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上架感言   嘿大家好,拾柒来啦!   首先要先向大家表达下歉意,这篇文拖了好久好久,也让大家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拾柒表示十分的歉意!在这中间本人经历了毕业、论文、工作各种事情,加上文写到了一半又推翻重新修改,所以才拖了这么久。   然后向大家表达下感谢,拖了这么久,亲们始终不离不弃,这也是拾柒不断写下去的动力。断断续续一年了,坚持到现在终于要上架啦,真是好不容易,拾柒在这里保证以后会努力一日一更,不会再出现长时间停更的现象啦!   最后再说说这篇文,其实在一开始写的时候只是构架了一篇短短的小说,但在写的过程中不知不觉就把它变成了长文了,拾柒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好像慢慢的笔下的人物都有了自己的生命,情节的发展也就这么自然而然的展开了……   或许这个世界上就是有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比如现在正在看着这篇文的你,一个拾柒根本没有见过的人却读着拾柒写的东西……   想想也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拾柒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是一个作者,宁愿将自己当成一个说故事的人。   你们一直来听我说故事,可好?   从开始写文的那一天起,拾柒不为名也不为利,更不为讨好任何人,只是说自己想说的,做自己想做的。   小说源自于生活,而生活本身就是一个江湖,人在江湖往往有很多身不由己,但如果多了同行的知己或许生活也没有那么难了。   这忽晴忽雨的江湖里,让我们一起走下去。      —————————————————————————————————————————————————————————————————   好多非新小说吧VIP会员的妹纸汉纸们初到新小说吧,不熟悉升级为会员的套路,在这里,宝宝将充值升级的方法一并传上。      成为新小说吧VIP会员的方法如下:   1,点击网页的左上角的“注册”字样。      2,然后输入自己喜欢的会员名称,如果系统提示您会员昵称已经被占用,没关系,您可以再换一个,证明跟您有缘的人比较多罢了。      3,输入你的密码。      4,再重新输入密码。      5,保密邮箱写自己的信箱。想必大家都有QQ,用QQ邮箱就可以了。      6,然后点击“确认”就行。      7,这也是最重要的一步,直接决定成败,请您选择最适合您的充值方法。      一,移动手机充值(这个就方便点)      移动手机短信充值。按照提示,输入自己的手机号码,一步步来就可以了。      5元兑换250逐浪币币;10元兑换500逐浪币币;20元兑换1000逐浪币币;30元兑换1500逐浪币币。   特别提醒:手机充值的逐浪币为逐浪奖金币,不能用来打赏,且有效期为90天,过期自动清零。      二,支付宝充值,这也是最便宜的充值方法之一,有喜欢淘宝购物的朋友,基本上都会有支付宝,使用也是比较方便的,只要注册一个支付宝账户,绑定一个银行卡即可使用,无需开通网上银行,也可以使用。      三,银行卡充值,也是比较便宜的充值方法之一,只需要有银行卡,即可充值。      最后,具体情况,您可以点击网站上“充值中心”这一页,上面介绍的比较全面。希望大大们能成为新小说吧的VIP会员,加入尊贵会员的大军。 正文 第一章:无可奈何花落去   “燕儿,待会儿就要去齐王府了,准备好了么?”伴随着一阵清脆的声音,一只白皙的手推开雕花的屏风,走进里屋,碧色的衣衫衬着发间的碧绿簪子,给屋内倒是带来一阵凉意。   虽答了声“嗯”,可里屋的女子却并未着急,只见她对着繁复花纹雕刻的梳妆镜,不紧不慢地插好最后一支琉璃簪子,又仔细看了看,这才满意地起身道:“走吧,咱们这就去给齐王贺寿……。”   乌黑的长发只盘了个普通髻,却插以无比华丽的发簪,两鬓边有细碎的发丝滑落,浓艳的妆容在笑靥下别有风情,绯红色并缀以琉璃珠的长裙拖地,随着走动留下一屋的清香。   碧衫的女子在看到她眼中未加修饰的妩媚似是愣了神,随即收回目光,快速跟上。   此处是南越最为有名的舞楼,名曰锦绣坊,很是风雅。   里头的布置皆是用竹兰梅菊此类的风流物,那歌姬舞姬自然无一不是国色天香,艺技出众,引得王公贵族,文人墨客纷至沓来。   美人如花、各具千秋,然而在这众多的美人里头,又数其中两位最为出色:月燕归,莫湘篱,便是这锦绣坊里最为炙手可热的两位。   说起这两人,见过的无不拍手称奇,一个明艳似玫瑰能让人燃烧,一个清新淡雅如百合春风拂面,一会琴一善舞,就连居住的闺房也是刻意分开,相隔甚远。   相互对立却也平分秋色,即便最挑剔之人也无法从两人中评出孰优孰劣。   倘若说起两人的共通点,或许只有两人都是美人这么一说;若硬要再加上一点,两人都是神秘莫测的美人。   人美又神秘,自是能勾起无数人探究的目光。   这不,齐王越明齐大寿,于齐府宴请四方来客。为突出身份显赫,特地派侍从来这清风楼递了帖子,说是希望这远近闻名的两大美人能一同为齐王献艺贺寿。   秉着美人相斥的道理,让这两人同台出现那是平日里想也不敢想的事情。   没想到这回竟是例外,两人听说后都是一口就答应,甚至为此还特地商量了乐曲,接连几天都在聚在一起讨论。   这下连锦绣楼管事的都大吃了一惊。   不管外人是怎么猜测跟疑惑,事情到是就这么定了下来。      齐王府,花园内。   原本就精致不凡的园子,此刻又经过刻意的装扮,更显得富丽堂皇,丝毫不输皇宫内院。歌舞升平起,推杯换盏间,宾客很是其乐融融。   正直盛夏,水中的木瑾莲开得正好,红花绿叶相得益彰,偶有蜻蜓飞过更是增加生气。   宾客们围坐池边,赏花喝酒正到兴头上,突然一阵悠扬的琴声响起……   待定神望去,只见一碧衫女子手抱琵琶端坐池边,长发并未多加修饰,秀发如同丝绸和着几道碧色的锦带交缠着从一边的肩头垂下,让人眼前一亮。   她眼角低垂,面上含笑,修长的指间来回拨动,不断有乐声传出。   随着莫湘篱的琴音,一众身着白衣的舞姬在池面上,木瑾莲中,翩翩起舞。   待众人细看才发觉,这池中央不知何时早已铺上木板,改成了水中舞池,很是别致。   还未来得及赞叹,莫湘篱拨琴的手指突然加快了速度,温婉的琴音突变凛冽,将众人的心瞬间悬起。   众舞姬纷纷退至池边,以众星拱月之势面朝舞池中央。激昂的琴声变得更快更急,引得池中水雾连连,雾气散开,一女子飘飘然似从天而降落在舞池中央——   绯红的纱裙自胸口以下层叠环绕,轻纱蒙面,只露出一双眼睛,双眼狭长眼角微微上扬,随着舞步的转换顾盼生辉。繁杂的长飘带缠绕住裸露的双肩和手臂,妖艳的打扮却偏偏目光清明狡黠,令人不忍苛责。   波光盈盈旋转间,只得赞叹舞步高超,舞姿没有半分俗媚。   一个复杂的旋转舞步,女子发间的琉璃珠,飞扬的发丝,和绯色的飘带一同挥动起来,似觉得这样还不够动人,女子又回眸一笑,这一笑,眼神里竟深深多了妩媚。   坐在主位正中间的齐王,都被这一笑打动,向舞姬举起手中酒杯扬眉似赞赏,俊美的人就算做如此轻浮的动作,也是赏心悦目的。   舞姬看到众人因为惊叹而有些呆愣的模样,很是满意,跳的越发卖力和动人。   唯有褚云天脸色惊疑,随着女子的舞步愣了片刻,手中的酒杯也随着他的动作晃了晃,险些洒出几滴。   莫湘篱手指拨动速度变慢,琴声也随之渐缓……   那舞姬的腰身也随着乐曲一折一弯,长长的飘带舞成了一道圈。以舞姬为中心,四周竟然开始飘动着细小的雪花。   众人原以为眼花,哪知雪花越飘越多园中都似染上了一层白。待擦净眼睛仔细看去,四周飞舞的乃是一种名为六月雪的小花,花朵成六瓣,颜色雪白,飘飘洒洒,远远看去就如同六月下雪一般美丽。甚至还能闻到点点的梅花香。   在花香弥漫中赏着美景,众人都纷纷拍手称奇,刚想赞赏几句。   就见那舞姬藏在面纱下的薄唇似是念了几句,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激昂的啼叫,九只通体泛金的凤凰从众人眼皮底下飞过,最终停靠在那舞姬身边,金色的凤尾晃动伴随着翅膀翱翔,似是在给舞姬伴舞。   舞姬飘带连动,晃得天际都似乎燃烧起来,在这熊熊火焰中,自她身后缓慢升起一轮银月,月满银辉,在光芒的笼罩下好似月中起舞的仙子。   看着这似火焰般燃烧的场景,褚云天脸色瞬间发白。   这一幕太过震撼,就连莫湘篱都被惊住,手上的音符拨错了好几个都不自知。   “这是……这是九月舞霓裳啊!”宾客之中有见识的忍不住惊呼出声,“这轮银月和凤凰莫非都是咒焰之术么!”   曾经的五国大陆均以五行变幻八卦术作为治国之本,奇行幻术、能人异士曾经风靡一时。只是随着千百万年过去,这些都慢慢的堙没在历史里,如今唯有传承下来的少数门派可供世人推测。而咒焰之术便是其中一种。   因这一提醒,四周议论声渐起,纷纷猜测起这舞姬的来历。   连带着主位上的几人也都目光惊疑不定。   唯独舞姬充耳不闻,一曲终了,广袖一挥顿时院内恢复如常。众人还沉浸在刚才的幻境中一时没转过神。就见舞姬拎起裙角,款款走向主位。   原本挽着的长发此时已放下,柔顺地在脑后荡成一道波浪,随着走动扬起的薄沙,若隐若现的容颜加上那似乎会说话的眼睛,举手投足间无一不引人遐想。   众人料想这舞姬必是向齐王献贺词,却不想那舞姬径直走向在齐王左手边坐着的褚王,褚云天面前。   褚云天面上看不出拨动,可心里却震惊不已。   舞姬倒是不慌不忙,在离褚云天一步远的时候停住脚,一截白皙的手臂从薄沙中滑出,不经意间露出挂在手腕上的琉璃珠链,做工精巧的手链在阳光下隐约透着暗紫色的光,白嫩间一圈晶亮很是好看。   本是随意的动作,却也逃不过有心人的眼。   她并未开口,只是拿起褚云天面前的酒壶,满满斟了一杯酒……不经意间双眸轻抬,嘴角划了个好看的弧度,然后就停在那儿没了下文。   众人正抱着看好戏的念头,发现这舞姬突然没了动作,一时面面相觑有些摸不着头脑。   而褚云天,在与那舞姬四目相对时,脑子突然轰的一声,像是被什么东西劈中,竟猛地站起身……动作之大差点撞到桌子,幸好旁边的侍从眼疾手快扶了一把,才避免意外发生。   褚王一向冷静,平日里说话的语调都从未慌乱过,更别说在公开场合失态。见此情形不由引得众人惊讶连连,连一旁齐王的眼中都有了询问之色。   见他反应之大,舞姬“咯咯”笑了两声,抬手抚了抚面纱,神色似有嗔怪之意。紧接着托起酒杯绕过褚王,来到齐王越明齐面前,盈盈下拜。   这下宾客是彻底犯糊涂了。   也只有和舞姬刚刚对视过的褚云天清楚看到,她虽是面上在笑,可双眸中明明白白的嘲讽却是怎么都遮掩不住的。      “齐王殿下大寿,容民女献上三件贺礼。”与一般女子的娇柔甜美不同,此女的嗓音反倒略微有些低哑,沙沙的,像风刮过树梢……倒是偏偏让人听得心里面痒痒,想一探面纱下的究竟。   “哦?