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陆地尘埃 第一章 绝版佳人 二百多年前，有位天才的作者，写了一篇超短篇小说，堪称经典。这篇小说只有一句话：当地球上的最后一个人呆在房间里，突然，响起了敲门声。然后是一个长长的省略号。 之所以把这位作者仰为天才，是因为他写的小说在二百多年后变成了现实。 敲门的那个就是我。我的名字叫威利鲑。 我要讲的就是那个隐藏在长长的省略号里的故事。 我不是人（我知道这是陆地人一句自己骂自己的话，但我这里没有骂自己的意思），准确地说我是生活在２０００米以下海底的海灵类生物。 在海灵界（我们那里没有国家，所以称“界”），我们称生活在地球陆地表面的人为陆地人。由于陆地人至今还不知道我们的存在，所以我不知道陆地人会怎样称呼我们。为了讲述上的方便，我暂且把我们称作海灵人(话又说回来了，我还是人)。 我们海灵人生活在一个晶莹剔透、冷静祥和的水底世界里。海水缓慢地从我们的左鼻孔也流入，流经我们体内的“血管”，然后又从右鼻孔流出，海水就这样循环着给我们的身体供氧。我们的身体和周围的海水温度一样，是１０度恒温。我们以海底藻类植物为食手，从不吃动物，寿命都在一千年以上。我们的外形与陆地人基本相同，只是皮肤为浅蓝色，而且光洁润滑，浑身上下没有一根毛发。海底没有阳光，我们的眼睛是“夜视眼”，比陆地上的猫头鹰的夜视力要好上三倍。 我登陆的地点是太平洋中央的一个岛屿，叫的确岛。之所以选择在这个地方登陆，是因为在我出发之前，我们的指挥部用陆地生命搜测仪搜索地球表面时，发现只有这个岛上有一个活着的陆地人。 的确岛在“品”字形的三个核弹爆炸的中间，所以没有受到波及。 我敲门的那一刻，是陆地人的公元纪年２２０２年６月２日早晨九时十分。敲门之前我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表”，记住了这个历史性的时刻。 顺便说明一下，我手腕上这个“表”除了计时外，还有许多陆地人的手表所没有的功能。它可以作视频通讯，可以检测周围环境的温度、湿度、压力，空气或水所含的成份；显示我的身体健康指数；同时为了配合我完成这次登陆的使命，还特地增加了生命探测、核辐射探测和多种金属元素的探测功能。 我是按照陆地人的习惯敲门的。笃笃笃。笃笃笃。敲三下，停顿，再敲三下。 在海灵界，我从事陆地人研究工作有二百多年，算是专家了。陆地人的生活习俗我很清楚的。可以说，陆地人知道的我都知道，陆地人不知道的，我也知道。我不是吹牛（我们海灵界没有牛）。 二百多年前，我秘密登陆过一次。那次我在陆地呆了一年，研究的课题是陆地人的军事力量。回到海灵界我就发表了我的预言： 在不久的将来，陆地人会把地球表面毁灭。 一个月前，我的预言应验了。我们在海灵界探测到陆地人开始使用核武器互相攻击，在短短的十几天时间，陆地人就把地球表面毁灭了，同时也毁灭了自己。现在，只剩下一个陆地人了。 我在耐心地等待开门。 这是一座别墅，它座落在的确岛近海边的一个山崖上，居高临下，气势非凡且富丽堂皇。 怎么还不开门？是不是里面的陆地人觉得太不可思议，被我吓着了，不敢开门？ 以我的能力，要入屋可以说不费吹灰（海灵界没有灰，因为没有火）之力，但我不想增加屋里面那个陆地人对我的恐惧。如果把他（或她）吓死了，我就不能完成海灵界第３０任灵王交给我的使命了。 我不知道屋里那个陆地人的性别，我想最好是个雄性，这样共同做事方便些。如果是雌性，就比较麻烦，因为我是个雄性。在海灵界，雄性海灵人个个都是多情种。 我觉得陆地人很虚伪，天气很热也要穿衣服。没办法，我既然已经登陆，还是入乡随俗为好。登陆之后，我在海边顺手牵羊捡来一套服装，穿上后感觉很不舒服，因为我们海灵人从来不穿衣服。没办法，只好将就了。 笃笃笃，笃笃笃。我继续敲门，但频率更快，力量更大。由于急躁，我的呼吸开始加快。正常情况下，我要用四倍于陆地人的呼吸速度，才能满足我身体的供氧量。因为２０００米深海的海水含氧量是陆地上空气含氧量的四倍。 难道历史性的敲门注定没有回应？ 快点开门吧，我来这一趟可不容易！ 我是海灵界为数不多的几个能登陆的海灵人之一。 海灵人的身体构造与陆地人不同。登陆前，我要接受一种非常复杂的手术，即在我的胸腔装上用于在陆地上呼吸的气肺。手术就在登陆潜艇里做，做完后就不能离开示潜艇。如果我要返回海灵界，我又得再做手术，将气肺摘除，然后才能离开潜艇。尽管如此，我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因为在给身体器官修复、更新和增强功能方面，我们海灵人有非常成熟的技术。 门还没有开。 难道里面的陆地人真的不敢开门了？看来我不能光是敲门。 “里面有人吗？”我问话了。这是我登陆后说的第一句话。 我的声音通过了装在声带里的扩展器。我们在海灵界说话根本用不了这么大声音，因为声音在海水传播比在空气中传播强四倍。 我精通陆地人几乎所有的语种。我不知道房间里的陆地人说的是哪种语言，所以，我依次用陆可语、亚莱语、欧姆语、美泰语和非地语问了一遍。 终于，屋里传出一个战战兢兢的声音：“你，你，你……你是……谁？” 对方说的是陆可族的语言。真好，陆可语正是我比较擅长的语言。 我马上用陆可语缓慢而温柔地回答：“我叫威利鲑，我是从海底来的，现在有事跟你商量，请你开门。” 里面的陆可族人没有答话。 我问：“我可以进来吗？” 里面传来回话：“你，你是人吗？” “我……”我一时语塞。乌坦巴（海灵语，气坏人的意思）！但我还是耐心地回答：“我是人，是蓝皮肤的人。” “什么？蓝皮肤……？”说话的人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和疑惑。这时，我从声音判断出里面的陆可族人是雌性，哦，女人。 我产生了一种尽快见到她的庐山真面目的强烈愿望。 我的愿望越强烈，越想见到她，她就越是无声无息。 “请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请开门。”我用陆可语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句话。可还是不见屋里有什么动静。 我启动手腕上的生命探测器，发现她已经离开别墅向东南方向移动。 我判断，屋里有地道口，她已沿着地道逃走。 这是陆地人的人性弱点使然，恐惧和逃避是他们的本能。或许我应该理解她的行为。在全球陆地人自相残杀的一年多时间里，陆地人人人自危，几乎到了见人就杀的程度。你死我活，我活你死，他们都想杀害他人，保存自己，结果在杀人与被人杀的过程中走向整体灭亡。 是呀，在这个时候，她怎么能相信我是不会伤害她的呢？乌坦巴！我怎么没想到这点？ 我在自责，责备自己还没有完全了解现在陆地人的心理状态，还试图以敲门的方式想与她见面。二百多年前那次登陆后我就预言陆地人会有今天的结局，今天我怎么又会以如此良好的愿望，如此愚蠢的方式与陆地人打交道呢？ 我打住思绪回到现实中，因为我发现逃跑中的她出现了的危险。我的探测器显示，她在往海边去，乌坦巴，我必须制止她！ 的确岛现在可能是陆地上唯一一个没有受核辐射污染的孤岛，逃离这个孤岛，无异于选择死亡。 我估计她是在屋里沿着一个秘密通道走向海边的。这时我要是入屋寻找她逃走的通道，如果受到什么羁绊就来不及了。 我瞄了一眼地形，发现别墅后面是悬崖，我几步跳上屋顶，然后从屋顶向悬崖跳下去。 我步行速度是陆地人的四倍，奔跑速度是八倍。还必须说明一点，由于肌体组织密度远高于陆地人，海灵人肌体的硬度和韧性也远强于陆地人。加上我身上这层声纳表皮，所以，可以这样说，我是跌不坏摔不烂的。我选择跳跃奔跑和从高处往低处“摔”的方法去追赶她。 我几乎是以“滚”的方式出现在她面前的。 第一次与她见面竟如此狼狈，我为此感到有点不好意思。 “对不起，你不能走。”我站在她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我看到一张因恐惧而被扭曲的陆可族女人的脸。还没等我看仔细，她扭头又跑了。 我无奈地看着她的背影。我研究陆地人二百多年，知道眼前这个女人的身材可以称得上是非常优美的。我估计她的年龄在２０岁左右，绿色的迷彩服把她的身体包裹得曲线尽显，秀气生动。 这时，只见她跑上一个岩石，岩石另一端是峭壁，如果她失足或因为害怕而跳下去，那后果会非常严重。我刚从五十米的悬崖跳下来没事，可她要是从五米高的岩石跳下去，肯定有事。我宁可自己跳五十米也不能让她跳五米，我是这样想的。 我飞身跳跃奔跑，几步就冲到她身边，一把抓住她的左胳膊，顺势将她抱在怀里。我顾不得什么绅士不绅士了，或许潜意识里就想借此机会抱抱她。 她在我怀里一边挣扎一边“呀呀”地叫喊，右手使劲捶我的肩膀。当然，捶了两下她就停下来了，显然是因为手捶痛了。 “请冷静，我不会伤害你，请冷静，我不会伤害你。”我紧紧地抱住她，用陆可语尽可能温柔地重复这句话。 她的身体对于我来说是软绵的。很快，我感觉到她的身体挣扎的力量在减小。她在看我的脸，看了一眼转过脸去又继续用力挣扎，软绵的身体在我怀里扭动。 我知道对于她来说我是个怪物。一个有着蓝皮肤和光秃脸蛋的怪物。但是我必须让她接受我的形象。再说了，在我们海灵界，我可算得上是个标准的美男，就象陆地人说的，帅哥。 “看着我，我是人，不是怪物！除了蓝皮肤没毛发，其他地方跟你们陆地人是一样的！”我对她喊道。 果然，她重新转过脸来看我。她看我的脸，看我的眼睛。我们四目对视的时候，我从她的眼神里发现她的恐惧骤然消失。不知道是我的话起了作用还是我的眼光起了作用。 这时我看清了她的脸蛋，这是一张美艳而动人的脸，尽管上面有泪痕的土灰，但明亮的大眼和匀称的小嘴都招人喜欢。我曾对陆地人和海灵人的审美心理作过比较，发觉有惊人的相似之处，其中对人体的审美更是如此。 她的眼神里褪去了恐惧，迎来了羞怯。她低下头。忽然她又抬起头来，眼光里充满了愤怒。她扭动着身躯对我喊道： “放开我！” 我如梦初醒，松了手。她从我怀里挣脱，后退了一步。 我赶紧向她道歉：“对不起，我是怕你掉下去，才……” 她嗔怪地瞟了我一眼，好象不接受我的道歉。 “我真的是怕你……”我继续解释，我想我的样子肯定很蠢笨。 “你看你，我不怪你。我想问你，你究竟是什么人？你有什么事要跟我商量？”她双手抱在胸前，长长地吐了口气。 眼前这个被我抱过的美丽的陆可族女人，显然已经冷静下来，她连我敲门时的问话都想起来了，我为此感到高兴。 “我们可以先认识一下吗？”我把手伸过去，“我叫威利鲑，海灵人。” 她犹豫了一下才把手伸出来。她学着我的口吻说： “我叫陆可丽玛，陆可族人。” 她很快把手缩回去，我注意到她有点尴尬地揉了揉右手。 “对不起，刚才让你的手……”我轻声地说。 “你看你，是我打的你，我该向你道歉才对。”忽然她脸上露出灿烂的笑，“你身上怎么这么硬，穿了什么盔甲？” 她的笑容使她的脸庞显得更加美丽生动，更富有感染力。我很高兴她这么快就对我放松了警戒，这让我充分地感受到陆地人率真单纯的一面。 “确实是一种盔甲，一种坚硬无比的盔甲。以后再慢慢跟你解释。”我也笑着对她说。 “你是传说中的超人吧，无所不能的那种？”她问。 “也许是吧。”我敷衍道。我想先了解她，这才对我完成我的使命有帮助。而要让她了解我，可能还需要时间，而且不是当务之急。 “丽玛小姐，我不明白，刚才听你说了两次‘你看你’，请问这是什么意思？”我问道。 “没什么意思呀，口头禅而已。小时候我经常毛手毛脚的，妈妈责备我时总是说‘你看你看！’，每当这个时候我就在心里应她‘你看你’。长大后我就经常说‘你看你’，习惯了。”丽玛解释道。 “哦，你把你妈的话减少一个看字，她说你看你看，而你就偏不看，对吧？”我得意地说。对于陆地人的语言，我的研究是颇有成果的。 “也许是吧。”丽玛又学我刚才的口吻说。 “我觉得你真有意思。”我笑笑说。 “威利鲑先生，难道我们就这样站在岩石上说话？”她看看脚下的岩石，又看看我，有点调皮地问。此刻，她显然放下了戒心，并且争取了主动。 “我们下去吧。我跳下去，你要慢点。”我说完就从岩石上跳下来。 “你怎么会来到这里？有什么目的，为了我们还是为了你们？”她一边从岩石上往下走一边问。 这是陆地人典型的利益取向思维。 我和丽玛边走边说着话。在海边不时看到陆地人和一些海洋鱼类的的尸体，我接受了陆可丽玛的建议，回到别墅去继续谈话。 我们沿着一条蜿蜒的石阶拾级而上。她走在前面，我跟在后面。 我非常惊奇地发现自己竟然闻到她的体香。这对于没有香味味觉的海灵人来说，简直不可思议！ 这时，我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念头：丽玛可能是夏娃，而我肯定不是亚当。 这个奇怪的念头让我感到非常沮丧。隔开我们的，就是我身上的“盔甲”，这是一层比钢铁还要坚硬百倍的声纳表皮。乌坦巴！ 可是，也就是因为有这层声纳表皮，才使我得以从海灵界来到陆地上。 海灵人生活在２０００米以下的深海，身体适应了海水平均２００个大气压的压力（相当于每平方厘米承受２００公斤压力），别说上到陆地，就是上到浅于２０００米的海里，也会因水的压力不够导致全身爆裂而死亡。 为了解决这个难题，海灵界的科学家研制了一种“声纳表皮”，将一个声纳发生器装在身体表面的某个部位，开启后，声纳会贴着身体将皮肤全部覆盖，形成一个保护层。声纳表皮无色无形又坚硬无比，同时它又软如无物，身体可以在里面活动自如，全然不觉有什么羁绊。