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01章 兰花香   清丽的阳光照在窗台的丁香上   也映在两个姑娘的脸庞   一个嫩白中闪着粉红色的光   一个淡黄中隐藏着些许迷惘   丁香属于她们   就像她们住满思念的心房   “今天的阳光很悠然,像恋爱时的心情般慵懒。”秋蓝衣边涂着指甲边淡淡地说起,抬起头,静静地守着阳光,笑笑地问,“白丁!你看呢?”   “你说什么?”苏白丁正低着头看书。   “我说阳光”   “噢!阳光,有些刺眼吗?要我拉窗帘…”苏白丁翻了一页书,眼睛却一刻也不离开。   “苏白丁!真是受够你了!抬个头会死啊!每天不是苏格拉底,就是老子,你也不怕脑子秀逗啊!你能不能学着感受一下生活!”秋蓝衣气冲冲地嚷着。   “哦!那你说阳光怎么啦?”苏白丁极不情愿地放下《哲学史》,摘下眼镜,惑惑地看着秋蓝衣。   “你不觉得阳光很浪漫吗?”看到苏白丁那空白样,秋蓝衣特别无奈,突然没了任何兴致。   “还好吧!是你的心浪漫。事物本无情,有情源心间。”苏白丁这样一说完,秋蓝衣彻底无语了。   “好吧!我被你打败了,真不知我们怎么会是姐妹,根本就是阳春白雪和下里巴人嘛!哎…”秋蓝衣幽幽地望着苏白丁。   “存在即合理。”   “够啦!大哲学家!你还是看你的书吧!我继续涂我的指甲。”秋蓝衣说完,又美美地涂起那些粉嫩的指甲,苏白丁则专心研究她的辩证法了。   阳光仍照在她们的丁香上,映在她们的脸庞。虽然她们的相貌和爱好是如此不同,但蓝衣的柔美、白丁的清立,仿佛一种气息分裂两旁。独立、渗透、交融地万分和谐。   “苏白丁!我认为你应该交个男朋友!”秋蓝衣愤愤地说。   “嗯!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男生都很肤浅,怎么能透过现象看到我深邃的内心呢?”   苏白丁说完,便觉得自己是相当睿智的。   “虽然花瓶都是摆设,但你不觉得花放在花瓶里更好看吗?”   “嗯!虚空的价值!”   “虚空?”   “就是花瓶中空的价值,出自《道德经》”   “苏白丁!你又来了,不过话说来了,你这朵花,不想放在花瓶里吗?”秋蓝衣笑眼迷离地说着,随手拿起眉笔,描画着本就窈窕的眉梢,风情万种得要娇艳欲滴了。   “我是杂草!需要的是大地的养分!”苏白丁振振地说着。   “那就找个装泥土的瓦罐吧!哈哈!”秋蓝衣说完,慵懒地撩着头发。   “未尝不可!找个时间,弄个古窑研究一下!”苏白丁说完,扶了扶眼睛,继续看书了。   太阳慢慢西沉,夕阳给房间涂上了黄红色,又到了倦鸟归林,美女出动的时间了。秋蓝衣梳妆完毕,穿了点香水准备出门了。(对秋蓝衣来说,香水是必穿的衣服,而且什么场合,穿什么味道,是颇有讲究的。)随着秋蓝衣的关门声,苏白丁抬头望了望,迎面而来的是淡淡的兰花香。和秋蓝衣住了这么久,苏白丁知道这个味道传达的是什么信号,秋蓝衣今夜见的是新朋友,因为她第一次见一个人都会穿这个味道。   有女初上兰花妆   迷上谁家好儿郎   苏白丁心里暗想着,大概又会成就一段风花雪月的故事。   苏白丁不知道看了多久的书,连晚饭都忘了,感觉脖子酸酸的,便抬头望一下窗外,皎洁的月亮都挂在中空了。每当这时,苏白丁便会关上灯,坐在窗台上。她十分喜欢这样的月夜,这样的夜是白色的。坐在黑色的静谧里,享受着这白色的世界,是一种最入骨的浪漫。沉醉中,门被打开了,刺眼的灯光搅扰了平静,也吵嚷了苏白丁的思绪。   “今夜!