极玄功。” “你是说……” “不管你用多大的劲,与她的劲一接触,便会自行运转消除。她却可以利用消除回流的汇合余势,加快地长驱直入,根本无法用劲道封架,只能全凭剑术的技巧与她周旋,支撑得好辛苦。郝兄,日后你如果碰上她,最好不要用爆发性的强劲攻击,那不会有好处的。” 电剑公子总算减了不少傲气,好意地指示机宜。其实他心中雪亮,金眼太岁决不是小村姑的敌手,乐得送这份人情。 “陈兄,承教了。”金眼太岁也知道谦虚了:“陈兄,咱们有必要联手,如何?” “这……”电剑公子颇感意外,这个威震江湖的妖魔,居然要求与人联手,这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何况双方势不两立,道不同不相为谋。 “在下是诚意的。”金眼太岁急切地表白。 “我知道。” “要从大批强盗手中夺人,你我各自进行,明显地势孤力单,成功的希望甚微。” “郝兄,人夺到了,给你还是给我?”电剑公子提出重要的问题。 “陈兄,你还不明白吗?神力金刚是不是真有藏宝图,谁也不知道。如果他已经落在那些强盗手中,藏宝图同样到了强盗手中,需要多少人手,才能夺获藏宝图?再说,到手之后,至庐山挖宝,闻风而至的人有多少?人少保得住吗?” “亿万财宝,独得会胀死的。”风神在后面冷冷地接口:“分咱们一些,咱们就心满意足了。” “好,咱们联手。”电剑公子大方地说:“希望真能挖出宝藏,挖到了,咱们二一添作五,如何?” “一言为定,陈兄。”金眼太岁欣然说。 “好,一言为定。现在,咱们去熊耳山。”电剑公子兴高采烈。 但两个的眼神,却透露了一些心态,那种一闪而逝的阴森冷芒,已表示两人都口中坦诚兴高采烈,心里却暗怀鬼胎。 有关亿万财宝,谁不心怀鬼胎。 王若愚是最后退出李家村的,辛苦地蛇行鸳伏,绕出山坡远走五六里,这才回到山径,轻松地赶路。 他并不急,急也没有用,贪心的高手名宿大多,他孤家寡人,出面参与追逐,必定成为众矢之的,必须退在一旁等候机会。 电剑公子心怀叵测,已成功地把群雄的目标,转注在他身上,他成了众人防范的对象。连居住在山区的那位小姑娘也知道他是身手最高明的,需严加防范的人。 即使他不一剑击败电剑公子,也成为众所注目的人物。因为在店堂中。他用酒菜羞辱了电剑公子和金眼太岁,平安无恙摆脱了两个风云人物。那时,他便已成为群雄留意的目标了。 人怕出名猪怕肥;所以他的麻烦最多。 如果逞英雄与所有的牛鬼蛇神为敌,他哪有好日子过?所以他的打算,是尽量避免与人发生冲突,能忍则忍,不必与人动手动脚。 由于他的警觉心甚高,总算避开姓朱的小村姑所布下的陷阶。 朱姑娘曾经向电剑公子,查询有关他的消息,因此他心中有数,这位朱姑娘有意等他进网入罗。 他已经将朱姑娘列为强敌,绕道而过,免生是非。 强盗们已经赶往熊耳山,他非去不可。 强盗们在熊耳山准备火并,似乎不是什么秘密。入山的群雄,打听消息各有神通,因此,皆先获得正确的消息,也就分由各处往熊耳山赶。 在本地区(绳池、永宁、卢氏三县),双峰夹峙有如熊耳的山,都叫熊耳山。真正有名气的有三座之多,搞错了就会张冠李戴,天南地北跑断腿。 真正载于禹贡的熊耳山,在卢氏县南六七十里,位于洛水南岸。卢氏县属陕州。漫池与永宁,属河南府。 卢氏县的这座熊耳山,不但在古书禹贡上有记载,水经注、山海经、遁甲开山图,这些半神话的古籍中都有记载,历史源远流长。 在武朋友来说,对这座山也不会太陌生。尤其是少林僧人,应该知道。 熊耳山西麓,有一座古刹空相寺。 据说,那是少林大师、禅宗初祖、印度(天竺)高僧菩提达摩祖师,西返灵山的遗蜕葬地。 佛门弟子都知道,达摩东来先在金陵传法。大概梁武帝接受不了他的佛法,金陵人也听不懂他的印度话,他只好一苇渡江,北上另辟传法途径。 他在少林寺留下了几部译经,大概认为修为不够,不能度化大千世界苍生,因此面壁九年而坐化。至于他的遗蜕,为何不葬在少林,而葬在熊耳山的空相寺,恐怕弄清内情真伪的人就没有几个了。 他死后,南北朝结束。魏的专使宋云,出使西域、在葱岭看到他手提草鞋跋涉,说是要返回西夭。可能这是他死后,唯一见过他的人。 那么,空相寺的遗蜕是真是假?这位禅宗的初祖,是不是真的坐化在少林了? 少林寺的僧人,似乎并不怎么重视空相寺,名义上有三两少林老僧,派在空相寺照料。也许,这地方太偏僻了,不值得注意。 这附近百里周径内,除了山;仍是山,山是养活不了多少人的,有多少人前往施舍香火? 站在东面的一座奇峰腰上,向熊耳山西麓,位于山林围绕中的空相寺观察,只能看到六七座高出树梢的殿堂形影,相距远在十余里外,只能概略分辨该寺的轮廓形势,不可能看到有人活动的情景,能看到的刺目物体,是寺周山林内飘动的各种旗帜:各路山贼各种五色旗帜。 山贼已在山麓一带占据有利地势,包围空相寺。 上次,强盗们封锁了入山的道路,在镇上的江湖群雄,就不敢妄动,乖乖耽在镇上动弹不得。王若愚也是被迫退回镇上暂留的,他不想和大群强盗拼命。 旧事重演,外人休想前往空相寺。 这一座邻山,山下就是洛山河谷的大道,往西可以到达永宁、河南府城。往西南向北绕,可到卢氏县城,但这座山北的河谷大道,远在二十余里外,有一条小径绕过山下,据说可以通向浙川河谷。 一部分入山的江湖群雄,先后到达这座山,站在山腰向熊耳山远眺,失去与强盗们打交道的勇气,因为有些人是被强盗们赶走的,江湖好汉哪禁得起强盗的群起而攻?退到这座山望寺兴叹,可望不可及。 自然而然地,这些江湖群雄、为了利害攸关,无形中结合成利害阵线,不再互相驱逐,残杀异己,转而以强盗为目标,一致对外,心照不宣。 王若愚仍然保持独来独往的风格,与那些人保持距离,免生是非。 大家部在等候机会;等候在强盗口中猎食的机会。 他倚坐在坡上的大树下,远眺十余里外的一座树林前,飘扬着的一面蜈蚣走羹旗,留意林中隐约走动的细小人影。 那是峪山名义上的山主,黑铁塔贺壮的盗群。这一股山贼实力最强大,不但是抗拒江湖群雄的主力,也是与外地强盗九宫七雄周旋的主将,下令封锁山区的司令人。 “我得找他谈谈。”他喃喃自语。 右面不远处有人谈话,俏甜的语音十分悦耳,远在二十余步外,听得真切。透过树干的缝隙,也可以看到入影。是两个女人,他熟悉的两位女英雌。 死对头寒梅,恨透了他的侠女。 穿紫色劲装的紫衣仙子,没和他打过交道。这位侠女一头闯入那天的混战中,紫电剑挡住了飞龙剑客和神刀天诬。 寒梅要找他报复,他一点也不介意。由于寒梅与电剑公子那天同时现身,他认定那两个男女是同伙,两人向他报复理所当然,他不介意这些小冲突。 他感到奇怪,寒梅为何不与电剑公子走在一起? 寒梅与紫衣仙子在一起,他也没感到奇怪。武林七女中,紫衣仙子季秋菊排名第二,寒梅郭瑞雪排名第三。七女之间有所往来,是极为平常的事。 寒梅在他身畔出没,用意显而易见,他必须小心在意,防范这位霸道的女人袭击,明暗惧来,委实防不胜防。 其实他多虑了,寒梅是名头响亮的侠女,不会和他来暗的,明里袭击奈何不了他。 两女知道附近有不少人,窥探对山下的空相寺,但懒得理会附近的人是何人物,反正这些人的目标,皆放在空相寺的变化上,无暇理会旁人的事,各自为政,不至于引起冲突。 “季姐,你为问介入这件事?”寒梅终于谈上正题:“你也是从洛阳跟来的?” “我从陕州来。”紫衣仙子说:“途中碰上不少牛鬼蛇神,他们鬼鬼祟祟的神情,引起我的疑心,我觉得他们像是有意冲我而来的,便跟踪一批人,一头撞进是非圈,如此而已。” “跟踪飞龙剑客那些人?” “是的,那个坏剑客不是好东西,因此他与神刀天诬不顾身份联手合击,我只好出面阻止。我捉了一个人,却又在混乱中被人救走了。我不甘心,发誓要弄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郭姐,你呢?你也是为了他们所说的藏宝因而来的?” “我从洛阳跟来的,事先并不知道有关藏室图的事。寒梅脸上的神情表视得坦然,很难猜测所说的话是真是假:“到了狭石镇,碰上电剑公子,这才知道我所跟踪的可疑人物,是九江的神秘大盗九宫七雄。强盗们的行动十分迅疾,我和电剑公子居然被他们愚弄了,几乎追错了方向。因此晚来了一步,没赶上群雄大搏斗,非常遗憾。季姐,其实你可以放手不管的。” “我已经管了,不弄清不会罢休。”紫衣仙子明白表示不愿放手:“飞龙剑客已说过要找我了断,我等他。” “飞龙剑客的确是为了藏宝图而来,他有朋友传递消息。那些朋友跟着神力夭王八个人西行,实力不足,不敢贸然动手,急促请他们过河迎面拦截,半途碰上了。他们没料到风声早就走漏,跟来图谋的人有那么多,仅九宫山七雄一群人,就让他们无法应付。季姐,见者有份,你我何不联手干预。” 亿万财宝,能拒绝的人得未曾有。侠义英雄中,能拒绝这种诱惑的人也不多。 “目前我只打算冷眼旁观。”紫衣仙子冷冷地说,并没断然拒绝。 寒梅也是名头响亮的侠女,所说的话却侠味有限。 “赶来的人,皆找志同道合的人联手,谁的力量强大,谁就有成功的希望,季姐,你……” “你不必在我身上浪费工夫,我不喜欢电剑公子这个人。”紫衣仙子脸色一沉:“我冷眼旁观,避在暗处留意一切动静,发觉电剑公子除了身边经常更换,扮随从飘忽不定的几个人之外,另有一批鬼鬼祟祟的人,在附近出没无常。你能告诉我,他们这批人有何图谋?” “咦!我……” “这批人,是那夭群雄在陕石镇投宿之后,入暮时分才赶到的,分散在镇上住宿,行动鬼祟。” 一我真的不知道他的事。”寒梅急急分辩:“我是在磷石镇才与他结交的,投宿时也没和他在同一旅舍,直至东追半途发生意外事故,我一直就不知道他另有同伴在一旁保护他。” “如果你不了解这个人,最好小心些。”紫衣仙于诚恳他说:“这个剑客口碑并不佳,比飞龙剑客好不了多少。飞龙剑客也有不少党羽,他们才是势均力敌的江湖果雄。你现在仍然和他走在一起?” “我有我的打算,井没走在一起。” “那就好。我打算接近那些强盗,希望能知道他们的意图。”紫衣仙子整衣而起,向一旁的两侍女打手式:“我要知道他们为何在空相寺附近啸聚。以及那些用暗器袭击我的那群人,是否也是峪山的强盗。” “我和你去。”寒梅自告奋勇:“多一个人,也多一分自卫的力量。” 武林七仙女之间,有几个从没谋面,仅概略听说过对方的名号而已,见面如不通名,谁也不知道对方是何许人物。 她们的排名,只是江湖朋友信口胡诌,近乎戏谨或者轻视的称呼,并非真以她们的武功或美貌分高低。 人谁不好名?这些女英雌也不例外,因排名的高低”而心中有所芥蒂是人之常情。 文人相轻;武朋友相轻的情形更为严重。目下的情势,还牵涉到亿万财宝。名加上利,争的复杂性加倍。 就算是寒梅真的诚意相助,紫衣仙子也不会领情。 “你不随同电剑公子行动,已经令人起疑了。”紫衣仙子冷冷一笑:“和我一起走,你能得到什么好处?” “你……”寒梅一怔,笑容僵住了。 “他就在那边。”紫衣仙子伸手往右面信手一指:“除了他的两个随从之外,还有金眼太岁五个人,实力最为庞大,两人已经正式联手了。” 不等寒梅有任何表示,立即偕同两恃女匆匆走了。 寒梅用凶狠的目光,目送紫衣仙子主婢三人,消失在下面林木深处,最后一咬银牙哼了一声。 身后,也传来一声冷哼。 一般人的平常反应,必须是听到身后有异声,立刻本能地转身或扭头回顾,以了解异声的来源。她与众不同,猛地向前仆倒、侧滚。 破风的厉啸刺耳,有暗器以高速掠过她的背部上空,假使她的反应慢一刹那,暗器将毫无疑问贯入她的背部,大劫难逃。 不管她左闪或右闪,或者在原地动,都会受到暗器致命一击,因为暗器有三枚之多,以扇形面积并射而出,算定她可能会左右闪身扭转。 “该死的东西!”她滚转半匝,猛然飞跃而起,半空中映雪剑出鞘,叮一声击落了后发的第四枚透风镖,向前飞扑。 是一个中年人,四镖落空脸色一变,来不及再掏暗器,拔刀出鞘猛架电射而来的剑光。 “铮!”火星飞溅,刀在映雪剑锋刃疾转中,突然断掉八寸刀身。 同一瞬间,两道刀光从侧方扑到,太快了,而且来得太突然,看到刀光,锋刃已经近体。 她连剑也无法稳下,哪能招架?身形刚沾地,双脚刚伸落,无法着力闪避。 “我完了!”她心中狂叫,只能等候钢刀裂体。 刀光旁出现淡淡的人影,一双巨手两面一分。两声气爆,余劲激旋,两个挥刀偷袭的人,向两侧倒飞而起,一阵怪响,枝叶摇摇,人体飞摔出两丈外,压断了不少树枝。 刀锋几乎是从她的颈侧和腰肋贴肌飞退的,刀气彻体生突 她终于争取到刹那的机会,屈左膝扭身挫倒、 她心中雪亮,如果不是淡淡的人影救她,她决难逃出双刀贯体的大劫,扭身挫倒仅是本能的反应而已,这反应事实上慢了一刹那。 她对面刀被击断的灰衣人,已先一刹那脱出她的映雪剑控制,飞退丈外,看清两位同伴偷袭失效,立即转身如飞而退。 “是他!”她爬起脱口低呼。 她没能看清救她的人面貌,只看到那追逐另一个灰衣人的背影,这背影她并不陌生:王若愚。 两个偷袭的灰衣人,是分开逃走的,被王若愚用劈空掌力震飞,显然并没受伤。 人都不见了,她不知该往何处追? “这些人为何暗算我?”她喃喃自语,大感困惑:“他又为何救我?”她当然无法知道答案,人都不在了。略一沉思,她向右走。 紫衣仙子说电剑公子在右面,她下定决心要和电剑公子会合。目下她单人独剑,太危险了。 紫衣仙子曾经善意地警告过她,要她小心电剑公子,尽管她心中不以为然,但也不能全然无疑,因此虽则打定与电剑公子结伴的主意,心中暗自警惕,提高了戒心。 救人须救彻。王若愚在千钧一发中,仓猝间用劈空掌力抢救寒梅,震飞了两个灰衣人,注意力仍然放在寒梅身上,随时准备再次出手策应。 一看寒梅的超人反应,他放心了,那个刀断了的灰衣人,威胁不了寒梅。 刹那间的耽搁,他失去擒捉灰衣的人的好机,起步晚了些,灰衣人已远出二十步外了。 他不死心,奋起狂追。他要弄明白,这几个灰衣人为问在群雄暂且放弃私心,不再相互伤害期间,却突又发起锄除异己的行动。 林深草茂,追人不易,而且危险。 在仰天寨,那些神秘杀手,专向单身的人山的高手袭击,那天晚上的确有不少人被杀。他也几乎遭了毒手,没留有活口,不知道那些杀手是何来路,更不知道他们目的何在。 这三个灰衣人,脸上明显易了容,是否与那些神秘杀手有关? 寒梅落单,这些人袭击之猛烈极为可怕。他两掌震飞了两个灰衣人,显然两个灰衣人都没有受伤,禁受得起他的劈空掌力,武功之高可想而知。 他得追,希望能捉到一个活口。他也是单身人…,必定是对方暗算攻击的目标,如不及早弄清底细、早晚会被这些人把他打下地狱。 起步太晚,林深草茂,灰衣人的窜逃术不但速度惊人,利用草木掩藏的技术更为高明,仅可看到枝叶轻微的晃动,声息也十分微弱。 追了百十步,逃的人滑下一处苍松如海的山坡。他从另一侧绕到,不假思索地斜滑而下,估计如果放快些,可在坡脚与对方会合。他看不见人的形影,仅从声息上估计这人逃走的路线与方向,根据地势,判断对方可能抵达的位置。 距坡底还有三二十步,竟然失去对方从树丛滑行窜走的声息了。 不由他转念另作打算,下滑的速度无法陡然止住,只好先到达坡底,再留意寻踪觅迹。 坡底散布着一些小树丛,野草茂密。他猛然急滑而下,手杖一点地面,意欲向左冲出,兜截那位灰衣人滑窜的方向。 糟了,眼角瞥见有人影急动。 生死决于一念之间,看气势使须知道该如何反应。 手杖向右后方扔出,全身渭缩松散,他的体积似在这瞬间,缩小了一倍,衣衫松散皱缩,浑身狠缩之后,不但不曾缩小坚硬,反而软绵绵有如凝脂。 可怕的打击力及体,打击来自右后方的两个青灰色人影,突起急袭力道万钩,内家神功异劲有如山洪暴发,声势之雄烈无与沦比。 方便铲击中背心,剑尖点及右腰胁。 砰一声暴响,方便铲把他击飞丈外。 剑因他的躯体陡然缩小,而锋尖斜滑而过,身躯也柔软滑溜,剑尖无法贯入。 出剑入并没发觉剑失效,左掌同时猛然吐出,与方便铲的击中劲道汇合,把他的身躯送出更远。 一阵枝叶折断声传出,他的身躯向坡下急滚,压毁了不少草木,向侧方的陡坡加快滚落。 斜刺里人影电射而来,一声狂笑,寿星杖一挥,风雷乍起,挡住了意欲循踪追逐的两个人。 另一方也入影掠到,香风扑鼻。 “两个老混蛋冲我来,老身打发你两个无耻老狗。”挡住去路的是百了泉婆,狂笑之后厉声大骂。 这位魔中之魔老太婆,长相本来就难看,发起威来,更为狰狞可怖。 另一面出现的,是神秘女张姑娘,与恃女小春小秋,堵住了另一侧。 “也有你一份。”张姑娘剑已在手,指向斜掠而来的第三个青袍人:“你们这些前辈名宿,怎么做出向一个晚辈打埋伏可耻的事?” 三个年高辈尊的老前辈:穷家三友。 穷僧与穷道,面对狰狞可怖盛怒中的百了果婆,还真有点毛骨谏然的感觉,不敢贸然冲上。 张姑娘堵住了穷儒,她的逸电剑似乎有电光流转闪烁,凛冽的剑气直迪八尺外,剑一动可能石破天惊。远在丈外的穷儒,手搭上了剑把,却失去拔出的勇气,被张姑娘剑上的异象吓了一跳。 “你少给我胡说八道。”穷儒放弃拔剑的念头,手离开了剑把:“咱们穷家三友,在此地歇息,平空闯来一个不知死活的人动手动脚。急切间各自出手自卫,你说谁打埋伏?穷家三友可是世所尊崇的前辈名宿,你不要故意污蔑老夫的名号,哼!” 穷家三友口碑之差,江湖朋友尽人皆知,但前辈名宿的地位,并不因口碑差而有所贬低,按理应该不会伏击一个后生晚辈,所以穷儒说得理直气壮。 “你这狗穷酸才真的胡说八道。”不远处的百了枭婆厉声说:“老身从坡右经过,曾经看到那叫王若愚的小子,快速地从这一面滑降,丝毫不曾停留,并没向任何人动手动脚。你们甚至没等他停下,便把他打到坡下去了。你们穷家三友卑鄙无耻是众所周知的,但老身要知道,你们为何出其不意向他下毒手?” 坡上方出现不少人,是被灰衣人袭击寒梅所发出的声息所惊动,因而出动察看究竟的人。 “我知道为何。”上面二十余步的金眼太岁大声说:“这三个老卑鄙,曾经向在下示威动爪子,要夺取在下想擒捉的王小子。这次他们抓住机会,当然会计算王小子啦!