给本王说来听听……”齐王位居主位中央,一手撑着椅背,一手托腮,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眼前的女子。   齐王越明齐是当今南越王的亲弟弟,可这两人的气质相貌倒是截然相反。   与南越皇阳刚俊朗的外形不同,齐王却是一副美艳邪魅相。   可此人又偏偏喜爱些华丽炫丽的东西,红褐色的镶金边外袍穿着更显风华绝代,长发也只是随意挽起加上金色的护额倒也不显凌乱,关键是一双细长的凤眼配着过于纤细的睫毛,微微上翘的薄唇,再加上眼角的一颗痣,真担得起“妖媚无双”四个字。   若是个女子,当真有着祸国殃民的本事。   “这第一件,是民女刚才之舞,愿齐王寿与天齐。”舞姬将手中酒杯举过头顶,道,“这第二件,是民女手中之酒,愿齐王得偿所愿……”   “好!那本王岂有不喝之理……”越明齐大笑,接过酒杯仰头喝下。   越明齐一向自诩风流,得美人献酒自是乐事,忍不住心情大好道:“第三件贺礼在哪?”   “这第三件贺礼么……”那舞姬轻抬起头,缓缓摘下面纱,小而尖的小巴,挺直的鼻梁,笑着的双眸里充满了娇媚,绝对是个美人相儿。   还沉浸在美人笑里无法自拔,突兀地沙哑嗓音响起,“承蒙殿下不弃,民女便是这第三件礼物……”初次拿下面纱,又说了这番话,舞姬似有些羞涩,脸颊染了丝红晕。波光流转间,莞尔一笑道,“民女愿常伴左右,这九月舞霓裳愿日后只为一人而舞……”   此言一出,众宾客皆是哗然。   南越民风开放,男女两情相悦时互诉衷肠也无不可,更何况这等貌美的舞姬本就是趁年轻貌美之时寻个好人家。齐王生性风流又位高权重,着实是个好去处。   只是这当众委身自荐,哪怕再见多识广的宾客也不免摇头议论纷纷。   越明齐并没有太大惊讶,听闻此言反倒饶有兴趣。   骨节分明的手托起面前精巧的下巴,轻微抬起,仔细打量后道:“好个伶牙俐齿的小妮子,可本王也并没有非你不可的道理……”   手指随即撤离,伸向一旁的酒壶准备斟酒,对眼前的女子并未再多留意。   玫瑰有刺,他虽说偏爱美人,却也懂得有些美人是碰不得的道理,特别是带着目的自荐的女人。   舞姬似是没料到齐王会直接拒绝,睫毛轻轻颤动间,随即双手灵巧的转了几圈,似做了个结印的动作——   那酒壶就如同长了脚一般,醇香的酒水自动倒进越明齐手中的酒杯里……   见他挑眉似是惊讶,舞姬咯咯笑了两声道:“拥有民女,殿下必定不会后悔。至少民女还能为殿下斟酒不是么?”   越明齐思考片刻,仰头饮尽杯中酒,笑道:“如此,本王是非要不可了。叫什么名字?”   舞姬回道:“民女燕归,月燕归。”   越明齐这回未加思索便将她扶起,笑得意味深长:“似曾相识燕归来,不知你从何而来……既是如此你便留于本王身边,斟酒罢了。”   燕归答了声“是”,掩面轻笑。   众宾客随即反应过来,纷纷举杯道贺:“齐王大寿,又得一佳人,祝殿下双喜临门。” 正文 第二章:似曾相识燕归来   “等一下,”还未等齐王回答,原本安静的褚云天站起身,走近道,“殿下不可,此女来历颇为可疑,断不能轻易留下!”   齐王“哦”了声,抚了抚下巴,动作很是邪魅,凝神片刻转而问燕归,“褚王之话也不无道理,你有何话要说?”   燕归面似无奈,撇嘴道:“燕归不过一介舞女,无依无靠,游历至南越幸得锦绣坊管事好心收留,今日也不过想寻得一安身之所罢了……”平常的叙述却包含着淡淡的委屈,令听者无一不叹息。   “那你是如何习得这咒焰之术,你与‘灵川一族’又有何关系?”褚云天咄咄逼人。这咒焰术乃是位于蜀灵灵川一族的独门秘术。   燕归听闻状似惊讶:“燕归从前游历之时偶遇一仙者,他见民女资质尚可,于是传授这咒焰术。燕归能为殿下献舞已是幸事,又岂敢高攀灵川一族?”   “这‘九月舞霓裳’又岂是谁人都会?”有好事宾客忍不住大声询问。   南越众人皆知,百年前的灵川曦月就是以“九月舞霓裳”艳惊南越,可惜美人早逝。   自她之后九月舞霓裳再不曾有人能舞,成为一曲绝响。   唯有当初见过的人还会偶尔感叹,那么漂亮的小灵姬,那样出众的舞艺,竟是躲不过红颜薄命……   “一支舞曲罢了。许是燕归听闻南越灵姬的美名,心生钦慕刻意模仿而已……”燕归回答虽说简单,倒也字字在理并无不妥。   与褚云天视线相对,这一次没有嘲讽,眼神深邃,似是一坛美酒,仅仅是看着就能让人深陷其中不愿醒来……   过了许久褚云天依旧未曾移开眼。似觉得不妥,燕归转过头,带动一截柔顺的发丝滑落,她抬手拢了拢往耳后推开。   眼前的女子,带来惊艳的同时却也带着莫名的熟悉。   从她刚刚出现的那一刻,褚云天便心头突突直跳。这与记忆中完全不同的容貌和声音,却偏偏吸引着自己想要靠近。在怀疑的同时带来强烈的不安,想要证实却又胆怯,这也是自己方才失态的原因。   道不出是何原因,此刻他的心中很是压抑,理智告诉他不应该开口却偏偏控制不了自己。若仅仅是巧合未免安排的太过刻意,可若不是巧合,难道……   想到这里面上一沉,忽略掉心头的异样,褚云天上前两步,扣上燕归手腕,拉至面前:“连你这身穿着,你身上的琉璃珠也都是模仿不成?”因着说不出的烦躁,连语气都不自觉变得急促了许多……   在众宾客眼中,舞姬打扮艳丽也不过是为了引起看客的欣赏和赞美,虽出位了点到也没什么妥。只有少数几人才深知其中缘故——当年那位小灵姬便是最爱着绯红的衣裳,长裙纤腰,眉间一点朱砂,那玲珑剔透的琉璃珠更是衬得她小小年纪便风华绝代,无人能及……   “请褚王自重,”燕归面上露出羞愤之色,没有考虑便迅速收回手,愤然道,“褚王估计是嫌弃燕归此身打扮比不上灵姬,是民女大胆了……纵然如此,褚王也不必百般为难。”话语间停顿了下,眼中有不加修饰的厌恶:“放眼五国九洲,天下之大巧合之事何其多,燕归无能,就不劳褚王如此关注了。”   一段话软硬皆施,倒是呛得褚王不好再开口。   “说的好!褚王就不必再多说了,”越明齐配合般的鼓了鼓掌,干啪啪的声音猛地响起换回众人的神思,他挥袖揽过燕归道,“这般伶俐的丫头,本王是断不能错过了!”此番举动引得燕归先是一愣,很快在齐王的臂中娇嗔的笑。   褚云天不着声色地看了看齐王的手,眉头微皱道:“请殿下原谅云天逾越,此事涉及到本人一块多年的心病,若殿下能够割爱,在下必定感激不定。”   越明齐“哼”了声:“你既知道逾越,那就不该向本王开口。”   褚云天咬咬牙:“请殿下成全。”   此话一出,空气中立刻多了些火药味。   事情发展到这里,是已完全出乎众宾客的意料了。更有甚者在心中感慨今日宴会竟能见到二人红脸,可真真是不虚此行……   褚王的话里明摆着是表示出不愿放人的意思,这是要公开与齐王撕破脸了么?   在南越,此二人各成一派是众所周知,相互间的争执也持续了百年,各执重兵,分庭抗礼,也并未分出胜负。这明里暗里是都有不合,但却从未搬上台面,可见在两人都没有明显胜算的时候,显然不会轻易扯破脸。   如今突发争执就为了眼前这舞姬?   虽然长的是美了点,身段是柔软了点。   可在宾客们看来,大多是不愿意相信的。要说齐王多情也就算了,可这褚王可是出了名的自律,平日里的作风也是严谨的很。   又有反应机灵的连着之前的事串起来想一想,估摸是因这舞姬会咒焰术,那就与灵川一族脱不了干系。而这灵川一族嫡女灵川曦月恰恰就是褚王妃!有传闻褚王妃当年是跳崖而亡,不过至今未曾见到尸骨,难不成是想打听些什么?   这褚王到底是深情……宾客在心里暗暗佩服。   不管这各人心中是如何想,面上是不敢露出端倪的,还得保持着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可耳根子恨不得贴得更近,模样很是幸苦。   可身为目光中心三人倒是不着急,相互对峙比着耐心,并未有人先开口。   众人等得正要不耐烦……   “两位可否听在下一言……”率先打破沉默的竟然是坐在齐王右手边的牧大人牧子歌。   这位大人是从宴会一开始就未多说话,只不过在一旁安静地喝着酒。喧嚣热闹的环境都好似与他无关……在两王的对峙中,也安然守着自己的一块天地,不参与其中倒也绝不会让人忽略。   这不,一开口便引去了全场的目光……   定眼看去,这牧大人身着极普通的白色衬里,外头批一件紫色罩衫,发色微深一度自肩头垂下有点慵懒洒脱的味道……半靠半卧于座椅间,自成一景,眉眼间那股淡淡的忧愁也很是别具一格,即便衣着普通也遮掩不住一身贵气。   都说这牧大人性子温和,待人最是温柔,只是近些年不知怎么的,突然转了性子,人也变得冷漠了不少。   这不,此时浑身写满“满生人勿近”的气场使得没几个宾客敢靠近,就是多看一眼也不敢,生怕亵渎了牧大人的光辉……   这让他原本的光芒黯淡了许多。   牧子歌略微直起身调整下身姿,修长的身姿让众宾客舍不得移不开眼,心中直发紧,更有甚者明显感到呼气不顺;牧子歌伸手托了下脑袋眼神不知飘向哪,俊美的容貌让众宾客用手捶了捶头看得目光发愣,有女宾客惊呼一声甚至快要晕过去,还好被侍从眼疾手快给扶住;牧子歌清了清喉咙,开口道:“燕归姑娘以表明态度,褚王本不该再勉强。只是或许牵扯到褚王私事,草率决定亦是不妥。不如请燕归姑娘先去在下附中做客,等两位殿下商讨好再为定夺……”   此言一出,众人惊的下巴就快掉在地上,纷纷从美景中醒来,也不管是否得当,就这么大声讨论起来。   说起这牧子歌,就不得不介绍一下他的身份——   牧子歌本是南越皇族中人,算起来也是齐王和当年南王的弟弟,只是厌恶宫中尔虞我诈的权利斗争,早年便随着高人修道去了,连姓都改为随母姓。   整个五国都奉行修道,对修道之人极为敬重。于是牧子歌就成了特殊的存在了,虽无军权但其能力让人也不敢小觑。   南越上下对其尊称牧大人,很是敬仰。   牧子歌并不参与皇权党派之争,只是其母妃与齐王母妃本是亲姐妹,二人从小一起长大,感情要深厚些,连带着容貌也有着三分相似,这顺理成章就被世人归为齐王一派了……   当初如若不是灵川一族与褚家联姻,助了南王一臂之力,如今这南越皇还指不定是谁呢。   “子歌,你这是为何?”褚云天毫不掩饰惊讶,面对牧子歌,他也得礼让三分。   牧子歌并未开口,神情是一如既往让人琢磨不透。   “没想到子歌你也会理这等闲事……燕儿你可给本王找了个好差事。”越明齐的惊讶转瞬即逝,掩饰地很好。语气也一如先前随意,并未有任何不满。   一旁的燕归仍是一语不发,因站在逆光处,众人看不到她的反应。   由着牧子歌的掺合,此事似乎变得更为复杂……   “殿下,”俏生生的嗓音自角落边响起,“民女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原是莫湘篱听闻后迎面走来,顺着阳光,碧绿的衫子似湖水般清凉,裙边处绣着荷叶隐约透明,反射着柔和的光亮。再看容貌,柳叶眉杏核眼,巧笑倩兮里透着温婉……   看的众人是一派心旷神怡。   齐王“嗯”了声道:“对于美人的话,本王一向是洗耳恭听。”眼中的欣赏并未掩饰。   对于越明齐来说,深知“好花堪折直须折”的道理。美女之于他就如同美丽的鲜花,那都是需以同样的方式温柔对待的,是万万不可辜负和错失的。   “殿下过奖,”莫湘篱略微福了福身以示行礼,笑盈盈道,“民女斗胆,以锦绣坊歌姬身份陪同燕儿留在齐王府,以为齐王贺寿的名义多留几天,褚王和牧大人若有疑惑尽可去求证。这样一来也可避免不必要的误会,齐王意下如何?”   