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局长烦恼忆往事(修改)   D县标准计量局长郭柳清,身材适中,不胖不瘦,皮肤白皙,五官端正,留着长长的分头,已过不惑之年,额头上早已留下记载沧桑岁月、刻划出的几条皱纹,仍保留一身书卷气,说话虽然斯文,但做事果断、干练,处理棘手问题一贯斩钉截铁。喜欢抽烟,不知是烟熏还是其他缘故,每到抽烟的时候,总爱眯起眼睛盯人。   他最近心烦意乱,究其原因,是这些年通过率先垂范,带领职工共同努力,将一个以前被人家认为不起眼的秤砣局,改造成了声望很高、福利待遇颇丰的好单位,正当春风得意之时,却遭遇怀有狼子野心,一心想爬上官位,却又不能如愿以偿的所谓亲信——任至建处处掣肘,公开拉起小团伙猖獗地开展强势攻击,大有强迫下台的趋势。弄得工作越来越不顺手,叫他怎能不烦恼?   此时点燃一支香烟,坐在办公桌前慢慢抽着,心潮起伏激情汹涌澎湃回想往事。   改革开放的浪潮席卷中华大地。   D县县委、县人民政府按照国家体制改革并与国际接轨的要求,加强质量监督管理,将计量局单一的计量管理,加强为质量、标准、计量三位一体的综合管理职能。名称更改为标准计量局,级别由原来的二级局提升为一级局。   国家将振兴产品质量的重担压给标准计量局,出自一番考究。计量,历史上一直叫做度量衡。度量衡的历史源远流长,它随着音律、算数、历法相继产生,由黄帝所定制作度量衡;公元前211年秦始皇统一中国后,为了巩固封建经济和中央集权,进行一次标准化运动,使度量衡定型化和制度化,空前统一全国度量衡,秦、汉年代逐步完善;清道光以后,海禁开放,与各国通商,外国计量制度渗入我国,海关权度发生变化;民国时期,全国度量衡比较混乱;解放后,对标准、计量实行全面管理,1957年将度量衡更改成计量;1984年国务院决定进一步统一我国计量单位制,在提高和稳定产品质量中,标准、计量是基础,真正发挥出重要的作用。   D县县委组织部发文建议:调峡郡区党委书记郭柳清担任标准计量局长,县委常委会研究批准,报请人大常委会审议、表决,一致通过。   郭柳清大学专科毕业,参加工作后从基层做起,那果断干练、处理棘手问题斩钉截铁的性格,造就他不断进步成长,最初担任公社文书,几年后提升为书记,继而升任区长、区委书记。他在峡郡区办完交接,联系组织部组织员黎章清,陪同到标准计量局走马上任。   原计量局的局长梅德华五十五岁,矮矮胖胖,不知什么原因,下腹特别膨胀,大有不胜重负,日趋下坠之郁,有人根据体形送他一个“梅大肚子”的绰号。典型的工农干部出身,欠缺文化,犹如井冈山的骡子——资格再老,也是驼大炮的,所以在仕途上一直是马尾穿豆腐——提不起,机构升格担任副局长,职级保持不变。   黎章清送郭柳清走进梅德华的办公室。   梅德华分外热情:“组织员,郭局长,请坐。”   黎章清和郭柳清与梅德华隔桌坐下。   梅德华分外热情接待,忙装烟倒茶,表现出极其真诚和相当的盛情。   “老梅呀,您年事已高,组织上如此安排,希望您不要有其他想法。”黎章清笑着给梅德华打招呼。   梅德华当即真心诚意表示:“请组织上放心,也请黎组织员放心,我没有什么文化,只会干实事,确因年纪大了、能力有限,即使交给重担也无力承受!党教育培养这么多年,明白有多大一坨泥巴只能做多大一个壶的道理,因此不会有其他想法;我以一个老党员的身份向你保证,一定服从组织决定,当老实人,说老实话,做老实事,给郭局长当好助手。”   黎章清相当满意,站起来伸出双手紧紧握住梅德华的手,笑容满面赞赏、予以鼓励:“好,梅局长不愧为是一个优秀老党员、老干部,抱定这种心态不错,保持了优秀共.产.党员的本色,值得向您学习。望您言行一致,发扬党的优良传统和共.产.党员的先锋模范作用,真心实意当好郭局长的助手。您们正副职齐心协力,就能共同兢兢业业搞好标准计量局的工作。”   梅德华听到表扬心里乐滋滋的,待黎章清刚松开手,马上拍着胸膛笑逐颜开又一次保证:“请黎组织员相信我老梅,一定尽责尽力协助郭局长做好全局各项工作。”   “好,这样很好!请梅局长组织召开职工会,欢迎郭局长到职,让郭局长与全局职工见面。”黎章清满意微笑,适时提醒。   梅德华笑呵呵地答应:“行,我马上通知。”说完,走出办公室,站在巷道里大声吆喝:“请全体职工到会议室开会,欢迎郭局长。”   职工陆续走进会议室,各自找凳子坐下。   梅德华陪同黎章清和郭柳清走进会议室,面向职工坐下主持会议:“今天临时通知召开职工会,主要内容是欢迎郭局长来我局主持全局工作。下面,请同志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组织部黎组织员讲话。”说罢带头鼓掌。   几个职工稀稀拉拉拍起巴掌。   黎章清拿出文件,宣读县人大和县政府的任命决定后简略地说:“标准计量局机构升格,说明你们所担负的工作越来越重要,希望大家在新的领导班子的正确领导下,精诚团结,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拧成一股绳,共同搞好本职工作。同志们有信心没有?”   “有……”先后不一稀稀拉拉响起应答声。   梅德华颇觉颜面无光,为掩饰窘态,叫着原有职工名字,喊起来逐一介绍,与郭柳清认识:老干部、共.产.党员、办公室主任鄢应兴,老干部、共.产.党员劳尔秋,两人都有35年工龄。   会计费马列,接近天命之年,曾在粮食部门工作10多年,已调计量部门近10年。   退伍军人费夤仂、闻定银、颜前利,他们前几年先后安置进计量局工作。   青年职工游盛强,去年安排进来。   唯一女性,南京计量学院毕业生夏成凤。   最后特别强调:闻定银安排来单位后,考上西蜀计量学院,带薪学习两年,毕业归来,已经安排担任测试所的所长,他和夏成凤是响当当的科班毕业生。   “请大家以热烈的掌声欢迎郭局长到任!”梅德华介绍完毕,热情洋溢号召并带头鼓掌。   这样颇不友好的冷落见面,并没打击他如火如荼的革命热情和工作积极性,在熟悉情况后,运用自身能力不断努力,工作出了成效,职工福利待遇大上,面貌完全改观,变成深受职工拥戴的好局长。当前形势逆转,又面临被内部拱下台的危机,叫人怎不心焦毛乱。 正文 第2章 效益好眼红思调(修改)   全体职工受梅德华的情绪感染,一起使劲“噼噼啪啪”热烈鼓掌欢迎。   掌声停息,梅德华兴致勃勃地说:“下面,请郭局长发表就职施政演讲。”   职工又暴以热烈的掌声。   郭柳清没有长篇大论,也没有信誓旦旦,仅作简短演说:今后,就要和大家共同生活和工作,我将竭尽全力、身先士卒、率先垂范,全心全意和同志们一道做好工作。开辟新项目,拓展新业务,努力完成县委、县政府交办的各项工作任务;为职工谋福利,请大家支持!   会后,梅德华带领郭柳清查看计量测试所,已建标准能够开展衡器、压力表、血压计检定;标准化和质量监督管理方面,还是一片空白。