下去找王小子一问,岂不就明白了?” “这芮个老卑鄙,从背后突击偷袭,一铲一剑一击之下,跌下去的王小子哪有命在?”百了果婆被金眼太岁一打岔,不再追究原因,收了杖向下面察看:“老身亲眼看到他被打飞下掼,不被打死也会摔得骨肉凌落,可惜!这是一个难得的年轻人,刚混出头没几天,便被这些无耻的前辈打下地狱了。” “你们下去找找看。”张姑娘向两侍女吩咐。 两恃女应暗一声,向坡下急降,沿王若愚滚落的痕迹,下降百余步,分枝拨草仔细搜寻。 断枝折草的痕迹消失了,附近没有尸体。 “人不在下面。”侍女小春向上面高叫:“滚落的痕迹没有了,附近没有人走动的痕迹。” “没有尸体?”百了枭婆在上面问。 “没有。也许人受伤轻微,从下面走掉了。” “怎么可能?老身不信。”百了枭婆向下滑走。 穷儒向两个同伴打手式,乘机悄然溜走。 金眼太岁有四名武功超绝的人做保镖,实力之强可想而知,这期间仅两次发现有人接近偷袭。在仰天寨风雨之夜,接近住处的人有五个之多,被风神早一步发现,但并没把侵入骚扰的鬼怪形杀手留下,一直就查不出这些扮鬼怪神秘人物的来历。 有不少人到坡下寻找王若愚的尸体,但赶来察看查问的群雄中,真正热心想帮助王若愚的人没有几个,看热闹幸灾乐祸的人却多。他们对王若愚能击败电剑公子的事,怀有戒惧与嫉妒的心态。 “似乎有一些人,大家见面有眉有眼,甚至客客气气的称兄道弟。怎么看都像是同道或朋友。”金眼太岁向一旁的电剑公子,用讽刺性的口吻说,“但一转脸间,他就会变成掩去本来面目的另一个人,出其不意下毒手,凭高明的化装易容术锄除异己。陈老弟,你是不是另有一些人在你附近活动?他们都是有名有号的人吗?” 电剑公子一怔,没料到已经成为朋友的金眼太岁,会问这种敏感的问题。 站在电剑公子身旁的寒梅,并不了解金眼太岁话中的真正含义。 在江湖称雄道霸扬名立万的人,谁没有几个明的或暗的朋友死党?金眼太岁是十大妖魔之一,本身不但有忠心耿耿的四神做保镖,明暗间的朋友或爪牙也不少,这种问题只能心照不宣,明白地提出,就不上道了。 “这些人真的很可怕,行动时就掩去本来面目,抽冷子突下杀手,有机会就行致命一击。”寒梅有意岔开话题,她已看出电剑公子不愿回答这敏感的问题:“尤其是对那些人孤势单的人下毒手,几乎可以予取予求。我就碰上三个这种卑鄙的杀手,几乎丢掉性命呢!郝前辈,你人多,大白天决不会碰上这种人,但也得小心防范意外。” “在仰天寨的风雨之夜,他们几乎偷袭成功了。”金眼太岁恨恨地说:“陈老弟那天晚上杀了一个人,你真的没问出口供?” 电剑公子哼了一声,脸红耳赤。 “那天晚上,除了不少杀手行凶之外,九宫山七雄也派有可怕的高手,潜入山寨行凶。”寒梅赶忙替电剑公子解围,因为她是少数知道一般情势的入之一:“不但没有获得口供,他被九宫山七雄的人,倚多为胜制住了。要不是他的朋友恰好赶到策应,惊走那些强盗救了他,后果十分可怕。咱们不但要提防神出鬼没的杀手,还得提防强盗们觅机袭击。的确应该互相照顾,郝前辈意下如何?” 那无晚上电剑公子被擒,她是唯一的目击者,那时王若愚已经走了,她躲在房中目击一切经过。 强盗们人多势众,一照面便擒住了电剑公子,她哪有勇气出面救应?何况那时她与电剑公子谈不上交情深厚。 当然,电剑公子脱险的事,是电剑公子告诉她的,她并不曾目击经过。 她以往并不知道电剑公子有同伴。被救之后有了同伴,正好解释被救的事故是正确的。 “我会提防任何人,包括提防朋友。”金眼太岁冷冷地说:“最可怕的敌人,通常是最要好的朋友变成的。陈老弟,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因为你我是同类型的人。”电剑公子也不示弱,反唇相讥:“咱们还不能算是朋友,只能说明知不是伴,事急且相随,你人多……” “你的人也不少,而且愈来愈多。”金眼太岁瞥了电剑公子的两位随从一眼:“你的两位随从,武功决不比我的四神差。目下加上寒梅姑娘,如虎添翼。呵呵!我还得惜重阁下鼎力相助呢!” 寒梅不希望双方你嘲我讽反脸,闹翻了对谁都没有好处。 “王若愚追逐杀手到此地来了。”岔开话题:“为何穷家三友在这里向他袭击?他们没有袭击王若愚的理由,不可能与郝前辈抢人呀!” 金眼太岁郝彪与穷家三友反脸、起因就为了王若愚,那时双方都以为王若愚是盗伙。王若愚身份澄清之后,按理双方皆没有再对付王若愚的理由了。 “你疑心灰衣杀手是穷家三友的人尸电剑公子问。 “我只是疑心而已。”寒梅柳眉深锁:“我没目击事故经过, “废话。”金眼太岁撇撇嘴:“那三个老狗卑鄙恶毒,江湖朋友都知道,他们是神憎鬼厌的人物,谁都不愿意沾惹的瘟神,大半辈子不与其他的人往来,哪有豢养爪牙杀手的本钱?” 不远处有后到的十余名江湖群豪,三三两两谈论有关杀手在暗中行凶活动的事。 “咱们这次入山的人中,任何人都可能另有同伙或爪牙,在暗中活动隐藏实力。”一位高大雄健的中年人朗声说:“但要说穷家三友有爪牙,恐怕无人能信。他们自称穷友,连自己都养不活,哪有力量豢养爪牙杀手?虽则骨子里他们是大财主,敲诈勒索了大半辈子,怎么可能穷得连自己都养不活?” 这是实情,没有人怀疑中年人的话,穷家三友被各地大豪霸看成瘟神,数十年来从不与第四个人结伴,保持三友的穷名号,根本用不着豢养爪牙壮声威。 “这三个老混蛋溜走了,你们在这里左讨右论,”能讨论出结果来?”一位年轻人大叫:“从狭石镇直至目前,一直就有人突然向某些人下毒手,目的却又不在阻止咱们入山,阻止咱们入山的是各路强盗。诸位,咱们真得集中全力,查出这些人的底细,以便预作防范。” “废话!怎么查?”电剑公子有点恼羞成怒:“仰天寨留下四具杀手的尸体,有三具是王小子击伤而自杀的。制住在下的人,在下根本不认识这个混蛋。四具尸体找不出任何特征,没有人知道他们的来历。” “暗杀的杀手恐怕不止一伙人。”寒梅说:“那天晚上在仰天寨,那些扮鬼怪的杀手,没有人使用暗器,使用匕首和刀。今天的三个杀手,使用暗器时声出镖发,与在仰天寨夜袭的杀手,应该不是一伙的。” “你懂什么?”金眼太岁摆出教训人的面孔:“杀手杀人的手段,随天时地利而改变,对人更是手段各异,岂能从是否使用暗器来断定他们不是一伙人?你向对手攻击,不是有时用剑有时用拳掌吗?” “算了算了,这样讨论不出结果的。”电剑公子开始离去:“除了自求多福各自小心之外,咱们谁也无暇丢下正事不管,费神追查杀手。反正咱们心中明白,有人不希望神力金刚的藏宝图落在咱们这些江湖群豪手中,这是比青天白日更明白的事。” 入山的群雄,都是为了藏宝囹而来,藏室图只许有一个得主,除去竞争者是正常的手段。这是说,人人都可能向其他的人下毒手。 不会有结果,众人各自散去。 下面山势陡降,失足滑下的人,如果没被草木所挡住,很可能直滚至山脚。 张姑娘不死心,带了两侍女小心翼翼向下搜寻。可是,失去物体滚落的遗痕。 俗语说:事不关己不劳心。所有的人,对王若愚受到穷家三友袭击的事,皆认为事不关己,没有干预追查的必要,也不敢招惹穷家三友。王若愚的死活,也与他们无关,反而因为除掉一个强悍的竞争者,而心中大快。 张姑娘要知道结果,她有必须知道的理由。 王若愚摘走了她的剑穗,人死了,剑穗必须追回,以免落在日后发现尸体的人手中。 在附近留意搜寻片刻,果然又找到有人继续下降的痕迹,但仔细观察,又不像人走动的迹象,踏断的野草不多,极象体积不小的动物经过这里的痕迹。 除非是行家,不然很难断定是何种野兽所留下的兽迹,这是狩猎专家的必具知识。 张姑娘与两侍女,都不是狩猎的专家,看了痕迹,便本、能地循迹搜寻。 “小姐,人已经走掉了。”侍女小春搜了百十步,停下表示不必再追寻了:“他并没受伤,伤也不重,可能已经下山远走了,不能再找寻啦!” “可是,我一定要取回剑穗。”张姑娘坚决他说。 “小姐,再追下去,便到了熊耳山下啦!那下面强盗太多 “看到强盗再说,追下去。” “好吧!追下去。”小春无可奈何地继续循踪追寻—— http://www.cmfu.com 起点中文网www.cmfu.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正文 第七章 虎困凤擒 愈往下走,树林愈茂密。 两山之间,形成一处林深草茂的谷地,幸好树林太过浓密,林下的野草荆棘反而不怎么茂盛,走动尚无困难,视界也可远及二十步外。 这与南方的山林不同,南方山林中人在内几乎寸步难行。 降下谷地,走动的痕迹消失了。 三女不死心,仍在附近穷找痕迹。 视界有限,她们根本不知身在何处,除非爬上最高的树梢,才能找到山峰定尚。 从日色估计,她们知道已处身在两山之间,谷地的对面,也就是熊耳山的东南麓,也许是山南,往西就是空相寺的范围了。 至于相距到底有多远,她们不知道。 据她们在山上所观察的形势,谷地没有强盗盘据。 崛盗们隐藏在熊耳山空相寺的外围山林中,谷地可能有一些巡逻放哨的强盗而已。 当然啦!凭估计并不一定正确。 进入不见天日的谷地丛林,看不见远山,的确很难知道身在何处,只能辟路而走,盲目地到处乱钻, 这一带正是所谓穷山恶水,实在谈不上什么风景。从花花世界一头闯入的人,最希望的事就是闯出去。如果没有目的,这些江湖群雄决不会冒险闯进来。 为名为利,不论任何时间,任何险境,皆值得费尽心机全力以赴。 自称姓朱,以本山区主人自命的朱姑娘,对电剑公子颇有好感,不但让电剑公子平安离开朱家村,也让同行的金眼太岁离去。 她要等候武功最高明的玉若愚。 因为她从入山群雄所获的消息,皆指称王若愚武功最高,曾经击败了电剑公子。在仰天寨,玉若愚的宿处,留下了四具杀手的尸骨。而其他宿处,只有被杀手杀死的群雄死尸。 她在朱家村等候王若愚,等了个空。 六位随从的注意力,已被电剑公子和金眼太岁所吸引,被王若愚乘虚而入,来去自如。 她熟悉山区的形势,早已悄然抵达这处谷地。 入山的群雄如想接近空相寺,找强盗们讨消息,追查神力金刚的下落,必然得通过谷地,再潜行进入寺外围强盗们的地盘。 她很有耐心,等候群雄采取行动接近。以王若愚的表现估计,必定也从谷地通过。她知道对面山腰,那些江湖群雄聚集在一起,向空相寺侦查窥伺,却不见有人下来,深感困惑,这些人难道真的被强盗吓往了? 终于,看到有人出现了。 紫色的身影入目,是紫衣仙子和两侍女。 紫衣仙子艺高人胆大,比其他群雄胆气壮些。 三个女人就敢向强盗们接近,表现比那些高手名宿要出色多多,也表明她是一个相当自负的英雌。 她的警觉心极高,江湖经验也极为丰富,居然在草木丛生的树林内,发现有人潜伏。 一打手式,两恃女左右一分;自纵列探进,改为横列排开戒备。 她的傲气又流露出来了,在原地屹立,不言不动,有耐心地等候潜伏的人现身。 片刻,又片刻,似乎时光已经停顿了。 等候石破天惊的事故爆发,大多数人会沉不住气。她不同,她的耐心与镇走超人一等。 双方的耐心皆超人一等,在耐性上就旗鼓相当。 艺高人胆大,她对自己的武功信心十足。 当初她卷入管闲事的纠纷里,在众多高手旗鼓相当列阵中,她敢于挥剑而出主持公道,可知她的胆气是如何超绝了。除了胆气之外,她的冷静耐性也超人一等。 通常,自以为是主人的一方,是不会长久等候的,势将沉不住气先一步有所举动。 人影徐现,仍是小村姑打扮的朱小姑娘,左胁下挟着连鞘长剑,脸上有令人奠测高深的笑意。 “有胆气并不足取。你明白,是吗?”朱小姑娘并没有示威的意思,淡笑着接近至丈外、 “我不明白你的话意何所指。”紫衣仙子颇感意外,对这位出奇秀丽的小村姑消失了敌意。 “你明白的。”朱小姑娘神色一正,淡笑消失:“你明白像你这种美丽的姑娘们,落在强盗手中,会有何种结局。强盗们对子女金帛,有完全的支配权。” “不会有那种结局发生。”紫衣仙子手往四周一指:“我不会往盗群中闯。山林莽野,任我纵横。即使碰上意外,我也知道如何面对危难。” “有这个必要吗?” “这个……”紫衣仙子一阵迟疑。 “除非你也志在藏宝图。”朱小姑娘冷冷一笑:“亿万财富,真实也用不着以生命交换争取,何况那亿万财富,是否存在谁也不知道。” 这次进入山区的人,如果说志不在藏宝图,恐怕无人能信,彼此心知肚明。 紫衣仙子曾对寒梅表示,打算冷眼旁观,也意在找那天群起而攻的人,是不是峪山山贼。 这理由非常牵强,寒梅当然不会相信。 自以为找到借口的人,不会介意别人是否相信。 “你也志在藏宝图吗?”紫衣仙子沉着地反问。 “你认为如何?”朱小姑娘不作正面回答。 “心照不宣。”紫衣仙子也不作肯定回答。“问题是,你埋伏在这里的用意,我很想弄明白。” “我也在设法解开某些谜团。” “什么谜团?” “某些人……某一股山贼,勾结外人,把怀有藏宝四的几个人,藏匿在空相寺。目下他们正与娟山山主两三股山贼谈条件,空相寺就是他们谈判的地方。” “这并不足怪呀!” “问题是,怀有藏室图的人,是否真的藏匿在寺中?再就是你们这些外人,也纷纷衔尾追来,沿途互相残杀,你们怎能肯定身怀藏宝图的人,真的被山贼们围困在空相寺?” “因为江湖群雄发动擒捉神力金刚时”的确有山贼在场参与。群雄皆认为神力金刚必定已经落入山贼手中,因此有志一同入山图谋。至于到底落在哪一股山贼手中,群雄无法证实,只能以嵋山山主为目标,追查线索的方法是正确的。峭山山主的动向,也主宰了群雄的行动。空相寺群盗大聚会,也委实令人起疑,有效地将群雄吸引到此地来,下一步谁知道会发生何种怪事?所以,我希望能早些查出一些可疑征候来。” 紫衣仙子有耐心地,为自己的行动解释。她也技巧地避免涉及藏宝图的事,掩饰她此行的真正目的。 “你三个人,就敢接近空相寺?你有把握杀散外围的大群山贼?” “那是不可能的事。” “那你……” “捉一两个活口,我该有这份能耐。”紫衣仙子的口气颇为自负。 “等你陷入他们的埋伏中,再说这种大话,我算是服了你。好吧!我不阻止你,你去吧!”朱小姑娘有点不悦,冷笑着退走。 “且慢!你原来打算阻止我的?”紫衣仙子急叫。 “不错。”朱小姑娘止步:“因为你也是女的,我不希望你成为山贼的押寨夫人。” “你……” “小看了山贼,铁定会遭殃的。”朱小姑娘伸手一指:“前面不足两里地,是他们的外围警戒线,你去吧!祝你幸运。” “谢谢指点。” “上面那些人,为何不见下来?”朱小姑娘问。 “他们在等机会,也许会等到天黑。” “有个叫王若愚的人,也在上面?” “不知道,应该在。哦!你知道这个人?” “只知道他是人山的江湖群雄中,武功最高明的一个。” 不远处传来一声刺耳的阴笑,树丛后钻出面目阴森可怖的百了枭婆。“武功最高明的人,死得最快。”百了果婆一面装近一面说:“从陕石镇至仰天寨,直至现在,有不少武功高强的人,先后被杀了。王小辈不久之前,被穷家三友出其不意打落这一面的陡坡,目下生死不明,恐怕尸体已经跌落某逊坑穴里无法寻觅了。” “咦!真的?”朱小姑娘惊问。 “老身就是下来找寻他的。” “穷家三友。晤!我听说过这三个怪物。”朱小姑娘喃喃自语:“据说,他们并不穷……” “穷?他们是真正的大富豪。”百了枭婆冷笑:“他们向苦主敲诈勒索,金银都是以干两万两计算的。哦!你们在这里多久了?” “我在这里歇息了一个半时辰。”朱小姑娘坦然说。 “嗜!王小子如果受伤不死,不会到达这里了。” “老前辈,你找他……” “老身把他看成有出息的晚辈。” 一阵阴笑从南面传来,视线被树丛所阻挡,看不到发笑的人。 朱小姑娘举手一挥,两位潜”伏的随从,猛然长身而起,向笑声传来的方向扑去。 一道眩目的闪光,在树林中一闽即没。然后是砰然大震传出,枝叶摇动声人耳。 “嘿嘿嘿……”阴笑声仍在原地发出。 接着,四面八方皆有阴笑声传来,听声源,约在二三十步外,草木挡住了视线,看不见发笑的人。 这次,紫衣仙子沉不住气了,一打手式,与两位侍女向右侧方悄然冲出。 “嘿嘿嘿……”阴笑声充满树林,四面八方不知到底有多少人发出示威性的阴笑。 毫无疑问,她们已受到包围。 百了枭婆向另一侧冲,寿星杖拨折了不少枝叶。 朱小姑娘与剩下的四名随从,向先前两位随从扑出的方向疾冲。 眩光连闪,光度淹盖了灿烂的阳光。 人体倒地声连续传出,阴笑声更为刺耳。 女人固执的程度,决不比男人差。 张姑娘就是性情固执的女人,找不到受伤的王若愚,她决不罢休,领了两恃女降下谷地穷搜踪迹,踪迹早就无可寻觅,她仍不放弃。 隐隐传来一些不寻常的声息,相距甚远,她并没在意,仍在谷底附近,留心察看踪迹。 很不妙,有断枝残草出现,仔细观察,发现的确有人曾经在这一带走动,而且人数不少。 “很可能是强盗们留下的踪迹。”恃女小春神色有点不安:“小姐,不能再往前走了,碰上大群山贼,那就麻烦大了。” “一定要找到他。”张姑娘固执他说:“他受了重伤,逃不了多远的。他不会笨得往强盗盘据的地方逃,也逃不了那么远;强盗们还远在好几里以外呢!这附近有人经过,当然也可能曾经有强盗在这一带走动。” “为了防险,可否把我们的人召来?”侍女小春已感到不测的情势,感觉出凶险的存在,“多几个人,自保也多几分保障,进可攻,退可守……” “与大群悍盗奢言攻守,你怎么这么笨?——张姑娘大摇其头:“强盗们涌到,咱们唯一可做的事,是尽快远退,退出他们的威力范围外。我们十几个人,能像天兵天将一样行兵布阵吗?” 一面说话一面急急寻找踪迹,因分神而忽略了某些小征候。 一些坑洞皆被茂草所掩盖,如不一脚踏入,根本就不知道是坑洞,从侧方通过,不可能发现坑洞。 第二名侍女小秋,两次经过一个坑洞,看不出附近的及腰野草有何异状,也没料到有人会潜藏在草丛中,只知道留意是否有人倒卧或歇息。 坑洞中,躲着一个人,渭缩成小小的一团。 进入坑洞的茂草,已经小心地拨归原状,即使是寻踪的行家,也不易看出有人潜藏的痕迹。 穷僧的方便铲十分沉重,是浑铁打磨的重家伙。 游方僧的方便铲,本来是窄小轻巧,作为野行途中,掩埋无人理会的人兽尸体,用途颇为广泛的工具。但穷僧这把方便铲,却是杀人家伙。 变生仓猝,铲拍中王若愚的背心。