越明齐略微思索,点头道:“本王就依莫姑娘所言,两位意下如何?”   到此时,事情的发展早已偏离预计的轨道,看样子也非自己所能控制,褚云天并未继续纠缠:“就依齐王所言。”随即告辞离开。   而牧子歌依旧是一言不发。   众宾客虽然很是好奇,却也不敢多问,也相继告辞,想着快速把这惊人的消息传递出去……只是心中都知晓,这南越怕是不会平静了。      到此就不得不说一下,在南越显赫一时的“灵川一族”,当然是曾经。   百年前南越王年迈,当时局势动荡不安,诸子间纷争不断。其中尤以南王越明毅和齐王越明齐斗争最为吃紧,两派对立已久,分毫不让。   乱世年代,英雄辈出。   南越但凡有识之士都会选择一派效忠,要么志在光耀门楣,要么希望名垂千古。   唯有蜀灵山灵川一族另外。   灵川一族行事颇为神秘,精通咒焰之术,尤为擅长以火光幻化景物,足以以假乱真。此族千百年来奉命守护织云石,以自身为媒介,用咒焰之术对织云石进行预言,由此得知未来景象,借以趋吉避凶。   织云石被供奉为南越至宝,精神象征。而守护的灵川一族被尊称为南越的大预言师,深受百姓和帝王的尊崇,其存在精神上的意义甚至远超王室。   灵川一族历来只守护,不参权,只效忠于南越王,不参与党派之斗。虽说游离在权利外,却无人能动摇其地位。   也可以说正是因为游离在外,才得以保持住千年的荣耀。   灵川一族的嫡女灵川曦月,在自己百岁那年,以自创的一曲九月舞霓裳辅佐咒焰术,惊艳南越,名扬四海。   彼时她以咒焰之术幻化出九只凤凰,漫天的六月雪中央,身着一身绯色霓裳裙翩然起舞,璀璨的琉璃珠不断晃动之下,自她身后一轮银月悄然升起,同时出现日月同辉、交相呼应的奇景,引得织云石发出通天光芒,整个谪露圆台都笼罩在大片银光之下。   并由此预言,未来百年南越必定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瞬间引得百姓欢呼……南越王大喜,钦赐灵川曦月为南越国灵姬,并亲自赐婚于当时南王越明毅的手下第一将军,褚云天。   因着灵川一族和褚将军的联姻,南王越明毅在诸子斗争中拔得头筹,成为新一任的南越王,上任后立即以铁血手腕结束了纷争的局面,南越至此万众归一。   而褚云天也因为立有大功,被封为南越唯一非皇室成员的诸侯王——褚王。   两人订于六个月后完婚。   这场联姻,因着灵川一族嫁女,声势异常浩大,光是先前陪送的嫁妆就排满了几条街。一时间为南越百姓中津津乐道。   原本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却不曾想在婚礼的当天,灵川一族突临大火,几乎全族尽灭。据说灵川曦月因族灭而深受刺激,跳下万丈悬崖,尸骨无存。   一场世纪联姻就此成了悲剧。   最显赫的一族因此成了传说。 正文 第三章:众里寻她千百度   宴会结束后,侍婢们开始清扫后花园。   越明齐吩咐了几名侍婢带领燕归和莫湘篱前去客房安住。   两人告辞齐王后,穿过九曲回廊正准备离开。   “等一下,”牧子歌匆忙上前,伸手拦住欲离开的燕归,“紫苏在哪?”紫色的外衫因着急压了几个褶皱,脸上是与平时截然相反的焦急,说出口的却是完全陌生的名字。   湘篱先是愣了愣,随即眼尖的瞥见燕归的脸上掠过一丝不自然,她相信自己绝不会看错,只是想不通缘故。联想到牧子歌宴上开口要人,怕不止表面的简单。   “燕归并不明白牧大人的意思,先行一步……”明显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更不愿久留,燕归阴沉着脸,欲绕过牧子歌。   不料对方直接伸手强行拉住她的胳膊。   略微一用劲,不重不轻的力道刚好将燕归的手腕拉至眼前,精致的琉璃珠链在阳光下晃得人有点睁不开眼:“因紫苏的名字,我特地寻来二十八颗紫色琉璃串成手链,上面刻有紫苏叶,亲自为她带上,这世间绝不可能有第二串。你与她是什么关系?”虽然着急可手上的动作力度刚刚好,不让她挣脱却也没有弄疼她,肯定的语气表明一定要追究到底的决心。   见他已经辨认出,也觉得没有再瞒下去的必要,燕归索性抬起头,顺便大方的扯扯嘴角露出笑颜。不过在莫湘篱看来这笑比哭还难看。   “你一定要知道么?”   “她在哪?”   “她哪儿也不在……因为你,”燕归淡淡的开口,可说出的话却让人浑身发冷,“她死了……”   趁着牧子歌愣神之际,燕归用力抽出自己的胳膊,与对方转身而过时,冰冷的声音传来:“所以你还是不要再问了,就当她从未出现过好了……”   沙哑的嗓音好似从天外传来,冰冷的语调连作为旁观者的湘篱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瞥了眼牧子歌,见他眉眼间并未深受打击,反而是疑惑居多,明显是并未相信……   心想那个叫“紫苏”的陌生女子或许就是这两人之间的联系。   待两人都走远,莫湘篱还愣在原地,呆呆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两人是不是很奇怪……”突然传过来的声音吓了湘篱一跳。循着声音来源看去,竟是齐王。   越明齐靠在不远处的树下,修长的手拖着腮,邪魅的眼睛转了几圈,睫毛扑闪,里面思索的意味很明显。   看样子刚才的一幕是被他尽收眼底。   湘篱回过神,走近,福了福身道:“齐王知道缘由?”   哪知越明齐摇了摇头:“本王只觉得子歌今日有些奇怪,没想到还是因为那个女人。”说完竟似惋惜般的摊开手心,一副沉痛思索的模样令湘篱大为好奇。   忙不及追问道:“那个女人?是叫紫苏么?”   越明齐先是“嗯”了声,似在回想:“子歌以前有个很心爱的女子,可不知为什么有天突然消失了……”   “消失?”   “消失的很彻底,子歌每天都会去他们常去的地方,可她再也没出现。直到有一天……”说到这,越明齐顿了下,叹了口气道,“当子歌再次前往时,那里被大火烧毁,只剩一片残骸……”   “她死了!”莫湘篱以手遮面,掩饰不住惊讶。   “应该说生死不明……或许是当时的南王得知此事,为了打击子歌以动摇本王,对那女人下了毒手也未可知。”   这样的行事风格倒是南王一贯的手段。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意识到了关键,湘篱感觉心里颤了颤,心头有丝异样划过,摇了摇头想把不好的念头甩出去。   越明齐嘴角上扬,眼神中有洞悉一切的睿智,眼睛看着远处已经不存在的人影,脸上的笑看上去就跟狐狸一样狡猾。   随即丢下一句话后转身离开,留下的莫湘篱彻底傻了眼,连头皮都开始发麻,整个人一动不动僵在那里。   他说的分明是:“是百年前……听说那女人似乎是灵川一族的人……”      一时之间,各种流言传遍南越:说是越王大寿那天,有一绝色舞姬献艺,不料引得二王争相抢夺,连向来不理俗事的牧大人也掺合了一脚。这名女子似乎还牵扯到灵川一族。总之,神秘的很。   而此时身处流言蜚语中心的燕归,到并未受到任何影响。   于那日宴会之后正式住进了越王府,陪同的还有莫湘篱。   南越国的天气一向炎热,日头毒辣终年少雨。近日更是酷热的不像话,连吹过来的风都好似带着滚滚热浪。   燕归安心的住在齐王府,初来乍到,很是规矩,一举一动都透着小心,生怕落人口实。连穿着都不似那日妖艳妩媚,不过简单的衬里配着桃红色的长裙,裙摆绣着精细的琉璃,简单却也不失精致。不施粉黛倒也别有一番风情。   只是那串别致的紫琉璃手链倒是再不曾带过。   虽然说是以锦绣坊的舞姬身份暂住在府上,这丫鬟们身在王侯别院久了,个个早成了人精。看惯了主子们的脸色,也晓得这燕归身份的特殊,无一不赔着笑脸小心伺候,皆细声软语好生候着。   其间褚云天又来过一次,被燕归不痛不痒地刺了几句后怏怏而返,之后也不曾再来过。   一日,接近傍晚,燕归在丫鬟的伺候下用过晚膳。嫌天气太过闷热,便吩咐下去在花园的树荫处摆了张雕花的四角小桌,桌上一角放着刚摘来的栀子花,香的很,另外还置有茶水点心之类。   独自一人靠坐在椅子上,边摇着团扇边喝着茶水,很是悠哉。只是一双美目有意无意地撇着花园的入口,似乎若有所思。   日头不似刚才强烈,缓缓西移。   伴随着轻微的脚步声,一道碧色倩影顺着石子小路走近,来人正是莫湘篱。   “你来了。”似是早料到来人是谁,燕归并未抬眼,语气淡淡的,视线倒是一直盯着眼前的茶杯。   “燕儿,我们第一天见面的时候也是这般炎热,你说待会会不会下雨呢?”关于宴会之事,莫湘湘之字未提,反而坐下自顾自地倒了杯茶水,喝了两口才慢悠悠道:“第一眼见到你,我就晓得你身上一定有秘密。”   思绪倒退——   三年前……   那天也是炎热的异常,有种让人透不过气的压抑感。但不曾想,傍晚时分突降大雨。   南越气候炎热一向少雨,如此之大更是罕见,漫天的大雨自天际倾倒而下,黑压压的云层有着吞噬一切的恐怖。   莫湘篱原本靠在栏杆上看着雨水发愣,突然听闻楼下有人说话的声音,低头看去,原来是锦绣坊的管事领进一女子。   那女子穿过漫天的雨帘走进,似穿越仙境一般。绯红的衣裙显得格外艳丽,那么大的雨,连衣角都未曾沾湿,干净清逸地随风摆动。奇怪的是发丝居然湿漉漉的,发尾处还在往下滴着水珠。   晶莹剔透的水珠里微微露出女子的脸——苍白的一张脸上是遮不住的疲惫。   是个美人。湘篱在心中默想,待定神看去,女子收了伞,缓步上楼。   抬头的那一瞬间,湘篱终于看到对方的眼睛,细长的眼睛透着股冰冷,眼尾向上,有些凌厉,幽深的眼神里让人看不到头,却能让人不由自主陷进去。   待女子走上最后一阶楼梯,莫湘篱才回过神来。笑着走向前道:“初次见面,我是莫湘篱。”后来仔细想想,湘篱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主动开口,干脆把这都归结于命运。现在看来,或许真的是命运也说不定。   “花开莫相离,很好听的名字。叫我燕归好了。”突然扬起的笑给苍白的脸增色不少,这一笑眼中竟多了妩媚,妖艳之极。冷清的声音里透着沙哑,有种蛊惑人心的味道。   没由来的,莫湘篱心头突突直跳,有种莫名的预感:自己的人生估计会因为眼前的女子而改变了。   燕归听完,放下手中的茶杯,弯了弯嘴角带着惯有的笑:“湘篱,那么你能否先告诉我为何要陪我留在齐王府?”望向莫湘篱的眼中看似波澜不惊却又笃定一切,眼前的女子温婉细腻可偶然露出的聪慧和犀利同样让自己困惑。   眼见对方有些微变的脸,叹了口气转移视线,语气不再强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是么?”反问的语气虽然依旧如常,拒绝回答的意味却不着痕迹。   看燕归的反应,湘篱知道问不出什么,反而在听了对方的话后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天色渐暗,有侍婢开始在院内点起了灯火,明明灭灭间,照着两人的脸,气氛是令人心悸的沉默。   可两人都不知要说些什么,各怀心思。   又是一阵脚步声,这次换了个瘦高冷峻的身影靠近。   看清来人,莫湘篱心里松了口气,很是感谢来人的解围。便起身向对方告辞后,识趣地退了出去。   今晚很是热闹。燕归不着痕迹地轻笑。   