没有一间职工住房。   郭柳清坐在办公室,回想与职工见面的情景,觉得费马列这人的名字取得特别。查看档案,原来名叫费帮贵。感到不解,去梅德华办公室。   梅德华热情招呼:“郭局长,坐。”忙着让座、装烟、倒茶,表现极为盛情。   郭柳清坐在梅德华对面微笑着说:“老梅,不必客气,我来问你一件事。”   梅德华听说有事,立即坐下,虔诚问道:“郭局长要问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   郭柳清掏出香烟和打火机,递一支给梅德华,再抽一支打火点燃,吸了一口吐出烟雾说:“你在欢迎会上介绍每个同志,为什么要把费帮贵介绍成费马列?难道他不反感吗?”   梅德华笑着解释:“费帮贵这个名字是他爹妈取的,文化大革命时期,为显示自己是典型的无产阶级革命派,便随着历史潮流改为费马列。不过,户口和干部档案没改。文.革结束,本想恢复原来的名字,却有人讥笑他‘会帮鬼’,觉得贬低了人格,干脆仍用这名。再者,他经常马列主义不离口,一贯爱用马列主义的电筒照别人。所以,叫费马列太适合了。”   “哦,原来是这样。”郭柳清弄明原故,返回自己的办公室。   机构升格时,县编委掌握的行政编制已经用完,只好分配3名事业编制,答应按行政对待。县财政每年按3人划拨办公经费和工资。其他人员的工资和办公费用,全部定为自收自支。   郭柳清熟悉全局情况后,首先考虑抓收入,解决职工吃饭问题。带着夏成凤和闻定银两个科班毕业生,前往县农机厂、水泥厂、磷肥厂检查,分别查看这些厂的分析实验室,了解本县工业生产状况、检测水平和能力。   经过一段时间了解查看,掌握第一手资料后,郭柳清亲自起草《D县标准计量局关于改善职工住房条件的报告》和《D县标准计量局关于建立D县产品质量监督检验所的报告》,报送县政府。   县政府研究批准,同意拨专款修缮职工宿舍,组建产品质量监督检验所。   建立起产品质量监督检验所,郭柳清亲自带队履行产品质量监督检验职能,安排计量测试所开展计量检定工作,但却没能调动职工的工作热情。他反复思考摸索,大起胆子实践邓总书记的摸论,冒着风险施行包干责任制,推行按任务指标提成,超额实施奖励的鼓动措施,又在这种措施鼓励下,职工积极性迅猛提高,业务上得较快,收入成倍增长,效益翻番,各方面待遇不错,仅提成和奖励就高出基本工资几倍,职工满意了,其他部门的人眼红了,单位形象和地位在人们心目中迅速提高。   正因待遇好,单位形象提高,惹得任至建眼红,想方设法调动较硬的关系游说,非请求调进计量局不可。   郭柳清竟碍于情面,硬着头皮同意调入,起初还跟随自己做点事情,到后来公开伸手要官,明显中山狼,得志更猖狂,没得到满足,就摆起四门架子,打硬来造自己辛苦几年砌成的基脚,每每想起这事,肠子都只差悔青半截。   任至建是何方神圣,竟有如此威力?且听慢慢交待。   随着时代前进步伐,D县文.革时期的产物——毛.泽.东思想文艺宣传队,演变为文工团,也到了寿终正寝的时候,县领导决定解体,团内演职人员分散安排工作,自己能够联系单位的,尽量满足个人要求,其余人员一律统一调配。   文工团中年职工任至建,长相猥琐,尖嘴猴腮,獐头鼠目,嘴上几根稀疏山羊胡须,个子不高,长成佝偻背、虾米腰,同龄人嘲笑担任“路桥公司总经理”最合适,担任桥梁工程,佝偻的背恰好就是一副完美无缺的拱胎子,适合身先士卒专职拱胎,委以总经理名符其实。那副尊容本来就惹人讨厌,加上为人处事虚假太重,阳奉阴违,一贯以“老子天下第一”自居,随时大话暄天,语言粗俗不堪,张口“日妈”、“个老子”,闭口“日你先人”、“妈那个B”,世俗俚语出口成脏,经常自鸣得意讲狠霸道,讲到得意之处,还会发出“嘿嘿嘿……”有如夜猫子一般的啸叫声,让人感到毛骨悚然、万分恶心。虽只有初中文化,由于会拉三弦、二胡,又会吹笛子,当知青下乡插队两年,逢毛.泽.东思想文艺宣传队招人,经考试,以一技之长进入文工团,从事乐台工作。   文化大革命时期,毛.泽.东思想务必占领农村文化阵地,因而,毛.泽.东思想文艺宣传队经常下乡演出、宣传。   初夏,县委安排宣传队到石门区演出。   演出结束,突然天降暴雨,昔日清澈见底、招人喜爱的西溪河,河水陡然猛涨,一改往常温驯的脾气,再也不是妩媚动人的柔水,变成狂暴不安、横冲直撞的湍流,浊浪涛天,怒拍河岸。河边雾气升腾,空气中夹着泥腥味,凉嗖嗖的扑面而来,身穿衬衣的人们感受到了一丝丝寒意。   暴雨连下三天,河水连续上涨,宣传队在石门区公所住了几天,队员一个个归心似箭。待雨过天晴、河水稍消,勉强可以行船,队长联系包乘一条白木船返回。   两岸风景秀丽,队员坐在无篷的白木船上观看沿途美不胜收的自然风光,刚刚看过峡门蛟龙腾空,瞬息又见和尚拜塔,峰转山仄,浩浩荡荡、回肠荡气。行至两河口,西溪河汇入大宁河,河水更加汹涌澎湃,浪急滩陡,水浊浪黄,犹如千军万马奔腾不息、咆哮如雷,浊浪冲击船头,溅起五尺高的浪花,向坐在两边的队员扑来,河水打湿他们的衣裳,吓得女演员个个花容失色,娇声妖气高声惊叫,各自身子乱动。   正因为这一次出现险情,才使梅芙蓉掉进浑浊的河水里,任至建凭水性好施展英雄救美,然后连连发起进攻,迫使梅芙蓉以感恩的思想答应嫁给任至建。     正文 第3章 老泰山思谋调婿   乘客突感紧张都在乱动,弄得白木船左右摇晃。   “大家不要紧张,不能乱动,否则会出危险!”驾长(驾长即掌舵人)大声疾呼,安顿旅客、稳定情绪。   队员慢慢安静下来,白木船快速驶过下河坝、铁炉坝,急速冲向猫儿滩。   猫儿滩上方两边山坡曾发生过泥石流,数吨乃至数十吨、上百吨的巨石林立阻塞河床,全靠炸药炸出一条航道,因而河道显得尤为狭窄,滩更陡、浪更急,浑黄的浊浪连续不断袭击乘客。   女演员害怕,又一次表现出惊恐万状,狂呼乱叫,只顾扑向他人怀里躲避巨浪。   船本来就晃荡厉害,加上人为摇摆,更加激起动荡不安,偏向一边几乎要翻船。   站在前舱板上掌梢的二驾长,见状十分生气,回过头来一边愤怒跺脚,一边狂傲怒吼:“叫不要乱动,你们偏偏如此惊慌,还听不听招呼?小心……”只顾脸朝后分散精力发怒吼叫,手上扳梢不力,导致行船航线有误,前梢撞在滩边大石头上,船身遭遇重击反弹,猛然一下子翻过来底朝天扣在水中。   全船乘客犹如阴米子一般,全部漂在水中。   演员梅芙蓉不会游泳,落水之后感到负急,两手在水中不停扑腾乱抓,胡乱挣扎,时浮时沉,渐渐往浑浊的泥浆水中沉下去。   任至建生长在大河边,小时候,一个夏天几乎泡在水中,不仅会游泳,而且水性特别好,过去一直暗中倾慕梅芙蓉,可惜无缘贴身。此时见她要沉入水中,机不可失发挥特长奋力游过去。   梅芙蓉嘴里“咕噜咕噜”灌进几大口浑黄的河水,顿时呛得头晕眼昏,仿佛快要失去知觉。   任至建快速游到面前,伸出手去牵她。   