伊人归来晚兮!才子牵绊啊!”苏白丁看着兴奋难抑的秋蓝衣,幽幽地说道。   “确实有好男儿……”秋蓝衣故作神秘地说着。   “咦!能入你的法眼,不容易啊!说说看!”   “嗯!怎么说呢!男版的你吧!”   “这款不是你的菜吧!什么时候换口味了?”   “一言难尽啊!”秋蓝衣嘴角的坏意开始泛滥着。   “那你怎么会…”苏白丁疑惑地问道。   “我是舍生取义啊!这还不都是为了你。按你的套路,八百年也找不到一个瓦罐,我只能替你主动出击了。还有你不是要过生日了嘛,也正好找个瓦罐送你,就当生日礼物了!哈哈!”说完,秋蓝衣已经笑容满溢了。   “哦!你确定不是草包?”苏白丁若无其事地问着。   “应该不是吧!”   “就算不是,经过你的手,即使还有三魂,也残了七魄了,没我什么事了!”   “没事的,有我在,没意外。”秋蓝衣说的就如买个蛋炒饭般简单。   “可我不喜欢二手的!”   “我知道!相见如初嘛!我拒绝他了,他那颗受伤的心正等着和你初见呢!”   “没兴趣!我又不是强力胶,专粘心上的碎片。”苏白丁不屑地说完,觉得饿了,便拿起苹果啃了起来。   “苏白丁!你又没吃饭,真把书当精神食粮啦,你看看你都长成书啦,白板一个,明天跟我吃饭去。”秋蓝衣母爱泛滥般义正言辞地说道。   “我不去!再说乞丐的晚餐,你懂什么啊!这叫养生。”苏白丁美美地啃着苹果。   “乞丐的晚餐?你确定吗?我回来时,我可是看见天桥上的一个乞丐在啃鸡腿噢!弄了半天,你连乞丐都不如啊!”   “秋蓝衣!别用那种鄙夷的眼神看着我,你好到哪里去啊,点份牛排只吃三口的人,还美其名曰保持身材,姿色的奴隶,哼哼!”苏白丁义愤填膺地说道。   “好好!我不说你了,等以后让陈夕管你吧!”秋蓝衣不怀好意地笑着。   “陈夕?什么东东?”   “瓦罐啊!哈哈!”   “秋蓝衣!你不会是认真的吧!”苏白丁弱弱地问道。   “当然啦!我什么时候拿你的幸福开玩笑过!哲学家!你真是很傻,很天真嘛!哈哈!”说完,还没等苏白丁回过神来,秋蓝衣就去洗漱了,气的苏白丁大口地啃着苹果。   此时帘外的月光愈加浓密了,白色的夜,散发着紫色的光,美得让人意乱神迷。 正文 第002章 柔金色(上)   “苏白丁!起床了!”秋蓝衣拉开窗帘,猛力地大喊着。阳光掠过苏白丁的脸颊,让惊醒的她更睁不开眼睛。   “什么情况啊!你比我先起来了!我闹钟坏了?”苏白丁迷惑地问着。   “小样!嚷什么!我这是无利不起早,不过第一次比你起早,还有意外收获啊,居然看到你睡眼惺忪的样子,颇有几分媚儿啊!陈夕还是挺有艳福的,这个新大路,值得他开发啊!哈哈!”秋蓝衣坏坏地说道。   “一大早,你说什么梦话啊,什么陈夕?什么新大陆?什么东东啊!”苏白丁不情愿地说着,仍赖着不想起来。   “不是吧!苏白丁,看来你真被哲学弄傻了。陈夕,瓦罐啊!我昨天刚说过的。看来要把你脑袋清理一下,腾出个地来,装点正事了。”还没等苏白丁反应过来,秋蓝衣便愤愤地把她拽了起来,随手扔过一件淡紫色的连衣裙。   “干嘛啦!这不是你的最爱嘛!丢给我干嘛?”苏白丁疑惑地问道。   “不给你,你能找到男朋友吗?马上穿上!”秋蓝衣恶狠狠地瞪着苏白丁。   “我才不穿,我就是杂草一个。让那些只喜欢花的废柴哪凉快哪呆着吧!再说我也没你那气质,那身材,穿着就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自认为很美,其实真是不伦不类。”苏白丁把裙子扔给秋蓝衣。穿上了每天的款式—牛仔裤,蓝体恤。   “这才是我的style嘛!