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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冰漪收起那本云游记,走出屋子,站在门口的时候,天气还是晴空万里,她回头对轶轶灿然一笑:“轶轶,我给你去摘你最喜欢的雨凇果,等着我。”看着轶轶躺在那里,落冰漪一瞬间觉得自己就要失去她了,可是她明明就在眼前。   后来,落冰漪想如果那一刻,她好好守在轶轶身边,是不是他们不会有这么长久的别离,以至于他们再也找不到当年那份纯真的友谊。   落冰漪站在冰淞上采着果子,天空仿佛一个阴郁的孩子,前一刻天高云淡后一刻乌云密布,云渐渐沉下来,被沉重的灰黑色取代,凌冽的风四处流窜着,幸灾乐祸的看着人们的狼狈,树无奈地摇着,落冰漪费了好大力气,才不至于跌下来,不一会儿,雨就从天而降,打破了这种沉闷,落冰漪站在树上一身的狼狈,心中有几分害怕,天上的雷就像劈在她耳边,她觉得下一刻雷就劈在她脑袋上了,偏偏这脚下一滑,她从树上掉下来,一路滚落很远,果子洒落一地,浑身都有些庝,落冰漪只得撑地起身,触手却是冰冷柔软的东西,惊得落冰漪寒毛一竖,那东西还动了一动,落冰漪迅速缩回手,转身一看,却是一只手,顺着视线看去,杂草里隐约有一个人影,身着黑色锻料衣衫,衣袖上绣着繁复的花纹,有种低调奢华之感,是个少年,苍白的脸色,眉目俊美,只是眉间青黑,在雨中显得羸弱不堪,落冰漪心中一凛,这沼泽地虽奇珍异宝甚多,毒虫蛇兽也不计其数,这人明显是中毒,而且中毒已深,雨势更大了,落冰漪眼见天色一晚,再不回去,沼泽夜间更加危险,正犹豫要不要救这少年,却见那少年的手突然一动,准确得抓着她的手腕,只见他的另一只手捂着胸口,嘴里喃喃自语,落冰漪好奇得靠近他,忽然感到手腕一松,落冰漪抬头看他,那少年,半睁开眼,正盯着落冰漪忽然呼吸一滞,见那少年昏迷了过去,落冰漪决定救他!   落冰漪背着那少年回去,一路上,反复出现的就是这个人露出一双紫色的眼眸,他也有一双紫色的眼睛,轶轶看到了,一定会开心。   看见前面的竹楼里,一楼昏黄的灯光散着温暖的感觉,落冰漪嘴角一弯,推门进去的时候,却发现室内空空如野,落冰漪微微一怔,唤了一声:轶轶!”将那少年安置在榻上,替他针灸,突听窗外一声响动,手下一抖,险些扎错了位置,给他喂了一些袪毒的药物,还放了一盘火炉在他身旁,一切弄好之后,看着床被被整理得好好的,这屋里也干干净净,心中不禁有些奇怪,落冰漪跑出竹屋,大声喊了几声轶轶,却无人回答,落冰漪的心渐渐涌起不安,轶轶去哪了?这里除了师父能自由出入,就只有轶轶和自己了,没有人打斗的痕迹,可是这沼泽危险,轶轶还病着,能去哪里,落冰漪一拍额头,难道轶轶去找自己的了?千万不要是这样,落冰漪心中焦急正要出去寻找轶轶,却听到室内一声响声,落冰漪回到室内,只见那少年跌倒在地,地上都是碎裂的药罐,落冰漪心中一怒这人真是不消停,中毒这么深,还能动,那少年见她进来,抬眼看了落冰漪虚弱道:“抱歉,我只是想喝口水。”   落冰漪想若是因为救这少年自己回来晚了,害了轶轶,她就杀了这少年给轶轶陪葬!少年似乎看到她眼中的一刹的杀气,却依旧道“谢谢姑娘救命之恩。”落冰漪没有说话,只是瞥了一眼他,倒了一杯水给他,将他扶起,伸手点住了他的睡穴。   再起身,走到门口,一只利箭破空而来,落冰漪侧身躲过,箭上绑着一张纸条,落冰漪,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六个字是轶轶的亲笔“轶轶安好,勿念”落冰漪握着信件,眼前一阵发黑,什么叫安好勿念,轶轶去哪了?为什么不跟她当面道别,为什么走得这么仓促,发生了什么?落冰漪握着信件,向那箭射来的方向一阵狂奔,外面的夜冰冷漆黑,雨还是一直下,雨声打落在竹屋上,如大珠小珠落玉盘。   天已微微亮,那少年醒来觉得精神好了许多,环顾四周,打量了一番屋中事物,想不到这沼泽凶险还有人隐居在此,起身打开门,却见落冰漪一身青衣湿透,头发熨帖在脸颊上,脸色苍白,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她身后空濛的沼泽景色安静优美,而她携着一身的狼狈回来。   落冰漪看见少年站在门口不动,抬眼看了他一眼,少年无奈地让开了身,却不想她一脚踢在门槛上,一头栽下去,少年惊得伸手扶,只是他自己也虚软得很,只得两人双双跌倒,落冰漪一手甩开少年,自己站起来,身上气息没有丝毫的杀气,却是阴冷到寒栗,黑衣少年神情淡淡,起身也没说什么,就转身向门外走去。   落冰漪和衣躺在榻上,沉沉睡去。   屋外雨停了,天却依旧阴沉,一室温暖,耳边听到一些声响,落冰漪翻了一个身,嘴里嘟囔:“轶轶?”眼眸半睁,模模糊糊中看见一道黑影站在桌前,落冰漪猛然间睁开眼睛。   黑衣少年端着碗向她走来,“你醒了,这是我刚熬好的粥,快喝吧。”落冰漪一霎那说不出话,盯着他道:“你出去。”黑衣少年留下粥,转身就走,门被关上,落冰漪眼眶微湿,忍不住就落了泪,这一哭,眼泪像决了堤的水汹涌漫出,黑衣少年站在门外默默等着。   落冰漪最亲的人就是师父跟轶轶,她从来只有轶轶一个朋友,还有一个师兄,从五岁起认识轶轶,虽然是近两年跟轶轶住在一起,但是两人感情特别好,这次轶轶不知所踪,师父也出去云游了,落冰漪不过十六岁的女孩子,十四岁那年,疼爱她的师兄因他而死,这次轶轶又不见了,她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却不知道哪里寻找。   少年似乎很有耐心,一直等着,落冰漪伸手擦了眼泪,端着粥喝了,喝得很急,她真的饿,门被打开,“你怎么还在这里?”落冰漪问道,少年微微一笑,道:“我还没报答姑娘的救命之恩。”   落冰漪没说什么,只是自己去提了一桶水,烧开,少年一只在她身旁,每当想帮忙,都被落冰漪冰冷的神情,无奈站在一旁。   待到落冰漪舒舒服服的整理好了,黑色的目光凝着黑衣少年说:“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到这里来?”少年虽然苍白着脸,一双紫眸无邪而妖媚,对落冰漪的话只是眉间轻蹙,并未答话,清风吹来,缭乱的发丝遮住了落冰漪半边莹洁如玉的脸颊,“喂,我在跟你说话呢?”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仿佛有些嗔恼,少年突然醒过醒过神来,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羞窘,他见过很多好看的姑娘,在他眼里,容颜纵使再美,也比不过转瞬凋萎,比起不朽的功名霸业,实在无足珍惜,可是刚刚那一刹那,却觉得她的美如此独特,像冰山雪水中一抹明亮的翠绿,清新纯净。   “我叫李苏念。”少年开口道,“木子李,苏醒的苏,思念的念。”   “落冰漪,我的名字。”