梅芙蓉神志慌乱之际,陡然挨到任至建的手指尖,求生的本能促使她一把死死抓住不放,另一只手抓过来欲抱住救她的人。   任至建知道,一旦被她抱住,自己将被束缚双手,水中无法施展,面临两人一起葬身河底的危险,当机立断,奋力甩脱梅芙蓉的手,游到她身后,改拉为推,连续数掌用力推动梅芙蓉的臀部、后腰,尽力往前送,再奋勇跟上。   梅芙蓉知道有人搭救,凭借推动惯力,配合着拼命往前挣扎,头不再往水中下沉,能够呼吸到新鲜空气,得到后面的推力,顺着往前浮去。   任至建使出浑身力量勇猛施救。   梅芙蓉终于得救,精疲力竭爬到岸边,发自肺腑感激,以用大恩不言谢的感恩眼神,神情专注盯着注视救命恩人。   任至建进入毛.泽.东思想文艺宣传队不久,就开始暗恋梅芙蓉,犹如苍蝇盯血一般盯上了她,有事名正言顺往拢靠,无事也要在她面前献殷勤,从没搏得好感。   梅芙蓉个头1.55米,身材苗条,圆圆的脸,弯弯的两道细长眉毛,黑白分明一双水汪汪、圆圆的大眼睛,高鼻梁、蒜头鼻,薄嘴唇露两排碎玉,圆下巴,除身材矮一点之外,别无挑剔,长相俊俏,美丽漂亮。哪里看得上任至建,在她眼中,任至建完全是一个烂龙、杂皮、地痞,因而没有什么好感,但在一起工作,不愿意闹出矛盾,平时显得不怎么亲近,摆出敬而远之的样子。   任至建自从救过梅芙蓉的性命之后,认为有资本向她求婚,便试着发起进攻,约她看电影。   梅芙蓉怀着感恩心理不便拒绝,只得同意去看电影。   看了几场电影,任至建便大胆进攻,公开表达爱慕之意:“芙蓉,我来团看见你就喜欢。”   梅芙蓉感激又讨厌支唔:“我不值你喜欢。”   任至建并不死心,不停地发起攻势。   梅芙蓉在招架不住进攻时,感恩思想占了上风,只得答应婚事,随后便嫁给了他。   梅德华发现女婿明显具有两重性:一方面,工作中说得头头是道,能够做一些正事;另一方面,一副典型杂皮嘴脸,无赖行径暴露无遗。曾经对女儿说:“芙蓉,你和至建是自由恋爱结合在一起的,爸爸看出他身上缺点不少,你要想法管到一点,不至于让他做得太出格。”   梅芙蓉听从父亲忠告作了许多努力,经常劝说提醒,却无济于事,算得上瞎子点灯——白费腊,无法改变丈夫的言行和所作所为。   梅德华把女婿的一切看在眼中、急在心里。自从知道文工团要解散,就在考虑如何调动女儿和女婿的工作,经过一番活动,把女儿调到最吃香的粮食局当干部;关心女婿并不亚于女儿,试着找几个单位一把手活动,想把女婿调去,但却没有成功。   原因十分简单,都知道任至建卑鄙劣迹,懂得眼前得罪仅仅一时,如果顾及面子,勉强答应,今后可能会得罪一辈子,各自婉言谢绝。   闲暇之余,梅德华坐在办公桌前开动脑筋绞尽脑汁思虑:“自从标准计量局机构升格,郭柳清调来,县政府既批准修建职工宿舍,又批准建立产品质量监督检验所,全局组织的收入,不仅解决了6个职工的工资和办公经费,而且福利大幅度提高,这一切都说明本局位置改变,已由过去不起眼、人人都不愿来的秤铊局,变成十分重要的权力机关,今后大有前途;只有把至健调到身边,既好安置又可免除担心,若发现毛病萌发,可以随时随地提醒、帮助;说不一定,还能使至健飞黄腾达。可是,身为副职,主动提出女婿调动,郭柳清定会认为我有意培养亲信,一旦出现矛盾便会不信任;若想不产生负面效应,又能办成调动事宜,只能由至健出面要求。万一郭柳清拒绝,二儿援朝(任龙山区委书记)与之关系甚好,再叫他出面帮忙使一楔子。”打定主意,下午下班前打电话给女儿:“芙蓉,你和至建晚上回家吃饭,爸爸有事和你们商量。”   女儿到家就去协助母亲做饭。   翁婿俩坐在客厅摆起家常。   梅德华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任至建。   任至建听了岳父介绍,认为标准计量局潜力很大:“谢谢爸爸,我愿意调来,就按您的意思去努力,直接找郭柳清说,他不敢驳您的面子!”   梅德华眉头一皱语重心长:“至建,话不能说得太满,做人还是低调一点的好。”   说了许久,饭菜已经端上桌子,女儿喊道:“爸爸、至建,先来吃饭,有什么话没说完,上了桌子边吃边聊好不好?” 正文 第4章 翁教婿自荐调动   梅德华满脸慈祥答应:“好,好,乖女儿说的,有哪样不好。”转过来对任至建指点迷津:“与郭柳清相处一段时间,看出这人不爱奢侈,喜爱喝点酒,吸烟比较凶、孬了还不行,最不喜欢人家在他面前假装虚伪。你初次找他,一定要留下好印象,说话做事注意掌握分寸,如果被他看出你不成气,就是天王老子,他也不会接受。好了,上桌子吃饭不再谈这事。”   任至建得到梅德华指点,顿时心领神会,向岳父保证:“爸爸放心,我一定不遗余力努力,争取说服郭柳清,让他答应我调来。”   早上8点半,任至建来到标准计量局,对直走进局长办公室,哪知门虽然敞开,却没有看见人影,走到副局长办公室,铁将军守门,连岳父的影子也没有看见。从劳尔秋办公室门前经过,看见正在扫地,明知并非股长,故意抬高他的身份打招呼:“劳股长,你知不知道郭局长和我岳父到那儿去了?”   “你找郭局长有什么事?先给我说,我可以转告。”劳尔秋喜欢绕舌,还爱管闲事,该不该过问的事,都喜欢插嘴,大包大揽问个清楚。   任至建眉开眼笑,一本正经回答:“嘿嘿嘿……没有什么事,我转到这儿来玩一下,顺便看望岳父,找到局长和副局长办公室,没有看见他们,倒看见了你,随口问一下。不好意思,添了麻烦,惊了你的大驾。”   “哦,是这么一回事。”劳尔秋虚荣心得到满足之后告诉:“郭局长在旁边基建工地上关心工程进度,梅副局长是个闲不住的人,刚刚带人下乡检定衡器去了。”   任至建笑了笑回答:“好,谢谢劳股长。”边说边走出办公楼,来到旁边宿舍基建工地。   郭柳清头戴草帽,在工地上巡视。   “送砖!”突然,大工师傅一声叫喊。   恰逢小工内急,不知跑到哪儿方便去了。   大工等砖砌墙,一声叫喊之后还没有及时送到,嘴里不干不净骂人:“妈那个B,硬是懒牛懒马屎尿多,又打屙屎主意、躲到哪儿玩去了?老子等到砖砌墙……”   任至建为了留下好印象,马上不声不响抱起十来块火砖,经过上跳送到大工师傅旁边,一连送了五趟,跑得气喘嘘嘘、累出满头大汗。   这一幕郭柳清自然看在眼中,不知是何人无缘无故送砖,站了许久回到办公室喝茶、休息。   任至建跟在身后,走进局长办公室,在郭柳清办公桌对面椅子上坐下,直言说起开场白:“郭局长,我们素未谋面,可能不认识。”   “嗯,找我有啥事?”郭柳清见是刚才自动搬砖之人,心里就在打问号,特别警惕地问。   任至建开门见山自我介绍:“我是梅德华的女婿任至建,原来在文工团工作,当前面临解体现状,组织允许自己联系单位,再出文调动。今天专门来找郭局长,请求调到标准计量局工作,准备在郭局长麾下,野猫咬牛——大干一场,请郭局长恩准。”   郭柳清听了,没有急于表态,内心却活动开了:“曾经听其他几个局的局长议论,都说任至建不是一个好东西,而是典型的下贱小人,人至贱则无敌!若同意把你调来,哼,简直是找些虱子到头上抠?