铲边如果击中,将比钢刀更具威力,毫无疑问可以劈开人体。被铲平拍在背心上。即使有护体内功保证,也将伤及内腑,这一击深重如山,再加上穷道的一记雷霆万钧劈空掌,真可以把铁打的人打得变形。 但穷僧穷道都是见多识广,武功惊世的名宿,看到他被打飞时身躯变形的态势,便知道有点不对。 可是,后续闻声赶到的人甚多,情势已不容许他两人追下陡坡察看结果,急急脱离现场,无暇追下察看王若愚的死活了。 两个名宿都感觉出某些不对,至于到底有什么地方不对,她们又说不出所以然来,没有多少具体的印象。 反正被打飞的身躯,的确与他们所知的情景有所不同。有何不同,他们又无法肯走。 一直就躲在另一侧的穷儒,并没目击接触的情形,仅听到打击的声响,怎知所发生的不同异象? 撤走之后,已认定王若愚已经死了。 目击的人有两个:百了枭婆和张姑娘。 百了枭婆看得最真切,及时挡住了穷僧和穷道,阻止他们追袭王若愚,但奈何不了这一僧一道。 张姑娘来晚了一步,挡住了冲出接应的穷儒。 事实上她并没目击王若愚被击中的情景,仅看到王若愚向坡下飞堕的背影。因此,她不相信王若愚被打死了。 百了枭婆下坡寻觅,找不到尸体,直觉地认为工若愚仍然健在,很可能受了重伤,亟需及时救助,因此热心地继续搜寻,希望能替王若愚尽一分心力。 至于紫衣仙子,根本不知道所发生的事故。 朱小姑娘与六位随从,更不知山上的情势。 所有的人在谷地逐渐聚在一起,各有所图各有目标,对碰上的人怀有敌意,见面就挥剑拔刀不足为奇,根本不可能放弃成见携手合作。碰上危难,也就各自为战。 朱小姑娘、紫衣仙子、百了枭婆,分向三方面冲出,各自为战,想得到必定遭殃。 四面八方皆有人阴笑示威,可知人数甚多,她们已陷入包围,真该定下心神,携手合作共度难关的。 张姑娘听到声息,却不在意,声息传来处似乎相当远,而且没听到金铁交呜声,猜想不是发生打斗的声息,犯不着分神留意。 当然,她们提高了警觉。 急走里余,毫无所见。 “小姐,我们回去吧!不能再接近了。”侍女小春对强盗们深怀成心,再次向主人提出忠告:“强盗们蜂拥而至,太危险了。” “好吧!”张姑娘懊丧地止步:“也许,他的伤势不重,从别处走掉了。回去好好歇息,晚上我们到空相寺见机行事。” 三人刚动身往回走,右方不远处草木丛中,传出刺耳的阴笑声。 左方,枝叶摇摇。 一打手式,张姑娘拔剑出鞘。 “退!”她沉叱,俺护两侍女先撤。 碰上大群强盗,唯一正确的行动是退出险境。即使武功盖世,内功到家,刀枪不入,也不可能长期与潮水似的强盗拼博,精力支持不了多久,内功一散大事去矣! 强盗中可能有内功同佯高明的高手,被缠住必定任人宰割。所以这些入山图侥幸的江湖群雄,不敢向盗群直接挑战。只能跟在一旁等候好机,不敢妄动。 他们的目标是神力金刚,神力金刚有藏宝图。 不管神力金刚落在哪一群山贼手中,其他山贼必定承认失败而散去,届时需要对付的山贼,数量就有限了。 而且掳获神力金刚的山贼首脑,早晚会带了神力金刚离开山区的。 宝藏在九江庐山,娟山或熊耳山是挖不出宝藏来的,非离开远赴庐山不可。盯紧目脑以后才有机会。 如果群雄害怕盗群而离开山区,以后就没有机会掌握目标的去向了。 这就是群雄不愿离开山区的原因所在,与目标保持接触。当然他们知道相当危险;但认为值得。 避免与盗群正面拼搏,撤走是唯一途径。 她们以为盗群来了,从左右蜂拥而至,阴笑声与草木急剧摇动声,已表示来的人很多。 她们却忽略了,强盗们发起攻击,通常不会预先发出警告,一动就呐喊呼叫增加声势一拥而上,不可能用阴笑引起对方的注意。 她们更忽略了退路,没料到退路已经被截断了。 两侍女闻声急退,拔剑在手准备策应主人退后。 小春在四恃女中;武功是最高的一个,疾退了三丈,剑刚出鞘,眼角便瞥见同伴小秋,退势刚止马步尚未稳下,便向前一栽,知道不妙。 剑光流转,不假思索地一旋身,一剑后挥自保,她的反应十分惊人。 一声脆响,一颗打穴珠在她的剑尖爆迸、崩飞,是铁制的打穴珠,刚看清人影,来不及收剑变招,现身在八尺外的灰绿色人影,手一扬眩光乍现。眼一花,眩光大强烈了,另一颗打穴珠已乘虚及体,击中她的锁骨下玉堂要穴。玉堂穴直接影响咽喉,被击中就发不出声音,经脉锁定了喉部肌肉活动神经。 她仰面便倒,随即失去知觉。 面对涌来的八个人,张姑娘脸色大变: 这八个人穿了灰绿色的劲装,即使站在丈外的草木丛中。如果不移动,接近的人也不易发觉形影。 这些人的头部,也用同色的布中蒙住口鼻,仅露出一双怪眼,发出一阵阵可怕的阴笑。 每个人的刀剑,皆隐藏在时后。左手却戴了鹿皮手套,不知握了些什么小型物体,可知必定是不宜沾手的歹毒玩意,手套是用来保手不受伤害的。 两位侍女已经不见了,所以她大感惊骇,八方合围,她象在井的猛虎。 “你们是些什么人?”她强作镇定沉声问。 看这些人的打扮,便知不是山贼强盗。 “猎人。” 当面欺近的蒙面人,身材高瘦鹰目炯炯,说的话阴森带有鬼气。 “你们要干什么?” “猎人,猎任何进入本猎区的人。”那人用剑隐在时后的手,往四周一指:“这一带是咱们布下的猎区,任何人进入,皆是咱们的猎获物。” 听口气,便知这些人不是猎兽的人,而是以人作猎物的人。 “嘿嘿嘿……”另一个身材矮小的人,阴笑声特别刺耳:“咱们今天收获真不少,而且大多数是漂亮的女人,你们,将是咱们交换重要猎物的人。山贼们对漂亮女人十分有兴趣。一定乐意和咱们交换。” 八比一,她应该不会害怕。 可是,两个她认为身手超绝的两个侍女,不明不白失去形影,显然已遭到不幸,对方的武功必定比侍女高明多多,这就影响她的心情了,认为这八个蒙面人,武功决不比她差。 “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她咬牙说:“把我的两个侍女还给我,不伤和气,不然……” 她本来就不是一个肯讲理的女强人,所以逼飞龙剑客和神刀天硕替她办事,能与敌人不伤和气,在她来说,已经是够宽大,够容忍了。 “这鬼女人真是不知死活,到现在还在说大话。”身矮的人怒声说:“得好好消遣她……” 人影一闪即至,几乎难辨形影,只看到已幻化为长虹的剑光,在眼前出现。 身材矮的人见多识广,应变的经脸更丰富,本能地向下一挫,斜倒、侧滚,压倒了不少野草,看剑光便知道必须躲闪才有活路。 身材高的人却看不出危机,斜冲急截,剑出风雷发,斜攻扑向矮身材同伴的剑光人影,情急出剑策应同伴解危,也出自本能的反应。 长虹似的剑光,掠过矮身材蒙面人的背部上空,立即折问。 “挣”一声清鸣,高身材蒙面人的剑向上崩起。 人影近身,双方接触太快了。 高身材蒙面人左手急抬,但已晚了一刹那。左手固身形被剑带动,左肩也被贴身从后面扣住左肩急扳的张姑娘所制,左手只能转向左方伸出。 左小臂暗藏了一具喷管,管口在掌心,五指一张,喷出一道眩目的白色强光,远及三尺左右,一闪即没,一股怪味飘散,右手有皮手套保护,因此不怕被的伤。 可是,喷错了方向。 人影倏然静止,搏斗结束了。 “交换人,如何?”张姑娘冷然问。 她已收了剑,从背后扣住高身材蒙面人的双手。 矮身材蒙面人已经纵出丈外,惊出一身冷汗。其他六个蒙面人,也有点不知所措。变化太快,六个蒙面人根本没有插手的机会。碰上绝顶高手、围攻的人事实上发挥不了围攻的威力,一冲即溃,一眨眼阵势瓦解。 右面传出一阵阴笑,三个蒙面人踏草而来。 七个蒙面人聚在一起,欠身恭迎这三个蒙面人。 所有的蒙面人装束全同,外人委实无法看出准是首领,只有他们自己的人,方能在一瞥之下,分辨出谁的身份地位高低。 “小女人,你在提不可能的要求。”那位可能是首领蒙面人,声如洪钟,音可慑人:“神龙会的弟兄,每个人都是死士,决不可能在任何胁迫下低头,本会不可能和你交换人。” “神龙会?”张姑娘一怔,黛眉深锁。 “没错,你正面对着本会三大龙头之一。” “神龙会。哈!双龙会之一?” “对,双龙会之一。”这位自称龙头的蒙面人傲然说,但眼中有疑云。 江湖人谁不知双龙会?准又不怕双龙会? 显然这位张姑娘出道没几天,对双龙会仅有些少印象。如换了熟悉江湖动静的人,保证会变色惊恐万状。 双龙会,是最近十年来,发展出来的黑道可怕集团,江湖朋友闻名变包。 他们是两个以龙为会名的罪恶集团,组织非常严密,行动飘忽神出鬼没,聚散无常,最为神秘,外人根本不知道他们组织形态,也不曾见过这些人的庐山真面目,更不知道他们的主事人是何来路。除非他们承认身份,不然生活在一起的人,也不知道他们是两会的歹徒。他们出动作案时的装束,也每次不同,令人莫测高深,估计不出他们的动向。 神龙会,是掳人勒赎的罪恶集团,甚至会夜黑风高抢劫豪门大户,抢劫时不留活口。 有些江湖朋友,知道他们很少与对手公平拼搏,不逞个人英雄,动手就同心协力速战速决。 他们称神龙,善用水、火、珠。 神龙可喷水火,会弄珠;所以神龙会的人,善用这三种器物:喷火喷水,用打穴珠。 掳人勒赎,须用活口,活口才有人肯花金银赎人,死尸值不了几个钱。因此喷火喷水,都不是致命的武器。用打穴珠,才能擒活的人。 另一会是黑龙会,黑,代表黑暗、死亡、罪恶、恐怖和血腥。他们就是恐怖集团,最神秘的杀手组合。 黑龙会不接受委托,自订买卖。这与传统的杀手行业迥然不同,杀手行业只接受别人的委托。 他们有完整的调查资料,了解两方仇家的底细,再向两方以标价方式,谁出的价码高,准就可以杀掉对方报仇雪恨。如果双方皆不愿出价,并不希望仇家死。那么,很简单,两方都得死,决不留情。 这种买卖方式,令人不寒而栗,曾经引起各门各道的公愤,组织屠龙团寻踪搜迹,可惜毫无线索可查。不久,屠龙集团自行烟消云散,没有人愿意作长期追踪的笨事,每个人的私事皆忙得很呢! 十余年来,这双龙会日渐庞大,积案如山,竟然无人知道双龙的内情,可知他们虽则组织庞大,也更趋严密,已到了江湖朋友闻名色变的巅峰状态。 其他黑道白道各门各派,各帮各会,对黑龙的戒惧,也愈来愈强烈,把黑龙会看成心腹大患。 最近两年,他们己有公然露面的迹象。 张姑娘出道没几天,听说过双龙会而已。现在,她碰上了神龙会的三龙头之一。 这些人竟敢暴露身份,可知已认为吃定她了。 张姑娘已有人质在手,并不认为这位龙头那些饱合成协性的话是真的,也不认为对方每个人都是死士。 “把我的侍女还给我,交换你这个人。”她并没被神龙会的声威所震慑,本来就不了解神龙会的底细:“双方无仇无怨,你们实在没有偷袭本姑娘的理由。” “你还妄想交换?”龙头厉声问。 “不错。” “你少做梦。” “你不珍惜你这位弟兄的性命?” “他知道他自己的处境。一个失败的人,知道该接受失败的后果。当然,你放了他,咱们不会亏待你,因为你必定会落在咱们手中的。认命吧!小女人,他死,你的下场将极为悲惨。” “我的侍女也可以牺牲。”她有点心慌,情势控制不住,只好硬着头皮支撑:“我还有不少人手,会把你的根底发掘出来。” “你没有机会了。” “本姑娘却是不信……” 声落,人倏然上升,一手抓住俘虏的腰带,上升的速度骇人听闻,腾空而起上升两丈,枝叶摇摇中,喜鹊登枝再上升及树梢。 可是,十个人的手中,连珠发出打穴珠,全向她集中攒射。 其中有几颗在她附近半空爆炸,形成杂有怪味的雾粉,她附近象构成一团淡雾,袅袅而散。 跃登枝头,突然脚下一软,头晕目眩,只感到天旋地转,手一松,俘虏失手往下掉落。接二连三跃上四个人,分别接住先后摔落的俘虏和她。她摔落之前,已经失去知觉了。 不远处的一座草坑内,王若愚正以无上心法。与绝世的神奇玄功,与死神作生死斗。以坚定不移的信心与意志力,硬从死神手心挣扎出来,从指缝中挤出死神的掌握,离位的内腑徐徐回复原位。 穷僧穷道的致命一击,几乎击散了他的玄功。假使他的反应慢了一刹那,不能及时回聚元神保护心脉,身躯成了几乎象是凝聚的液脂,方便铲一定可以拍碎他的身躯,即使能及时玄功内聚,也破震得内腑离位。 绝世玄功加上神奇的仙丹,他从在死城中逃出来了。 附近所发生的一切变故,他一清二楚。 他明白,张姑娘是追下来找他的。这个小女人真可恶,实在没有再三胁迫他的理由。 小女人落在神龙会的歹徒们手中,他感到有点快意。 小女人罪有应得,恶人自有恶人磨。 可是,他十分了解神龙会的底细。 那是一个恐怖的罪恶集团,掳人勒赎兼杀人抢劫的天人共愤组合,神憎鬼厌的一群失去人性歹徒。 两害相权取其轻;张姑娘毕竟比神龙会的歹徒可爱多了。 他也颇感兴奋,竟然被他在无意中,碰上了大批神龙会的人,而且其中有三龙头之一。只要拉掉这些人的蒙面中,便可认出这些人的庐山真面目了。 同时,另一念头涌上心头。仰夭寨风雨之夜,大肆袭击入山群雄的杀手,会不会就是这些神龙会歹徒?神龙会的人自称死士,而那些杀手才是真正不折不扣的死士。 体能尚未全复,他不能挺身而出。 他想起穷家三友,感到十分可疑。他追偷袭寒梅的杀手,并不急于追及,希望杀手把他引至主事人的藏身处,看到是些什么人在搞鬼。这些人为何乘机剪除入山的群雄,用意何在? 群雄还不知道神力金刚目下在何处,藏宝图还不知在何方,为何急于下手除去毫无所获的江湖群雄? 穷家三友埋伏在杀手的经路上,杀手平安地穿越而过,三友不但不向杀手攻击,反而向他突下毒手了,岂不透着邪门? 穷家三友应该认识他,没有袭击他的任何理由。 “我会找你们算帐的,这三个老混帐岂有此理。”他心中咒骂,恨上心头。 他不再理会身外事,全神调息行功以恢复体能。 耳中听到各种声息,知道神龙会的人,分散潜伏在这附近活动,似在重新调整埋伏位置。 “他们在准备猎人,猎的人准备交换什么?”他感到疑云大起,弄不清神龙会为何要猎入山的群雄,是不是也有猎强盗的打算? 神龙会的人,活动地区远在百步左右,他听得到声息,却看不到人。 他很放心,这些人对他已无威胁可言,他们活动的地盘远在百步外,没有人能发现他的潜藏处。 不远处有一条下陷的山沟,草木已遮蔽上空,下陷两三丈,两侧陡坡有如峭壁,只有小兽类可在沟底爬行活动,人在此地寸步难行。 沟底平时没有水,由于早两天下了暴南,这时水流漏瀑,形成了一条小溪流,向北沿山谷流入北面的山脚,与其他溪流汇合。 不可能有人利用举步艰难的山沟走动,也没有在沟附近活动的必要。这一带平时人迹罕至,连打猎的人也不在这附近狩猎,因为距空相寺不远,怎能在佛门圣地伤生害命。飞禽走兽虽多,山民远避。 三个神龙会的蒙面人,就潜伏在山沟口监视。 似乎,他们早已断定这处山沟,必定有他们欲得的猎物,张大眼睛拉长耳朵,留意草木繁茂的山沟,任何动静也逃不过他们的耳目。 附近除了禽鸟的清鸣外,毫无声息发出,人都潜伏在草木中,人与草木同色,难怪进入这地区的人,深入埋伏中心,仍难发现有人潜伏。闯入的人,注定了要遭殃,潜伏的人用暗器俏然攻击,进入的人决难侥幸。 王若愚如果不是在埋伏区边缘找到藏匿的地方,一旦闯入那就大事休矣! 久久,山沟有了动静。 传出分枝踏草声,有大批的人正小心地窜走,但人数过多,无法阻止分枝踏草声传出,也可看到枝时摇动的情景。 信号发出了,潜伏的人也快速地悄然聚集。 最先出来的是四个强盗,打扮像野人。 这一带的山贼其实很穷,山区没有富裕的村镇,在屹山官道各险要处抢劫旅客,旅客的财物也有限。 接着鱼贯出来了二十余名青衣人,押解着背捆了双手的四名大汉。 没错,其中之一正是神力金刚,气色甚差,走路时似乎脚下不便,一看便知曾经受到苛待,或者酷刑所折磨,一脸霉相已说明他的遭遇了。 一行将近三十人,沿小溪利用草木掩身,悄然急走北行,小溪瀑瀑向北流,水深不及一尺。 向北,绕山脚而走,山腰上等候机会,监视对面山麓空相寺的江湖群雄,不可能发现从山脚北行的这群人,因为方向差了一个直角。 一声忽哨,前面出现蒙面人的身影。 这群人警觉心甚高,立即飞快地列阵。 三方人影纷现,共出现了二十四个蒙面人。 领路的四个骤悍强盗夷然无惧,四粑泼凤刀出鞘。 为首的强盗高大如巨熊,满脸黄虬须象刺猖,他横刀屹立,威风凛凛,铜铃怪眼轻蔑地扫了众蒙面人一眼,哼了一声,独自大踏步超前十步。 “你们是些什么见不得人的鼠辈?”虬须强盗声如洪钟,怪眼彪圆,厉光慑人心魄:“拉掉遮羞布。让太爷看看你们是些什么东西。要干什么,说,太爷洗耳恭听,任何事太爷部担待得起。” “嘿嘿嘿……”为首的蒙面人,发出泉啼似的怪阴笑。也举步上前:“出山虎,我知道你这家伙以亡命自居,认为除死无大难,生死大事一肩挑。但你想过吗?” “太爷想过什么?” “这世间少了你一个人,与少了一只蚂蚁,一条毛虫,并没有多少差别。”蒙面入嘲弄他说:“能担待你自己的事,已经非常了不起啦!你那些百十名蠢贼的死活,你就无力承担他们的休咎,至少你把他们留在空相寺,面对峪山山主几路山贼的攻击,自己掩护外人带了神力金刚逃走,就不是一个有担当的人。 一个满面横肉的青衣人,不住向自己的同伴打手式。六个负责看管四个俘虏的青衣人,悄然徐徐向侧方移动。 二十四个蒙面人,想困住三十名强盗和青衣人,那是不可能的事。 青衣人任何时候,皆可突然折向撤走,攻击更具有摧毁性的威力。 “出山虎,你保护的那些外人,”另一位蒙面人高叫:“正打算溜之大吉,留下你四个强盗挡灾,认为你们靠不住,保护他们不了呢!” “你们二十四个杂碎,还不够我出山虎用来祭刀。”出山虎傲然地说:“你们只配在江湖上鬼混称雄,在峭山你们算什么东西?” “是吗?”蒙面入举手一挥。 左右两方,传出刺耳的阵阵阴笑声。随着笑声,共出现十八名蒙面人。 青衣人的首领。也发出一声怪啸。 后方黑影纷纷现身,共出现二十名穿黑劲装,外披青灰色披风,戴了仅露双目黑头罩的人,解下披风成中团绕在腰间,便成了浑身黑像鬼怪般的人。 双方人数几乎相等,拼起来必定势均力敌,死伤的机会相等,这地方便会成为屠场。 “你们暂作壁上观,不必插手,这是本山主的事。”出山虎向青衣人首领沉声说:“在脱离本区险境之前,我出山虎的责任就是保护你们平安离开。三五十个江湖杂碎,本山主应付得了。” 峭山山区邻近熊耳山,再往南是伏牛山区。 