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小白脸是老娘的菜   “给你介绍一份美差,有人陪吃陪喝陪聊谈理想谈人生还不用你花一分钱,去不去?”夏彤在门口探个头笑嘻嘻地说。   “五百块封口,否则免谈。”我在电脑前霹雳啪啦地打着字,头也不回。   “你......你......”夏彤一脸难以置信地跑到我跟前,兰花指颤巍巍地指着我,“连我的黑心钱你都赚。”   我站起身一言不发地往客厅走,走得那叫一个决绝,跟我在地摊砍价一个架势。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夏彤咬牙切齿的声音,“好,五百块就五百块,我就当买狗粮了,你要是敢跟赵孟泄露一个字......”她手成刀状在脖子上划了划,“死啦死啦地!”   我脸上平静,心里早乐开了花,几天的饭钱有着落了。   夏彤是我大学最好的闺蜜,毕业后她在概念广告公司找到了一份创意部助理的工作,朝九晚五,过着标准白领的生活。而我,因为某种原因大学肄业,自然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只能开个淘宝店糊口,生活每天都是白加黑,处于无业游民的状态。如今淘宝店多如牛毛,要赚到钱不太容易,我时常青黄不接,有时候吃饭都成问题,还要靠夏彤接济。   夏彤前几天跟男朋友吵了一架,一气之下就去报了个相亲会,但没几天两人就又好得如胶似漆的。夏彤这么一个务实的人自然不忍心花的钱打了水漂,但要是让她男朋友直到她要去相亲的事情,两人好不容易和缓的局势一定会瞬间解体。于是,这个时候,夏彤就想到了她最亲密无间的革命同志我。   我乐颠颠地点着钱,夏彤退避三舍。用她的话说,我点钱的时候眼睛里都冒着绿光,那眼神就跟饿了几天的灰太狼面前突然出现一群正打盹的懒羊羊一模一样。淘宝店生意最惨淡的时候,我什么赚钱的方法都想了。晚上去广场摆摊卖玩具或者去商业街街口卖情侣T恤,四处在楼道里张贴广告,替学生代写作业,代签字代开家长会,甚至连我们住的这栋居民楼都不放过,最后弄得被家长集体举报,居委会大妈上门找我喝茶。   一切进行得很顺利,我顶着夏彤的名字在约定的咖啡馆见到了那个倒霉蛋。远远望去,一个长相清秀身姿挺拔穿着西装白衬衫的男人坐在靠窗位置,低头安静地啜着咖啡,阳光从他的碎发间穿过,在白皙的脸上留下淡淡的剪影,皮肤干净得仿佛光随时可以穿透。   原来巷口那个摇头晃脑的瞎子说我今年有桃花运是真的,我真不该为了省几块钱拿他碗里的钱骗他说是我的。   我把正要大步迈过去的脚收了回来,急吼吼地冲进了洗手间。夏彤若是早说跟她相亲这人长得如此一表人才,我也许就不会收她酬劳了。好一个衣冠禽兽,不,衣冠楚楚的小白脸,正是老娘喜欢的类型,光是远远看到侧面老娘已经心跳快如鼓就要把持不住。   “镇定点!”我拍了拍自己的脸,对着镜子把嘴角扯出一个最完美的弧度,而后就保持着这个微笑抬头挺胸昂首阔步地走了出去。这一刻,我简直是慈禧和天安门检阅兵集体附身。   端着这个架势,我无比艰难地一步步挪向男人。就在离他还有一步之遥的时候,男人终于感觉到了我的存在,缓缓抬起头。   我清楚地感觉到我身上的血液瞬间凝固心跳瞬间停息而后又以江河入海之势奔腾不息地流淌跳动起来。   男人已经站了起来,用午夜电台的播音员一样好听的声音说道,“好久不见!”   我的脑袋一片空白,只反复空荡荡地回响着陈奕迅低沉的嗓音,“你会不会突然地出现,在街角的咖啡店。”   我想说宁明远你能不能别这么俗,下一句是不是要问我这些年过得怎么样?我过得一点都不好,而且一大半原因还是拜你所赐。可这些话我能说吗?   我脸上还挂着最完美的微笑,一时收不回来,只好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好巧,你也来相亲?”   他西装革履的站在那里,不动声色地细细打量着我。而我低着头轻轻揪扯着身上穿的淘宝爆款裙子的裙角,咬着唇窘得不知所措,这种感觉就像是被人扒了衣服当众游行一样难堪。   “请问是夏彤小姐吗?”这时一个声音及时地插进来挽救了我的窘境。   我立刻笑容可掬地转过身,看也不看便挽住那人的胳膊,“你怎么这么晚才来,让人家等这么久!”   我发誓我被自己恶心到了,尤其是看清自己挽的男生那张青春痘洋溢的脸堪比火星表面。尼玛啊,老娘要加钱,我在心里咬牙切齿地想。   那男生几乎是被我一路架到了一个离宁明远最远的角落,触电般松开手坐下,我松了一口气。   火星男被我的热情惊到了,愣了半天从兜里掏出一张照片。看看我,再看看照片,再看看我,再看看照片。   我没等他问就没好气地说,“别看了,我整容了,那是我以前的照片。”   他同情地看我一眼,“黑诊所整的吧!”   我懒得理他,“我饿了,点个巧克力慕斯吧!”   “吃蛋糕就不怕发胖?”他嫌弃地看了我一眼,“女孩子还是要注意身材的,不然变成个大胖子男朋友会很没面子的。”   我看了看他覆盖了整张脸的冒着油光的“小山丘”,心想反正你早就没面子了。   “我带了吃的。”他神秘兮兮地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塑料袋,献宝一样打开放在我面前。   看着那一袋子红红的带着壳的生物,我顿时僵住了,“你带了小龙虾?”   “香辣口的。”他抓起一个已经开吃了,含糊不清地说道,“哦,对了,还有这个!”   他不知又从哪里拿出一支快蔫了的玫瑰递到我跟前,“这个是送给你的,虽然你整过容,但好歹没整之前长得还算凑合,再加上我的优良基因,孩子生出来肯定也不会太难看,我也就勉强接受你了。以后再整容去好一点的医院......”   他还在那里自说自话,我已经完全呆住了,因为我的脸像是被虫爬过一样慢慢地骚动起来。   火星男啃完几个小龙虾这才想起我,抬起头一看,惊得把手里的龙虾壳都甩了出去,正好甩在我的脸上。   “这整容后遗症也太大了吧,这才多大一会儿啊就变得更丑了。”火星男对着我的脸惊叫。我心想你大惊小怪什么啊,你天天照镜子怎么没把自己惊着啊。   我实在不想说话,脸上的皮肤都崩了起来,勉强挤出两个字,“再见!”   说完站起身正要走出去,后面有个人急匆匆地走过来揽住我的肩膀,“走,我送你去医院。”   我活这么大,过敏的东西有三样,玫瑰、小龙虾,还有宁明远。今天不知道是什么日子,这三样竟然聚齐了,我待会儿一定要去买张彩票庆祝一下。   目光与宁明远在后视镜中交汇,我看着自己脸上像如来佛头上的疙瘩一样的突起,默默地把脸扭到窗外,不动声色地脱下外套蒙住了脸。   黑暗中我听到宁明远的轻笑,“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   我心里堵着一口气,脸上紧绷着,说话声音都变得瓮声瓮气地,“我上厕所你就没见过。”   宁明远又笑了起来,笑了一会儿他突然沉默下来,“你那时候为什么不辞而别?”   阳光蛮横地从车窗闯进来烘烤着我,蒙在衣服下的脸一阵燥热,而一种比燥热更难受的感觉一点点从皮肤最深处升腾起来。   再加上他的话像是唐僧的紧箍咒搅得我坐卧难安,我一下子坐起身,把外套从脸上扯了下来。   车子一个急刹车,宁明远惊魂未定地扶着方向盘,“苏洛洛同学,你能不能别这么吓人,这可是一尸两命啊。”   我扬起那张佛祖的脸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亏你还是华大高材生呢,我可没你这么大的儿子。”   他又笑了,乌黑的眉眼格外好看,“你儿子迟早会长成我这样的。”   脸一阵阵发热,我从没像这一刻这么感激我的过敏症状,反正脸上又红又肿的啥也看不出来。皮肤痒痒的,我下意识蹭了蹭,被他厉声制止,“别挠,再忍忍,医院马上就到了。”   我第一次发现自己对玫瑰过敏是在大学跟他在一起后的第一个情人节。那时候别的男生都在为女朋友准备惊喜,而他,却忙于卖花送花替别的男生传递惊喜。跟着他送了一天花,直到将近午夜,情人节就快过了他还没有任何表示。我的满心期待落了空,闷闷地道了晚安就要回宿舍,刚转身却被他拉住。   终于在情人节结束的前一分钟收到了玫瑰,我的满心甜蜜仿佛随时都可以溢出来,想要告诉全世界他是我的,那时候的幸福是那么轻易而简单。   傻笑了几分钟我就笑不出来了,鼻子里有热热的东西呼之欲出,脸也痒痒的好像有东西在皮肤下蠕动。   于是情人节变成了万圣节,他匆匆拉着我在校园上演午夜夺命飞奔。 正文 第二章 不想当米虫的室友不是好闺蜜   他专注地开着车,唇紧抿着,表情有点严肃,让我想起他认真听课专心看书的样子。大学时候他上课或者自习我就坐在旁边,通常的情形是他看书看黑板看老师,而我看他。我越看越觉得认真的男人最帅,心里美滋滋的。而他会在我看了他许久之后突然转过头,皱着眉头嘴角却隐隐含着笑意,“苏洛洛同学,你能不能别像个女流氓一样盯着我?”   现在想起来我都为自己不知羞耻的行为感到脸红,而当时我还大言不惭地说,“我看自家男人怎么就是流氓了?”摆出一副嫖客的样子轻佻地斜着眼说,“妞,给大爷笑一个!”看他瞪我,我赶紧改口,“要不,大爷给妞笑个?”   那个时候我是那么张扬,恨不得全世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直到,所有幸福的幻想被现实打破。   医院很快就到了,宁明远熟练地去挂号,认真听医嘱,时不时问几个问题,而后吩咐我在走廊的长椅上等他,他一个人去排队拿药。   我一直表现得像个乖宝宝一样,只会点头和微笑。然而,在他走后不到五分钟,我已经仓皇地出现在了医院门口。   正好有一辆出租车停在医院门口,我利索地打开车门一屁股坐上去,豪气万丈地向前一指,“师傅,走!”   “去哪?”师傅警惕地从后视镜里打量着我。   我报了家里的地址,催促道,“赶快走!”   师傅犹豫地打着方向盘,车子还未转弯,他担忧地问道,“你该不会是从精神科偷跑出来的吧?”   “师傅怎么说话呢?”我不高兴了,“我哪点像精神病人了?”   师傅又细细打量了我两眼,难以忍受地移开了视线,车子终于缓缓启动了,隐约还能听见他的小声嘀咕,“长成这样还说自己不是神经病!”   我默默地打开手机,将音乐播放器声音调到最大。不一会儿,龚琳娜那首洗脑了无数人的神曲响彻在小小的车厢里,“啊~袄,啊~袄矮,啊塞梨啊塞刀,啊塞大个的个刀,啊塞梨,啊塞大个刀啊~”跟着音乐节奏,我配合地挥臂张嘴做出各种夸张的口型和动作。   几分钟后,师傅趴在方向盘上颤抖着说,“姑娘,这歌我能忍,你的动作我也能忍,但组合上你这脸我实在不能忍啊。行车安全,从保障司机身心愉快开始,您说对吗?”   我无辜地眨了眨陷在红肿的痘群里已经看不见的眼睛,“是医生要求我每天都这么锻炼一下的,他说这样对我的脸有好处。”   师傅没再说话,一路闯红灯超车压斑马线玩儿极速飞车,生生把出租车开成了贴地飞机,很快就到了我住的小区门口。   我下了车转身去包里拿钱,一转身师傅已经一溜烟地飞走了。   本来以为出去相个亲可以白吃白喝白赚五百块,谁知遭遇奇葩火星男,好吃好喝全没有不说脸还过了敏,敲诈夏彤的钱也全用来买药了。