不似宴会上的张扬锦衣,来人不过一身白衣直缀,已是器宇轩昂,长发被高高束起,长眉入鬓在昏暗的灯光下衬得面容越发俊美,也不似平日里的邪魅。   或许是脱去了华丽的装扮,周身的气势都变得凌厉起来。   衣着居然也能改变人的气质,燕归暗自惊叹。   天色已完全暗下,周围的景物都在夜色里变得朦胧神秘起来。   面对来人,燕归仅仅点头示意,依旧不紧不慢地捧起茶杯,放在嘴边抿了一口,还不忘给对方也倒上一杯:“这夜晚的景色到比白天强上数倍,令齐王殿下看上去格外英俊……不过,殿下轻易地脱去华服,就不怕的秘密会隐藏不住么?”   “你这说法很是新奇,”越明齐径直坐下,眼神中闪过一丝精光,“你倒是说说看,本王有什么秘密?”或是在夜晚无人,脸上的自信格外张扬。   “野心啊,殿下的野心难道不是最大的秘密?”燕归的嘴角带着肯定的笑,看上去格外妩媚:“若不是为了隐藏这个秘密,殿下怎会隐忍数百年。”华丽的装扮容易让人只关注外表,而忽视其本质。   “你倒是会猜……”   “就像这夜晚是景物的保护色,这外表就是殿下的保护色,如此看来,夜晚跟殿下很是相配。”   “哼!若我说不是呢……”   “江山美人谁会不爱?齐王定不会例外。”   “美人?你不就是么……”越明齐欺身向前,略俯下身,手臂带着不容反抗的力道,强行将眼前的女子拉近。使她完全笼罩在他的阴影下。只隔着一张小桌的距离,两人的呼吸近在咫尺。   “殿下抬举了,燕归是来成全殿下的野心。”燕归嘴角笑意更浓,白皙的手臂环上对方的颈脖,拉至离自己更近,四目相对极是暧昧:“况且与褚王对峙了那么久,也该分出胜负了不是么?”   “那你认为谁会赢?”不动声息地试探,心中开始考虑她的话里有几分可能性。   “这不重要,关键是看殿下想不想赢。”巧妙的回答避开关键。对方步步紧逼,她自然得小心应对。   无声的对抗里,双方都不愿落入下乘,将这暧昧的姿势又维持了许久。   终于,越明齐盯着她半响道:“你很聪明,不过女人还是不要太聪明的好。”   燕归咯咯娇笑了几声:“那是作为女人,而燕归是作为殿下的伙伴,难道殿下不希望自己的合作伙伴足够聪明么。”   有月光照进来,燕归的双眸变得晶亮,似有妖娆的影子在流动。   “本王在想,会不会后悔没让你成为本王的女人。”手指不经意抚上女子的脸,趁对方微愣,来回婆娑,语气里也多了分诱哄的味道。手心宽厚,掌纹明显,刺激着脸庞微痒。这样的男人控制欲最强。   她一抬眼,能清楚地看见他风流的眉眼里染尽一丝魅惑。   很快回过神,燕归没有丝毫犹豫拍掉对方的手,站起身退到安全的距离:“殿下必定不会后悔。”   气氛瞬间变得有些沉默,安静地令人心悸。许久,越明齐也站起身,道:“这褚王妃可是灵川一族的嫡女,你可知晓此事?”   突然提及此事,不知对方是何用意,燕归神色不改:“灵川一族谁人不知,褚王深情,燕归也略有耳闻。”   越明齐饮尽杯中水:“这小灵姬向来喜好独特,成年之际自创这支九月舞霓裳,放眼南越无人能舞。褚王对你的怀疑并不无道理。”说完意味深长地看向燕归,见对方并无多大反应,继续道:“只可惜,褚王大婚当日,灵川一族突生变故,小灵姬也生死不明。之后由灵川一族守护的织云石以及所有都归于褚王所有……”   燕归叹息:“可怜灵川一族世代显赫,竟会落得如此下场,真是天意弄人。”   “你是说你与灵川一族并无联系?”语气有所怀疑。   “天下之大,巧合众多,殿下又何苦追根究底。”燕归回答的不卑不亢,“殿下只要知晓燕归是站在殿下这边就好。”避重就轻的回答让人分不清真假。   “那你与子歌是何关系?”不再是怀疑,好奇的成分居多。   “燕归与牧大人并不认识。也不过是巧合下知道他一些私事罢了。”燕归低下头,已不愿再多谈。   “既然要合作,本王认为你该做到基本的坦诚。”越明齐有些无奈,却还是不死心。   “坦诚是朋友间的,燕归和殿下不过是利益的联合。”眼中透着狡黠,并未丝毫松口。   知道问不出结果,越明齐也未继续强求:“既是利益,你想要什么?”   “燕归需要殿下一个承诺。这对殿下来说轻而易举,可对燕归来说只有殿下能给……”话及至此已将利益彰显无疑。   “这就是你选择本王的原因?”   “算是吧。”   “何种承诺?”   “待殿下成功之日自会知晓……”   “本王如何才能信你?”   “殿下将燕归收下,自然是信的。” 正文 第四章:蓦然回首人不同 莫湘篱说完便沉默。 而燕归在听完后,放下手中的茶杯,弯了弯嘴角带着惯有的笑:“湘篱,那么你能否先告诉我为何要陪我留在齐王府?” 望向莫湘篱的眼中看似波澜不惊却也不是毫无疑惑,眼前的女子温婉细腻可偶然露出的聪慧和犀利同样让自己困惑。 眼见对方有些微变的脸,叹了口气转移视线,语气不再强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是么?”反问的语气虽然没有什么异样,但拒绝回答的意味却不着痕迹。 看燕归的反应,湘篱知道问不出什么,反而在听了对方的话后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天色渐暗,有侍婢开始在院内点起了灯火,明明灭灭间,照着两人的脸,气氛是令人心悸的沉默。 可两人都不知要说些什么,各怀心思。 又是一阵脚步声,这次换了个瘦高冷峻的身影靠近…… 看清来人,莫湘篱心里松了口气,很是感谢来人的解围。便起身向对方告辞后,识趣地退了出去。 看来今晚很是热闹。 燕归不着痕迹地轻笑。 不似宴会上的张扬锦衣,来人不过一身白衣直缀,已是器宇轩昂,长发被高高束起,长眉入鬓在昏暗的灯光下衬得面容越发俊美,也不似平日里的邪魅。 或许是脱去了华丽的装扮,周身的气势都变得凌厉起来。 衣着居然也能改变人的气质,燕归暗自惊叹。 天色已完全暗下,周围的景物都在夜色里变得朦胧神秘起来。 面对来人,燕归仅仅点头示意,依旧不紧不慢地捧起茶杯,放在嘴边抿了一口,还不忘给对方也倒上一杯:“这夜晚的景色到比白天强上数倍,令齐王殿下看上去格外英俊……不过,殿下轻易地脱去华服,就不怕的秘密会隐藏不住么?” “你这说法很是新奇,”越明齐径直坐下,眼神中闪过一丝精光,“你倒是说说看,本王有什么秘密?”或是在夜晚无人,脸上的自信格外张扬。 “野心啊,殿下的野心难道不是最大的秘密?”燕归的嘴角带着肯定的笑,看上去格外妩媚:“若不是为了隐藏这个秘密,殿下怎会隐忍数百年。”华丽的装扮容易让人只关注外表,而忽视其本质。 “你倒是会猜……” “就像这夜晚是景物的保护色,这外表就是殿下的保护色,如此看来,夜晚跟殿下很是相配。” “哼!若我说不是呢……” “江山美人谁会不爱?齐王定不会例外。” “美人?你不就是么……”越明齐欺身向前,略俯下身,手臂带着不容反抗的力道,强行将眼前的女子拉近。使她完全笼罩在他的阴影下。只隔着一张小桌的距离,两人的呼吸近在咫尺。 “殿下抬举了,燕归是来成全殿下的野心。”燕归嘴角笑意更浓,白皙的手臂环上对方的颈脖,拉至离自己更近,四目相对极是暧昧:“况且与褚王对峙了那么久,也该分出胜负了不是么?” “那你认为谁会赢?”不动声息地试探,心中开始考虑她的话里有几分可能性。 “这不重要,关键是看殿下想不想赢。”巧妙的回答避开关键。对方步步紧逼,她自然得小心应对。 无声的对抗里,双方都不愿落入下乘,将这暧昧的姿势又维持了许久。 终于,越明齐盯着她半响道:“你很聪明,不过女人还是不要太聪明的好。” 燕归咯咯娇笑了几声:“那是作为女人,而燕归是作为殿下的伙伴,难道殿下不希望自己的合作伙伴足够聪明么。” 有月光照进来,燕归的双眸变得晶亮,似有妖娆的影子在流动。 “本王在想,会不会后悔没让你成为本王的女人。”手指不经意抚上女子的脸,趁对方微愣,来回婆娑,语气里也多了分诱哄的味道。手心宽厚,掌纹明显,刺激着脸庞微痒。这样的男人控制欲最强。 她一抬眼,能清楚地看见他风流的眉眼里染尽一丝魅惑。 很快回过神,燕归没有丝毫犹豫拍掉对方的手,站起身退到安全的距离:“殿下必定不会后悔。” 气氛瞬间变得有些沉默,安静地令人心悸。许久,越明齐也站起身,道:“这褚王妃可是灵川一族的嫡女,你可知晓此事?” 突然提及此事,猜不透对方是何用意,燕归神色不改:“灵川一族谁人不知,褚王深情,燕归也略有耳闻。” 越明齐饮尽杯中水:“这小灵姬向来喜好独特,成年之际自创这支九月舞霓裳,放眼南越无人能舞。褚王对你的怀疑并不无道理。”说完意味深长地看向燕归,只是见对方并无多大反应,继续道:“只可惜,褚王大婚当日,灵川一族突生变故,小灵姬也生死不明。之后由灵川一族守护的织云石以及所有都归于褚王所有……” 燕归叹息:“可怜灵川一族世代显赫,竟会落得如此下场,真是天意弄人。” “你是说你与灵川一族并无联系?”语气有所怀疑。 “天下之大,巧合众多,殿下又何苦追根究底。”燕归回答的不卑不亢,“殿下只要知晓燕归是站在殿下这边就好。”避重就轻的回答让人分不清真假。 “那你与子歌是何关系?”不再是怀疑,好奇的成分居多。 “燕归与牧大人并不认识。也不过是巧合下知道他一些私事罢了。”燕归低下头,已不愿再多谈。 “既然要合作,本王认为你该做到基本的坦诚。”越明齐有些无奈,却还是不死心。 “坦诚是朋友间的,燕归和殿下不过是利益的联合。”眼中透着狡黠,并未丝毫松口。 知道问不出结果,越明齐也未继续强求:“既是利益,你想要什么?” “燕归需要殿下一个承诺。这对殿下来说轻而易举,可对燕归来说只有殿下能给……”话及至此已将利益彰显无疑。 “这就是你选择本王的原因?” “算是吧。” “何种承诺?” “待殿下成功之日自会知晓……” “本王如何才能信你?” “殿下将燕归收下,自然是信的。” 这流言传来传去,最终传进当今南越王越明毅的耳中。 好奇之余,戒备加重。 年少时的兄友弟恭,在如今当权者的眼中却成了最需防范的对象。即便是曾为自己打下江山的好兄弟,在如今看来也成了忌惮的人物。与日俱增的权利,也慢慢铸成高高在上的心房。 听闻二人皆为一女子争执不下,南越王在心中暗暗欣喜的同时,表明上势必得装出一副关切又痛心疾首的模样。 派人暗中调查后,得知这舞姬或许与灵川一族有联系,了然的同时也有着隐隐的不安。如今南越局势多动荡,越明齐和褚云天斗得你死我活,令他刚好坐收鱼翁之利。倘若此时有灵川一族的人掺合在其中,那可是他万万不愿意看到的。 权衡利弊之下,想来还是亲自去一趟更为安心。 齐王府,傍晚时分,天色渐暗。 越明齐派了丫鬟去请燕归前来庭水阁一同用膳。燕归得知后简单梳洗了下便前去。 庭水阁建在后花园的正中心,因着四周环水故而得名。池中开着大片红艳艳的荷花,四周假山环绕着紫薇,风景很是雅致。这般爱花倒也不负齐王风流的美名。 阁中设了个四方小桌,三边都坐了人,原是莫湘篱和牧子歌也在。 燕归四周环绕了一下,并未作出惊讶的神情。不过对着越明齐点了点头,径直坐在湘篱的左手边,与牧子歌隔桌相对。 众人见她未施粉黛却因刚才行走而脸色微微红,头发梳了个斜云髻插了串琉璃珠络,除此之外再无装饰。看着简洁大方的很,娇俏的脸庞更添风情。 越明齐毫不吝啬欣赏,自然是夸奖了一番,燕归也大方地接受。 见众人到齐,有丫鬟们端上美酒佳肴,精致菜肴很快布满一桌子。 “这是子歌特地寻来的玫瑰酿,你们尝尝。”越明齐亲自替众人满上酒。 盛酒的是玲珑剔透的紫玉杯,斟满酒水,这玫瑰酿在杯子晃开通体呈玫瑰色泽,其中隐约有金色的细沙晃动,酒香浓郁,令人未喝先醉。 “燕儿她可是从不喝酒的。倒是辜负了牧大人的美意。”湘篱见燕归盯着杯中酒,知道她向来不曾饮酒,便笑着将她面前的酒杯端走,温柔的开口解释。 “哦?燕归姑娘居然不喝酒?” “锦绣坊里管事的也藏有不少好酒,可燕儿向来不碰的,怕是一杯就要醉了。”湘篱饮尽杯中酒,脸上顿时多了丝红晕,白里透红的肌肤比这玫瑰酿还要动人。 “即使如此,那本王也不便勉强了。”越明齐笑了笑,并未多劝。 听闻燕归滴酒不沾,牧子歌抬头定定地看着她,见她并无反应随即皱着眉:“你竟然不喝酒,那日宴上为何要向王兄献酒?” “这样方能表达诚意不是么。” “只有这样?” “不然牧大人以为什么就是什么好了……” 湘篱有些惊讶,没想到温和的牧子歌一开口居然咄咄逼人,这样明显为难的态度是怎么回事?转而看向燕归,她倒是一派淡定。 见她这般,牧子歌只得放弃再问,倒是越明齐笑意加深:“或许是燕归姑娘真的不善饮酒,子歌你就别问了……” 对此燕归通通充耳不闻,也不否认,只专注于吃眼前的菜。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湘篱正想着要不要说些什么,刚好有下人此时来报,说是南越王特地派了侍从来报信。 将来报之人引进停云阁,侍从递上帖子: 说是当今陛下体恤齐王劳苦功高,准备亲自前来替齐王补上寿礼,又听闻锦绣坊的舞姬在此,顺道见见传闻中的九月舞霓裳。 想必贺寿是假,来试探自己才是真。听闻,燕归并无意外,引起如此之大的动静,对方势必会留意,这局必须得一步步走才行。 只是脸色上依旧没多大变化,反而是旁边的莫湘篱在听闻后很是紧张。 越明齐也并未惊讶,恭敬地接旨后便吩咐下人做足准备。望向燕归,得到对方成竹在胸的表情后,很是满意。 经过此插曲,众人也无心再饮酒,燕归和湘篱很快便告辞离开。 正文 第五章:终不在灯火阑珊处   第二天清早,齐王府还是一片安静,只有几名下人在来回忙活。   很快突兀的声音响起,越明齐被急促的敲门声弄醒。   “怎么回事?”门从里面打开,门后站着的人衣衫不整,未睡醒的模样倒是没有往日的犀利。   “燕归在不在里面?”门外是莫湘篱焦急的脸,没有心情欣赏眼前的美景,湘篱完全是一副慌了神的模样,甚至急切地推开眼前的人,不管不顾地想挤进去。   “她昨天不是和你一起离开了么。难不成半夜偷渡到我房里?”大清早被叫起,越明齐有些恼火。   眼见对方一副‘不信’的模样,干脆侧开身子让对方看个究竟。   果然屋子里并未有他人。   “怎么回事?”声音之大连隔壁的牧子歌也被惊醒,同样的一脸倦容。昨日自湘篱她们离开后,牧子歌与齐王喝酒到深夜,醉了后就直接住在了客房。   “是燕归不见了,我本想喊她起来排下舞曲,可是我四下都找遍了也没有看到人,”湘篱虽然着急,思绪却还清楚,三两句便交代清了厉害关系,“陛下午时就会前来,若找不到燕归岂不是欺君大罪?”这罪名可是不小,甚至连整个齐王府都会被一同治罪。   “这一早她能去哪?”牧子歌倒是相当配合莫湘篱的情绪,匆忙套上外衫,失去冷静的牧子歌今天看上去很是奇怪,只是眼尖的湘篱眼下也没心情去管。   “你可知道她平时会去什么地方?”只有越明齐还能保持平静,那两人很显然都是靠不住的。   “我想想……”越是着急越是没有头绪,“燕归她几乎很少出门,都是待在锦绣坊里,没有什么常去的地方啊……”   “别念了,很有可能是出府了,我们只能分头去找找看,一定得在午时前把她找回来。”越明齐略微思考,迅速做出指示,回屋穿好衣服,拉上莫湘篱就走。   “不用等下牧大人么?”湘篱边走边回头,见他还是站在原地,愣愣地不知想什么。   “他?不用了……他在今天肯定是不正常的,带着也没多少用。”完全是嫌弃的口吻,脚步丁点没有放慢,顺道吩咐了侍从一同出府寻找。   “不正常?牧大人也有不正常的时候?”焦急中也不忘好奇。   “三言两语也说不清,先找人……”越明齐话中有话,可湘篱此时只有慌乱哪还有心思去想别的。   出了府,眼下四处都是人,两人也没个头绪,只能去附近碰碰运气。   “她有什么喜好么?或是有家人朋友处可去?”越明齐沉思半响后开口。   湘篱想了半天,只得摇头:“燕归是三年前管事的带回来的,平常都是一个人待在锦绣坊里,从来不说自己的事,所以我也不清楚……”   “是么……”越明齐眼中意味不明,也没有再问。      在晃神间,牧子歌也走出王府,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脑子里却是一片混乱。   今天是紫苏的忌日,虽然自己在心里一再的否认逃避,却也在漫长的等待中一点点失去信心。   燕归的突然出现就像是给了他希望。他还是不相信她会死!   他可以一直等,也可以什么理由都不问,不管她做过什么或是要做什么,他都愿意一直陪着她,可他需要一个坚持下去的信念……   如果他想的没错,那么燕归最有可能去的地方只有那里……   牧子歌并不确定自己的猜测,只是抱着赌一把的心态,沿着熟悉的路线走过去。   匆忙走过主街道,又绕过几条小巷,牧子歌来到曾经记忆中的地方。百年过去,原本熟悉的地方却再也没有半分熟悉的感觉。   街道比过去繁华也扩大了许多,两边都是大大小小的商铺:卖胭脂的,卖首饰的,卖蜜饯的……   牧子歌一一走过,最终停在一间小酒坊面前。原本被大火烧毁的地方又重新建起,甚至比以前还扩大了几分。老板早已换人,里面的伙计忙的热火朝天。   连门前的杂草都长得很是茂盛。   看着充满生机的一幕,他有些哽咽,瞬间记忆涌上来,开心的,甜蜜的,着急的,痛苦的,悔恨的……这些蜂拥而至的回忆压得他直喘不过气,有股腥甜的感觉涌上喉咙,他伸手手死死按住胸口,好像这样就能让自己不那么难受。   好看的眉头皱了好久才缓缓松开,他带着复杂的心情走进酒坊。   酒坊比起当年大了许多,环顾四周人满得甚至都没有了位置。木质的楼梯一阶阶通向二楼,栏杆不仅刻着花纹还刷上了朱红色的漆,看着很是气派。   他没有犹豫,拾阶而上。他不知道在尽头等着他的是惊喜还是又一次失望。   第一阶,   酒坊里的小二带着家乡特有的口音热情跑过来招呼,被自己挥了挥衣袖,怏怏离开。   第五阶,   耳边是宾客们吵闹的喧哗声。三三两两凑在一起交口接耳不是说着市井八卦,就是宫阙秘闻。神情兴奋又神秘。   第八阶,   对面的乐坊里断断续续有歌姬妙曼的歌声传来,忍不住想起她曾靠在他的肩膀上,哼着歌说“跳舞只能跳给自己喜欢的人看啊”。那样生动的脸狡黠的眼,到如今只出现在他的梦里。   第十二阶,   已经隐约可以看到二楼的桌椅,甚至能透过二楼的窗看到外面的街景。那么沉重又甜蜜的记忆,午夜梦回时潮湿的眼睛,摸上去已是空荡荡的左心房,都是是他甘心的负累,即便脚步再沉重也不愿停下来。   第十五阶,   眼睛似乎被雾气迷住,顿顿的,微微有些刺痛。那里是否会有她?强势出现在他生命里又消失不见的她?不管过了一百年还是一千年也无法忘记,让他爱到可以不顾一切的她?   第二十阶,   终于踏上最后一级台阶,二楼的一切骤然暴露在眼前。   有喝多了酒的宾客正在吵闹,店小儿冲上前拉劝,以及——角落里一名红衣女子独自一人坐在窗边的座位。绯红的衣裙格外引人注目,长发被风不断吹起又落下,漂亮的眼睛里没有一点光彩,空洞洞的样子无端惹人心疼。二楼的客人几乎都在看着她,唯有她似是不知,只是自顾自的喝着面前的酒。   心脏像是被人捏紧,连着脚步都变得无力。   默默地走到燕归的对面坐下。并未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要喝一杯么?”燕归抬眼盯着眼前人看了好一会,眼神里有些迷茫。   见对方并无动作,干脆伸手拿了杯子主动倒上酒,推到牧子歌的面前:“今天是她的忌日,我来看看她……”随着吐字嘴里呼出浓浓的酒气,不刺激反而带着阵阵花香,配上此时微醺的脸,有种不一样的娇憨。   可说出的话仿佛是把利刃插进牧子歌的胸口。俊脸惨白,嘴唇张张合合硬是说不出一个字。   “我知道你想问,我是如何知晓的,”燕归叹了口气,脸上似是不忍,最后仍是下定决心开口:“这间酒坊失火的时候我也在场,可惜她最终没有逃出来……她死前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燕归从袖子里摸了半天才拿出个什么东西,亮晶晶的,递到他眼前,摊开。   白嫩的手掌心,赫然躺着那串琉璃手链,淡淡的紫光刺得他眼睛发酸快要睁不开……   ——   “送你的。”不经意将手伸到她面前,掌心静静躺着串精致的手链。   “好漂亮!”她果然眉开眼笑。   她笑起来很漂亮,会发出清脆的笑声,细长的眼角弯弯,睫毛扑闪扑闪的,整张脸明媚的都似会发光,让他也不自觉跟着笑起来。   “你叫紫苏,我特意寻来这紫色的琉璃链,上面还刻着紫苏叶。送给你,不可以取下来。”亲手圈在她的手腕上,还特地强调了句,有些霸道和平常的他很不一样。他并未说是自己花了很大功夫亲手串起,不知用何理由送给她,又怕她不喜欢,忐忑了好久。   “晓得了。可是干嘛突然送我这个?我怕会弄坏啊!”粗心大意惯了,她有些担心地嘟嘟嘴。举起手迎着月光,琉璃发出淡紫色的光,她又喜欢的不得了,重新笑开了眼。   “嗯,因为想要套牢你……”看着她的瞬间害羞低垂的脸,红扑扑的,忍不住俯身亲了上去。   再美的风景都比不上你莞尔一笑。   而他也是刚刚才知道。   ……   “牧大人,她已经死了,接受事实吧。我想她一定也不愿看到你这样难过……”艰难的说完,燕归将手链放在桌上,从站起身到离开,这一过程中都并未再回头,她怕自己看到他的样子会不忍心。可是她想,告诉他虽然残忍,但这对他来说才是最好的结果。他那么优秀,不应该被死去的她所牵绊住。   对方说了些什么又是什么时候离开的,牧子歌毫无反应。脑海里只是一直回想着她最后的话:她已经死了……   就像是一句魔咒紧紧地缠绕在他的脑子里。天崩地裂的晕眩感袭来,周遭的一切对于他来说都变成静止的。   唯有眼前的琉璃链还安安静静的躺着。   她已经死了?   她……真的,死了……   莫湘篱和越明齐几乎把每一条街道找遍,也没有发现燕归的身影。无奈之下,只好先回齐王府看看情况再做打算。   没想到在回府途中刚好遇见回来的燕归。对方看上去并无大碍,只是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远远看去呆呆的,头发乱了都不知道,哪还有往日半分的机灵。   “你跑去哪了?”急忙靠近,这才闻到对方身上的酒味,捂住鼻子表情惊讶。湘篱实在弄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大清早的突然消失,却只为跑去喝酒!不可思议之余更是恼怒,燕归平时也并不是不知分寸的人,怎么今日……   待看清对方不太好的脸色上挂满了心事重重,复而转为担忧,原来从不喝酒的人一喝起酒来就变成这样要命么,叹气开口道:“燕儿,你没事吧?”   “没事,先回府……”幸好说话间口齿还算清楚。   湘篱目测燕归几乎是飘回齐王府的,中途还踉跄了好几回,亏着自己眼明手快及时扶住,才不至于直接亲吻地面。   