再者,你那个岳父身为副局长,一旦调入,翁婿俩会不会伙起来撬我?不行,这种人必须提防!”表面不露声色,嘴里轻描淡写劝说:“标准计量局是清水衙门,无钱无权,调来不划算。再说,干部调动是组织部门的事,找我有什么用,岂不是端起猪头进错庙门,蚊子叮菩萨——认错了人。”   任至建碰了一颗软钉子,并不灰心气馁,而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满面笑容说道:“只要郭局长答应,我再找人活动,做组织部门的工作。”   郭柳清掏出蜚翠牌香烟,甩给任至建一支。   任至建笑逐颜开双手接过,掏出身上的打火机,迅速打燃送到郭柳清面前,讨好说道:“走进办公室,本想给郭局长装烟,看见桌子上的好烟,知道我抽的烟不够档次,不敢拿出来献丑。”   郭柳清吸燃衔在口中的香烟,猛吸一口后反劝:“你就是要活动,也应该下功夫活动一个有油水的单位,何必来这个清水衙门?”   “我还年青,不图有无油水,就想跟着郭局长学点本事,在郭局长的正确领导下,大刀阔斧干一番事业。”任至建笑嘻嘻地极力恭维。   郭柳清坐在那儿慢慢吸烟,不再表态,眯着两眼紧盯任至建,好似要将整个人看透一样。   任至建感到有些压抑,有点沉不住气,毕竟在文工团工作数年,耳濡目染学会演戏,想起岳父嘱咐,反以热情的目光迎着郭柳清的视线,一口一个郭局长慷慨激昂表达忠心:“我别无他求,唯有希望能够有幸来到标准计量局,时刻听从郭局长教诲,在郭局长的熏陶和培养下茁壮成长!保证听从调遣、服从指挥,紧紧追随郭局长鞍前马后,一切以郭局长马首是瞻。如果有人胆敢对郭局长不利,一定冲锋陷阵、誓死捍卫!”   郭柳清没有听信他的甜言蜜语,抽完一支,依然不表态,再次拿起搁在办公桌上的香烟,又从盒中抽出一支递给任至建。   任至建摆手谢绝:“谢谢,我烟瘾不大,抽急了遭不住,请郭局长自己抽。”口里说话,右手已经打燃打火机,双手虔诚捧着,毕恭毕敬将火递到郭柳清面前。待他吸燃香烟,不管是否愿意听,只管说出动听的好话。   郭柳清慢慢抽吸香烟,眯着眼睛露出惯有神情盯着任至建,静静听他娓娓动听地述说,不露半点声色,做出毫无表情的神表一言不发。   任至建没有得到肯定答复,只得装出善解人意的样子告辞:“我知道郭局长一天到晚很忙,不便久占宝贵时间打扰,先走了,千万做一件好事,请一定要接纳我!”     正文 第5章 搓调动煞费苦心   梅德华在乡下开展计量检定工作风尘仆仆回来了。   任至建得知消息,风急火扯赶到岳父家,告诉找郭柳清自荐的详细情况,有些担忧地说:“爸爸,看郭柳清那个样子,不打算接收我,您看怎么办?”   梅德华看着任至建说:“俗话说,女婿有半子之劳,所以我一直把你当儿子一样看待,莫怪我嘴巴直言,还不是你平时言行不收敛,屋梁上挂粪桶——臭名在外,哪个敢接纳你这个爱惹事生非的惹祸包!”   任至建在岳父面前不敢放肆,委曲求全地说:“爸爸教育得对,您只管说,我不会反对。面临眼前这种情况,您还得帮我想办法。郭柳清明明知道我是您的女婿,我甜言蜜语给他说不尽好话,请求调动,可仍象四季豆——不尽油盐,就是不肯接受,说不准是冲着您来的呢!”   梅德华没有反驳,反而点头认可:“你说的有些道理,也许有这一层因素在里面。这样,县委明天就要召开区委书记会议,援朝要回县参加会议,郭柳清过去是区委书记,他们经常碰面,听说关系一直不错,我已经在电话上给援朝打过招呼,叫他出面给郭柳清说人情,可能会说得通。”   “我的事爸爸如此劳神会心,以后一定好好孝敬报答您老人家。”任至建感激涕零许诺。   梅德华宽厚而又慈爱地说:“既是一家人,就不要说那么多客气话,不然,倒显得虚伪了。”   翁婿俩正说着话,梅援朝回家来看望父母。   “怎么黑了才进城?”梅德华关心问道。   梅援朝搁下公文包说:“今天,魏县长到龙山区检查工作,我陪着到全区转了大半天,下午回区公所汇报工作,在区上吃过晚饭,明天县委召开区委书记会,就顺便搭魏县长的车回县,先到峡郡宾馆报到后才回家。”   任至建赶紧为舅子泡来一壶好茶,殷勤地说:“哥哥走累了,先喝一口茶。这个茶叶是爸爸到茶山去检定衡器时,顺便带了两斤回来,顶好的毛尖,质量不错,茶叶嫩,汤色绿,香气足,泡三遍茶味不减。”   “谢谢。”梅援朝接过茶盅,客气道谢。   梅德华接过话头说道:“援朝,关于至建调动工作的事,他已经找过郭柳清,郭柳清当到他一直不表态,话说直白点儿,就是不同意。郭柳清过去是区委书记,你们经常在一起,关系也不错,我曾在电话里说过,叫你给他说一下,说了没有?”   梅援朝平心静气对梅德华说:“爸爸,您是老干部了,又不是不知道,干部调动并非儿戏,务必格外谨慎,绝不能草率,哪象咱们父子之间,无话不谈。随便一个电话就能搁平理顺,还需要我出面做什么?请您不要着急,妹夫调动的事,应该安排一个专门的时间,约郭局长见面小酌,当面见机行事请求才行。”   任至建适时巴结:“哥哥说得对,我来做菜。”   “援朝,你认为安排什么时间合适?”梅德华迫不及待询问儿子。   梅援朝想过之后回答:“这样,明天是星期六,区委书记会散会之后,我不在宾馆共进晚餐,回家来吃饭。妹夫会做菜,安排几样可口的菜肴,爸爸以我的名义请郭局长到家来吃晚饭。请他时就说,郭局长当区委书记时,咱们关系一直至厚不薄,自从调动分开还没相聚;他和爸爸共事之后,我是第一次进城开会,顺便回家看望,恰逢周末,请妈妈准备了几样小菜,要与郭局长小酌、共叙友情,请务必赏脸。估计他虑及今后与爸爸一起工作,要做到更好配合,可能答应来,那么妹夫调动工作的事十有八九能成;如果硬性拒绝,妹夫调计量局的事就难办了。”   “行,还是我儿有办法。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胜故人。”梅德华意气风发翘出右手大拇指,笑容可掬称赞。   任至建一高兴,就忘记了岳父谆谆告诫,又甩起大话,口吐脏话大言不惭吹起来:“好,日妈、个老子的,明天耗子掀门帘——露一小手,使出浑身解数,一定要做出几样最拿手、最可口的菜肴上席,保证郭柳清吃得舒服、回味无穷,吃了还想吃,永世难忘!让他为了以后能够饱享口福,经常吃到我做的菜而爽快答应接收。”   梅德华讨厌任至建吹大话,有些不喜地说:“至建,你这个出口成脏和爱吹的毛病,硬是狗子吃粽子——没得改!我再次告诫你,做人应该诚实厚道,若不是援朝答应出面说情,你调动的事早就黄了,还在这儿吹虚、提劲扯把子,腊月三十晚上吃狗肠子——欢喜哪一截?”   兜头一瓢冷水泼来,任至建知道自己失态,赶紧收敛,隐藏起华而不实的一面,一本正经答应:“是,爸爸教训得对,我今后说话做事一定记住稳重一些,克服粗言大语的毛病。”   星期六上午,梅德华来到郭柳清办公室。   郭柳清热情招呼:“老梅,请坐,前段时间带队下乡辛苦了。”