我叹了口气,只有自认倒霉,下回出门之前一定要先看黄历。   夏彤回来看到我的脸肿成猪头样吓了一跳,我哼哼唧唧地说了我的遭遇,边说还便把脸往她跟前凑。夏彤对着我那张任谁见了都能勾起密集恐惧症的脸,崩溃地妥协了,答应在我脸好之前每天都免费帮我捎饭回来。她把免费两个字说得特别重,几乎有点咬牙切齿的意思。我心满意足仰天大笑进了卧室以霍金的姿势瘫在了电脑前。   我并没有告诉夏彤我遇到宁明远的事情。而这些年,她却不只一次在我面前提起这个名字。在我刚离开学校的那一年里她总是小心翼翼地打电话给我,“宁明远问我知不知道你在哪里,我没告诉他,你确定真的不想再见他了吗?”   而我每次回应她的都是沉默,时间长了夏彤也就不再提了。也许是她怕勾起我的伤心事,也许是宁明远早就放弃寻找。而我忙着在这熙熙攘攘的都市生存下去,没有时间也没有资格伤感,只是偶尔午夜梦回,发现枕上早已湿透。   借着脸过敏的东风,我可以理所当然地窝在家里不出门,甚至发快递也要夏彤代劳,除了吃、喝、睡,其余时间都瘫在电脑前,怎一个“爽”字了得。每次夏彤想发火想要把我从电脑前揪起来我就会双目含泪含情脉脉地把脸贴过去,这招百试不爽,攻击指数、防御指数闪电暴表,对方瞬间清空血槽。   夏彤只好采用远距离攻击,在客厅鄙夷地喊着,“苏洛洛,你现在比猪也就少条尾巴。”   让她享受精神胜利去,我照样乐呵呵地打我的游戏玩我的电脑,自动在耳朵上设了一层结界,将她的某些话自动过滤掉,只留下诸如“出来吃饭”“你想吃什么”“今天吃排骨套饭”之类的话。   日子过得舒心心情自然像花儿一样,心情好病就好得快。几天之后的一个清晨,我睡到日上三竿,迷迷糊糊地起床刷牙,意外地发现脸上的山丘都已经夷为平地,不红不肿,这几天吃好睡好,皮肤比没过敏前还好了一点。   我的心情万分复杂,欣喜中还夹杂着惆怅。上次出现这种心情还是在大二,那时候正值禽流感,我得了普通感冒被当成禽流感隔离起来,在不用上课白吃白喝了几天之后医生将我放了出来。我站在门前流连不去,怅然若失,只因为出了这道门学院集体送温暖免费投食的活动就再也与我无关了。   于是我准备装作还没好继续骗吃骗喝,可惜很快便被夏彤识破。夏彤指着我的鼻子,“就你那智商还是不要跟我耍什么小心眼了,我带了你最爱的鸡米花饭你竟然没有第一时间从房间跑出来,我就知道有鬼。”   混吃混喝宣告结束,我只有重震我的淘宝事业,有时候为了一单生意耐着性子跟一个难缠的买家沟通许久,晚上睡觉都会梦见跟买家讨价还价,吵得脸红脖子粗,正准备抡胳膊干架的时候,惊醒了。   起床去卫生间,突然在镜子里看到了贞子,惊得我差点就地解决。定睛一看,那个穿着白色睡衣披头散发脸色苍白目光呆滞的女鬼不就是我自己吗。   我需要找份正经工作,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刚冒出这个念头夏彤就给我带回一个消息。她工作的概念广告公司新来了一位经理,需要招一名秘书,还有广告部招一名总监助理。   广告部,一听就很有技术含量,我自然做不来,广告部总监助理我就直接放弃了。我在华大读的就是文秘专业,应征秘书职位应该稍微有点优势,混迹淘宝几年下来也算是积累了丰富的交流技巧,可就是不知道概念公司介不介意我没有本科学历。   况且如今正是毕业季,概念广告公司在业内也颇有名气,这两个职位不知道有多少重点大学的毕业生争相应聘呢。所以对这次应聘我根本就不抱太大希望,纯粹是碰瓷儿的心理。还是前人说的好,没有希望便没有失望嘛。   于是在面试的前一天我仍然兢兢业业地潜伏在电脑前,眼睛里冒着绿光,等着买家上门。   第二天被夏彤叫起来我才想起还没有准备简历,幸好大三的时候我曾参加招聘会投递过不少简历,电脑里还有电子版备份。匆匆把电子简历拷到U盘里,我扒拉扒拉头发,穿上夏彤借给我的套装就出门了。   在小区门口找到一家影印室打印出两份简历,看看时间不早了,我咬咬牙拦了一辆出租车。   每天吃喝睡的生活果然适合养膘,夏彤的衣服我穿上竟然有点小,外套的扣子随时都有崩开的危险,我只好正襟危坐挺胸收腹。恩,我的胸,挺与不挺没有多大区别,所以我只有收腹收腹再收腹。   正自深呼吸调整状态,师傅发话了,“姑娘,你这是要去参加面试吧!”   我抬头正要说话,一看乐了,这不是上次看我表演忐忑的那位师傅吗。要说这淮城也不小啊,真是冤家路窄,有缘千里来相会。   看我不说话,师傅还以为我紧张,于是热心地劝道,“姑娘你长这么漂亮应该对自己有点信心,上次我在医院门口拉了一个神经病,长得奇丑无比还敢出来吓人。你不知道,她那张脸,啧啧,看了让人汗毛都竖起来了。”师傅说着抖了一下胳膊,“应该见过蜂巢吧,她那脸就跟蜂巢一个样。最恐怖的是她还在车里表演忐忑,脸上痘痘动感得那叫一个销魂,吓得我把她送到地方就跑了,车钱都忘了收。”   “她刷新了我心目中美女标准的下限,现在我看这满大街都是美女。”师傅感叹了一句。“哦,对了,美女,你是要去概念公司没错吧?”   我憋了许久一口气没忍住,从胸腔里爆发出一阵大笑,捧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等我平静下来才发现悲剧发生了,外套扣子不知崩到哪里去了。   算了,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我现在觉得呼吸都顺畅了许多,也顾不得面试要端庄整齐的问题了。 正文 第三章 团结女老板,勾引男老板   到了概念公司招聘现场我才意识到之前我对于形势的估计还是过于乐观了些。一出电梯我便一头撞入了人海,踮着脚也只能看到整个楼层晃动的脑袋,连面试房间的门都看不到。   看了看其余人手中毫无例外地拿着的厚厚的证书,再看看我包里装着的两份堪比苏菲超薄系列的简历,我在心里反复默念“贵在参与”一百遍才没有夺门而出,更坚定了打酱油的心态。   大概是我闲散的姿态跟整个招聘现场的紧张气氛格格不入,旁边有个女生,一看就是刚毕业的大学生,稚气未脱,眼神中燃烧着熊熊的八卦火焰,好奇地打量了我几眼,忍不住问道,“招聘两个职位却来了这么多人,简直是百里挑一了,你想应聘哪个?”   我神秘一笑,伏在她耳边低声说,“其实我是公司人事部负责场外考核的。”   她惊愕地睁大了眼睛,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怪不得你一点都不紧张。”随即她眼睛一亮,兴奋地说道,“我之前在书上看到过有些大公司面试的时候会有隐性环节,考核一下应聘者的人品还有综合素质啊什么的,原来是真的。”   这女生绝对是心灵鸡汤看多了。“嘘!”我竖起食指,“这是个秘密,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她郑重地点了点头,“放心,保守公司的商业机密也是一个合格的员工应尽的义务嘛,我懂得。”边说还边冲我调皮地眨了眨眼。   因为来得比较晚,从九点排队排到十一点还没轮到我。早上没吃饭,坚持到这个时候我早已饥肠辘辘饿得前胸贴后背的了,人也无精打采的。   那个女生凑过来,脸上带点讨好的神色,压低声音说道,“您辛苦了,看这阵势还得一下午呢,先去一起吃个饭吧!”   我一向的信条是有便宜不占是傻蛋,当下从善如流地同意了女生的提议,跟着她去了附近一家餐厅。   席间女生一直旁敲侧击地表达着要我关照的意思,我嘴里塞满饭菜含糊地点着头。   女生看我答应得这么爽快,很是高兴,又多点了几个菜。   酒足饭饱,我打着饱嗝剔着牙等着女生去付账。等了半天,女生红着脸扭扭捏捏地回来了,对我说她的钱包被偷了。   我幽幽地叹了口气,就知道占便宜这样的好事从来轮不到我,于是认命地去前台付了帐。眼看着钱包里仅剩的三张喜庆的红票子交到收银手里转手就变绿了,我的心情也由红变绿。   早知道刚才就不点这么多菜了,还有两个菜没吃完,着实浪费,拿回去还够我吃两顿的。这浪费的可都是钱啊,看了实在肝疼,于是我大手一挥,“服务员,打包。”   剩菜拿回去热热还可以再吃两顿,这么一平均,每顿饭的价格我才勉强能接受了。   但阿Q精神胜利法只能给我带来心理平衡,弥补不了经济上的损失。我掂着两袋子汤汤水水夹杂着油腻的剩菜,怀揣着干瘪瘪的一张绿票绿着脸走出了餐厅,身后跟着快要哭出来的女生。   回到招聘现场又等了一会儿,很快就叫到了我的名字。我掂着打包的剩饭剩菜推门进去,进到了一间临时候场的小房间。   房间里已经有个女生等在那里,我一看之下差点没甩门走掉。同样是套裙,穿我身上就跟罩个大号王老吉饮料罐一样,穿她身上,却是可口可乐。那身材,前凸后翘的,小腰板细得让人想上去掐一把。   可口可乐听到声音转过头来,当她的脸呈现在我面前,我更想走了。尼玛人家跟我根本就不是一个画风的,一个是简笔画一个是工笔水彩画。这放到一个房间,还真不是一般的违和啊。   可口可乐对着我笑了一下,我的眼前一阵昏天暗地飞沙走石。不禁感叹这才是真正的美女啊,不光能吸引异性,连同性看了都怦然心动。尤其是对于我这样看到美人就说不出话走不动路的人,这回眸一笑的杀伤力更不是一般的大。   我傻呵呵地笑了笑,“可口可乐,哦,不,美女,你好,我是苏洛洛。”   她礼貌地微笑,简短自我介绍说,“林雪柯。”   这样一个气质卓然的大美女,会来应聘什么职业呢。我心里隐隐有不祥的预感,于是问道,“你该不会是来应聘经理秘书的吧?”   “是啊。”林雪柯回答得理所当然,随口反问,“你呢?”   “哦,我啊,我当然是应聘广告部总监助理的。”我傻笑着随口胡诌,“大学学过几年设计。”   “是吗?”美女赞赏地笑笑,“我最佩服会设计的人了。”   正说着旁边一个小门从里面被推开了,一个女生站在门口喊着,“下一个,林雪柯。”   林雪柯对我笑笑,优雅从容地走了进去。而我瘫坐在椅子上,心思在走与不走之间激烈挣扎。最终我还是留了下来,原因没别的,只是舍不得中午吃饭花的冤枉钱,就这么走掉实在不甘心。   经过漫长的等待,小房间的门终于再次打开了,林雪柯微笑着从里面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个秃顶的中年男人。男人客气地跟林雪柯握了握手,从我面前走过,把林雪柯送到大门前才停步。   林雪柯打开门走了出去,秃顶男人往回走看到了我,面无表情地对我挥了挥手,“进来吧!”   进去之后我才反应过来,秃顶男人是负责这次招聘的面试官之一。看他对林雪柯礼貌又欣赏有加的态度,八成这次秘书的人选已经定了。我想改变意愿,但已经晚了,简历早就已经递了上去。   秃顶男人开始看我的简历了,他的脸色由黄变白再变红最后变得铁青,比川剧变脸都精彩。我心里一凉,捏紧了手中提着的两个装着剩菜剩饭的袋子。   秃顶男人把简历恼怒地扔到了旁边,指着一处地方让旁边那个人看。   旁边那人在低头看了几秒钟后抬起了头,他嘴角含着笑意,双眸闪闪发亮,我顿时想到了方才的林雪柯。尼玛这俩人才是一个画风的好吗,怪不得刚才看秃顶男人送林雪柯出门的时候我心里说不出的别扭。   