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介绍 引子   宋元之间一个史无记载的不知名王朝,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礼部尚书徐洪瑞府内,一对俊男靓女躲在后花园迂回的游廊内互诉衷肠。   “臻儿,你这些天为什么总躲着我,是因为爹给我和齐妹妹订亲的事生气么?我这就去和爹说退了这门亲事,好不好?”循声望去,只见该男子约莫十七八岁,俊秀的脸上挂满了愁思,他一边说一边做出拔腿要离去的样子。   女子赶忙拉住他,劝道:“少爷又说傻话了。齐翰林家的大小姐我也见过的,不仅容貌齐整,才学也不错,又是嫡出,与少爷十分般配。放过了这天作之合的好姻缘,那儿再寻更好的去?”   男子听她这么说更急了,捶胸顿足地言道:“还说没生我的气,你这么说分明就是在用剑刺我的心嘛。我心里怎么想你还不知道么,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那里容得下第二个人?齐妹妹虽好,我自幼一直视她为亲妹妹一般的,根本没有想过男女之事。若是你当真如此不明白我的心意,我我我——我这就跳崖去!”   那叫臻儿的女子一听扑哧一下笑了,很快又长叹了口气,言道:“好了好了,别胡闹了。我知道你对我的情意,但我只是一个丫鬟,你我身份地位悬殊,老爷不会答应让你娶我的。自从你和我表明心意起,我就知道这一天迟早要来临的。少爷,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好在小姐很快就要参加选秀了,等选上了我就随她进宫去,从此你我再也不用互相折磨了。”说完,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   男子闻听,大叫道:“不,我不让你随曼云妹妹进宫,我这就去书房求爹爹让你嫁给我。”说着,顾不得大雨倾盆就冲了出去。   女子伸手去拉,却没有拉住。她知道大事不好,急忙赶回小姐闺房向小姐求救。   再说书房内,徐老爷正在练字,他最宠爱的三姨娘坐在旁边帮他研墨。从微微凸起的肚子看,她应该已有了四五个月的身孕。徐少爷就这么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   听见门响,徐老爷脸一沉、眉头一皱,头也不抬地喝道:“徐兴,不是说过我练字的时候不允许任何人打扰的么?”   徐兴听见老爷呼唤,急忙由门外屋檐下跑进来,回禀道:“老爷恕罪,我拦了,可少爷跑的太快我没有拦住。”   徐老爷闻报抬起头来观瞧,只见儿子浑身上下湿淋淋的,衣服都湿透了,脚上沾满了泥巴。他就这么一个独子,见他这样心疼得要命,也不训斥了,吩咐徐兴:“蠢才,你家少爷淋成这样,也不知道帮他擦擦换身干衣服,他身子骨本来就弱,回头着了凉可怎么办?”   徐兴低头答应,忙伸手去拉少爷。徐少爷一抖肩膀抬手挣脱了徐兴,气鼓鼓地站在那儿嘟囔着:“我不走,我不走。”   徐老爷见状吩咐徐兴下去熬姜汤给少爷驱寒,放下纸笔问道:“世敬,下这么大雨你不在卧房好好待着,跑来找我所为何事啊?”   徐世敬素来敬畏父亲,这会看到他严厉的目光,刚才的勇气一下子就没了,呆呆地站在那儿一言不发。   徐老爷见他这个样子火气腾地上来,骂道:“十七八岁已经订亲的人了,行事还这么鲁莽,既然没有事还不赶快滚下去。”   一番话把少爷徐世敬骂醒,他知道自己此时再不说等木已成舟就晚了。想到这儿,他扑腾跪倒战战兢兢地说道:“回父亲,世敬喜欢臻儿,不喜欢齐妹妹,恳请爹爹出面退了和齐妹妹的亲事。”说完,慌忙低下头。   “你说什么?”徐老爷怀疑自己听错了,走到儿子近前追问道。   徐世敬知道自己已没有退路,索性昂起头朗声说道:“儿子与臻儿情投意合,恳请爹爹成全。”   徐老爷闻听鼻子都要气歪了,用手指着儿子的头气呼呼骂道:“狗奴才你要气死我啊。齐翰林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多少人盼着跟他结亲都盼不到,要不是齐夫人是你姨母,你妙玉妹妹又自小喜欢你,能轮得到你吗?你小子还不知福,还要退亲。那臻儿模样、才学是不错,可说到底只是一个丫鬟,怎能妙玉相比,我看你是昏了头了你!”   徐世敬尚未答话,三姨娘文凤走上前来,用手在老爷胸前拨拉着,口里说道:“老爷消消火,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依我看一定是臻儿那小蹄子妄想飞上枝头勾引少爷,老爷绝不能轻饶了她。”   一句话提醒了徐老爷,他立刻派人去小姐闺房擒拿臻儿,并让人通知了嫡妻吴氏到大厅等候。   不一会儿,徐老爷、徐夫人、徐公子及两位姨娘都来到大厅,家人将臻儿带到,二小姐徐曼云也随之赶到。   徐老爷将儿子今夜到书房与自己讲的话原原本本讲与夫人,徐夫人吴氏听闻双眉倒竖、杏眼圆睁——她早就把外甥女妙玉视作未来的儿媳妇,这会子凭空杀出一个臻儿,一个小小丫头竟然恬不知耻要与外甥女相争,可恶——怒喝道:“臻儿你这个不知死活的贱人,你是如何引诱少爷的还不快从实招来!”   臻儿听闻忙俯身跪倒,眼含热泪答道:“回夫人,臻儿只是仰慕少爷的品行才学私下里与少爷谈古论今、吟诗作对,但从未存过嫁给少爷的非分之想,望夫人明察。”   吴氏尚在沉思,三姨娘文凤越俎代庖上前质问:“胡说,你不勾引少爷,少爷能为了你*老爷出面帮他退亲,我看分明是你挑唆的。”   吴氏拿眼狠狠地瞪了三姨娘一下,责备道:“有我在,轮不到你说话。”   三姨娘文凤听了叫了声:“老爷”,一边说一边哀怨地看着老爷。   徐老爷起身将她拉至身边安慰道:“听夫人的。”   徐夫人吴氏不愿让两位姨娘尤其是三姨娘看笑话,恼羞成怒地对臻儿言道:“娼妇,老爷和我素日待你不薄,小姐更是和你情同姐妹,你不安分守己思谋回报,竟然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处心积虑诱惑少爷,来人啊,棍棒伺候。”   一声令下呼啦啦闪出数名家丁,举棒就要殴打臻儿。吓得二小姐徐曼云慌忙从座位上起来,向母亲求情道:“回母亲,臻儿身子弱,经不起棍棒,不如让女儿带回闺房严加训斥,让她改过就是。”   小姐话音刚落,那三姨娘文凤又忍不住跳出来言道:“回夫人,臻儿犯下如此大错,如不严惩以儆效尤,只怕以后府里的丫鬟们个个学她,咱们徐府还不乱了套了,请夫人三思。”她吃一堑长一智,学乖了,口里对吴氏恭恭敬敬,而且讲得有理,吴氏也不好再对她发作,而是转过脸来柔声对女儿说道:“曼云,此种场合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不宜开口。玉儿,快扶你家小姐回去歇息。”   徐小姐还要再说什么,被丫鬟玉儿强行拉走。少爷徐世敬这才慌了,忙跪倒在地乞求道:“母亲,不管臻儿的事,是世敬不好,世敬不该爱上臻儿,不该去书房跟父亲提出退亲。世敬知错了,请母亲饶了臻儿吧。”   徐夫人如何肯饶臻儿,她大声喝道:“你们怎么还不给我狠狠地打,难道非等老爷和我亲自动手吗?”   家丁们也是奉命行事,一棍棍重打下去,可怜花为肠肚、雪为肌肤的臻儿怎禁得如此的蹂躏,棒打之下羞气交加,一口气憋住昏厥过去。   二十一世纪北京一所重点院校医学院女生宿舍内,安安正依依不舍地和同学们告别。八年的朝夕相处令她们相互已成为亲人,陡然间要各奔东西不知今生是否还能相见,她们一个个都哭成了泪人。   宿舍长年龄最大,她擦干眼泪劝慰大家说:“又不是生离死别,只要我们有心以后终会再见面的。这样好不好等咱们工作都稳定下了,咱们一年聚一次,先从我开始,一年后我在西安等着大家哦,谁不到谁是小狗”,说着伸出小拇指和大家一一拉钩。   大家有北国的、有南疆的、有中原的、有西部边陲的,听到大姐的提议立马响应,甚至还煞有介事地排出一个聚会的表格来人手一张。   接下来大家又互赠了礼品,说起八年来发生的一桩桩往事,哭一阵笑一阵,谁都不愿意第一个离开。最后宿舍长一锤定音,安安老小,先送她走。   来到火车站站台前又是一番拥抱哭泣,一个个眼睛哭成了红樱桃,列车员几次三番催促,安安这才踏上了南下的列车。   窗外,初夏的北京风景如画,安安却沉浸在离别的愁思中无心欣赏,脑海里挥不去的是八年来与老师和同学们在一起经历的一幕幕喜怒哀乐,甚至偶尔和室友拌嘴的嗅事此刻回味起来心里都甜丝丝的,想着想着不知什么时候竟然睡着了。   