边说边伸手拿起放在桌子上的蜚翠香烟,抽出一支递给梅德华,再抽一支衔在嘴上,打燃打火机,送到梅德华面前,待点燃之后才拿回来点燃自己的香烟。   梅德华吸着香烟,说了一会儿下乡开展衡器检定工作的情况,站立着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和颜悦色说道:“郭局长,今天是周末,又遇援朝进城参加县委召开的区委书记会议,他说今晚回家吃饭,过去你们碰头聚会时间多,现在你调动工作之后,相处的时间少了,但却和我天天在一起,这就是缘份,务必珍惜,要我约你共进晚餐,小酌几杯,把酒话友情,请郭局长一定赏光。”   “老梅,算了,不要那么劳神费力。按说,援朝回来是客,理应由我做东请客才是正道理,哪能让你们破费招待。”郭柳清明知是为其婿调动之事而为之,故慢条厮理吸着烟礼貌回绝。     正文 第6章 思对策家设晚宴   梅德华碰了软钉子毫不气馁,做出态度诚恳的神态说道:“郭局长不必客气,援朝已经给我打过招呼,今天散会之后,不参加峡郡宾馆安排的会议晚餐,特意回家享受天伦之乐,专门请郭局长小酌。”   “哼,醉翁之意不在酒!请我小酌,说得好听,明明就是你们父子,要为女婿调进计量局特意安排。”郭柳清心知肚明,嘴里便婉言谢绝:“谢谢梅局长和梅书记的好意,我心领了,今天下班后,家里还有一点事要办,就不多谢你们父子,以后有时间再聚。”   梅德华知其故意推诿,有意显得诚恳地说:“我知道你家里没什么大事,一般的事放到明天做不迟。何况我家已安排妥当,请不要讲礼,随便一些才好,与援朝和我都联络一下感情,有利于今后在一起搞好工作。”   郭柳清口里吸着烟,心里不停活动:“他们父子如此安排,真正煞费苦心,用意肯定在于解决任至建工作调动之事,硬行拒绝,一方面得罪援朝,过去友情化为乌有,俗话说,山不转路转,石头不转磨子转,说不一定哪天他升官了,有事也许会求到他名下,现在得罪,今后难办;另一方面又要得罪梅德华,以后在一起工作就会磕磕碰碰,如何协调?但是,据我察言观色,正如其他局长告诫那样,任至建并非善良之辈,一旦调入,会不会与岳父捆在一起共同对付我,束缚我的手脚,如何开展工作?不如与援朝见一面,婉言拒绝,实在无法拒绝,也要约法三章,免得到时被动。”想明白过来,显得格外高兴地答应:“好,老梅亲自来请,再推辞倒显得我有些生分,恭敬不如从命,晚上按时赴约,定与援朝一定痛饮几杯!”   下午5时,梅德华提前来到郭柳清办公室邀请:“郭局长,今天是周末,不必按部就班,我们可以早点下班。”   郭柳清抬腕看表,随后说道:“老梅,时间还早得很,再坐一会儿走不迟。   “时间是早了一点,我们不着急,慢慢走回家中,时间就差不多了。如果援朝散会早,免得他先回家等着我们。”梅德华笑着解释。   郭柳清站起来答应:“好,我们现在就走。”说罢,走出办公室,顺手带上暗锁门,和梅德华一道闲庭信步走往梅家。   梅德华到家,忙着给郭柳清泡茶、敬烟,嘴里说道:“援朝还没有回家,我们先摆一会儿龙门阵,等他回来就开席。”   在他们到家之前,凉菜早已端上桌子,说话间,厨房里陆续飘出一阵阵蒸、炖、炸的香味。   不一会儿,梅援朝腋下夹着公文包回来了,走进家门放下包,赶紧伸出双手热情洋溢握住郭柳清的手,极富感情地说:“郭局长,一晃分别数月,难得有机会相聚,恰好今天是周末,专门请爸爸邀请你来家相聚,咱们论感情、叙友情,欢快畅饮几杯。感谢郭局长赏脸,大驾光临,顿使爸爸这茅庵草舍蓬荜生辉。”   郭柳清笑逐颜开说道:“梅书记真会说话,实在太客气了,更不好意思。本来今日讨扰,深感多有不当;你从区上回来,理应由我做东请客,倒让你家里破费,硬是三斤半的鲤鱼——打倒提,惭愧、惭愧,只有等待下次补敬!”   梅援朝满不在乎地挥着手说:“好说,好说,郭局长言重了,请随便一些,咱们谁作东都是一样。来,来,来,大家往桌子上坐。”说罢,向郭柳清做出一个请上桌子的邀请姿势。   “老梅,你的年纪大些,请坐上席,才是正道理。”郭柳清十分客气,恰到好处谦让。   梅援朝笑着说:“今天郭局长是主客,又在爸爸家中,就不要推让,请郭局长坐上席。”   梅德华满面春风,笑容可掬相让:“郭局长不要客气,你坐上席,我和援朝两边作陪,大家随便,边喝酒边聊天。”   郭柳清不再推让,坐到上席正位。   梅德华父子打横坐在两边。   菜不多却比较精美,全是梅援朝安排专人从龙山区弄来的山珍野味:一钵清蒸东溪河特有的甲鱼,一钵清炖锦鸡,一盘香酥油炸大宁河特产、皮脆肉嫩味道鲜美的小鱼——游筒子,一盘凉拌麻辣香獐肉丝,一盘红烧熊掌,另配几样时令蔬菜。   坐上桌子,几缕香味已经飘入鼻孔,令人食欲大开、馋涎欲滴。   三人坐定,梅德华从旁边墙角拿出一瓶早已准备好的五粮液,递给梅援朝。   梅援朝接过酒瓶拧开瓶盖,为郭柳清先斟,接着将父亲杯中斟满酒,再为自己杯中斟酒,最后将下方空位的酒杯斟满,抬头向厨房叫喊:“妈妈、妹妹,出来吃饭;妹夫忙一会儿,菜做完上齐,就出来陪郭局长喝酒。”   “你们先喝,不要等我,还有两个素菜,炒好就来。”厨房里传来任至建洪亮的声音。接着催促当助手的岳母:“妈,不要再做了,洗手上桌子吃饭,我做完菜就来。”   梅母干脆推辞:“我喝不来酒,你们三爷子陪郭局长,我和芙蓉不上桌子,就在厨房吃。”   郭柳清喜欢一边喝酒一边抽烟,坐上桌子才喝三杯酒,就掏出香烟,递给梅德华父子各一支。   “谢谢郭局长,我吃饭的时候不抽烟。”梅德华摆手致谢。   梅援朝接过香烟,从裤子口袋里摸出打火机,打燃之后双手捧着火送到郭柳清面前。   郭柳清吸燃香烟,惬意地吸起来,一边抽烟一边喝酒,同时向梅援朝询问龙山区农业生产、经济收入、计划生育、社会治安等各方面情况。   梅援朝针对郭柳清所问,一一作答。随后显得比较轻松得意地抛出经验之谈:“我在龙山区工作得心应手,完全是寡妇生儿——靠众人凑合,全在于有一帮好兄弟伙,能够想我所想,急我所急,我指东决不打西,我叫撵狗一定不会撵鸡,时时处处为我出谋献策。” 正文 第7章 舅子为妹夫搓调   “梅书记就是会用人。”郭柳清有意恭维。   梅援朝受到恭维,更加得意放肆吹嘘:“郭局长说得对极了,我敢说这样的大话,如果哪个班子成员敢于各自为政,或者哪个职工调皮捣蛋,不需要我费心劳神,自然有人出面,卖力地解决得十分妥当,就是需要拼命,也有人站出来,敢于两肋插刀!我之所以把龙山区治理得那样顺当,处事得心应手,硬在于用好了一班兄弟伙!工作顺利,靠的是天时地利人和啊!”   “梅书记带好了龙山区委、区公所一班人,各方面工作做得扎扎实实、有声有色,众所周知、有目共睹,确实做得不错!你总结得相当贴切,你的做法和观点,的确值得我学习和借鉴。”郭柳清发自内心真诚赞扬。   梅援朝转过来询问郭柳清的工作情况,关心过去在峡郡区时的人际关系,有意慢慢把话题引到任至建请求调动工作方面来,故做关切:“郭局长,建议吸取在峡郡区被助手排挤的教训,说句肺腑之言,还得象我一样,抓几个贴心的兄弟伙在身边,不仅随时保护自己,还能坐享其成收渔翁之利,何乐而不为!”   