帅哥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但丝毫无损他的美貌,他大概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相貌上跟宁明远不相上下的小白脸了。   从帅哥的美貌震撼中回过神来,我这才意识到简历有问题,于是慌忙翻包找出另外一份简历看了看。   这一看之下我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这份简历是我在大三时候做的,那一年宁明远大四马上就要毕业,整日东奔西跑参加各种招聘会。我想陪他一起面试,于是在网上胡乱下载了一份简历,随便填了填便打印了十几份出来。   宁明远投的公司我也跟着投一份,一方面我抱着侥幸心理,万一简历通过了我就有机会跟宁明远在一起工作,就算通不过也可以知道宁明远的动向,等到明年我毕业时候还有机会。另一方面,我那个简历这么糟糕,对比之下更能凸显宁明远的优秀,我愿做烘托明珠的暗夜。   这么在心里美滋滋地盘算着,我那简历填的相当原生态,不加任何修饰。比如职业目标我填的是:团结女老板,勾引男老板。职业要求那一栏填的是:一日三餐全报销,双休年假不能少。五险一金有保障,公费旅游不嫌长。   我想这回彻底完了,豁出去了,心里反而平静了,反倒是那个秃顶男人瞪了我一眼,脸涨红得让人担心他随时会爆血管。   帅哥的定力就是比秃顶男人好,俗话说相由心生嘛,八成那个男人之所以秃头跟他易爆易怒也有关系。帅哥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开口道,“苏洛洛是吧,你可以开始自我介绍了。”   帅哥的声音很有磁性,听得我心里痒痒的。   我早就憋了一肚子自我介绍想要挽回简历造成的形象损失,于是滔滔不绝地说起了我的经历,事无巨细,从大学时候的考试成绩一直说到最近开淘宝的心得,口若悬河,唾沫横飞。   我说话中间看了一眼帅哥,他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低垂的眉眼上长长的睫毛静静地垂着,衬着白皙的皮肤,看起来比女孩子还要秀气,但整张脸轮廓分明,即使是笑着也自有一种天然的威严。而那个秃头男人,脸色复杂得跟调色板一样。   “英文。”帅哥打断了我的口若悬河,淡淡开口提示道。   “什么?”我愣了愣。   “我说英文介绍。”帅哥重复了一遍。   我暗叫糟糕,怎么就没想到呢,这么大一个广告公司,自然跟一些外企合作的机会比较多,我怎么就没想到准备英文介绍呢。临场发挥吧,就我那英文水平,大学勉强过了四级,何况中国人几十年学的都是哑巴英语,要我突然说一口流利的口语不啻于让青蛙突然开口说人话,除非他是青蛙王子。我当然不是青蛙王子,也不是青蛙公主,所以我顿时傻眼了。   看着帅哥期待的眼神,我顿时鼓起勇气,在脑海中努力搜罗着能用的英语单词。   磕磕绊绊地说完,帅哥沉默地摘下了眼镜揉了揉眼,秃顶男人脸上的表情精彩到已经看不出表情。   许久后帅哥问了一句话,“你是华大毕业的?”   “肄业。”我小声说道。   “那你有哪些优势?”帅哥愣了愣,礼貌地问道。   我想了想,举起手中打包的剩饭剩菜,“特别节俭算不算?”   看得出来秃顶男人已经要暴走了,帅哥重新戴上眼镜,遥遥地笑了一下,“请回去等通知吧!”   听到这句死亡宣判,我如获大赦,脚底抹油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正文 第四章 八卦有益身心健康   这次应聘对我造成的精神冲击太大了,我足足打了两天游戏才缓过劲儿来。在第N次将BOSS爆头之后,我终于心满意足地放下了键盘。按宁明远的话说,上帝关上一扇门就一定会给你留个排气孔。就像我一无是处,独独在游戏上具有超越常人的天赋。   夏彤看我的状态就啥都明白了,她第一次没有落井下石地损我,还试图安慰我,“我听说这次招聘不过是掩人耳目的幌子罢了,目的是为了让李董的外甥女儿名正言顺地进入公司。所以,你的结局在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所以这次应聘就当是提前练手了,不必难过。”   “不难过才怪。”我的眼泪哗哗的,“足足损失了三百大元呢。”   “你这两天难过就因为这个?”夏彤一脸震惊得受不了的样子。   “要不然呢?”我惆怅且哀怨地说,眼巴巴地瞅着她,“求包养啊亲。”夏彤直直地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几天后的一天上午,我正蒙着头睡得迷迷糊糊,吴彦祖走到我跟前手捧花束眼神专注地对我微笑。我娇羞地低下头,正准备接过,突然发现他送的是玫瑰。我顿时脸色一变,担心在男神面前出糗,正要抱头鼠窜手机响了。夏彤这死妮子,竟然给我设了闹钟,我摸索到手机,向右滑了一下。   世界安静了,我闭上眼睛,心满意足地蹭了蹭被子,吴彦祖的笑脸再次清晰起来。我温柔地提醒他我对玫瑰过敏,让他下次不要再送玫瑰了,耳边传来男神深情的呼唤,“苏洛洛......”   我甜蜜地“恩”了一声,投入他的怀抱,耳边再次响起男神富有磁性的声音,“苏洛洛......”   突然清醒了一点,我现在是在做梦没错吧,可为什么做梦还能听到声音?   一骨碌爬起来拿起手机,映入眼帘的赫然是正在通话中的界面。我颤抖着抓起手机贴到耳边,气若游丝地“喂”了一声,方才听到的“男神”磁性嗓音再次在耳边响起,“苏洛洛,我是概念公司的肖穆,请你下周一来公司报道。”   我用另一只手挖了挖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可这声音我不会记错的,那么令人印象深刻,只要听过一遍就不会忘记。   我把挖耳朵的那只手转移到脸上,朝着肉多的地方狠狠捏了下去。   “哎哟!”我疼得大叫,眼泪都淌出来了。   那边肖穆沉默了片刻,“你怎么了?”   我含泪揉着脸,“没事,方才一个晴天霹雳,雷电通过手机信号直达我这里,我被电了一下。”   肖穆又沉默了片刻,说了句“保重”。我以为他要挂电话了,总算想起夏彤教我的职场礼貌问题,恭敬地等着他先挂。   可我耳边只有安静的电流声,就在我以为他是不是忘记挂电话去忙别的事情去了。肖穆斟酌了一会儿,最后温馨开口提示道,“做梦是永远亲不到男神的,还是去买个闹钟吧!”   我在厨房忙活着,看看时间,夏彤差不多也该回来了。果然,不一会儿,门口传来一阵钥匙转动的声音,随后是一声惊叫。我手里还端着一盘菜就冲出来了。只见夏彤一脸惊讶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客厅,然后又出门看了看门牌,一脸担忧地走过来拉起我的胳膊,“你怎么跑到别人家里来了,走,跟我回家。”   我似笑非笑,“行了,别装了。”   夏彤一副被人揭穿的无趣表情,捏了盘子里一根青菜送到嘴里,“你今天怎么这么反常,又是做饭又是收拾屋子的,而且......”她指了指阳台,“竟然把攒了一个月的内裤都洗了。我要看看今天太阳是不是从东边落下去了。”她说着作势要向阳台走,走到一半突然顿住,回头一脸震惊哀痛,“你该不会是想不通要自我了断吧!不就是一个面试吗,大不了我养你就是了,狗粮还是买得起的。”   我打断她,“你就不能盼我点好?”   “怎么?真有人包养你?是谁这么不长眼?我的意思是谁这么,恩,有品位。”   “你知道肖穆吗?”我的表情和语气都像在说,“你知道安利吗?”   夏彤知不知道安利我不知道,但肖穆她肯定是知道的。因为她瞪圆了眼睛,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而后坚定地摇了摇头,“看来你不光有抑郁症,还有妄想症了。”说着就要上前拉我,“你听我说,现在精神病不是啥难以启齿的事儿,咱们有病就得治。对了,你还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除我妈之外知道我糗事最多的人。”我咬牙切齿地说。   夏彤热泪盈眶,“看来还没有病入膏肓,还有救。”   任凭我怎么说,夏彤始终不相信我将要去概念工作了的事实。我也懒得解释了,反正下周一她在公司见到我就什么都明白了。   我乐颠颠地期盼着周一快点来,期间还咬咬牙,从多年存款中拨出一部分去买了一套职业套装。   因为兴奋,也或许是之前睡得太多,周一那天没等闹钟响我便醒了,在夏彤担忧的眼神中收拾妥当便出门赶公交去了。   我没想到公司这么大,各个部门之间又是分开的,所以想要在公司与夏彤不期而遇的计划落了空。不能第一时间看到夏彤惊讶的表情,我还是很遗憾的。作为秘书,我办公的地方就在经理室旁边,而经理室就在整个概念公司的最高层,出入都有专用电梯,这就更增加了我偶遇夏彤的难度。   刚入职还是比较清闲的,整个上午就去人事部填了一张入职表,给我发了几份类似于公司章程公司制度之类的文件让我看,复印了几份无关紧要的文件,其余的时间便是趴在桌子看着帅哥发呆。   我的办公桌就在经理室的外间,与肖穆就隔着一道玻璃门。今天他穿了一件深色衬衫,鼻梁上架着黑框眼镜,气质清冷而高贵,与他那日在招聘会上温和得令人如沐春风的样子截然不同。   正肆无忌惮地视奸我的帅老板,他仿佛感受到了我灼热的视线,冷不防抬起头来。   我尴尬地收回支在下巴上的手,正襟危坐,却见肖穆冲我招了招手。   原来是要我帮他弄杯咖啡,这个简单,公司茶水间会免费提供速溶咖啡,过去冲一杯就是了。   正在办公室待得无聊,有机会出去透透气我自然是求之不得,当下一路撒欢奔了出去。上午这个点儿,茶水间人应该比较多,说不定有机会遇到夏彤。还有根据我看电视剧得出的结论,一个公司的茶水间和卫生间往往是聊八卦隐私的好去处。俗话说,八卦有益身心健康嘛,我怎么能错过听人八卦这么愉快的事情呢。   出了办公室我才想到,肖穆似乎没有自己的杯子,在公司喝水用的都是一次性杯子。   茶水间那里果然聚集着一堆八卦娱民,我兴冲冲地靠过去,想要听听她们在说些什么。   那群人聊得尽兴,表情凝重,显然是个大八卦,太投入了竟然没有人注意到我的存在。   “我听说她是李董的外甥女儿。”同事A表情严肃。   “我也听说了,在招聘会上,她还对一个女生说她是公司人事部负责外场考核的面试官,白白让人家请吃了一顿饭呢。”同事B一副我知道内幕的表情,“自己胜券在握,还要戏弄人家刚毕业的小姑娘,真是不要脸!”   “还有还有。”同事C也不敢落后地爆出猛料,“听说面试那天人事部主管本来相当看好另外一个应聘者,就是进了广告部那个林雪柯,结果没想到最后是肖总亲自拍板定了这个女的。”   “没想到肖总是这样的人。”同事A一脸惋惜,一副偶像破灭的样子。   “他也是没有办法吧,毕竟李董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同事B叹了一口气。   “不过这个女的也得意不了多久!”同事C哼了一声,“肖总工作上是出了名的要求严苛,你们就等着瞧这个女的受不了自己提出辞职吧!”   “你说他会不会对我们肖总有什么非分之想?”同事A担忧地问道。   “就凭她?要身材没身材要长相没长相的,肖总能看上她?”同事B鄙夷地笑了一声。   “这也难说,像肖总这样的继承人结婚对象一般都是门当户对的。”同事C摇了摇头,“没办法,谁让人家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呢。”   “各位姐姐,聊什么呢,是谁的咖啡里面放醋了吗,我闻着怎么这么酸呢。”方才同事B说第一句话我就听出来是在说谁了,但实在好奇她们还会爆出什么猛烈,所以忍到她们说完才出声。   那三人扭头看到我,立刻集体消音,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若无其事地从我身边走了过去。   端了咖啡回办公室,肖穆喝了一口,皱了皱眉,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去了这么久,我还以为苏秘书去学做现磨咖啡去了,没想到冲杯速溶咖啡也有这么大的学问,想必光是水温和用量就让苏秘书颇费思量吧!”   我不理他的讽刺,气呼呼地说,“方才几个胸大无脑的同事竟然在茶水间议论我,说我是靠关系进来的。肖总,你说我冤不冤?”   他嗤笑出声,“胸大无脑总比没胸强,你自己想想你凭什么能进来?”   我没胸,也没脑,所以想不出来,只好无语望苍天。   推门正要走出去,肖穆在身后叫住了我,“我喝不惯速溶咖啡,你以后去外面买吧!” 正文 第五章 别人家的BOSS   坐在回家的公交车上,我还在想那几个八卦女说的话。倒不是真的介意,只是我也很纳闷公司为什么会录用我。   我记得其中一个女的说是肖穆拍板定了我。我之前跟肖穆根本不认识,他怎么可能为我开绿灯呢。看他今天的态度,分明是很嫌弃的样子,而且鉴于面试那天我的“出色”表现,他更不可能是因为我的工作能力而录用我。   想来想去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有一个当董事长的舅舅,这一点需要待会儿打个电话跟我妈求证一下。另外一个,也是我觉得最合情合理的一种可能。俗话说,每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都有一个女人。我相信站在肖穆身后的应该是一只母老虎,她当然不会放心自己英俊潇洒的男人身边出现美丽漂亮聪明能干的女秘书。毕竟女秘和老板的关系向来暧昧,所以这次内定我的其实不是肖穆,而是他身后的女人。   难怪肖穆对我的态度会这么冷淡,合着我无意间成了猴子请来的救兵了。公司里的同事猜忌排挤我,肖穆也不给我好脸色,我现在成了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   不过这些我都不在意,保住工作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我还是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尽量跟肖穆划清界限比较好。   想通了这些,我的心情豁然开朗,哼着歌儿回了家。   推开门,在门后迎接我的是一支雄纠纠气昂昂的扫帚和夏彤阴沉的脸。   我一只脚刚踏进门就被她一把拽了进来,身后的门“啪”地一声关上了。夏彤面无表情,用手中的扫帚作为凶器一步步将我逼到角落。   “你想干什么?”我边后退边捂紧了身上的包,难道夏彤知道我今天跟公司财政部预支了几百块钱工资?   “脱!”夏彤脸上挂着古代调戏良家妇女的恶少一样的邪恶笑容,斩钉截铁地说道。   我当然不是什么良家妇女,所以顿时放松下来,“靠,这么愉快的事情干嘛把气氛搞得这么吓人,我还以为你要抢我包里的钱呢,原来是要给我钱啊。”   我学着玛丽莲梦露那个经典的眼神千娇百媚地看着夏彤,在她面前缓缓把衣服脱了下去扔到了沙发上。然后再看夏彤铁青的脸,现在不知道到底被调戏的是她还是我了。   夏彤在我的视觉攻击下明显受了内伤,半晌才艰难地挤出一句,“你的行为怎么越来越像流氓了。”   “明明是你让我脱的,谁像流氓了,有你这么侮辱人的吗?再说我像流氓就绝交,我他妈就是流氓。”   夏彤做了个喷血的动作,向后仰倒在沙发上,唯剩一只胳膊颤巍巍地举着,气若游丝地说,“我刚才是让你说,不是让你脱,你这个流氓。”   看她对我的评价已经词穷了,还要抄袭我的原创,真是一点杀伤力都没有,在我听来就跟赞美没啥区别。我摇了摇头,回屋去穿上睡衣,这孩子,明明斗不过我还非要跟我斗,结果欲伤人者必先自伤,招架不住了吧!   等我出门夏彤又开始采用温情攻势,双目含泪伤心欲绝地捂着胸口,抬头的那一个哀怨的小眼神真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硬的不吃,吃软的,所以当下举手投降,“我招还不行吗?”   夏彤立刻收起林黛玉的嘴脸,一秒钟变夏洛克,变脸之快让人叹为观止,“你妈妈姓李,因为家境贫寒,小时候有个兄弟送给别家收养,从此断了联系。最近才发现这位兄弟竟然是著名广告公司的董事,借着这层血缘关系你才能进得了概念,我说的对吧?”   丫的真把自己当夏洛克了,我也这么想过,但很快否定了。一是因为知母莫若女,要是有个这么有本事的兄弟,我妈不跟祥林嫂一样吹得天下皆知就不是我妈了。另外,我要真是传说中的关系户,起码得先跟李董上演一出狗血感人的认亲戏码吧!连雷锋做完好事都在日记里留名呢,李董没必要面都不露就把好事做了吧。   我把我在坐车回来一路上的猜测说给她听。夏彤听完信服地点了点头,而后长叹一声,“我就知道那些什么集团千金白富美啦只能是别人家的朋友,我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好运气呢。”   办公室的工作我很快适应并熟悉了起来,唯一不满的是上司不太好伺候。上次他嫌速溶咖啡不好喝我就跑到附近的星巴克去买现磨的,结果他又嫌星巴克的咖啡太浓,指定了一家咖啡馆让我去买。那家咖啡馆离得比较远,咖啡还不外送,所以每天上午,当别人都在悠闲地享受着上午茶的时候,我却要顶着大太阳出门坐五站公交去买他喜欢的咖啡。   端着一杯咖啡去挤公交实在是个技术活,每次我都跟老母鸡保护鸡雏一样小心翼翼的把咖啡户在胸前,但还是免不了被不长眼的路人冲撞,恨不得长出剪刀手把那些潜在的危险都咔嚓了。   再又一次被路人撞翻咖啡烫到手之后,我突然灵机一动,想到一个狠招。犹记上学时候放寒假坐火车回家的场景,走道里、茶水间,哪里都挤满了人。好不容易拿着泡面桶去车厢的另一头接了热水,回来的路却艰难险阻。这时候只消吆喝一声,“刚泡的泡面,小心啦”,人群就算叠罗汉也会给你让出一条路的。   于是我如法炮制,在拥挤的车厢里大吼一声,“刚冲的热咖啡”,果然人们顿时对我敬而远之。于是我得意地拎着咖啡,时不时懒懒地喊上一嗓子。   有时候因为路上堵车回来晚了,肖穆会说咖啡凉了不好喝,皱着眉头一脸嫌弃的样子。   最近公司接了一个案子,是肖穆亲自负责的。这天他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给我一个公司地址,让我把一份文件送过去。   终于不用看肖穆脸色,我乐得简直要飞起来,几乎是从肖穆手中夺过文件飞奔而去。   到了才知道是一个名为致远的游戏公司,本以为把文件给前台就好,我还可以去附近的冷饮店吹吹冷气吃盘炒冰啥的解解暑,谁知前台美眉看了以后说要直接拿给他们总经理签字。原本拿文件给上司签字这种事情应该是秘书的分内之事,但前台解释说他们的秘书小姐在忙着。说得好听,说不定是跟我一样溜号了。   算了,人生已经如此地艰难,有些事情就不要拆穿,于是我这个外公司的秘书只好代为跑一趟。   我马上就要见到别人家的BOSS了,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本着人性本善的思想,我希望他像吴彦祖一样帅,像邻家哥哥一样亲切,像楚留香一样多情。但鉴于别人家的BOSS遥不可及,我又希望他是个秃头挺肚猥琐的老男人。   在这样矛盾心情的一路拉扯下,我终于见到了这个别人家的BOSS。他确实像吴彦祖一样帅,也很亲切,但我宁愿看到的是个猥琐老男人。   虽然很不想见到,但我还是不得不在他含笑的眼神中缓缓走过去强装镇定地将文件递给他。   他接过文件,随手扔到手边,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脸好了?”   我笑嘻嘻地,“完全好了,又恢复了我宇宙无敌美少女的花容月貌,分分钟俘获男神。”   他又露出那种意味深长的微笑,“那好,我随时恭候,等你来挑战。”   往事既然逃不掉,那就尽量不去在意。我乐呵呵地反驳他,“都过了这么多年,品味自然会变,现在我的男神是吴彦祖。”   他也不在意,“那好,祝你早日抱得男神归。”   看来他也变温和了不少,这要搁在几年前,他肯定早就毒舌地打击我了。   刚这么想,宁明远就补充了一句,“对了,做梦不算哦。”   我哈哈大笑,“宁总日理万机,还有心情跟一个来送文件的小秘书开玩笑,好亲民哦。没啥事我就不打扰了,宁总再见。”   宁明远把那几张打印纸扇得“啪啪”作响,脸上云淡风轻的,“回头我会告诉你们肖总,因为贵公司秘书的敷衍态度,我对贵公司的诚意和实力感到怀疑,这份意向书还是不签了吧!”   我转过身,“呵呵,宁总,我开玩笑的,其实我,很有诚意。我看宁总这么忙,看文件肯定看累了,不如我帮您把意向书念一遍?”   要是让夏彤看到我现在这副狗腿的样子,她肯定又要恨铁不成钢地骂我了。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人生的三大高贵品质,可惜我一样都做不到。这一点宁明远是最了解的,最可耻的是他竟然拿这三样一起来威胁我,太阴险了。   我在心里默念,夏彤,这回你可千万不要怪我,都怪敌人太强大。   宁明远挑眉轻笑,“那就麻烦苏秘书了。”   宁明远继续埋头办公,偌大的办公室响起我生硬的朗读声。若是有人从外面经过,肯定以为里面在举行小学生诗歌朗诵比赛。 正文 第六章 帅哥与女同事不可兼得   刚在外面跑了一圈,现在坐在屋里吹着空调,无聊地念着文件,很快便昏昏欲睡。   念到后来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念什么了,A4纸上的宋体在我眼前不停地改变字号,忽远忽近、忽清晰忽模糊。在我又一次头如捣蒜把自己磕醒之后,抬头看到宁明远入定一般端坐如山,丝毫不受影响。我不得不由衷地佩服他的定力,竟然受得了我像老和尚念经一样连绵不断的催眠和摧残。   宁明远工作的时候会达到一种无我无他的境界,这时候周遭的一切人和物都自动净化为空气。记得以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就曾这么抱怨过他,而他说人离了空气就不能活,我就马上沦陷了,傻呵呵地觉得这是他对我说过的最动听的情话。   