梦里又回到三年前,自己和室友们都穿上了白大褂正在跟着教授巡视附属医院的病房,巡查到九号病房四号病床时,已经痊愈的病人正和家人一起在收拾东西准备出院,见他们来了激动地拉着他们的手不停地感谢。就在这时自己的手机响了,妈妈打电话告诉她一直疼她爱她的姥爷心肌梗塞救治无效过世了。突闻噩耗,她险些晕倒,使劲地哭啊哭啊,一下子就哭醒了。   醒来,用手绢擦拭着满脸的泪水。她突然非常非常想家,想念父母、舅舅、舅妈还有逝去的外公。归心似箭的她恨不能肋生双翼立刻投入父母的怀抱。好不容易到了站,她挤出人群打的直奔家门。   久别的父母已做好了香喷喷的饭菜,父亲看到自己归来,向自己张开怀抱,她依偎在父亲怀里甜蜜的撒着娇。母亲见她们如此打趣道:“瞧瞧瞧瞧,平日别人都夸她稳重,殊不知背地里她比谁都会撒娇。”   她伸伸舌头笑仰头嘻嘻地答道:“吃醋了不是?过来让公主也亲你一下,”一边说一边往母亲怀里扑去,唬的母亲赶紧放下手里的茶杯拦住她,她却乐得咯咯大笑。   一家人亲亲热热地吃过饭,看了一会儿电视各自午睡。   刚刚迷迷糊睡着,安安忽然觉得身下的床在晃动,睁开眼看到屋顶和墙面也在剧烈的晃动,丰富的地理知识告诉她地震了,而且震级还不小。她忽的一下做起边往外跑一边大叫:“爸,妈,快跑,地震。”话音未落,一块石板落下,将她砸得不省人事。   对穿越剧一向嗤之以鼻的安安怎么也没想到突如其来的地震竟使自己这个刚刚大学毕业尚未踏入社会的女孩一下子穿越到了这个不知名的朝代,幽幽一缕魂附在臻儿身上,成了礼部尚书家二小姐徐曼云的贴身丫鬟,又遭遇险些被卖,阴差阳错地被当作二小姐替身送进宫,开始了她的宫斗生涯……   宅斗、宫斗、情斗、权谋交织重叠,爱情、亲情、友情面临重重的考验,浴火重生的她要实现凤凰涅盘,完成从丫鬟到宠妃的华丽转身可谓路途漫漫、险象环生。且看她如何斡旋于诸位娘娘之间,抵御不时的暗箭,从稚嫩走向成熟,将一个个敌人化为友朋,收获爱情、亲情、友情,最终登上皇后宝座,与皇上演绎出一段跌宕起伏的爱情故事。  第一卷尚书府生活 第一回 昏厥女苏醒时空转 俏丫鬟细心来照料   安安一觉醒来试着翻身却觉得全身痛得要命,恍惚中她记得似乎发生了一场大地震,巨大的“雷声”把自己从梦中惊醒,她从晃动的床上站起往外跑时,一块楼板把她砸的失去了知觉……此刻觉得痛,莫非她还活着,如此疼痛痛是砸断了胳膊还是压折了腿?这里是医院吗,爸妈是否还活着?他们是否正在焦急地四处寻找自己?一连串的疑问流云追月似的浮过脑海。   她正在思索,耳边传来惊呼。“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睁眼望去,一个容长脸、细挑身材,身穿月白色窄袖短衣、外罩青纱小褂、腰系石榴红长裙,看上去眉清目秀的十四五岁小丫头正满怀喜悦地看着自己。   她怀疑自己在做梦,使劲揉了揉眼睛向四周瞧看:木制的小屋里堆满了稻草,她正躺在稻草堆里,低头再看看自己身上穿的衣服虽是烂的不成样子但却看的出和眼前的这个丫鬟一般无二。看两人的装束,既不像大家闺秀,又不似寻常丫头,就像就像红楼梦里描写的豪门贴身丫鬟。自己这是在那个古装戏拍摄剧组吗,怎么看不到导演、摄像和其他演员?还有这个剧组道具和美工的水平也太高了,场景搭建的和真的一样,小丫鬟的装束、佩件太到位了,足以乱真。可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是什么呢,是什么呢?   她想了半天才想起来是衣服上的血迹,那是真人的血不是红墨水,再摸摸衣服的质地也是纯手工的不含任何化纤成分。难道——不可能,不可能,她一直觉得穿越剧都是骗人的,只有十几岁的初中小女生才会相信,她堂堂一个重点大学毕业的高材生才不屑于看呢——可如今却真真切切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她正想询问,眼前的丫鬟倒先开口了,“臻儿,我知道你是冤枉的,你没有勾引少爷,是少爷自己喜欢你嚷嚷着要娶你的,可谁叫你长得这么漂亮又打小跟着咱们二小姐学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呢,我要是少爷也会喜欢你的。只是咱们徐家是官宦之家,老爷堂堂一个礼部尚书怎么肯让少爷娶一个丫鬟过门!说起来都是你这脸蛋惹的祸,若是像我这样容貌平平也不会有这横祸被打个半死了。”她叹了口气接着说:“小姐让我偷偷给你带来了上好的金疮药,还带了些吃食。你是先吃东西还是先抹药?”   原来“自己”叫臻儿,是二小姐的贴身丫鬟,这里是徐府——礼部尚书府邸。眼前这个和自己穿戴无二的丫头想来也应该是小姐的贴身丫鬟了,只不知叫什么?横竖将来会知道的,还是先让她给自己抹药吧。   得到“臻儿”的示意,小丫头小心翼翼地打开一个瓶子取出药来用棉棒挑了些轻轻地往伤口处涂抹。小丫鬟的手刚刚接触到“臻儿”身体,安安就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吓得小丫头不敢轻易动手,“臻儿”伤的面积大、打手们下手又重,足足抹了近半个时辰才完全抹好。小丫头又喂她喝了些水、胡乱吃了些饭,就听得外边催促,“快点,玉儿,巡逻的来了”。玉儿闻听急忙收拾了东西,拿了灯笼离去,临走前叮嘱臻儿,“想开些,二小姐会想法子救你的”。   玉儿走后,木屋又恢复了死一般的沉寂,门缝里透过几缕淡淡的月光。安安躺在稻草上却再也睡不着,望着月光,眼泪似断线的珍珠吧嗒吧嗒地往下掉。陌生的环境,陌生的身份,陌生的人群,她不知自己该如何应对?   “臻儿,臻儿”,她一遍遍地念叨着这个貌似属于自己的名字,从玉儿刚才的一番的话看,她该是一个美貌、多才又痴情的女子,心灵手巧、风华正茂,只因为是一个奴婢,只因为入了少爷的法眼,便惨遭毒手、撒手人寰。如今自己的灵魂钻入了这幅皮囊,未来的路一定会布满了荆棘。   她想念她的父母、好友,担心他们的安危,也不知他们如今是死是活,自己今生是否还有回去的希望,爸妈寻不到她会不会急得发疯,臻儿究竟是魂归西天还是与自己的灵魂对调穿越到了二十一世纪的世界?   一切不得而知,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自己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与命运搏斗、与身份抗争,为臻儿、为自己保护好这个皮囊。眼前,她要做的就是想办法出去。该怎么做呢?一个个主意冒出来又被否定,思来想去直到天明才微微打了个盹。   之后一连近一个月玉儿天天偷偷溜过来给“臻儿”上药,所幸没有伤到骨头,慢慢的伤痕竟然结痂痊愈,身上连疤痕都没留下。   安安私下寻思这金疮药比现代名目繁多、言过其实的去疤痕药好多了,走时一定到多带些回去,按一瓶300元卖,不,一瓶卖500元——最好能把配方带回去,那就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了。哇,发了。想到一张张飞过来的百元大钞,安安就乐不开支。   从玉儿的嘴里,她大致了解了徐府的情况:徐家世代为官,只是人丁极少,老爷是独子,少爷徐世敬又是老爷的独子,老太太、太太对其疼爱的不得了,老爷虽疼爱少爷但对少爷要求极严,不满三岁就亲自为他启蒙,五岁上又请了师傅为其讲学,悉心栽培指望他能继承祖业走仕途光耀门庭,同时能多娶几个妻妾为徐家开枝散叶;大小姐徐云娟生性聪颖可四岁上便夭折了;二小姐徐曼云今年十三岁,生的冰肌玉骨、端庄娴雅且又聪明好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老爷夫妻俩如珍似宝地养着;另外还有两个姨娘,一个原是太太的丫鬟名唤燕子娘家姓薛,跟了老爷近十年仍无所出,人称薛姨娘,另一个是从外边买来的闺名文凤,打小就被人贩子拐卖,自个儿也不知姓什么,大家都管她叫文姨娘,现如今怀着身孕;府里管家姓刘名忠,家里丫鬟、仆人上百个,她和玉儿是小姐三岁时老爷特地买来给小姐做玩伴的。小姐为人和善,待她们就像亲姐妹一样。   听玉儿说了这么多,安安分析这些人中老爷、太太和老太太门当户对的理念根深蒂固,臻儿和徐少爷的事在他们看来是叛经离道,他们对此深恶痛绝,既然让人惩罚了臻儿,绝不会轻易放过她;薛姨娘和文姨娘只是半个主子,不管为人如何都不会轻易伸手援助;托徐公子求情无异于火上浇油,况且正是因为他当日的懦弱臻儿才香消玉殒,这个多情的公子哥是指望不住的;能救自己的只有未见过面的与臻儿情同姐妹的二小姐徐曼云了。   