郭柳清若有所思,吸了一口烟后说:“梅书记的担心是多余的,你父亲是我遇到的最好助手,他分外老实忠厚,工作扎实,经常带队下基层,亲自提砝码检修衡器,做出了表率,他是不会与我为难的,更不会排挤,不仅与我合得来,而且是我依靠的中坚力量,没有必要防备。”   梅援朝不由心中一沉:“糟糕,怎么把话题说反了,让他理解成了这个意思,万一把话堵死,就没有回旋余地,得想法引到我的思路上来,才能解决妹夫的问题。”想到这儿微微一笑:“感谢郭局长对父亲如此信任,这样高的评价。实实在在说,父亲勤勤恳恳工作了一辈子,从来不争名不为利,只知道老老实实做事、清清白白为官,他已经快到退休年龄了,不会与郭局长分庭抗礼,当然全力支持你的工作,也只有几年就要退休了。马上就要换届,组织部门肯定另外要给你配备助手,所以特别提醒。”   “梅书记和县上领导关系好,自然消息灵通,知不知道准备把哪个调来当副局长?”郭柳清笑着探问。   梅援朝笑着回答:“具体是谁还不清楚,据我了解,已经物色了几个人选,但还没有最后敲定。常言说得好,知人知面不知心,画虎画皮难画骨。就是人再熟,郭局长也该早点提防啊!”   郭柳清听得很认真,待梅援朝说完,吸了几口烟才说:“梅书记说的道理很对,就是捡螺蛳(螺蛳即田螺),也要搭配几个好伙计。”   梅援朝见已引上正题话锋陡转:“郭局长,你看这样好不好,文工团马上解散,职工全部调到其他单位工作,请你同意妹夫调到标准计量局来,在你的正确领导和父亲教育熏陶下,尽心尽力、忠心耿耿支持你如何?”   郭柳清没有马上表态,心里可没有闲着:“现在终于说清今天这顿饭的用意,出面摇唇鼓舌,请我接收任至建。我早已知道你那个妹夫的为人,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如果同意调入,真能对我忠心耿耿当然好;但让人担心的是:‘人心隔肚皮,虎心隔毛衣’,怎知他安的什么心?一旦劣根性复发,撬起我来难于抵挡,自己签字同意,真到了撬我的那个时候,只有打落牙齿和血吞,哑巴见阎王——没有话说。还是牢记古训‘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先不忙答应,等待观望一下再说。”想好主意,言辞委婉推辞:“梅书记的妹夫年青有为,调到标准计量局来工作,显得鱼大塘小,实在太屈才了。再说,标准计量局搞的是技术工作,他调来专业也不对口,不大适合。”   梅援朝为掩饰心中慌乱,狠吸一口甩掉手中烟蒂,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搁下酒杯说:“正因为年青,时至今日还无出息,咱们当兄长的才想帮助他,建议调到郭局长麾下工作,时刻聍听教诲。自古以来,强将手下无弱兵,有郭局长和父亲两人尽心帮助教育,妹夫即能尽快进步,争取早日升迁、飞黄腾达。至于专业不对口的问题,那有什么要紧,叫他努力学习,尽快熟悉业务、进入角色,一定会成为郭局长和父亲的好帮手。再说,我和县上各方面的关系比较硬,以后标准计量局有什么事情需要协助,郭局长和父亲疏通不到的地方,还有咱们出面帮忙。如果该妹夫做的事情,他做不了,咱们还能够协助。”一席话说得悦耳动听,叫人无法拒绝。   郭柳清反复掂量、权衡利弊,最后只好答应:“既然梅书记说得如此衷恳,对疏通县上关系和你妹夫今后的工作方面又作下这样的承诺,话说到这个份上,我若再不答应,倒显得郭某人有意拒人于千里之外。反正是共.产.党的单位,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调哪个来都是一样,我答应接收,其他方面由你们自己去活动、办理。”   “那是自然,咱们一定自己负责,不再麻烦郭局长。”梅援朝眉开眼笑赶紧回答。   郭柳清接着约定:“我这人冷口闭不住热汤,有话爱当面直说。听人传闻,任至建有些习气不太好,调来之后得改改,一切好自为之!”   “谢谢郭局长直言不讳指出妹夫身上的缺点,这方面父亲多费心教育,我也时时加以帮助。”梅援朝及时承诺。   梅德华当即满口答应:“行,我会经常提醒敲打,让他尽快改好,不再旧态复发!”   正事敲定,安心喝酒。   任至建双手端着菜肴走出厨房,送上桌子。   “妹夫忙得够呛,快上桌子陪郭局长喝酒。”梅援朝眉飞色舞亲热招呼。 正文 第8章 物以类聚酒肉友   任至建安放好菜肴,看清舅子神色,明白大事已定,胁肩谄笑坐到桌子下方。   梅家父子、翁婿、郎舅轮番挑菜劝酒,极力恭维,显得特别殷勤,全都说着感激郭柳清的话,气氛融洽,热烈而不显狂热,亲切而非故作姿态。觥筹交错、酬酢频频,其乐融融,尽欢畅饮。   星期一刚上班,任至建就迫不及待拿着请调报告,来标准计量局找郭柳清签字。   郭柳清只得在请调报告上签字同意调入。   没过几天,任至建就拿着人事局的调文来标准计量局报导,初来乍到,跟随郭柳清左右,鞍前马后忙碌得不亦乐乎。建筑工地来了火砖,为投表现,有时还主动帮助卸车、搬砖,给人一副扎实肯干的印象。   任至建的干舅子费夤仂,身高不过1.65米,团团一副圆脸,顶上留着小平头,两道稀疏的眉毛,一对色眯眯的眼睛,平时嗜好烟酒,喜爱大肉大油,营养过剩,以致身体快速膨胀,长得肥头大耳,身材短粗,腹部直朝前挺,显得腰围大于胸围,走路好象鸭子一般,脚一挪动屁股直扭;别看长相不怎么样,脑袋特别聪明,眼睛一眨就会想出一个主意。几年前已拜梅德华为干爹,与任至建早有交往,年龄虽然比任至建小四、五岁,由于干舅子这层关系,所以显得格外随便,在单位自然打得火热。既不叫喊姓名,也不喊干姐夫,而是直呼任至建的小名“蛮娃子。”   任至建为何取这样一个小名?缘由从小蛮横不讲道理,做事喜欢蛮干,一惯横行霸道,同学叫他“蛮娃子”,不觉为贬,反认为是对自己称赞,于是高兴地答应,一直延续到三十几岁,熟悉的人不论年龄大小,都这样叫喊,他也无所谓,反正是吊儿郎当惯了,喊就照样答应。   中午下班前,费夤仂晃头扭腰摇摆身躯走到任至建桌前笑嘻嘻地敲诈:“蛮娃子,你娃儿调来这么久了,该团结一回兄弟伙,主动请客噻。”   “嚓(方言,口头语,带有猥亵之意和轻视的口吻),你妈那个B,你龟儿子敲竹杠也不看个人,敲到老子头上,老子是你干姐夫,怎么说也有些不仗义嘛?”任至建虽然言语粗鲁却并无恶意,面露笑容分外随和调侃。   费夤仂满脸堆笑、口里不干不净回敬:“嚓,日妈的,你娃娃过去只知道唱戏,下九流的角色不晓得怎么为人,鼠目寸光看得到好远?惹非干爹这层关系,还不得教你哟!哼,把你教会了,不得承认是我教的,倒还显摆是你屋里祖传!你未必安心当一辈子丘八?要想出人头地,爬上去当官,就得出血团结一帮子兄弟伙!个老子的,你不清楚提拔两个字的含义啊?