落冰漪妙目盯着李苏念道:“我救了你,可是你的余毒未消,我这人一向是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所以你若是想活命,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李苏念心里徒然一阵火气,他此生最不喜欢受别人威胁,虽说这姑娘救了他,想奴役他也是不可能的,正要反驳,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吱——吱——”的声音,一只浑身雪白的猴子衔着一枝洁白的花,从竹楼上急速地俯冲下来,李苏念心中一凛,那白猴神态倨傲,对着地上的白色的花,叫几声,就跳到落冰漪的肩上,那花冷冽的幽香钻入鼻息,李苏念顿时觉得精神一振,似乎体内的气息通畅许多,落冰漪嘴角一弯,紧紧瞧着李苏念,李苏念弯腰拾起那朵花,扯下一片,慢慢悠悠地嚼着,落冰漪伸手拿出一个冰淞果喂白猴,花瓣入口微苦,吐下之后,便觉得腹内有股灼烧之感,李苏念先前忍着,灼热之后竟是一股刺骨的痛,体内似有一股狂暴的气流冲击着,最后直达心脏,就像一把淬了毒的利刃捅进心脏,剧痛彻骨,李苏念禁不住双腿一软,喘一口气,一低头,噗的喷出一口黑血,浑身无力,瘫倒在地,落冰漪摸着白猴柔顺的毛发,对李苏念笑嘻嘻的道:“我可没叫你吃,你自己偏要吃,你不乖。”李苏念心中一沉,脸上却微微一笑道:“落姑娘若是不救我,我早就死了,现在姑娘要杀我,我也无怨言。”落冰漪抚着白猴的手微微一顿,觉得李苏念跟自己的性情竟有些相近,吃软不吃硬,对着白猴柔声道:“小白,这人虽可恶,但是轶轶不是因为他走的,我不能把责任推卸到别人身上,我要怪也只能怪自己,你说是不是?”白猴吃着果子吱吱几声,李苏念听得出她语气里的落寞与伤感,默默在一旁,落冰漪忽然转头看着他,伸手掏出一个白瓷瓶,倒出几滴乳白色浓稠的液体在指尖上,对着他手虎口处轻柔起来,药物清凉,入体,顺着手有一股暖洋洋的气流直达奇经八脉,竟有想不到的益气之效,她的手指温软滑腻,摩抚在他手上,李苏念虽知道她是在帮他疗毒,脸上竟莫名发烫,这时,阳光正从云间有射而出,,天边浮现一弯七彩的虹桥,她的脸也像被映上了霓霞,光彩动人,落冰漪抬头见李苏念盯着自己看又似乎透过她再看别的,不禁回头瞧了一眼,心中不由一动,“彩虹!”落冰漪惊喜道,转头对李苏念轻轻一笑,漆黑的眸子清澈灵动,李苏念不由嘴角微扬,那一刻不知是对身体的痛楚消散后的开心还是只因她开心他才开心,他不懂。 正文 第二章 情窦初开   浓雾之中,一艘龙头三栀巨舰孤帆破浪,若隐若现,风帆猎猎,气势恢弘,白雾里一面黑底红字的旗帜,似乎写着一个李,甲板上黑影重重,似是军队,一个身着锦衣的人拿着千里镜,倚舷眺望。   ”好大的雾。”锦衣人扶着舷栏,低声感叹,“你第一次来沼泽吧。”一个清婉悦耳的声音从身后响起,锦衣人转身看着这个面色苍白紫眸幽深的女子,眼神清冷,微微一笑:“我很好奇在这里住几年是什么滋味?”   锦衣人的黑色眼眸,荡着丝好奇,女子淡淡一笑,悠然道:“这世上最险恶的地方就这南荒沼泽,我第一次来这里,觉得这世上最可怕的地方就是这里,到处野兽毒蛇,我简直不能忍受,幸好有一个人一直陪着我,帮我驱赶那些可怕的虫蚁,只要她在我身边,我便觉得这地方是世外桃源。”   锦衣人嘴角微扬,似有嘲讽,“是吗?那可真是可惜。”女子仿佛没听到他说话,心里莫名涌出一丝凄伤,转过头,大风吹来,裙衫流云似的起伏翻舞,仿佛要卷起她乘风而去,让人禁不住起怜惜之心,锦衣人的心微微柔软了一下。   南荒沼泽到黄昏时,大雾弥漫,落冰漪躺在太师椅上瞧着窗外,看着李苏念白衣黑发,衣和发都飘飘逸逸,脖颈处的肌肤细致如美瓷,整个人散着淡淡的光泽,虽然李苏念才十六岁,但是身材高挑,穿着落冰漪师父的衣服很好看,有种王子般的衿贵,落冰漪眼前一亮,眯着眼打量他,李苏念似是没看到挽起袖子就去烧火熬药。   接下来的日子,落冰漪倒是认认真真地给李苏念解毒,李苏念跟落冰漪交谈的过程中发现落冰漪对中原武林很是向往,他对江湖的是还算了解,因为江湖第一山庄封灵山庄的庄主就是他师父,从小就在山庄长大,所以偶尔给她讲起一些江湖趣事,只是住得越久,他心中的焦急便更甚一分,这天,李苏念盘腿调息了一会儿,精神大振凝神运气,发现已恢复了八九成,心中一喜,屋外传来熟悉的吱吱声,睁开眼望去,只见那一只白猴,叼着几株幽玉草往里冲。   李苏念手中拿着那几株草药,心中莫名一叹,默默收好,向外大步走去,一出去,就看见落冰漪剪着手站在那里,一脸笑意,李苏念见她老气横秋地样子,不由莞尔,落冰漪歪着头看着他,“多谢落姑娘救命之恩,我李苏念感激不尽。”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玉质极好,上面刻着瑞之两个字,“这是我祖传玉佩,若是姑娘以后有什么难事,拿着这块玉佩去琅琊国婺城封灵山庄找我,我定会尽全力帮助姑娘,希望落姑娘收下。”   落冰漪忽然叹了一口气,悠悠道:“其实你受伤的时候,我打算见死不救的,因为我觉得你没救了,我见你衣服里装着一株幽玉草,我想也许你有重要的人等你的草药救命,然后我见你的眼睛是紫色的,就决定先将你带回去,你能不能撑过去,就看你的造化,可是你比我想象中厉害,居然很快就醒了,我有一个朋友的眼睛也是紫色的,我想她看见你应该会很高兴,所以才救了你,以后若是你遇见紫眸的女子,不管她是怎样的人,希望你能善待她,这就算对我的报答吧。”   “好。”李苏念很快回答,神情里莫名失落,握着玉佩的手微微一紧,又伸向落冰漪,“我还是想把玉佩送你。”   “为什么?”落冰漪不解,“你赠我几株幽郁草就是救了我在乎的人,你能为你在乎的人要求我,我也能替我在乎的人报答你。”李苏念的态度很坚决,落冰漪神情微讶,脸上露出了笑容,收下玉佩,“这里沼泽地不易出去,我送你出去吧。”   两人划着小船到沼泽中,风拂过,落冰漪微微一笑,如画的眉眼,漆黑的发,绿衣微扬,李苏念突然感到一股从未有过的难以言语的窒息感,像有人握着心,难过,烧灼,又有一丝莫名的甜蜜,这种感觉奇特又迅猛,让他惊慌,偏过头。“落冰漪!”李苏念忽然喊出声,落冰漪抬起头,“忘了问,你朋友全名叫什么,也许我以后会遇见她,告诉她有个人一直在等她。”落冰漪微微一笑,夹着一丝苦涩道:“她叫轶轶!”落冰漪回到住处,忽然一顿,空气中有种奇特的香气,心中一喜,大步朝屋子走去,一踏进门,就看见一身白衣,华贵逼人,英俊无比的师父,鼻子不由一酸,“师父!”惊喜的喊出口,却发现声音在颤抖,在努力控制着哭音,“怎么,莫不是看到那小子走了,舍不得?”白衣人开口道,“师父,轶轶不见了!”落冰漪抱着师父的腰,仿佛没听见师父的问话,自顾自地说,“为师知道。”白衣人拍拍落冰漪的脑袋,落冰漪抬起头,瞪着眼睛,迷茫震惊,“她回家了,你不必担心。”白衣人安慰道。   “那天是师父将轶轶送走的吗?”落冰漪疑惑问道,眼里还泛着泪光,白衣人怜惜的摸着落冰漪的头道:“她有她的人生,这世上没有谁能陪谁一辈子,你明白吗?”语气里说不出的寂寥与叹息,落冰漪盯着师父眨了眨眼,看不懂师父眼里的落寞和脸上的伤感。   “师父你一直都在,为什么现在才出现?”落冰漪奇怪的问,白衣人不回答一脸无奈道:为师不在,你都做了什么?”落冰漪心中的石头放下,听到师父的话,呵呵一笑,“徒弟我是大发善心,救了个人,师父你不必夸我,我知道我很好。”   白衣人也呵呵一笑:“给我去抄一百遍《千金翼》平时让你偷懒,那少年的中的毒,你虽解了,可惜你诊治有误,那少年遇到阴雨雷电天气,便会周身大痛,恐怕这病根要缠绵一世了。”听到此刻落冰漪心中微沉,“怎么会?”不由脱口而出问道,白衣人摇摇头道叹道:“他中的毒不止一种,万物相生相克,虽然解了他的毒,却没有及时调理他的身体,还有你用药有误,一个人的身体能禁得住多少亏损,你给我好好反省,以后闯荡江湖,莫要辱没了我百灵子的威名。”   百灵子说完躺下就睡,落冰漪心中一阵苦恼,心下暗暗立志:“日后定要找到你,设法将你医得与常人一样,李苏念,你等着我!”   转念一想,“师父,我什么时候可以出沼泽,去闯荡江湖?”白灵子翻翻身,淡淡道:“等你能把我研制的毒药,完全解开,你就可以出去了。”   听完,落冰漪心微微一沉,猛得吸一口气,得去抄医书了。 正文 第三章 紫眸女子   李苏念离开沼泽之后,心急如焚,一路狂赶,终于到了凤城,进了凤城皇宫,却见那位高高在上,温和端庄的皇后,正和太子哥哥说话,真真是一副母慈子孝的好景象,皇后看到李苏念,表情微愣,语气里平静无波,“苏念,回来了。”“儿臣给母后请安。”李苏念跪地请安,太子转身看着李苏念不禁惊讶,却又很快平静。   李苏念双手紧握,恭恭敬敬道:“儿臣挂念母后身体,心中焦急,就回宫看望母后,既然母后安好,儿臣便安心了。”皇后微微一怔,慈爱一笑道:“是你哥哥给我寻的名医,其实哀家的身体不要紧。”李苏念听到此处心中一惊,一股情绪直冲脑门,脸色一抹苍白,皇后见他衣摆微脏,脸色苍白,心中一软,道:“苏铭,你今晚将那位姑娘接过来。”太子颔首道:“是,母后。”“今日就在宫中住一晚,晚上我们一家人一起吃饭,哀家让你见一个人”对着李苏念温和的说,李苏念微微一笑道:“谢母后。”   秋日的黄昏,清冷萧索,李苏念从正宫出来之后,瞧了一眼身上的尘土,自嘲一笑,太子就在他的身后,瞧着他的背影,温文儒雅道;“三弟,你怎么这么急着走,也不跟哥哥多说几句话?”   李苏念不得以停下脚步,对那明黄的身影鞠躬问安,“三弟,都是自家兄弟,不必多礼。”李苏铭客气地说,语气里却是不屑,李苏念也没说什么,只是在一旁站着,李苏铭对他上下打量一番,不由惊叹,“想不到南荒沼泽都困不住你,三弟真让哥哥惊讶,不得不佩服。”   “托哥哥的福,只是有件事不明白,想问哥哥?”李苏念温和一笑道,   “什么?”李苏铭挑眉道,   “哥哥你讨厌我是吗?”   李苏铭哈哈一笑,“你才知道啊。”   “三弟,孤知道这沼泽凶险,可曾逼着你去?你在婺城封灵山庄习武读书,我早听说你武功智慧甚是了得,现在不得不佩服,区区沼泽怎么困得住你,你不是完好无损的回来了么?”   李苏念浑身一颤,森然一笑:“太子哥哥真是抬举我了,论智慧怎么及的上哥哥!”李苏铭仿佛没看见他眼中的寒意,噗嗤一笑,凑近李苏念的耳旁冷冷道:“贱骨头就是贱骨头,这么硬,你再这样跟我说话试试。”   李苏念看着李苏铭眼里的嘲讽与厌恶,怒火涌上心头,有种说不出的恨意,他骗他去沼泽,给他安排的船,行至半路时就开始出现问题,跟他一起的人都葬身沼泽了,若不是他急中生智,撕下船板,运用轻功走出沼泽,想到这里,李苏念脑中一痛,浑身有种前所未有的寒意,采幽玉草时,被毒蛇咬伤,为此,狠心削掉手臂上的一块肉,若不是遇见落冰漪,就见不到自己尊重了十几年的太子哥哥这样的神情,他的哥哥厌恶他,要害他。李苏念不明白从小带着自己玩耍的太子哥哥竟然要杀自己。李苏念心窝仿佛被什么狠狠一捏,脸上却没有动怒的痕迹,“太子,臣弟累了,先告退了。”李苏念平静道,李苏铭这句话就似一拳打在棉花上,无处着力,冷哼一声,便自顾自走了。   李苏念住在碧拂殿,梳洗过后,他躺在贵妃踏上,昏昏沉沉中,一阵拈断压挤似的尖锐剧痛,将他生生痛醒,浑身像被打散了一般,一路紧绷,这时放松下来才知道全身无力,只是刚刚那股痛意很不寻常,李苏念心中疑惑,却被一道声音打断,“三殿下,皇后娘娘宣你过去用膳。”宫女垂着首恭敬道。李苏念起身穿戴好向皇后中宫走去。   走向那个高高的楼宇高堂,李苏念只觉得心不住地往下坠,跟记忆力一模一样,他有多久没回来了,两年了,殿里散着柔和的光,椒房殿大而空,殿中墙壁栋梁与柱子皆是云彩花纹,意态多姿,斑斓绚丽,到的时候,坐在正上方的正是琅琊国第四代君主李凌,不怒自威,只是神情微微露出疲惫之色,皇后端庄,眉目和善,太子都在,还有一位女子,李苏念见那女子微微一顿,这女子一身广袖流仙裙,紫眸清冷流盼,肌肤如雪,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紫眸!李苏念向皇帝皇后太子行礼,对那女子微微一笑,紫眸女子看着李苏念也不禁一顿,欠身回礼。   “都是自家人,不必客气,苏念,你在封灵山庄好好的怎么突然想回来?”开口说话的皇帝,李苏念回答道:“只因心中想念母后,又听闻母后前些日子身体不适,所以想回来看望。”皇帝两鬓斑白点点头道:“难得你有这份孝心。”   “苏念,哀家给你介绍一个人。”皇后突然道,“这位姑娘是你师父封钺的女儿封倾城。”   “我是听说师父有个女儿,十多年前被人掳走,至今毫无音讯。”李苏念不禁讶然,“是啊,找到这位姑娘实在不容易,苏铭这次做得很好,本宫很是高兴。”皇后语气中笑意很浓。   李苏念对李苏铭淡淡一笑,道:“不知太子哥哥在哪里找到的封姑娘?又如何确定封姑娘是我师父的女儿?”李苏念身着宽袍广袖,温润儒雅,封倾城抬眼看了李苏念一眼,“三弟,这些事,你不用知道,待到封姑娘与封庄主相认,你就知道她是不是真正的封倾城。”李苏铭语气微冷,皇帝将手中的杯子放下,“朕与封钺曾订下婚约,若是朕有长子,他有女儿定结为儿女亲家,这孩子失踪这么多年,朕还以为今生无缘与他成为亲家,朕甚是欣慰。”皇帝对着太子微微点头,转眸对着李苏念道:“说起来,苏念你的母妃与你师母是一族人,你们都继承了母亲的特征,紫眸,也算有缘分。”   封倾城望着李苏念紫眸流转,都没有说话,谈话间,李苏念格外沉默,心仿佛被虫蚁啃噬,只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看着他们一家其乐融融,眼底露出一抹黯然,“皇上您有这两个儿子,您说这做儿女亲家,这封姑娘配谁?”皇后突然道。   封倾城神情一怔,没由来心底一阵寒意!   还未等皇上说话,太子突然起身道:“父皇,儿臣这些日子与封姑娘相处,封姑娘清丽脱俗,聪慧大方,对封姑娘颇有好感,希望父皇成全儿臣。”转而又对封倾城道:“孤说这话虽然唐突,当希望封姑娘能明白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太子,这话言之过早,也要看封姑娘的意思。”