它可以阻挡陆地人的枪弹甚至核辐射攻击。也许陆地人会认为我说的自相矛盾，因为陆地人的科技还没有达到这个水平，这种技术超出了他们的想象力。 当然，万一声纳发生器失灵，我将即刻爆裂身亡，消失得无影无踪。就象陆地人用的煤气瓶，煤气在瓶内是液体，离开瓶就变成看不见的气体了。 我可不愿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海灵人对生命是非常珍惜的。我今年４２２岁，海灵人的平均寿命都在千年以上，我这年龄，就象陆地人３０岁左右，可谓风华正茂，正当壮年，消失了多可惜啊！ 当然啦，我对此不会有太大的担心，因为声纳发生器失灵的机会是万万分之一。我对我们海灵人生产出来的产品是绝对有信心的，因为海灵人制造所有的产品都以千年使用期为最低质量标准，况且，海灵界没有假冒伪劣，海灵人更不会偷工减料。 第一卷陆地尘埃 第二章 的确惊魂 我和陆可丽玛上到别墅前的门坪停了下来。我凭栏向周围张望，眼前的景象让我感慨万千。 的确岛周围约五十海里外的天空浑黄混浊，象雾而不是雾，那是核爆炸带来的辐射尘埃。不知是巧合还是天意，偏偏在这里留下一块湛蓝的天空，一个未被污染的小岛。难道这是留给陆可丽玛传承陆地人文明的圣地？ 我们走进别墅。一进门就是一个大厅。从里面的陈设来判断，这里是一个军事指挥所。大厅象是个会议室，中间有一个椭圆形的会议桌。 我和丽玛自然地坐在椭圆形会议桌两边，面对面，象是要进行外交场合里的双边谈判。 这时，在我的要求下，丽玛开始讲述她的来历： “二十多天前，我们特种部队一个小分队，接到总部指示，来这里执行一项特别任务。我们小分队包括我在内共六个人，三男三女。总部交给我们的任务是：在的确岛寻找一份代号叫６０６的绝密文件的副本。这是一份关于一个地下工事的图纸。找到这份文件后就根据文件的指示行动。” “我们知道这个任务非常特殊，因为挑选我们的时候非常严格，对相貌体形都有很高的要求。我们三个女的是文艺兵，那三个男的是特务连的人，他们个个本领高强。” “驻守在这个岛上的陆可族部队在一个月前撤离，撤离时他们带着６０６绝密文件。不幸的是，撤离部队乘坐的舰艇在途中突然受到不明来历的敌人的攻击，不到五分钟就全军覆没了。６０６绝密文件也随之一起消失。总部向我们交待的任务是找６０６的副本，但具体存放位置不详，或者说有没有这个文件副本都不能肯定。当时我们猜测，总部好象只是把我们派到这里就行了。” “为了保证安全，我们小分队由潜艇护送到岛外五公里外的海面，然后我们离开潜艇，划橡皮艇上岛。” “当时，从潜艇出来的时候我就觉得天色不对，而且海面上传来一种奇怪的声音。当然，我们不会畏惧海上的恶劣天气，因为我们是优秀的军人！” “就在我们的橡皮艇离岛还有不到一百米的时候，我们发现一切都来不及了，我们遇上海啸！我们身后是滔天的巨浪！不，那不是海浪，那是一种可以摧毁一切的力量！” “……我是第二天醒来的，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在一个岩洞里。令我惊喜的是，我除了磕破了头部，只是腿部受了点皮外伤。醒来后，我沿着岩洞往上爬，没想到我竟爬到隔壁房间的一个书柜后面。” 陆可丽玛说到这里，起身带我去一个房间。进了门，我看见地上有一个倒下的书柜，墙上是一个洞口。 “我刚才敲门，你就是从这个洞逃跑的？”我问。 “是的，”丽玛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当时我是极度恐惧，因为我已经对的确岛搜索不知多少遍了，从来没有发现一个活人，所以……” “我理解。当时我就是怕吓了你才敲门的，其实我完全可以第一时间就破门而入……” “我相信你的能力。威利鲑先生，你既然是来帮助我们的，请带我想离开这里，回到我的部队……好吗？”陆可丽玛说着，以哀求的眼光望着我。 她的心情我是理解的，她在岛上呆了二十几天没见到一个人，而且对外界的情况一无所知，陆地人的群居心理使她想尽快回到人群中去。 “我……丽玛小姐，你暂时不能离开这里。”我想表达的意思很复杂，但现在只能这样说。 “你看你，威利鲑先生，你这是在扣押我吗？”她带着怨愤的口气说。 “不不，丽玛，你可能还不知道，差不多整个地球表面都给核爆炸覆盖了，所有陆地人都失去了生命。现在……现在只有你，只有你了！你知道吗？”我激动地站起来说。 丽玛也站起来，惊愕地看着我，眼里闪着泪花：“不，所有人……这怎么可能？这不是真的！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在骗我？你……” 我知道她难以接受，现在我要做的是稳住她的情绪，让她慢慢接受这个现实。 “丽玛，请你冷静下来，我们要面对现实。我没骗你，这一切都是真的。当然，这只是初步探测的结果，而且，在我登陆之前，我们海灵界只是对地表十公里做了探测。至于十公里以下还有人活着，这也不是不可能的。”我这样说，是想给丽玛留一个希望。 其实我真的不相信还有其他陆地人活着。我们在海灵界探测地球表面的生命时，设置的是地表及地下一万米范围（这是探测仪的极限设置）。我们在指挥部使用的是一个超大型探测仪（我手腕戴的这个，探测范围只有１０公里，而且对地下的探测距离只有５０米），它与我们海灵界的声纳卫星系统对接，精确度极高，它可探测到陆地表面每一个生命个体，并且可区分出是陆地人还是陆地动物，并即时计算出数量。 陆可丽玛颓丧地坐下，扒在桌上抽泣。 我走过去，站在她身边安慰她说：“丽玛，我理解你的悲伤。但是，现在你需要振作起来，只有这样，才是积极的态度，才可以做更多有益的事情。我们现在可以做的是找到那个６０６文件，说不定会有希望找到更多活下来的陆地人呢。” 丽玛抬起了头，满是泪水的脸依然婉约动人。 “对！找６０６，我要继续完成这个任务！”她止住了抽泣说。 “也许你并不孤独，你还有更多的同类等着你去拯救。”我继续安慰她。我深知陆地人是生活在希望中的，有了希望，他们才有行动的动力。此刻，我发现我的潜意识里有一个念头，我希望陆地上只有我和她！猛然间，我为自己有如此龌龊的念头而羞愧，这是有辱使命的想法，也违背丽玛的愿望。无论是陆地人还是海灵人，自私是隐藏在心灵深处共性的东西。 “威利鲑先生，我们如何才能寻找６０６？”丽玛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想了想，问道：“丽玛，你先说说，这些天你都在什么地方寻找过？” “能翻动的东西我都找过了。这里是还有些电脑，但里面的资料全部被删除了。还有那些纸片，抽屉里和地面的，能找到的我都看过，没发现有关６０６的任何信息。”丽玛失望地说。 “依你所见，这６０６备份文件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东西？比如说一张电脑存储光盘，或是一个文件袋之类的东西？”我问丽玛，并冷静地思考着寻找的方法。 “我想应该是一个电脑存储器。现在部队里使用的存储器容量大体积小，一百亿兆的存储器只有一个手指头那么大。” “这么小的东西应该不会放在一个随手可得的地方吧。”我向四周张望，并自言自语地说。 “当然，按部队保存机密文件的习惯，应该有一个金属保险柜之类的东西来保存这类文件，并且是放在一个隐蔽的地方。”丽玛分析道。 “也就是说，如果发现某个地方有一个金属柜子之类的东西，文件就有可能放在里面？”我以征询的口吻说。 “你看你！”丽玛忽然站起来，兴奋地看着我说：“你是超人，一定有金属探测器之类的东西，对吗？” “可惜呀，我没有。”我故意苦着脸说。 “你看你，那你算什么超人，这点本事都没有！”丽玛有点失望地嗔怪道。 “我说过我是超人了吗？” “那你是什么人？” “我是海灵人。”我笑笑说。 “你有，你一定有！威利鲑先生，帮帮我吧，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丽玛的表情突然严肃。 “好吧。”我抬起手腕，开始操作探测器，调较它的功能。 丽玛好奇地靠过来。我又一次闻到她的体香，太不可思议了！这种奇怪的味觉究竟是怎么来的？是在我接受登陆前的手术时，医生给我的犁鼻器增加了这个功能，还是在我登陆之后自然生成的？ “干嘛愣着，是不是探测器出了什么问题？”丽玛轻声地问我。 “哦，不，不。”我为自己的失态感到不好意思。 “的确岛有多大面积？”我一边设定金属探测功能一边问。 “约十平方公里。”丽玛干脆地回答。 “好，那没问题，我这个探测器最远探测距离是十公里，”我调好十公里范围的金属探测功能并启动，然后对凑过来的丽玛介绍道，“要是在海灵界，我随时可以以海水为介质，让这个小屏幕放大在我们眼前，产生一个象你们的电脑那样的显示屏……你看，这个指针就是探测方向，如果在这个方向上有金属物件，就会出现闪点，再按一下这个按扭，就可以知道那是什么金属，有多大体积，距离我们有多远，是否在活动……” 我发觉丽玛的体香在扰乱我的情绪，我在努力控制着自己。 为了让丽玛看清，我把手腕竖起来，突然，一个信号让我禁不住叫了起来： “丽玛！你看，一个金属物体在我们的上方！活动的，速度极快！你看，还有陆地人生命信号！是三个，三个陆地人！在金属里面！” 丽玛兴奋地睁大眼睛，向上望去。我们头上是天花板！ “你看你，威利鲑先生，是你的探测器失灵了吧，哪来的金属？哪来的人？”丽玛转过头来看着我，一脸揶揄的表情。 不由分说，我拉着丽玛就往外面跑。 我们跑到别墅外的门坪站定，我将手腕向上指向天空。 我再次确认了我得到的信息，我激动地对丽玛说：“丽玛，千真万确，这是一个金属飞行物，正从上空向下飞来，里面有三个陆地人，不会有错！” 这时，我和丽玛同时看到一个火球一样的东西从高空往下坠落。 火球越来越大，三秒钟后我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我毫不犹豫地抱起丽玛，快步冲进别墅，然后跑到那个有洞口的房间，跳进洞里，沿着洞里的台阶往下滑。我在下面，丽玛在我上面。黑暗中我看清丽玛惊恐的模样，心里直想发笑，有种很开心的感觉。 就在我们滑到平地停下来的时候，上面传来一声巨响，同时感到一阵强烈的震动…… 第一卷陆地尘埃 第三章 神秘失踪 惊魄未定的丽玛抱着头扒在我身上。 “丽玛，丽玛。”我轻声地呼唤她。 丽玛慢慢地抬起头来，问：“是什么东西掉下来了？” 我抱着她站起身来。黑暗中丽玛羞涩地低下了头，但没有马上挣脱我的怀抱，我听到她轻声的呢喃：“我，我害怕……” 我轻轻地抚mo着她的背说：“别怕，你不是说我是超人吗？” 丽玛挣脱我，嗔娇道：“你看你，超人先生，我欠你的！” “欠我，欠我什么？”我不能准确地理解她这句话的的意思。 “不说这个了，威利鲑先生，我们现在怎么办？上去看看？”黑暗中我看清丽玛的脸庞恢复了常态。我明白该开始面对上面那个不速之客了。 “当然！我们上去。”丽玛顺从地被我拉着手往上走。 我们上到别墅的大厅，发现所有易碎的物体都被震碎。我停下来，先观察那个天外来客是什么东西。 “是大空船的登陆仓。”丽玛轻声地说。她这句话使我意识到她的军人身份。 丽玛的判断和我是一致的。我看了看手腕上的探测器，发现里面三个陆地人的生命体已经掩掩一息。我不知道他们能否自行开启仓门。 我们一步步接近登陆仓。由于别墅门坪是填土层，三米多高的登陆仓陷入地下有近一米深。如果当时我和丽玛还站在这里，我的声纳表皮能否承受这样的重压还是个未知数，而丽玛肯定成肉饼了。 突然，丽玛惊叫道：“小心！”只见她被一股热浪逼得往后退了几步。 我挡在丽玛前面对她说：“这是登陆仓的热气，你受不了的。你先到屋里去等着，我得尽快帮里面的人打开仓门，他们快不行了。” 丽玛听话地退到别墅里面。我的声纳表皮可耐高温二千度，登陆仓的表面余热对我来说没有丝毫影响。我围绕登陆仓转了一圈，然后跳上仓顶。我看了一眼，还好，仓顶盖有外启装置。我扳动一个把手，再旋转一个阀门，仓门盖就松开了。我将仓门盖放到一边，对里面喊道：“有需要帮忙的吗？” 里面没有反应。我探头进去看了一眼，发现三个陆地人还穿着太空服被固定在仓壁。显然他们已经昏迷过去。 仓口太小，容不下两个人同时进出。我跳进登陆仓，松开他们的定位装置，并将他们移靠在一边。然后我又跳出仓外，站在地上伸手握住仓外壁一个突出的部位，一使劲，将整个登陆仓移动一下，然后用力往下扳，让朝上的仓门朝向别墅正门的地面。然后探身进去仓内，将还穿着太空衣的三个陆地人拉仓外。这时，我手腕上的测温器显示仓壁附近的温度只有四十多度。这个温度对丽玛来说可能有点烫手但不足以造成伤害了。 “丽玛，过来帮忙吧。”我回头招唤陆可丽玛。 唉，怎么不见了，人呢？ “丽玛！”我提高声喊道。 还是没有回答。难道丽玛在玩陆地人常玩的叫捉迷藏的游戏？不会吧，这是什么时候，在这种情况下还有心玩？ “别玩了，丽玛，快出来帮忙！”我大声叫道。 没有反应。我冲进别墅，大厅没有，我快步看了几房间，不见丽玛的身影。 “你知道我是超人，还玩这样低级的游戏。”我边说边打开手腕的生命探测器。我转上一圈，发现丽玛又是沿着刚才我们跳下去的那个通道的方向逃走了。而且，这次速度极快，糟糕！按距离测算，她已经进入海里。 “这个丽玛，这个玩笑可开大了，而且开的不是时候！乌坦巴！”我气愤地想。 我看着三个躺在地上的陆地太空人，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我必须先救丽玛！