提拔、提拔,就是上面要有人提你,各人(方言,各人就是自己的意思)还要爬(方言在这儿读成Pá),如果下面有人把你往上推,不更提拔得快一些?”   “看不出来,费娃子你个狗日的,研究当官的学问还一套一套的。既然如此,你龟儿子自己怎么不团结人,要他们把你推起往上爬?”任至建满脸笑得稀烂,既恭维又附带攻击反问。   费夤仂仍然笑着解释并教训一番:“我说你这个鸡.巴卵娃儿呢,我是真心提醒你,反而不领情,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倒还提防我,反问我怎么不往上爬,岂有此理!嚓,老子拜给你老丈人做什么?还不是想要他老人家关照、提携!我虽然没有你当副局长的老丈人和区委书记的舅子那样硬的关系和靠山,可也早就行动了,经常把兄弟伙团结在一起吃喝玩乐!”   任至建笑得更加灿烂:“好,俗话说得好,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费娃子,干姐夫听你安排,把兄弟们叫到一起,30元钱够不够中午请一顿客?”说着掏出钱来递给费夤仂。   费夤仂接过钱来笑逐颜开回答:“日妈一个月才几十块钱,吃一顿要去你大半个月工资,够了够了,我马上安排。”说完立即走向闻定银、颜前利办公室,进门就说:“兄弟们,中午不要走,我敲蛮娃子的棒棒,他龟儿子答应请客。我回屋去煮饭,颜前利辛苦跑一趟,下街去买酒买菜,回来就有吃有喝。”   颜前利接钱在手,马上下街购买酒肉。   费夤仂邀约任至建、闻定银到家去,找出象棋递给闻定银:“银娃子,你和蛮娃子先下棋,我去煮饭。”   闻定银下棋技艺不错,但不敢放肆,望着任至建问:“蛮哥,来不来杀两盘?”   “来就来,哪个怕你?别以为各人蛮能干,你那几步狗屎棋,还好意思自鸣得意,又下得赢几个人?老子不好好教训你龟儿子几盘,还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任至建似笑非笑讥讪,以下棋高手自居,大言不惭教训。   费夤仂在旁边挖苦:“嚓,蛮娃子,银娃子没有好歪,他走的几步狗屎棋,你也就几步抓抓棋,喜欢抓到狗屎就要吃。”说罢走进厨房,淘好米倒进电饭煲,掺水接通电源,走出来观战。   仅一会儿功夫,颜前利提着三瓶N大曲和卤肉走进费夤仂家,喜笑颜开地问:“酒和卤菜都买回来了,碗筷杯盘准备好没有?”   任至建不是闻定银的对手,已被连连将军搞得手忙脚乱,听到颜前利的话,顺势把棋盘一推:“不下了,这个没有鸡.巴搞头,还是吃肉喝酒有劲些。”   费夤仂把卤肉拿进厨房去切。   闻定银协助拿出碗筷杯盘,摆上桌子。   四人坐上桌子,开始喝酒聊天。   颜前利力不胜酒,没怎么喝酒。   费夤仂酒量大,喝酒象喝冷开水一样。   任至建笑着摆架子、抖资格:“费娃子,还记不记得到,才到计量局来时不会喝酒,在我老丈人屋里第一次喝酒,端起杯子呲牙咧嘴不敢喝,是我教你如何喝酒。哪怕练出来了,现在能喝,老子还是师傅!不要忘本,快喊一声师傅!” 正文 第9章 扯酒皮股长发难   费夤仂歪着头看了任至建一眼,提起瓶子给他倒上一满杯酒,端起酒杯谄笑恭维:“好,我敬师傅一杯。”   任至建笑容可掬端起酒杯说:“记到,以后不管在什么地方都要说老子是你的师傅!”   稍许,颜前利放下杯子说:“我不行了,陪不到底,只有先吃饭。你们三个慢慢喝。”拿起碗准备去添饭。   任至建不答应,一爪拉住颜前利的手,一本正经说:“那怎么行,自古以来同路不梭伴,先不能吃饭,今天必须尽醉方休!”   颜前利小声告饶:“蛮哥,我实在不行,局里的人都知道,不信可以问他们。”   费夤仂点头证实:“莫打估劝,他确实不行。”   闻定银一旁答话:“颜前利真的没有酒量,端杯子喝了一点算是尊重蛮哥。这一桌子喝酒,第一要数费娃子量大,他一顿可以喝一斤半到两斤,第二要数蛮哥,随便喝一斤酒没有问题,我只有三两酒的量。”   任至建放过颜前利,转身盯着费夤仂说:“费娃子,你狗日的要老子请客,先说断后不乱,只准吃不准攒,今天务必把买回来的酒喝完,不然老子不得答应!”   “好,今天只要你们喝尽了兴,剩下的我负责收拾,保证鸭儿过河——尽壶(浮)。”费夤仂笑眯眯地答应。   闻定银喝了三两酒,放下杯子说:“蛮哥,你和费娃子慢慢喝,我陪不住你们,要先吃饭。”   任至建有心把费夤仂灌醉,喝到半斤就不肯再喝,搁下酒杯望着费夤仂说:“费娃子,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个老子的,我硬要看到你把酒喝干净才作数。”   费夤仂已经喝下一瓶半酒,脸上渐渐变成猪肝色,依然没醉,嘴里不服气:“淡鸡.巴呀,你们都不喝,象整继父老汉那样整我,我也不怕,这样嘛,蛮娃子,我把剩余的酒全部喝干净,我就是你的师傅,你要喊我一声师傅,干不干?”   “嘿嘿嘿……没把你娃娃看出来呢,龟儿子野心不小,哼,还想当师傅!好,只要你一口喝完瓶子里的酒,一滴不剩,老子就反过来喊你做师傅。”任至建皮笑肉不笑提劲打赌。   费夤仂毫不犹豫找出一个大盅子,把剩余的酒“哗哗啦啦”全部倒进去,端起盅子,一仰脖子,“咕嘟咕嘟”象喝凉开水一样,一口气喝得一干二净。搁下盅子就叫阵:“蛮娃子,快点喊师傅。”   任至建“嘿嘿嘿嘿”发出几声令人头皮发麻的冷笑:“莫忙,先检查是不是喝干净了再说。”拿起瓶子逐一往盅子里倒,每个瓶子都能倒出十几滴酒,于是耍滑头:“不行,老子还是你师傅,先说得清楚:全部喝干净一滴不剩。说这话时他们在场,要不要两个做证?”   闻定银和颜前利不敢答话,害怕引火烧身。   费夤仂气鼓鼓地较劲认真:“不行,蛮娃子,你莫在这儿鸡屁.眼里拴线——扯淡(蛋),我已经喝干净了,那是最后沾在瓶子里的几滴酒,非喊我师傅不可!”   任至建坚决不肯喊,最后作了一个让步:“先不忙争,放下这个话,以后找人评论。”   一个中午,喝得热闹、开心之极。   从此以后,经常在一起吃喝玩乐,裹得相当紧密。   89年,标准计量局再次更名为技术监督局,按规定应该再配一个副局长。   组织部门经过考察,提拔任命费马列当上第三把手。   这可惹恼了一个人,谁?办公室主任鄢应兴。   鄢应兴最早就在计量所负责,虽然机构几次升格更名,却一直马尾穿豆腐——提不起来。工作几十年,级别还在原地打转,仍是一个股级干部。自郭柳清调来就自命清高,以为推动工作非我莫属,必有求于己,处处事事有意冷眼观望,与新局长关系非常淡薄。这次提干,按常规非他这个办公室主任莫属,可偏偏提了会计,心里不甘。坐那儿仔细思考:“就算梅德华退休之后再提一个,组织部门来考察,也是任至建。一是他依靠老丈人是本单位副局长;二与那些年青人经常在一起吃喝,早就在拉选票;三是郭柳清会考虑与梅援朝的关系,也要推荐他;四是自己年纪偏大,已过天命之年,这一辈子再也不可能爬上局级领导的位置。哎……我16岁参加革命工作,为共.产.