美得狠!美得狠!呵呵!”苏白丁站在镜子前,嘟囔着嘴,自娱自乐地说道。   “你倒是会孤草自赏!看来自恋真是个好东西,要不然人类怎么活啊!”秋蓝衣假装不屑地鄙夷着苏白丁。   “一沙一世界,一花一天堂。你懂什么啊?像你这样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美女,是不会懂的。野百合也是有春天的。”苏白丁仰着头自豪地说着。   “好啦!好啦!你只要穿就行了,我的野百合,咱们快点吧!”秋蓝衣笑着点点头,看着苏白丁洗漱去了。   其实,秋蓝衣是最喜欢这样的苏白丁,随性而又纯粹。虽然她老是骂苏白丁怪咖。但秋蓝衣无数次地想着,她要是男人,一定娶苏白丁这样的女人,给她建一座象牙塔,让她永远坚守着自己的理想国。只可惜大多数男人都不能也不够格走进苏白丁的世界,所以她要帮苏白丁找一个“瓦罐”,因为她始终认为苏白丁必须要幸福。   苏白丁一路上极不情愿,秋蓝衣一托一拽把她弄到食堂门口,苏白丁又死活不肯进去,秋蓝衣说请吃蛋炒饭,苏白丁才一副吃货样跟着进了食堂。刚走到食堂二楼门口,就看见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男生站起来招手,欢呼到都快雀跃了。苏白丁借抬手抚眼镜的机会瞄了一眼,有了大体的印象。   从物体的表象来看:身高一米八左右,体重中等(苏白丁对体重没概念,不是极端身材,她都觉得是中等,准确说来在80公斤左右),脸部轮廓比较立体,能看到鼻子的曲线,皮肤色是小麦偏白,眉毛浓密,眼睛细长。从物体的表情来看:脸上的笑容灿烂值偏高,除去因为见到美女异常兴奋的原因,性格属于中间偏外,略带腼腆。从物体的装饰来看,品味中上。整体评论:二品以上。苏白丁想,到底过了秋蓝衣的手,必定有品。   秋蓝衣拉着苏白丁走过去,还没到座位,那“二品”便起身拉开椅子,柔情蜜意地说,“蓝衣!你来拉!呵呵!”不过枉费了他那花痴样,秋蓝衣看都没正眼看他。   “这!苏白丁!我宝贝儿!”秋蓝衣亲密的说着,因为太过亲密,反而有点故意的嫌疑。   “你好!我是陈夕!”陈夕赶忙问了好,心想着能让秋蓝衣这样称呼的人,一定很重要,以后肯定有助于敌后根据地的建设,所以必须恭敬。他要是知道秋蓝衣的居心,一定会恨死自己的无知。   苏白丁听到秋蓝衣这样叫她,皱着眉毛茫然地呆着,都忘了和陈夕打招呼,就把陈夕晾在那,更显着陈夕的多余。   “哦!这是萧微格!我哥们儿”陈夕尴尬到没办法,突然想起身边还坐着一个人,正好找了个台阶,说完才松了口气。   “哦。”秋蓝衣似是而非的应了一句。   “你们好!”萧微格淡淡又不失礼貌的问候了一句,虽然此时的苏白丁还是游离状态,但是萧微格的问候还是普及了她,这就可以看出,萧微格是一个淡定沉着的人。秋蓝衣听到萧微格的声音,才抬眼看来了看,正好看见萧微格在似笑非笑地看着苏白丁,不禁停神了一秒,便转身去买饭。   “我……”苏白丁拉着要走的秋蓝衣,满脸忧虑又欲言又止的样子。秋蓝衣便向苏白丁使了个颜色,分明就是说,“怕什么!我马上就回来,两个怎么啦?就当买一赠一了。”   “白丁!你坐这!我去要蛋炒饭。”秋蓝衣拿起饭卡就走了,苏白丁只好硬着头皮坐下了。   “你们好!”苏白丁说完,就不知道再说什么好,就一直低着头看桌下。   “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是吗?”正当苏白丁专注地看着地板上的花纹,萧微格静静地问道,笑盈盈地看着苏白丁。   “哦…那个……是的。”苏白丁被这突如其来的问话给扰乱了,不好意思地抬头看了看这个说话深沉静和的男生。   此时窗外的阳光正好照进来,映衬着萧微格,加上他脸上柔和的笑容,感觉他像是从阳光中走出来的,或者说分不清是阳光,还是他。苏白丁出神地看着眼前的场景,因为不管是阳光还是萧微格,都散发着柔金色的光,这是她最喜欢的颜色,一种静谧的、温馨的、幸福的颜色。   苏白丁的出神都超过了她自己的想象,后来她的解释是那时的阳光太过绚烂,所以是场景吸引了她,而不是人。苏白丁会这样解释一点也不意外,她始终认为人是虚幻的,只有场景是真实的存在,所以她不会也不愿承认,只有人才能让一切场景有意义。 正文 第003章 柔金色(下)   “宝贝儿!你的蛋炒饭!”秋蓝衣的亲昵声把正在出神的苏白丁拉回到先前的拘谨中,苏白丁幽怨地看了秋蓝衣一眼。   每当在外人面前,秋蓝衣总是这样称呼她,这也许就是秋蓝衣关爱苏白丁的方式,亲密有加的称呼就等于告诉世人,“这个叫苏白丁的是我宝贝儿,你们谁敢欺负!”所以苏白丁就算表情有点纠结,心里还是特别感动。但她永远也放不开,不会有勇气在外人面前也回一个宝贝儿,秋蓝衣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从不要求她也这样称呼。于是她只能那样看着秋蓝衣,虽然不好意思,但又因彼此的心知肚明而感动不已。   秋蓝衣甜美的声音,让陈夕惊艳了一下。毕竟看到冰山美人这样温馨,世人都会略微动容吧。可是对萧微格来说,反而是苏白丁的小惊慌让他又会心了一下,这也难怪,他不是世人,便也不必为倾国美色倾倒了。   “对了!那个!你朋友是叫…”大家沉默吃了一会儿,秋蓝衣突然漠漠地问起,也不看陈夕,也不看萧微格,仿佛是在自言自语,苏白丁想着:美女就是这样霸气。   “哦!他叫萧微格。”陈夕紧忙回答着。在苏白丁看来,陈夕多少有点奴颜婢膝的嫌疑,便不怀好意的笑了笑。而此时的萧微格只是平静地吃着饭,仿佛谈论的不是他。   “也是哲学系的?”秋蓝衣慢悠悠地喝着汤,慢悠悠地问道。   “是的!主修中国哲学。”陈夕兴兴地回答道。   萧微格仍旧一句话也不说。从他气定神闲的表情来看,绝不是因为腼腆才沉默。秋蓝衣不禁多看了他一眼。此刻,萧微格也正好看了看秋蓝衣,他看出了秋蓝衣对男人的不屑,但还是礼貌地笑了笑,秋蓝衣看出了萧微格的洞察力,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毕竟能看穿她内心的男人不多。   “中国哲学啊!不错啊!和我家宝贝儿一个癖好。”听到秋蓝衣说起她,苏白丁又开始不深不浅地紧张起来。   “那我们一个系的,怎么没见过?”萧微格看着苏白丁,平和地问道。   “那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多同学都说不怎么见过我,我好像也不怎么见过他们,是挺奇怪的啊!呵呵!”苏白丁凌乱地回答着,这种似是而非回答问题的方式,苏白丁从来都表现得淋漓尽致。   “你就别问她了,她除了知道自己的是哲学系的,估计什么都不知道了,每天都要打电话问她班学委,要不然从来不知道在哪间教室,上什么课,带什么书……”秋蓝衣如数家珍般说着苏白丁的种种劣迹。   “那个……我确实记不住嘛!”苏白丁委屈地回答着,像个总是忘记家庭作业的孩子,被家长数落了,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你是零几级?”