徐曼云,这个名字像极了琼瑶小说里的女主人公,想来一定也是个大美人儿。她禁不住一次次幻想二小姐的模样,脑袋里勾勒出无数个古典美人的形象,就盼着早些与二小姐见面——毕竟她是自己现在唯一的救命稻草。她反复斟酌着向二小姐哀求的词句,一次次用心地演练。   朝也等晚也盼,日复一日,眼看将一个多月过去,二小姐没盼来,却盼来了徐世敬徐大公子。   这一对假鸳鸯相见情景如何,徐家少爷能否看出破绽,穿越女的身份是否会被揭穿?欲知详情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一卷尚书府生活 第二回 痴公子错爱诉衷肠 穿越女尴尬难为情   且说安安在这里朝也盼暮也盼,就盼二小姐早日来探望。谁知二小姐没来倒是少爷先来了。   一天中午,老爷拜客未归,老太太、太太午睡了,少爷带了贴身小厮阿福急匆匆来到木屋,吩咐看门的老王头把门打开,让阿福在门外盯着,一个人钻了进来。当时臻儿正在用手抓食家丁送来的剩菜,少爷冷不丁进来吓了她一跳。   她用目观瞧,眼前的男子大约十七八岁,清秀俊朗,深邃的眼眸里射出温柔暖和的光芒,衣服是海青色的上好丝绸,腰间佩带着一块羊脂白玉,想来他就是徐家少爷了。   安安心里打鼓:他这时候到这儿来是要带臻儿离开尚书府远走他乡么?自己对他的人品、脾气、性格一无所知,到底要不要跟他走呢?管他三七二十一,先出去再说。   盘算已毕,安安欣喜若狂地望着徐公子。   徐世敬打量着自己心爱的人儿,一月前还是面若桃花、转眄流精,现如今却是面黄肌瘦、眼窝深陷,看着她充满喜悦地望着自己,他心乱如麻——暗悔自己那日不该冒冒失失去找父亲——恍惚了好一阵子,才满眼含泪怜惜地抓住她的手,问了句:“伤可都好了?”   忙于学业,安安还没有谈过男朋友,生平第一次被一个陌生的男子拉着手,她面红耳赤觉得很不习惯,有心挣脱,徐少爷却抓的更紧了。她不知道臻儿和少爷的关系究竟发展到何种程度,有着怎样刻骨铭心的爱恋,怕一不小心说错话引他怀疑,索性脸扭到一边,一言不发。   没想到这却让徐少爷误会了,以为臻儿气他、恼他,一时竟急得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絮絮叨叨地跟“臻儿”诉说自己当日的无奈、一连这些日的担心。末了,又赌咒发誓只爱她一个,否则不得好——安安不等他说出死字,连忙用手捂住他嘴——她猜想臻儿若在天有灵一定也希望他活得好好的吧。   只是面对徐少爷的这番错爱,她却不能回应,只怕解释了,他也不会信,只好胡乱用嗯啊来回答他的询问,心里默默祈祷:“快走吧,快走吧!”   两个人席地而坐,一个是含情脉脉,一个似度日如年,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一会。   徐少爷这才说明来意,原来他是来辞行的,老爷让他收拾行装明儿去苏杭读书会友,为来年的恩科做准备。   安安这才明白原来自己空欢喜了一场,高估了这位公子哥,在人家心里和臻儿的爱情根本算不了什么,人家压根就没想过要带她去天涯去海角,她不由想起一个词:孔雀开屏。苦笑了一下,露出一脸的失望。   徐世敬那知道她的心事——打小学习孔孟之道的他,是万万没有想过要去“私奔”的——还以为“臻儿”是舍不得自己呢,反复说自己心里其实也舍不得臻儿,可读书求取功名是男子头等的大事,恳请臻儿谅解。   这也不能怪他,几千年来士农工商,士总是排在第一位的,何况他出生在这样一个家庭,他的未来只有走仕途,别无选择、别无出路。   为了安慰“臻儿”,他喜形于色地说:“你不用怕,老爷答应我只要我考个一官半职,迎娶了齐翰林家的大小姐后,过个三五载就让我纳你做侍妾。”他说的是满心欣喜,全然没有注意到“臻儿”吓得脸都绿了。   侍妾,这对于安安来说真是晴天霹雳,在一夫一妻制社会长大的安安做梦也没想到这种事会降临到自己头上。她可是受过高等教育的,要她和别人共有一个丈夫,低眉顺眼地伺候公婆、伺候什么齐翰林家的大小姐,想想都可怕,还是不要吧!   “臻儿啊臻儿,你可把我害惨了”,她自言自语道。   徐少爷见她小声嘟哝,以为她觉得委屈,慌忙解释道:“对不起,臻儿。我也想和你做连理枝、比翼双飞,但你知道这个家里我做不得主的。我已经极力向父亲争取了。这样我向你保证等齐妹妹嫁过来后一定不让她欺负你,我今生今世除了你们两个绝不再娶,好不好?”   齐妹妹,叫的好亲切啊。保证,这个公子哥的话能信吗,这个封建大家庭家里能由得了他吗,真真可笑。不说别的,就一个“孝”字就能把他压得喘不过气来。汉乐府诗《孔雀东南飞》里的焦仲卿、刘兰芝最终只能双双自缢合葬于华山之傍。陆游那么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都要因为母亲不喜欢妻子唐婉挥笔写下休书,最终在沈园发出“东风恶,欢情薄。山盟虽在,锦书难托”的感叹。被奉为情圣的宝哥哥在得知林妹妹已死的消息左不过放声大哭了一场,自我安慰“金玉姻缘”有定,接受了宝钗并与其生子。这都是封建礼教教育的结果,对于古代人怎能以一个现代人的观点和准则要求他们?   做侍妾对于“臻儿”来说这或许是天大的恩赐,可她是安安——一个现代名牌大学的高材毕业生,这对她来说无疑这无疑是噩梦。她一点都不推崇才子佳人式的恋爱,她一直认定喜欢的男人应该是优秀的、强悍的,令自己尊敬、佩服的,能够保护自己、为自己遮风挡雨的。这个公子哥儿徐世敬也太懦弱了,连带臻儿私奔争取幸福的勇气都没有,就知道唯唯诺诺地屈从,不适合她,她必须想办法摆脱他的纠缠,让他彻底死心。只是这得从长计议,急不得。拿定主意,安安轻启朱唇说道:“少爷,考取功名要紧,其它的事随后再说吧。”   徐少爷做梦也没想到臻儿对他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反应如此冷淡。名分、地位真的那么重要吗?他睁大眼睛疑惑地看着臻儿。总觉得她今天好奇怪,举手投足跟平日判若两人。   安安见他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以为他发现了什么,心里一阵慌乱。眼珠一转,往地上一躺假装晕倒。   看见“臻儿”晕倒,徐少爷那还有时间思索,急忙笨手笨脚地将其抱到怀里连掐了两三下人中。   把安安掐的疼的只想掉眼泪,好不容易才忍住了,心里嘀咕:干嘛下手这么重啊。得,我还是赶快醒吧,要不然还不被你掐紫了?   安安缓缓地睁开眼睛,吩咐让他把自己放下。   徐世敬不放心地问:“你怎么样,要不要看大夫?”   安安扑哧一笑,说道:“少爷慌糊涂了吧,你是偷着来的,这会子兴师动众叫大夫来,不是不打自招吗?我只是太累了,没什么大事,休息休息就好了,你还是快回去吧,小心让人看见。”   徐世敬也只自己鲁莽,有心再说些什么,看“臻儿”面上十分倦,心想:她伤刚好是得好好养着,又担心老太太、太太醒了或是被人撞见说给父亲听岂不麻烦,反正以后还会见着的,还是先离开吧。于是强留下自己的随身玉佩做定情之物,又叮嘱了“臻儿”几句,要她万事小心等他回来,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瞧得徐世敬少爷走远了,安安悬着的心才落了地,长出了一口气,道了句:“阿弥陀佛,谢天谢地”——又想起自己原是不信神佛的,这临时抱佛脚,也不知佛祖会不会保佑她,撑不住笑了。心里默默祈祷:只希望徐老爷会因为少爷的暂时离开而不再迁怒于她,二小姐再劝一劝,早一点放她出去。   安安这里满怀希望地期待着二小姐救她脱离苦海,她做梦也没想到一场阴谋正在向她一步步紧*而来。欲知详情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第一卷尚书府生活 第三回 恶毒妇献策毁臻儿 刘管家又添蛇蝎心   书接上回且说徐少爷探视了臻儿离开,却不防被刚巧路过的文姨娘给看见了。文姨娘原就指望着一举得男,好母凭子贵越过薛姨娘与太太比肩,进而取而代之。遇到这可以打击太太母子的机会怎肯错过,当夜就趁着老爷来看望她的机会,添油加醋地描绘了一番,说的不堪入耳。   