说完看着封倾城,封倾城跪下行礼,表情淡定道:“婚姻大事,当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民女还未见到父母,不敢擅自做主。”答得进退有度,体面大方,心中不由冷笑,李苏念多看了她一眼。   李苏念站出来道:“父皇,封姑娘毕竟还未与封庄主相认,现在定下这事未免操之过急,不如让儿臣与封姑娘一起回封灵山庄,待他们父女相认,此事再做定夺。”   皇帝略一沉思,摆手道:“就这样决定。”   封倾城对李苏念投来感激的眼神,李苏念此时却是看着太子,在太子厌恶的目光中看到一抹笑意,皇后表情淡淡,情绪没什么起伏。 正文 第四章 遇袭   翌日,李苏念就想皇上请辞回婺城,封倾城自然跟李苏念一起回去,封倾城乘坐在奢华的宝马香车里,其实封倾城并不想这么惹眼,却是那太子的好意,不敢推辞,李苏念骑着骏马走在马车前面,因为李苏念的身份是保密的,所以身边跟着几个随从,就这样出发,站在城楼上的太子,俯视这那行人的身影,嘴角冷笑,仿佛这些人不过蝼蚁,只要他踩上几脚就能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他身后忽然出现一个身影,那身影静静仿佛不存在,隐藏在阴影里,“这次我想看到的是李苏念的尸体。”那身影听到命令略一停留,似乎有想问的话,“至于封姑娘,必要时候,格杀勿论。”   那阴影里的人道:“殿下,封姑娘是皇后娘娘帮您找到的,这样轻易杀了,不可惜吗?”   李苏铭看着李苏念远去的身影道,“是可惜,本想拿她来拉拢封钺江湖势力,还可以让父皇更加宠爱,这么多好处,只因李苏念回来,我觉得都不重要了,你说,李苏念是不是应该惊讶他在我心中的重要性?”语气里有丝寂寥又含着淡淡的讥诮,表情甚是惋惜,不过须臾,已恢复一副笑意的表情。   经过栖霞山的时候,封倾城伸手撩开马车的布帘,指甲圆润手指纤细苍白,优雅地侧着头,望着前面的身影,高而挺秀,白衣质地精洁,绣着暗纹花饰,在日光下闪耀着奇异的波光,一头黑发垂下,乌亮光泽,叫人不由侧目欣赏。   队伍忽然停下,李苏念忽然策着马向她走来,封倾城凝望着他走来,“赶了几天路,封姑娘想必也累了,今晚就在前面的同福客栈休息吧。”封倾城点点头道:“好。”这一路,李苏念细致体贴,时时顾着她的感受,封倾城心中不由温暖与疑惑。   沼泽里,一团白色毛绒绒的猴子正在树上跳上跳下,“小白,你再偷吃冰淞果,我就拔掉你身上的毛,看你冬天怎么过!”   白猴吱吱几声,显然在抗议,落碧影一身青衫站在枫树下,深红的枫叶落在她的肩上,她没有伸手去拂开,只是抬眼看着白猴,落冰漪忽然起身,枫叶随着她的身姿,瞬间向上飞舞像一团红色焰火,她一身淡青色衫清冷,仿佛冰与火,一手抓到白猴,瞪了它一眼担忧道:“那果子少吃,可强身健体,多吃无益,你吃了这么多,会让你冷热交替,痛苦不堪的。”   白猴似乎验证了她的话,瞬间没有了活力,开始痛苦呻吟,落冰漪叹了一口气:“不听话,活该。”说着怜惜地将它抱回去,对着白猴道:“不知道轶轶现在好不好。”   天色已晚,此时月光如华,清辉满地,封倾城伸手推开身旁的窗户,眼神里淡淡忧郁,不知道冰漪现在在做什么?忽然听到一声响,封倾城抬头,便看见对面的窗户也打开了,李苏念一身白衣,温润如绝世美玉,李苏念看着封倾城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不由就想起落冰漪,眼里露出一丝笑意,封倾城抬头看天上的月亮,李苏念忽然走开,封倾城心性冷漠,觉得没什么。   封倾城关了窗户,坐在梳妆台上,看到自己的一双紫眸,忽就想起李苏念的脸,听到门外有嘈杂的声音,又听到李苏念的声音,不由外面走去,不想刚到楼梯口,就有一个女子尖利的声音传来,“喂!你别跑!”众人纷纷向那里看去,只见一抹淡黄色身影,所到之处,碗筷酒杯一阵阵轻响,酒水饭菜洒了一地,那身影险些要撞上李苏念,封倾城不由心中一紧,竟喊了句:“小心!”只是这声音被底下的吵闹声盖过,李苏念侧身躲过,伸手阻拦,与身着淡黄色衣衫的人交手几招,两人不分伯仲,最后各退一步。   封倾城眼里一抹诧异,“李苏念不是这样一个喜欢惹事的人。”   后面的女子衣着鲜艳,伸手抓来一条长板凳,往门口一挡,自己一只脚搭在板凳上,对着那人一笑,“你跑啊!你倒是跑啊!”   淡黄衣衫的男子看了一眼李苏念,神情微冷,突然发狠地攻向李苏念,口中更是恶语相向:“叫你多管闲事,我要打得你满地找牙!”   李苏念没有动怒,反而一片淡然,虽然那人招招狠毒,却进退自如,身姿甚是潇洒,众人都在欣赏这场比武,连那女子也不由静静观看,却见李苏念本一直忍让,却忽然使出暗器,那女子霍然起身道:“小心!”面色一凝,淡黄衣衫的人堪堪避过暗器,那女子眼见不能加入战局,只能在旁着急,那两人斗到急处,白衣锦袍灿然生光,黄衣人进退趋避,淡黄衣衫,似乎化作一股轻烟,封倾城在一旁越看越奇,这时,只见黄衣人的衣袖,被李苏念抓住,听得嗤的一声,撕下半截,李苏念向旁跃开,把撕下的半截袖子往那女子身旁一抛,那女子下意识接住,却觉得手掌一麻。   黄衣人低头看着自己破碎的衣袖,微微一笑,这时众人才看清他的容貌,黄衣人相貌秀雅,丰神隽朗,服饰极其华贵,黄衣人得意道:“可没分出胜负。”说完,摊开手,只见一个绣着梅花的白底荷包,李苏念也没生气,只道:“我们再来!”众人只见他们闪电般闪出客栈,那女子本想转身追去,却身形一顿,竟提不起力气,楼上的封倾城看着这一幕,心中不由奇怪,转身回了房间。   月光下,一众黑衣人,正在暗处埋伏,客栈中也有混入其中刺客,以便观察情况,只是李苏念的忽然比武,让他们觉得很是怪异。树林深处,李苏念一身白衣倚躺在树干上,广袖垂下,黄衣人双手握着头,抬着头看月亮,“痛快啊,好久没打得这么舒服了。”   “轩辕曜,你欠我一个人情。”李苏念道。轩辕曜翘着二郎腿,叹了一口气,“只怪我魅力无穷,让那姑娘这般穷追不舍。”   “你怎么在这里?”李苏念淡淡的问,不想在魅力这个问题上停留,轩辕曜脸色未变,但是李苏念已察觉不对劲,听得轩辕曜道:“我皇叔派我道边境视察,一路有不断追杀我,不得已,金蝉脱壳,逃到琅琊国。” 正文 第五章 邂逅相遇,有美一人   “你是来找我的?”李苏念坐起身,眉眼灼灼的盯着轩辕曜,轩辕曜也坐起身,漆黑的眼眸如深潭,“我皇叔已经发现了,只有你能帮我,苏念!”眼里是深深的信任。   李苏念突然潇洒起身飘下树,微微一笑:“需要我做什么?”   轩辕曜眼神一亮道:“若有一日,我坐上皇位,你也可向我提一个要求,力所能及,定为你做到。”   李苏念半响幽幽道:“我很是好奇什么样的人把你追得这么惨。”   轩辕曜眼神一暗道:“我也不清楚,谁知道我叔父在哪找得高手。”      轩辕曜纵身一跃,嘴角一扬,李苏念转过身忽然道:“你很在乎那个女子。”轩辕曜神情一顿,有些不自然,“没有。”李苏念眉目一挑,了然道:“那我就放心了,我刚刚出手可不是一般的毒药,她会肠穿肚烂而死的,你被她追的如此狼狈,也算报仇了,以后也不必担心。”   轩辕曜嘻嘻一笑道:“你待我可真好。”   月华如洗,李苏念白衣胜雪,谦逊有礼道:“不客气。”   