萧微格看着不知所措的苏白丁,耐心地问着。   “什么?”苏白丁更加迷惑了。   “你不能那么问她,你直接问她大几就好了。”秋蓝衣看着苏白丁那傻弱的样,实在好气又好笑。   “哦!你是问这个啊!我大二了,但我不知道我是零几级的。”苏白丁如释负重地笑了笑。   “难怪了!我零六级的,大三了。”萧微格温和地说道。   “极品啊!”陈夕实在忍住地感慨道。   听到陈夕这么说,秋蓝衣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陈夕便马上低头吃饭了,萧微格则温润如玉般看着迷惑的苏白丁,静静地笑着。苏白丁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低着头,吃着饭。也难怪陈夕说她是极品,这么大的人了,连吃个蛋炒饭,都弄得到处是饭粒,足够够养活一直小鸡的。秋蓝衣看着苏白丁那邋遢样,无奈得像个嫁不出女儿的老妈子,满眼的担忧堆积到满脸。   萧微格吃完了,便似看非看地笑对着苏白丁。秋蓝衣正好也吃完了,便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不禁又欣喜又担忧起来,欣喜的是终于有人懂得欣赏苏白丁,忧的是怕苏白丁担不起这份欣赏,毕竟她的情商太空白了。萧微格也把这一切看在眼里,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只不过他的笑比所有人都多了几分清晰过后的神秘。   这顿饭,大家吃得各得其所。虽然苏白丁一直傻傻弱弱的样子,但最糊涂的要数陈夕了,美滋滋地坐在秋蓝衣的对面,一边吃着一边看着,一边看着一边乐着,吃着、看着、笑着,就美了。   “唉!姐也有看走眼的时候,白丁,对不住啊!”刚进宿舍的门,秋蓝衣便怨怨地说道,一副洗心革面要忏悔的样子望着苏白丁。   “怎么啦?你把我的苹果做面膜了?”苏白丁不知所以地问道。   “什么苹果嘛!我说的是陈夕,你没看到他那个草包样嘛,我考核失败,看来生日礼物泡汤了…”   “这事啊!你不说,我都忘了。没事,我没放在心上,说句实话,我到真怕他不是草包了。不过陈夕是对你婢膝了点,可怜啊!又一大好青年陷在你的情爱苦海里。”   “不过赠品还不错,也算不虚此行。”秋蓝衣说完笑嘻嘻地看着苏白丁。   “赠品?”苏白丁疑惑地看着秋蓝衣。   “不是吧!萧微格啊!我看你们挺眉目传情的嘛!如果眼神有威力,早就殃及无辜了,我哪还能全身站在这和你说话哦!”秋蓝衣半眯着眼睛幽幽地说着,还真有点恶贯满盈的老鸨的感觉。   “你胡说什么啊!”苏白丁抬手要去打秋蓝衣,但听到萧微格的名字,便又回忆起他那如湖水般平静从容的笑容和无形中散发出的柔金色。   “是个好瓦罐!不过这款是你目前穿不起的名牌,先放购物车吧。把芳心好好守着,别暗许了!”秋蓝衣看着因出神而略慌张的苏白丁,不由得惊了惊,内心有些许不安,而又无法理清担忧的究竟是什么。   “说什么呢!我是不爱主义者,我早就把心许给浩瀚书海了!”苏白丁大声说道,她很少大声说点什么,这样反而有点司马昭之心了,让秋蓝衣不得不顿生忧虑。   “那就好,否则覆心难受啊!”秋蓝衣有点担忧地叮嘱道。   “什么嘛!让我恋爱的人是你,忙着张罗的人是你,现在担心的人也是你,你到底想哪样?”   “好啦!宝贝儿,我不说了行吗?有我呢!谁也不能把你怎么样!”秋蓝衣越说越像个泼辣的老妇人,告诉待嫁闺中的闺女,受了委屈,要回家找妈妈。   “女神!别有的,没的,弄得我怪紧张的,死了好多脑细胞啊。别恐吓我啦!美丽时间到了,快去面膜吧,我看会儿书。”苏白丁拿着书坐到了床上。   苏白丁今晚没有看以往的哲学,随手拿了一本,看了才知道是王国维的《人间词话》。她不怎么研究词,但却极喜欢王国维,喜欢他的“人间三境”,喜欢的他“词有境界,则自成高格。”准确地说,苏白丁喜欢的是每种状态下的意境:出生朝阳的温和、午后阳光的绚烂、傍晚夕阳的祥和、云缀天空的柔美、月挂夜空的神秘,等等都让她沉醉。   在她看来,人与物都不是真的存在,即使存在也是为了交织成某种意境。只有意境才能印刻时光,才能从宇宙洪荒就开始,沉淀着让人融入的瞬间,携带着自然万物,跟随时间成为永恒。这也许会让她陷入唯心主义中,但当她沉浸在意境里,便也将哲学忘却了。   此时此刻拿起这本书,仿佛十分应景,因为苏白丁的内心有一个角落,已经有了那份意境,就如月亮般,悬挂在,她每次仰望的夜空里。 正文 第004章 落叶   初秋了,苏白丁最喜欢这样的天气,她喜欢在秋天的树下行走,偶尔间有片片树叶飘落,她便觉得美极了。   今天便是这样的天气,苏白丁从图书馆走出来,手里像往常一样,抱着本很厚的书,带着厚厚的眼镜,神情恍惚,步履呆滞地往前挪着步,短短的头发凌乱得很自然,像是故意弄的韩式烫发,再搭配她那身不知道什么色调的衣服,还真是有点文艺范儿,这便是她一贯的个色样。像这样的女生,走在校园里,是极少会被搭讪的,所以她从来都肆无忌惮地走着。   其实,只要你不怕被她那奇怪的行头和举动给雷倒,像苏白丁这样的女生是极易搞定的,如果你有勇气走过去和她说话,就一定不要因为她弱智地回答而退缩,那样你就成功了。   比如你走过去说,“美女!能知道你的号码吗?”她一定会很诧异地说,“美女!是叫…我?什么号码?”你一定要保持耐心地说,“是叫你的,手机号码。”她肯定会傻傻地问,“确定你没认错人?”那你就要厚着脸皮说,“是的,我只想和你交个朋友。”不要害怕,她一定会答应,只是她会刚想告诉你号码,却又皱着眉头,不好意思地说,她把号码忘记了,那么你千万不要以为她是找借口不给你,苏白丁可不会那么高深的拒绝人的方式。也难怪她忘了,   因为就在你走过来的前一秒,她应该满脑子都还是“理想国”,你的突然出现,一定让她的脑子瞬间空白。   如果你是搭讪高手,大可把你的号码告诉她,让她拨一遍,她一定会说,“好的!那个,我不太擅长,你自己拨吧,顺便帮我存一下。”然后就毫无防备地把手机给你,就好像在和一个多年的老朋友碰面,轻松的理所当然。   顺便告诉你一句,千万别以为有了号码,你就成功了。在她转身走开,遇到下一片落叶的时候,她已经完全记不起你了,她能记得的,就是捡起那片树叶,夹在书页里,觉得肚子饿了,该去吃饭了。你要是真的对她感兴趣,估计还要多介绍几次,你会听到无数的对不起,你甚至会觉得她记忆有问题,要不然就是故意整你。那你就真多想了,她能把抽象的哲学概念一个字不差地背下来,记忆应该比常人还要好很多,而且她从不会整人,她没那么高的情商。也许唯一的解释就是,她还没被这个世界同化,没有食过太多的人间烟火,她开窍的太有限,能记得的也太有限,所以只能选择性地去记忆一些她认为该记得的。   还好男生们都还有点常识,知道这样的极品,遇见了就是劳民伤财的事,所以一般都敬而远之,只有极少数“见多识广”或是想换个口味的勇士,才想游历一下这别样的风景。所以大部分时间,苏白丁都可以这样抱着书,旁若无人地走着,看着日光镶嵌在每一片落叶上,散散落落满地金黄。   