这一带山头林立,山贼有许多股,各有统属,各称山王。连他自己也经常向弱小的山贼压榨、并吞。 “你这混蛋真以为自己了不起,有万夫不当之勇,”蒙面人冷笑。举手一挥“好,在下就让你这混蛋开开眼界,免得你继续吹牛?” 一个短小精干的蒙面人嘿嘿笑,轻拂着单刀缓步而出,暴露在外的一双怪眼阴晴不定,很难令人猜测内心的情绪变化。 “你的泼风刀,比我的卑刀重一倍。”矮小蒙面入用单刀向出山虎一指:“你吹牛说凶猛如出山之虎,挥刀上啦!让找看看你是虎呢,或者是病猫?如果我一个人你也打发不了,怎能奢言打发我们三五十个人?对!上了,刀来了……” 出山虎像猛虎般凶猛,踏进两步刀发似奔雷,刀一动潜劲山涌,凛冽的彻骨刀气陡然迸发。这种双手使用的刀,真可以把人体一刀砍成两半。 矮小蒙面人的身材,几乎小了两号,两人相搏,有如小鬼搏金刚。这一刀又快又猛,真可以把蒙面人连人带刀砍成数段。 眼一花,蒙面人突然在泼风刀的刀光下幻没了,一声怪响,出山虎侧跳八尺,几乎摔倒。 右裤管被单刀砍裂了一条缝,露出小腿部所系的护脚铁瓦。 这是说,出山虎的右小腿挨了一刀,幸好有铁瓦所保护,并没受伤—— http://www.cmfu.com 起点中文网www.cmfu.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正文 第八章 义释金刚 “嘿嘿嘿……你这混蛋脚下有护腿护肚,双手也必定有护臂。”矮小蒙面人一面游走找机会切入接近,一面用阴森的腔调嘲笑:“前胸也必定有掩心甲类玩意,仅欠头盔而已。整个人象躲在乌龟壳内,混蛋!能下刀的部位有多少?你是这样称雄的?好可怜。” 连声怒吼,出山虎暴怒地连攻九刀,可怖的刀光紧迫追逐,彻骨刀气汹涌如潮。 矮小蒙面人八方游走,似乎在刀光下萎缩,不可能抓住近身的机会,闪动的身法十分灵活,单刀甚至不敢招架,双刀接触的机会等于零。 但出山虎如想击毁单刀,也势不可能。 蒙面入滑溜如蛇,不运刀封架,绕圈子左闪右避,有时冒险抢近侧背,偶或虚晃一刀,攻其所必救。 死缠下去,谁也休想主宰全局。 “出山虎,不要浪费精力了,我这位小兄弟,可以缠住你三天三夜,你什么事也不用干啦!”为首蒙面人在不远处大声叫:“你还有百十名弟兄困守在空相寺,他们如果出来,你的实力仍在,所以在下希望能平安离开山区,和你谈条件。双方都有有利的条件,你必走乐意接受。” 出山虎浪费不少精力,真也奈何不了矮小蒙面人,大喝一声,把矮小蒙面入一刀逼退出丈外。 “本山主不与你们谈条件,你们必须滚出山区。”出山虎磺刀卓立,口气依然强硬:“四把刀冲阵,游斗的机会微乎其微,三两冲诸,本山主杀人如屠狗,保证可以砍掉你们一半人。” “嘿嘿嘿……少吹牛了。我们有更霸道的兵刃,专门对付你们这忡亡命勇夫。只是,咱们不希望双方死伤惨重,所以愿意和你谈条件。” “本山主不和人谈条件……” “你会谈的,两败俱伤,毕竟不是愉快的事。”蒙面人鼓掌三下 六名蒙面人,押出一群背捆了的男女。 “这些人,都是江湖上的超等高手。”蒙面人继续说,“我们把他们全部活捉,不费吹灰之力,证明咱们有坚强无比的实力,可以应付峻山的盗群。” 俘虏人数不少,十分壮观。其中有张姑娘主婢三人。紫衣仙子与两侍女,也被捆得花容失包。 朱姑娘与六名随从,气色甚差显然曾受到摆布。 百了枭婆最惨,被打得口鼻流血。 另有两男两女,也萎靡不振。 “有九个年轻貌美的江湖大美人。”另一蒙面人高声说出条件:“送给你做押寨夫人。男的全是武功高强的江湖豪强。他们不死,你们峪山今后休想安逸,把他们杀了,今后可免日警夜防的后患。这些男女,换神力金刚,如何?” 青衣人首领哼了一声,领了八名同伴出列。 “出山虎,不要上他们的当。”青衣人首领沉声说:“咱们同心协力,把他们毙了,这才是永除后患的不二法门、贵山寨弟兄不需要这些江湖男女交换……” “阁下,你不要陷出山虎于死境。” 蒙面人首领抢着说:“恶斗一发,短期间结束不了,包围空相寺的盗群,必定闻声蜂拥而至,届时不但出山虎凶多吉少,你们也将没有凡个人活着离开山区。”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青衣人首领声色俱厉:“出山虎,咱们上吧!速战速决,迟则生变。” “对,速战速决,上!”出山虎举刀怒吼:“歼灭他们,片甲不留,杀!” 四把刀一合,奋勇疾进。四面八方同时发动,呐喊声雷动。 看守俘虏的六个蒙面人,把男女俘虏拖倒在地,只留下两个人看守,另四人挥刀剑冲出斗场。 蒙面人所使用的喷火喷水绝技,在群殴中发挥不了多少威力,前面喷出眩目的火光,后面已被人乘机贴身行致命一击了。 近百名高手,在草木丛中舍死忘生拼杀,惨号声此起彼落,血腥刺鼻。 两个看守俘虏的人,紧张地注意右方的声息,显然有人在二十步外狠拼,听得到声息,却看不见人影。 两入一刀一剑两面一分,随时准备扑上攻击现身的敌人。 他们却忽略了身后,一个蛇行鸳伏的人影,正快速地从他们身后接近,毫无声息发出。 男女俘虏皆被排放在草中,面向下伏卧,双手被牛筋索背捆,双脚也用限绳拴住,只能活动半尺左右。 限绳上面连接着捆手的牛筋索,动一动就加一分勒紧的力道,休想把背捆的双手,从脚下退到前面来。 豪无疑问地,他们的双手曾经被行家所制,无力挣扎,根本不可能解脱手脚的束缚。 张姑娘心中十分惶急,知道大事去矣!不管落任何人手中,她的下场令她不寒而栗,落在强盗们手中,她不要活了。 她后悔,已来不及了。 突然,她听到博杀以外的微小声息,声息就发生在身侧。心中一动,转首抬脸察看。 她看到一只穿快靴的脚,轻柔地落在她的肩旁。可惜,她无法把头抬高,无法看到脚主人的面孔,这个,人落脚象发现鼠踪的猫。 不是两方歹徒的人,歹徒们正忙于搏杀,奔东逐北见入便先下手为强,不必像蹑鼠的猫。 还来不及察看,这人已经飞跃而起。她猛地扭转身上望,看清了所发生的景象。 是一个她不陌生的人,王若愚。 王若愚真像扑向猎物的猫,一爪击落一个蒙面人的后脑,借力前侧射,一时锁住另一蒙面人的喉,整个人向前飞翻。 有骨折声传出,另一蒙面人的颈骨,在向前飞翻时折断了。 第一个蒙面人,已经头骨裂陷倒下了。 王若愚急滚而起,没收了死尸的刀。 “我们双手的曲池被制,软手法。”她挣扎着坐起急叫。 王若愚动作灵活,不象是受了重伤的人,快速地割断众人的绳索,一面信手替他们解了左右曲池的禁制,手法干净利落。 “你们快走,速离险地,盗群们快要赶到了。”释放了最后一个人,他丢掉刀匆匆他说,向左面的树丛一窜,形影俱梢。 “等我!”朱姑娘急叫,便待追赶。 “小姐,不能跟着他。”她的男随从抓住了她:“我们精力未复,碰上盗群死路一条。先脱身速离险地,以后再说。” “这小子命真大。”百了枭婆一面活动手脚一面说:“穷家三友今后的日子必定不好过。” “老婆婆,这个人是谁?”朱姑娘问。 “王若愚。” “咦!是他?”朱姑娘一怔。 “假不了。” 百了枭婆懒得多说,急急走了。 两个中年青衣人,尽责地看守四个俘虏。两人都用刀,随时准备攻击接近的对手。 对方各找对手狠拼,哪有傻瓜不顾自身的安危,前来抢夺俘虏?必须等到决定性的时刻到来,最后胜机的一方,寸会来劫走或带走俘虏。 原来有四个青衣人,负责在附近警戒,但已先后与接近的几个黑衣人,发生激烈的搏斗,已经远离现场,已经没有外围的警戒了。 两人发现赤手空拳的王若愚,出现在一旁时,颇感意外和吃惊,也看出不是蒙面人的同伙。 王若愚外表所流露的神情,也不象有敌意,身上没带有兵刃,背着手泰然自若走近,目光在四个气色极差的俘虏身上瞟来瞟去,表情如谜。 “不许走近!”一名青衣人沉叱,汤刀跃然欲动:“干什么的?” 入山群雄为数甚多,每个人都心中有数,皆是为了神力金刚的藏宝图而来,有机会一定会把神力金刚掳走,有志一同不甘人后。 “想看看你们到底在争些什么,擒住的到底是不是真的神力金刚。”王若愚在两丈外止步,盯着青衣人似笑非笑:“你们搜获藏宝图了?” “屁的藏宝图。”青衣人沉声说:“你以为神力金刚.会笨得把藏宝图带在身上,在天下各地乱跑?没知识,去你的!” “那你们捉他干什么?” “要他带咱们去取藏室图。据他招认,藏宝图放在山东某一处亲友处,只有他才能前往取得,收藏的地方,只有他才知道。”青衣人坦然回答。 这也等于明白表示,即使把神力金刚夺走,也不可能立即取得藏宝图,不要枉费心机。也可能有意隐瞒他们已经取得藏宝图的事实,即使把神力金刚夺走,也起不了多少作用。 图才有价值,人并不重要。 “在下把他带到山东找图,不必劳驾你们出动大批人手奔波了。”王若愚笑吟吟重新向前举步接近:“而且,你们过不了那些蒙面入的一关,他们另有许多江湖好汉接应,似乎相当了解你们的动静。” “咱们也有人在外接应。” “对,那些黑衣戴头罩的杀手,他们就是不断暗杀人山江湖群雄的人,风雨之夜在仰天寨扮鬼怪偷袭的死士。他们暗杀入山的人,减少你们出山之后的威胁,做得非常成功,但现身交手,对那些蒙面人并无多少威胁。知己不知彼,你们注定失败的命运。” “我们已经知道他们的来历,咱们应付得了。” “真的呀?” “那是当然。他们是神龙会的人,其中没有真正的超绝高手。他们在跟踪神力金刚期间,再三被咱们供给的假消息所愚弄,一句话,不难对付。” “你们呢?你们又是何来路。” “你配问?站住,不许再接近了。阁下不象是他们的人,亮你的名号。” “你也不配问。”王若愚继续接近。 一声冷笑,在侧方的另一蒙面人,以令人目眩的奇速,刀光一闪,挥刀扑上了。 王若愚仰面便倒,一刀落空,倒地时脚反而向前滑,一脚挑在刀还来不及收回的蒙面人下裆要害。 “啊……”蒙面入单刀脱手,双手悟住下裆,上体前俯,砰一声倦缩着栽倒。 打交道的蒙面人大骇,一跃而上。 王若愚一滚而起,双手齐扬,手中的两束草枝,象暴雨般洒在蒙面人的脸上。 草屑从普通的入手中洒出,决不可能造成伤害;但从王若愚手中洒出,每一根草叶都具有伤人的威力,触及双目,眼珠必定受伤。 他同时斜扑而出,一掌劈在蒙面人的左耳门上。 砰一声大震,蒙面人倒下了,立即昏厥。 拾刀割断其他三人的捆绳,他一掌拍昏神力金刚,抱住双膝抗上肩,向南面林深草茂处飞掠而走。 神力金刚并非真正的铁打金刚,当初被人擒住逼供,已经被摆弄得遍体鳞伤,已成了半条命的平凡人,连走路的精力也将丧失净尽,连一个三流人物也反抗不了,成了朽壤似的泥菩萨。 从昏昏沉沉中醒来,第一个反应便是发出痛苦的呻吟,挣扎着挺身坐起,首先便看到坐在身旁的王若愚,正专心地用火刀修削一根两尺余长手棍。 江湖朋友的百宝囊中,如果带有火折子,也就必定有火刀和火煤管,没有这两种工具,火招子形同废物,没有发火工具怎能引发火焰? 江湖人所使用的火刀,有多种用途,与普通民间所使用的小有不同,要小些,是不足三寸半月形钢造品。刀背打击火石,直形刃边开锋,可以当作工具刀使用,当然可以当作切割的工具,甚至可以用来作兵刃。 有些高手所使用的掌中刀,就是从火刀加以改造的。 —声虎吼,神力金刚双手箕张猛然扑上了,求生的念头,激发了剩余的精力。 糟了,王若愚的手棍,无情地痛击伸来的一双巨爪,再在双肩敲了两记。 “嗯……哎晴……”神力金刚痛苦地叫号,重新倒下痛得趴牙裂嘴。 “放乖些,阁下。”王若愚邪笑,安坐不动,重新削刮那根手棍,似乎认为手棍的光滑度不够满意:“最好别让我敲碎你一身贼骨头,我还不想要你的命,你的命值亿万财宝,骨头却不值半文钱。” “你……你想怎样?”神力金刚咬牙问。 “坐起来说话。”王若愚沉叱。“你躺在地上象个老太爷,象话吗?” “你……你是谁?”神力金刚吓了一跳,不敢不挣扎着忍痛挺身坐起。 “王若愚。姓王,大笨蛋的意思。” “你……” “我问你,你的藏宝图,是从何处抢来的?” “去你娘的!我……” 手棍一杨,神力金刚乖乖闭上嘴。 “藏宝图真藏在山东某一处地方?”王若愚追问。 “这……” “不许撒慌!” “没错,在我家。”神力金刚点头。 “你在何处抢来的?” “见你的大头鬼,那是我家的传家至宝。”神力金刚大声说。 “传家至宝?你爹传给你的?” “我曾祖父传下来的。” “你曾祖父有多大年纪了?” “他老人家上了天,逝世近百年了。” “你撒慌,你……” “太爷一身硬骨,为人很坏,做过强盗,但决不撒慌,你不要……” “你说藏宝图是你曾祖父传下来的,就是撒慌。” “我曾祖父是天完帝国八虎将之一,百余年前谁不知道虎将吕天豪?当年天完皇帝御驾前往九江,八虎将随行,登岸时得到陈友谅将有异谋的消息,事急将一船宝藏偷运至庐山埋藏。藏宝图共有四份,须四份并列,找出其中的暗号,才能找出真正的藏宝处。我曾祖父藏有一份图,受到叛军围攻,八虎将五死三伤,三个受伤的人中,有我曾祖父在内,其他两虎将也逃得性命。此后,我曾祖父逃到山东,从此隐世不出,藏宝图也束之高阁。我真该死。两年前我无意发现曾祖父的遗物中,有这么一份庐山藏宝图。也从其他遗物中,知道曾祖父的真正身份。没想到我一时大意,向江湖朋友打听有关庐山藏宝的消息,走漏了风声,我便成了各方追杀的目标,后悔已来不及了。天杀的!我的霉运问时方了?” 王若愚呼出一口长气,丢掉细心削刮的手棍,满脸失望整衣而起,举步便走。 神力金刚一头雾水,盯着他的背影发怔。 “老兄,你取得我的藏宝图,也没有多少作用,甚至毫无用处。”神力金刚挣扎营站起说:“图共四张,我家的是丁字号图,须四图并列之后,找出图中的暗记.多处暗记方能获得正确的位置。暗记是什么,我曾祖父并没留下遗言线索。你逼死我也是任然,因为我不知道。如果我知道,我还会笨得放出风声?” “我不要你的藏宝囚。”王若愚冷冷地说。 “咦!那你……” “图是你曾祖父的。” “这……” “我要找的是丙图。” “丙图?我的是丁图。” “所以,你不是我要找的人。” “那些宝藏……” “宝藏与我无关,吕老兄,你知道另两位受伤逃得性命的虎将,姓什名谁?” “我也不知道,须找一些故老打听。” “那就没有你的事了。” “你到底……” 王若愚大踏步走了,一直不曾回头,表示他对神力金刚的话深信不疑。 “这家伙在搞什么鬼?”神力金刚盯着他昂然而去的背影自言自语。 谷地打打杀杀,热闹得很。 呐喊叫号声惊动两山的人,都知道发生了大规模的杀搏。 强盗们无动于衷,他们的目标在空相。寺,认为是入山的江湖群雄火并,那与他们无关,因此不加理会,甚至不屑派人前往察看究竟。 江湖群雄火并,事极平常,所以强盗们毫不介意,群雄在映石镇就开始你打我杀了。 这一面山腰上词伏的群雄,却不甘寂寞,而且也好奇,因此先后小心翼翼向下移动。 电剑公子与两位随从,偕同寒梅缓缓循坡而下,降抵一处稍为平缓的山坡,对面灌木丛枝叶簌簌而动,钻出神色沮丧的王若愚。 “咦!你……”电剑公子吃了一惊。 “我没死,你是不是很失望?”王若愚冷冷一笑,气势汹汹逼近。 两随从左右齐出,手按剑把将有所举动。 人影倏然近身,传出两声惊叫,两随从向左右飞跌,砰然摔落,灰头土脸。 “请……请不要……”寒梅挡在电剑公子身前,张开双手挡住逼近的王若愚。 “你给我牢牢地记住,今后离开我远一点。”王若愚指着电剑公子,语气凶狠。 “你……”电剑公子惊怒交加,却又不敢发作。 “我知道你这混蛋身怀绝学,工于心计,故意隐藏绝技,不知是何居心。” “胡说八道!”电剑公子忍不住咒骂。 “而且我知道你另有一批狐群狗党,暗中在左近活动。如果不是不久之前,证实那些人的确不是你的党羽,一见面我就会把你揍得鼻青脸肿,要掉你半条命。记住,今后离开我远一点。” “混蛋!你认为那些杀手是我的人?” “不能无疑,是吗?” “你……” “你用绝技杀了一个,焉知不是情急灭口的阴谋?何况你被擒走,却又平安地脱身,换了我,你作何感想?”王若愚沉声问。 “我承认我有不少人。”电剑公子口气一软:“也有意掩藏自己的图谋。” “我不屑和你计较。” “下面是怎么一回事?” “双龙会。” “什么双龙会?”电剑公子一怔,脸色一变。“神龙会与黑龙会,为了神力金刚拼上了。” “这……可能吗?” “下去看看不就明白了?”王若愚不多作解释,举步离去“穷家三友是否还在上面?” “不知道,也许跑掉了。王兄,下面真是双龙火并?”电剑公子不死心追问。 “大概错不了。”王若愚止步转身:“那些黑衣人,手中除了刀剑之外,衣内还暗藏一把匕首,所以我怀疑他们就是在仰天寨。偷袭我们的杀手,也就是黑龙会的杂碎,因此我断定他们不是你的人。你这家伙很坏,但应该不是黑龙会的孬忡。” “去你的,我鄙视他们。” “不要下去,让他们互相残杀。” “可是……” “神力金刚最先落在神龙会匪徒手中,现在已经脱身远走高飞了。离开吧!犯不着为了不可知的财宝在送性命。”王若愚扭头便走。 小径在山问蜿蜒。飞禽走兽见人不惊。 他撒开大步赶,颇感寂寞。 身后跟来一个人,脚下轻盈。 风从他背后吹来,散发着颇为清雅的幽香。 “我赶来向你道谢的。”身后的人说,嗓音十分悦耳,是朱小姑娘。 “不要放在心上。”他扭头给予对方善意的一笑:“我知道你要找我,但我并不认识你。” “山区很少有外人进入,一旦来了许多人,难免令山里的人感到不安,因此不得不提防意外。”朱姑娘脸一红,盯着他羞笑:“我一时好奇,想会会武功最高明的人,听说你最高明,所以……所以。” “呵呵!所以在路上等我。”他大笑,向前走:“其实我并不是最高明的人,所以被人打下陡坡,几乎送掉老命。总算命大而且机警,保住了老命。” “你少骗人啦!”小姑娘呵呵笑:“我总算知道,外面的确有武功出类拔萃的高手。我想出山到外面增长见识,看看山外的世界……” “不要去,姑娘。”他摇头苦笑:“到外面旅行增加见识并无不可,问题是决不可倚仗武功招摇,一旦走错一步,下场、可悲。姑娘、女孩子下能走错半步。除非你有志追逐名利,不然……不要出去。” “我知道,谢谢你的忠告。” “别客气。… “本来我以为你可以提携我……” “那是不可能的,小姑娘。”