我以最快的速度将三个陆地人抱进客厅，放在会议桌上。并以最快的速度将他们的头盔打开。然后我顾不上检查他们的死活，跳出大门，又以上次追丽玛同样的路线和动作，滚到海边。 海面上没有任何船只，也不见丽玛的身影。当我再次看手腕上的探测器时，我忽然明白丽玛这次不是在开玩笑了。因为从丽玛离去的速度上判决，丽玛是乘坐一个潜艇之类的东西逃离的。丽玛的身边没有其他有生命的东西。 “乌坦巴！这个陆可丽玛。”我在心里骂道。一个表面看来纯真无邪、美丽可爱的陆可族女人，竟有如此叵测的心计。跟她相处的时候，我竟然没有丝毫觉察。 我低估了陆地人！或者说，我错误地估计这个陆可丽玛！乌坦巴！ 我愣在海边。我不知道我是否要去救她。或许她认为，我的行为不是救她，是囚禁她。难道她不怕核辐射？或者是她不用浮出水面，可以在没有辐射影响的５０米水下生活？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我们海灵界的科学家们对近来陆地表面发生的一切，得到了错误的信息，作了错误的判断？不可能！我不敢相信会有这样的事。 我以最冷静的思维迅速地对陆可丽玛的逃离作出分析和判断。我发现还有一种可能被我遗漏，这就是她根本不相信陆地上只剩下她一个陆地人，她这是要以她自己的方式回到大陆上去，回到她的陆可族王国去，回到她的军队里去。但是，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在岛上十五天时间，完全可以早就这样做了，为什么还要等到现在？难道她在岛上这段时间，是在等待她的同伴派潜艇来接她？可是，我的探测器明明显示，她乘坐的那个金属物体只有她一个生命体，没有其他陆可人的生命体，这是怎么回事？潜艇是她遥控的？无人驾驶？机器人驾驶？ 对！我如醍醐灌顶般开窍了！如今陆地人制造的智能机器人，在军事上已经得到广泛的应用。如果陆可丽玛所在的陆可王国的军队残留余部，如果陆可丽玛手中有某种遥控装置，她很有可能指挥一艘潜艇从附近的基地到的确岛来接她！ 我真后悔刚才只顾抢救太空登陆仓的三个陆地人，竟没有留意我的探测器。 想到这里，我怅然若失，我对与陆可丽玛相处的五个小时感到扼腕，同时对陆可丽玛在我面前率真纯情的表演感到恶心！乌坦巴！ 这就是陆地人的德性！我为我这次使命的必要性产生了怀疑。 丽玛的逃走对我产生了莫大的打击，就象一个夜行人突然得到一颗夜明珠，正在高兴之时夜明珠却不见了，又重新回到黑暗中。这时，我想起了我在海灵界的初恋，那是一段刻骨铭心的记忆！ 那是三百多年前的事了。当时我七十多岁，在海灵界算是刚进入成年期。在一次光暗科技交流会上，我遇见了二十年前的同学达丽斯，她和我同在一个小组。 达丽斯天生丽质，身材姣好，尤其是她总是活泼爱笑，充满活力，很讨人喜欢。不但如此，她还是个非常聪明的女人，在交流会上，我看过她的履历，刚进入成年的她，在多个学科都取得了令学界瞩目的研究成果，她的荣誉级别比我高出几个等级，这让我非常钦佩。 我还记得当时我们这个小组探讨的课题叫“光与暗的能量对比”。当时我主要研究的是光能转换形态和应用，而达丽斯研究的方向与我刚好相反，叫做暗能转换形态和应用。由于海灵界没有光，所以我是靠前人从有光的海域和陆地搜集的资料进行研究的。 交流会期间，我们经常在一起谈论起读书时共同经历过的有趣的事情。美好的回忆让我们彼此心灵相通，两人相处时双方都感到轻松快活，有说不完的心里话。于是，我们在交流会的间隙形影不离，出双入对。身边的朋友们都在笑我们，问我们什么时候“牵手”。 这里的“牵手”，与陆地人说的“牵手”既有相同的意思，又有不同的含义。海灵界没有婚姻制度，也不象陆地人那样组建家庭，相爱的人随时可以生活在一起。男女相爱后在身体接触之前，必须先“牵手”。“牵手”时，男女双方将左手中指贴合在一起，这样就可以确认各自的身份和有无血缘关系。如果双方没有血缘关系，指甲就会显示一个心形的符号，这样双方就可以百无禁忌了。如果指甲显示的是一个“Ｘ”符号，则说明双方有血缘关系，禁止结合，否则属于违法。如果有一方的指甲出现方形符号，则说明他（她）有不宜性接触的疾病，或被有关法律判为禁欲。在海灵界，这种“牵手”是法律规定的，男女双方结合之前都会自觉履行。 每个海灵人在出生时都要做一个“身份芯片植入”手术，将一个记录身份和相关信息的小芯片装在左手中指的指甲内。女性海灵人还要多做一个“生育禁闭”手术，这个手术使女性生育系统处于“禁闭”状态，但又不影响她的身体发育和成年后的生育功能。当她获得生育权的时候，再做一个“生育解禁”手术就可以了。由于海灵人几千年来实行的是“灵种优选”生育制度，所以９５％以上的海灵人可能终生不能获得生育权。 海灵人的“电子身份证”还有物资配给，荣誉等级和罪行过失记录等功用。为了保护“电子身份证”的信息不被他人非法窃取，很多海灵人都在左手中指末节戴上一个防护套，就象陆地人戴戒指一样，在使用“电子身份证”时才将防护套取下。 就在科技交流会期间，我和达丽斯“牵手”了。交流会后，我们一起加入了一个光暗科学研究机构。我们恩恩爱爱，工作投入，生活快乐，过了十几年甜甜蜜蜜的美好时光。 有一次，我发现达丽丝竟背着我，将我一项重要研究成果的论文署上她的名字发表了。这件事使我很气愤。在她苦苦哀求之下，我原谅了她，没有行使法律赋予我的权力。不久我又发现，她这样做不是第一次，在与我牵手之前，她与多个海灵男人牵过手。尽管这样做在海灵界是正常的事情，但她的目的都是剽窃他人的科研成果，以达到积累个人荣誉资本，参与生育权的竞选的目的。她的行为让我感到非常失望。一气之下，我跟她分手了。分手后，我决定行使法律赋予我的权力，对她提出了诉讼。按海灵界的法律，她最终受到了“终生禁止参与生育权竞选”和“禁欲五十年”的处罚。 她被判罚后，我们原来的爱变成了她对我的恨。在她看来，前面那几个男人都没有告发她，而我却一定要这样做，这是我的无情无义。 宣判的那天，我在法庭门口等她，我想向她说声对不起。当时我的心里感到很内疚，因为我的告发，她一生的愿望破灭了，而且还要承受五十年禁欲之苦。她没给我道歉的机会，还没等我开口，她给我丢下这样一句话：“我这辈子再也不想见到你！” 后来我曾一度消沉。我一直在打听她的下落，想做点可以平复她的创伤的事情，可是，我再也没有见过她。她远走高飞了，后来听说她去了大西洋郡。 达丽斯，我的同学，达丽斯，我的初恋！ 当我回到现实中，我发现丽玛跟达丽斯竟然很相象。难道她们都是口不对心，专门欺骗我的感情女人？ 唉！我不能再沉浸在儿女情长中了，我必须去做我应该做的事情。 我很快重新恢复了冷静。我想此刻我应该重返别墅，去救助那三个来路不明而且还在昏迷中的陆地人。 “这些陆地人，即使把他们救活了，又不知会耍什么花招呢!”我在心里抱怨道。 我虽然觉得心情沉重，但还是不敢怠慢。我沿着石阶快步向别墅走去。当我经过闻到丽玛的体香的那个位置时，心里涌起一种难以言状的酸涩。 我上到别墅的门坪，那个太空登陆仓还静静地躺在那里。 我走进别墅，不觉大吃一惊：我救出来的那三个陆地人也不见了！乌坦巴！ 第一卷陆地尘埃 第四章 机器怪物 本来我对我们海灵人的智慧是非常自信的，这下我却确实感到疑惑了。 我操作手腕上的探测器，发现三个陆地人没有走远。他们在东面近海边的地方，而且移动的速度很缓慢，好象是停下来，三个人凑在一起。 我刚想去找他们，但身体却不由自主地重重地坐在地上。 “他们活着，好好的，我瞎操什么心？”我这样对自己说。 我又想起丽玛，我发觉此刻让我牵挂的只有她。她的一颦一笑，她的眼神，她在我怀里扭动的模样，她的体香，还有那句口头禅‘你看你’……天哪！这怎么可能是装出来的呢？ 我现在怎么办？我该做些什么？我茫茫然。忽然我想到，我该与我们海灵界的指挥部联系，把情况报告他们，让他们给我拿个主意。 我将情况简明扼要地通过手腕的通讯器传了过去。接收我的信息的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威利鲽。他是这次“拯救陆地人行动指挥部”的副总指挥，职务比我高。我的父亲是个了不起的海灵人，象他这样两次获得生育权的，在海灵界可谓凤毛麟角，少而又少。 在等待指挥部回复的时候，我发现那三个陆地人又开始向海边运动了。 我再朝陆可丽玛逃离的方向探测，已经没有了信号。显然她与我的距离已经超过了十公里。为此我感到一阵难过，心里空洞洞的。 我告诫自己，我必须行动！为了完成我的使命，为了忘却陆可丽玛给我带来的失落感，我要行动起来！ 我站起身，以最快的跳跃式奔跑方式，向那三个陆地人冲过去。 在接近陆地人的时候，我停了下来。眼前的情形让我感到非常吃惊！ 我看见三个陆地人被一群机器人架着跑进停在海边的一个快物，估计是可以水陆两栖的潜艇。而且速度极快，还没来得及让我作出任何反应，那怪物已经在海面上消失了。我惊叹陆地人的潜艇竟然可以水陆两用，而我的潜艇却还不能在陆地上行驶。 我将手腕上的生命探测器对准两栖潜艇下水的方向，上面显示只有三个陆地人快速地向南离去，没有更多生命体的显示。 这时我脑中闪过一道闪电！ 我歇斯底里地叫喊：“丽玛！丽玛——” 我这才明白，陆可丽玛不是逃跑，而是被绑架！被这些乘坐怪物的机器人绑架！我误会丽玛了，我对不起丽玛，我竟没有及时地去救她！我是个乌坦巴！丽玛，我的丽玛，你在哪里？ 这时我感到我的戴了日视隐形镜的眼晴有点异样的感觉。我知道我们海灵人没有泪腺，不会象陆地人那样流泪。估计这是一种超时空的条件反射。 我被一种撕裂般的悲痛折磨得透不过气来，乌坦巴！我明显感到身体供氧不足。 这时，手腕的感应告诉我有指挥部发过来的信息： “信息收到，经分析，行动必须继续。刚探明，有一个陆地人离开的确岛，来到的确岛以南一百公里的惊魂岛上，另外还发现有三个陆地人正快速向该岛方向运动。岛内有许多会活动的金属体。” 指挥部的信息还附有一张惊魂岛的立体图。我一看这图，马上联想起陆地人的一本名叫《海底两万里》的小说，小说中尼摩艇长用以采煤制造纳原料的死火山礁石，跟这个惊魄岛非常相似，它象一个倒扣在洋面上的漏斗，入口也是一个低于水面的洞。只是尼摩艇长那个岛在太西洋西北部的加那利群岛上，而惊魂岛则在太平洋中间。 根据指挥部的信息和我看到的情况来看，我作出了一个结论： 陆可丽玛和从空中掉下来的三个陆地人被一群智慧很高的机器人绑架到惊魂岛上。 我给自己下达了命令：立刻驾驶我的潜艇前往惊魂岛，救出陆可丽玛和另外三个陆地人。 我以跳跃式奔跑方式来到的确岛北端，然后跃入水中，用了不到十称钟就潜到５０米水下。这时，我发现我的潜艇象是被什么东西碰撞过，停靠的位置也发生少许的移动。我围着潜艇艇转了两圈，没有发现有大的损坏。我估计是海上生物所为，所以没在意，还是以正常方式进入仓里，关了仓门，按下排水按扭，再打开进入艇内的门。 进入艇内我随手按了关门的按扭，然后径直走向驾驶座。 正当我要启动潜艇的时候，我听到“咣当”一声，我的脑袋被重物敲击了一下。这样的敲击对于我的声纳表皮来说当然丝毫无损。我立即意识到了什么，头一歪，佯装昏厥。我想看看这些可恶的东西如何表演，乌坦巴！ 这时我听到一句标准的欧姆族语：“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家伙，不堪一击，哼！” 我看到几个机器人过来七手八脚吃力地把我从驾驶座上拖下来。下水前我已经就启动了眼睛的夜视功能，所以这些机器人看到我的眼睛是黑色的。 艇内的机器人有六个，看不出他们的模样有什么区别，只是袭击我的那位个子比其它五个略为高些。我估计他们是以个头高矮来确定级别的。 果然，高个头发话了：“你们看看，这个家伙死了没有？” 其它机器人都探过头来看我，这时我也看清了他们。这些机器人躯体跟陆地人差不多，全身为古铜色，眼里的瞳孔发出一种暗红色的光。它们刚才拖我的时候我感觉到它们的力量比陆地人大一倍左右。 它们有的摸我的脖子，有的听我的心脏，有的用钢爪掐我的腿。当然，他们得到的信息就是一具坚硬无比的尸体。 “３２１，我想他肯定死了。”一个机器人对高个头说。 “３２１１，你搞清楚潜艇的程序了吗？” “报告３２１，还没有，我已经努力了，但无法读取潜艇的电脑数据，找不到开启的方法。”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让我等他启动了潜艇再动手，笨蛋！” 这时我什么都不担心了。我打算再跟它们玩一下。我先提出一个判断，然后从它们的言行中去验证。我想，这些机器人都是以编号来称谓的，那个高个头叫３２１，带五个人，估计级别相当于一个组长之类。那个叫３２１１，那就是这个组的第一位成员。那么其它几个机器人应该称为３２１２、３２１３、３２１４和３２１５。 还没等它们行动，我的判断就被证实了。我仔细看他们的脸孔时，发现它们把编号刻在自己的鼻尖上。我觉得挺滑稽的，禁不住笑出声来。 几个机器人被我的笑声吓得跳到一边，它们个个眼里的红光都比原来的亮了许多。 我慢吞吞地站起，笑着对它们说：“你们还有一件事可以做，就是掏枪向我射击。” 果然，他们个个如梦初醒，齐齐掏出身上的电击枪向我射击。猛射了一阵，它们停下来，看着秋毫无损的我，眼球的红光更亮。 “还有什么更先进的吗，使出来看看？”我向它们挑衅地说。其实我这不是在冒险。我们海灵界曾对陆地人的武器做过详细的研究，尤其是在制造我身上这个声纳表皮时做过完整的试验。这些机器人手上的电击枪，用来对付陆地人和机器人本身还可以，但是即使这种电击枪的电压再提高一百倍，也对我的声纳表皮也无可奈何。 “你是什么人？从何而来？说出来让我们死个明白！”３２１好象就要慷慨就义似的。 这就是陆地人制造出来的机器人，它们的思维方式跟陆地人一样。他们都把不认识的生物当作敌人，并且第一时间想到的方法就是置对方于死地，否则他们就认为会被对方杀死。他们个个都很怕死，但是死到临头又会视死如归，乌坦巴。 “我不是来杀你们的。”我不想再浪费时间了，丽玛现在情况不明，我必须争取时间。我想，或许他们可以帮助我更快地进入惊魂岛，增加丽玛他们的安全系数。于是我对３２１说： “３２１，你们劫持了四个陆地人到惊魂岛，如果你能保证他们的生命安全，我不会杀害你们。” “我们的程序受００１控制，我们是不能控制它的。００１要如何处置那几个陆地人，我们现在也不知道。”３２１说。 “００１是什么人？” “他是我们的统帅，我们称他为蓝巴王。” “蓝巴王？那么，你能否根据你的电脑的资料，对蓝巴王劫持这些陆地人的目的作出判断？”我问。 “可以。”３２１１抢着回答。并看了３２１一眼。 “３２１１，你把你的判断结果告诉这位大侠吧。”３２１对３２１１说 “是。我将现有的有关这次行动的信息输入过我的分析程序里，获得这次行动的目的是：搜捕这次全球核覆盖后仍然生还的人类，并将他们带回惊魂岛。然后研究他们生还的原因。如果是核打击不足以让他们死亡，一定要知道他们是如何抵御核辐射的。如果是核覆盖出现遗漏区域，必须立即采取补救措施。３２１１报告完毕。” 乌坦巴！还“报告完毕”，没听它说完我就已经怒发冲冠了（可惜我没有发，也没有冠，使用陆地人的语言词汇，常使用觉得牛头不对马嘴，你看，我们海灵界没有牛，也没有马）。 我向它们走前一步，它们向后退了一步。 这就是陆地人的杰作！这些可笑的陆地人，创造了这些完全灭绝人性的机器人。现在，完全灭绝人性的机器人，正要誓死灭绝陆地人！乌坦巴！ 我感到一种深切的悲哀：很快了，现在只剩下四个了，并且这四个还都掌握在这些灭绝人性的机器人手中！ 这个蓝巴王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呢？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知道我不能再有片刻的耽搁了。我迟一秒钟救他们，他们就少一份生还的希望。 我即刻启动潜艇，调较好方向，向惊魂岛全速前进！ 第一卷陆地尘埃 第五章 恶魔显身 这些机器人在我身后靠近驾驶仓边沿的地方站着，我不担心他们会耍什么花招。我得在前往惊魂岛的十分钟时间里，清理一下自己的思路，想好面对各种可能发生的情况的对策。 突然我听到身后一声惊叫：“３２１１收到自毁指令！３２１１收到自毁指令！” 我即刻启动了自动驾驶功能，站起来转过身去。我看见３２１１一边叫喊一边在原地打转，接着一道电光从眼中喷出，即刻倒毙在地上。 其它几个机器人惊恐地看着这个被指令自毁的同伴。 我现在明白惊魂岛上的对手不太好对付了。这个蓝巴王，现在可能已经知道我的到来，如果是这样的话，肯定会有防备。另外，刚才的一幕说明，蓝巴王可以远程察觉任何一个机器人启动自主的、有违“最高指示”的程序，并且可以随时毁灭任何一个机器人。 这一手确实厉害，乌坦巴！ 蓝巴王这是杀鸡给猴看，还是接着就要毁灭３２１组的其它成员？ 突然，五个机器人同时向我冲过来，口中喊道：“我们同归于尽！我们同归于尽！” 它们把我围抱在中间，当我想发力推开他们的时候，我就感到一股强大的压力和热力，接着，五个机器人在一声巨响后支离破碎地散落在我四周。 “乌坦巴！”我拍掉粘在身上的一些机器人碎件，心里骂道。 这叫同归于尽？这叫你死我活！ 我检查了一下驾驶仓，发现没有什么大的损坏，但那些生活用品还是被炸坏了一些。比如那个装了二十公斤海藻食品的罐子就被炸了开来，那些经过制作的海藻粒食物散落在驾驶仓的踏板上。这些食物足以让我一百年不会挨饿。 没办法，我只好蹲下身来收拾我的食物，同时清理那些机器人的碎片。 这时，驾驶座前的显示屏告诉我，还有二十公里就要到惊魂岛了。 我启动潜艇上的探测器，这个控测器要比我手腕上那个功能强大几倍。 我高兴地发现，惊魂岛内四个陆地人生命体还在！其中三个同在岛内海平面以下的深水区，另外一个单独在岛内海平面上的中央区域。 “丽玛！”我一阵狂喜，这单独的一个应该是陆可丽玛了。可一想起蓝巴王，我的心又往下一沉，这个蓝巴王会怎样对待丽玛？金属探测器显示，岛内的机器人密密麻麻。我不担心它们怎样对付我，谅它们不能把我怎么样。我担心的是它们会对丽玛怎么样。 惊魂岛就在眼前了。为了慎重起见，我让潜艇在水下十米深处围绕惊魂岛转一圈，以便进一步探明情况。 这个岛的结构确实如指挥传给我的图那样，是一个倒过来的漏斗形，漏斗壁是三十多米厚的石壁。岛内腔如一个可容纳十万人的运动场那么大。整个岛露出海平面的高度约为六百米，可见太平洋上这个古老的活火山的规模是巨大无比的。进入岛内的洞口在海平面以下十五米处，洞口直径约三十米，足以让我的潜艇冲进去。 就在我的潜艇转到离洞口三百米处，周围响起了连续不断的沉闷的爆炸声。显然我受到了猛烈的攻击！ 爆炸声停下来的时候，一道强光照射过来。这使我恢复夜视功能的眼睛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强光很快消失，我刚想看清周围的情况，又是一阵更为猛烈的攻击。其中有一种炸弹产生的声浪冲击力很大，我感觉我的潜艇被冲击后退了一段距离。 我不想让潜艇再被它们作为各种武器的试验把了。我启动声纳动力向洞口冲过去！ 随着“咚”的一声巨响，我感到一阵震动。潜艇停了下来，外面更传来一阵沉闷的回声。我知道我进入了惊魂岛的内腔。我不担心我的潜艇会有什么损坏，因为我们在海灵界制作这类潜艇的时候，做过比刚才更快更猛烈的撞击试验，一点事也没有。 这时我发现上面是空的，我就让潜艇上浮。 潜艇浮上水面，我看到这里象是个码头。码头上还停靠着三艘潜艇。我毫不犹豫地打开仓门，一个弹跳飞出外面。当我站起来的时候，我发现这个所谓码头竟是天然的，码头平台不是陆地人用水泥建造，而是岩石。 我还没来得及看清洞内的格局，就听到一阵狰狞的狂笑： “哈哈哈……巴乌！果然不出所料！果然不出所料！欢迎你，我的同类，我的海灵人！”（巴乌是海灵语，意思是好东西。） 天哪！我这是在做梦吗？我这是在陆地还是在海灵界？我听到的明明是海灵语！没错，是海灵语！只是海灵语不是在水中，而是通过空气传播，听起来怪怪的。 这时，一个怪物站在我面前。这个怪物打扮怪异，只见他穿一件黑色衣服，披一件内红外黑的披风，脸上戴着一副紫色的凶神恶刹的面具。 怪物将两手中指对中指慢慢地举到额头。这是我们海灵人见面时行的见面礼。 我即刻还以同样的礼仪。 “你就是蓝巴王？”我用海灵语问道。 “正是。”蓝巴王一边回答一边取下那个凶神恶刹的面具，露出眼我差不多的海灵人的面孔，只是肤色有点泛黄。从容貌上看，蓝巴王大概在一千岁左右，这在海灵界已是风烛残年。 “你怎么会是海灵人？你是怎么登陆的？”我疑惑地问。 蓝巴王慢条斯理地说：“你想知道的还有，我是什么时候登陆的？我为什么登陆？海灵界知道我的存在吗吗？我在陆地上都做了些什么？等等，等等。你脑子里有一大堆问题需要解答，对吗？” 我抬起手腕，正欲与指挥部联系，以查清眼前这个海灵人的来历。蓝巴王发话了： “我知道你想跟海灵界联系，以解开我的身世之迷。我想，不必了，我会告诉你的，我会让你的所有问题得到清晰的解答。现在，先让我们两个海灵人之间来探讨一下眼前的问题。我差不多有五百年没有说过海灵语了。能够和你见面，和你说起久违的海灵语，我感到很亲切，很高兴。我知道你为她而来。巴乌！” “巴乌？”我忽然省悟到他指的是陆可丽玛。“你把陆可丽玛怎么啦？” “我不知道陆可丽玛是谁，不过我知道你指的是那个在我手上的陆可族女人，一个因美丽而让我舍不得动她一根毫发的女人。”蓝巴王继续说，“年轻人，可以看出，你非常紧张这个女人，象我五百年前登陆时那样。当然，如果你不提起另外三个陆地男人的话，我将错误地估计你这次登陆的使命。” 我很后悔自己的表现，也恼怒蓝巴王一下就看穿我的心思。姜还是老的辣，我得小心应付这个魔王。 确实如蓝巴王所说，此刻我有一种急不可耐想见丽玛的冲动。为了尽快救出丽玛，我要跟他摊牌了。我正色道： “我不知道你如何猜测我，但我可以告诉你，我是受海灵界第３０任灵王派遣，登陆来拯救这次核灾难的幸存者，目的是延续陆地人的文明。” “一猜就中。我也可以告诉你，我现在做的事情正好与你相反。”蓝巴王边说边戴上那个凶神恶刹的面具，“让我们来谈谈，我们怎样来面对眼前的局面。要不，我先让你见见你说的那个丽玛？巴乌！” 面对这个老魔王，乌坦巴！我恨不得马上让他变成气体！一种上前去跟他较量的冲动在怂恿我，我攥紧了拳头。 蓝巴王向我挥挥手，不温不火地说道：“年轻人，别冲动，我知道你想做什么。我当然也知道，以我现在的年纪肯定不是你的对手。我还知道，五百年来，海灵界的科技发展很快，刚才我也已经领教过了，你的登陆潜艇坚不可摧，你身上的装备比我当年的装备更完美。但是，我手上有丽玛和三个陆地人，他们可是你完成使命的必要条件。希望你能够清醒地认识到这一点。” 蓝巴王说着转过身去，打开装在手臂上的一个小盒子，对着小盒子用陆可语命令道：“３１０，出来！”他合上小盒子，自言自语道，“她可比我得到过的几十个陆地女人还要漂亮。巴乌！” 这时，远处岩壁的一个洞门打开。我看见丽玛坐在一个象轮椅一样的机器上，身体被结实地绑着。很快，轮椅机器人就来到蓝巴王身边。 “丽玛！”我大喊一声。这时，丽玛与我只有三米距离。我看到丽玛身上的绿色迷彩服不见了，身上只穿着内衣裤。她象是睡着了低着头。听到我的喊声，丽玛抬起头来。当我们的目光相遇时，丽玛热泪盈眶。我听到她深情地呼喊：“威利鲑！” 这时，蓝巴王在一旁冷冷地说：“够啦够啦，这一幕比我当年遇到那个陆地女人还要感人。”蓝巴王转过头来用海灵语对我说“我知道你叫威利鲑了。威利鲑先生，刚才我告诫你不要企图对我使用武力，是因为我想告诉你，只要我发出一个指令，３１０机器人和眼前这个可爱的陆可族女人就会变成一摊血肉和金属混合的碎片。我想你是不愿看到这个结局的吧？” 我知道蓝巴王早有防备，而且抓住了我的软肋，我暂时不能跟他硬碰。 此刻我看见丽玛用乞求的眼神焦急地望着我，可我一时不知如何打破这个僵局。 这时丽玛大声喊声道：“威利鲑先生，他们不是什么好人，你不要相信他们！” “丽玛，我知道。你不要急，你坐着的３１０其实是个炸弹，它受蓝巴王的控制。但你不要害怕，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请相信我……”我尽量平静地对丽玛说。 “未必，”蓝巴王打断我的话，他这次用的是陆可语“当然，你不是不可以救她，但我们得谈谈条件。” “什么条件？”我急切地问。 “请稍等，”蓝巴王转身对３１０命令道“３１０返回原处。” “是。”３１０回答。这个载着丽玛的轮椅机器人迅速转身，我看见丽玛在用力挣扎，但无济于事。这时丽玛扭过头来对我大声喊道： “威利鲑先生，杀掉这些魔鬼！” 轮椅机器人很快就进入洞内，随后洞门被关上。 “威利鲑先生，请跟我来吧。如果你不介意，我将在我的工作室给你讲我的故事。然后我们再继续谈判，你认为如何？” “悉听尊便。” 第一卷陆地尘埃 第六章 魔道癫狂 我跟着蓝巴王离开码头，向刚才丽玛出来的洞门对面的一个洞口走去。 进入洞口后，沿着石阶往下走，然后拐个弯，就来到一个大厅。大厅看上去是一个720的空间。走到大厅中间，蓝巴王停下来，不无炫耀地说：“这就是我的工作室，我就在这里工作和生活，算起来，有四百年了。” 我打量了一下四周，看到都是些屏幕、键盘、按钮、操纵杆之类，还有一些试管、仪器、仪表、装置、设备。与其说这里是工作室，不如说是机房来得恰切。当然，大厅中央有桌，有靠背椅。 蓝巴王在桌对面的靠背椅坐下，然后指着对面的椅子说：“请坐吧，威利鲑先生。” 出于礼貌，我还是道了谢再坐下。 这时，我看见蓝巴王在向手臂上的小盒子输入了什么信息。接着，蓝巴王叹了口气，低下了头，象是在追思往事。 此刻我只想着如何才能救出陆可丽玛他们，对蓝巴王的故事并不感兴趣。但是我知道，在没有可行的救人方案之前，我只能耐着性子顺着这个老魔头，然后见机行事。我深知要战胜他并不容易，他在这里苦心经营几百年，为了要达到目的，他积心处虑、老谋深算…… “唉！老了，我确实老了。”蓝巴王的叹息使我收回了思绪。 “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告诉我你的年龄吗？”我顺着他的话题问。 “我知道，你看我肯定很老了，象我们海灵界上千岁的老人那样老。其实，我还不到八百岁。我在海灵界只生活了近三百年，其余时间是在陆地上度过的。”蓝巴王继续说“况且，在登陆的头一百多年里，过度纵欲，透支了生命。” “我不管你有没有兴趣听我把我故事讲完，我还是要讲，因为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了。除了你，不可能再有海灵人来聆听我的传奇故事。”听蓝巴王的口吻，我是非听不可了。这时，蓝巴王目光空洞地注视前方，显然是沉浸在对久远的经历的回忆中。 趁蓝巴王注意力不在我身上的时候，我偷偷用探测器对大厅的周围探测了一下，发现紧邻大厅的隔壁有六个金属物在活动，我判断隔壁可能是一个控制室。探测器还显示，散布在惊魂岛内外的机器人可能有２０１个。 