她像往常一样,四处搜寻着落叶,到也不是特别地去选择,在她看来,每片树叶,在某种程度上都是独一无二的,所以都是美的。因为不能把所有落叶都捡起,便只能凭着心情,遇见了就弯腰捡起,随手夹在书页里,独自欣赏着那一份一份的唯一,妄想着把秋天也夹在书页里,放在枕头下面,安心睡去,一起等待下一个黎明。   “这还有一个呢!”苏白丁正俯下身子捡起一片落叶,还没来得及放在书里,便听见一个二分熟悉,八分陌生的声音传来。她没有马上转身望去,只是在脑海里搜寻着记忆,感觉到了声音透出来的满满温润,却怎么也无法确定。苏白丁只好转身望去,她看见一个男生站在那里,站在秋日的树林里,站在落叶飘零里,站在柔金色的夕阳光辉里,穿着棕灰色的线衣,米黄色的围巾衬托着一张格外儒雅俊丽的脸,脸上的笑容如秋日午后阳光般,照进了苏白丁的心里,她不由自主地储存了这一刻的记忆,这一刻也从此变成了,她哲学世界之外的最美好的印记。   “给你!”看着呆在原地的苏白丁,男生边走过来边把树叶递给了她。   “哦!谢谢!萧……”苏白丁不好意思地接过树叶,她的不好意思不是因为遇见他,而是因为她只记得场景却忘了名字。只见过一次面,对于苏白丁来说能记住姓,已经很不容易了,这还要多亏了那柔金色的笑容。   “萧微格!”看着苏白丁那迷糊样,萧微格不禁又莫名地多看了苏白丁几眼,因为实在太像了。自从上次见面,萧微格便一直在搜寻着苏白丁,期待着再见面,虽然明明知道,苏白丁只是苏白丁,她只是她,但这虚幻的神似,仿佛是上天的眷顾,只为解他致命的相思。   “哦,对!微明!格物!我以后不会忘记了,实在不好意。”苏白丁也只有靠这些奇怪的哲学名词,才能记得吧。   听到“微明”,“格物”,萧微格从回忆中抽离出来,不禁对眼前这个女生多了几分赞许,毕竟只有极少数人知道他名字的内涵。但他不敢再注视苏白丁,因为回忆的阀门已经打开,那些曾经的点点滴滴像洪水般肆虐着,让他无法集中思绪,便不知道要和苏白丁说点什么。慌乱中看看手表,已经六点了,心想到了晚饭的时间。   “你还没吃饭吧?一起吧!”萧微格轻轻地问苏白丁。   “哦!还没呢!”苏白丁被这突如其来的问话弄得有点不知所措,她除了和秋蓝衣一起吃饭,都是一个人,突然有别人要和她一起,她到真不知如何是好。   “那走吧!一起吃!”还没等苏白丁反映过了,她已经和萧微格走到食堂门口。   “你想吃点什么?”萧微格一直跟在苏白丁后面,看着摇摇晃晃的苏白丁,一直摸着口袋在找东西,想着她肯定忘记带饭卡了,连这丢三落四的习惯都是那样相似,萧微格彻底分不清现实和虚幻。   “那个!我…要不然先不吃了,我不饿。”苏白丁连撒个谎都不能稍微高明点。   “呵呵!忘记带饭卡了吧!我请你吃吧!”萧微格一边笑着一边看着张皇失措的苏白丁,一副兄长般的怜爱。   “我不饿!我先回去了,一会儿等秋一起吃,再见!”苏白丁本来没有那么局促,看到萧微格那样柔和的神态,反而不安了,说完便拔腿就要跑,可是还没等迈开步子,书却从手中滑落,散落了一地树叶。   “天啊!我真猪啊!”苏白丁骂着自己,手忙脚乱地蹲在地上捡树叶,弄得吃饭的大军到她这不得不分流了。越多人看,她就越紧张,越紧张就越犯错,结果就捡了又掉,掉了又捡…   萧微格看着凌乱的苏白丁,一时慌了神,想起这个似曾相似的场景,竟然忘了走过去帮忙。只到有人把苏白丁蹭倒了,他才如梦初醒般跑过去,扶起苏白丁,帮忙捡起地上的树叶。   “我以为你抱的是书,合着你抱的是树叶啊。”萧微格定了定神,故作轻松地打趣道。   