在轩辕曜的身影消失在森林深处时,李苏念才慢悠悠地走了,抬头赏月,觉得心情瞬间很愉悦,轩辕曜,轩辕国太子,他的皇叔一直觊觎他的皇位,所以年幼的他就在琅琊国做质子,跟李苏念认识大概七年了,七年了,李苏念忽然有些感慨,那些年自己的处境也不好,在宫廷险恶的处境里挣扎求生,在各种暗杀中救对方的性命,虽两人国家身份对立,却在宫廷一起习武,一起谈心,是少年知己,后来到婺城,每年回去一段时间,见他却没有生疏感,更有一种英雄相惜的感觉,前年他回国的时候,李苏念来不及送他,轩辕曜只留下一句:保重。李苏念想到此处不由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紫眸微深。   轩辕曜向前走着,脚步略显急躁,隐藏在暗处的影卫,微微诧异,轩辕曜忽然道:“影七,派去保护桌姑娘的暗卫怎么说?”   影七从主子的脸色看,心中暗叹:“这苦命的差事,怎么又被我撞上了。”   “没有消息,属下派的人都没回来。”影七无奈道,冷汗一身,对上轩辕曜的眼神,更是觉得愧对主子。   夜深了,封倾城躺在被窝里,忽然一把掀起被子,穿上一身黑衣,轻轻跃出房间,一抹黑影在屋顶轻轻落下,封倾城顿了顿,果然半夜有人来访,封倾城武功平平,轻功却是一流,跟在那人身后,那黑影似乎也没有觉察。   黑暗房间里女子一身颜色鲜艳的衣服此时也看不出来了,只是月光透过窗子,借着月光可以看出女子面色如雪,眉头紧皱,似乎处在极其痛苦中,又像在极力抗衡什么。   那抹黑影急速掠过屋顶,轻轻闪进李苏念的房间,封倾城在后面,心中一紧。   夜色沉沉,寂静无声,却有一阵黑影埋伏在客栈外,封倾城注意力一直在黑衣人身上,并没有察觉身后有什么动静,此时却有一只冰凉的手握住她的脖颈,一股冰冷的气息在她的耳旁,封倾城觉得脖颈出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明明那人手指并无用力扣住她,可是她却动弹不得,“姑娘,你真美。”那人开口赞美道,封倾城冷静淡定眼眸一转道:“谢谢夸奖。”声音清冷,那人手停顿一瞬,轻笑道:“姑娘,你不怕吗?”,封倾城鼻息闻到空气中一股幽香,在冰冷的气息中,似盛开的冰莲,散发着冷香,让人心旷神怡,封倾城想这人身上的香味真好闻,觉得这人不过是戏谑她,并无恶意,淡淡道:“公子,今晚的月色真美,我正愁无人可邀,不知公子可否愿意与我一起。”   “恭敬不如从命。”那人说完,封倾城眼前一黑,闭眼的那一刻,心道:男人果然说话不算话。   “你能下手轻点吗?”李苏念在一旁对着轩辕曜道,轩辕曜眼神一瞥,伸手将封倾城扔向李苏念,无辜道:“抱歉,不懂怜香惜玉。”   黑影进入李苏念的房间,影七按主子的吩咐进入这间房间,说一定要带回卓姑娘,环顾四周,听到一声痛苦的低吟,心中一紧,月光下,床幔里,似有一个人影,影七缓缓接近,听得出来那人呼吸很乱,似乎受了伤,伸手迅速挑开床幔,里面一柄长剑凌厉闪出,影七退后侧身躲过,那人从床幔里出来,嘴角带血,三尺剑锋,冷冷对着影七,“桌姑娘,是我。”影七脸上没有带面巾,那姑娘看清了来人,剑势一收,虚弱地坐在床上,“轩辕曜呢?”语气中有丝期待。“我这就带你去见主子。”影七回答。   那姑娘微微一笑,又是嘲讽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为什么轩辕曜不自己来,反而让我去见他?我现在偏偏不想见到他。”   影七心中一叹,怎么都是这副德行,真是不懂,只道:“其实主子是想自己过来的,只不过••••••”话未说完,影七也不知道怎么讲,那姑娘听到话说一半,怒喝道:“快说!”影七摸摸鼻子,咳嗽一声,颇为尴尬道:“有一句话不是叫近乡情怯吗?”   那姑娘听完,噌地起身,在一旁的脸盆里拿起湿巾,抹了一把脸,嘴角的血迹也擦干净了,脸色微微苍白,但是精神很好,影七嘴角一抽,“卓姑娘不必着急。”   “这叫女为悦己者容!”拍了拍脸,让自己的气色看起来好些,跟影七一起出去,却在出门的一霎,后背一麻,眼前一黑,闭眼那一刻,心中哀嚎,“今天出门没看日历!”   与此同时,月光虽然不能把每个角落都照的清清楚楚,客栈高高的墙壁沉沉压下来,此时大片大片幽黑的阴影,惊变就来自于这些黑暗,快的犹如无影的旋风,甚至连受害人自己也没看清楚那夺目的寒光是何时闪起,又悄然地收归何处,人体倒地时,被人轻轻扶住,怕打破这静谧的夜。   天微微亮了,晨曦的光透过窗户,封倾城睁开眼,颈后微微酸痛,看着白色帐顶,封倾城愕然发现自己在房间里,昨晚那个小插曲不过是个梦,梳洗过后,下楼的时候,正看到看到李苏念也走过来,他今天素白的锦缎衣衫,玉颜雅致,一头乌黑的发丝垂在肩上,妖媚却又清澈的紫眸带着笑意看着她,一个妖媚与优雅集一身的男子,“三公子,早啊。”封倾城行了一礼,李苏念淡淡一笑。   两人在桌前坐下的时候,客栈门前忽然出现一个人,那人影欣长,一身青衣,眉眼分明,眼珠子是纯粹漆黑,黑得好像宇宙尽头无尽的深渊,看久了会被那无尽的黑洞吸进去,再也触及不了光明,让人既想靠近又害怕,恐惧在无尽的黑暗里沉沦,他的鼻梁很直,鼻尖又有些柔润,皮肤不是纯粹的雪白,而是温润细腻宛如玉石,封倾城不禁暗惊,他怎么在这里?那男子看了一眼封倾城,径直走进客栈,坐在最角落,李苏念对封倾城淡淡一笑,也并未说什么。   封倾城眼神惊讶,面色却很淡定,只觉得在哪里见过,封倾城突然对李苏念道:“三公子,你师父师母都是怎样的人?”语气微微羞涩,李苏念一笑道:“师父是个很好相处的长辈,师母温柔贤惠,你放心,他们见到你一定会很开心。” 正文 第六章 玉峡渡口   “是吗?”封倾城神色黯然,表情有些伤感。李苏念想起这姑娘十年未曾见过自己的父母,太陌生,也许这是才是她最担心的,忽然又想起落冰漪说过的话,便脱口而出:“我会陪着你的。”   封倾城抬眸,眸中喜悦惊讶一刹而过,李苏念顿时有些懊悔,他想表达的话并不是这个意思,可是刚刚想起落冰漪,就说出了这句话,他想他这句话是对落冰漪说的,这么一想,心中猛然一惊自己这是怎么了?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茶。   “三公子,谢谢你。”封倾城对李苏念一笑,似芙蓉花开,优雅淡然,美丽不可方物。   坐在角落的青衣人,轻瞥了一眼,不动声色,嘴角一弯,笑意里慵懒有股淡淡倦意。   清晨微光透着云层,霞光洒下,如锦缎逶迤开来,这几日飞鸽传书,师父一直在问他什么时候到,好接应,只是轩辕曜的事必须耽搁一下,而且客栈的埋伏,明明就是冲着他来的,不用想也知道是自己的太子哥哥派来的,李苏念看着前行的队伍,眉头紧皱,前面就是玉关峡谷,李苏铭昨晚暗杀不成,必定在一路设伏,而这里也正是通往轩辕国国都瑨城的捷径,想到这里,李苏念忽然翻身下马,走到封倾城马车旁,封倾城撩起车帘,“封姑娘,可想知道师父的一些事?”封倾城不太明白,李苏念怎么会忽然讲这样一句话,只是觉得里苏念这样说必是有一定道理,点点头,青衣持剑的身影在远处看着李苏念忽然下马,上了封倾城的马车,漆黑的眼眸看不出情绪。   