蓝巴王开始讲述了： “我在海灵界的名字叫蓝独鳓，蓝巴王是后来我占据这个惊魂岛后自封的。五百年前，我和一个叫那冲鲐的同伴奉命一起登陆作秘密的科学考察。登陆时，我们选择了太西洋北部的一个岛屿。当我们的潜艇浮出海面来观察情况时，发现海面狂风大作，巨浪滔天。就在我们的潜艇附近，一艘陆地人的船倾覆了。那时陆地人用的都是些木制的帆船，落后得很，沉船事故经常发生。” “就在那次翻船事故中，我们无意中救起一个欧姆族女人。当时她已经昏迷，我们把她放在我们的潜艇里。” “就是这个欧姆族女人，改变了我后来的生命历程。这也许是上帝的安排。当我对这个女人施救的时候，我惊叹了，我妒忌了，上帝怎么把陆地女人打造得如此完美？在我们海灵界，怎么就没有见过如此绝色的女人？我跪在这个欧姆族女人身旁，欣赏她的躯体足足有半个小时。当时我就预感，我的灵魂完全被眼前这个女人征服了。为了她，我可以做出任何事情！” “欧姆族女人醒来时，我的容貌和蓝色皮肤竟然没有吓着她，她象认识我似的，第一句话就问我：我来到了天堂了，是吗？我赶紧回答，是的，是的！上帝让我们在天堂相逢。” “我的同伴发现了我的异常，劝我不要这样，不可能的事情就不要去想。同伴越是劝我，我就越是坚定信念，这个女人是属于我的！” “我日夜地陪伴在这个欧姆族女人身边。我了解了她的身世后才知道，她叫卢森艳娜，是欧姆族皇室的公主，有着高贵的血统。在和艳娜相伴的日子里，我结合海灵界的情景和陆地人想象中的天堂的情景，给她编造了许多美妙的故事。在艳娜面前，我把同伴称作我的仆人，把我们当作基地的荒岛称作仙岛。对于我编织的故事，艳娜从来就没有怀疑过。为了艳娜，我破了我们海灵人的杀戒，经常在海中捕一些鱼类给艳娜食用。” “后来的科学考察任务基本上由我的同伴来完成。我的同伴在向指挥部报告情况时，从来不提我和卢森艳娜的事情。” “很快，三个月过去了，我们的科考任务已经完成。随着返回海灵界的时间日益临近，我心急如焚。在与艳娜相爱的三个月时间里，把我折磨得痛苦不堪是身上的声纳表皮，这层表皮使我无法在艳娜身上满足我的yu望。” “有一次我企图关掉我身上的声纳发生器，以死殉情。当时刚好被同伴发现，他强行制止了我。就在返回海灵界前的那个晚上，我突发奇想，决定做一次冒险行动。当艳娜熟睡后，我把同伴骗到潜艇里。我突然把同伴制服，将他捆在仓内，然后开启仓内的增压器，让仓内的气压增大到我们海灵界的气压。然后，我强行把同伴的声纳发生器关掉。由于仓内的气压跟我们身体所需要的气压相当，同伴当然没事。这时，我将事先准备好的钻头在潜艇仓门边最薄的地方开始钻孔。当我将仓壁钻穿后，仓内的气压开始降低。同伴为我的行为大声叫骂，我怀着深深的负罪感在观察着同伴的身体反应。” “当海水从被我钻穿的小孔开始流入仓内时，仓内的气压与外界基本持平了。这时，我发现同伴的皮肤慢慢地膨胀，他痛得嗷嗷大叫。最后，同伴没有出声了。望着肿胀的同伴，我一阵惊喜，虽然当时我不知他是否还活着，但是他的身体没有爆裂，不象我们在海灵界模拟试验的那样，皮肤爆裂，只剩下一滩蓝色的水渍。” “我知道，我的行为泯灭了良心，但我看到了希望。我马上检查同伴的身体，我发现他没有死，只是我们登陆前植入的气肺有些异常，不能正常呼，但也没有停止。这时，我即时调较仓内的氧气含量，将含氧量提高到平时的四倍。我惊喜地发现，同伴的呼吸慢慢地恢复了正常！” “就这样，一个小时后，同伴清醒过来。他问我都做了些什么，我把情况如实地告诉了他。这时，同伴身体虚弱得想骂我都没有力了。我迅速将潜艇浮上海面，补好被我钻穿的孔。然后我把同伴抱回岛上的山洞里。我在山洞里守了一个小时，发现同伴的肿胀的皮肤慢慢消肿，我满心欢喜，我成功啦！” “这是一次伟大而又不道德的科学试验，它在我们海灵界是不可能进行的。但它基本上取得了成功。它开启了陆地人与海灵人共同生活的一扇大门！至于为什么会成功，我在以后的岁月里，用了近一百年的时间才搞清楚。” “原来，海灵人在陆地上生活三个月左右，肌体组织会慢慢适应地表的空气压力，先是由内脏开始适应，皮肤由于受到声纳层的保护，需要较长的时间来适应。我用的方法，是让皮肤突然的强行适应，所以会严重肿胀。后来我还发现，我恰好在登陆三个月左右的时间做这个试验，这正是一个可行的时间临界点。如果提前几天，就很有可能失败。这也许又是天意！” “当时，我跑回艳娜住的那个山洞。我迫不及待地叫醒艳娜。我把她带到潜艇。然后我把声纳皮肤发生器装在她身上，开启后，我就教她如何按照我教她的步骤操作。艳娜很聪明，她很快就学会了。” “当艳娜吃力背着我从潜艇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从这一天起，我成为了可以在陆地上过陆地人生活的海灵人。我摆脱了声纳表皮对我的束缚！我在艳娜悉心的照料下，两天时间就完全恢复过来了。” “当然，我永远失去了回到海灵界的机会，我的同伴就在当天驾驶潜艇跑了……” 蓝巴王讲到这里，重重地叹了口气。 我被蓝巴王这段传奇的经历吸引住了。执着的爱情与可耻的行为结合得天衣无逢，理智与感情，道德与科学，灵与肉，都被这个魔王巅倒混合，搞得面目全非，使人看不清界限。我不知道这个魔王应该接受赞美还是应该受到诅咒。 “可是，我查阅过海灵人登陆的所有档案，五百年前登陆的那两个海灵人都没有回去，这怎么解释？”我问。 “当然，如果他能够回去，以后登陆做陆地人的海灵人就可能不是只有我了，这不是我的错！”蓝巴王象是有点不耐烦地大声说。 “你把你的同伴……” “不用猜了，我现在也不想对你隐瞒什么。告诉你吧，我在离开潜艇之前，启动了潜艇的自毁装置，同时把自毁装置的所有检测和显示功能都拆除掉！只有我才知道，潜艇跑上五十海里就会永远消失。” “你……，你杀了他！”我气愤地指责他。 “就算是吧。我已经开了杀戒，第一次跟第一百次还有什么区别？”蓝巴王调侃地说。 “你，你简直是海灵人的败类！”我骂道。 “骂吧，”蓝巴王不温不火地说道。“当时我的同伴骂我骂得更厉害，我一点儿都没生气，为了卢森艳娜，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骂呀，威利鲑先生，骂完了我还得继续讲下去。” “不！我不想再听了，你这个魔鬼！”我站起来大声咆哮。 “威利鲑先生，请注意，一开始我就向你申明，不管你是否愿意，你都必须听我讲完。况且，接下来的，你一定会更加感兴趣。” 我颓然坐下。丽玛在他手中，我还有得选择吗？乌坦巴！ 第一卷陆地尘埃 第七章 魔掌玩偶 就在蓝巴王想继续讲他的故事的时候，我发现他打开手臂上的盒子在看着什么。看了一会儿，他对着小盒子下命令道：“２１０，不要追，让他们去吧。” 蓝巴王合上小盒子，沉吟片刻，转过身来忽然用一种非常客气的口吻对我说道： “威利鲑先生，告诉你一个也许是你所关心的消息，那三个陆地人驾驶我们的潜艇逃走了。我小看了这些陆地人，他们竟能感化那几个看守他们的机器人，修改了它们的程序，让机器人为他们所用。巴乌！了不起！” 原来，那三个从天上掉下来的陆地人逃走了！对此我也感到非常惊讶。一方面，能从蓝巴王手中逃脱，说明这三个陆人有非凡的本领。另一方面，这说明自以为是的蓝巴王，也许他的掌控能力并非象我刚才想象的那么强大，肯定还存在什么漏洞。 “威利鲑先生，别以为我对他们无可奈何，我只是觉得好玩。我不在乎这么几个陆地人，八十亿都完蛋了，我还在乎这几个？”蓝巴王自嘲地说，“对了，威利鲑先生，我改变主意了，我的故事留着以后我们再见面的时候再给你讲，现在我就放了你和丽玛，你们可以远走高飞啦。我为我们还可以继续玩下去而感到非常开心。”蓝巴王说完，对着手臂上的小盒子喊道“３１０，释放目标！” 我愣在那里，一时不知如何面对这件突如其来的好事。 “还愣着干什么，请吧，威利鲑先生，怎么还不走？现在走，还可以追上那三个陆地人。”蓝巴王提醒我说。 “这是真的？”我问道。 蓝巴王突然气急败坏地大声喝道：“趁我还没改变主意，赶快滚吧！” 我不再想蓝巴王这一招究竟是什么用意，既然他肯放了我们，我想我会有办法对付他的。我转身以最快的速度冲出蓝巴王的工作室。 当我跑到刚才丽玛进去的那个洞门，我看见丽玛正一步一步，左顾右盼地走出来。 “丽玛！他们释放我们了！”我冲丽玛说。 “威利鲑！”丽玛扑到我怀里。我紧紧地抱住她。我听到丽玛的抽泣，我知道这是喜极而泣。算起来，我和丽玛分开还不到三个小时，但是我觉比三年甚至三十年还要长。 “走，到我的潜艇上去，我们离开这里。”我抱起丽玛向我的潜艇跑跳过去。丽玛顺从地将手挽在我的脖子上，脸上露出娇柔而甜蜜笑容。 我小心地把丽玛抱进潜艇，让她坐在驾驶座上。 “怎么，让我驾驶？”丽玛向我笑笑说。 “哦，还是让我来吧，我们得赶快离开这里。”丽玛站起来，我飞身跳起坐在驾驶座上，同时启动潜艇，下潜。我没有调头，而是以最大的动力让潜艇倒车退出洞惊魂岛的入口。巨大的惯性使丽玛扑倒在我身上。我听到丽玛在我耳边发出惊叫声，我有一种得意的感觉。 这时，潜艇的驾驶系统向我询问前进方向。我冷静了下来，我探测到那三个陆地人的的潜艇逃跑的方位，向潜艇输入指令，向他们逃走的方向追去。 我以最快的速度向指挥部报告我现在的处境，并把发现五百年前登陆的海灵人蓝独鳓的消息告诉他们，请求他们给我提供更多有关蓝独鳓的信息。 “我们这是去哪里，回的确岛？”丽玛倚在我身边问。 “也许吧。”我这才想起丽玛对目前的情况并不了解，我必须向她作些解释，“丽玛，我从那个太空登陆仓救出了三个陆地人。当时他们都处于昏迷状态，我也没看清他们的模样。当晚我回头想叫你帮忙，可是你却不见了。我开始以为你是自己逃走的，还责怪你不应该这样不辞而别。是我错怪了你，丽玛，我对不起你。” “你看你，就为这个也要道歉。没事，我不怪你，也不应该怪你，换了是我，在那种情况下，我也会生气的。”丽玛的话听起来让我感到很舒服。 “后来呢？”丽玛问。 “后来，我亲眼看到那些机器人劫走了这三个陆地人，我就追来了。” “现在他们呢？” “我们正在追赶他们。” “他们逃了出来？” “是的，就在我和蓝巴王谈话的时候，他们反控了看守他们的机器人，驾驶他们的潜艇逃出来了。” “你说的蓝巴王就是那个老魔头？” “对。丽玛，他欺负你了吗？” “没有，他只是扒了我的军衣看了半天，呜呀呜呀地说些我听不明白的话。他戴着面具，挺恐怖的。”说到这里，丽玛羞怯地低下头“真不好意思，刚才没想到向他们要回我的军装，看我现在穿的……” “不，你现在穿的很好看。”我笑着打量着她那曲线动人的身材。 “你看你，难道海灵界的男人也象陆地上的男人那样好色？”丽玛被我看得不好意思，嗔怪道。 “这是人的本性，不管是陆地人还是海灵人。其实，不瞒你说，我们海灵类的雄性，不，男人，比陆地上的男人更多情……” “这话不假，我从你的表现已经看出来了。” “可是……” “可是什么，说吧，我喜欢坦率和真诚。” “可是，丽玛，我不知道我有没权力爱你……” 丽玛的脸一下变得象陆地上的苹果那样通红。她勇敢地抬起头，眼睛放射出热烈而渴望的光芒，我……我又感到身体缺氧了。 “任何人都有爱的权力！”这是丽玛说的。 “丽玛！”我站起身，丽玛迎上来，我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就在这时，我接收到指挥部发来的信息。 “丽玛，让我看看海灵界指挥部给我发来的信息。”丽玛松开我。 指挥部的信息让我十分吃惊： “怀疑通迅被窃收，请即改用三号通讯方案。” 我坏顾潜艇四周，紧张地对丽玛说：“丽玛，蓝巴王在截取我跟指挥部的联络信息。” “是吗，看来那个老魔头还真厉害！”丽玛说。 我来不及仔细搜索潜艇内是否有蓝巴王的窃收装置，赶紧改用三号通讯方案接收指挥部的信息。这次指挥部的信息又让我感到很失望：“五百年前蓝独鳓、那冲鲐登陆科考，没有返回，登陆潜艇自毁后再无任何信息。指挥部授权你根据情况处置蓝独鳓。” “你的指挥部有什么信息？”丽玛忽然意思到什么，“也许我不该问。” “不，丽玛，这对你不必隐瞒。只是现在我们可能受到蓝巴王的监视。这样吧，你穿上我带来备用的声纳表皮，”我拍拍胸部说，“就是你说的盔甲。然后我启动潜艇内的超声波检测器，检查潜艇内有没有被蓝巴王安装了窃讯装置。不然的话，我们可能随时都暴露在蓝巴王眼前。” “好吧。可为什么要穿什么声纳表皮？”丽玛不解地问。 “一定要，因为我启动的超声波是非常强大的，陆地人在这种超声波环境里会失聪失明和内脏出血。”我解释道。 “这么厉害，这里哪有什么盔甲？”丽玛看了看周围的仓壁问。 “这种盔甲不是古代战士穿的那种，它只是一个比手指头还小的声纳发生器。不过……” “你看你，又来了，不过什么？我再说一遍，我喜欢坦率和真诚。” “只是，这种声纳发生器要装在身体一个较隐蔽的部位，比如说腋窝里，而且……而且启动这个装置时要脱guang身上的所有衣物，所以……” “知道了，来吧，给我装上吧！”丽玛平静地说。 我走到驾驶仓边，打开仓壁上的一个储物柜。 “乌坦巴！这个老魔头！”我禁不住骂了一声。我从海灵界带来的二十个声纳发生器不见了！ “怎么啦？”丽玛跑过来关切地问。 “一定是蓝巴王，他偷了我备用的声纳发生器！丽玛，看来我们还得暂时在蓝巴王的监视之下活动。”我沮丧地回到驾驶座上。 “这个老魔头是个海盗吗？”丽玛问。 “他比海盗可恶一百倍。乌坦巴！”我气愤地说。 我忽然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我们还没有逃出蓝巴王的魔掌，我有太多事要做，我有太多话要跟丽玛说，可是，此时此刻我只能专注于目前的事情。 