他诚恳他说:“一旦发生意外变故就算我站在你身边,也无法保护你的安全,千万不要寄望有人照料你。” “我知道,我的六位亲朋,也保护不了我,甚至他们保护不了自己。有一天,也许我们会在江湖上见。” “我不希望在江湖上和你再见。” “王爷……” “不要送我了,我自己会走。”他脚下一紧,一直不曾回头。 河边的小山仅有十余户人家,居民对外来的人相当热诚客气。 他在一家农舍午膳:向宅主人打听交通状况。 河是洛可,河岸大道直通永宁县城。如果向北到狭石镇,很可能迷失在深山里。 他随身带有全部家当,用不着赶回映石镇。 而且走永宁出洛阳,也比回走陕石镇近得多,甚至可省下两天的旅程,因此决定走永宁。 路是人走出来的,走哪一条他并不介意。 这次追逐落空,他并没有什么损失,小小的挫折失败,在他来说,算不了一回事。 午膳刚准备停当,白煮一只肥鸡,烙几张饼,这在山区的农家来说,已经很丰盛了。 厅外的大院子,闯入气色并不佳的百了果婆,似乎已经知道他在这儿落脚,农舍主人也阻止不了老枭婆闯入,任由老枭婆登堂入室,直闯。 “老身知道你在这里打尖。”闯入的老枭婆说:“你走得真快,为何不看结果?” “坐,前辈,填饱肚子再说。”他拖出左首的长凳,请老枭婆入座:“白忙了一场,这些争名夺利的事,与我无关,谁成功谁失败,谁死谁活,我毫不介意,溜之大吉保全自己是第一要务。” 农舍的主妇很乖巧,替老枭婆加了碗着。 “咦:你不是为神力金刚的藏宝图而来的?”百了枭婆讶然问。 “是,也不是。” “怎么说?”老枭婆不多客气,撕饼进食。 “我找藏宝图没错,但不是神力金刚那一份?” “藏宝图还有多份?” “没错,有好几份。” “你找的是……” “我找藏宝图,不是志在挖宝。两年来,我一直就在漫无目标穷找,像在大海里捞针,宝藏对我这种人来说,毫无吸引力。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殃及子孙。老实说,我也没有亿万富豪的命。前辈,你……” 我年过古稀,来日无多。为恶一生,孤独一世。就算挖得亿万金珠,我能享受得了多少,我是跟来看热闹的,看群魔乱舞。”百了枭婆语气中有感慨:“没料到一头栽进魔息子们的埋伏里,莫名其妙便成了别人的上肉,如果没有你及时援手,世间不会有我这个凶恶老太婆了。天杀的!那些人……” “神龙会的人,他们的电光水箭打穴珠,运用得出神入化,不知道底细的人,一照面便会上当的。”“老身已经算是成了精的老江肌同样一照面便上了当,怎会想到他们是神龙会的人?” “结果如何?” “双龙相斗,势均力敌,双方死伤惨重,遗尸也来不及带走。那位姓张的小丫头,发疯似的在找你。” 百了枭婆是最后离开的,所以知道结果。 “她要找我拼命。”他轻描淡写一言带过:“前辈为何也走上这条路?” “群魔乱舞已经收场,曲终人散当然得走了!你呢?” “回江右,抄近道走永宁出嵩县。” “我先到洛阳,再北走京师。小伙子,往京师走走吧!大热天何必往南方走?” “我两次在京师,前后逗留了将近一年。我在江右还有一百两银子尾款,不回去行吗?” “尾款?” “我是保暗镖的打手呀!镖已送到地头,回去取尾款,也等于向事主保证责任己了。” 那时,治安管制相当严格,成化年间,大明皇朝还没走下坡,因此正式的保镖行业,正在萌芽期,全国的镖局仅寥寥三五家。 商旅通常请几个身强力壮,敢斗敢拼的年轻人保护,称为打手。这些打手,还不配称镖师。 那时的正式镖师,也只是一些练了几天拳脚,胆气过人,好勇斗狠敢于冒险的武夫而已。 武朋友口中的所谓门派,还在胎中孕育呢! 那些长老们,只能暗中偷偷传授几个俗家子弟武技,以便等这些子弟年届四十岁,再出家传以衣钵。 武当,有一半宫观还没修建呢?内家拳还在孕育中,还没没正式问世。 据传说,祖师爷张三丰假死遁世,目下仍在世间邀游,大概已有两百岁啦!成了仙懒得过问世俗。 后来天下逐渐大乱,少林武当才有正式的门人子弟,系统地出现。并执掌了保镖行业的牛耳,成为白道英雄的主流,也因此而天下门派林立,各立门户称雄道霸。 那时,京师和河南,只有一家正式的镖局:镖师们小猫小狗三五个而已,不成气候。商旅们宁可请打手,因为镖师的声誉还没建立,难获商旅的认同信任。 “你要我相信你是打手?”百了枭婆笑问。 “信不信由你。”他不做正面答复:“前辈,不知你曾否想过?” “想过什么?” 老枭婆被擒,本来就认为是奇耻大辱,而且丢了寿星杖,当然不肯甘休,即使她不想找神龙会报复,神龙会也不会相信她肯善了,只有除去她才能安心。 “我知道他们人多势众,眼线众多,所以才打算远走京师,暂且避避风头呀!我希望你也注京师走走,用意就是要你也脱出是非外。京师天子脚下,那些杂碎毕竟有所顾忌。”百了枭婆语气中有无奈。 “正好相反。”他苦笑:“京师最乱,牛鬼神蛇都往京师跑,只要在京师闯出一点点名气,就可以成为名震天下的成名人物。” “晤!有道理。该死的!逃避不是好力、法,我得化明为暗,逐一铲除他们出口怨气。”百了枭婆怒火重燃,激发凶性: “攻击永远是自保的不二法门,你不怕他们,他们就怕你;我和他们没完没了。你也得小心,小子。” “呵呵!没有人知道我王若愚是老几,他犯不着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小子,你还不明白,在缺石镇,你已绎成为江湖名人了不然穷家三友,岂会除去你以增加声威,穷家三友的名号,比名列十大剑客的电剑公子,差了那么一点份量,而你击败了电剑公子。他们杀掉你,平空增加三分声威,压下了电剑公子的名头。你千万得留神这三个卑鄙老鬼暗算,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他们最好不要再招惹我,哼!”他虎目中冷电一闪,杀气上升华盖:“可一不可再,我的耐性有限。” “好在三个老卑鄙经常走在一起,不与人结伴,所以人手不足,不会轻易地和你碰头,天下大得很呢!” “那可不一定哦!” “你的意思……” “我怀疑那些杀手,与他三人有关。” “你不是说杀手是神龙会的人吗?” “我是从他们身上所暗藏的匕首,猜想是神龙会的人而已。” “不可能,三个老卑鄙决不可能与神龙会有何关连。”百了枭婆肯定地说。 “但愿如此。”他不再多说,但心中疑团仍在:“天色不早,咱们赶到县城投宿。” “也好,应该可以赶得到。” 两人饱餐一顿,谢过农舍主人,付了一两银子膳费,澈开大步向永宁县城赶。 陕石镇抢夺藏宝图风云,消息以奇速向江湖轰传。 参与的人,每个都是输家。 输得最惨的人是那些零星参与,而不幸被杀死的贪心江湖朋友,甚至不知是被哪一方的人杀死的,一念之差,把性命赔上了。 匹夫无罪,怀壁其罪;据说怀有藏宝图的神力金刚,更是输家中的大输家。他共有七位男女同伴,八个人死掉一半。 他与三名男女同伴被擒,被酷刑逼得九死一生,幸而藏宝图不在身上,答应带擒他的人前往家乡取藏宝图,才保住了老命。总算老天爷保佑,王若愚救了他。 他并不笨,知道神龙和黑龙两方面的人,都不会从此罢手轻易地放过他,江湖群雄也不会放弃谋夺他的藏宝图,他必须潜隐躲避,才能保住老命。 他隐身在林木间潜行,希望能找到同伴,再商量远走高飞的大计,必须尽快远离险境。 他并不知身在何处,王若愚拍昏了他,找地方问口供,怎知目下身在何处?看地势,显然仍在谷地,但看不见那条小溪流,应该远离双龙拼斗的现场了。 他混身筋骨酸痛,在林中潜行极为辛苦吃力,只希望不要再碰上怀有敌意的人。 目下他可举千斤大鼎的神力,早已不复存在,身上贼去楼空;一个村夫也可轻易地一拳把他打倒。 钻出一丛茂草,他心向下沉。真糟!碰上他最不希望见到的人。 飞龙剑客像逮住老鼠的猫,盯着爪下的老鼠猛然舔舌头。 他,就像是爪中的老鼠。 神刀天诬的怪笑更可怕,抱时屹立象天神,俯视着走投无路的小鬼,随时皆可能伸手把小鬼抓住生吞活剥。 他,就像是绝望的可怜小鬼。 “你……你们……”他绝望地后退,想退回草丛转身逃命。 “你从那些强盗手中逃出来了?很好,很好。”飞龙剑客一步步逼进,得意地狞笑着说:“早知如此,在陕石镇你就该跟在下走的,可免去不少是非,在下也不至于跟着吃苦,受辱。” “阁下,不……不要欺人太甚…”他退入草丛,但对方两人也亦步亦趋紧跟不舍,怎逃得掉? “这世间,你必须承认某些强权,不欺人太甚,如何能建立强权?吕老兄,认命吧!”飞龙剑客毫无愧色大放厥词:“我就代表强权,我要藏宝图。” “混蛋!你以为在下被强盗囚禁了好几天,身上已空无一物,所有的东西全被搜走了,包括在下的降魔杆,藏宝图还会藏在身上?我身上的衣裤缝边,都被拆开来搜过了。” “我要你和强盗们对证,要你……” “你敢和强盗们对证?好,我跟你去。”他把心一横,挺了挺胸膛:“擒住我的人,是实力与地位皆与峪山山主相等的出山虎,他也是前一任的嵋山山主。他的盗伙目前困在空相寺,走吧!” 这些江湖群雄,怎敢与盗群直接打交道?人山的这几天追逐中,群雄只能远远的蹑在强盗们的身后等机会,谁也不敢冒险接近打交道。 神力金刚这番话,激怒了飞龙剑客。恼羞成怒的人,冒起火来就表示要用武力解决了。 一声怒吼。飞龙剑客疾冲而上,毫无顾忌伸手便抓,已看出神力金刚不堪一击了,看气色便知是接近崩溃边缘的人,不必用劲也可伸手擒来。 刚揪住神力金刚的胸襟,还来不及把人摔倒,身侧人影乍现,幽香入鼻。 “放了他!”娇叱声震耳。 声并不大,但飞龙剑客只感到脑门一震,似乎被人在顶门上击了一记,或者被利锥刺了一下。 手一松,神力金刚摇晃着急退三四步,摇了摇脑袋,显然也受到声波所震撼。 身侧出现张姑娘和两位侍女,赤手空拳,剑不在身上。 飞龙剑客和神刀天硕脸色大变,并不因三女身上没带剑而胆气壮。 “我们本……本来要带他去见你的。”飞龙剑客傲气全消,似乎连说话也说不顺畅。 “我会相信你的话。”张姑娘冷冷地说。 “当然我希望先把藏宝图搜出……” “你仍然相信他身上还有藏宝图?” “这……”飞龙剑客想分辩,却词不达意。 “擒住他的那些强盗,都是饭桶?” “也许……” “算了,放他走。”张姑娘不再严厉:“他吃了不少苦头,已经够凄惨了。” “这……可是……藏宝图……”飞龙剑客一惊,不以为然。 好不容易把人弄到手,藏宝图没有着落,岂能轻易地把人放走? “能向强盗们索取吗?” “得问清楚……” “无此必要。”张姑娘呼出一口长气,神情冷淡:“我和你们所订的协议,从此终了,桥归桥路归路,今后谁也不干涉谁。你们如果心怀激忿。可以在江湖找我了断。这次事故,参予的人皆心术不正,所以部受到一些惩罚,有些人甚至丢掉性命。我们算是相当幸运的人了,所以我不计较得失。你们走吧!”—— http://www.cmfu.com 起点中文网www.cmfu.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正文 第九章 黑衣刺客 第一个澈腿飞奔的人是神力金刚。 飞龙剑客沉静地盯视姑娘片刻,偕神刀天诬默默地转身走了。 狂奔里余,一脚踏空,砰一声摔倒在小溪旁,喘息了老半天。才勉强挣扎而起。 一抬头,便看到拦住去路的张姑娘。 “你……你们食……言……”神力金刚心向下沉,又要倒下了。 “我不会问藏宝图的事,我参与完全出于好奇。”张姑娘微笑着说,神色友好。 “哦!那你……” “我知道,王若愚从出山虎手中救了你。” “是的。”他坦然承认。没有隐瞒的必要。 “把经过告诉我好吗?” “这……” “希望你说详细些,矩细无遗。” 他不得不说,把所知道的事一一说了。 “他不要你的藏室图?”张姑娘讶然间。 “他在找另一张图。”他苦笑:“他这个人很怪,间口供大而化之,无意分辨真伪,似乎并不重视口供是真是假。至于他的真正目的,我就无法了解了。” “他往何处走的?”张姑娘不再多问,转变话题。 “我也不知道。” “你可以走了。”姑娘向上游一指:“那一带强盗正在集结,别再落在他们手中了。” “他们在东我往西…” 一眨眼,三位姑娘失了踪。 他大吃一惊,有见了鬼的感觉,拔腿便跑,把所剩余的精力全用上了,向下游跌跌撞撞狂奔。 山坡下的岔路,建了一座小小的歇脚茅亭,一根木柱是简单的将军箭,分别表示通路的目标:永宁、空相寺、老君寨。 张姑娘与五男五女十随从,在茅亭中向四面眺望。 群山绵亘,草木葱宠,附近没有任何村落的形影,小径也没有人踪。 “我们分道进行。”她郑重地向随从们吩咐:“首站以洛阳为集合点。沿途,在每座城的南门榜示处留下暗记,如非必要,不必会合。记住,只许追踪监视,不许有任何举动,更不许伸手管闲事。” “小姐,我们乐得清闲。”那位最年长的侍女说:“那就用不着分道而行呀!只要分批相互照应就可以了。分道相当危险,出了事无法照……” “只要忍耐不管闲事,不会有危险。” “这次……” “我知道错了,幸好能有现在的结果。我总算明白,凭武功并不可恃,江湖上的一些小伎俩防不胜防,所以我们失败得莫名其妙。” 她是指被蒙面人擒住的事,神龙会的人,不但使用刹那间令人目眩的光,打穴珠还可爆发令人昏迷的粉末或气体,她和两位侍女,有盖世的武功也没有施展的机会,成了神龙会向强盗交换神力金刚的女侍。 再商量片刻,随即分头动身。 她们的车马行囊留在族石镇,由八名男女随从前往处理。留下一些必要物品,交由侍女小春小秋携行。 她带了侍女小春小秋,立即改扮成中年村妇,以布包裹剑,分背了小包裹走永宁道,追踪王若愚的下落,预定在洛阳与八男女随从会合。 她们的化装易容术并不怎么高明,至少扮中年村妇就显得四不象,因为所穿的腰裙布质太好了,山民的妇女的粗青布哪能比? 脚下的短统小快靴,更显得荒谬绝伦,附近数百里城镇,绝对没有人穿这种名贵的快靴。长裤管也遮掩不住靴面,腰裙也不够宽长,走动时原形毕露。 反正是满身破绽,她们却不介意。 她并不知道王若愚走哪一条路,本能地觉得该往永宁道追。 当然她有理由。 王若愚一鸣惊人,几乎成为人山群雄的注目中心。目下群雄四散,强盗们也在山区大搜,王若愚精明机警,必定不会从原路返回陕石镇。 真被她猜对了,似乎冥冥中,有一股力量引导着她。引导她走向不可知的未来。 终于,她到了王若愚歇息午膳的小山村。 小径很少有外地人行走,一问便知。 永宁县与河南山区的大多数城市一样,小得可怜,十余条街巷,贫瘠闭塞,很少有外地商旅往来,全城找不到一家稍象详的客店。几家小客栈因陋就简,只能马马虎虎挤一宵。 三座城门高仅丈余,土城墙鸡大部可以自由进出。唯一象佯的建筑,是有三进公堂的小小县商,以及在城北里余,凤翼山麓的古丛林福星寺。 这座小城也与其他城市一样,城名改来改去,令外来的入摸不清头脑,本地人却毫不介意。澡池(目下的角池叫北涌池)、南澡池、囊耳、金门、永宁旧后如何改,谁也不知道。 王若愚与百了枭婆,落脚在南大街的福星客栈,两间小小客房相毗邻。 其他的客房,皆是大统铺,旅客稀少,真有半途住路边小黑店的感觉。 已经是掌灯时分,洗漱毕,店伙送来晚膳,老少两人在老枭婆房中进食。 房间窄小,门窗大开,驱走了热浪。菜油灯光线昏黄,小木桌摆满了食物。 王若愚年轻力壮,有超量的胃口,一大盆野兔,一大碗饶山鹿。十只大光饼,真够瞧的。 “你的肚子像个垃圾袋。”老枭婆嘲弄他说:“牛也吃不了这么多,你毕竟不是牛,却有牛的胃口。” “我这人牛高马大。标准的酒囊饭袋。”他一面进食,一面胡扯:“你知道吗?” “知道什么?” “人从帆帆落地那天开始。命中便注定了,这一生中,该吃多少粮食。命定的食料吃完了。人也就准备回地狱老家了。” “你想早些吃完命定的粮食。早些去死?”老枭婆撇撇嘴。 “世间任何事都有例外。命定的事也有例外。”王若愚不以为迁,对不吉利的话毫不介意。 “什么例外?” “你我这种人,就是例外。我们这仲人在江湖玩命,不论为善为恶。玩命的性质是一样的,随时都可能把命丢掉,口家上天堂或下地狱。”他半真半假。脸上有飘忽的笑意:“所以命定的荣华富贵,或者孤苦贫贱,随时部为例外的变数所左右。” “包括命定的粮食?” “对,包括命定的粮食。呵呵!所以我觉得,今天过去了,明天是否能看旭日上升,谁也不敢逆料。因此,我宁可多吃一些,免得变数临头,晚上就去见阎王,没把命定的粮食吃完,委实于心不甘。” “去你的!鬼扯。”百了枭婆笑骂:“好吃鬼编出这种理由大快朵颐,岂有此理。” “你不信命定?”他笑问。 “老身从不信天地鬼神。” “好福气,呵呵!”他大笑:“你这种人,才真的活得惬意愉快。心中没有负担的人,就不会有痛苦。” “晤!你的意思另有所指。”老枭婆一怔,察觉他脸上一闪而逝的痛苦线条:“你有病,心病。” “不谈病,我这人水火不侵。” “那你……” “前辈,你认为我们能活到明天,能看到明早的旭日东升?”他转过话锋,无意暴露他的心病。 “什么意思?” 老枭婆脸色一变,警觉地观察门窗外的景物。 外面黑沉沉,偶然飘人旅客们叫唤店伙的声浪。 “路只有一条。”他笑笑:“天色还早,还不是为非作歹的时候。” “有人跟来弄鬼?” “应该有人跟来,或者比我们先到。”王若愚若有所思,欲言又止:“按理,应该是和我们一样,路过此地而已,路只有一条。但是……但是……” 老枭婆察言观色,便知道他已有所发现,料定他正为了“理”和“应该”找合理的解释,而又找不到合理和该或不该的结论,因此欲言又止,不便明白他说出。 伸手向下一抄,扭断一条凳脚揣在胁下。小木凳缺了一条腿,依然可以安坐。 寿星杖丢掉了,凳脚聊充兵刃。在高手眼中,一条凳脚的威力是相当惊人的。 王若愚不带兵刃,他的双手比刀剑更具威力。 “不要急。”王若愚知道老枭婆取凳脚的用意:“也许真和我们一样,路过这里而已,只是看到可疑的人,前来侦查察看释疑解惑。” “小子,如果他们是冲我们而来的呢?”老枭婆不满意他的猜测:“那些人通常会先下手为强,出其不意用邪门玩意下毒手。” “呵呵!