想到这,我放心地放下文件盖住头准备窝在沙发里舒舒服服地打个盹。   才刚调整好姿势,宁明远清冷的声音便在耳边响起,“怎么停下了,还没念完吧?”   我拿下文件,苦着脸说,“宁总一目十行,就不要为难我一个朗诵水平还停留在少先队员时候的小职员了吧!”   “是吗?”宁明远修长的手指缓缓敲击着桌子,脸上的表情淡淡的,“我怎么记得某人大学时候很喜欢诗歌,写情书必引用几句,还抑扬顿挫声情并茂地朗诵呢?”   我不知道他还记得我做过的那些蠢事,爱情让人无师自通成为诗人,变得纤细、敏感、多愁善感。我拉着他一起看席慕容、徐志摩、泰戈尔还有仓央嘉措,时而唏嘘伤感时而感动赞叹。那些日子我每晚都会朗诵一首给他听,而他在听完之后只是淡淡地道声晚安便挂了电话。   以为他早已经忘记,却冷不防被提起,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尴尬地沉默着。上帝耶稣阿拉神,不管你是哪路神,请让我侃神附体吧,我在心里拼命这么祈祷。   神总算还没有抛弃我,手机恰到好处地响了,是个陌生的当地座机号,根据以往的经验,这十之八九是个推销或者诈骗号码。算了,神肯眷顾我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我已经感激涕零了,还要埋怨神扔给我的是救生圈而不是诺亚方舟吗。   我如遭大赦,但还不能表现得太明显了,慢动作地从包里拿出手机划开,缓缓放到耳边,轻声细语地“喂”了一声。   对方沉默,我耐着性子温柔地说道,“您好,我是苏洛洛,请问您是哪位?”   大概是我礼貌温和平易近人的态度让骗子受宠若惊,隔了好一会儿,手机那端才传来一个略带讽刺的声音,“苏秘书这是打算改行当移动接线员?”   一听是BOSS的声音,我顿时眉开眼笑,条件反射地微微弯腰,一副卑躬屈膝的样子,“肖总,哪能啊。这几天我一直在琢磨身为一个秘书应该具备的素质,她应该时时刻刻保持着最完美的形象,包括接打电话的时候,这样才能提升公司的形象,提升客户的认同感和信任度。”   肖穆不咸不淡地回道,“我还以为苏秘书翘班了,原来是去提升自我职业素质去了,看来是我误会苏秘书了。”   BOSS的杀伤力太大,我只有“呵呵”傻笑,“我们遇到了一些技术问题,方才已经协商解决了。我马上就回公司!”   “二十分钟,否则,这个月奖金......”肖穆没说完就挂了电话。   拿着手机愣了片刻,我心急火燎就要往外冲。宁明远跟着站起来,“我送你。”   本来不想麻烦他,但自己打车回去肯定会晚。再说了,免费的车不坐白不坐。在涉及到钱的方面,我一向是很没有原则的。   在车上我一直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风景,宁明远也没有说话。很幸运,一路上遇到的都是绿灯,所以车子很快就到了概念门口。   推开车门就要下车,宁明远倾过身来按住了我。我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直到背贴上了身后柔软的真皮座椅。   宁明远看了我一眼,仍旧靠过来,却只是帮我解开了安全带。我松了一口气,也为方才的如临大敌感到不好意思,尽力装作若无其事地笑道,“谢谢宁总送我回来,我走了。”   已经解了安全带,仍然有东西横在腰上,我低头看到宁明远裹着衬衫的肌肉微微突出、线条优美的手臂。他低着头,目光在透进车窗的斑驳光线中晦暗不明,“苏洛洛,我们重新开始!”   我愣了足足有一分钟,推开车门的手都在抖,几乎落荒而逃。   进了公司看了看表,离肖穆说的时间还差三分钟。正好电梯整修,肖穆的办公室又在十楼,我一咬牙,大义凛然地冲了出去。一路上我心里默念着奖金奖金,一鼓作气跑到了十楼。终于到了,我扶着像灌了铅一样沉重的双腿,弯着腰大口大口喘气,再吐出舌头就生生累成狗。   奔跑的感觉很爽,因为过程中脑袋一片空白,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会想。   刚要推门进去,门从里面被人拉开了,一个气质卓绝的大美女从肖穆的办公室走了出来。我扬起大大的笑脸,热情地打着招呼,“林助理,是你啊。”   与初见时优雅亲切的态度不同,她面无表情地看了我一眼,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回应,而后径直从我身侧擦了过去。而我就像是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鹅,笑容迟钝地僵在脸上,挥动的手臂还停滞在空气中。   见到帅气的BOSS,我不禁一阵怨念,闷闷地道声,“我回来了”就回了自己的位置。肖穆看我一眼,没说什么。   下班回到家我忍不住对夏彤抱怨道,“只是一份工作而已,凭什么我就要成为众矢之的?”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天天能近距离接触帅哥你还不乐意。”夏彤斜了我一眼,“转性了?”   哎,她哪里知道肖穆根本就是一个披着小白脸外衣的恶魔。   “帅哥与女同事不可兼得!”夏彤总结性发言。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像贫苦大众看到红军一样紧握她的手,“你会跟我并肩作战的,对吧?”   夏彤面无表情抽回手,“在公司我会装作不认识你。”   我松开她,“你可以滚了!”   夏彤冷静地分析道,“你看,我已经有赵孟了,所以对帅哥上司也就只能流流口水,过过眼瘾,犯不着为了他得罪公司那帮恶女,所以你就自求多福吧!”   疑似李董外甥女的身份给我带来了不少非议,也避免了很多麻烦。因为岗位的特殊性,我跟公司大部分同事基本上碰不到面,倒也相安无事。偶尔在餐厅吃饭时候一抬头看见不远处有人正对着我指指点点,我也全当添醋下饭了。   我坚信人与人相处还是应该给彼此留点余地的。比如,她们既然这么嫉妒我有近距离接触帅哥的机会,要是我表现出百般不乐意的样子不是更让她们怨念吗。所以我每天上班的时候就自动开启向日葵模式,连大热的天跑老远的路去帮肖穆买咖啡也表现出一副幸福而乐在其中的样子来。   “肖总,您的咖啡!”我用手试了试温度,轻轻将咖啡放到他面前,笑容举止礼貌而不失亲和。   他看了我一眼,迟疑地端起杯子抿了一口。   “对了,肖总,我注意到外带咖啡的杯子大多为内层涂蜡的纸杯,长期使用这样的杯子对健康不利,所以替您买了一个可以随身带的陶瓷杯,您看看还喜欢吗?”   “噗......”肖穆一口咖啡喷了出来,看了一眼手中的杯子,惊疑不定地说,“其实你是苏洛洛的双胞胎姐妹是吧?”   眼前的一份文件被咖啡弄脏了,我只恨自己没有预见性,方才肖穆失态那一幕没有拍下来,不然,公司不知道有多少人玻璃心要碎了。   我温和地笑着,“承蒙公司厚爱得以在肖总身边工作,属下自当尽心效力鞠躬尽瘁肝脑涂地。近日对于肖总如此不爱惜自己身体的行为,属下感到深深的忧患,今日恰逛一店,偶遇这一对陶瓷杯,虽不是什么贵重之物,样子做工却是极好的,这才敢全收了,回来将其中一个献给肖总。属下私心想着肖总是整个公司的主心骨,肩负着公司的兴衰和未来,关系到公司上下所有员工的命运。肖总好,我自然也好。若能为肖总尽一点绵薄之力,倒也不负恩泽。”   肖穆嘴角抽搐了半天,“说人话!”   “杯子买一送一!”   肖穆依然保持着被雷击中的表情。这次我没有错失机会,趁肖穆不注意眼疾手快把他的样子照了下来,心想若是他哪天要炒我鱿鱼我就把这张照片拿出来威胁他。   肖穆像是要压惊一样猛灌了一大口咖啡,而后细细端详着手中的咖啡杯,眼神莫测,“也就是说,你和我的杯子是一样的?”   搞了半天是怕撞杯啊,有钱人的毛病真多,我解释道,“我那个杯子是绿的,你这个是红的,颜色不一样。再说了,就是一个普通的杯子而已,喝水用的,又不是艺术家精心设计的展品,计较这么多干什么。”   肖穆又默默地喝了一口咖啡,没有说话。我以为他生气了,诺诺地试探着说,“肖总要是不喜欢就还给我吧!”   他又喝了一口咖啡,没有理我。我在他面前杵了半晌有些无聊,于是转身回自己的位置。   身后传来肖穆凉凉的警告,“苏秘书,再在上班时间看电视剧......”   “知道了,扣除当月奖金嘛。”我泄气地趴到办公桌上。虽然扣除当月奖金已经成了肖穆威胁我的口头禅,但俗话说,谎言说了几遍就会成真。若是我的当月奖金真的不翼而飞,到时候哭都来不及。 正文 第七章 女宿舍的统一大业   晚上洗完澡,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时候我想起偷拍肖穆的那张糗照,得意洋洋地翻出来一看顿时泄气了。有时候不得不承认,上帝总是特别偏爱某些人的,看看人家肖穆,随便抓拍的一张照片也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即使是出糗也难掩纯天然帅哥的风姿。相比之下,我的照片便面目扭曲地像是便秘了很多年。   冲动之下我把手机里自己的照片全删了,只剩下肖穆那一张。   黑发如瀑缓缓垂到我的手机屏幕上,一张脸从乱发中露出来,直勾勾地看着我,冲我诡异地笑着。我面无表情地冲着眼前那张脸一拳打了过去。   一声凄厉的惨叫声过后,夏彤仰躺到沙发上,愤愤地嚷着,“你们这些人,一点也不尊重女鬼。”   夏彤说的“你们”,自然是我可爱的大学室友们。   我和除了夏彤之外的另外两个室友可谓是金风玉露一相逢,臭味相投看鬼片。关了宿舍的灯,我们三个一人一袋薯片,边吃边议论,唾沫星子横飞,连带着薯片渣飞到键盘上。   “贞子的发质就是好,每次出来都要炫耀炫耀,用了飘柔也没这么自信。”   “看这眼睛肿的,肯定又通宵打游戏,当心挂科啊学渣。”   “眼睛没这么大还学人家谢逊翻白眼,可惜眼球翻错方向了。”   “贫血就应该多喝太太口服液,走路还抽筋一看就是严重缺钙,多吃点钙片嘛!”   我们三个就在这宏伟的吐槽大业中奠定了扎实的革命友谊,只苦了夏彤。每次只要我们在十一点前关了宿舍灯,她就自觉地爬到上铺盖上被子紧紧地蒙着耳朵不出声。有时候我们三个齐声大笑夏彤就会身子一颤,然后把被子抱得更紧一些。   我们三个把对贞子的狂热爱好拓展到了日常生活中,在宿舍到处贴着鬼娃娃花子、咒怨里的小男孩还有午夜凶铃的海报,当然我们最喜欢的莫过于贞子姐姐了,她从电视机前爬出来那一幕还有重重长发下露出一只浓重的眼白那两张经典海报被我们用镜框装裱了挂在进门最显眼的地方。   那段时间夏彤回宿舍比去鬼屋探险还惊险,打开门低着头一路战战兢兢地径直走到自己的地盘缩回床上,直到后来这宿舍唯一的净土也被我们三个侵占。   有次她很晚才回来洗漱完毕躺到床上正准备甜蜜地与床铺长相厮守之际,一转身却正对上一双血淋淋的大眼睛。她终于忍无可忍,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于是她选择了整天窝在图书馆和自习室不回来。   