三个陆地人乘坐的潜艇开得飞快。方向正是的确岛。这我就放心了，起码他们不会闯入核辐射区去登陆。 突然，我脑海里冒出一个想法：我为什么肯定他们三个是陆地人呢？虽然我看过他们的面孔，我的生命探测器也探测到他们是一种与陆地人一样的生物体，但他们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他们是什么时候上太空的？如果他们不是陆地人又是什么生物呢？我忽然想起丽玛是陆可族的军人，或许她能给我提供一些情况。我知道我们可能还在蓝巴王的监视之下，但讨论这样的问题，即使让这个老魔头听道了也不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 还没等我开口，丽玛看着驾驶仓内的机器人残骸说：“这里显然发生过一场海灵人与机器人的搏斗。” “你说的没错。结果是海灵人秋毫无损，机器人粉身碎骨。”我不无得意地说。 “这我相信。”丽玛应道。 “丽玛，最近常有陆地人上太空旅游吗？”我问。 “最近？应该没有。战争持续了一年多，据我所知，开战以来，由于安全原因，陆地人的太空游早就停下来了。但军事用途的航天行动却没有停止过。我们陆可族的航天部队在一场与欧姆族人的太空战中两败俱伤，全部解体，没有一艘飞船回来。”丽玛说。 “依你看，那个掉下来的太空登陆仓会不会是太空战的幸存者？”我问。 “从时间上判断，不是没有可能。因为主要的太空战事发生在七个月前。而一般的航天部队装备的太空船最大航程也是半年左右。”丽玛回答。 “也就是说，如果有航天部队的飞行器在太空战中幸存下来，超过半年没能回到地面，他们就只好在太空中自生自灭了。” “是的。”丽玛说。 我想了想，试探性地问：“丽玛，如果那三个是欧姆族航天部队幸存的战士，你面对他们的时候会怎么做？” “我会向他们伸出和平之手！”丽玛毫无疑义地说。 “太好了！我很高兴看到陆地人对和平的渴望。”我笑着说。 “其实，我们陆地人绝大多数是爱好和平的，对这一点你不必怀疑。也许你会问，爱好和平的人为什么又会投入到如此惨烈的战争中呢？为此我也思考过，我们也在苦苦地寻找答案。我得到的答案是，我们都以为通过战争才能得到和平，这显然是个误区，但可以向全球陆地人消除这个误解的人还没有出生。” “丽玛，说得好。不过，我还有一个看法供你参考，国家是战争的根源，如果没有国家，象我们海灵界那样，战争就会失去它的动力。你说呢？” “这个我也想过。如果在全球都没有国家的时候去建立国家，那是愚蠢的。但是，如果在已经有了国家的时候去消灭国家，这又是不可能的。威利鲑先生，你有这个办法吗？”丽玛反问道。 “这确实是件难办的事情。丽玛，我想给你讲一段往事，你愿意听吗？” “好啊。” 于是，我把二百多年前的一段往事讲给丽玛听，虽然我知道蓝巴王可能会听到我们的谈话，但我想即使他听了也无大碍。 我一边驾驶潜艇一边讲了起来： “二百多年前，我登陆考察了一年。回到了海灵界后，我向２９任灵王提出了《拯救陆地人议案》。我在议案中建议，为了拯救陆地人，由我们海灵界派出一个特别拯救队，登陆后在一夜之间解除全球陆地人的武装，取走他们的所有核弹和武器。然后给他们留下一个信息，严禁再制造杀人武器，并立即由联合国掌管全球事务，取消所有国家。” “我的议案在海灵界引起巨大反响。我提这个议案的理由是，根据我登陆探测和计算，那时全球各族各国的陆地人拥有的杀人武器之多，足以杀死６０万亿个陆地人，这是当时陆地人总数的一万倍！也就是说，陆地人制造出来的武器可以将陆地人杀死一万次！我当时是按照一个子弹杀死一个人，一个炸弹杀死五个人，一个核弹或氢弹杀死五万人这样的比例计算的。而核弹爆炸带来的地表生态破坏更是不堪设想。” “如果从经济价值来估算的话，陆地人的武器价值占到全球陆地人物质财富总价值的三分之一。也就是说，陆地人每创造一元货币的价值，就有０。３３元是用来制造毁灭自己的武器的。这是一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丽玛，陆地人是不是有句话，叫脑子进水了？” “是有这句话，这是骂人的。”丽玛笑笑说。 “其实，脑子进水并不是坏事，在海灵界，我们海灵人每时每刻都是脑子进水的，水在我们海灵界是神圣的物质，它给我们提供生命必须的氧气，我们象珍视自己的生命那样爱护水资源。” “我的《拯救陆地人议案》引起海灵界的高度重视。灵王为此议案专门召开海灵界议会会议，３００个议员热烈讨论了近一百个小时，最终否决了我的提案。否决的理由是：一、陆地人不会接受我们的劝告，即使我们的行动成功，他们肯定会变本加厉地继续大量生产杀人武器。二、这样的行动必然向陆地人宣布我们海灵界的存在，发现了海灵人的陆地人很可能会对海灵界进行武力攻击。虽然以陆地人现有的科技水平还不能对我们海灵界造成威胁，但将来就很难说了。陆地人会为达至某种目的而不惜耗尽所有资源甚至牺牲他们的生命的。三、这个议案建议的行动耗资巨大，如要付诸实施，必然刺激海灵界的经济增长百分之零点五。” “丽玛，也许你不知道，在海灵界，经济以负增长为正常，正增长为反常。近千年来，海灵界的经济一直保持在每年负增长１个百分点左右。海灵人认为，正增长说明投入和产出都增加了，那么消耗也一定随之增加。在人口恒量的情况下，消耗增加是坏事，是失败，是罪过。海灵界的科学技术多数是致力于如何减少能量消耗，节省资源的。所以，很多议员认为这个会使经济增长百分之零点五的议案是不能采纳的。” “虽然议案难于获得通过是我预料之中的事，但我在答辩时还是痛陈我对陆地人的隐忧。我说，陆地人的核技术在不断进步，虽然１９４５年在Ｒ国的两次核弹爆炸对于我们海灵界的影响可以忽略不计，但谁能肯定，一百年或二百年后，陆地人不会造出足以影响我们海灵界的核弹？届时如果我们的“声纳天幕”还不能实现全屏蔽，我们海灵界就有可能因为陆地人的核战争而遭殃。” “丽玛，你也许不知道什么是“声纳天幕”，这是我们海灵界一个耗资巨大，耗时１２０年的防御工程。简单地说，这个工程就是要在海深２０００米的地方建造一个声纳屏蔽层，它可以抵御陆地人任何方式的穿透入侵，包括核攻击。当时这个工程已经进行了３０年，但只完成了工程总量的２０％。其实，如果不是担心工程对经济的拉动作用，这个工程是完全可以在十年左右的时间完成的。这就是海灵人与陆地人的区别。这不是对经济方式的不同看法，而是对生命的不同理解和诠释。” 丽玛听我讲完，陷入了沉思。 “丽玛，一个重建没有国家的和平世界的机会到来了，这是你的使命！” “我能肩负这个使命吗？” “你一定能做到的，我相信你！” 突然，潜艇里的扩音器传来蓝巴王凶恶的叫喊：“不可能！” 丽玛吓得紧紧抓住我的胳膊转头四下张望。 扩音器里继续传出蓝巴王横蛮的叫喊：“威利鲑先生，你现在就给我回来！你的故事不好听！我要你坐在我面前，听我把故事讲完！” 第一卷陆地尘埃 第八章 三方会议 更严峻的现实摆在了我面前。 显然蓝巴王对我的潜艇做了手脚，他的电脑系统已经接驳到我的潜艇上了。当指挥部提醒我通讯被窃收的时候，我还没有意识到会如此严重，以为只是被装了窃听器之类的东西。 乌坦巴！这个老魔头确实不好对付！ “你这个魔王，我不会听你的！”我喊道。我要试探出他究竟对我的潜艇做了什么手脚。 “威利鲑先生，你应该知道我对你的潜艇做了什么。你如果不听我的，我即刻就让你和你的美人在大海中消失！”蓝巴王喊道。 “冷静点蓝巴王，我相信你能做得到。但是，如果我消失了，你的游戏就不好玩了。还有，又有谁能以海灵人的身份来听你讲传奇故事呢？”我知道只有这两个理由能使这个老魔头动心。 “说的倒也是。”扩音器里传来蓝巴王自言自语的声音。突然，蓝巴王提高声音说“但是！无论如何，你现在必须马上回来！” 还没等我回答，又听蓝巴王自言自语道：“真是见鬼，你们怎么不谈论６０６？” 蓝巴王的话让我和丽玛惊讶得目瞪口呆。 “这个老魔头怎么知道６０６？”丽玛轻声地问我。 “问得好丽玛小姐。为了让游戏更好玩更刺激，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你们那支驻扎在的确岛上的陆可族部队，撤离的时候就是我给收拾的。关于６０６人防工程，我相信我不会知道得比你们少。这是一个有６００个童男童女的地下城堡，是陆可族人用以延续种族的绝密工程。我还可以告诉你，包括威利鲑先生，欧姆族和美泰族都有类似的工程，结果同样被我摧毁了。现在，只剩下陆可族的６０６了。开始，我以为你们会谈论起这个话题，所以放你们出去。没想到你们没有谈论这个话题，而且还知道受到我的监视，这真让我感到有点扫兴。现在看来，没有必要利用你们来完成这个任务了，我会有办法的。” 这个老魔头，简直是十恶不赦，该千刀万剐！ 此刻，我看见丽玛气得脸色发青，她咬着嘴唇，浑身发抖。 蓝巴王还在叫喊：“威利鲑先生，乖乖地回来吧，带着你的美人！两个人，端坐在我面前，听我讲完后面的精彩的故事。巴乌！”接着，扩音器传来蓝巴王一阵剌耳的狞笑。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时，我看到驾驶台的仪表显示，我们离的确岛不到二十海里，也就是说，我们头上的海面是无核区。那三个逃走的陆地人此时已经登陆。 我心里忽然有了主意。 我以无可奈何的口气回答蓝巴王说：“好吧，我听你的。” “谅你也不敢不回来。”蓝巴王嘟囔道。 我让潜艇在水中做出减速和准备调头的动作，并且故意让潜艇上浮。 蓝巴王的声音消失了。显然，他相信我在按他的指示办事。 丽玛慌恐地小声问我：“我们怎么办？” 我向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出声。 潜艇调过头来，在离水面只有五米水深的时候停了下来。我向潜艇输入一分钟后向惊魂岛方向自动驾驶的指令。然后我拉丽玛快速进入登陆仓，关门，我抱住丽玛，说：“屏住呼吸，我要开仓门了。” “明白。”丽玛回答道。 我开了仓门，水进来了。我抱着丽玛以最快的速度离开潜艇，浮出水面。整个过程，我们配合非常默契，用了不到一分钟，我们就已经浮出水面。 潜艇开始向惊魂岛的方向驶去。 在水面，我对丽玛说：“你扒在我背上，我带你游上岛去。” “不用，我会游泳的。”丽玛说。 “别逞强了，以后有机会再看你表演，来吧。” “你看你，你是海灵界来的超人，我怎敢在你面前逞强。”丽玛说着一个鱼跃，竟象骑马那样骑在我的腰上。 我以最快的速度向的确岛游去。 开始，丽玛在我背上兴奋地又笑又叫。也许是她觉得好玩，或者是我游泳的速度大快。我估计我游水的速度起码是陆地人的五倍，如果不是装了气肺并且是在水下，我还会更快。 不一会儿，丽玛就笑不起来了。我转过头去，我看到她神情忧郁，望着漂浮在海面上的鱼类和其它海洋生物的尸体。为了避免撞到这些东西，我也是左右躲闪，从而降低了游水的速度。尽管如此，十多海里的距离我只用了不到十分钟。 我们上了岸，这时已是傍晚六点五十分了。天色开始变黄。如果没有那些核爆炸带来的尘埃，我们完全可以在这里欣赏到美丽的晚霞。 我我和丽玛往岸上走。 “丽玛，当老魔头发现潜艇里没有人的时候，你猜他会怎么样？”我问丽玛说。 “那当然是暴跳如雷，破口大骂，然后一按按钮，轰的一声，把你的潜艇炸个粉碎。”丽玛开心地说。 “你以为，我们脱险了？”我问。 “暂时吧。”丽玛说。 “不，我们现在的处境并不乐观，蓝巴王偷了声纳发生器，这预味着他有了声纳表皮，要对付他就更难了。还有，他也正在寻找６０６的位置，我们要抢他之前找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我忧心地说。“可是现在，我们对６０６的了解并不多，甚至没有这个老魔头知道的多。而且，老魔头手下有几百个机器人……” “我觉得你不应该放弃你的潜艇，失去了潜艇你的机动性就大打折扣。”丽玛插话道。 “确实是这样。但刚才的情况我是迫不得已，我想如果我们就那样回到惊魂岛去，很可能是凶多吉少。不过，其实我并没有放弃潜艇。”我看看手腕上的探测器，说“至少到现在我的潜艇还在。” 突然，丽玛惊叫了一声，象是被什么东西拌了一下，跌倒在沙地上。正在我要上前去扶她起来的时候，“叭，叭叭”响起了枪声。我感觉到子弹都打在我身上。我朝枪响的方向看去，发现有两个人躲在离别墅旁的岩石边向我开枪。 我第一反应是保护丽玛！可是，两个从沙滩里钻出来的机器人架着丽玛就往前跑，与我拉开了十几米距离。 这时我明白，对方暂时没有伤害丽玛的意图。如果我此刻强行上前救丽玛，可能会遭到他们乱枪扫射，这样反而可能会伤到丽玛。 于是，我站在原地对向我开枪的人边挥手边喊：“不要开枪！我们不是坏人，我们也是从惊魂岛逃出来的！” 没有反应，两个机器人架着丽玛继续向前跑，他们跑向石阶，向别墅方向跑去。丽玛扭过头来向我喊：“威利鲑先生，他们可能是欧姆人！” 丽玛的话提醒了我，我改用欧姆语对他们喊话。 果然，向我开枪的地方慢慢地站起三个陆地人。 他们就是被我从太空登陆仓救出来的三个陆地人吗？ 这时，丽玛已经离开我的视线，可能已经被机器人带进了别墅。 “你是什么人？”其中一个陆地人用欧姆语对我喊道。 “我是海灵人。如果没猜错的话，你们就是我从登陆救出来的三个人，对吗？” 三个陆地人面面相觑。接着好象商量了几句。然后其中一个就对我喊道：“上来吧！” 显然他们解除了对我的武力对抗。我松了口气，快步向别墅走去。我不想用跳跃奔跑的方式前进，以免引起他们的恐惧，重新挑起他们对我的敌意和武力对抗。 