轩辕曜一身简单朴素的衣着,混在这一行队伍中,嘴角微微翘起,对着身旁的影七道:“想不到,我也有被人追杀到如此狼狈的时候。”影七低着头道:“主子,若不是您旧疾复发,怎么会这样!都是属下无能。”   “桌姑娘那边,怎么样了?”轩辕曜抬头看着太阳,阳光太刺眼,眼睛微微发痛,伸手洁白如玉的手轻轻遮住,明明一件很普通的衣衫,却让他衬出几分雅致,影七为难道:“主子,昨晚,你不是亲自安排好卓姑娘了吗?你亲眼见到桌姑娘安然无恙了吗?”   轩辕曜脸色微沉,眼神冷厉,影七心里一颤,默默不说话了,只听得轩辕曜缓缓道:“毕竟利用她的关心,做了一些事,不想亏欠她什么。”轩辕曜想到这里,心里微微烦躁,对着影七道:“算了,她的安全关我什么事。”影七一脸黑线,又淡淡惆怅,习惯那个女子的出现,卓姑娘出现时,主子才会有符合他年纪的性情,这也不知是好是坏。   “封姑娘,不知你可曾听过玉关之战。”李苏念坐在封倾城的对面温和问道。   “听我师父讲过,是当今圣上当年还是太子时建的战功,战术诡奇,以少胜多,流传甚广,但其中细节,还未曾听过。”封倾城道。   李苏念微微一笑,“当今皇上,以三千兵力击退突厥五万敌军,这其中的艰难可想而知,当年突厥突破边城,一路攻破宜城、婺城,所到之处,哀鸿遍野,后又控制险塞,我父皇以皇子之尊,不顾安危,亲自请命,率数千骑兵支援,那时适值秋天雨季,江水暴涨,玉关峡,滔滔江水咆哮狂奔而下,响声震撼峡谷,水势汹涌,玉关峡路险难行。”话到此处李苏念略一停顿,紫眸透着熠熠之光,“姑娘若是遇到这样的情况,该如何?”   封倾城沉默思考了一会儿,抬头眸子似紫水晶般通透,缓缓道:“兵贵神速,机不可失,突厥肯定认为琅琊军不能顺流而下,修养士兵,不加防备,这时是最好的机会!”   李苏念不由赞叹一声:“想不到封姑娘还懂兵法,聪慧过人,令苏念佩服。”封倾城腼腆一笑,“三公子,不要叫我封姑娘了,叫我倾城吧,我们是朋友。”李苏念继续道:“那时琅琊军将也大都望而生畏,请求待洪水退后在进兵,但我父皇力排众议,道:‘今兵始集,突厥尚未知,若乘水涨之势,倏忽至城下,所谓疾雷不及掩耳,此兵家上策。纵彼知我,仓卒征兵,无以应敌,此必成擒也。’众人听我父皇所言有理,于是依从此计,遂率战舰一千余艘,,沿着玉关峡,冲破惊涛骇浪,顺流东进,由于突厥毫无防备,琅琊军收回婺城,并乘胜前进。”说道这里,四周安静的出奇,封倾城听得正入迷,见李苏念停下,只见他端起茶杯一截雪白袖口里露出的手腕瘦而不露骨,精致如雪中竹,   语气低缓道:“之后又兵出奇招收复婺城,只是这时我父皇却因病病倒。”封倾城眸中闪过一时惋惜,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突厥率数万精兵驻守在边城附近的清江,突厥阿史那尔王子率兵增援,想进攻边城,我父皇劝告当时主帅陈宪说这是突厥精锐部队,阿史那尔更是骁勇善战,今新失宜、鹜两城,这时尽兵出战,此是救败之师,不可!但封宪却觉得应该乘胜追击,机不可失,命我父皇留守军营,好好休养。后来果不出我父皇所料,琅琊军大败,我父皇气愤难当,然那时已经卧床不起,心急之下,病情更是不容乐观。这时却出现一人,让琅琊军反败为胜。”李苏念的语气充满敬佩与自豪,封倾城接着道:“这个人是你师父。”   李苏念点点头,“师父封钺是我父皇在江湖上的好友,起先他不知道我父皇的身份,后来因为也想击退突厥,于是集结一些江湖人士保卫琅琊国,不想竟发现我父皇的真实身份,于是赶来相助。”   封倾城不解道:“这是救皇上于危难,为何朝中不褒奖这样的人?”   李苏念摇摇头,道:“父皇听师父说他自由淡泊,不想高官俸禄,只想逍遥一生,父皇不想强求,于是登基之后将封灵山庄天下第一庄,还将我送去习武读书。”   封倾城道:“若是能到玉峡渡口看看,感受一下当年的豪情壮志,也不错。”马车忽然停下,一道声音响起:“公子,玉关峡渡口道了。”   李苏念道:“嗯,快去准备。”转头对封倾城道:“封姑娘,我们到这里渡玉关峡,过这里就可早日到婺城了。”   封倾城微微一笑,原来就是讲故事就是这个目的。   李苏念昨日跟轩辕曜商量,觉得走陆路,暗袭手段将层出不穷,唯有走水路,面对暗袭将少很多,更重要的是,玉关峡上的漕帮的帮主与封灵山庄有些交情。   李苏念早已出示信物,让漕帮准备了一艘极为坚固的船只,起帆之时,长风渐起,白色的帆布被风吹得如同拉满的弓,推着船只如同利箭般向前行驶。   两日便越过万重山峦,午后,风自水面吹来,将封倾城的衣衫吹得鼓鼓作响,身后忽然多了一件披风,周身乍暖,封倾城回头,眼眸中闪过惊喜,张了张口,李苏念紫色的眼眸,微微漾着笑意,淡淡道:“起风了,封姑娘还是进船里休息吧。”   封倾城周身暖和,刚才那一瞬间让她想起了落冰漪,也不知道她好不好,她会不会怪她不辞而别。这样想着,眉头渐皱,李苏念望着她的紫眸,想起那个冷漠却实着心软的女子,我做到我承诺的,不知你在干什么,在想什么。 正文 第七章 青衣人   轩辕曜站在一旁,轻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是啊,要起大风了。”喉咙微痒,忍不住咳嗽几声,李苏念向那边看来一眼,再看了看天色,阴霾渐重,周遭水雾弥漫,神情凝重。   封倾城抬头看来看天,忽然低低吟道:“暮霭沉沉楚天阔,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   李苏念正要说话,船身一震,船上的船夫大声道:“这里有巨礁,大家要小心!”   船身与礁石相撞,激起无数银色的浪花,飞溅到众人脸上,李苏念目光冷厉,穿过水雾浪影,看到数十个黑影破水而出,手臂上配着短弓矢,手中长剑,另一首还有精钢飞爪,眼见他们飞身向船身袭来,李苏念出手如电,拔出腰中软剑,剑光闪过,是疾射而来漫天飞箭被阻挡而去,封倾城站在李苏念身后,转身向船尾跑去,看到船尾出已有数出漏洞,浑黄的水不断往上冒,神情焦灼,便想大声提醒,却是一柄利剑袭来,剑势未到教人生生挑开,一个身着淡黄衣衫的男子,封倾城觉得很眼熟,还未看清的他的长相,便听他挡在她身前大声道:“放舟!”李苏念此时闪身到船尾,护住封倾城,微一侧头道:“你不要离我左右。”   轩辕曜自是有身边的护卫保护,影七跟几个护卫将小舟解开,水不断往上涌,船身已经剧烈摇晃,这天气实在恶劣,船上纵使高手如云,可这极不平衡,狂风肆虐,船身摇晃的情形下,也有些无可奈何,黑衣人居高临下,继续放箭,船上的高手,边退边挡,来不及护住那几个船夫,船夫相继死在乱箭之下,大船便如脱缰的野马,“轰”的一声巨响,撞上礁石上,李苏念、封倾城、轩辕曜跟几个护卫,坐的小舟上,被击得丈许高,李苏念紫眸一冷,与轩辕曜两人视线相触,两人右手长剑如闪电向水中掷去,小舟周围涌起几道血影,转瞬不见,李苏念不知水中还有多少暗袭者,将袖中一把匕首塞给封倾城。   小舟的舟底开始漫水,李苏念知小舟已不可救,突然握紧封倾城的手,握住封倾城的左手,足尖用力,大喝一声“跳!”