徐老爷闻听勃然大怒,猛击桌子,摔碎了手中的茶杯,欲待把那个不肖子叫来狠狠训斥一顿,转念又想:打轻了不顶事打重了怕老太太、太太不依,好在这个孽畜明早就走了,由他去吧。   等着看好戏的文姨娘瞧着老爷子的神态变化料是不会责罚儿子了,她眼珠一转,计上心来:不如趁此机会,把臻儿给料理了,一来断了二小姐的臂膀,二来等少爷回来发现臻儿不见了必然怪罪到老爷头上,也就离间了他们的父子关系,为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将来固宠赢得了筹码。   想到此,她吩咐下人进来将茶杯瓷片收拾干净下去,又从床上起身轻轻地走到徐老爷身边,坐到老爷腿上搂着徐老爷的脖子劝慰道:“老爷,少爷还年轻不懂事,一时为情所迷也是难免的,怪只怪臻儿那个狐媚子教坏了少爷。这蹄子遭了棒打还不长教训,缠着少爷不放,实在是留不得,万一少爷因为她耽误了功课可怎么得了。”   这些话说到徐老爷的心坎儿里了。徐家目前只有世敬一个独子,他对儿子寄予了厚望,不允许任何人影响儿子的前途,更何况区区一个丫鬟。   文姨娘知道老爷听进去了,就又往他跟前凑了凑,贴着徐老爷的脸颊在他耳边低声说:“害命的事咱们徐府是不会做的,要想永绝后患,只有等少爷走了以后偷偷地把她卖掉。老爷,您说呢?”   见老爷点了点头,她愈发得意,索性整个人都腻在徐老爷身上,浪声**地说:“老爷,自从文凤怀了身孕,我们已经五六个月没在一起了,文凤都想你了”,一边说一边用手轻轻抚摸徐老爷厚实的嘴唇。   俗话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这对老夫少妻已数月未曾同房,一个似干柴一个似烈火本就一点即燃,更何况这文姨娘刻意兜揽。徐老爷被她诱的兴起,一把抱起文姨娘来到床上,放下帷帐,滚至一处如胶似膝。   云雨完毕,徐老爷转脸要睡,复又被文姨娘拉转过来,低声说:“老爷,臻儿的事宜早不宜迟,而且不能走漏了风声。二小姐和臻儿好的像亲姐妹一样,若是被她知道了,或是被少爷知道了,到老太太那儿寻死觅活的,事情就不好办了。不如明早悄悄地叫了刘管家来,私下找个买家买了去,等到木已成舟,老太太、太太、小姐就算知道了,左不过絮叨几句”。见老爷不吱声,文姨娘不甘心,又撒娇道:“老爷,文凤一心为老爷和这个家考虑,老爷连句痛快的话都没有,真让人心寒”,一边说一边还真就假惺惺地掉了两滴眼泪。   徐老爷沉思了半响,觉得也没什么好办法,又急着入睡,便吩咐文姨娘:“也好,交给你了,就按你说的办,明儿我让刘忠来找你,你跟他说,好不好小宝贝?”,一边说一边又掐了一把文姨娘那迷人的脸蛋,这才转身睡去。   第二日辰时徐少爷用过早饭带了侍从前脚坐马车出府,后脚刘忠就过来了。   这刘忠有个儿子刘平今年十九岁了,尖嘴猴腮,整日游手好闲、好吃懒做。去年刘平看上了臻儿,央求父母跟老太太、太太求媒。老太太、太太原是同意了的,偏偏二小姐说离不开臻儿,将来要让她陪嫁——不用说一定是臻儿那蹄子撺掇的——只好作罢了。今儿听说要卖臻儿,喜出望外——总算可以出口气了。可惜老爷不肯让臻儿留在府里,可是若是卖的一个好人家嫁一个清秀小厮也太便宜她了。不如,这老奸巨猾的狐狸嘿嘿一笑,给文姨娘使个眼色让她把几个丫鬟都支开,凑到近前献媚道:“姨娘好计策,我早就看这臻儿不顺眼了。平日姨娘花钱的地方多手头一定也不宽裕,天赐我们一个发笔小财的好机会,不知姨娘肯不肯?”   “发财谁不想啊,快点说,别卖关子!”听说能发财,文姨娘立刻两眼一亮,连忙问道。   “那臻儿若卖给寻常人家卖不了多少钱,可要是卖给窑子,以她如花似玉的模样、吹拉弹唱的手艺,又是个雏儿,一定能卖个好价钱。到时候姨娘拿六成,小的拿四成,可不是笔小财么?”刘忠搓了搓手,咽了口唾沫,接着说:“只是这事不能让老爷知道,老爷那儿姨娘还得另编一番话。”   文姨娘是多精明的主儿,她知道刘忠恨臻儿想整治她,又怕老爷查下来交不了差,这才特意拉自己下水。她平日就嫉妒臻儿的长相,想到她将来被千人骑万人骑的样子就忍不住开心,何况还有银子赚,干嘛不呢?老爷未必会查,真查下来就说自己也不知买家是老鸨,以自己在老爷那儿的老爷得宠的程度,老爷不会深究的——反正都要卖,不过是换个地方而已。   “一肚子坏水。这样吧你两成我八成,出了事我兜着。行就这么办,不行就算了。”文姨娘以不容商量的发话道。   “成交”。两成少了些,可既解了气又赚了银子,就这么着吧,刘管家无奈地想。   “那你去找老鸨,我编个理由跟老爷说把臻儿偷偷接过来,调养调养、打扮打扮,好多卖些银子。记住速度要快迟则生变,另外别找中人,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也省的多个人分钱。”文姨娘有些不放心地叮嘱。   “是是是,奴才一定把此事办好,那奴才这就去了”。刘忠满脸堆地笑应承。   “去吧,说了这会儿子话,我也乏了。”说罢,往榻上一靠不再言语。   这刘忠领了命令喜滋滋地离去,转脸就告诉了自己的婆娘和儿子——怕他们嘴巴不严走漏了风声,只说是老爷做主要卖掉臻儿,没敢说把她卖到窑子的事——中午一家人为此事还喝了点小酒庆祝。   刘忠按文姨娘吩咐下午就亲自到京城各大妓院摸查行情,询问未开苞的雏儿的价钱,问来问去都不满意。回来与文姨娘商量找了画师偷偷画下“臻儿”的画像,拿去跟老鸨们讨价还价。文姨娘这边呢也盘算着如何跟老爷开口讨要“臻儿”过来。   文姨娘和刘管家这儿忙活着,谁知草屋内又“平地起风云”。欲知详情,请看下回。 第一卷尚书府生活 第四回 无赖子密谋欲施暴 二小姐陡现定惊魂   书接上回文姨娘和刘管家正紧锣密鼓地寻找买家。   谁知刘管家之子刘平那儿却坐不住了,听说老爷要卖臻儿,他胸中的这口气算是出了,但心里还是有些舍不得臻儿,盘算着趁她被关着神不知鬼不知觉把那事做了,也了却了相思之苦。他谎称要出去办事偷偷买来了酒肉、迷药,就等着天黑了。   想到“臻儿”那令人垂涎欲滴的脸蛋儿、凸凹有致让人迷恋的身躯和嫩的能掐出水来的雪白肌肤,马上就要属于自己了,他兴奋地摩拳擦掌在屋里转来转去,忍不住舌头在嘴里不停的砸吧,想象着香玉在怀、黯然销魂的情境,恨不得窜到天上把太阳拽下来,把月亮挂上去。   好不容易熬到大家都睡下了,他麻溜地来到木屋前,拉了看守的老王头一起喝酒。趁老头不注意偷偷地往他酒杯里下了些迷药,不一会老头就不省人事了。   他把灯笼挂在门口,借着月光蹑手蹑脚地进了木屋——一时性急竟然忘了关门——叫了声:“美人儿,我来了,你可想死我了”,一个饿虎扑食就冲“臻儿”扑去。   安安正梦见自己在爸妈跟前撒娇呢,猛然觉得身上一沉,一下惊醒了。她使劲把刘平往下推怎么也推不动,想叫却又被他捂上了嘴,争斗之中安安狠狠咬了刘平手背一口。   刘平没想到“臻儿”敢咬他,生疼的手背不仅没有让他放弃,反倒是更加激起了他的欲火,他一把扯掉了“臻儿”的裙子,就要霸王硬上弓。   眼看他就要得手,就在这节骨眼上,门外却传来了几个人的脚步声,原来是徐二小姐带了玉儿、怜儿拿着衣服吃食趁夜深人静来看望“臻儿”。   玉儿大喝一句:“住手”。刘平一回身看到是二小姐来了,吓得从“臻儿”身上一骨碌滚下来,爬了几步猛一起身夺门而逃,慌得连灯笼都忘记拿了。   玉儿、怜儿要追,被二小姐伸手拦下:“甭管他,还是安抚臻儿要紧。”   安安这会儿早已被吓得魂飞魄散,神色呆滞地半天才明白过来扑在二小姐怀里哭得那叫个伤心啊,之前排练的动作、语句、神态一点也没用上。   二小姐徐曼云见了臻儿面容憔悴、身体消瘦、头发凌乱、衣衫褴褛的模样,又是心疼又是心酸,连忙叫玉儿扶她坐下,又从怜儿手中拿了梳子,亲自解开了“臻儿”的头绳,替她梳理。   头发许久不梳了,原本黑压压的好头发现在满是灰尘,一缕一缕地锈在了一块,好不容易才沾着水梳通了,扎起来简单绾了一个发髻,又替她擦拭了脸换了件干净的衣裳,这才坐下来吩咐玉儿打开食盒,叫怜儿去门外守着。   惊魂未定的安安望着眼前这个俊俏的美人面如傅粉、腮凝新荔、眼若秋波、鼻腻鹅脂,丹唇列素齿,翠彩发蛾眉,既如牡丹又似百合,真真的倾国倾城、艳丽无双。比自己想象中的何止美上千倍万倍,一时竟看呆了。   这时二小姐说话了:“臻儿,你我情同姐妹,早就该来看你了。只是前些日子我老毛病又犯了,咳嗽得厉害,吃了十几副药,这几日才好些。你不会怪我吧?”   “小姐病了,怎么没听你说起?”安安虽没和小姐相处过但感念她今日的救命之恩,扭头责问玉儿。   