当我来到别墅门前，那个太空登陆仓还在。三个陆地人在别墅的大厅等着我。 我走进大厅，我发现还有一个陆地人把枪口对准我。这时我明白，要陆地人这么快相信一个陌生人是不现实的。 我打量了一下他们三个陆地人。他们三个人穿着统一的黑色服装，估计是一种太空服或军服。其中一个坐在会议桌的中间，他大胡子，满脸是毛发，只有面部和鼻梁露出皮肤。另外两个一左一右地站着。左边那个是个大脑门的光头，就是他握着枪，枪口对着我。右边那个短发，瘦高个，戴眼镜。 我还注意到，大厅一角还站着三个机器人。 “站住，别再往前走！”光头对我喝道。他们说的都是欧姆族语言。看来他们是欧姆人了。 我停住脚步，原地站着。大胡子说：“请问，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到这里来？” 我心里想发笑，怎么这些不同种族的陆地人一开始问话都是一个口径？ “我是海灵人，登陆来寻找生还的陆地人。”我不想节外生枝，只好顺着他们的话回答。 “海灵人是什么人？我们怎么从来没听说过有海灵人？”戴眼镜的瘦高个象是在问我，又象是问他们的同伴。 “找到生还者又怎么样？”就在我不知是回答还是不回答的时候，大胡子问道。 “帮助他们重建家园，延续陆地人的文明。”我回答。 “真的？那绑架我们的那些机器人又是怎么回事？” “它们受一个叫蓝巴王的海灵人的操控，企图灭绝陆地人。这场核灾难就是蓝巴王引发的。”这些话我对丽玛都没有说过，是因为我担心这会引起她不必要的误会。但我不想隐瞒这三个欧姆人，我想尽快与他们作良好的沟通，以取得他们的信任，达到共同应对面临的困境的目的。 “你是说，操控这些机器人的蓝巴王也是你们海灵人？那我们凭什么相信你跟蓝巴王不是同一伙的？”不必要的误会果然出现了。这就是陆地人，这就是他们的思维方式！我在思考如何消除这个误会。其实我想过，就是因为想不出如何消除误解才没对丽玛说。 这时，大厅隔壁的房间里传来丽玛的喊声：“威利鲑先生，快让他们放我出去，我要跟他们对话！” 大胡子也听到了丽玛的喊声，他问：“那个陆可族女人在喊什么？她跟你是什么关系？”看来，没有统一的可沟通的语言，这也许是陆地人各种族之间不能充分信任的原因之一。在海灵界就不存在这样的问题。 “她说请你们放她出来，她有话要对你们说。”我对大胡子说。 “是吗？”大胡子停顿一下，扭头对瘦高个说，“命令机器人把她带出来。” 这时，瘦高个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象是微型计算器的东西，在上面按了几下。很快，丽玛就被两个机器人架了出来。 “先生们，我现在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请让这两个可恶的机器人放了我吧。”丽玛一出来就大声对大胡子说。 大胡子看看我。 “她说的意思是请你们让机器人放开她，她不会逃走的。”我立即用欧姆语对大胡子说。 “放开她吧。”大胡子对瘦高个说。瘦高个又在计算器里按了几下，机器人就象接到命令那样放开了丽玛。 “威利鲑先生，你的判断没错，从他们的服装看，他们三个是欧姆族航天部队的人。”丽玛摸着被机器人捏出一道血印的手臂，对我说。 “丽玛，对不起，让你受惊了。你要对他们说点什么吗？”我对丽玛说。 “和平！”丽玛冲口而出“请你告诉他们，我是陆可族的军人，我现在要跟他们谈的是和平，不是战争！” “请问，我怎么称呼你？”大胡子问我说。 “我叫威利鲑。” “哦，威利鲑先生，请问，她刚才跟你说些什么？” “她说，虽然她是陆可族的军人，但她现在要跟你们谈的是和平，而不是战争！” 三个欧姆族军人互相看了一下，他们都没有说话。 我知道，对于这几个陆地人来说，包括丽玛本人，这确实是一个沉重的话题。他们曾经在战场上兵戎相见、互相残杀，如今，他们共同承受着战争给他们带来的灾难，还有谁比他们更懂得和平的意义吗？但是，此刻他们的处境，还在让他们之间处在一种相互猜疑甚至敌视之中，他们的困惑是显而易见的。他们现在需要的是解开眼前的困惑，架起信任之桥，尽快达至心中共同渴望的和平彼岸。 我能充当起这座桥梁吗？无论如何，我必须架起这座和平之桥！ “先生，我可以先请教你的尊姓大名吗？”我的话打破了沉默。 “没问题。我叫多玛大卫，欧姆族航天部队中将，”大卫说完看了看光头。 “我叫泰伦地诺，欧姆族航天部队中尉。”光头说。 “我叫泰伦吉它，欧姆族航天部队中尉。”瘦高个说。 “你们好，请允许我替她向你们介绍，她叫陆可丽玛，陆可族特种部队少校。” 我指了指丽玛对他们说。他们分别对丽玛点了点头。丽玛疑惑地望着我。 “我向他们介绍你的名字，并说你是陆可族特种部队少校。”我对丽玛说。 “你看你，自作聪明，我哪是什么少校，我只是中士。”丽玛对我笑道。 “这重要吗？”我说。 “是啊，这不重要，我希望不再有军衔，不再有军队！”丽玛说。 “我也顺便给你介绍一下，这个大胡子叫大卫中将，那个是地诺中尉，还有这个是吉它中尉。”我给丽玛介绍了这三个欧姆族军人。丽玛随着我的介绍分别向他们行点头礼。 这时，吉它看了看计算器，然后，紧张地在大卫耳边低声说：“他们追过来了！” 大卫听了马上站了起来。 我看了看手腕上的探测器明白了，一定是老魔头驾驶我的潜艇追过来了。 “丽玛，那个老魔头驾驶我的潜艇追过来了。”我急促地对丽玛说。丽玛即刻跑到我身边，拉着我的手。 “大卫将军！”事不宜迟，我大声对大卫说，“我想我来不及向你解释了，现在你有一个明智的选择，就是放下所有疑惑、猜测和敌视！我们五个人团结一起，组成一个整体，还有那些听你指挥的机器人，我们一道对付蓝巴王！” “好吧，威利鲑先生，按照你说的，行动吧！”大卫将军果断地说。 第一卷陆地尘埃 第九章 初战魔头 我们冲出别墅门外，向南边望去。天色开始转暗，我看见我的潜艇已经浮出海面，正向的确岛驶来。这个老魔头，不知他是怎么做到的，他竟能驾驶我的潜艇。我估计他现在肯定穿上了声纳表皮，并且很有可能，他给他的机器人也穿上声纳表皮，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丽玛他们这些血肉之躯怎么是他的对手？ “威利鲑先生，你对他们的情况熟悉，现在由你来指挥吧，我相信你！”这时大卫将军严肃地对我说。 “我们现在怎么做？”地诺中尉马上问我。 “吉它中尉，机器人现在听你指挥吗？” “是的，威利鲑先生。” “你现在掌握多少个机器人？” “五个。” “机器人有电击枪吗？” “有。” “你们三个有武器吗？” “有，我们每人随身各带一把手枪。” “这样吧，你选择一个既可以躲藏自己，又能观察形势和操控机器人的地方，指挥三个机器人象刚才那样埋在沙滩里，等敌人全部上岸后看我的信号，我一举手，你就指挥机器人在背后向他们发起攻击。另外两个机器人埋伏在上来别墅的路口旁边的岩石后面。如果背后攻击有效，就马上指挥这两个机器人从侧面攻击。如果发现背后攻击无效，这两个机器人就不要动，留作备用。” “威利鲑先生，如何判断攻击有效和无效？”吉它问。 “如果电击枪能击毙上来的机器人，为有效，反之则无效。明白吗？” “还是不明白，这些机器人手上的电击枪确实能击毙机器人，这是我亲眼看到的。” “我现在没时间向你解释，请你照做吧。” “是，威利鲑先生。”吉它回答完就去布置了。毕竟是军人，不明白也要执行。 “大卫将军，你和地诺，丽玛在一起，先隐蔽在别墅附近观察情况。局面对我们有利，你们就可以出来协助攻击。局面对我们不利，则只有选择躲藏。丽玛知道别墅有一个地下通道，躲藏在里面可能会安全些。” “你怎么办，威利鲑先生？”大卫将军问。 “放心吧，蓝巴王暂时还不能把我怎么样。我要先了解他这次过来的目的，才知道该怎么做。”我回答说。 “威利鲑先生，我要跟你在一起。”丽玛对我说道。我这才发觉丽玛拉着我的手到现在都没有放开过。 “丽玛，不让你在我身边，就是不想让引起那个老魔头对你的注意，因为那样我会很被动的。丽玛，你是理解我的，跟大卫将军他们在一起吧。如果情况紧急，就躲藏到那个通道里，不要出来。丽玛，保护好自己才是我最想看到的，明白吗？” “我知道了，你也要保重自己，那老魔头可不是好对付的。”丽玛依依不舍地放开我的手。 “丽玛，千万记住，无论遇到什么情况，保证自己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我边说边跳上别墅，象上午救丽玛那样，从悬崖跳下去。 我站在岸边，看着潜艇在离岸二百米的地方停下来。旁边停着的是大卫将军他们抢回来的潜艇。不知大卫他们为什么没有将潜艇驶上岸来，也许这一艘不是那种可以水陆两栖的潜艇。这时，一群机器人从我的潜艇里出来，他们乘坐两条橡皮艇向岸上划过来。 这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虽然月亮正圆，但为了看清蓝巴王的举动，我还是让眼睛恢复了夜视功能。这时，我清楚地看见蓝巴王走出潜艇，这次他没有戴那个凶神恶煞的面具。只见他走出潜艇，看朝岛上望了望，一个鱼跃跳入水中，快速地向岸上游过来，把乘橡皮艇的机器人远远地抛在后面。 乌坦巴！这老魔头，看他那得意的样子，显然是有备而来了。 我不知道我是否会选择在岸上跟这个老魔头来一场赤手空拳的贴身肉搏。 蓝巴王游到岸边站了起来。这个老魔头一看见我就兴奋起来。 “巴乌！威利鲑先生，我们又见面啦！你又在跟我玩小把戏，让潜艇空着回到惊魂岛，气得我差点炸了你的潜艇。请你可别忘了，我跟你一样，登陆前在海灵界受过特种训练！和五百年前相比，你的潜艇是作过很多改进，但是这难不倒我。这不，我把你的潜艇又开回啦，哈哈哈，巴乌！”蓝巴王边冲着我大喊大叫边向我走过来。 蓝巴王在离我两米左右的地方停下来。 “蓝独鳓先生，我正式告诉你，我已将你的情况报告了海灵界。如果你愿意停止这种灭绝人性的行为，我可以带你回海灵界去接受审判！”我正色道。 “回海灵界？接受审判？哈哈哈……”蓝巴王发出一阵令人毛骨耸然的狞笑“巴乌！威利鲑先生，我也正式告诉你，以前我是想过回去，可现在，我要与陆地人共存亡了。我的游戏已经进入最后阶段，你是这个游戏里最后一个对手。”蓝巴王说到这里停了一下，接着又说，“或许，如果你能接受我的条件，我可以让你取代我继续玩下去，但这要你听完我的故事以后，明白吗，听完我的故事之后！” 面对这个穷凶极恶又不可思议的老魔头，我知道所有正义的东西都不能对他产生作用，感化和招安只能白费功夫。至于他为什么一定要我听完他的故事，而且还说什么让我取代他继续玩下去，我真的不明白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但我知道，在这种情况下，用武力打击他也许是上策，即使不能至他于死地，也可以打压他的嚣张气焰！ 这时，那些机器人上来了，他们端着电击枪向蓝巴王的位置集结过来。 我举起了右手。埋藏在沙滩里的三个机器人立即翻身跃起，举起电击枪在这群机器人后面就是一阵猛烈的扫射！ 乌坦巴！这群机器人不但没有一个倒下，而且转身一齐向那三个机器人开火。只见那三个机器人被电击枪打得直冒火花，很快就支离破碎，机器散件散落在沙滩上。 “哈哈哈……巴乌！”蓝巴王的狂笑划破了夜空。我气极了，乌坦巴！这个可恶的老魔头，我飞身冲上去，用尽全身力气一拳打在蓝巴王的胸口。只听蓝巴王“嗷——”地叫了一声，身体飞了出去，落在百米以外的海水中。 接着我冲进机器人群里，拳打脚踢兼抓摔，把它们打倒或将它们扔到海里。 这时，枪声突然响起，我看见大卫将军和丽玛他们在往下冲过来。 “回去！不要过来！”我朝他们喊道。我那爆发式的发泄行动使他们对目前的形势作出了错误的判断。三个机器人攻击的失败，已经证实了蓝巴王不但自己穿上声纳表皮，还让他带来的机器人全部都穿上了。机器人的数量刚好是十九个，而蓝巴王偷到手的声纳发生器是二十个，他自己穿一个。 我之所以发起的攻击，只是出于我一时的愤怒，其实我很清楚我并不能一下把他们打败。声纳表皮比陆地上的钢铁盔甲还要坚硬百倍。那些被我打倒的机器人，还有受了我一拳的蓝巴王，他们很快就会秋毫无损地站在我面前。但刚才的情形却给大卫将军他们发出了错误的信号。 乌坦巴！来不及了，大卫、地诺和丽玛没有理会我的喊声，快速地沿着石阶跑下来，连吉它也一起冲了出来。 这时，蓝巴王已经再次来到我面前。只见他气急败坏、怒气冲冲地冲着我大声叫喊： “年轻人，力气够大的啊！可是，威利鲑先生，你应该知道，这样的搏击对于穿着声纳表皮的人来说是毫无意义的！” 这时，所有被我打倒的机器人都陆陆续续站了起来，再次集结在蓝巴王身后。 蓝巴王扯大嗓门继续对我喊道：“这样玩没意思！知道吗，没意思！” 这时，冲下来的大卫、地诺、丽玛和吉它都已经站在我身后。我转过头去看看他们，他们个个都被眼前的情形吓得目瞪口呆。 “看来你的陆地人盟友也都到齐了。怎么样，威利鲑先生，是现在让他们都统统受死，还是都跟我回惊魂岛去？”蓝巴王阴毒地看着我说。 眼前的情况比我预料中的还要糟糕！简直就是糟透了！乌坦巴！其实刚才要是按照蓝巴王的意思，只要我跟他走，可能就不会连累他们，可是我……我对刚才的出手后悔莫及。 “蓝巴王，你不是让我跟你走吗？你不是要我听你的故事吗？还有，让我替你玩下去……是这样吗？”我盯着蓝巴王说。 “当然，”蓝巴王说，“不过……” “蓝巴王，我答应你，你放过他们，我跟你回去！”我赶紧打断蓝巴王的话说。 “你想要我放过他们？”蓝巴王沉吟片刻，从他的口气中我听出了希望。 “是的，我愿意接受你的条件。”