也没时间多问,一回到王府,莫湘篱就吩咐丫鬟煮了一锅清酒汤给燕归灌下,还狠狠心无视对方快要蹙在一起的眉头,以最快的速度换衣梳洗,总算是在午时之前打点仔细。   “待会你定要给我打起精神来。”临最后还是不放心,在燕归头上敲了几下,对方回她的是个极其无辜的眼神。弄得莫湘篱反而没了脾气,只好在心里不断祈祷在午宴上可千万别再出什么乱子。 正文 第六章:此情若是成追忆   午时之前,南越王越明毅在侍从的陪同下,浩浩荡荡来到齐王府。   一同前来的还有褚云天。   南越王身着代表南越最高位的玄白二色衣袍,长长的衣摆垂地绣着飞龙在天的图案,头发被同样的玄色发带束好。方正的脸不怒自威,威严的气势无需隐藏自然让人崇敬,这是在位多年铁腕统治下养成的气势,自然是旁人所无法相比的。   最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威严刚毅的脸上竟然长着一双冷冽的眼睛,双目狭长眼角向上扬起,眼中深不可测。   这人的容貌与齐王可真是一点都不一样。   躲在一旁偷看的莫湘篱在心里惊叹,又不由自主地替燕归感到担心。   越明齐早早的等候在王府门前,见到南越王,立刻上前行礼恭敬迎接,该有的礼节是一个都不少。   南越王自然也是回以客套的寒暄。   两人边含笑热络地说着话,边移步后花园。   在外人的眼中,此番景象当真称得上是兄友弟恭,和谐的很。只是心中作何感想,也只有当事人自己最为清楚。   后花园里早已布置妥当,桌椅上头撑着帘幔挡住毒辣的日头,还有侍从在一旁摇着团扇。   待众人一入座,立刻就有丫鬟端上美酒佳肴,歌姬也有条不紊的在一旁弹奏。   “都说这齐王是最会享受,这齐王府的美酒美景可当真是名不虚传……”南越王饮尽杯中酒,四下打量着笑道。   都说君心难测,也摸不准话中是否有深意,越明齐不敢怠慢,忙起身作礼:“王兄说笑了,不过寻常景物怎可与王兄宫中相比。”   “你我兄弟何须多礼……”南越王摆摆手,示意对方入座。   自己当年靠着各种手段才稳坐上南越王位,深知这王弟心中必是不服,暗中使过不少小动作。若是继续放任必成大患,只是目前自己根基不稳,决不能轻易和对方扯开脸。恩威并重此时方是上策。   “前些日子王弟大寿,朕并未亲自到场,今日特意送上贺礼……”挥手,便有侍从上前,呈上大量金银珠宝,珍奇古玩。   “谢陛下!”越明齐连忙起身答谢,命侍从收下贺礼。南越王虽说不必多礼,可深知自己在陛下心中只能君臣,兄弟情谊在此刻此位可不必再提。   因此这该有的礼节是万万不能疏忽。   处在深宫帝王家,每走一步都须得是小心翼翼、步步为营,一个不留神就有可能摔得粉身碎骨。   既然享受着平民所没有的权势跟富贵,自然也承受着旁人无法承担的艰险和辛酸。   见状,南越王果然很是满意,摸了摸下巴道:“王兄听闻你这又收了个绝色舞姬,想着来你这开开眼,如何?”开门见山,很快进入正题。   “王兄要见,有何不可……”齐王轻笑了声,吩咐侍从:“去请燕归姑娘。”   不一会儿,丝竹乐声响起,众舞姬衬着一红衣女子款款而来。伴着乐声,众人偏偏起舞,舞姿优美,很是动人。   望着中间耀眼的红衣女子,褚云天脸上神色复杂,不禁回想起早上的一幕——   御花园内,烈日正当头,可园中到无半分酷热。   柳树成荫下,当今南越王正坐在那里欣赏着园子中央的池塘,偶有柳絮飞过,在水面上荡成一圈一圈的涟漪,塘里的半步莲开得正是招摇。   饮茶之余,有侍者来报:“陛下,褚王求见,已等候多时。”   “传——”南越王放下茶杯,眼中划过一丝精明。褚云天此时来访,不知和自己猜测是否相同。   多年的友情在这勾心斗角的深宫之中早就消耗殆尽,取而代之的是越发精明的算计。   见到南越王,上前两步作礼:“听说陛下要前往齐王府,可是为了一名叫燕归的舞姬?”   南越王伸手搀扶,面对褚云天的拘谨,神情复杂。百年前,正是因对方鼎力相助,自己才能夺得这帝王位,事后也许以对方重官厚禄,如今却成了君臣之间最大的嫌隙。   随着时间的增长加筑起的是越来越厚重的戒备心。更何况这深宫之中何来真情?而他也早已不是当初的单纯少年了。   南越王“哦”了声,双眼微眯,神色不明:“你此时求见就是为这事?”   褚云天先是沉默,后又道:“因臣怀疑此女或许与灵川一族有关,特前来告知陛下。”   “你可证实?还是仅仅因着巧合?”接连的反问透出怀疑。   “此女一直在齐王府中,臣还未曾证实。只是如今正是多事之秋,若说是巧合也难免蹊跷。陛下不得不防。”   南越王随即明白过来,眼神转为凝重。   近些年来,南越突生异象,灾害频繁。自灵川一族易主,织云石再不曾发光。邻国虎视眈眈,百姓怨声载道。如果再不想办法平息谣言,长此以往必定会动摇自己的统治。   思索再三道:“你的意思是?”   褚云天道:“恳请陛下降旨,允许臣将此女带回,一来调查她与灵川一族究竟有何联系,二来她会通灵,若是能对织云石做出预言,令其重回光彩,陛下难题自会迎刃而解。”   南越王脸色稍霁,似笑非笑道:“褚王思考甚是全面。如此大费周章或许是因为此女似故人?”   褚云天恍若未闻:“臣不敢有私心。”   “罢了,等朕先前见见此女再说。你也随朕一同去吧……”   褚云天俯首答应,经过南越王身边的时候,对方状似不经意道:“别忘了她是怎么死的……”   “臣不敢……”他怎么会忘呢,眼中划过一丝痛楚,也只是转瞬即逝。   ……   思及至此,褚云天并不不清楚越明毅会不会答应自己的请求,也无法得知对方的意图,只得见机行事。   环顾四周见越明毅神色无异样,想来也不会轻易拒绝自己的要求,褚云天略微放下心,拿起一旁的酒杯刚喝了一口,就被一阵惊慌声打断——   齐王府这舞池建的别具匠心,舞池是用三角支撑的台面架在水池中央,而四周交错开着高高的荷叶睡莲,从周围看去这舞姬们就像是在水中起舞一样。   原本是赏心悦目的场景,只是不知为何舞姬们跳着跳着,这舞台突然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紧接着竟然断了一只脚导致台面重心不稳从中间裂开、整个台面瞬间坍塌……   站在舞台边缘的舞姬纷纷落入水中,一时间水花四溅、场面混乱,而位于舞池正中央的燕归也因着突发状况站立不稳、身体摇晃着向后倒去……   事发突然众人根本来不及救援,本以为燕归必然会受伤,莫湘篱更是直接冲了上去。   此时的燕归倒并未像众人所想那般摔落,而是当下腰身一折,灵活转身单手抓住了一旁莲花的花径,整个人倒立在水上,映着正午的阳光,光彩照人。   见她没事,莫湘篱才松了口气,示意一旁的乐师继续奏曲。   燕归见差不多了,长袖一舞直立起身,又配合着乐曲在湖面上舞了几步,纵身一跃落在地面上时,乐声刚好戛然而止。   众人不由得看的呆了,待转过神来纷纷拍手喝彩。   一曲终了,众舞姬退下,唯有燕归款款上前。   行至南越王面前停住,盈盈一笑,复而行跪拜之礼。   女子依旧身穿绯红的舞裙,打扮已经不似前日里的妖艳,云缎织成的衣裙上绣了大朵盛开的凤凰花,广袖立领遮住了手臂肩头,反而是更显得华美动人。   她长发微散未插珠络修饰,仅在鬓旁别了一朵火红的凤凰花,花瓣因方才落水还残存些许水珠,为整张脸添了寻常女儿家不曾有的英气,令人啧啧称奇。   纵然是坐拥后宫佳丽三千的南越王,也忍不住暗暗惊叹此女子出众的样貌。   越明毅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半响才道:“你就是月燕归?”   过于棱角分明的面孔,纵然语气温和也压不住浑身的霸气,来回打量的眼神里透着意味深长。   燕归道:“正是民女。”   没料到娇美的女子一开口竟是沙哑的嗓音,越明毅又是愣了愣,才继续道:“方才的落水你可有事?”   燕归答道:“多谢陛下关心,民女侥幸并无大碍。”   越明毅点头,转向越明齐询问道:“只是王弟你这儿也太不安全了,这舞池好好的怎的会突然坍塌?”   越明齐立刻起身道:“臣弟已经派人去检查了……这园中舞池建好至今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今日想来只是意外,幸好燕归姑娘无事,不然就是臣弟的罪过了。”   燕归道:“民女也觉得只是意外罢了,殿下不必为此忧心。”   听她这么一说,越明毅没有继续追究,反而笑道:“说起来若不是这意外,朕也不能见识到燕归姑娘这样绝美的舞步。”   燕归立即退后一步道:“陛下谬赞了。”   越明毅见她退后反而饶有兴趣的上前:“那不知是否能再欣赏到燕归姑娘更为厉害的舞?”   燕归心中一惊表面上如无其事:“陛下这是何意?”   越明毅见她一脸的疑问,也没有恼怒:“朕听闻你会咒焰术,那刚才为何舞的不是九月舞霓裳……”说到此处刻意提高的语调,加深了威严。   “只是些雕虫小技,岂敢在陛下面前卖弄?”燕归没有因对方态度的改变而害怕,回答的中规中矩,并未半分错误可以挑剔。   唯有不经意间低垂下来的眼眸里泄露出一丝恨意。   “是否如你所说,待朕看过自然会知晓。”   “既然是陛下抬举,展露一番也是无妨的。”越明齐在一旁突然开口。   抬头见越明毅双手背于身后点头作出默许状,燕归这回并未继续推辞。   起身福了礼,便将双手叠于胸前,手指灵巧地反复结印似有细小的火球自指尖升起,口中喃喃叨念着几句——   原本炎热的后花园突然降温,大片大片的雪花自众人头顶落下,似欢快跳舞的精灵,众人屏息凝神间,原本还是冬日里的白雪瞬间变为春日里漫天飞舞的樱花,一时草长莺飞……   目测效果达到,转而又念了几句,场景瞬变,又恢复成了园中旧样。   随后燕归退至一旁,垂下头模样很是恭敬。   看到此景,越明毅心情大好,并未掩盖欣赏:“这咒焰之术果真奇妙。除了灵川一族你竟然也有此能力……”说完紧盯燕归,像是不愿错过对方任何细微表情的变动。   燕归心中咯噔,面上却波澜不惊,让人看不出丝毫破绽:“燕归不过是运气使然,怎能与名门灵川相比?五国之大,异士众多,陛下认为如何?”   越明毅思索片刻,纵然心中还有疑问却也没有再多做考虑:“既然如此,朕便命令你随褚王回府,使用咒焰术对织云石进行预言,如何?”   织云石与其说是块石头,其实更似一面镜子般光滑透亮,通体散发火焰般的光芒,只是自从灵川曦月香消玉损后,再也不曾发光,也无人能再对其预言,如同死物一般。   现在看来将她放在褚云天身边才最为稳妥,若是能预言织云石最好,若不能那么即便有破绽定然也是瞒不过他的。   此言一出,四下哗然。   众人神情不一,皆看不出所想。   褚云天心中大喜,早上的入宫觐见虽说有些不妥,但到底还是随了自己的意愿。   而燕归听闻不着痕迹地弯了弯嘴角,隐蔽的小动作逃过众人的眼睛。却依然被不远处正对面的莫湘篱尽收眼底,心中犹豫了一下,这次却选择保持沉默,并没有靠近发话。   “不可……”燕归出乎意料地表现出惊讶的神情,抬眼望向南越王,“燕归只是一舞姬能力有限,怎能担当如此重任?还望陛下另寻他人……”   越明毅最后深深看了燕归几眼,坚持道:“你不必推辞,就当为了南越的百姓姑且试试也无妨。更何况褚王一早就进宫问朕要人,朕岂能拂了他的面子?”   说完还看了眼一旁的褚云天,像是在安抚。   褚云天倒是心思澄明,恭敬地立在一旁,倒也并未见他有何特殊反应。   燕归看向越明齐,见对方只顾饮酒,也不曾有要开口的意思,只得低声道:“民女遵旨。”   