小姐怕玉儿受委屈,连忙解释道:“还是那心口痛的老毛病,那日你被棒打,我一时情急就又犯了。是我不让她说的,怕你跟着*心,你别怪她。”   玉儿在一旁也俏皮地说:“瞧瞧,瞧瞧,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了不是,我白白的替你上了这么多天的药了,伤刚好就来排揎我,都说窦娥冤,我比她还冤呢我”。   安安看到她夸张的表情和一副无限委屈的可怜相,撑不住扑哧地笑了,站起身朝玉儿拜了拜,装腔作势地说:“谢谢玉妹妹的大恩大德,小可没齿难忘”。   “那倒不必。你只不过比我大了几个月,天天妹妹妹妹的不离口,也不害臊,耶”。玉儿也不是省油的灯,打趣她道。   二小姐看她们在这斗嘴官司,忙制止住,让“臻儿”先吃东西,复又向她询问刚才的事。”   臻儿一边吃一边就把事情的整个经过详详细细跟小姐讲了,又说起刚才撕扯间那个无赖口里嚷着说是老爷做主不日就要将她卖了。   “卖了!”二小姐和玉儿忍不住一起惊呼。“原想等爹气消了,好好劝解劝解就将你放了,怎么说卖就卖了。咱们家从没往外卖过丫鬟,一定是三姨娘挑唆的,真真可恨。如今该怎么办才好?”二小姐愁上眉头自言自语道。   “不如去求求老太太、太太?”玉儿出主意。   “老太太、太太正为大哥的事恼怒臻儿,怎肯出头。太太也绝不会因为一个丫鬟的事得罪老爷,还得另想别的办法。”徐曼云拿了手帕在木屋内走来走去,猛然眼神一亮,说:“有了,找二姨娘去。她为人和善沉稳,我从小是她带大的,她对我比太太还亲呢,我看她平日里挺疼臻儿的,必定能帮忙,玉儿、怜儿,咱们这就去二姨娘那儿去。”   “不妥吧,小姐。找薛姨娘商议得悄悄的,这深更半夜的扰了姨娘休息不说,怕是惊动了别人,万一老爷在姨娘哪儿……”玉儿急忙拦住。   二小姐想了想也觉得自己造次了,有道是关心则乱——自己和臻儿、玉儿一起长大、情同姐妹,尤其是臻儿,两人日日在一起琴箫合奏、吟诗作对,互为知音,比玉儿的情分更近几分,乍一听说老爷要卖她,竟手足无措了。如何想一个完全之策呢——有了,明儿是八月初一,二姨娘有初一、十五到灵云寺上香的习惯,不如央求她带自己出去,在外边好好商议商议再做打算。   想到此二小姐又对“臻儿”劝慰了一番,要她放心自己绝对不会让人就这么轻易地把她卖了。才刚要再说几句体己话,梆梆梆,外边传来打更的声音,转眼三更天。怜儿进来催促道:“小姐快回去吧。再不走天亮了,就要被发现了。”   二小姐欲走又舍不得,短短的几步路还是忍不住再次回头。   “小姐快走吧,臻儿的命就寄托在你身上了。”——这唯一的救命稻草要是再出事,安安就可真的没有希望了——她赶紧催促二小姐。   二小姐这才哽咽着离去。   薛姨娘能否帮助“臻儿”度过危机,“臻儿”是否会从此步入烟花巷,事情是否会出现“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峰回路转,欲知后事,请看下回。  第一卷尚书府生活 第五回 义母女商议灵云寺 文姨娘伪善欲学琴   上回书写到曼云看望了“臻儿”回转闺房,准备第二日向薛姨娘讨教良策。   回到闺房,二小姐徐曼云心中有事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好不容易挨到天亮,一骨碌坐起来,洗脸梳妆完毕,饭也顾不上吃就跑到薛姨娘那儿央求她带自己一同出去上香。   薛姨娘三十开外,生的俊眼修眉,倒也有几分姿色,只是生性平和、不爱争宠,又不会装嗲撒娇,徐老爷自从娶了年轻貌美的三姨太后,一个月也就应景地来这儿五六次。她呢闲着无事就抄抄佛经、做点刺绣的什么打发时间。二小姐小时候太太忙着管理家事,无暇陪她玩,都是薛姨娘带着她,再加上薛姨娘自己又不会生养,所以一直把她当作亲生女儿来疼。今儿见她巴巴地跑来央求,那有不应允的。禀明了老太太、太太,用过早点后两人便带着贴身丫鬟一同出发了。   马车上,薛姨娘就跟曼云讲这灵云寺如何如何金碧辉煌、寺里的神佛菩萨如何如何灵验。到得寺院,从山门进去来到大殿,只见中尊为释迦佛,趺坐在长方形须弥座上;左次主像是弥勒佛,重双脚,各踏莲花一朵。右次主像是阿弥陀佛,趺坐在六角须弥座上;释迦佛的左右有迦叶、阿难两尊者和两菩萨侍立。再前一些有两供养人跪在莲花上,手捧果品,作奉献状;弥勒佛和弥陀佛的胁侍,是两尊者,端的是雕工精细、个个活灵活现。可曼芸那有心思欣赏,急急地催着薛姨娘上了香、拜完了佛祖菩萨,便嚷嚷着累了要到禅房休息。   薛姨娘本准备替曼云抽个姻缘签,再带她好好参观参观,可看曼云的神情,又联想到她早上慌慌忙忙来找自己的样子,就知道她一定有要事和自己商量。遂请庙里的小沙弥将两人带到一间僻静的禅房,吩咐下人们在外等候。   一到禅房徐曼云就吧昨夜的事详详细细地说给了薛姨娘,并再三恳求她帮忙救救臻儿。   薛姨娘听完也愤愤不平——毕竟她也是丫鬟出身,她知道丫鬟是自己做不得主的,主子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一不小心惹主子不高兴不是打就是骂。贴身丫鬟表面风光,内中的艰辛也只有她们自己知道:熬不出头的或是早逝或是配个小厮,终生为奴为婢,连生下来的孩子都得给人当奴才;像她这熬出头的如今也不过是混了个衣食无缺,以后还不知怎么样呢。她素来喜欢臻儿这丫头色艺双绝、乖巧懂事,如今看她落得这样结局,着实不落忍。心想:文凤这娼妇平日里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张狂些倒也罢了,怎么干出这昧良心的事,真真该天杀的,但这事虽说是三姨娘挑唆的,老爷也不是没有主意的人,他首肯了必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不会轻易改变,况且中间还夹杂着少爷的体面,棘手的很。曼云头一次求自己,又是人命关天的事,怎能让她失望?思忖再三,老爷那儿怕是无法挽回,终究是要卖的,如今之计只有从买家入手了。   曼云看薛姨娘眉头渐缓,知道她必是有了主张,赶紧催问:“姨娘可有了好办法?”   薛姨娘瞧了一眼窗外,不紧不慢地说到:“有是有了,只是这府里臻儿是待不住了——你知道你爹的脾气,他断容不得臻儿——只有另行安置。若是放任不管,刘忠指不定把臻儿卖到什么人家。少不得你我拿出平日的一些积蓄,托人装作买家从刘忠手里买过来——一个丫鬟要价也有限——先暂时安置了,再慢慢寻个可靠的主儿,臻儿看过满意了,嫁过去也就完了,你说呢?”   曼云心里舍不得臻儿,可又别无他法,好在是薛姨娘帮着经手办知根知底,等臻儿稳定住了,自己再设法去看她就是。   两人商议已定,走出来由下人伺候着用过午饭,又在寺庙里细细游览了一番,才坐马车打道回府。   到得府邸已是夕阳西下,正要落座休息,小丫头怜儿来报:臻儿不见了。   两人一惊,曼云脱口问:“怎么卖得这么快?”   薛姨娘到底是经过事的,安慰道:“先别急。”又派了自己跟前的小丫头香儿去前后门打听。   不一会儿,香儿来报:门丁说并未见有生人来,也未曾见带臻儿出去。   两人松了一口气,命丫鬟们偷偷在府里四处寻找。   却原来是文姨娘求了老爷说是要臻儿教她弹琴,老爷初时还不依,耐不住她软磨硬泡,又说什么箫声能使人愉悦、对胎儿好,老爷这才允了她带臻儿过去,等找好了人家立马卖出去。   刘忠和薛姨娘的丫鬟芳儿、翠儿一大早来到木屋,吩咐老王头把门打开,由芳儿、翠儿带了臻儿去。刘忠一抬眼看见木屋门口挂着自家的灯笼,心里猜着了几分,却也不言语,取了下来,径直朝家里走去。   回到家,刘平还未起床。刘忠闯进屋去,一把掀了被子,喝道:“畜生,你昨夜去哪儿了?”   刘平还想抵赖,看到父亲手里的灯笼,只好招了。   “可曾破了臻儿的身子?”刘忠又问。   刘平见父亲动怒,颤颤兢兢地回答道:“被二小姐撞见了,没有得手”。   “可曾跟二小姐说要卖臻儿的事?”刘忠又问。   “这倒未曾,我一见人来就夺门逃出来了。”刘平连忙回答。   刘忠这才松了一口气——女人要是开了苞就不值钱了——吩咐儿子去外边躲躲,扭脸出去了。他一边走一边思虑:原打算多联系几家妓院比比价钱的,如今看来怕夜长梦多,倒不如抓紧时间卖了赚一点是一点。   安安被两个丫头带到一个小院,只见小小四间房舍,两明两暗,院内佳木茏葱,波斯菊、西洋鹃、月季、蝴蝶兰开得烂漫多彩。进入室内,就闻得一股细细的甜香,室宇精美、铺陈华丽。那文姨娘歪在榻上正闭目养神,听得进来了忙站起身笑盈盈地拉着臻儿说:“可怜见的,看吧人折磨的。