河水迅速将二人吞没,下沉间,水流的的大力冲击将李苏念与封倾城冲散,水中昏暗,封倾城内心恐惧,此刻的落冰漪熬药的手被药水烫伤,心中大叫一声痛,也不知道怎么觉得不安,皱了皱眉,自言自语道:“等我把这个毒药解了,我就可以出去。”   李苏念竭力睁大,无奈水中昏暗,一瞬间不见封倾城的身影,心急如焚,他水性很好,在水中摸索了一阵,仍未找到,待到浮出水面,乌云压顶,见黑衣人与船上的护卫打斗,轩辕曜也不见踪影,只得再次潜入水中寻找,来回数次,李苏念突然发现轩辕曜正在前方与一位青衣人打斗,浮在水面的木板上上躺着一位女子,正是封倾城,李苏念心中一喜,奋力游过去,青衣人水性高强,在水中运招十分灵活,轩辕曜水性不好,挡青衣人的剑招,很是吃力那青衣人对封倾城并无敌意,甚至剑到之处还杀了几个黑衣人,只针对轩辕曜,李苏念心道:“奇怪!”   轩辕曜用的武器是封倾城身上的那把匕首,李苏念还未游到轩辕曜身边,就听见他闷哼一声,显然已经受伤,轩辕曜匕首刺向左肩,双脚用力一蹬,飘开了些许,青衣人剑势已到,却只是刺伤了轩辕曜的右肩,轩辕曜向后正好向李苏念这边,李苏念顺势将他来开,伸手扯了一下轩辕曜的衣衫,轩辕曜会意,猛地沉入水里,李苏念与青衣人交手,水中模糊,看不清样貌,但是从轮廓看,李苏念一眼便看出是客栈那天遇见的人。   水中与青衣人来回数个回合,水中一片浑浊,两人都沉入水中,一时难分敌我,游得片刻,李苏念瞥见一道黑影破水而出,黑影手中的匕首清晰可见,直击封倾城,心急焦急,却距离尚远,无计可施,却见一道青影猛地拽下封倾城,那黑影被一剑刺死,水中血迹弥漫,李苏念心急游过去,视线模糊里,看到女子莲花般飘扬开来的黑发,伸手就将她抱起,青衣人已不见了身影,周身都弥漫这一股血腥味。   封倾城像是陷入了一场梦,一场幽怨的梦,她似在无边无际的黑暗,有什么堵住她的胸口,让她喘不过气来,好像有人呼唤她,是谁?“你是谁?”窒息难耐,她终于忍不住剧烈咳嗽,咳得胸腔剧痛,才从这场梦中转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入目的是一双紫色清澈的眸子,“封姑娘,你终于醒了。”语气里充满欣喜,封倾城逐渐清醒,点点头,想起身,又张了张口,试了几次想开口说话,李苏念走到桌旁倒了一杯温茶,封倾城很快喝完,道了声:“谢谢。”   “封姑娘没事就好了,我们到婺城境内了,过一日便到封灵山庄。”李苏念客气道。   封倾城见他面有豫色,说道:“三公子有什么直说。”   “封姑娘可认识什么武林高手?”李苏念道,“不认识。”封倾城答,直截了当,“怎么了?”封倾城疑惑道。   “没事,封姑娘好好休息。”说完就走,临到门口时,忽然转身道:“封姑娘刚刚说梦话了。”   “我说了什么?”封倾城惊讶道。   “我也不知封姑娘说的什么,只听到什么谁谁?”李苏念皱了皱眉,心里有种奇异的感受,封倾城微微一笑道:“是吗?”便不再说话。   李苏念走后,封倾城低垂着眼,紫眸里一抹黯然,封倾城觉得哪里想不通,可是又想不起,只是浮现出昏暗的视线中,一袭青影向自己游来,待到水面,模糊的视线了看到李苏念的脸,然后就没有意识,印象里只觉得鼻端萦绕着浓重的血腥味。 正文 第八章 碧落清   厅堂高阔,处处都透着一股冷意,碧落清修眉凤目芝兰玉树般侍立于高坐之侧,敬等教主碧落风入座,教众跪于厅道两旁,碧落风一身黑底金纹的衣袍,目光在碧落清的脸上顿了顿,坐在空带已久的尊位,碧落清垂着眼没有什么表情,碧落风交代了一些教众事物,就让众人退下,当厅堂只剩他们两人时,碧落风站在他身前五步远,黑眸沉静,道:“跟我来。”   刚走入地宫的时候,碧落清感觉一阵凉意袭来,四周阴暗,他不禁皱了皱眉,十年里他来的次数极少,无论何时,这里都是阴阴暗暗的感觉,偏偏这里又不是一片漆黑,墙壁上幽幽的烛火,静静地燃着,但这些昏暗的烛火的微光,却似乎只是为了衬托这里更深的幽暗而存在,根本无法让这大殿里摆脱阴暗乃至阴森的感觉,碧落清的脸色微微发白,这时走过大殿,“你让我很失望。”碧落风一字一句极轻,“你怎么没让对手杀死?这样就不用回来受生不如死的折磨了,还有你心心念念的女子,你也不要妄想保护,她不过是个随时可以抛弃的棋子。”句句刺心,在这寂静幽深的大殿之上,碧落清的神色带着惨白,空气中传来一丝轻微的响声,碧落清眼睛盯着墙面空洞无神却又像在专注什么,碧落风嘴角微翘,“我总以为你该是怕这个地方,原来你一点都不怕,那不如多待些时日,好好反省。”碧落风缓缓从袖中取出一个白瓷瓶,递给碧落清,道:“这是极好的疗伤药,你服下吧。”碧落清接过服下,气息微顺,碧落风扭动地宫中央的座椅上的一个兽头,出现一个密室,碧落清脸色煞白,那里是一个令人发疯,让人窒息的地方,碧落清抬着艰难的步伐走进去,门被关上,就有机关将他扣在墙上,听到几声墙面移动的声音他不知道里面到底有多大,没有任何东西,没有任何生物的气息,碧落清能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呼吸,自己的心跳,里面的时间仿佛变得漫长,四面八方都是无尽的黑暗,安静得可怕,时间一点一点流逝,没有任何人跟他说话,眼前什么也看不见,全身上下丝毫动不了,四周的黑暗仿佛无限扩大,又仿佛极度缩小,自己被锁在一个极小牢笼里,仿佛伸头一探就会触到一面坚实的墙,就知道自己呼吸的是令人窒息的最后一口,碧落清心中巨大的恐惧,恐惧在这令人窒息的黑暗里孤独着,他盼望有个人来,脑海里不禁浮现出那个紫眸美丽孤冷的女子。   凤城里,一袭华贵衣衫的太子,坐于凉亭之中,正在抚琴,乐声清悦入耳,一声琴弦断裂的声音,将陶醉在琴音的奴婢侍卫惊醒,太子烦躁起身将面前的琴砸了个稀烂,地上跪了一地人,还有一个单膝跪着的人,那人一身黑衣正是上次出现在城楼太子身边的人,太子抬脚便踹,那人闷哼一声,道:“属下办事不力,请太子责罚!”   太子理了理衣袖,邪气一笑:“下去领一百鞭刑。”众人退出视线,李苏铭吸了一口气,低头看一池枯萎的莲花,李苏铭眼里露出一丝微妙。   李苏念与封倾城回到封灵山庄,封倾城正式与封钺夫妇相认,庄主夫人付凌云的神情有一抹古怪,但随即被笑意遮掩,封钺则是激动欣喜异常,一家团聚,李苏念不禁有些羡慕,但想到凤城,不由有些落寞,皇家亲情单薄,这样其乐融融不过是奢望,他选择相信他的兄长却遭到了背叛,他的兄弟要杀他,他的母亲漠视他。   封灵山庄里的人见到封倾城都有些惊讶她的紫眸,她的母亲是胡人,不同族总是会受别人异样的眼光,这让封倾城很想见到李苏念,因为他跟她一样。   庆安三年十二月冬,婺城下了一场大雪,像蒲公英一般在空中飞舞,夜色渐深,封倾城长发随风飘扬,发鬓素雅淡香,眸中有几分寂寥,封倾城站在藏剑歌的顶楼上,李苏念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身影萧索,不禁问道:“你怎么了?”封倾城回头望向李苏念,微笑问:“你怎么知道我这里?。”   “跟踪你。”李苏念回答,封倾城神情一愣,李苏念紫眸噙着笑意,封倾城知道他在逗她,叹叹气道:“我在想一个朋友。”