越明齐“嗯”了声道:“你自当尽力去试,也算是为朕分忧了。”   燕归道:“谢陛下。”   褚云天也作礼道:“谢陛下成全,臣等先行告退。”   燕归顺势起身作礼,随褚云天一同离开。 正文 第七章:可惜当时已惘然   根待他两人告退后,南越王这才重新执起酒杯放在手心把玩,许久不见其他动作,脸色看上去阴晴不定,一旁的众人见状自然是不敢开口。   方才的试探,并未有何不妥,此人究竟是不是她还需调查,眼下局势不定,不可有丝毫大意。齐王刚刚也未曾有不满,这齐王……   思索至此,南越王转身走向一旁的越明齐,举起酒杯笑着道:“朕也是为着南越大计着想,迫不得已才从王弟这边夺人,希望王弟可以体谅朕的难处和不得已啊!”   这安抚的面上工作还是得做足了。   “不过一名舞姬罢了,陛下此话严重了。”越明齐急忙端起酒杯,回礼。看上去也是一如既往的恭敬。   两人又说了好些话,南越王这才带着侍从离开。   待送走南越王,越明齐这才收起恭敬之态,眼神里是透着精明的算计和思考。   “殿下似乎有些苦恼……”待众人都离开后,莫湘篱才缓缓走近,意有所指的开口。   柔弱的外表下很容易让人忽视她的聪慧。   可惜她也并不是单纯到全然无知的女子。   越明齐“哦”了声,眉毛上扬,华丽不减却增加了不少邪气:“本王以为你应该更苦恼才对。”   湘篱心中一动,没错,眼下很多事情都还未曾证实,此刻与燕归分开对自己来说确实不是什么好事……   可面上却依旧做出不明所以的样子,把玩着耳畔的一缕长发看上去分外单纯:“湘篱不过是好奇,褚王为何对燕归如此执着而已。”   “这点本王也很好奇,不过相信很快就会知道……”越明齐并未说破,只是大笑了几声,表情让人捉摸不透,自信和张扬反而是一个都不少,甚至有些目中无人的狂傲味:“本王知晓你们姐妹情深,放心,你们不会分开太久……”   说完挑眉意味深长地看了莫湘篱一眼,这才不紧不慢地转身离开。   “如此,湘篱先谢过殿下了……”莫湘篱没有多言福身拜谢。   回答她的唯有一串串倨傲的笑声在园中回响。      另一边,燕归顺从地随着褚云天离开齐王府,一同乘坐马车离开。   原本宽敞的马车内,两人却是分坐一边,都不曾开口说话,一时之间车内空旷旷的倒显得有些冷清。   马车里放置有茶水点心之类,座椅也皆垫有软席。燕归盘腿卧在软席内,优哉游哉地喝着茶水,边撩开一侧帘子,打量车外的街道景色,好不惬意。   褚云天原本闭着眼似小憩。   却在不经意间抬眼看去,见她心情颇好的样子,眼睛里有着微微动容,你到底会是谁呢?不过也用不着担心,来日方长,他怀疑的总会有揭晓的那一天……   只是他不知道看似轻松自在的燕归,心底里却是一片阴霾。   刚才那根本不是意外!   而是一场布置好的局。   燕归在下坠的一瞬间清楚的看到坍塌支架的一角面上有整齐的切口,这说明根本不是自然断裂,而是有人事先用利器割裂的,否则不会那么整齐。   所以舞池表明上看着跟往常一样,但支架早就摇摇欲坠不稳了,一旦有舞姬上场随着重量的增加,原本的支架因为承受过重自然就会断裂!而她必然会因为坠落而受伤。   所以这不是意外,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目的是为了针对她的一场事故。   她才刚刚在齐王府受宠,就有人迫不及待想要看她受伤,只是单纯的嫉妒她,还是已经察觉到她的身份?如果是后者,她就没有那么容易避开了。   想到这儿,燕归脸色一沉,现在她还不清楚幕后主使是谁,只有先做到不动声色,往后的事只能见机行事了。   只是往后这路怕是不好走了……   马车速度不慢,却也行了不少的时间。   褚王府建在郊外,虽说离城区有些距离,景色倒是很美。   褚云天当年辅佐南越王称帝,事后南越王念其功劳,准许在原本的褚大将军府上扩建好几倍,由此改建而成现在的褚王府。不用说自是奢华无比,规模气势就是与齐王府相比也毫不逊色。   门前两座石狮镇守,门楣上的“褚王府”牌匾更是南越王钦赐,风光一时无两。   府内,当家夫人洛子衿早已带着丫鬟们备好点心等候多时,见到褚云天回来自是欣喜的上前嘘寒问暖。   待看清褚云天并非一个人,身后还带着燕归时,脸色顿时不太好。   只要是女人,看到自己的夫君带回个貌美的女子,自然都不会有好脸色。更何况这女子看上去就是妖媚的那一类。   只是洛子衿并未当场发作。因为那日齐王府之事她早已有耳闻,今日又得知褚云天一大早就为了那舞姬去了齐王府,于是派了自己的贴身丫鬟白芷跟随褚云天一同前去,也好打听点情况。   那白芷提前一步回来已经将府上发生的事全数告知了洛子衿。   眼见褚云天居然真的把那舞姬带了回来,自然是忍不住的怒火中烧。   面对洛子衿不带善意的眼神,燕归倒是并没有在意。也不曾上前行礼,反而饶有兴趣的观察着府内的成设布置。   眼见着她非但没有向自己行礼,反而以主人姿态站着打量,洛子衿扬眉就要数落她。   刚准备发作时却被一旁的褚云天打断。   “这是陛下赐予的燕归姑娘,暂时住在晴月阁,紫苏你先带燕归姑娘过去,记着要好生照顾……”   被换紫苏的丫鬟走上前,答了声“是”。   来人身着紫衫长裙,头发一左一右盘成两个精巧的发髻,以丝带扎好。打扮举止都不似寻常的丫鬟。   见状燕归不由地多看了两眼。   她恭敬地走到燕归面前,抬头望了燕归一眼,四目相对莞尔一笑,福身作礼,复而伸手作指引状。   听闻褚云天先是让这女子住进晴月阁,接着又让紫苏去服侍。洛子衿大吃一惊,转而恶狠狠地瞪着燕归,想要将她看个究竟。   对于这一切,燕归都似没看到般,甚至都没道声谢,不过点点头就径直从二人身边走开。   路过洛子衿时甚至还挑衅似的对着她妩媚一笑,更是气的她脸色大变。   眼见着两人走远,洛子衿忍不住开口质问道:“云天,这女人是谁?”   褚云天靠近些,抬臂拥住她道:“不过是陛下赏赐的一名舞姬,你不必在意……”   “哼,舞姬?”洛子衿眼中透出怀疑:“看她的样子可比我这夫人还要神气……”   褚云天愣了会继续道:“此女会咒焰术,很受陛下重视。而且我也怀疑她于灵川一族有关,自然会放任些,你姑且忍忍。”   当“灵川一族”自他口中说出,洛子衿似是受到极大刺激,脸色惨白,声音也不自觉大起来:“怎么可能,灵川一族早就不复存在,还是陛下亲自……”   话未说完就被褚云天打断:“住嘴,你明知陛下忌讳这些怎可胡说!”见她声音之大,说话也大有不管不顾之势,他不禁有些恼怒,皱眉道:“现在正是多事之秋,陛下为此很是苦恼,此女或许能解燃眉之急……子衿,要以大局为重,切记不可冲动行事。”   见他口气严厉,洛子衿才似回过神来,知晓他喜欢懂事的女子,咬着下唇恢复温柔道:“知道了,方才是我冲动了些说话没个分寸,你别生气了。”   见她语气回缓又肯主动道歉,也觉得方才自己语气过重,重新伸手在她肩上安抚似得拍了拍,微笑着道:“好了,你能理解我就行了……”   洛子衿乖巧的点头靠近:“我自然会理解。”   褚云天也再无不满,主动搂过对方,两人说笑着走进里屋。      燕归随着紫苏走了许久,终于来到一片花园前。   此处的园子大得很,里面遍布勾栏假山,铃兰竹海,很是好看。通过一条曲折的长廊,长廊的尽头有片池塘,河里的木瑾莲开得正欢。再往前走是条幽静的小路,这路的尽头便是一幢幽静别致的屋子,路边屋前都种着大片的凤凰花。   燕归弯腰,摘下一朵凤凰花拿在手里把玩:“这儿的凤凰花倒是开得很好。”   “这些都是王爷亲自照料的,自然要好些……燕归姑娘,这儿就是晴月阁了……”紫苏上前打开门上的锁,示意她走进。   屋内装饰的很是华丽,摆设看上去有些年头了,虽然部分陈旧却依然精致的很。红木雕刻的八角玲珑床上挂着绯红色的帐幔,帐幔的边角以及窗帘全部缀着七色琉璃珠,足以见装饰者的别出心裁。   紫苏走到一旁拿起香炉燃起熏香,不一会儿就有淡淡的香气萦绕满屋,清凉又舒心。   窗户向外打开,正对着池塘,一眼就可以看见红色的凤凰花和随风摆动的串串铃兰。   燕归走到窗边,看着幽静又别有味道的地方,嘴角不自觉上扬,看起来很是满意。   简单整理好床铺,紫苏静静地看了一会,才开口道:“燕归姑娘且安心住下,有什么问题尽管吩咐紫苏……”   得到对方的点头回应,紫苏会心一笑,福了身便先行退下。 正文 第八章:唯将终夜长开眼   傍晚时分,日头西移不似下午时的毒辣,偶有微风吹过给燥热的空气增加了一丝凉爽。   薄薄的晚霞透过窗帘照射进来,在大片大片猩红的火烧云映衬下,窗边站立的女子红衣显得越发鲜艳,周身似是镶上了一层玫瑰色的金边。风吹动帘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在她的身上,她却全浑然不知,只是出神地盯着窗外……   褚云天刚走进屋内,便看到熟悉的场景、熟悉的红衣,脑海中有片刻恍惚,埋藏百年的记忆像是寻找到一个出口,一下子全都迸发了出来——   那时候也是这样的一个傍晚,头顶也是大片的火烧云层层堆积,似火焰般马上就要燃烧起来……   而遥远处火光冲天,鼓声擂动。   猩红的晚霞中央,身披大红嫁衣的女子站在悬崖边远远望着他。   红色的嫁衣因沾满了鲜血变得暗红诡谲,凤冠早已不知掉落在何处、此时长发披散肩头随风微动,即便狼狈不堪的脸也遮不住绝色。   她就静静地站在那,静静地看着他,什么话都不用说,就让他的心凉了一地。   他觉得她像是在看他,又不像在看他,想要走近,却被她眼中的迷茫给镇住。   狭长的双眸里没有绝望,愤怒甚至没有丝毫感情,只是不经意间露出一点儿困惑,像是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变成这样?   她摇了摇头,这一次是真的看向了他,只是眼里盛满了恨意。   “褚云天,待我归来之日,必定要你们血债血还……”狠决的话从她口中平静说出,却如同尖刀硬生生地往他心口插去,疼得他站立不稳。   眼看他急忙想要靠近,她却愤然转身,纵身跳入万丈悬崖……   她连一眼都不曾再给过他,他第一次感到绝望的滋味。   鲜红的嫁衣在空中扬起又飘然落下,云彩燃烧的更烈,她就如同涅槃的凤凰般狠狠地坠落。   那满世界的猩红,触目惊心的味道,自那一天起就被封存进记忆里,好似在心尖上种了一根尖尖的刺,拔不掉、抹不去也再不能不敢去触碰……   从那以后,弹指一挥间,也已经过去了百年。   ……   回忆结束,心中无力感越发沉重,心底里的人儿或许就在眼前,只是多年来的逃避能否换得回一个圆满的结局?   褚云天不敢再往下想,也没有再开口,他不知道自己如此小心翼翼,到底是怕破坏了眼前的美景,还是怕破坏了自己心中最后一点希望?   深陷迷途却不自知的人往往最可悲。   “这么用心的布置,看来此屋的旧主必然是个极美的女子……”意识到有人来,燕归转过身,嘴角边还挂着若有似无的笑容。   待看清转过来的笑靥,一样的美丽生动,却再也不是那张让自己心痛、心碎的容貌。   褚云天心中先是庆幸,随后很快就被一股巨大悲伤和绝望吞噬,动了动唇想要开口,却被莫名的酸楚打断,硬是愣在原地无法再往前半步……   等了半天也不见对方开口,似乎是察觉到他的愣神。   她歪头皱眉倚着窗栏瞅着他,也没有再开口。   