大四毕业季,当夏彤作为优秀毕业生被学弟学妹追问学霸是怎样炼成的,她含泪讲述了这样一段往事。   夏彤趁我们不在把海报全都扯下来撕碎扔掉,我们很快就又贴回去。她再撕,我们再贴,如此反复。后来的一个夜晚,我们三个关上灯,绘声绘色煞有介事地给她讲了一个女大学生因撕毁女鬼海报放出禁锢在里面的恶灵招致整个学校被报复血流成河的故事。从此撕贴海报的拉锯战宣告结束!   夏彤明知道被我们摆了一道也无可奈何,在大骂了我们几次仍然没有效果之后只能选择逆来顺受,逼着自己适应与鬼同屋的生活。   要说她适应的过程,那可真算是我们三个的血泪史了。你身边肯定有这样一种人,自己不敢单独看鬼片,非要跟别人一起看。一起看就算了,还总是一惊一乍的。我们三个没被电影吓到,却被她凄厉惊恐的叫声吓得差点吐爆米花,更别提吐槽了。   那段时间,换我们三个总是黑着脸,也暂时停止了看片的一切活动。而夏彤受刺激受得多了竟然上了瘾,把豆瓣上评分还过得去的鬼片全都下载了下来,看之前还兴奋地拍着自己的床两眼放光地喊着,“快来嘛,快来嘛!”十足一副青楼女子的口气。   每当这个时候我们三个就会开始忙起来。   “我突然想起来我的衣服泡了一天了,再不洗就要臭了,下次再一起看吧,呵呵。”   “孔子曰‘一月不读书,智商输给猪’,我已经快猪狗不如了,我去读点书充实一下,嘿嘿。”   夏彤把期待的目光转向正在打游戏没来得及走掉的最后一个人。   我感受到夏彤爱的注视,飞快地拔掉电源,也顾不得正在组团打BOSS,“我突然想起来好久没上厕所了,我去去就来,哈哈!”   我借尿遁溜之大吉之后,夏彤终于意识到真的猛士要敢于直面惨淡的鬼脸,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要说这丫头也真有自虐的潜质,吓着吓着就习惯了,最后竟然能对着贞子的脸部大特写谈笑风生了。   室友大同之后,我们彻底把宿舍装扮成鬼屋的样子,除了到处贴的眼神阴森笑容诡异的照片,屋子正中间还用各种青面獠牙的面具串成一串风铃,我还在夜市上淘了一个可以变红绿两色的彩灯。   隔壁宿舍来我们这里借东西,一进门就吓得瘫在了地上,凄厉的叫声引来了整个楼层的围观。   等管理员来的时候,附近几个宿舍开始含泪控诉,“管理员阿姨,就是她们。天天看鬼片看到深夜,鬼叫声一个楼道都听得见,吵得我们都睡不着觉,严重影响我们的身心健康发展。”   最终的结果是,管理员强制性拆除了我们的鬼屋,拆的时候看得出来她的手都是抖的。院里辅导员对我们进行了三个小时的心理健康教育,大意是说,学院欣赏每个与众不同的人,也鼓励大家有自己的兴趣爱好,但这个爱好若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那便是不可取的,我们要做一个高尚的人纯粹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嘛。最后还罚我们每个人写了一份五千字的检讨保证书,这个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   事后我们四个特别愤愤不平,为什么男生在看片这种事情上就能达到空前的和谐和统一,而我们只不过看个鬼片就招惹众怒了。   夏彤躺在沙发上哼哼唧唧了半天看我不搭理她只好一个人无趣地爬起来。突然,她又像是贞子好不容易爬出电视机结果发现面前站着一个裸男一样尖叫起来,“你手机里竟然存着肖总的照片,快说,你们是什么关系?你是不是暗恋他?你有没有把他怎么样?”   我翻了她一眼,“你的问题这么多让我怎么回答?”   “那就一个一个交代清楚了!”   “好吧,我们是普通的上下级关系,我拍这张照片只是抱着精神胜利的想法单纯想看看他出糗的样子你信吗,还有我能敢把他怎么样?”   夏彤一副料想肖总也看不上你的表情,“警告你,男神是大家的,你别痴心妄想!”   我又白了她一眼就回屋睡觉去了。   我早说过宁明远认真起来不是人,他对待事情的标准简直达到了苛求完美的地步。公司几次送过去的文案他都不满意,整个公司广告部只好加班加点改方案想创意。   虽然基本上没我啥事,但BOSS在加班我怎么敢溜之大吉?   完成当日报表,将一份需要签的文件送过去之后,我有些无聊地坐回到座位发呆。肖穆透过玻璃看了我一眼,挥挥手示意我进去。   难道是BOSS要让我提前下班?我乐颠颠地跑过去,“肖总,有什么事?”   “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你去趟我家帮我遛遛狗。”肖穆头也不抬地把一串钥匙扔到我面前。   我虽然是你的秘书,但只负责公事,你生活上的事情找钟点工就好了,为什么要找我?我这么愤愤不平地想着,拿起钥匙轻快地说道,“好的肖总,保证完成任务。”   完了,没救了,我已经对自己奴颜婢膝的行为感到绝望了!   走到门口,肖穆又叫住我,扔给我一个车钥匙,“开我的车去!”   我一手拿着他家钥匙,一手拿着车钥匙,感动得泪流满面。BOSS,你这么相信我一个小秘书,可我不相信自己啊!你就不怕我把你家里值钱的东西都卷走然后开着你的车潜逃吗?   肖穆抬头看了我一眼,好像看穿了我的想法,“贵重东西都没放在家里,车上有GPS追踪系统。”片刻后又补充道,“GPS上有指纹验证系统,连接报警装置。”   我一脸感动,“肖总,我不会开车。”   “那你打车去,车费我报销!”   我心里一喜,报销这种事情么,向来暧昧,嘿嘿。正暗自高兴,肖穆又补充了一句,“报销30,多的自理。”   到了肖穆家小区门口,计价器上正显示29块整。下了车,我咬牙切齿地骂,这个人精,什么都是算计好的,吸血鬼、周扒皮,对员工这么抠门,我祝公司早日关门大吉。   冷风一吹,我暗想不对,公司要是关门大吉了我不也得跟着喝西北风?于是赶紧双手合十向天祷告,“童言无忌,刚才我想的都不是发自内心的,老天爷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我这个小人物计较。”   我正口中念念有词,身边突然传来一声轻笑,一转身便看到站在不远处的林雪柯。她今天穿着一件枚红色的小西装,一个黑色哈伦七分裤,登着一双高跟鞋,一头卷发高高地扎成马尾,显得干练潇洒而自信优雅。 正文 第八章 林雪柯不得不说的秘密   看到美人,我的嘴角不自觉地四十五度上扬,“林助理,好巧!”   “是很巧!”她笑了笑,“你怎么会在这?”   台词被林雪柯抢先了,我“嘿嘿”笑了笑,“肖总让我来帮他遛狗。”   林雪柯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事情,惊讶地脸色都变了,“那你可要小心了,他那个狗很凶,一般人都不让碰的。”   听林雪柯这么说,我脑海中立时闪现出了一条凶恶的藏獒形象。刚才怎么就忘了问了,如果被狗咬了算不算工伤?失策啊失策!   我叹了口气,“没办法,再艰难也要完成任务,谁让我是他的秘书呢。”想起林雪柯的话,我好奇道,“林助理见过肖总家的狗?”   林雪柯点了点头,“我也住在这个小区,经常碰面的。”   林雪柯的这句话像是一簇火苗,迅速烧出一道光亮的通路,之前的一些隐隐约约的猜想一下子变得明朗起来。   早在我刚应聘到概念公司的时候我就在猜测肖穆背后一定有个女人,这一段时间接触下来看到他清冷且油盐不进的样子更是坚定了我这个想法。这个女人一定很厉害,而且就在肖穆身边。我曾经想找出这个女人,因为自从发现勾引男老板无望之后,我的人生理想便变成了团结老板娘。   我侦察了许久,公司每一个女人我都一一追踪排查过了,上至四十多岁的财务总监徐姐,下至来公司的大学实习生。结果除了发现徐姐跟一个比她儿子大不了几岁的男人约会,一个新来的大学实习生每天都会被一辆凯迪拉克接走,其他一无所获。   甚至连夏彤我都没放过,裹一身黑大衣粘个假胡子戴着墨镜乔装打扮后偷偷跟踪了她几天,搞得那几天夏彤老是跟我抱怨有个变态猥琐大叔跟踪狂想打她的主意。后来证实了夏彤出门都是跟男朋友约会去了,排除了她的嫌疑,而且我也担心真被赵孟当成猥琐大叔揍一顿,这才停止对她的追踪行动。   除了跟踪公司的女人,我当然也跟踪过肖穆。不过我发现这厮实在太机灵了,我明明远远地跟在他身后,也已经打扮得估计我妈见了都认不出来,可每次都被他发现。可这厮又不来拆穿我,而是装成受害者举报我让别人来拦截我。我在被超市保安、小区保安、警卫大叔拎起来扔出去几回后就打消了跟踪他的念头。   可我千算万算,竟然把林雪柯给漏了。这会儿再想想,简直想狠狠敲自己脑袋。要说既然林雪柯是肖穆女朋友,为什么当时应聘上秘书职位的不是她而是我?当然是为了避嫌呀!公司明确规定禁止办公室恋情,肖穆作为BOSS当然要以身作则嘛!怪不得那天人事部主管对林雪柯这么客气,原来早就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了。这个老狐狸!   还好我够聪明,自己先猜到了。想到这,我亲切地挽住她的手,笑得像一朵金秋菊似的,“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以后还要蒙林助理多多关照了。”说完冲她意味深长地挤挤眼睛。   “你怎么了,眼里进沙子了?”林雪柯惊恐地抽出手。   “在我面前就不需要掩饰了,我都知道了。”我继续冲她挤眉弄眼。   “是肖穆告诉你的吧!”林雪柯表情有些难以置信,“没想到他连这个都跟你说。”   啧啧,都不叫肖总而直呼其名了,果然有情况,我决定诈一诈,让她自己把真相说出来。于是我又气定神闲地点了点头,“毕竟我是肖总的秘书嘛,近水楼台的,这种事怎么能瞒得住我呢。不过我是一个有高尚节*和职业素养的优秀员工,自然会为老板保密的,你尽管放心!”   苏洛洛,说得好!我在心里为自己喝彩,既拉近了与未来老板娘之间的关系,又在老板娘面前表了自己的忠心。不用多久,我就会升职加薪,当上总经理,出任CEO,包养小白脸,走上人生巅峰。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嘿嘿。   林雪柯的表情却有些黯然,喃喃念叨着,“对,近水楼台先得月。我在他身边这么多年却成为不了他的‘近水’,而你一来就做到了。”   她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难道当初让我成为肖穆的秘书一事他们两个并没有达成共识?   看准老板娘不高兴了,我赶紧劝道,“你也别不高兴了,肖总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   她看了我一眼,“你既然已经知道了,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原本并不想靠任何人的关系进入公司,我凭的是自己的实力。”   我连连点头,“林助理的工作能力是整个公司有目共睹的。”这句话也不全是拍马屁。来公司的这么短短一段时间里,林雪柯对人谦和有礼、工作认真高效,颇得同事喜欢和上司赏识。