我赶紧说。 “好吧，我就让他们多活些日子。不过……”蓝巴王停顿了一下。 “不过什么？”我又暗吃一惊，生怕节外生枝，急切地问。 “你刚才打了我一拳，我要让你付出代价！”蓝巴王大声对我喊道。 “你要我怎么样？”这个老魔头，是不是又要拿丽玛说事？ “不要紧张，威利鲑先生，我不会动你的美人。我知道，丽玛小姐对你很重要，对我也许还有用呢。这样吧，你把另外两个机器人交出来，我要让背叛我的人受到惩罚，机器人也不例外！”蓝巴王的话阴阳怪气的，我不明白他说丽玛对他还有用是什么意思。先不管这些了，既然他现在只是要回两个机器人，我就答应他算了。 这个老魔头，他对我刚才那一拳耿耿于怀，现在只是想拿这两个机器人出出气，好挽回点点面子。我在心里窃笑：这老东西还真要面子！ “好吧，我答应你。”我转过头去对吉它说，“叫那两个机器人出来吧。” “是！威利鲑先生。”吉它象是刚回过神来，急忙答道。他从口袋里掏出计算器，在上面点了几下。很快，两个机器人在上别墅的路口旁的岩石后面走了出来。他们出来的时候是举着双手，显然吉它对他们输入的命令是出来投降的。 “２３１，取出他们的芯片，把他们带回去！”蓝巴王命令道。 “是。”一个编号为２３１的机器人领头，冲上前去，从那两个投降的机器人的脑后取出芯片。被取了芯片的机器人眼里的红光消失了。 “２４１，你带全体机器人回到我们自己的潜艇，然后把我们的潜艇开回去！”蓝巴王在对他的机器人部队发出指令。 “是。”２４１机器人答道。很快，机器人都跟着２４１上了橡皮艇，向潜艇停泊的方向划去。 “威利鲑先生，请吧。”蓝巴王对我说，说完转身就要走，突然又转过身来，对站在我身后的丽玛他们几个喊道，“我可以告诉你们，我很快就能找到６０６！我还要告诉你们，我现在掌握的核弹，足以再覆盖地球表面三遍！好玩吧？哈哈哈……” 蓝巴王狞笑剌破夜空，也剌破了丽玛他们几个陆地人的心。虽然我也是恨得咬牙切齿，但我不能光有恨，我要给丽玛他们带来安慰，带来希望，让他们勇敢地活下去，继续与这个魔王作斗争，以海灵人与陆地人的共同智慧，度过这场灾难，延续陆地人的文明！ “对不起，是我使你们作出了错误的判断。”我向大卫他们表示歉意。 “不，威利鲑先生，他们怎么成了不死金刚，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地诺嚷道。 “威利鲑先生，你要保重，这些怪物确实不好对付。”大卫说。 “我会的。你们暂时留在岛上，如果我二十四小时后不能回来，你们就见机行事吧。”我先用欧姆语对大卫他们说，然后又用陆可语对丽玛说了一遍。 “不，威利鲑，你一定要回来……”丽玛向我走近一步，含着泪水说。 “丽玛，我会回来的。估计老魔头暂时还不会对我们下手，我刚才的意思只是预防万一。你一定要保重自己，等我回来！”我深情地对丽玛说。 “我等你……”丽玛哽咽着说。 第一卷陆地尘埃 第十章 魔情妖事 驾驶仓里只有我和蓝巴王两个海灵人。 蓝巴王让我驾驶潜艇。他则沿着驾驶仓的边沿走来走去，口中念念有词，时喜时怒，简直象个狂子！ 我没心思听他的胡言乱语。他说的好象与他要专门说给我听的故事无关，所以他似乎不勉强我听，只是自顾自地唠唠叨叨。 我在想着丽玛他们现在的情况会怎样？是自暴自弃苟且偷活着，还是在想办法如何自救？或者继续寻找６０６的线索？哦，对了。我刚才发现，蓝巴王在提到６０６的时候，大卫将军好象皱了一下眉头，难道他也知道６０６？如果他知道的话，这是陆可族人的希望所在，作为欧姆族人，他是来破坏，还是来保护的？还有，那几个欧姆族男人会欺负丽玛吗？想到这里，我的心象被揪了起来。 我在混乱的思绪中将潜艇驶到了惊魂岛。潜艇停在岛内的码头，蓝巴王迫不及待地走向他的工作室。 进入蓝巴王的大厅，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我没想到，离开不到三个小时，我又被迫回到这里，回到这个魔鬼的天堂，而且还要再次面对这个老魔王，听他讲他那想起来都会让人恶心的故事。 蓝巴王可不管我是否愿意听，他依然不动声色地请我坐下，继续让我听他讲他的故事。 “好了威利鲑先生，请你耐心点，接下来我要讲的，是一件让我抱憾百年，最后不得不放弃的事情。这与你刚才在的确岛上对我的承诺有关，也是我这次行动的最根本的动机。怎么样，有兴趣听吧？” 我故意转过脸去。其实我确实想知道这个老魔头为什么要这么做。 “别装了，年轻人！这肯定是你想知道的事情。”蓝巴王令人讨厌地挑明了我的心思，接头他继续说下去： “你知道，我们海灵界在三千年前就取消了法定婚姻，家庭也是自愿组合的，男欢女爱相当自由，但就是不能生育，要想获得生育权并不比要当灵王容易。海灵界人口三千多年来都保持３亿这个恒量，每年将离世的人口数量作为下一年的生育指标。为了保证这个恒量，相关法律订得真是滴水不漏，苛严无比。在每年进行的生育权选拔分配中，为了显示公平和优生原则，整个过程繁琐非常，被差额推选出来的生育适龄海灵人精英，要经过多次体检和测评，然后根据各项定量测评的分数排名，最后由海灵界生育委员会确认录用。录用后才由抽签一来决定雄雌搭配。当然，获得生存权的海灵人会有极高的待遇，有专门的假期，有专用居住洞穴。生育后宝宝后由海灵界公共机构抚养，生育权人不必承担抚养义务。我不知道近五百年来这个法律有没有改变，不过，据我判断，这是海灵人的生命意识决定了的，不可能改变。” 我反驳道：“为什么要改变？难道海灵人的做法错了吗？尽管很多海灵人想获得生育权而无法得到满足，但绝大多数海灵人都认为必须恪守这个原则，遵守这个法律。加上选拔过程公平合理，三千年来海灵类生灵优化效果显著。而且，没有专宗接代义务的海灵人更彻底摒弃了自私观念，使海灵人的整体道德水平达到了更高的境界。” 蓝巴王大声说“不！那不是事实。告诉你，威利鲑先生，我曾两次进入差额选举名单，但两次都在没有得到这个生育权，我就是个反对者！”蓝巴王接着说，“海灵人是高度理智的海灵类生物，对这个结论我并不反对。但任何事物都有其两面性。个体生命承传的yu望始终是灵性类生物的本能。我知道陆地人的这种本能被怂恿而泛滥。五百年来，陆地人人口增加了近十倍，而且是在平均每年有２０％因疾病、事故、战争和自戗等非正常死亡的前提下增加的，要是在我们海灵界，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在我看来，海灵人与陆地人在对生命的认识和价值取向走了两个极端。权衡得失，谁对谁错，谁优谁劣，现在还不好下结论。” 蓝巴王的理论似是而非，但这个理论要是放到海灵界，就是一种异端邪说。由于这个问题不是我的研究方向，我对这方面并没有太深的思考，所以我没有作声。 “当然，”蓝巴王继续说，“这个问题将随着我的创举而不复存在，因为陆地人将在我离世之前从地球上消失。”说到这里蓝巴王发出几声冷笑。 “难道让陆地人消失就是你的目的？”我冷静地问。 “现在是，可以前不是。好吧，现在我要跟你说说我的百年之憾了。”蓝巴王又目光空洞地注视前方。 “我和艳娜在岛上生活了近两年。凭借我们海灵人在水里生活的本领，我不时从一些海难沉船里捞上金银财宝和生活用品，我们的日子丰衣足食。可是我发现，艳娜不能怀孕！两年，三年，五年，十年，艳娜都没有怀孕。如果说当初见到她是一见钟情，千方百计得到她是因为我爱她，那么到这时我只有一种对生育权的渴望了。我越是想让她生孩子，她肚子里就越是没有动静！我开始怀疑艳娜了。我从海上又救起另一个女人，这是一个年轻的非泰族女人。我和这个非泰族女人同居两年后，还是不能生儿育女。我又继续寻找机会从海上拯救那些适龄的陆地女人，将她们带到岛上来生活，最多的时候，我在岛上养了三十个陆地女人！但是都不会生育！” “这时我深知不同类的生灵结合是不能生育后代的。但是我不甘心啊！我也没有退路。艳娜跟我共同生活了二十年。” 说到这里，蓝巴王的声音象是有点哽咽。毕竟，他对这个欧姆族女人倾注了太多的感情。 “艳娜走后，我计划重新开始！我把海灵人与陆地人结合生育作为一个课题来研究。我先是用了近一百年的时间游遍各太洋，做着各种准备工作，包括选址和得到实验用的仪器和其它物资。最后，我选中这个在太平洋中间的惊魂岛作为研究基地。在接下来的一百多年时间，我潜心研究，先后在二十多个女人身上做过试验。最后的结果还是失败，失败，失败！”蓝巴王声音越来越高，几乎喊了起来。模样狰狞，看上去很恐怖。但是理智告诉我，虽然蓝巴王的动机是不道德甚至是邪恶的，但他的研究课题却有着非常重大的意义，如果成功，将对共同生活在地球上的陆地人和海灵人的未来产生巨大的影响。 “老了，老了。”蓝巴王缓慢地重复着这句话“一百年前，我就发现我的生理机能在快速退化，我本身的生育能力也失去了。对此我不再抱有希望。我停止了研究。本来我们海灵人的寿命是一千年左右。但由于生活在陆地表面，生活在陆地人的坏境里，我要年复一年地感受春夏秋冬，日月风雨这些在我们海灵界没有的环境，还有陆地人对大气环境污染带来的各种恶劣气候，这至少要折我二百年阳寿！” “请问蓝巴王，你现在拥有的这几艘潜艇，是你自己建造的吗？”趁蓝巴王稍作停顿的时候，我向他提出了疑问。我心里有个疑问，蓝巴王是不是跟陆地人有什么交往。 “根本没必要，也没可能。”蓝巴王见我对他的故事感兴趣，得意地说，“这都是陆地人送的。” “送的？你跟他们有交往？”我问。 “从来没有！告诉你吧，”蓝巴王狡诘地说“有一次，惊魂岛附过发生海难，船快要沉了。遇到这种情况，我一般都会前去看看，看看有什么我需要的东西。就在这个时候，有一艘潜艇前来救援，我灵机一动，化妆成遇难的般员，被他们救到了潜艇上，接着我制服了这些没用的大陆人，那潜艇就归我的。从那以后，凡遇上这样的机会，我都不会放过。” “那……”我正欲继续追问，蓝巴王挥手打断了我的话： “请让我继续把我的故事说下去，威利鲑先生。……停止研究后我无所事事，心情郁闷，就这样过了四、五十年。渐渐地，我的产生了一种报复心理，而且这种报复心理越来越强烈。我要报复陆地人，他们没有让我得到我想得到的东西，我就让他们按照自己的意愿毁灭自己！”蓝巴王恶狠狠地说。“我开始研究陆地人的战争和他们拥有的武器，收集他们各族人的军事情报。还有，最让我生气和不解的是，他们自己生育那么多人还赚不够，还要制造出机器人，而且是智能机器人，这些智能机器人的智慧几乎要超过他们陆地人了。更令我不解的是，他们又用这些机器人来杀人。后来我经过综合分析发现，陆地人拥有的武器足以将全部陆地人杀死一千遍、一万遍！” 蓝巴王说到这里，眼露凶光，挥舞着拳头。这个魔王，举止越来越象陆地人了。在海灵界，象这样的姿势是绝少见到的，海灵人说话做事都温文尔雅，轻慢柔和。 “这些陆地人，简直疯了！就象他们有句话说的那样，若要你灭亡，先让你疯狂。那就让这些疯狂的陆地人自取灭亡吧！”蓝巴王高声叫喊。 接着，蓝巴王面带奸笑，自鸣得意地说：“很快，我就完全掌握了陆地人的核武器的发射方式和密码。而且，熟悉了他们对使用核武器的游戏规则。后来我还通过各种手段，或偷或抢，得到了不少智能机器人。这些机器人经过我的改造，成了我手下的军队。” “前不久我发现机会来了，陆可族和欧姆族之间发生了局部战争，而且打得不可开交。几个月时间，死伤近百万人。我一边观察这场战事一边等待最佳时机。就在这个时候，因某种利益关系，美泰族人加入了混战。我一看时机完全成熟了，巴乌！我也加入去跟他们玩开了，哈哈哈……” 乌坦巴！这个恶魔！他的笑声仿佛穿透了我的声纳表皮，使我感到很不舒服。 蓝巴王止住笑，兴趣勃勃地说： “我指挥陆可人的核弹先打欧姆人，然后又指挥亚莱人的核弹去攻击美泰人，再将美泰人的核弹打到陆可人的土地上。至于非地族，又莫明其妙地受到欧姆族的核弹攻击。瞬时间，这些疯狂的陆地人进入了全面核战状态！那核弹、氢弹满天飞，整个地球都在发抖。打得我好开心，巴乌！不到一个月，８０％陆地面积被核弹所覆盖。我兴奋极了！为什么是８０％？为什么不是１００％？还有海洋，还有南北两极，巴乌！好吧，这些空隙就让我来帮助他们填补吧！……” “够了！你这个疯子！魔鬼！”我愤怒地站起来咆哮道。 “安静，威利鲑先生。”蓝巴王对我的反应好象并不生气“你还记得你刚才在的确岛上对我承诺过什么吗？” “我……”我一时语塞。 “我知道，海灵人比陆地人更讲信用。”蓝巴王慢条斯理地说。 “你要我怎么做？说吧。” “我要你，跟你的丽玛，继续我的生育试验，完成我的海灵人与陆地人结合生育的梦想！”蓝巴王高声说道。 乌坦巴！亏他想得出来。这个老魔头的脑子真的进水了！ “我想你不会拒绝的，对吧，威利鲑先生？” “不可能！”我冲他大声喊道。 “你不爱丽玛？”蓝巴王阴阳怪气地说。 “我……”我恨蓝巴王，但我也不想说我不爱丽玛。 “你还有得选择吗？”蓝巴王继续慢吞吞地说“如果你不答应我，你知道我会怎么做的。在的确岛上我已经告诉过你和那几个陆地人。现在我还可以更清楚地告诉你，我手上掌握的核弹库不但可以覆盖地球三遍，而且我还专门启动了两颗核弹，一个对准的确岛的那座房子，一个对准惊魂岛顶部那个三米直径的圆孔中心。现在陆地人的导弹精确度是以厘米来计算的，威利鲑先生不会不知道吧。到时候，我和你，还有你的丽玛，都会置身于威力无比的核爆中心区，这是一个什么概念呢，威利鲑先生？” 一个正常的人要跟一个疯子讲道理，结果会怎么样呢？我相信任何人在这个老魔头面前都会被气死！ 当然，我是例外。 原因很简单，我爱丽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