有风吹过,屋外的铃兰花扬起瓣,有几朵飞得远竟然落到她的头顶,她随手拂去还顺带理了理被吹乱的鬓发,放在指尖绕了几圈。   看着她有些孩子气的动作,褚云天不自觉地轻笑:“不,她还没有来得及住进此屋……不过此处也确实是为了讨她欢心才建成的,也不知道她是否会喜欢。”口气里有着不易察觉的遗憾和一丝丝宠溺。   燕归“哦”了一声道:“原来褚王建此处是为了金屋藏娇啊!就冲着褚王这份心,她也会喜欢的。”说完便转过身不再看他,嘴角依然噙着笑,说不清这话是讽刺,还是只不过一个无心的玩笑。   眼见她转过身,他急忙上前一步想要解释,像是弥补多年前来不及的遗憾。   “不,此处原为本王妃所建,所有布置皆是按她喜好而来。”窗外云层渐厚,日头西斜,屋内的光线也变得晕暗了些。   “原来是燕归沾了未曾谋面的‘褚王妃’的光了,真是荣幸。”燕归转身点了盏琉璃灯,灯光摇曳下,把她的脸照得客气又疏离:“如此费心,褚王当真宠爱王妃,王妃真是好福气。”赞美的话自她口中说出不知为何带了十足的讽刺。   “是我辜负了她,她根本不曾住过此处甚至都不知道有这里吧……”褚云天抬眼看向窗外,这里的一花一木都是她喜欢的,更是他亲手种下的,可惜直到最后她都毫不知情。   “本以为褚王与如今的夫人恩爱有加,却不曾想在褚王心中竟对旧王妃念念不忘……是应该称赞褚王深情呢,还是多情呢!”燕归丝毫不加掩饰的咯咯笑出声,那笑容狭促中透着妩媚,语气也越发轻佻傲慢起来。   眸中闪烁着几丝异样,本该愤怒的,却只有悲伤。眼中倒映着她红色的倩影,似是一团火焰将他也要一并燃烧掉了。   褚云天叹口气无奈开口道:“我与子衿原本就相识在前,无奈陛下下旨钦赐联姻在后,我又如何能够拒绝?之后事情的发展并非是我所能控制,子衿跟了我多年,又岂能不给她一个名分?”   燕归叹气:“褚王也是身不由己。只是若南越百姓们知晓这般看似美满浩大的联姻里,有如此之多的难言之隐,怕是再也不会有人去羡慕了……”   事实啊,永远不如想象中的美好。   在市井百姓的交口相传里,这联姻必定是件极其幸福美满的喜事,真真的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更是将此编为戏台剧本子在百年里口口相传,可惜,世人不知这看似般配的“喜事”却从来都不是一出喜剧啊!   “我……”张嘴想要解释,可最后还是选择沉默,事已至此,多说也无益:“百年来我始终未曾允子衿正妃之位,也算是对她的一点点补偿吧。”   “人已死又何必在乎这些虚名呢?不过都是褚王自欺欺人罢了。”燕归悠悠开口,说出口的话却丝毫未留情面。   又是一阵沉默。   很多时候,沉默往往比激烈的争吵更让人觉得难堪和无措。   褚云天终究是无奈地叹气,招进丫鬟仔细吩咐了一番,才转身离开。   唯有燕归,独自一人沉默了许久…… 正文 第九章:报答平生未展眉   初来咋到褚王府,燕归成日里都是规矩的待着,只是这待久了也着实觉得无聊,今日看天上层层乌云密布倒是遮住了炎热的太阳,是个外出的好天气。   等到下午没那么炎热了,燕归对紫苏说道:“你去告知褚王一声,就说我想出去走走好了。”   紫苏听闻道:“那可要王爷派些人陪同姑娘一起?”   燕归摆摆手:“不必了,我就出去买点小玩意,很快就回来了,不用那么麻烦。”   紫苏恭敬地答了声“是”,便起身去告知褚云天了。   燕归简单装扮了下出了府,便向城中逛去。   南越城中心,繁华热闹自然是不必多说了,人来人往的场面好不热闹。抬头看天气阴云更多了,像是要下雨的样子。燕归也不担心,不慌不忙地转过几条街,偶尔进店内买点东西,不一会儿手中已经是提满了包裹小吃。   手中的东西太多,燕归也走得有些累了,干脆就在路边的小茶铺坐了下来,向茶铺老板叫了些茶水点心之类的放在桌上歇息,边吃边漫无目的地四处看了起来。   正看的饶有兴趣,不远处传来了阵阵马蹄声响,扭头看过去,原来是有南越皇族的马车缓慢地驾驶行来,前面有侍从开道威风凛凛,而马车也是装饰的华丽无比,一看就知道里面坐着的人身份不凡。   街上的道路宽广,可这马车大路不行偏偏向燕归所坐着的小茶铺行来,见状周遭的行人纷纷往道路的两边退让。   “这是齐王殿下的马车!”周围议论声响起。   燕归放下手中的茶杯,不自觉地皱了皱眉,自己刚一出来还没多久就遇见越明齐,可真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马车刚刚好停在了燕归的面前,半响,精美的门帘被一只手掀起,露出越明齐那张邪笑的脸。跟随他一同下车的还有莫湘篱,莫湘篱今日换了件湖蓝色的长裙,看上去很是温婉动人,看到燕归更是展颜一笑。   燕归自知避无可避,只好起身对着越明齐行礼。   行人们全都朝茶铺这边看了过来,猜测是什么事情能引起齐王亲自下车,待看清茶铺中端坐的燕归时,更是议论纷纷。   等两人坐下,燕归才缓缓开口道:“齐王,这么巧啊。”燕归并无半分要给越明齐倒茶的意思,而是不断地用眼神示意齐王注意两边的路人,这么吵闹的声音希望他明白自己的用意,赶紧离开这里才好。   可是越明齐一副充耳不闻的模样,反倒是毫不客气的给自己添上了茶水还顺便给莫湘篱也倒了一杯:“这不是大老远就看见了燕归姑娘的芳容,为了离美人更近一点,本王赶紧吩咐他们就驾车过来了。”   听闻燕归无动于衷,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才回道:“燕归还是不劳烦殿下惦记了,毕竟只是喝口茶水的功夫,还不想被人像怪物一样盯着参观。”   不软不硬的碰了个钉子,越明齐也不恼怒,见状还是莫湘篱温柔地开口询问:“燕儿,这几天住在褚王府里还习惯么?”   说话的人换成了莫湘篱,燕归的态度也随着温和了许多:“褚王府家大业大的,这住着自然是没有什么不好的。”   莫湘篱笑盈盈道:“那就好,本来还想着哪天去褚王府看看你,没想到今日在这街上就碰见你了。”   “是啊,这还得感谢齐王的好眼力,那么远都能看见民女,真是受宠若惊呢。”燕归说完瞥了眼越明齐,依旧没什么好语气。   “知道你们姐妹感情好,本王也乐得牵线。”越明齐就当没看见燕归的眼神,大笑几声接着道,“这褚王府离着‘灵川一族’的旧址可是近的很那,也不知道燕归姑娘住进来这几日可去看过了没有?”   燕归故作惊讶的“哦”了声,才展颜笑道:“不经齐王提醒燕归还真是考虑不周,按理说是应该去敬仰下南越名门的灵川一族才对。既然如此那燕归就不打扰殿下喝茶了,先行告辞。”说完便起身对着莫湘篱点了点头,这才转身离开了。   见她离去,越明齐和莫湘篱也没多做停留,很快也上车离开。      告别了越明齐他们,燕归独自一人走出城,想了想还是往属灵灵川一族旧址的方向走去,天上果不其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雨水冲刷着老旧的石板路,让原本就荒芜的旧址在雨幕中更显阴森。段横残垣在风吹雨淋下发出类似“呜咽呜咽”的哭泣声,让人听着有股不寒而栗的味道。   这里早已是荒无人烟、废弃已久,枯萎的树木似乎连新芽都懒得再发,孤零零的在雨中看着格外冷清。   燕归静静地望着此处,也不知此时心里在想些什么,过了好久才悠悠叹了口气,最后看了一眼就转身离去。   褚王府离这里不算很远,不过在下着雨的傍晚,人烟格外稀少,雨渐渐地有越下越大的趋势,燕归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   雨水顺着发丝不断向下流淌,衣衫已经湿透,小腿摔伤出又隐隐作痛,不过此时燕归也无心顾及其他,暗暗地用咒焰术让身体暖和点,脚步是一刻也没放缓。   又走了一阵,眼看着褚王府已经近在眼前,却不想突然有人出手袭击,几个不知从何处窜出来的黑衣人手持利剑便向燕归刺来!   燕归虽没有学过上乘的武功,但长久以来学习咒焰术,本能的感觉到危险迅速转身躲开,警惕地瞪着来人道:“你们是何人?居然敢在褚王府门前造次!”   那几人见她躲开,对望了一眼,也不说话,提剑就追了上来,燕归无奈只得与来人不断周旋……   几个来回之后,燕归明显感觉体力不支,身上也多处受伤,想着只有运用咒焰术才能给对方一击绝杀。正在寻找最好的时机,可燕归很快就发现不对劲,对方明显是在等待着她出手一样!   一般人偷袭必然都会想着一招毙命,可这几人虽说出手狠快却招招并不致命,就像是在试探她的能力深浅一样。   没错,就是试探!或许是……   燕归心中一惊,皱了皱眉,故意在打斗中一个踉跄摔倒在地,眼见着黑衣人的剑已经到了眼前,燕归不闪不避,千钧一发之际果然另一把剑突然横亘在了燕归身前,紧急时刻挡下了黑衣人的攻击。紧接着一道身影赶来扶起了燕归。   燕归如同获得救星一样,紧紧抓住来人的衣袖,顺势靠在了来人的身上:“褚王,你总算是来了。”   “你没事吧?”褚云天一手搂住她,一面低头替她检查伤势。原是褚云天听到打斗的声音后就立即过来察看,幸好及时挡下黑衣人的利剑,燕归才没有大碍。即便如此身上还是多处受了轻伤。   见她此刻楚楚可怜的模样,褚云天眼中闪过一丝后悔,忙脱下外袍披在燕归身上,打横抱起她便往府中的方向走去。而那些黑衣人早被随行的侍卫迅速拿下,一并押往府中。   长长的睫毛被雨水打湿,燕归半眯着眼睛像只受伤的小猫一样,乖巧的躺在褚云天的怀中。软糯的触感传来,他将她搂得更紧了些。   雨还在不断的下着,这雨似乎总是这样,要么不下,要么就下的绵绵长长,就像永远没个尽头似得。不远处有着零星的灯火,映衬着眼前的人也变得柔和了许多。   褚云天叹气:“也只有这个时候你才会安静一点。”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此时语气里带着不止一点点的宠溺。   燕归抬手搂住了褚云天的脖子,无力地开口道:“你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来?”   而这不经意间的动作让褚云天的心都跟着狠狠一颤,轻声回道:“听紫苏说你下午出来了,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我看天又在下雨便想着出来寻你。”   燕归抬头道谢:“刚才多亏了褚王。”   “方才你为何不用咒焰术?要是我再来晚一点,你就不会伤的这么轻了。”语气中带着淡淡的责备。   “你不会,褚王你不会来晚的!”燕归答得肯定,褚云天闻言低头刚好与她四目相对,她的眼睛亮晶晶的里面有着洞察一切的了然,湿漉漉的头发贴在额头处,她莞尔一笑,他心中一惊。见他有些无措的样子,燕归笑着闭上眼往他怀里更蹭近了一点,“早就说过我的咒焰术只学会了些皮毛,褚王还真把我当成那“小灵姬”呢?更何况这儿离褚王府不过百步远,褚王听到声音自然会立刻赶过来的。”   褚云天抿了抿嘴,伸手将她的额发别到一边,叹气道:“长得远比她逊色了多,功夫也不过她的一半,怎么这牙尖嘴利的模样倒是随了她。”   燕归不服:“她再好也是不在了,褚王也只能这样挤兑挤兑燕归了。”   褚云天眼色一暗,过了许久才再度开口:“下回千万不可一个人出门了。”   燕归这次没有再争,享受着这难得的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