我说过‘他们’吗?”他笑问,笑意冲淡了紧张气氛。 “小子,来一个人,会让你这种不可测的高手,思索他前来侦查的理由吗?”老枭婆对他在熊耳山谷地,所显露的身手十分佩服,对他有进一步的了解,双龙会派三两个人来,哪能撼动得了他? “那可不一定哦!我经常是一个人进行侦查的。来一个人,我不能毫无理性,不问情由便动手把对方打个半死,必须等了解他的企图之后,再决定怎样对付他。我是一个相当讲理的人。” 他的嗓门逐渐提高,咬字清晰不会令人听错误解。” 语音传出门窗外,外面的人应该可以听得一清二楚,等于是向外面“侦查”的人提警告。 “我百了枭婆不同。”老枭婆的话也清晰可瓣:“老身对付仇敌,不会把人打个半死。” “送回老家?” “所以老身的绰号叫百了,一了百了。” “多杀有伤天和。除非有其必要。不然我通常不致人于死。” “那你就不可能很快地树立声威。没有人怕你,你永远不会成为令人闻名丧胆的风云人物。” “我对成为风云人物兴趣缺缺。”他将盛饼的碟子,“得”的一声轻响,拗破了一块。 “你干什么?”老枭婆讶然间。 双手一阵捏弄,掌一张,掌心出现十余块碎瓷片,每片仅有指头大小。 “体内有一块这种玩意。滋味如何?”他压低声音说,虎目中神光一闪即逝。 神光也就是杀气,这种乍现乍隐的凌厉光芒,表示心中动了杀机,具有震慑人心的威力。 所以说,有些人的目光可以杀入。 “真冲我们而来?”老枭婆也压低了声音,已看出危机。 “大概错不了。”他淡谈一笑,指指门又指窗。 客房窄小,对方如果冲人,便会贴身相博了,人多更不便施展。 “出去吧!我不喜欢鼠斗于窟。”老枭婆便待离座。 “外面院子里也小,四面八方用暗器围攻,黑夜中暗器的威力倍增,你喜欢?” “这……” “里面打交道,我负责。出去之后,你负责。” “好,依你。” 百了枭婆使用寿星杖,杖是长兵刃,可左伤右决,善于应付围攻。武功比她差的人向地围攻,被杖击中决难活命。 利用手的劲道发射暗器,有相当程度的限制。 比方说,长形的暗器漂、箭、飞刀、计或钉等等。不论何种型色的镖箭刀,皆不宜用指弹发。 不能用指弹,就会受到空间的限制。空间不够,就无法施劲。 窗,就是限制。 房屋的地基比外面高,从外面往里看,窗台最少也有五尺高。 要从窗外向里发射暗器。必须将手抬高至肩以上,发劲有限,更不易瞄准。如果是用指弹的小型颗粒类暗器,就容易多了。 用机簧类器具,发射袖箭一类暗器,就不受空间的限制了。所以一些精明的杀手,多数会选择针、珠,或者管筒发射的暗器,在室内使用,威力与效果最佳。 第一个人的头部出现在窗口,手刚抬起接近窗口,食中两指扣位的珠状暗器还来不及弹出,目力难及的瓷片已排空而走,发出轻微的响声。 “哎……”这人厉叫,仰面便倒。 指头大的小瓷片嵌入右眼,眼珠已爆裂了,嵌入眼眶,会痛得发狂。 第二个面孔出现,是跃起的。 跃起,表示要借势发射稍大型的暗器。 瓷瓦发射的速度与准头,计算得十分精密,几已神乎其神,似乎是双方配合演练过的。 人刚跃起,瓷片已穿窗而出。 “呕……”跃起的黑衣人闷声叫,左手颓然下垂,人的升势仍在,再上升尺余,砰然下堕。 左肩井贯入一枚瓷片,深及肺部,左臂因机能受损而抽紧、松驰,失去发劲的能力。 同一瞬间,两个出现在房门口的黑衣人,一个左肩井受创。一个右肩井嵌入瓷片。 都来不及发射暗器,一现身便挨了沉重一击。 不再有人现身,房内老少两人一直就一面进食,一面泰然聊天,谈笑自若。 “这不公平。”老枭婆提出抗议:“说好了的,外面的归我负责。你瞧,人都被你击倒在外面,你这小子说话不算话吗?” “呵呵!话是信口说的,说了就算了。又不是订约,说了就算。”王若愚怪笑:“你如果逞能,任由对方先施展绝学奇技,表示自己了不起,那你决不可能寿登古稀,你早就死了,江湖上不可能有你百了枭婆这个人。我不想让他们冲进来撒野,这小房内哪有闪躲暗器的地方?你要钻进床底躲避,等他们发射完毕再钻出来回敬?” “小子,我是愈来愈佩服你了,也愈来愈对你害怕。”老枭婆先前抗议口气,虽则有挪揄成份,其实心中紧张,这时神色才恢复正常:“你几乎在同一瞬间,摆平了外面两方的四个人。老天爷!你是怎样练的?” “下苦功呀!玩命的人,如果想活得长久些,就得下苦功保持体能与技巧于最佳状态。” “你的指功,是不是传闻中的弹指通神?” “弹指通神是发出内功,不需藉物体传劲,但距离仅及丈内,威力还比不上穿云指呢!用弹指通神,能击倒窗外的人吗,距离远在丈五六,十成内功也弹不了那么远。我用的是小技巧,藉物体传劲。” 百了枭婆已经是高手中的高手,名宿中的名宿,隔桌而坐,居然没看清他的指法,也没看出瓷片飞行的旋动状态,难怪大惊小怪。 当然她不相信王若愚的鬼话,小技巧能达到这种境界? 断裂面不规则的瓷片,重量又轻,即使手上用全力掷出,也伤不了一个武功三流的人。 “你这种小技巧,会让超绝的高手做恶梦。”老枭婆仍有毛骨悚然的感觉:“我现在就觉得,你这小子比妖怪还可怕。” “对我没有恶意的人,没有怕我的必要。” “还有人来吗?” “呵呵!你以为我真是神仙或妖怪,会未卜先知?你我都坐在这小房间里进食,怎知外面的事?只有练成天视地听术的人,才能知外面的动静。” “那就出去看看。” “你不怕他们躲在暗处暗算?外面院子连照明灯也没有。” “坐等他们行凶……” “你放心,他们会来的。” “这……” “来的人将极为高明,很可能是龙头亲自率领。吃饱了再说,我相信他们来得非常快。” “我希望看到那个龙头的真面目,哼!” 神龙会的人都用中蒙面,只露出双目,因此老枭婆糊里糊涂被擒,还不知擒她的人长相如何,日后即使面面相对,她也不可能知道对方是擒她的人。 “那些人有多种面孔和身份。两条龙都是众手所指的恶魔,你不可能认出他们的真面目。在仰天寨行凶的杀手,很可能是某条龙的人。那忡视死如归的死士,被你擒住也得不到口供。” “哼!我不信邪。” “我敢和你打赌,这次袭击我们的人,决不会以神龙会的名义出面,必定以其他理由做借口。所以,将会有人出面兴师问罪。当然,能干净俐落杀死我们,就不需出面和我们打交道了。” “你认为这四个人,是神龙会的爪牙?” “猜想而已。” “你该捉活口的,真是嘴上无毛,做事不牢。”老果婆埋怨:“你有捉活口的能耐,不是吗?” “我不恩多费心机,而且我没有用酷刑逼死入的胃口。吃啦!被杀掉至少可做一个饱死鬼。” 埋头大吃,两人心中有数:要来的终须会来。 直至店伙前来收拾餐具,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似乎王若愚估计错误,行凶的人已知难而退,不会再来行险一击,这件事就此结束了。 天色不早,王若愚不能在老枭婆房中逗留过久,而且也需歇息安睡。 在江湖浪迹玩命的人,很少在夜间就寝时点长明灯。但有些人为了夜间方便。会把灯留下一恨灯芯而且尽量压低,保持一点点星火。晚上如果有事,把灯挑高并合,便可大放光明。 他以往不需灯火,今晚情势显然有变,他破例留下一根灯芯,留下比芝麻大不了多少的一星暗光,方上chuang就寝,甚至连靴也不脱。 那一星暗光,对照明毫无助益,太微弱了。如果房中的气流稍有改变,这星暗光便会发生变异,跳动、或者熄灭。 不知睡了多久,反正夜间不知时刻。朦胧中,星光一闪,随即熄灭。房间窄小,本来就黑暗,灯火一熄,并没有任何改变,依然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久久,毫无动静。 房门悄然而开,门闩自行退出闩孔。 房门无声开启之前,唯一的小窗已在灯火熄灭时,悄然拉汗了一条大缝,影响了房内的气流,微风逸入,灯火是被这股气流引熄的。气流波动加强,微凉的空气,有了对流的通道,把房内蕴藏的热空气带走了大部分。 这些轻微的变化.熟睡的人决难感觉出来的。热空气流出,其实室内的温度变化相当缓慢。 通常午夜过后不久,室内的热流便会逐渐自行消散,平常的人认为是理所当然,是大自然变化的必然现象。这种变化在山区最为明显。而在大平原地带;黎明时分热浪依然不散。 第一个人影飘入,然后是第二个。 房中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设备简陋的客栈,连床也简单得象是两张长凳加块板,没有蚊帐,更没有床柜,床上一个木枕,加上一条粗糙的夹被,垫的是粗草席,一目了然。 不可能看到床上的情景,太黑了。 床上毫无动静,隐约传出微弱的鼾声,表示床上的人正在熟睡,房内的变化,床上熟睡的人毫无所觉。 又进来一个黑影,房中已多了三个人啦! 淡淡的怪异香味流动,人一多,怪香味更浓了,是属于女性的香味。 床上,突然传出翻身的声响。没错,床上的人仍在沉睡。 一个黑影徐徐向床上接近,是时候了。 南大街其实并不大,只是在县城习惯上称“大”而已。 山区的城市,与大平原可通车马的城市不同,街道部小两号,甚至小三号,丈余宽的街道已经算大了。南大街是商业街,街道也只有丈余宽,城周不足四里,城内的街道有多大? 福星客栈的右面,相距十余家店铺,有一条小巷口三个黑影突然从巷内掠出,并肩一站,堵住了丈余宽的南大街。 北面来的五个黑衣入,被三个黑影堵住了,看气势,便知道是有意断路的。 云矮垦稀,街道黑沉沉,全街没有一盏门灯。两方的人即使接近亡内,也看不清对方的面貌,只能从装束中分辨身影。 双方部穿了深灰色的夜行衣,从身材曲线中可以隐约分辨男女。 从小巷掠出断路的三个人,全是女的,剑系在背上腰间有百宝囊。 街北来的五个人,是四男一女,刀剑也系在背上,夜间行动比佩在腰间方便。 五个人倏然止步,也两面一分,并没凭仗人多硬冲夺路,已看出堵住街道的人来意不善。 “干什么的?”为首的人沉声喝问:“可恶!不会是拦路打劫吧,亮名号,看你们配不配?” “我要你们向后转。”堵在街中心的人声如银铃,十分悦耳,但口气却不动听,“你们上批九个人,背回去四个。我知道你们不甘心,还会再来,所以在此地等候,不许你们前往,再三打扰别人的安宁。” “哼!你们……” “不要问我是谁,我已经说得够明白了。”女郎口气相当霸道:“向后转,走了就不要再来了,倚仗人多不断来来去去,这算什么呀?… “哦!你这几个女人,到底是问来路?你们不象是王小辈的,王小辈只有百了果婆一个朋友。” “现在,他已经多了几个朋友。我有点不明白,你们找王若愚实在没有道理,能说出理由吗?” “该死的女人,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 举手一挥,左右两个人突然疾冲而上。身形倏动的前一刹那,左手悄然抖出。 暗器先飞,入随暗器后冲上出手擒人。 三个女人的身影,几乎在同一瞬间幻没。 “小心……”为首的人沉喝,与另两人同时发射暗器抢救同伴。 “砰匍!”暗器落空的两个人冲倒在街心。 三把剑幻化为电光,从街两侧的暗影中迭射而出,凛冽的剑气似风涛,象死神伸出的手。 为首的人与两位同伴,发射暗器的手还来不及收回,更没有机会拔刀剑,剑光已无情地贯体。三女攻击速度之快,无与伦比,仅能看到隐约迸射的朦胧剑光,以及如虚似幻的淡淡人影。 为首女郎的剑,贯人为首夜行人的右胁,左手闪电似的一掌斜劈,劈中对方的耳门。 “我要口供,带走。”她拔剑将昏厥的人挟住,向同伴急叫:“他们没有向王若愚不断袭击的理由,我要知道他们到底为了什么。” 分两次把五个人拖入小巷,街上恢复平静。 这是一条曲曲折折的小巷,半夜里鬼影俱无。 巷中段向西南延伸,距福星客栈的后门不远再向东绕,从小巷接近客栈的后门,须飞檐走壁从上空接近。 五个俘虏拖放在一家民宅的后院柴房内,点亮了菜油灯。 “小姐。这个人死了。”待女小春失望他说,颓然放了为首夜行人的手。 三位女郎是张姑娘,和恃女小春小秋。 五个夜行人不知道她们的底细,冒失地先下手为强,估错了她们的实力,失败得好惨。 她们能轻而易举收服飞龙剑客和神刀天诬,可知她们的武功是如何高明了。飞龙剑客和神刀天诬,都是目下江湖道的风云人物。高手中的高手。声威动江湖的有头有脸人物。 两人输不起,说张姑娘会妖术,以掩饰自己的无能,武功本来就克制不了妖术。 “怎么可能?剑仅入体寸余……”张姑娘一惊,急急俯身察看。 黑夜中交手,攻击的速度快逾电光石火,她居然知道自己的剑人体的深度,可知她已修至收发由心,予取予求的神化境界了。 “是自杀的。”小春指指那人的咽喉,再重新抓起那人的右手。 右手的食中二指,沾满了鲜血。颈部两锁骨交会处,上方的柔软肌肉凹陷,就是要璇玑。再上一穴是天突,阴维任脉的会合点。 天突穴最重要,控制咽喉。这穴道进入的异物,如果是向上贯插的,就直接贯人喉结内部,不但毁了喉结,也损毁内腑的功能。 针灸的金针细心,下针也不可从穴下往上插,误插虽则当时看不出异状,尔后必将内腑功能逐渐萎缩、失控,而且慢慢接近死亡。 这人的天突穴,曾经插入食中两个手指,咽喉的大孔,正溢出大量的鲜血。 “好凶狠!”张姑娘悚然而惊。 这人是中剑之后,拼全力用手指插喉自杀的。这是说,这人当时手指仍有两百斤以上的力道,内功修为十分浑厚精纯,但知道碰上可怕的高手,不得不绝望地奋全力自杀了断。 “小姐,你看看他腰间的匕首。”小春一面说,一面解下那人腰上的匕首呈上。 “是仰天寨那些扮鬼怪的杀手。”张姑娘恍然。 不需要问理由了,入山的杀手们,志在铲除入山群雄,阻止群雄擒捕神力金刚。 王若愚与电剑公子,毙了五名杀手,杀手的同党,找王若愚报复理所当然。 三个中剑的人,都是中剑之后自杀的。 最先动手的两个,事先没有心理上的准备,也因为突然被打昏,所以来不及自杀。 “要救醒他们问口供吗?”侍女小秋指着两个昏迷不醒的人问。 “他们一醒,铁定会自杀的。”张姑娘沮丧地说:“即使我们能阻止他们自杀,他们也不会招供。碰上这种视死如归的人,委实棘手。” “小姐,总得试试呀!”小春不愿放弃。 “一试就死……” “该……” “小姐,他们知道为何要死,”小春郑重地说:“等他们完全清醒之后自杀,那与我们无关,那毕竟是他们自己选择的道路,小姐不必因此而内疚,好吗?这与交手时杀死他们,并无多少分别。” “好吧!你问好了。”张姑娘叹了一口气:“我觉得象是逼死他们的……” 交手拼博时杀死对方,双方机会均等,大多数人心中不会有愧疚,而且全力以赴,唯一的念头,是杀死对方以保全自己。 但擒住后将人逼死,就不是普通的人所能办到的了,除非双方有深仇大恨,不然很难坦然下手。 小春不再迟疑,将一名中年人拖至墙角,卧伏在地,蹲在一旁伸纤手轻抚中年人的后脑、太阳穴、脸颊、软拍背心。 片刻,中年人头部的肌肉有抽动现象。接着,手脚也有动的迹象了。 “去福星客栈做什么?去福星客栈做什么……”小春用假嗓音不断间歇地问。 中年人的头,扭动了两下。 “去福星客栈做什么……” “去……去接人……”中年人含糊地说,手脚抽动转体欲起,但近朗内难以恢复活动能力,呈现本能的抽搐移动:“去接上……王小辈。金门圣女答应一……一定可以活……活捉他……咦!” 猛地一蹦,被小春按住了。 “谁是金门圣女?”小春急问。 “呕……”中年人浑身一震,口中大量鲜血涌出。 舌头已齐根咬断,掉落在地,浑身拼命挣扎,小春几乎无法按牢。 “不必问最后一个了。”张姑娘往外走:“你们把尸体弄出城去,我到福星客栈去一趟。” “小姐,我们都去。”小春不放心,反对留下处理四具尸体和一个昏迷的人。 “你们不要去。我只是去看看而已。”张姑娘启门外出走了。 房中黑暗,陌生人进入,真不易从容活动,摸索而行避免被家俱所绊倒。好在门窗已开,透入微弱的星光,可以概略分辨方向,不至于摸错床位。 黑影脚下无声。缓缓到达床前。 床上毫无动静,显然沉睡不醒。 黑影毫不迟疑,伸手向床上探索。 真不巧,床上的人并没睡熟,手从下方探出,向上一升,便扣注了黑影的咽喉,人也挺身而起,另一手已按上了天灵盖。 仅传出轻微的挣扎声息,房中重归寂静。 “咦!”站在房中的黑影发觉有异,讶然轻呼:“师姐,怎么啦?” 传出火刀敲击声,堵住房门的黑影点燃了火招子。 “咦!”房中的黑影,再次发出惊讶的轻呼。是三个彩衣女郎,夜间看当然是黑的。 床上,彩衣裙皆脱放在床口,女郎身上仅穿了胸围子,露出光赤的玉臂,与令男人神魂颠倒的上半部酥胸,高挺的玉乳半露。身体丰满。仰躺着依然曲线毕呈,潦人情欲。下身的薄绸亵裤直掩至足踝,露出脚下的鹿皮小蛮靴。还好,并没脱guang。 并肩躺着的王若愚。似乎睡得正香甜,脸上有满足的表情,一条手臂搭在女郎的腰腹上。 两人都睡着了,象一双同裳共枕恩爱鸳鸯。女郎的百宝囊与连鞘长剑,放置在枕畔。 两个彩衣女郎大吃一惊,怎么可能发生这种事? “师姐!”房中间的女郎再次惊叫,声音提高了一倍。 她们是来捉人的,怎么动手捉人的师姐,竟然与要捉的人躺在床上睡着了? 那是决不可能发生的事,要睡也不可能一上chuang就睡着了。 满床春guang,确是睡着了,叫声高而尖,但床上的两男女毫无动静。 “二师姐,不要叫了。”举着火招子的女郎,一声剑吟长剑出鞘:“大师姐被制住了。” “怎么可能?离魂香施用多一倍,足以迷昏十条牛。”二师姐不愿相信事实:“你看她……” “快下手!” 二师姐总算反应不差,抢进两步双指虚空疾点,传出尖锐的破风声,指劲射向睡在床内的王若愚胸口,手出劲发,指功已可随神意倏然发出,不需预先聚气行功,神动功发委实惊人。 如按修为的进程估计,这位年仅双十的女郎,应该在练气上,下了半甲子以上苦功,才能修至此仲境界,与她的年纪完全不符。 二师姐心中焦急,忽略了可疑的征候,通常,女人是不可以睡在床口的。而且如果丈夫先睡,也不可以从丈夫身上跨越,须从床尾绕过睡在床内,这是规矩,以免替丈夫带来霉运。 一双男女的睡相,当然是夫妻,妻子怎能睡在床口?可知是被有意安置在床口的。 大师姐半裸的嗣体,在这瞬间上升、侧转。 