论身份我是你的家主、长辈,论年龄咱们就好似姐妹,我还是叫你臻儿妹妹吧。”   安安慌忙跪下说不敢当,行了半礼就被文姨娘扶了起来按到椅子上坐下,又命人奉了茶水点心来。安安这才有机会细看,只见这赵姨娘生得妖娆动人、娇媚异常,二十出头,虽是怀着身孕但也看得出起先苗条的身段,眉宇间说不尽的风流。看她说话时的热乎劲,若不是听玉儿说起过这文姨娘的狠辣,险些被她唬了。安安弄不明白她这是唱的哪一出。   用过了茶水点心,文姨娘又吩咐翠儿带“臻儿”去沐浴更衣。这更让安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好既来之则安之,听任其摆布。   换装完毕,“臻儿”又被带到了文姨娘房里。文姨娘这才说明要“臻儿”叫她弹琴。   安安恍然大悟,可她那会弹琴啊?她四岁起就被母亲*着学弹古筝、画国画,箫却是从没有碰过,只好推说:“箫声凄婉与您现今的地位、处境不相宜,不如学古筝,筝声高亢欢快。姨娘若不信,臻儿弹来你听。”   文姨娘素闻臻儿吹箫的造诣了得,却从未见过她弹古筝,想来乐器上一通百通,忙叫人去库房搬来一架上好的古筝。   安安在案前坐下来,稳定心神,弹了一曲《阳春白雪》。筝声悠扬、节奏活泼轻快,让人似乎看到了冬去春来、大地复苏、万物向荣、生机勃勃的早春景象。   文姨娘一下就喜欢上了,缠着“臻儿”立马就教她,还吩咐芳儿、翠儿把挨着自个儿的另一间明房腾出来给臻儿住。   芳儿、翠儿愤愤不平,总共就两间明房,姨娘、臻儿各住一间,她们就只好搬到暗房去了,一边收拾一边骂着臻儿。   文姨娘急着学筝也懒得搭理她们。她本就有一点基础,几天下来,韵味虽然欠缺,但好歹也能完整弹下来了。她卯足了劲要在臻儿被卖前跟她学两手,等老爷再来了时弹给他听,索性连午睡也放弃了,中午和臻儿一起进膳,膳后接着学。   这日她又吩咐翠儿到厨房亲手好好给自己做几道菜,顺便帮臻儿也熬一碗滋补的汤。   文姨娘是为了早日学好古筝,早日将“臻儿”卖出去,让她住明房、一起用膳,都是为了拉拢她尽心传授,并非真心要厚待“臻儿”,可翠儿、芳儿那晓得这个啊,她们以为“臻儿”初来乍到便夺了自己在文姨娘跟前的宠,不禁妒火中烧,两人生毒计要谋害“臻儿”,欲知详情且看下回。  第一卷尚书府生活 第六回 笨丫鬟弄巧生毒计 敏怜儿厨房巧探讯   上回书写到翠儿、芳儿妒火中烧要设计谋害“臻儿”。   两人出了小院在往厨房走的路上,嘟嘟囔囔地商议。   翠儿说:“这臻儿是什么东西,左不过和咱们一样也是个丫鬟,也配让咱们伺候。咱们主子素日是个什么心性,这回怎么会让这小蹄子给蒙了心呢?咱们小心谨慎的伺候了三年多了,也难得见主子给一个笑脸,这臻儿非除不可。”   芳儿还有些担心:“姨娘现在正跟这臻儿学弹古筝,咱们要是把她除了,姨娘怪罪下来可怎么办?”   翠儿瞪了她一眼说道:“没用的东西,咱们非得使毒药吗。我们可以把泻药下在臻儿的滋补汤里,她喝了不停地腹泻,还怎么教主子弹筝,熏也把主子熏死了,还不叫她搬出咱们这。主子真问起来,咱俩就坚持说臻儿身子弱虚不受补,谅主子也不会起疑。”   芳儿凡事听惯了翠儿,自己原是没有主张的,见她这么笃定,也就点头答应。   翠儿吩咐芳儿回去取泻药,自个儿到府里专门为丫鬟们给小姐、夫人们做汤熬羹的内厨房去做菜、熬汤。   且说这翠儿来到内厨房,碰巧看见怜儿正在厨房给二小姐熬燕窝粥,心下暗叫不好,一边焖了米饭,洗净排骨、排骨放置锅内炖煮;一边往厨房门口张望,心里默念:“芳儿啊芳儿,你可别这时候来。”心无二用,只顾看连自个儿在文姨娘的冬瓜炖排骨里放了双份盐都不知道。   谁知怕什么就来什么,那芳儿回到院内径直来到房中打开柜子取出一个木盒,打开木盒在盒中翻了几翻,从中拿出一个纸包,藏在怀内就奔内厨房而来——看管会说,这泻药是害人的物事,芳儿、翠儿怎么就备着现成的,这就叫有其主必有其仆,这俩丫鬟和她们主子一样时刻都存着害人的心,是以柜子里就锁着泻药。   来到厨房门外,也没往里看,就大声叫道:“药拿来了,给臻儿的汤做好了吗?”   翠儿差一点没被她气晕,忙用话岔开道:“我正给姨娘做排骨,滋补汤还没熬,姨娘都是饭后才和滋补汤的。”   怜儿听得芳儿提到“臻儿”,心下疑惑,有心支开翠儿问个究竟。正无计可施,谁知道刘管家来唤翠儿过去,要她给姨娘传信,说是找了几个买家,这几天人家要来相看。   翠儿回头叮嘱芳儿看着菜,别让糊了,等熟了起锅装盘,自己去去就来。   怜儿见翠儿走远了,将燕窝粥改至小火慢炖,走到芳儿身边,笑容满面地询问:“芳儿姐姐,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怜儿是二小姐的丫鬟,身份地位比她们这些姨娘的丫鬟要尊贵许多,这会儿主动献殷勤,让芳儿受宠若惊,忙说:“不用不用”。   怜儿又端详了翠儿半天,咂着嘴赞道:“姐姐真是好容貌,依我看不仅比我们这些丫鬟俊,就是连被老爷关进草屋的臻儿只怕也及不上,早晚都会当姨娘的,屈居丫鬟实在太可惜了。”   这芳儿要是个聪明伶俐的,自然知道怜儿所说不实,可这芳儿是个笨丫头,平日又喜欢孤芳自赏,自以为自己美得不得了,见怜儿这么赞她,还以为可算遇到了知音。   不等怜儿问,就喋喋不休地跟怜儿抱怨主子有眼无珠,平日待翠儿就比自己亲厚,这会子又接了“臻儿”来教她弹琴,两人同坐同食,心里那还有自己?   怜儿故意唆使道:“可不是,臻儿那狐媚子也不知使了什么妖术,把我们小姐迷得五三倒四,平日里眼里只有她从不把我们放在眼里,恨得我们牙根痒痒不说,还引诱少爷娶她,呸,也不看自己德性。她如今又到你们那儿祸害你和翠儿姐姐,你们就不想法子治治她?”   芳儿这会子把怜儿视作同仇敌忾的知己,心里早没有了防范,于是一五一十地把她和翠儿如何定计要害“臻儿”的事一口气说了。   怜儿听得不是毒药,松了一口气,假装突然想起来的样子,大叫:“糟糕,我忘给小姐拿玫瑰露了,小姐最喜欢熬燕窝粥时在里面加玫瑰露了,姐姐帮我看一会儿,我这就来。”嘴里说着,早三步并作两步抬脚迈出院外,一溜烟跑去给小姐报信去了。   惹得芳儿在后边大叫:“怜儿妹妹,快些回来,我还想和你聊聊”——她只管喊,那里还见怜儿的影子。   芳儿一个人待了半响不见怜儿回来,倒是翠儿赶回来了,催促着她剥葱捣蒜,自个儿洗了手起锅炒菜。   忙着忙着,两人闻到不远处传来一股糊味,原来是怜儿炖的燕窝粥水炖干了。翠儿忙命芳儿把燕窝粥端下来扔到门外。   回头再说怜儿匆匆忙忙回二小姐闺房报信。   二小姐徐曼云正在这儿为臻儿的事茶饭不香,薛姨娘在旁边想尽办法劝解无效,忽听得怜儿来报:“臻儿找着了,臻儿找着了。”   二小姐腾地从椅子上站起身,一把抓住怜儿问:“在哪儿找着的,她人呢?”   薛姨娘顺手倒了一杯水,递给怜儿,交代她:“喝口水,慢慢说。”   怜儿把如何如何听芳儿抱怨的话学说了一遍。薛姨娘和徐曼云听了满腹狐疑,一时竟猜不透这文姨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面吩咐丫头盯紧了,一有个风吹草动,立马来报。   再说文姨娘院里正炸锅呢。原来饭菜上来,文姨娘拿起筷子尝了一口冬瓜炖排骨,又苦又涩立即吐了出来,安安忙把自己的滋补汤盛了一勺递给她漱口。   翠儿紧拦慢拦,已咽了一小口。芳儿见事情败露,还没等文姨娘问,立即吓得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口里叫着:“姨娘饶命,姨娘饶命。”   翠儿见芳儿已招了,知道瞒不住,就把自己和芳儿因为嫉妒在滋补汤里下泻药的事说了。   文姨娘对自己跟前的这两个笨丫头真是又气又恨,打发“臻儿”下去,狠狠地把她们骂了一顿,两人这才知道原来主子打算把“臻儿”卖到窑子去,自己差点坏了主子好事。嫉妒之心立刻就消失了,连连给主子认错。   文姨娘在这里教训丫鬟,薛姨娘和徐曼云那里提心吊胆,那么这刘忠呢,他找的买家不不是说这几日就要相看吗?安安的命运再次被推上风口浪尖,她是否能再度化险为夷?欲知后事请看下回。  第一卷尚书府生活 第七回 俩老鸨进府偷相看 文姨娘自恃奇货居   上回书写到文姨娘在这儿跟“臻儿”学弹筝,管家刘忠也没闲着,他跑了群芳馆、怡红院、揽翠阁、燕春楼京城四大妓院,跟妈妈们费了许多唇舌,可这些人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咬定必须见过本人再定价。