党卖命三十几年,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却没有哪个看得起,没有别的原因,主要是没有臂膀,一个人单打鼓、自划船,势单力薄啊!既然升官无望,郭柳清又不肯重用,且看老夫手段如何!”从此之后,工作随心所欲、我行我素。经常倚老卖老,不听郭柳清提调。上班一杯茶,一支烟,一张报纸混半天,其他什么事情都不做。外边打来电话,定要询问清楚:“你找哪个?有什么事情?……”必须说清楚才喊别人接电话,否则就挂断。有人到单位咨询或办事,专门乱答复或拒绝办理,有意增加难题,成心损毁单位形象,弄得各方面关系紧张,影响到工作不好做。有时郭柳清以单位名义写的材料需要盖章,也要翻来覆去审查,迟迟不肯用印。所做事情偏偏与领导意图相悖,不仅不支持工作,反而到处掣肘,根本不把郭柳清放在眼里。   郭柳清拿起鄢应兴是癞子的脑袋——没法(发),时间越长,阻碍工作的情况发生越多,就越把他的屎肠屎肚盯得一清二楚。下决心解决,一定要拔掉这颗眼中钉、肉中刺,允许赋闲也不能让他阻碍单位工作进程。和梅德华、费马列一起研究工作时,透露出了这方面的意思。   梅德华也觉鄢应兴实在不象话,谈到怎么搬开这个绊脚石,束手无策拿不出主意。   费马列投鼠忌器:“鄢应兴大错不犯,小错不断,要处理他,一时还找不到理由。而我刚刚进入领导班子,如果大动作解决鄢应兴的问题,会不会造成不重用老干部的不良印象?不应该求之过急,还是穿钉鞋、上瓦屋——把稳行事为好,慢慢来解决他的问题。”     正文 第10章 讨好献计治对头   郭柳清见意见不能统一,便搁下不作决定。   梅德华回到自己办公室,左思右想,认为透露给女婿,说不一定他有办法,岂不更加靠近郭柳清,有利于日后提拔。下班的时候,对任至建说:“至建,你给芙蓉打个电话,和她一起回家吃晚饭,妈妈煮了猪蹄子。”   任至建答应:“要得。”立即给梅芙蓉打电话,搁下电话,撵上岳父,翁婿俩一道回家。   路上,梅德华边走边将郭柳清对鄢应兴的不满告诉任至建,而后面授机宜:“至建,机会难得,抓住机遇好好动脑筋,认真想办法,彻底解决鄢应兴阻碍工作的难题,让他按郭柳清的意图坐冷板凳,郭柳清对你必然刮目相看,有利于今后提拔。”   “爸爸,我一定想出解决鄢应兴的办法,必要时还要请爸爸助一臂之力。”任至建点头心领神会,适时向梅德华提出要求。   梅德华笑着应承:“那是自然,不必提醒。”   任至建经岳父指点,做出一副脑门上挂灯笼——唯我高明的样子,在职工面前,公开对鄢应兴的做法指指戳戳,品头论足,显示出自命不凡的本领,引导职工看清鄢应兴的所作所为。   职工背地里对鄢应兴大肆议论,发表看法。   任至建看看时机成熟,主动溜进局长办公室,在办公桌对面坐下,开门见山向郭柳清献计:“郭局长,鄢应兴这个龟儿子,日妈的,没得狗鸡.巴用,个老子的,一天到晚瓦片装酱油——得意儿(碟儿)流了(方言,此话为十分得意的意思)!他一无本事,二无能力,三无背境,还自命清高,八十岁卖屁.眼儿——倚老卖踹,成天做出一副大河里捞沙——要不完的样子,装腔作势、装疯卖傻和你对着干,不仅我看不惯,所有职工看了都觉得气愤难平!我要为郭局长打抱不平,只要你答应,我有办法制服他!”   郭柳清拿起搁在办公桌上的香烟,掏出一支递给任至建,自己抽一支衔上。   任至建赶紧掏出打火机,打燃之后双手捧着毕恭毕敬送到郭柳清面前。   “你有什么办法能够制服他?”郭柳清吸燃香烟,眯着双眼望着他微笑发问。   任至建拿回火点燃香烟,抽了一口后神秘微笑,再恶狠狠地献计:“郭局长不出面,由其他职工出面对付,限期要他交出公章。他敢不交,就斗他龟儿子的翻板板硬,不给他发工资,日妈的,看他个狗东西敢不敢飞机上跳舞——妖艳儿上天!”   “那样不行,他正好借机闹事,还可能到县上去告我的刁状。我的观点,既要解决问题,又要尽量减少矛盾,务必稳扎稳打,小心行事方为上策。”郭柳清摇头,表示这样的下策不能接受。   任至建会心微笑:“既敢耍手段强迫他就范,就不打算怕,他要敢闹,就用腚子(方言,腚子就是拳头)对付,斗他的翻板板硬,世上还没有不怕打的人。他若来找你评理,你可假装批评一番,同时劝他交出公章。如果他敢闹到县上,我们就出面揭露他不服从领导,故意作对,工作中拗起打一锤。这样,就没有人相信、支持他。大家孤立他,最后剩下一个孤家寡人,自然只得让步,必定就范,双手乖乖奉上公章,交给郭局长。”   郭柳清想了一阵,还是摇头不答应:“这个主意行不通,现在是劳尔秋当出纳,他本来就有些二里三惶,几十岁的人,嘴巴一点都不牢,若给他交待这个任务,要不了几天,就会捅到鄢应兴耳朵里去,授之以柄。让鄢应兴抓住把柄,事情更加复杂难办,麻烦更大。”   任至建诡异地笑着再献计策:“嘿嘿嘿,不如干脆连劳尔秋一锅端,先撤了出纳,安排郭局长信得过、又肯卖力的同志接任。到时只要郭局长使一个眼神,就能把一切搞定。”   “你认为谁接任出纳比较合适?”郭柳清嘴衔香烟眯缝眼睛瞟着试探问他主意。   任至建望着郭柳清,豪气十足拍着胸膛大话效忠:“郭局长待我不薄,眼前遇到拦路虎,本人虽然不才,但敢毛遂自荐,愿学古人尽忠,主帅前行受阻,小卒子甘愿当前部先锋,逢山开路,遇水搭桥,效犬马之劳,扫清前进道路上的障碍,保证顺利前行。不知局长意下如何?”   郭柳清站起来,走到桌子对面,拍着任至建的肩膀说:“不能求之过急,俗话说,性急吃不得热豆腐,办公室主任任免要报组织部审批。鄢应兴没犯大的错误,突然上报免职,组织上可能不会同意。这样,报你拟任计量股长兼任出纳行不行?还有,你作办公室主任,条件暂不成熟。”   任至建“嘿嘿嘿”发出一阵阴森恐怖的枭笑:“我这点文化,确实不是做办公室主任的料,麻布绣花——底子太差。”接着做出顺从的模样抬头望着郭柳清说:“一切听从郭局长安排。不过,我有一点不明白。”   “你有什么不明白?”郭柳清闻听反问。   任至建皮笑肉不笑问:“为何说我条件暂不成熟?”   郭柳清答非所问:“努力吧,争取早日入党。”   任至建并没听进耳朵,更没装进心里。   不久,组织部任命:任至建任计量股长。   郭柳清召开班子成员会,商量决定:在职工会上宣布任至建的任命,接任出纳。   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任至建上任第一把火,起草一份管理全县计量器具、落实强制检定的规范性文件,送郭柳清审签后直接交打字员打印成正式文件。   哪知把文件拿到鄢应兴办公桌上,遭遇拒绝盖章,理由有二:一是发文应该先拿到办公室登记、发给文号,未经办公室属私自打印文件;二是已有计量法,所发规范性文件某处与法律相抵触。其实两点理由都不是主要的,主要原因是害怕任至建借盖章之机夺走公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