李苏念一身素白的袍子,衬得他唇色极红,似乎每次见他都会惊艳,封倾城微微别过脸,李苏念目光温暖和熙,如冬日的阳光,在袖中拿出一支玉笛,放于口旁,便开始吹奏,笛声清脆悠扬,黑发飘扬如水墨,如画中的仙,一曲作罢,李苏念还未说话,烟花在寂静的夜空中爆发,绽放出七彩的美丽,这一刻,他们都抬头望着天空,漂亮的烟花,绽放、落下,一瞬间的美丽,一瞬间的光彩,仿佛全世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直到烟花飞灰湮灭,夜空陷入寂静,李苏念道:“师父师母在找你,快下去吧。”   封倾城点点头,留恋的看了一眼夜空,消失只是瞬间的事,留下的却是记忆中的美丽。封倾城想她心中为什么总是有一个疑惑,她想不起从前的事,似乎从前有一个人很亲密的朋友,就如李苏念一样,总能找到她在哪,他真的存在吗?现在又在哪里?   翌日,李苏念奉密旨回宫,皇帝下诏封李苏念为瑞王,赐瑞王府,李苏念赶着回凤城,并未向封倾城告别,只是让师弟代为转达,回到凤城,才知这是太子向皇上提出的,李苏念走进瑞王府,清冷的空气里,李苏念觉得心间一抹冰冷,冷到四肢骨髓,身体内一阵剧痛,就晕了过去。   诊治的太医说是寒毒入体,无法根除,不会危机生命,只是会跟随一辈子,李苏念若有所思,神色淡淡,让太医下去。 正文 第九章 时光飞逝 春去秋来,时光飞逝,庆安六年秋,李苏念已回凤城三年,李苏念虽然势力单薄,但在这三年里已暗中培养不少势力抗衡太子,当年轩辕曜被追杀得那样狼狈,好不容易回国,在危机四伏的情况里,势力已渐渐雄厚。 南荒沼泽里,一女子身着青衣,容色绝美,欣长苗条,清逸脱俗,紧张的拿出药炉里的丹药,将药献给对面的人,那人白衣飘飘,眉目严肃,真是百灵子,将丹药放置鼻端,轻轻一嗅,点点头,又将丹药服下,面色渐渐浓重,最后眉目一舒,道了一声:“嗯。” 女子正是落冰漪,不满道:“什么叫嗯?我是不是可以出去闯荡江湖?”说到闯荡江湖,落冰漪就两眼放光,百灵子有丝惆怅又有些无奈,她有她的人生,是该放她自己出去闯闯,“你若有一天觉得外面的世界不好,就回来。”落冰漪听到这话,先是一阵高兴后是一阵不舍,“我以后肯定回来,我出去将我想做的事做完,自然就会回来。” 瑞王府里,李苏念练完剑,手中接过下人递来的毛巾,擦了擦手,突然感觉浑身筋骨有些酸痛,抬头看了看天,对身边的人吩咐道:“在书房安置一个火炉。” 李苏念走进书房,觉得全身极不舒服,这几年每到阴雨季节,浑身就会酸痛,就是常年习武,也不能减轻痛苦,寻访名医也不得医,那酸痛的感觉是从骨子里发出的,怎么也剔除不掉,蚀骨之痛,每当这时,李苏念就会想起落冰漪,想着当年是不是她故意这样折磨他,本也想过再去找他,可是他不能再让自己陷入危险,更不能因为他而让落冰漪陷入危险,李苏念垂着眸,看着纸上的青衣女子,身上的痛苦似乎好些了,门外脚步声响起,思绪被打断,李苏念收起画卷,门外一袭白色衣衫,手持竹扇,飘逸如风,浑身透着神秘的气息,仿佛是游走在天堂与地狱之间,有种亦正亦邪,让人琢磨不透的感觉。 李苏念见来人,站起身,那白衣人拱手行礼,李苏念微微颔首,龙隐秀乃是世外高人紫阳真人的弟子,世人称紫阳真人半神半圣亦半仙,因他曾一卦救无数苍生,李苏念甚是客气道:“龙先生隐居紫韵晶渊,极少出世,不知来找本王所为何事?” 龙隐秀温和道:“我是奉家师之命,来为瑞王爷治病的。” 李苏念淡淡一笑,道:“是吗?紫阳真人对本王如此关心,本王受宠若惊。”明明是笑着,龙隐秀却感觉有一股肃杀的冷漠气息,平静道:“王爷,不必惊讶,我师父他日一卦救人无数,近日为这苍生天下卜过一卦,这卦中之意,富贵繁荣变化无穷数,常人不堪当,贵重至极中蕴藏悲惨凶象。” 李苏念紫眸深邃,执杯修长白皙的手指微微一紧,道:“哦,这与本王有关?” 龙隐秀儒雅站起道:“我的话已带到,在下告辞。”李苏念起身道:“先生,本王没记错,您是来给本王治病的?”龙隐秀的身子未转,只道:“王爷,你看天要变了。”李苏念本能抬头看天,只是转眼那白色身影已经消失不见,李苏念心中不禁有些惊讶,却也甚是疑惑,这些不出世的高人总喜欢故弄玄虚,却见他刚才坐过的桌子上一颗石头,光滑黑亮,像一颗种子。 天边涌起乌云,眼看就要下雨,李苏念的紫眸晶莹。 翌日早朝,端坐在正位的皇帝,扔下手中的一道奏折,道:“众位卿家对这次婺城周边瘟疫怎样看?现在城内的人出不来,城外的人想进去,决不能将瘟疫传到婺城。”苍老的脸上一双眼睛却锐利非常,兵部尚书柳述道:“启禀皇上,臣认为先将感染者隔离,在寻找医药治病,找出病因。”皇帝点点头,环顾四周,道:“这个虽可行,但是这次瘟疫蔓延迅速,恐怕不宜如此缓慢的方法。” 丞相左亦站出来躬身道:“皇上,臣认为需要控制瘟疫的蔓延,最好集结那些被感染者,然后焚烧,彻底遏制瘟疫。”众人都不语,皇帝的眸色欲深,左亦似乎不以为然道:“妇人之仁,只会让更多的人死去,虽说这个做法些微残忍,但是朝廷会做出补偿,对那些失去亲人的人,朝廷给予银两,让他们重新开始。” 众人听到此处,纷纷点头,还有一部分官员仍赞同兵部尚书柳述的做法,皇帝皱了皱眉,太子一直在沉默,皇帝对李苏铭道:“苏铭,你认为呢?太子出列道:“父皇,儿臣认为柳大人的方法虽好,但这样的方法不免冒险,左丞相的方法虽残忍,但是是控制瘟疫蔓延最快的方法,只是不免让百姓寒心。” 皇帝望着李苏铭,仿佛在等待他接下来的话,李苏铭道:“父皇,儿臣认为赈灾最重要的是理解、信任、聚力,儿臣亲自去赈灾,显示皇家的爱民之心,若是无法控制瘟疫蔓延再用皇兄的方法,这样百姓理解,自然也能体谅。岂不是两全其美。”说完,众人先是异常沉默,而后都纷纷议论,柳述道:“不可,殿下千金之躯,怎可冒这样的险,请殿下三思。” “能代表皇家的人选还有,太子怎能去冒险。“左亦附和道。 众人一致这样认为,皇帝轻瞥了一下李苏念,李苏念面色平静,出列道:“父皇,儿臣愿前往。”太子眼中露出微微得意,他最讨厌里苏念这样假惺惺的模样,皇帝道:“苏念,你有这份心,朕很欣慰。” 李苏念突然跪下道:“现在婺城陷入如此危险的境地,儿臣在婺城习武八年,封钺师父对儿臣有授业之恩,今日他陷入危险,儿臣岂能置之不理,儿臣定会保重身体,还望父皇成全。” 皇帝盯着他,仿佛陷入了沉思,似乎记忆中的那个人也是这般倔强。半响道:“准。” 下朝后,太子微笑着看着李苏念道:“三弟,我知道你命硬,但不知道原来你喜欢找死!”李苏念对李苏铭的言语恶毒早已习惯,淡然一笑,道:“皇兄保重。”转身便走。 李苏铭嗤笑一声,看着他的背影轻声道:“真是个讨厌的人。” 晚上,雨不大,滴滴答答的,不像是在下雨,倒像是在下雾,眼前的世界被封锁在密如珠网的雨丝中。往远处看去,街道、楼房、行人,都只剩下了一个有些模糊的轮廊。天上又是几阵闷雷响过,雨水好像被催促似的,大了一阵。可是,不一会儿,又小了下来。李苏念撑伞走进雨雾中,顿时,一阵酸痛刺骨,李苏念突然微微一笑,心道:“落冰漪,你是不是存心希望我记得你,所以故意没把我治好,好让我有一天再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