而相比之下,我的工作表现就差强人意得多了,就因为此,公司的同事们也就更坚定不移地相信我是靠着李董的关系进来的,人缘当然不会好到哪儿去。人缘不好,大家就认为有关系的人果然比较高冷,于是更疏远我排斥我。哎,真是恶性循环啊!   林雪柯却并没有因为我的话脸色好转,她低头看了看表,“你不是还要去帮肖穆遛狗吗?我有事就先走了!”   她说完急匆匆就走开了,我保持着挥臂的动作和僵硬的口型愣在了那里。原本想要让她跟我一起遛狗的,人家既然有事那就只好算了。遛狗这样的小事当然是我这种下人做正合适,怎么敢麻烦主子呢。   想到一进门就会有一条体型高大威猛的藏獒先生,伸长着不断滴口水的大舌头向我扑过来,我心里不禁一阵犯怵。打电话想问问肖穆被狗咬死或者咬伤算不算工伤,能不能报销医疗费或者殉葬费。   肖穆在听完后我的叙述后,只简短地回了两个字“白痴”,就挂了电话。答非所问啊肖总,我想问的是狗的问题,你干嘛要自我介绍?我才不管你叫什么,快告诉我到底报不报销啊。   算了,不管了。我转动钥匙,大义凛然地推开门。一个黑影从屋里飞快地窜了出来,我吓得闭上眼睛不敢动弹。   没有被扑倒,也没有尖利的犬牙凑上来,我缓缓睁开眼睛,看到在脚边打转的一条小小的柯基犬?本以为像肖穆这样的人,应该养条纯种藏獒,最不济也得养个拉布拉多黄金猎犬什么的,没想到却是一条普通的柯基?   柯基的小短腿呆萌极了,它竖着前肢直立起来努力去够我的裤子,却总是翻滚下来。然后再去够,再滚下来,屡败屡战屡战屡败,坚持不懈。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上前抱起它搂在怀里,“你怎么会这么可爱?”   听说柯基很好相处而且很聪明,而在跟肖穆家的柯基相处了半个小时之后,我彻底推翻了此前关于柯基的一切认识。   很好相处嘛,确实,只要我不阻止它吃饱之后到处撒欢啃家具的话。肖穆家的家具,一看就挺上档次的,价钱上肯定也很上档次。万一这条该死的蠢狗趁我不注意啃坏了什么东西,肖穆要是让我照价赔偿,我就只有杀了这条狗然后再自杀这一条路可走了。为一条狗陪葬,我当然不愿意,就算是比尔盖茨家的狗也不行。   肖穆家的装修风格整体是银灰色调的,简约而整齐,跟他这个人气质倒挺相符的。而我一看到他家里擦得一尘不染的地板、洁白如新的沙发还有闪闪发亮的厨具便知道肖穆这个人有严重的洁癖。   但很显然,他家的狗并没有跟他一样的高贵品质。吃完了罐头,啃坏了我扔给它的几个玩具,这条该死的蠢狗就在屋子里随处大小便。我费心清理了半天,好不容易清理干净了,它又一头往门口撞去,拉都拉不住。我只好用狗链子把它拴起来,锁好门带着它出去了。   一出了门,这家伙更是发挥了它小短腿的优势,两条小腿挥舞得像直升机的螺旋桨一样飞快,带着它在草地上飞起来。   可惜,它会飞,我不会,所以我被它拽得踉踉跄跄,东跑西窜,久不锻炼的身体很快就气喘吁吁,狼狈不堪。一个不留神,我手中的绳子被它挣脱开来。我想叫它停下,却不知道它的名字。想打电话问问肖穆,突然灵光一闪,方才肖穆已经在电话里告诉过我它的名字了嘛。   “白痴。”我大声喊着。小短腿停了下来。   我兴奋地又喊了一声,小短腿回过头来。“白痴,快回来!”小短腿回头向我飞奔。   我惊喜地蹲下身,准备再接再厉,伸开手臂诱惑着它,“白痴,快到阿姨这里来,乖!”   小短腿两眼放光,伸出舌头“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卯足了劲儿向我的方向跑来。   快要到了,我拿出狗链子,心里有个恶魔在狂笑。   小短腿飞快地经过我、路过我、丝毫不减速地向前继续飞奔。   我扯着狗链子僵在那里,回过头便看到不远处白痴对着一只雪白的萨摩耶摇着尾巴。 正文 第九章 有狗白痴   这只萨摩耶皮毛雪白,漂亮极了。先前单独看小短腿觉得还挺萌的,但它一站到萨摩耶跟前就是“矮矬穷”与“女神”的即视感了。别问我为啥知道萨摩耶是母的,看看白痴摇尾巴的频率就知道了。   眼见人间惨剧即将发生,我叹了一口气,走到白痴跟前试图劝它不要痴心妄想。“走吧,屌丝跟女神注定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可惜白痴听不懂,尾巴仍然摇得欢快。“女神”不知道听没听懂,但这个道理它一定清楚。它高冷地瞥了一眼白痴,头也不回地拽着主人走远了。   白痴还要追上去,被我坚决制止了,我一边使劲拉着狗链子一边大声训斥它,“能不能有点出息,做个有骨气的‘屌丝’?”   白痴这回听明白了,委屈地看了我一眼,低声“呜呜”了一声,怏怏地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事实证明,白痴欢脱起来要人命忧郁起来也同样要人命。但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无论如何都不肯回家。没想到遛狗还是个技术活,带出来容易带回去难。在被白痴拽着绕着公园附近跑了一圈之后,天已经黑了。我这个路痴毫无悬念地迷路了,此刻饥肠辘辘,还不知身在何处。   看到附近有一家汉堡店,这回我不顾一切地发挥出十二分神力硬拉着白痴闯了进去。买了两个汉堡,正要坐下开吃,被服务员友情提示宠物不得入内。我汉堡都放在嘴边了你跟我说宠物不得入内,刚进店你怎么不说?这是过河拆桥啊妹子,小心我投诉你。何况这其中一个汉堡是买给白痴的,顾客是上帝你懂吗?   腹诽了半天,白痴这家伙真不给我长脸,畏畏缩缩的,我只好拉着它灰溜溜地走出来了。   在公园边上找到一个石椅坐下,我把汉堡放到它脚边,慢慢摸着它的头,“吃吧,答应我,吃完了我们就回去好吗?”   白痴先前还耷拉个脑袋闷闷不乐地,看有东西吃立马欢叫了一声,一扫先前的抑郁。对于吃货来说,食物永远是克服抑郁赶跑坏心情的不二法宝,这个真理放诸四海而皆准,老少咸宜,人畜通用。于是一个路痴一个白痴,在路边欢快地啃着汉堡,还好天黑了,没人看见,要是放在白天说不定已经有人往我跟前扔零钱了。   俗话说,饱暖思那啥,白痴吃完了汉堡,或许是又想到了萨摩耶女神,撒欢一样带着我往回跑,不一会儿就到了它家小区门口。   终于成功把白痴送回了它的狗窝,我把门锁上,把钥匙放在了肖穆家门口的信箱里。   迎着晚风捶着肩膀往外走,我累得都懒得打电话给肖穆报告了。不过这么晚了他还没回来,真是个变态的工作狂。   又累又困,想念我舒适的大床。我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向外走,这个点儿肯定已经没有公交车了,只能打车回去了,还不知道能不能报销呢,哎!   “你跟苏洛洛说了什么?”隐约中我好像听到自己的名字,顿时一个机灵,困意全无。而且这个说话声音,怎么这么耳熟呢。   还好我视力比较好,想当初与电脑长相厮守那几年,通宵达旦打游戏,眼睛都熬成了斗鸡眼愣是没近视,当真让宿舍那三个“四眼”羡慕嫉妒恨。   我这么雷达一扫射,很快就发现了路边一个偏僻的角落站着两个人,正是肖穆和林雪柯。   我刚隐蔽起来就听到肖穆不解的反问,“我说什么了?”我听得一头雾水,又不好跳起来反问,只好继续偷听。恩,其实也不算偷听。孔乙己有曰,读书人的事,能算偷吗?何况他们还是在说我的事情,于情于理我都有权利知情。恩,就是这样。   离得这么远我都能听到林雪柯说话时候语气里浓浓的哀怨,“这种事情你都告诉她,你对她到底是什么感觉?我跟你这么多年交情又算什么?”女人就是这样,对于别人问的问题永远不会正面回答,非要将一件小事上升到人格交情你到底爱不爱我这类重大问题上。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会这样!   肖穆沉默了下来,他背对着我,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不禁暗暗着急。这个时候你沉默了什么劲儿啊,不管林雪柯说的是什么事,你都应该一把将她搂到怀里,深情地告诉她我爱你。这才是一个成熟优秀有涵养的男人应该做的事情,跟自己的女人掰扯这么清楚干什么,又没有人因为你跟女人讲道理给你发个最佳辩手的证书。   谁知肖穆平日里看着精明,这会儿却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通,依旧沉默不作声。我看得暗暗着急,我也想知道肖穆到底对我说什么了惹得林雪柯这么怨念。   看肖穆没有解释也没有安慰,林雪柯大概寒了心,说道,“公司里知道李董是我舅舅的只有你,若不是你告诉她,她怎么会知道?”   什么?原来林雪柯才是传说中的李董的外甥女?本来我以为会看到一出狗血言情剧,没想到剧情急转直下,直接变成了家庭伦理剧。   我这才明白,今天跟林雪柯说话的时候,我们俩说的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儿。我说我都知道了指的是她跟肖穆在一起的事情,而她却以为我说的是她是李董外甥女这件事。   这误会大了,没想到我成了韩剧里害男女主产生误会的邪恶低劣女配了,但我大概是史上最窝囊的女配了,连个面都不能露。   “其实我并不介意让大家知道这件事,只是,我不想别人因为我舅舅的关系就全盘否定我的能力和努力,这对我不公平。”   “那这样对苏洛洛就公平了吗?”夜幕中传来肖穆低沉的声音,“她在替你承受着来自别人的指责和压力。”   一路恍惚地回到家,洗完澡躺在床上我还在肖穆和林雪柯联手给我的大冲击中缓不过神来。我以为自己是不能露面的女配已经够惨了,谁知后来发现我连女配都不是,充其量只是个挡枪子儿的替身罢了。   想明白了这些,我反而坦然了。本来我以为能得到这份工作就像天上突然掉馅饼了一样,还正疑心这馅饼是不是老天爷扔错了,马上就要收回去,后来才知道原来里面掺了芥末。只要不是毒药,为了不饿死,掺了芥末我也能吞下去。   虽然想通了,但一想到肖穆为了林雪柯拿我当挡箭牌我心里就有气,再看到他桌上那个水杯更是生气。我才不要跟这种人渣用同样款式的杯子。于是我给了门口乞讨的乞丐10块钱,让他用我的杯子装讨来的零钱。   一想到公司同事很快就会发现肖穆用的杯子跟门口乞讨的乞丐用的是一样的,我就忍不住得意地笑。   太得意了,一时没忍住,早上去给肖穆送文件的时候我竟然笑出声来。肖穆抬眼看我,“苏秘书心情很好?上班路上捡到钱了?”   我拿文件夹挡住嘴,嘴角还是止不住笑意,“我只是想起肖总家那只柯基了,好可爱好萌哟。肖总好幽默,给它取名白痴。”   肖穆嘴角抽了抽,“苏秘书既然这么喜欢它,那以后就每天帮我遛狗吧!还有,它不叫白痴,叫小洛。”   “啊?每天遛狗?小洛?”什么叫自己给自己挖坑往里跳?来肖穆办公室的人比较少,并没有人发现杯子的问题,我因为沉不住气被肖穆趁机压榨签订了耻辱的卖身,哦不,遛狗契约。   越想越忿忿不平,下班走到门口看到那个杯子我更觉得沮丧,于是我走过去,强烈要求乞丐归还我的杯子。   我那个绿色的杯子里面装满了零钱,乞丐正乐得合不拢嘴忙着把钱拣出来装到口袋。