没法子,刘忠只好叫翠儿来回禀了文姨娘。   文姨娘沉吟了半响,才说:“要相看,只有趁老爷明儿早朝的时候悄悄地带人从角门进来。只是来的人多了容易被发现,就挑群芳馆和燕春楼吧。”   翠儿将话转给刘忠下去安排俩老鸨偷偷进府相看。   文姨娘这边找来芳儿、翠儿在衣柜里挑了两套鲜艳的给臻儿送去,又吩咐芳儿摘些花来给臻儿泡花瓣澡,并叮嘱臻儿晚上早些睡,说是明天有客来访,需要她弹筝助兴。   芳儿、翠儿因为已提前得到讯息,知道文姨娘要将“臻儿”卖了,今儿是来相看,心里那个乐啊,干起活来特别卖力。一大早就将安安叫起来用淘米水澄清洗脸,接着便开始梳妆打扮,梳了个双螺髻,画了梅花妆,又是描又是画的,足足花了半个时辰,才收拾完毕。拿来菱花镜一照,连安安自己都看痴了:一袭鹅黄色暗花长裙,上配一件素淡的白纱衣,在阳光照射下暗花若隐若现,面如桃花带露,体似雪花团成,柳叶眉,高耸鼻,眼如盈盈秋水,唇似檀口含丹,站起身走两步蛮腰轻曳,轻吐唇开言夜莺啼转,恰如瑶池宴吧归来的仙女,又似吹箫引去的婵娟。   来到文姨娘房内,只见案上早已摆好了古筝,姨娘正和两个四五十岁打扮妖艳的老婆子喝茶。安安微微一福向文姨娘问安坐下。   两个老婆子上下打量着“臻儿”,眼睛都亮了,不住的点头,连说:“好好好,好好好,听姨娘说你还会弹筝。”   安安站起身轻启朱唇回道:“略懂一二”,声音一出,宛若黄鹂,俩老鸨停了乐不开支。   “臻儿,别过谦,把《阳春白雪》弹給她们听听,让她们也开开眼。”文姨娘笑眯眯地吩咐。   安安在案前坐定玉手轻挑音弦,双手在古筝上拨动着,声音婉转动听,闭目倾听眼前仿佛展现一幅初春的画卷,冰雪消融、春风拂面,说不尽的春光明媚、道不完的繁花似锦,令人心驰神往。   一曲演奏完毕,两个老婆子沉醉其中半天没回过神来。文姨娘咳嗽了好几声,她们才醒悟过来,禁不住又问:“姑娘可会唱曲?”   安安拿眼看着文姨娘,文姨娘还从没听过“臻儿”唱歌,也很好奇,一个劲儿地跟着撺掇。   没办法,安安犹豫半响站起身唱了一首《西游记》里女儿国一节的插曲《女儿情》,只是将词改了几个字,词曲新颖别致,表情动作娇媚无限,音色音韵甜美圆润、柔和动听。把“臻儿”天生的好嗓子发挥得淋漓尽致。   不仅俩老鸨和文姨娘听得如痴如醉,连芳儿、翠儿都挪不动脚步,惊得目瞪口呆,跟着连连叫好。   俩老鸨欣喜若狂,试探性地复又问道:“姑娘还会什么才艺?”   安安还未开口,文姨娘先接过话来,说:“我们臻儿啊跟着二小姐学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说的安安很不好意思,慌忙解释道:“姨娘过奖了,我只不过学过几天画,能画几笔而已。”   两个婆子听说还会画画,更是了不得,迫不及待要看。文姨娘吩咐下人备齐东西。安安略一思忖,蘸颜料在宣纸上花了几簇牡丹,又细细勾勒了两只只蜜蜂。两婆子打眼一看布局、用墨,就知道她功底不浅,再定睛一看,一朵朵牡丹形色各异、娇艳欲滴,两只蜜蜂更是形象*真、活灵活现。两人知道是逮住了活宝贝,乐得合不拢嘴。   文姨娘知道差不多了,打发臻儿下去,唤刘忠过来。   刘忠已在院外等候多时,听得传唤,忙跑进来,垂手站立。   文姨娘这才开言问两个婆子:“人,你们也看过来了。这价钱么,还用我说吗?”   群芳馆的赵妈妈抢先说:“我出五百两。”   燕春楼的李妈妈也不甘示弱:“我出八百两。”   文姨娘冷笑一声,言道:“两位妈妈真会说笑。就臻儿这摸样、这才艺,堪称双绝,又跟着二小姐多年熏陶,气质风韵绝不逊于寻常大家闺秀,且不用你再养,买了去就是花魁娘子,有了这棵摇钱树,何愁没有金山银山?一口价三千两。”   赵妈妈、李妈妈听了知道文姨娘自恃“臻儿”乃奇货漫天要价,可又舍不得放弃,便央求刘忠代为说情。   文姨娘坚持不肯让价,言说:“你们爱买不买,不买我找别家,要买的人多了是了。”   赵妈妈和李妈妈也怕她将“臻儿”卖到别家,挤了她们的生意,赵妈妈将价码提到一千两,李妈妈开口一千二百两。   文姨娘还要往上抬价,刘管家悄悄走到她近前耳语道:“姨娘,咱不能等,迟则生变。”   文姨娘心里也明白这个道理。最后好说歹说,又经过相互讨价还价,给打了对折,以一千五百两成交,而且必须是现银,不收钱票。群芳馆的赵妈妈因为刚刚装修了门面内外手头资金周转有限,眼睁睁看着人最后被燕春楼的李妈妈买去,捡了个大便宜——暗悔早不装修、晚不装修,偏拣这时候装修,点儿真背啊。   李妈妈先付了五百两订银,说好三日后趁老爷早朝刘忠将人送去再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刘忠送两人离去——这赵妈妈、李妈妈一人欢喜一人忧——并随着李妈妈去取订银。   文姨娘和徐曼云派来监视的人早去回禀主子,另派了人跟踪刘管家和两位老婆子。   一个时辰后家人来报,说是刘忠跟着那婆子进了燕春楼,出来时手里拿着鼓囊囊的一包银子,好像是定金。   薛姨娘一听就知道是家妓院。这一惊非同小可!忍不住柳眉倒竖大骂文姨娘:“毒妇啊毒妇,看你貌美如花,想不到却心如毒蛇”。二小姐一见薛姨娘愁眉不展、怒气横生的样子知道不是什么好地方,急得直哭。   救“臻儿”的事迫在眉睫,不知二人要如何行事,“臻儿”能否躲过此劫,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第一卷尚书府生活 第八回 贤小姐救仆装急病 哀父母重金延名医   上回书写到薛姨娘和二小姐徐曼云派出的回来禀报文姨娘和刘忠要将“臻儿”卖到妓院,两人听完六神无主。   徐曼云虽稳重可毕竟刚满十三岁,从小就是被全家人呵护着,没经过大事,陡然遇到这种情况,除了哭还是哭。   薛姨娘是在是非窝里滚爬大的,想当初先丞相智斗奸佞臣的故事她耳熟能详,这十来年又亲自经历了尚书府不见刀光却令人不寒而栗的宅斗,早就磨练出来了。吃惊只是瞬间的事,很快就定下神来思考对策。   她在屋里转来转去有七八圈,猛然间想起一个主意,为难地对二小姐说:“再过十几天就要选秀了,如今之计,只有如此方能救那臻儿,只不知二小姐肯不肯?”   二小姐这里一筹莫展,听说能救臻儿,连连点头,催促道:“我肯我肯,姨娘快说是什么主意,只要能救臻儿,我听姨娘的。”   薛姨娘究竟要出什么主意,为什么会面露难色?   原来薛姨娘是想李代桃僵、瞒天过海,让徐曼云装病,由“臻儿”代她入宫选秀。二小姐虽说与“臻儿”情同姐妹,可如此做她就要放弃她使用多年的名字,放弃她二小姐的身份,一时还真让她委决不下。   薛姨娘看出了她的心思,解释道:“并不是要你俩互换身份,只是要你装着患了急症,让臻儿顶替了你的名字入宫,你呢将年龄改小一岁,就用你姐姐徐云娟的名字,只说是三小姐。这样做你可以在家多陪你爹娘几年,臻儿既脱离了水火,也不枉她的才情美貌。你们俩各得其所,何乐而不为呢?”   徐曼云还要犹豫,薛姨娘接着说:“以臻儿的资质到得宫中必然会受宠,这样对你父兄的仕途前程有好处,而且如果你将来躲不过去也要到那儿见不得人的地方,也好有个照应,你说呢?”   徐曼云想来想去,也只有如此方能救“臻儿”,点头答应了。   两人在这儿商量了许久装病要考虑的细节——好在徐曼云素来就有一受惊就心口痛的毛病,上次因为“臻儿”的事又病了许久,这回只说是旧病复发,倒也讲得通——收拾停当后,方差人报与老爷。   徐老爷早朝回来用过点心正在书房会客,闻得丫鬟来报:小姐病了,急忙送走了客人,来到二小姐徐曼云的闺房。只见女儿脸色蜡黄、眉头紧皱,捂着心口,仿佛痛苦万分。他叫过跟随的小厮,喝声:“蠢材,看小姐病成这样,还不快去请大夫。”   小厮答应着往外走,徐老爷这厢又叫过玉儿、怜儿询问。   两人吓得赶紧跪倒地上,磕头如捣蒜,小心翼翼地回禀:”回老爷,昨儿小姐和薛姨娘去灵云寺烧香拜佛还好好的,夜里突然间惊醒,像是受了什么惊吓。“薛姨娘也接过话来,说:“是啊,刚才听曼云说,昨夜梦靥了。大概是上回臻儿被棒打的场面还让她心有余悸吧。”   徐老爷沉吟之际,徐太太早已得到讯息赶来——老太太本也要来的,被太太拦住,说是天气渐渐转凉,老人家不易来回奔波,别着了风寒,等自己看过后再跟她回禀。   俗话说“儿是娘的心头肉”。徐太太只生有一儿两女,大女儿幼时夭折,少爷如今又外出游学,只剩的一个曼云在自己身边承欢膝下。她幼时无暇带她,本就心存愧疚,如今看到她病得如此模样,早已心如刀割。