传出一声轻响,指劲击中大师姐胸口七坎穴。即使仔细瞄准出指,击中七坎大穴的机会也不多,一击即中,奇准无比。 大师姐毫无感觉,侧着娇躯沉睡如故。 火捂子仅能燃片刻,女郎点亮了菜油灯,一声冷哼,超越二师姐,剑指向床上的王若愚。 “不可!”二师姐拉住了女郎:“该死的!他在戏弄我们。三师妹,你会误伤大师姐的。” 二师姐终于醒悟,指劲击中大师姐决不是意外,而是大师姐的确被制住了,王若愚利用大师姐接挡她的指功攻击,也必然会用大师姐挡三师妹的剑。 床上有了动静,王若愚挺身坐起,伸手轻拍大师姐半露的高耸酥胸,再抬头举手伸伸懒腰,最后才转脸向外,盯着已双双撤剑在手的两女郎邪笑。 “好哇!还有两个千娇百媚的妙人儿,哈哈!”他大笑,像逮住鸡的黄鼠狼:“上chuang来啦!长枕大被,美入一窝,我喜欢。这家穷客栈什么都不好,供给的粉头却是第一流……不,顶尖的。好,真是好。” 两女脸色泛青,快要气炸啦! 王若愚摆出嫖客的恶劣态度,把她们当作妓女粉头,怎受得了? “你……你该死!”二师姐用剑指着他,咬牙切齿象要吃人:“没有人敢如此侮辱本姑娘,我要你粉身碎骨,我要你神形俱灭……” 话未完,剑向前送出,还在八尺外,手一伸便剑气迸发,人剑俱进。 王若愚手一抬,沉睡不醒的大师姐果然上身急挺,高耸的玉孔,暴露在剑尖前。 二师姐大骇,急急收剑疾退,总算修为到家,剑收发由心,锋尖从*前退出、危机间不容发,几乎把大师姐的右乳刺伤。 眼一花,王苦愚已站在床前,左手握着原属于大师姐的连鞘长剑,屹立如山.象天神。 “你们的离魂香相当厉害,真可以迷昏十条牛。”他脸上的邪笑消失了,虎目彪圆,冷电湛湛:“说不出计算我的合理理由,我要你们后悔八辈子。” 他离开床,床上的大师姐便安全了,所以两女已无顾忌,不怕误伤大师姐啦!并肩拉开马步,两支剑伸出隐发虎啸龙吟。 客房窄小,两支剑左右一堵。已完全控制了进退的空间,交手便没有回旋余地,只能直进直退,不可能发挥剑术的神妙技巧。 他如果挡不住两支剑的正面强攻,便会被堵死在房内侧死撑。 “我只要你死!”二师姐凶狠他说。 他拔剑丢掉鞘,冷冷一笑。 “我却要你们活。你们这种绝色美女十分可爱,杀掉了未兔令人心疼。杀了肥了泥土不肥人,岂不是辣手摧花,暴珍夭物?把你们用来烧锅暖脚,三个天仙美女正好做一床,想起来就乐上老半天……” 双剑齐发,剑气似寒夜风涛。两女愤怒地抢制机先动手,不再听他的胡说八道—— http://www.cmfu.com 起点中文网www.cmfu.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正文 第十章 灵飞姹女 “铮铮挣……”急剧的金鸣震耳,火星迸时,凛冽的剑气一阵阵势如怒潮,房中的家具开始崩坍、碎裂,满天剑光飞舞,险象横生。 王若愚的背后是床,无路可退。 他也不想退,钉牢在原地毫不退缩。 剑上下翻飞,左潦右拨,来一剑接一剑,来音不拒,守得固若金汤,偶或回敬一剑,必定攻其所必救,把对方逼退回原位,两女休想越雷池半步。 片刻间,两女攻了百十剑,不但没能把王若愚逼至床口,反而被道让出房间的中心线。 一盛二衰,每下愈况。 第二轮狂攻,两女剑上的劲道开始减弱。 王若愚气势如虹,接了一两百剑,仅额上见汗,两女却香汗淋漓。 “女人,你说要我神形俱灭。”王若愚沉着地挥剑应付,危机已过,他有从容嘲弄对手的机会了:“可知你们不但剑术了得,邪门离魂香可怕,也必定会妖术,而且道行不会太浅。我给你们施术的机会,好好准备吧!用你们百宝囊中的法宝,灭我的神化我的形。拼剑,你们差得太远了。拼什么,在下一一奉陪,包括在床上拼。” 两女气势虽则逐渐减弱,但攻击的剑招依然辛辣快速,表面上看,仍然主宰了八成主攻,似乎王若愚只能在封架上,表现出剑上的劲道略胜一筹而已。 这就是呈现出一种奇怪的假象,令入迷惑。 王若愚虽然逐渐把两女逼退,其实却没有反击的能力。他之所以能将两女逼退,全凭封架时剑上浑雄的劲道,将两女的剑震退的,却缺乏有效的剑术转变为攻势而已,主宰攻击的仍然是两女。 这假象让两女产生错觉,认为仅凭剑术,就可以找到击中他的机会,仍可掌握胜算。能守不能攻,这种入不具威胁,迟早防守会出现漏洞,攻击者永远是胜家。 紧逼拼博,事实上两女也无法使用妖术。 王若愚那些轻薄近乎下流的话,也激怒了她们,手上一紧。两支剑展开更快的攻击,一剑连一剑,电芒急剧吞吐,喷洒出满室电光流火。 “铮铮铮铮……”金呜连绵不绝,已难分辨到底是哪一支剑与对方接触了。 王若愚的剑网形成铜墙铁壁,坚守原地不退寸土。 “通常我不让对手有施展外门绝技的机会,因为不想把自己看成无双高手,与奇技异能拼命。”他的语音,压下了急剧的震耳金鸣:“但你们不是我的死仇大敌,对我也没有致命的威胁,因此让你们施展妖术绝技,机会不可错过了。” 两女不加理睬,愤怒地挥剑猛攻。 “不知自爱!”他沉叱。 铮铮两声狂震,剑光流逝,入影乍分,剑气一泄而散,缠斗终于分开。 两女暴退丈余,已退抵房门,脸色泛青,头脸大汗淋漓,凤目中光芒已敛。 “你们只有一次机会。”王若愚屹立如山,声若洪钟:“在下的反击,将如轰雷掣电。如果不想冒险,把你们的来意从实招来,咱们各处天南地北,无仇无怨,为何计算我,我要知道理由。” 两女已无法下台,银牙一咬,相互打手式示意,左手探入百宝囊。 怪异的博厉啸声,发自可爱的樱桃小口,很难令人相信,如此可爱的诱人樱红唇,竟然发出这种不属于人声的怪异魔音。 啸声高低的差距甚大,如泣如诉绵绵不绝,令人闻之毛发森立。浑身绽起鸡皮疙瘩,有午夜坟场遇鬼的感觉,逐渐生出狂乱尖叫的冲动。 远在壁角的菜油灯,突然绿焰吞吐,光影摇摇,阴风乍起。黑雾涌发,接着是满室幽火飘浮。 王若愚左手剑诀徐转。上升的剑幻发光华。 连声霹雳,幽火飘浮向王若愚汇聚,接着眩目的电光连闪,十四道激光破空而至。 一声沉叱,王苦愚的剑洒出满室雷电。所有的光影倏然消失,房中重归黑暗,唯一的菜油灯也熄灭了,死一般的静。 终于,传出喘息声。 房中仍然弥漫着怪味,以及女性散发的幽香。 “玄天摄魂剑,你们已有四五成火候。”黑影中传出王若愚振聋起胺的语音:“先用阴气散放断魂飞雾,再元神御七妖剑要摄我的神魂。凭你们这点点道行,就敢在我面前撒野?” “你……你是……”黑暗中传来二师姐虚脱微弱的嗓音:“何方高人?” “不要管我是谁。我知道你们的来历了。七煞真入死了二十年,遗世妖术依然为害人间。你们准备,我要废了你们为世除害。” 风涛声徐起,似乎整座房屋皆在风涛中撼动,声势还分秒加强,宛如处身在午夜狂猛风涛中,头晕目眩不知天地何在。 “把……把师姐还…还给我,我……我走……”二师姐象在哀求。 “不行!” “放……我们一……马,我们远……远地离……离开你 “为何计算我?” “受……人所托……” “谁?” “请……请不要逼我做……做不仁不义的事,我……我不能说。” “不说就得留下。你们三个妖女,很对我的胃口,你最好替自己打算,快说。” “不……我……” “你们敢走?爬回来!” 房中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两妖女确是学狗爬,悄悄地爬向敞开的房门,居然被他看到了。 “放我们一马……”二师姐哀叫。 “我要口供。” “杀了我吧!我…… 砰一声响,地面为之震动、 “带了你的师姐滚蛋!”王若愚叫:“不许再来。” 被丢出的人,是半裸的大师姐。接着当一声响,剑也丢出来了。 三师妹背起昏迷不醒的大师姐,撤退奔入院子。 三师姐也拾了大师姐的剑,拔腿飞奔。 屋上人影下飘,跳落院子。 二师姐猛地超越背了人的大师姐,左手一扬,飞雾罩住了刚飘落的黑影。 象一阵狂风,飞越另一面的墙头溜之大吉。 飘落的黑影失了踪,被三师妹顺手牵羊带走了。 挑亮了灯,救醒了昏迷在床上的百了果婆。 王若愚身上的小荷包,与盛物的百宝囊,有各种盛药物的瓶罐盒一类器具,可知他除了懂练武人必具的医学修养外,还具有了解药性的常识。 离魂香对付不了他,断魂飞雾劳而无功。 老枭婆是被离魂香制住的,三妖女的目标不是她,制注她是防患于未然,免得她闻声出面干涉。 不但她被弄昏了,邻房的旅客也遭了殃。 王若愚把三妖女暗算的事,简要地说了。 “奇怪,三个妖女竟然受人之托对付我,岂不可怪?这次人山群雄中,我是最倒霉的一个,一事无成,几乎被穷家三友出其不意要了我的命。按理,不可能有人把我当作目标呀!任何人的实力都比我强,他们应该对付能影响夺藏宝图的人。” “小子,很可能被你所救的人中,重新被人擒住,知道你的底细,所以认为你才是最强的人;最影响他们抢藏宝图大计的人。”老枭婆的分析分清合理:“也可能他们怀疑,你已从神力金刚手中得到了藏宝图,所以不惜多花工本,找人擒捉你。” “有道理,但相当勉强。神力金刚早已落在强盗出山虎手中,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藏宝图还会到我手中,再笨的人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 “没有追究的必要了,反正你成了某些人擒捉的目标,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我不是他们的目标。你小子妇人之仁,轻易地连供也不迫,便把三个妖女放了。”老枭婆对他纵走三妖女的事颇感不满:“她们是不是很美,你不忍心辣手摧花?心动了?” “见鬼啦!天下的美女多得很,那能一见便心动?她们受人之托,罪不至死,小施薄惩聊加羞辱,出口气也就算了。” “她们到底是何来路?” “不知道。” “你这小子粗枝大叶,早晚会糊糊涂涂送命的。她们真是早年横行天下半甲子,无恶不作,号称妖仙,老杂毛七煞真人的弟子?记得二十余年前,老杂毛身死大洪山的前两年,我还见到他带了一个女道姑,在南京徐州府逍遥,在云龙山住了好些日子。” “三妖女很年轻,很可能是老妖仙的徒孙辈。老妖仙死了二十年,哪能调教出二十岁左右的出色弟子?哈!会不会是那个道姑的门人呢?七煞真人为祸天下,但他不会下乘得使用离魂香,那是下五门邪道人物,所使用的迷魂药物中,颇为歹毒的一种。” “离魂香……晤!我想起一个人。” 百了枭婆是老一辈的魔道名宿,见多识广,熟悉江湖秘辛,江湖人使用的迷魂药物种类繁多,以各种名目公然制造、贩卖,各有秘方,药效各异。迷香,是这种药物的总称,通常不具毒性,但有些人把迷香与毒物混为一谈了。 最普偏使用的鸡鸣五鼓返魂香,就不具任何毒性,时效一过,便会自行消失。 有些体质特异的人,本身就具有强烈的抗拒或排除功能,迷香一类药物,对这种入作用不大。 “前辈想起了什么人?”王若愚虽然也见闻广博,毕竟历练为期不长。 “灵飞姹女程悦琼。” “那是什么人?” “与老身同辈的一个淫荡女妖,真正的底细无人知晓,在江湖出没无常,与她同裳共枕的男人,从没听说能活着离开她的,那女淫妖的迷魂药物,据说没有预防的解药,似乎……似乎不象是离魂香,因为你有辟香的解药。” 百了枭婆不敢断定猜测是对是错。 “前辈,别让那些吓人的怪名称愚弄了。”王若愚说:“迷魂药物大多数性质相差不远,配方略有不同而已。如果没有预防的解药,使用人岂不先自己遭殃了,还有使用的价值吗?” “晤!有道理。” “这女淫妖如果真是灵飞姹女,那就有点相符了。” “相符什么?” “七煞真人的女道姑。” “灵飞姹女不是女道姑。”百了枭婆坚决地说。 “但你不能禁止她穿道装。” “为何?” “姹女,玄门炼丹师指炼丹的汞,俗称水银,也称河上姹女。所以,姹女是玄门的专门称呼。”王若愚娓娓道来:“古书参同契上说:河上姹女,灵而最神;得火则飞,不见尘埃。” “少掉文,我听不懂。” “这妖女绰号既然叫灵飞,又称姹女,那她穿道装就名正言顺了,何况她的芳名中有飞字。得火则飞;我想,她的轻功一定非常了不起。三妖女能利用阴气散发另一种断魂飞雾,那是一种毒物。阴气的火候如果练至七成以上,便可催化为阴火。” “你的意思……” “如果三妖女唆使灵飞姹女,出面找我了断……” “赶快走,小子。”百了枭婆脸色一变:“没有人敢招惹这个女淫魔。” “我不怕。”王若愚淡淡一笑:“如果她聪明,就不会来找我。我觉得……” “你觉得什么?” “她一定不聪明。” “小子,走吧,犯不着冒险与这种魔女玩命,溜走不算是耻辱:人应该明时势。”百了枭婆婉言相劝:“天一亮,我们已远出三十里外了。” “她会追我追到天尽头,我不走,我等她。”王若愚往房外走:“你如果害怕,关上门什么都不要管,好好睡啦!明天见。” “天杀的!但愿还有明天。”老枭婆大骂。 “咦!你以为今晚她们还会再来?别傻了,天快亮啦!”王若愚大笑,带上门返回自己的客房。 推开房门,他怔住了。 小春小秋两侍女,神色不安地在房中等他,灯已经点起,两侍女盯着凌乱残破的满地杂物发怔,不用猜也知道房中曾经发生过激烈的打斗。 掉落床下的女性彩衣裙,也让两位恃女脸红耳赤。夜间闯进旅舍大男人的房间,真需要超人的勇气,再看到女性脱下的衣裙。小姑娘们怎不羞急尴尬? 他曾经救了两位恃女,两侍女对他是她又敬又怕。 “咦!你们来干什么?”他微笑入室,神态温和:“还想抓我替你们摇旗呐喊?” “我们哪敢?”小春鼓起勇气回答:“王爷,你……你把我家小姐怎样了?” “你家小姐?”他又是一怔。 “是呀?你把她……” “自从救了你们之后,我一直就回避你们,也不知道你们的动静,更没见过你家小姐。”他摇头苦笑:“我不是气量小的人,恨本不介意一些小是非,尽管你们对我不怀好意,我并没放在心上。” “哎呀!”两侍女同时惊呼。 “怎么啦?” “你这里……” “不久之前,有人前来行凶。接着来了三个妖女,把这里打得稀里哗拉。我把她们赶跑了。” “我知道,听说叫什么金门圣女。” “金门圣女?没听说过。”他摇头:“她们哪能称圣女?不祈不扣的妖女……哦!你们怎知道的?” “小姐不是不知道感恩的人,她一直就留意你的动静,希望能有机会助你一臂之力,在一旁留心提防对你不利的人。小姐往昔曾经开罪你,不便接近以免引起进一步的误会。今晚 小春将拦阻五个杀手的经过,有条不紊一一道来。 “小姐先来一步。我两人心中不安,随后跟来了。”小春最后说:“这房中情景……王爷,小姐也许有点任性,但恩怨分明,她决不会对王爷不利,请不要计较好吗?她的确是赶来向你示警的。” “哎呀!她一定出了意外。”他心中大感不安,立即想到灵飞姹女:“你家小姐没来过,我一直就在邻房救助百了枭婆,她被妖女的离魂香迷昏了。如果你家小姐曾经来了,这 “她一定来过了。”小春肯定地说。 “糟了!” “王爷的意思……” “有人比她先来一步,把她带走了。”他仔细察青四周,寻找可疑的证候:“不对呀!以你家小姐的武功造诣……” “我家小姐的武功是超等的。” “我相信,所以可疑。我就在邻房,这一面的声息动静,决难逃过我的听觉。你家小姐的武功,不可能被人伸不知鬼不觉悄然擒走。灯是准点的?” “我,我来时房门并没闩。” “房中根本不曾再次发生打斗。”他肯定地说。 “那……那我家小姐呢?”小春急得花容失色:“天啊!我应该寸步不离跟在小姐身边的,出了差错,我……我如何向老夫人交代?我死定了。” “不要急,你们先回去等候。天亮后你家小姐如果还没有消息,再来找我。” “可是……” “我可能有一点点线索,我会尽力。你们其他的人呢?先到处找找好不好?” “其他的人走映石镇,东出洛阳。他们都奉命追寻你的下落,由三总管率领,只许跟在你身边暗中照料,不许管其他的闲事。我叫小春,和小秋妹伴同小姐走这条路,总算知道你的行踪,打算一直跟到洛阳。” “人手少,不要乱跑。”他郑重叮咛:“入山群雄有不少人走这条路,几乎每个人都心怀鬼胎,疑心其他的入得到了藏宝图,因此什么怪事都可能发生。明早来找我,希望你家小姐已经平安回去了。” 两侍女忧心忡忡告辞走了,留下他独自在房中烦恼。 向店伙打听消息,是最简单,也最有效的手段,也是传播消息或谣言的最佳途径。 小春小秋一早便来了,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 百了枭婆对两位侍女,谈不上好感恶感,并不反对王若愚替张姑娘尽力,她对张姑娘毫无认识,但她愿意与王若愚共进退。她并不真的怕灵飞姹女,早年听说过这个女淫妖而已。 灵飞姹女到底有何惊世绝技,仅从传闻中知道一鳞半爪,真真假假,她也不介意。 其实,她也想看看王若愚,斗一斗这个早年令人害怕的妖女,偌大年纪她仍然好奇。 她把两侍女安顿在房中,由王若愚出面打听消息。 王若愚拟定打听的步骤,首先从店伙着手。 乘店伙送来茶水的机会,他请店伙留下。取出一锭五两的银子,往新送来的木桌上一放。 “皇帝不差饿兵。”他将银子推到店伙面前:“老兄,向你打听一些消息。” 五两银子,在山城可算是一笔财富,三两银子就可以买一亩地。店伙的工资,一年不过十两银子左右,他出手相当大方。 “客官要知道些什么?”店伙死盯着银锭,却又不敢伸手拿。 昨晚房中家俱一塌糊涂,房中的打斗声浪,已令全店的人丧胆,胆小的旅客天没亮就结帐走了。 店伙心中有数,这五两银子烫手。 “贵城客店不多。”王若愚神色友好,探消息不宜摆出强盗面孔。 “不多不多,大大小小只有五家。”店伙陪笑,问题太普通:“咱们县城地方小,往来的客官本来就不多。小店算是规模不小的一家了,也接待不了多少客官。生意难做,客官。” “几家客店的旅客,你老兄也许知道。” “小地方嘛!在街上绕一圈,全城就走了一半啦!客官要想知道……” “几个携刀带剑,年轻貌美的女客官。” “晤!有好几位呢,客官要找的女客官,应该有名有姓吧?旅客流水簿规定。每位旅客都必须登记的,希望不是假姓名。” “姓名不知道,年轻貌美就是特征。