一听到我要把杯子要回去,乞丐的脸顿时从菊花变成了窝瓜,像巨龙守护聚宝盆一样把那个杯子护到怀里,坚定地拒绝了我的要求。   我咬了咬牙,自认倒霉,拿出10块钱放到地上。乞丐看了看杯子,又看了看那10块钱,坚决地摇了摇头。   我气结,自己的东西还要不回来了。我往前走了一步,想要好好跟乞丐商量商量。一见我上前,乞丐顿时恐惧地捂住杯子大叫起来,“抢劫啦,抢劫啦!”   于是第二天,我跟一个乞丐抢东西的事情就传遍了公司。这下大家看我的眼神更异样了。   俗话说,虱多不痒债多不愁。反正我已经习惯了,要看让他们看去,又不会少块肉。   只是BOSS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他倒没有发火,相反,脸色比平时还和气。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更心里没底。你说你要骂就骂吧,搞那些精神摧残干嘛?   我正寻思着是该先慷慨陈词以表忠心还是该痛哭流涕长跪不起抱着老板的腿痛哭,边哭边念叨我上有80岁老母需要奉养下有嗷嗷待哺的3岁孩童。   这时候,肖穆开口了,“苏秘书,听说你把杯子送人了?”   我仰头向天,大义凛然道,“孟子曰‘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我虽然穷,但也抱着兼济天下的崇高理想和伟大抱负。送个杯子而已,微不足道,实在惭愧。”   “苏秘书为公司如此尽心尽力又有这样的胸怀和抱负,我怎么能让这样的好员工连杯子都用不上呢,所以......”   难道要给我加薪?我心里暗喜。   肖穆拉长了声音停顿了半天之后轻轻说,“我帮你把杯子要回来了,算是我对苏秘书的一点奖赏。”   我沮丧地接过那个杯子,声音都低落了三个八度,“我一定不辜负肖总对我的期望。” 正文 第十章 美色当前祸不单行   上班时间被肖穆压榨,下班之后还得去他家当免费饲养员,我整个生活都充斥着这个吸血鬼的身影,真够不爽的。不过好在这个吸血鬼够帅,我还能得到点心理补偿,否则便是经济和精神的双重损失了。   我拖着疲惫的身躯往家赶,一路上想着怎么跟夏彤诉苦。正在这时,夏彤打来电话告诉我她去她男朋友那里,晚上不回家了。   女大不中留啊,看来今晚我要独守空房了。   楼道里的声控灯坏了,任我把脚跺得生疼楼梯间仍是一片黑暗,我只有借着手机屏幕的微光慢慢往上爬。   终于到了,我从包里摸出钥匙准备开门。一个没留神,脚下被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绊了一下,整个身子向前倒去。   哎呀妈呀,前面可是铁门啊,这要是撞上了,就算不死也得毁容啊。还好我反应够快,迅速伸手捂住了脸上唯一一处凸出来的地方——鼻梁。鼻子要是被撞平了,我这脸可就直接成平板的了。   还好没事,摔得一点也不疼,我正要起身,突然觉得不对劲。我这胸下压的是什么?地板也会有温度吗?而且还会动?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夜路走得多了难免撞见鬼。我这没走夜路呢,在家门口就撞见鬼了。都怪最近被肖穆欺压得太厉害,阳气都弱了。肖穆,我要是死了变成厉鬼也绝对饶不了你。   正要惊叫,嘴被人,不,被鬼捂住了。有个声音在我耳边说,“别怕,是我。”   这声音怎么这么好听,鬼界也有电台播音员吗?   正想着,手中的钥匙被人拿了去。那人,哦不,那鬼在门口摸索了一阵还没有把门打开。我急了,走过去一把抢过钥匙打开了门。   习惯性地开了灯,我突然想到,身后还站着一个鬼,顿时后背凉飕飕的。这时我脑袋里的CPU高速运转起来了。第一,千万不能回头,无论是歹徒还是鬼,只要看到了他的正脸就必死无疑,这江湖规矩我还是懂的。第二,我可以迅速把门关上。这个念头很快就被我否决了,鬼都是能够穿墙的,这道小小的门拦不住他。好像有哪里不对,那他刚才为什么要开门?鬼都这么懂礼貌啦?   “不请我进去吗?”瞧瞧,这才是新时代的鬼,非请勿入,讲文明懂礼貌树新风。既然这样,或许我可以试着跟他谈判。   “这位壮士!冤有头债有主,你我素无恩怨也没有瓜葛,相信你一定不会滥杀无辜的吧!”我干笑着,后背都僵硬了。   身后有气息近了,我能感觉到吹到脖子里的一缕清风,吓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而随后一个像是来自地狱的声音更是让我毛骨悚然,“苏洛洛,纳命来!”   妈呀!我惊叫一声就要往里窜,刚跨出一步,被拦腰抱住了。   “苏洛洛,你这脑袋整天都在想些什么啊?”这个句式怎么这么熟悉?好几年没有人这样跟我说过了,我回过头,身后果然是一脸无奈的宁明远。   十分钟后,大门被人擂得山响,有邻居被吵醒站在阳台上大声谴责着这种扰民的败德行为。   害怕被街坊投诉,我只好把门开了一个缝,压低声音冲着正试图挤进门的男人说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刚出差回来没带钥匙,天这么晚了,你总不能让我露宿街头吧!”宁明远指了指身后的行李箱。   “出门左转一百米有家商务酒店,不谢!”我不客气地挥挥手。   “我身份证丢了!”宁明远委屈地说。   会有这么巧?我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一时也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他,就在这一愣神间已被他硬闯了进来。   早知道家里也应该养条“白痴”,那这时候就能大喝一声,“关门,放狗!”不过我怀疑,若是对着肖穆家那只小短腿这么喊,它只会若无其事地看你一眼,连威吓敌人的作用都起不到,长期的宠物生涯已让它彻底遗忘了自己生物的本能了。   “啧啧!真够乱的,你这地方怎么弄得跟狗窝一样?”宁明远已经进了客厅,一边参观一边赞叹着。   我默默地将扔在沙发上的袜子内裤扫下来用脚踢到沙发底下,嘴里不服气地辩解道,“拿我的家跟狗窝比?那你可说错了,肖穆家的狗窝都比我这里干净。”   宁明远转过身望着我,“你去过肖穆家里?”   喂,你那一脸捉奸的眼神是怎么回事?跟你有什么关系?我最看不起这种人,明明分手了还要管东管西的,一点都不干脆。   不过我也不是个干脆的人,当下一脸正义地解释道,“别误会,我是去他家帮他遛狗,这也是一个秘书分内的职责嘛!”   宁明远笑了,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跟拍高露洁广告似的,“我身边怎么没有苏秘书这么能干的员工?不如,你跳槽来我公司,我给你双倍工资怎么样?”   我义正严辞地说,“你看我像一个见钱眼开的人吗?”   宁明远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毛。我当然不像,因为我就是见钱眼开的人哪,当下在心里支了一个小算盘,打得劈啪作响,越算越激动越算越兴奋,算得我心花怒放,但表面还是要维持一派平静的样子。   “你仔细考虑一下,我先去洗个澡。”宁明远从行李箱里掏出几样东西轻车熟路地走进了浴室。   没有高露洁广告和跳槽诱惑的干扰,我的脑袋总算能正常运转了,当下觉得不对劲。宁明远怎么会知道我住在哪里?而且刚好这么巧夏彤早不去晚不去偏偏在今天去了她男朋友那里。   我躲进卧室,悄悄关上门,掏出手机拨通了夏彤的号码。   “你这个卖友求荣的家伙!”我咬牙切齿地说道。   “这你可冤枉我了,我做这些可都是义务的,没有拿一点好处的。我这可都是为了帮你,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什么火花擦不出来?别把房子烧了就行。不用太感谢我哦!祝你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再见!”说完夏彤就挂了电话。我正要再打过去,发现手机没电了,在“嘟”地一声后,彻底黑屏了。   我为了省电,把充电器就放在公司,充电也在公司充。这会儿郁闷的情绪找不到一个宣泄的出口,我很焦躁。我一焦躁就会快步走来走去,一快步走来走去,我就会更加焦躁。   所以当宁明远在客厅里喊他洗好了让我去洗的时候,我焦躁得鼻孔都快要冒出火来,眼睛发红,跟吃了合欢散的斗牛一样。   我想我要是这样出去,会不会把宁明远吓跑。宁明远在客厅催我了,我正准备开门冲出去只听客厅传来门铃声。   我从没有一刻像这一刻觉得这门铃的响声是如此地悦耳动听过。嘴里叫着“我来开门”,风一样地穿过客厅,我想,肯定是夏彤这家伙良心发现知道我一人应付不来,回来帮我摆脱困境了。   然而,打开门我就知道我想得太乐观了。上帝这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嫌一个麻烦不够,又给我送来一个。   看见肖穆那张脸,我条件反射地扯出职业性的微笑,“肖总,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   “钥匙!”肖穆伸出手,简短解释道,“备用钥匙忘在公司了,我回不了家。”   我一拍脑袋,这才想起,今天急着回来,好像忘把肖穆家钥匙放回门口邮箱里了。   “谁啊?”怎么把这大爷给忘了,我回过头,正好看见宁明远穿着浴袍用毛巾擦着头发走出来了。他身上的浴袍只松松地在腰间系了一道,露出一大片白花花的胸膛,头发还正湿哒哒地滴着水,好一副美男出浴图,这场景也太让人喷血了,看得我双眼直冒红心。   肖穆面露诧异,看了看我,又看向我身后,“宁总跟你......”   我从瞻仰美男美好身姿的震撼中惊醒过来,慌忙打断他澄清道,“什么关系都没有,肖总别误会,他刚出差回来钥匙忘在家里,身份证也丢了,只好来借宿一晚。”   “哦,这么巧?”肖穆眼光越过我直直地看向宁明远。   宁明远若无其事地继续擦着头,缓缓向我走来,“小洛洛这么说我可太伤心了,怎么什么关系都没有?咱俩的关系可谓剪不断理还乱,外人是理解不了的,你说对吗?”   我无言以对,用眼神告诉他,你就别给我添乱了。   宁明远无视我警告的眼神,转向肖穆说道,“肖总真是个体恤下属的好上司,深夜家访,还如此关心下属的私生活,当真是日理万机啊。”   看肖穆的脸色有些阴沉,我忙说,“肖总你请等一下,我去给你拿钥匙。”   我一边往卧室跑一边像个兔子一样支起耳朵留心着门口的动静。还好,两人没再说什么。   将钥匙交出肖穆后,他把玩着钥匙,却没有即刻离开的意思。他笑了笑,一改之前的阴沉态度,对宁明远说,“宁总是我公司的合作伙伴,更是我肖穆的朋友。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宁总住在这种地方呢?再说既然宁总不是苏秘书的男朋友,这样共处一室,传出去苏秘书和宁总的名声都不好听。若是宁总不嫌弃,不如去我家暂住一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