啜泣着来到近前,拉着女儿的手,泪如雨下,却说不出话来。   一时大夫来了,瞧过后也束手无辞,昨不过开些静心汤、三味安眠汤等安神的汤药来调养。   文姨娘正在那儿数着变卖“臻儿”得来的定银,听得下人来报小姐突然患病,少不得也拖着身躯过来应个景。   徐老爷本就为着皇上近来越来越不信任他而发愁,原指望着此次趁着选秀女儿能够进宫得到圣宠帮自己一把。眼看离选秀就差十几日了,不想女儿却病了,这一病真不是时候,看样子只怕一时还好不了。这可怎么办啊?心里烦闷,索性向朝廷告了假在家休息几日。   原来本朝的规矩,十日一大朝,除了丁忧、患病的文武官员凡是品级达到的必须到场,平日没什么事,一个月可以临时告假几天——这有点象咱们现代的公休日。选秀呢是三年一次遴选,分两等,王公贵臣之女选进宫最次也是个选侍小主,平民百姓之女都是充作宫女,要爬上去势必登天。   这下可让文姨娘傻眼了,急的抓猴挠腮。一边让刘忠去跟李妈妈商议挪后几日,一边盘算着如何才能给老爷来个调虎离山。   且说二小姐徐曼云一连服了三四日药总不见效,老爷、太太心急如焚,连老太太都都来看望。府里更是对外贴出告示,重金延庆名医为小姐治病,凡是推荐大夫、或是前来问诊的皆有赏赐,有能治愈者赏白银三千两。   告示一出,一时间尚书府门前人声鼎沸、接踵摩肩,有图名利的、有贪重赏的,也有对疑难杂症和府内八卦感兴趣的,把个尚书府门围个水泄不通。各地的名医也闻讯赶来了十几个,可个个都瞧不透病情。   转眼七八日过去,眼看的小姐徐曼云的病情日益沉重,徐尚书和夫人不禁心灰意冷,悲从中来,苦恼终日,徐夫人更是以泪洗面。   文姨娘看了心生一计,撺掇着老爷、太太到灵云寺为二小姐祈祷,顺便也为老太太和未来的少爷纳福。   徐老爷本不信神佛,可各种办法都试了,女儿的病还是未见好转,抱着姑且一试的态度同意了。   薛姨娘知道文姨娘不安好心,借口二小姐和老太太需要太太照应,把太太留了下来。   这徐老爷昏蒙蒙被骗出府去,只留下他的三房夫人在家斗法,他却浑然不知。到底谁能技高一筹,“臻儿”是顶替进宫,还是流落在烟花巷?何去何从,请看下回。  第一卷尚书府生活 第九回 文姨娘狗急要跳墙 徐夫人围困瓮中鳖   上回书写到文姨娘撺掇徐老爷到灵云寺烧香拜佛,为二小姐徐曼云祈祷,为老太太和未来的小少爷纳福,留了老太太、三房夫人和二小姐在家。   老爷前脚走,文姨娘后脚就唤来了管家刘忠,吩咐他支开下人,偷偷地带“臻儿”出去。   安安听文姨娘说要刘忠带自己出府买东西,心下不免疑惑:“家里有专门采购物品的买办,再说平日都是芳儿、翠儿伺候姨娘的,姨娘的嗜好、眼光她们最清楚,为何今日单单派了我,莫非……”她情知不妙此一去只怕是有去无回,不知要被他们卖到什么样人家?联想到前几日打扮妖艳的两个老婆子看自己的眼光,似乎是在相看,看她们俩的样子不像是正经人家。听说二小姐又病了,这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眼看就要在劫难逃、落入火坑——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虽心如万把钢刀穿心,却又无可奈何。   刘忠兴冲冲将悲啼啼、梨花带雨的安安带出小院穿过游廊、越过花园来至角门,正要送出府去卖到妓院,被早已带人在此等候多时的二太太薛姨娘拦下询问:“刘忠,这是要带臻儿上哪儿啊?”   刘忠慌忙回答:“文姨娘派臻儿去府外买些胭脂水粉。”   薛姨娘闻听一笑,说道:“巧了,我的胭脂也快用完了。香儿,你跟着刘管家和臻儿一起去买吧。”   香儿微微一福笑盈盈地回答:“是,姨娘。”   刘忠知道薛姨娘的心思,可又不敢硬闯,只得卑躬屈膝地说:“姨娘需要什么,写出单子,让臻儿一并买回来就是,何苦再劳动香儿跑一遭。”   薛姨娘猜到刘忠会这么说,她也不气不急,反倒更加和蔼了,满脸堆笑地说:“写刘总管的好意。我怕臻儿不知道我的喜好,买回来的不合我的意,反倒糟蹋东西。”   看薛姨娘一步步紧*,刘忠知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今儿怕是出不去了。想到此,他眼珠一转,说:“姨娘说的是。臻儿素来是伺候二小姐,对您和文姨娘的喜好都摸不太清楚,出去买反倒耽误事。我这就回禀文姨娘,让她换了翠儿来和香儿一并出府去给二位姨娘采办。”   文姨娘正要回答,却见太太的贴身丫鬟茗儿走来,言道:“太太唤薛姨娘和刘管家立即带了臻儿过去。”   刘忠暗叫不好,有心给文姨娘送信却又被一干人盯着脱不开身。谁知来到太太这儿,看到文姨娘早到了,连老太太都被请来坐在上首。心下疑惑,却不敢表露出来。   薛姨娘领着刘忠、臻儿和其她丫鬟拜过太太。太太吩咐丫鬟给薛姨娘搬来椅子坐下。微微地瞄了一眼“臻儿”,慢悠悠地问道:“刘忠,你可知罪?”   刘忠一愣,立马反应过来,回道:“小的一向小心办差,不知太太所说何事?”   太太又扭头问文姨娘:“你可知罪?”   文姨娘知道太太准是为了“臻儿”的事,但估摸她并未拿着真凭实据,所以站起身莞尔一笑,回道:“太太说笑了,我怀着身孕,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能犯什么错?”   太太早就料到了他们会抵赖,却是胸有成竹。   原来这大太太一直忌惮三姨太貌美如花、闺房专宠,且有怀了身孕,迟早会影响到自己的地位,所以早就派人留心文姨娘的一举一动。见文姨娘平日虽张狂些,但这些不足以动摇她在老爷心目中的位置。她一直放任自流,等的就是这个时机,一击必中。臻儿的死活她倒不放在心上——她甚至巴不得臻儿被卖出去永绝后患——这个能扳倒三姨娘她却是无论如何也不会错过。赵妈妈、李妈妈来相看时她就得到了信,可事情没有坐实,她怕三姨太抵赖。今儿见她特特撺掇了老爷去灵云寺烧香拜佛,知道她要在今日行动,所以早就派人装作刘忠的手下去燕春楼骗来了李妈妈在角门外等候。茗儿去带薛姨娘和刘忠过来,外边早有人引了李妈妈进府在门外等候。   太太唤过“臻儿”,问:“前几日文姨娘那儿来了两个打扮妖艳的老婆子,你可还认识?”   安安连忙向前回道:“认识,一个找妈妈、一个李妈妈,说是文姨娘的亲戚。”   太太叫过茗儿去外厢带李妈妈进来。   李妈妈一进来看见刘忠就问:“你派人来说抽不得身要我在府外接人,我等了半天都不见你出来,你不是又哄骗我吧?”   刘忠一听这个气啊,可他是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主儿,狡辩道:“太太,我不认识她。”   安安一眼就认出了李妈妈,见忠抵赖,笑吟吟地走到李妈妈近前,道了声:“李妈妈万福。刘管家没有诓你,他刚才还要领我去见你呢。”   李妈妈见了安安,心下喜欢,也不看什么地方,拉起安安就要往外走,口里说道:“余下的一千两银子刘管家到我燕春楼去取,我绝不赖账。”   丫鬟们那容得她出去,早已拦住。   文姨娘见赖不掉了,索性都推到刘忠身上,喝问:“刘忠,老爷只说让你将臻儿卖了,你怎么擅作主张将其卖到妓院,可恶至极。来人啊,将刘忠拖出去重打一百大板。”   太太心知她要舍车保帅,能否达成心愿,就要看刘忠是否肯攀扯文姨娘了,当即拦住:“文姨娘,有老太太和我在此,只怕还轮不到你发号施令吧。刘忠我且问你,是何人主事你将臻儿卖到妓院的,谅你一个下人还没有这个胆子!”   老太太在一旁看着,早已知晓事情的来龙去脉,文姨娘刚才要将刘忠拉出去打的居心昭然若揭。她深恨文姨娘的作为,可又心疼自己未来的“孙子”,也不想儿媳妇将来一人独大——谁也别想越过她成为这个家里的真正领导者——所以来了个和稀泥,颤颤巍巍地言道:“想那刘忠一定是因为要讨臻儿做媳妇不成怀恨在心,私自做下这丧天良的事。可念在他为咱们家辛苦多年且尚未造成恶果的份上,稍加惩戒让他醒悟也就是了,不必大动干戈,免得神灵怪罪,降祸于曼云和文风肚中的胎儿。”   太太虽心有不甘,但老太太已经发话了,也不好再继续再追查下去,只有先将刘忠带下去,等候老爷回来发落。   徐老爷烧香回来,闻听此事心知肚明,可他一来舍不得文姨娘,二来年她怀着自己的骨血,只是打了刘忠几十板子,将文姨娘训斥了几句,也就不了了之。   “臻儿”总算逃脱了被卖烟花巷的厄运,暂时转危为安回到二小姐徐曼云身边,接下来又不知什么事情要等着她来面对。欲知后事且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