晤:有人称她们为金门圣女,其中可能有穿道装的道姑。” “哦!原来客官要找的人是她们?” “没错,住在哪一家客店?”王若愚大喜:“呵呵!银子是你的了。” “她们不往在旅店。” “借住民宅?” “不,住在金门山。” “金门山?金门山在何处?”王若愚大感意外。 “山城沿河往上走,五六里向南岔出一条小径,绕向金门山,约在三十里左右。三岔路口有一座歇脚亭,很好找,只是大荒僻,有虎豹豺狼出没。” “原来她们是贵地的人。” “她们不是本地人,只是在金门山凝真观修行的女道士。客官,那地方十里内不许外人接近。除非你是她们的朋友,不要去找,很危险。”店伙将银子揣入怀袋,好意地相劝:“凝真观在这十余年中,根本不许乡民前往进香,擅自接近的人,很可能从此失踪。” “哦!金门山凝真观。”王若愚淡淡一笑:“有地有名,不难找呀!” “金门山也叫律管山,那地方生长有南方的竹子,可以做萧笛一”类乐器。本县千余年前,曾经改名为金门县或金门郡,就是以这座山取名的。”店伙大概有意卖弄,表示通晓古今:“那一带崇山峻岭,羌膘鹿兔用棍子都可以打得到,可惜猛兽也多,猎人也不敢前往打猎。” “你们见过那些女道士?” “没有。”店伙大摇其头:“每隔十夭半月会有三四位老道婆,到县城采购生活用品,以油盐酱醋一类为主,全用银子现付,很和气。” “那你怎么知道有年轻貌美的人存在?” “听人说的,县里曾经有人在山里看到她们。”店伙含糊其同,不多解释立即告退。 “谢啦!老兄。”王若愚欣然送客。 不久四人匆匆出城。 凝真观确是修真的好地方,位于金门山的南麓,群山四聚,连绵起伏,峰顶以下是无尽的丛莽,几乎与世界隔绝,一切世俗皆不存在了。 群山深处,偶或有一两座巷堡型的小材落,有些人一辈子也不曾到过县城,一辈子没看过山珍海味绞罗绸缎,不认识珍珠玛瑞,与世无争,从不奢求。 凝真观是在何时建成的,连老辈的人也说不出所以然来,反正在上上一代,它就存在了。 不过,在上上一代的人心目中,那时它仅是一座泥砖砌成,比土地庙大不了多少的小茅殿。 而现在,却是有三间大殿,十余座静室丹房的建筑。 而上上一代那几个修真的人,蓬首垢面不修边幅,穿了宽大的灰青博袍,以野果菜蔬松实黄精为食,仙风道骨的修士,早已不知去向。 然后,换上几个梳道譬,穿道袍,叩神拜鬼的所谓道士或法师。 然后,有了女人,女道姑。 然后,有了打扮得像仙女的美丽女人。 这就是凝真观近百年来的人事变迁,以及观殿外貌的改变概况。 沧海桑田,白云苍狗;天地都在变,人间世俗事物怎能不变?至于变好变坏,得凭各人的主观认定了。 本地人却知道,近年来的凝真观,已经不再有人接近了,早就断了香火。 但江湖上某些人,却知道凝真观是怎么一回事。 玄门人士重视台藉双xiu。道教的法师也可以娶妻生子,因此凝真观有男有女,毫不足怪。 凝真观与世隔绝,地方人士也见怪不怪。观中男女如何生活,那是他们的事。 这天日上三竿,两位彩衣裙美娇娘,与换穿了荆钗布裙的大师姐,押着被背捆了双手的张姑娘,匆匆到达凝真观,相当狼狈。 大师姐丢了衣裙,在城内换了村姑装,粑王若愚恨人骨髓,认为是奇耻大辱。但她们在城中没有可用的人手,只好先赶回凝真观再说。 王若愚不知道她们的底细,在客店枯等她们卷土重来报复。 张姑娘被两个女人出其不意制住,醒来时便知道经脉被制,双手上绑,三个女人一直就不曾向她问口供,慌慌张张连夜出城住丛山里赶,感到一头雾水,弄不清这些女人为何要擒住她带走,她根本不认识这三个美丽的女人是何来路。 但她心中有数,可能就是杀手们口中所说的金门圣女了。 在赶路期间,她一直就盘算应付之道。 她被囚禁在一间密闭式的小室中,双手的绑松了,但被制的任脉未解,无法凝气行功。 门外有一个老道婆看守,对她的喊叫不加理睬。 不久,来了两个老道婆,把她带到一处小厅堂,把她往里面一推。 小厅堂布置得雅致而华丽。 雅致,指那些奇木制的家具与花草盆栽;华丽,指那些珍宝与古董摆设,每件皆价值不菲。 坐具高的用木瘦制的圆嗽,低的是织锦蒲团。地面是木板,温润光洁,可以席地而坐: 有五个人在等候她,其中有大师姐和二师姐。 她认识,但不知道她的身份。 上首的穿玉色宽道袍,看似约三十余岁,脸蛋依然明艳的女人,真具有几分高贵飘逸的风华。 另两人是中年女人,梳道舍,穿了青绸道袍。 “过来,坐。”高贵女人向她招手,倒也和蔼可亲,指指下首的织锦蒲团命她坐下。 她缓缓坐下,感到双脚发软。因为她心中动了扑上去的念头,本能地引发气机,被制的任脉立起反应,牵动了四肢的机能,便产生双脚不支的现象。 厅中的人,身边都没有兵刃,如果能扑上去捉住这个贵妇,岂不脱险有望? 她绝望了,似乎武功已经失去发挥的能力,发不出劲道,再神妙的武技也发挥不了威力。她已成了平常的人,只能任人宰割了。 “你姓什名谁?”高贵女人笑吟吟向她问:“不要说谎。掳塞敷衍。你该已知道你的生死荣辱,已经失去自主的能力了。” “我知道,我的处境如何。”她定下神,努力控制情绪的波动:“我姓张.张卿云。我被你们用诡计捉来。生死操在你们手中,我知道将会有些什么遭遇,好坏我都必须承受。” “你为何出现在那个王若愚的人房外?” “我要捉他。” “什么,你要捉他?为何?” “我刚在江湖邀游,志在扬名立万,需要众多的人手听候使唤,建立我的声威。在山区参与群雄逐鹿藏宝图,我就成功地网罗两个高手名家替我助势。”她朗朗叙述,胸有成竹:“两人是飞龙剑客和神刀天诬,他们答应替我收服这个姓王的入。姓王的击败了电剑公子,一旦能为我所用,将大大助长我的声势,没料到他两人浪得虚名,我只好亲自出马。你们到底是……” “不要妄想知道我们的底细。”高贵的女人话说得温和,措辞却具有强烈的威胁:“幸好你的话,与我们所调查的结果相吻合,所以对你保持有条件的容忍,以后只许回答所询问的事,知道吗?” “我知道。”她心中略宽,对方如想盘问这些事,得费不少工夫,至少她目前不至于有立即的危险:“飞龙剑客和神刀天硕,就不敢探听我的底细。” “在进一步调查你之前,我还不打算留用你,目下我还不需要外人助势,人手大多也不易控制。” “你的意思……” “我有我的目标,有我独特的扬名立万手段。你这种用武力威迫,广罗羽翼,以壮大自己的方法,其实相当拙劣,与所有的大豪大霸一样,走同样的老路,也将因失去控制而失败。我用人,不会有后患。” 她从高贵女人的外表流露表情中,看出内心所蕴藏的凶兆。这鬼女人和蔼的笑容中,隐约透露出一种敏感的人才能感觉出的杀气。 用人如想没有后患,此中含义,会让稍具常识的人心惊胆跳:死人才不会有后患。 有些人死了,留下的后患依然存在。 “目前我就失败了。”她沮丧地说:“当然这与我过于自负有关,我只相信我的能力,把手下的人分开追踪,不知道运用所有的人手办事。” “能坦然承认失败的人,相信必能承担失败的后果。”高贵女人的微笑更和蔼了,甚至今人感到亲切:“目下我必须赶快进行擒捉王若愚的事,计划正在积极进行中。如果不怎么顺利,可能得惜助你的能力。我相信这次人山抢夺藏宝图的群雄中,你的武功该是最高的,举目江湖,能迫使飞龙剑客和神刀天诬甘心听命接受驱策的人,真没有几个,你的表现委实令人激赏。” “谢谢夸奖。” “你好好歇息。”高贵女人打手式,示意两名手下把她带走:“用得着你时,会替你准备一切。” 她默默地让两个女人带走,表现得诅丧顺从,内心中仇恨的波涛,却汹涌澎湃。 总算相当幸运,对方并没进一步用歹毒的手段追问。心中k感到奇怪,这些人相当友善,不像是穷凶极恶的人,对付擒获的人手段温和,到底是何来路? 满腹疑团她无暇寻找答案,目下最迫切的事,是如何制造机会脱身,在死中求活。 厅右面另有一座密室,有七个男女在内,利用秘设的小孔,观察高贵女人与张姑娘会面情形,厅内的人不可能发现密室的情景。 张姑娘带走之后,七个男女出现在厅中。 七个男女都是四十上下的中年人,其中四个男的高大英俊。穿的衣袍华丽,气概不凡,人才一表,不时流露出膘悍的气势,与英伟不凡的气概不符。另两个穿青衫,佩了品质甚佳的青钢剑,相貌狰狞,阴森的神情令人心慑。 “这小女人的话,十之七八符合。”那位腮上无肉,鹰目特别阴森的青衫人,说的话也阴森慑人:“在狭石镇,咱们便对她这群实力最强,不明底细的男女,作过细心的调查,却没有人知道她们的来路底细。另一批人是电剑公子的爪牙,起初还以为她们是电剑公子的同伙呢!后来才发现,电剑公子曾经派人盯她们的梢。” “既然她与王若愚是对立的,就可以利用她来对付王若愚了。”高贵女人显得很开心:“她很可能对本观有大用,我会发掘出她的根底来的。” “观主似乎对付若愚缺乏信心,所以想利用这个姓张的女人来助势?”青衫人的话相当不礼貌,象是责难:“观主的一位弟子,就把这小女人捉住了。而观主的三位得意门人,被王小辈摆弄得……” “你给我闭嘴!”高贵女人受不了讽刺,露出本来面目,高贵的风华消失无踪,声色俱厉怒容满面:“本观主冲妙手毒心的早年交情份上,替他出面办事,没得到你们分文好处,完全冲道义交情两肋插刀,你这小辈胆敢以不礼貌的态度,向本观主责难,休怪本观主要你生死两难,你给我说话小心了。” “观主请不要生气。”另一位青衣人陪笑打圆场:“罗老兄昨晚报失了五个人,心情难免焦躁,信口胡诌,请观主宽谅。” “本观主也算是失败了,我不焦躁?” “目下最重要的事,是尽快擒住王小辈,相信观主决不会承认失败,以免有损观主的威信。”青衫人激将法的意图甚为明显。 “兵贵神速。”青衫客进一步相激:“王小辈该已动身离境,观主再不动身追赶,恐怕得赶洛阳才有下手的机会,可以预见的是,将吸引江湖群雄的再次注目,引起另一次风波。” “县城到府城两百里,路只有一条,沿途全是山岭,你急什么?”高贵女人一点也不焦急。 “观主……” “已经准备停当,正准备动身。”那位英俊的中年人瞪了青衫人一眼.不怒而威:“要不是你们唠唠叨叨,咱们已经动身了,阁下,你还想逞口舌之能吗?” 青衫人眼中凶光闪烁,但乖乖地闭上嘴。有求于人,岂能催得大急?即使知道迟必误了时机。 “咱们所剩的人手不多,一切必须仰伏观主的鼎力了。”那位出言讽刺的青衫人,知趣地转变态度奉承:“有四个人受了重伤.照料的人已嫌不足。” “你们即使有人可用,也不宜再露面了。”高贵女人等于是提醒对方,在凝真观的势力范围内,外人最好不要出面喧宾夺主:“你们抢先派人下手,本来就是犯忌的事,让王小辈得以提高警觉,我的人才遭致失败。以后,你们的人最好识趣地袖手旁观。你们好好准备,跟在本观的人后面坐享其成。” 口气托大,似乎追逐王若愚有必胜必成的把握。 两个青衫人冷冷一笑,告辞出厅。 当两个道婆捉住她剥除衣裤,换上一袭月白色,轻薄得近乎半透明的绸宽长衫,她知道灾难开始了,急得要吐血,死亡的阴影威胁着她。 她拼命挣扎、咒骂,哪禁得起两个道婆的摆布?像在鹤嘴中挣扎的小泥鳅,一切努力皆属徒劳,被两个道婆揍得她天昏地黑。 本来,她以为这里住的全是女人。杀手的口供说擒捉王若愚的人,叫金门圣女。而在她苏醒之后,所见到的也全是女人。圣女,当然不会与男人有何瓜葛。 她落在女人手中,不可能有不堪设想的遭遇,大不了把她杀了。 死,平常碍很.没有什么好怕的。 可是,道婆们要她更衣,更那种在身上有如裸体的怪衣裳,更糟的是里面什么都没穿,不管走动或站立,浑身曲线玲拢,胸部更是原形毕露,凹凸分明几乎一览无遗,连她自己看了也脸红耳赤,羞愧欲绝。 这种装扮代表什么?意味着什么? 她第一个念头,就是那位高贵的女人,定然是金门圣女,像唐代的名女冠鱼玄机。 鱼玄机是唐代的女道士,那时的女道士与妓女几乎差别并不大,只是高级些而已,鱼玄机不但是女道士,也是同性恋者与虐待狂。 长安的达官贵人,公卿名士,有不少与她有一腿,数天下名女人她名列第一,艳冠朝野,名动公卿。 鱼玄机到底流芳千古,抑或遗臭万年,后世的入说:自有公论。但这公论几乎对她大加挞伐,她成了名救人士的教材。 两三千年来,大圣大贤有许多流芳千古,功臣名将史不胜书,一个个供入庙堂。 但有无数可以称圣贤的人,却不为世人所知。而鱼玄机,千年万载以后,无数平凡的人,仍然知道她这个叛逆性强烈的女道士。 张姑娘就是平凡的人,她知道这么一个为世人又爱又怕的负玄机,她当然害怕。 两个道婆半拖半拉,把她架入一座华丽的小殿堂。 她大吃一惊,浑身发僵。 人的劣恨性之一。是选择性强烈。两害相权取其轻,是劣根性,也是yu望;求生的yu望。 这时,她第一个念头是:她宁可希望金门圣女是鱼玄机一类怪女人。 她的希望落空,小殿堂的光景,证明金门圣女不是鱼玄机。 四个穿了同色半透明宽长衫,雄壮英俊的大男女,把也穿了与她相同,恫体若隐若现怪长衫的高贵女人拥坐在铺了锦褥,形如胡床的华丽矮榻上。 那光景在不同的人眼中,有不同的看法。 有人称之为美如仙境;有人看成不堪入目的污秽人间。 尤其是那位原本美丽高贵的女人。这时美丽增加了一倍,高贵已消失无踪,代之而起的是艳冶妖媚的风情,象是完全脱胎换骨变成另一个人了。 再抢眼的是,这领宽长衫开襟而没有纽,用腰中系住。襟拉开露出一段三角形肌肤,暴露出令人目眩神移的乳沟,连女人看了也想入非非。 两道婆把她按坐在锦褥上,她双手抱住胸膛浑身颤抖,象受惊的小羔羊,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躲起来,连抬头的勇气都消失了。 “抬起头看看我。”高贵女人笑吟吟他说:“你是一个闯道的女英雌,该有胆量勇气,面对千奇百怪的丑陋人间,接受一切痛苦危难的挑战。我对你十分赏识,认为你是可造之材。我的门人不少,但真正出色的并不多,你的根基很不错,我有意造就你,得看你是否真的可造了。机缘与造化其实是骗人的,一切皆控制在你自己手中。” 用意非常明显简单,弦外之音是:生死是控制,全看你自己了。 她总算知道,受人迫害的意义了。 她想起胁迫飞龙剑客与神刀天诬的事,感到好后悔,虽然她迫害两人的程度并不严重。 银牙一咬,她把心一横。 不错,她应该有胆气,面对千奇百怪的丑陋人生,接受一切痛苦危难的挑战。 在险恶的江湖邀游,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她不可能永远受到保护,必须勇敢地迎接凶险与危难。 “你不能如此失去理性,对待我一个晚辈。”她一蹦而起,站得笔直,不在意形如半裸的尴尬羞愧,面对五个有如半裸的男女而不再畏缩。 “嘻嘻……我不能吗?”高贵女人发出银铃似的得意轻笑充满春qing的水汪汪媚目,在她身上恣意地例览,脸上有满意的神情流露。 刚发育完全的年轻貌美少女,半裸的嗣体具有高度的可观性。 她刚健匀称的身材,与完美挺立的胸部曲线,就比高贵女人完美多多,高贵女人的酥胸,已呈现岁月留下的遗痕。 她不知道高贵女人对她哪一点满意,也许对她敢于反抗的勇气满意吧! “是的,你不能。”勇于面对现实的人是无畏的,她的语气坚定肯定:“你对我毫无所知。重要的是,我与你素不相识无仇无怨,一旦坑害了我,你考虑过后果吗?” “格格格格……”高贵女人开心地狂笑:“在我这里,没有什么后果问题。玉皇大帝管不到我,京鄙紫禁城的皇帝也管我不着。就算你是当今皇帝的公主,到了我这里,只有任我摆布,我就是独一无二的主宰。” “哼!我也曾经有我是主宰的想法。” “我知道,你曾经成功、满足,所以你继续增加你的声势。任何一个外出扬名立万的人,有这忡想法是正常的,本来就是人所追求的目际。你刀剑武功,就是达到目标的保证。” “我……” “千万不要在我面前,也摆出你也要做主宰的面孔。一山不容二虎,这道理你该懂。我已经知道你概略的底细,有人在映石镇便注意你了。” “是你的人?” “你不需要知道。你很自负,身边有十名武功超绝的男女随从,他们这辈子,永远找不到你保护你了。” 高贵女人举手一挥,四个半裸大男人长身而起。 四双情欲高涨的大男人怪眼盯着她,淫笑着向她接近,早已故意松了大半的腰中,走动时故意露出雄壮的赤裸双腿。 她有被恶魔攫住的感觉,被人剥光摆在这里般难堪与羞辱。 是拼命时候了,一切自保的想法皆不切实际。 事实上她一直就在设想各种自救方法,有各种假设的应付计划。可是,这些方法与计划,皆无用武之地,所出现的恶劣情况,与她所想象的情况无一吻合,想法与现实不一佯,脱了节走了板。 被扮成半裸,由四个半裸的可怕大男人侮辱,这种情况她连想都没有想过,如何先行预谋对策? 她所设想的情况与应付的方法计划,都是空想、妄想,与现实环境所发生的情况完全不一样。 只剩下最后一种方法了:死。 “先教她玩玩情欲游戏。”高贵女人向四个大男人说:“在完全摸清她的底细之后,我再决定如何造就她。我们即将出山打出旗号。需要众多的人手。这种小女人天资甚佳,将是得力的人手。” “观主请放心。”那位最雄壮,最英俊的男人笑吟吟他说:“要不了多久,不管她是什么人,保证会乐不思蜀,抛开一切死心塌地替观主效忠。” “很好。她是你们四个人的奖赏。” 观主身后,出现两个半裸的美女,成为观主的靠背,观主的半躺嗣体,春guang半掩撩人情欲。 显然,观主要观赏他们玩情欲游戏。 “谢谢观主的奖赏。” 男人满足地道谢,向同伴一打手式,向前一涌。 在张姑娘眼中,四个大半裸露的大男人,像四个恶魔,正向她走近。 八条手臂以各种姿势伸出,她觉得自己要崩溃了。 但她一挺酥胸,冷冷一笑,舌头准备伸出,银牙也逐渐从紧咬中开启牙关。 咬断了舌头,没有人能够恣意侮辱她了。 生死关头,突然传来狂鸣的钟声。 “咦!”观主一惊而起,脸色一变。 “警钟,有人闯山。” 殿外出现一个道婆,匆匆地在门外禀告。 一阵忙乱,里里外外人声隐隐—— FS:加群号9946491 http://www.cmfu.com 起点中文网www.cmfu.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