苏白丁已经慌得六神无主了,哪有精力理会他说了什么,看着他帮忙,只顾低着头,一个劲地说谢谢,把书抱得紧紧的,生怕再有什么故障。   “那作为酬谢,赏个脸一起吃饭呗!”萧微格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接下来应付苏白丁便是游刃有余了。   “可是……可是……我没有带饭卡啊,怎么酬谢?”苏白丁无奈又真诚地说道。   “嗯!陪吃饭也是一种酬谢方式!”萧微格强忍着笑,假装认真地说着。   “那……可是无功不受禄,而且刚才又是你帮忙,要不然我糗大了……”苏白丁边说边想着,她在思考着能有什么两全其美的方法。   “啊!对了!可以先刷你的饭卡,我再把钱给你,我以前都是这样的。”苏白丁兴奋地说道。   “以前?”萧微格有点疑惑地看着苏白丁。   “嗯!对啊!我总是把饭卡当书签,所以总是忘记带,后来就想到这个办法了。”苏白丁沾沾自喜地说着,在她看来,这可是一个相当聪明的举动。   “哦,呵呵,好吧!”萧微格看着苏白丁那得意洋洋的样子,实在不好打击她,便接受了苏白丁的提议。但当他仔细打量了苏白丁后,他不由得笑得更加灿烂,因为苏白丁只是抱了本书,根本没带钱包,况且她还一副鸵鸟的样子,无知的可以,却总能自得其乐的。   “你想吃什么?”   “蛋炒饭,紫菜汤。”苏白丁看都没看,便立竿见影地说出来了。说完便又开始走神,她定定向食堂的柱子望去,因为今天食堂柱子上贴了新标语。这也是苏白丁的一个怪癖,她对周围的物质世界,可以敏感到发现一株小草的发芽,却记不住朋友的名字。   “又是蛋炒饭,你倒是真会替请你吃饭的人省钱啊!”萧微格看着游离的苏白丁笑笑地说道。   “啊?又是?你怎么知道我经常吃这个,不是省钱啦,我爱吃。”也难怪苏白丁会这样问萧微格,估计她早把上次吃饭的事丢在潜意识里了。这反而更显出了萧微格对苏白丁的事点点用心了,只不过弄不清楚,是对人还是对事。   “呵呵!你倒是好养活!”   “才不是!我奶奶说我都快养不活了!”苏白丁眨着黑棕色的眼睛,略带委屈地说着。   “为什么呢?你不就吃这几样吗?”萧微格不经意间看到苏白丁的眼里装满了纯净,不由得出了神,仿佛陷在碧绿柔和的泉水里。他又陷入了回忆的沼泽里:她也总是这样坐在他的对面,一边吃着,一边说着,一边用如水的眼睛看着他,不用听她在说什么,所有的话都含在清澈见底的眸子里。   “是啊!就因为我只吃这几样啊!”苏白丁摇摇晃晃地吃着,说着。   “呵呵!”苏白丁的话打断了萧微格的思绪,他看着可爱的苏白丁不由自主地笑了,笑得深远而又悠长。大约这些年,能看到苏白丁可爱的也只有秋蓝衣,现在又多了一个萧微格,而他们都成了苏白丁此生很重要的人,只是这个“可爱”,不知道是不是“可以爱”。   吃了一会儿,苏白丁便寻着阳光向窗外望去,又是傍晚了,又是她最喜欢的柔金色,便忘我地闭上眼睛,深情地嗅着这宁静的幸福。每当这个时候,她便觉得奶奶在身边。因为奶奶以前都会在铺满夕阳的小道上向她走来,接放学的她回家,给她做香喷喷的肉包子,那便是她所有幸福和被爱的开始。她就这样一直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完全忘了萧微格的存在。看到她这样,萧微格也望了望夕阳,好像感觉到了她的幸福,也和她一起沉醉。   过了好久,苏白丁才意识到饭还没有吃完,便又开始低头吃饭,就一份蛋炒饭,却被她吃出了满汉全席的味道。对于别人来说,那只是一份蛋炒饭,但对于苏白丁来说,那是奶奶的味道,是每日早晨奶奶最深沉的爱。   “有一部电影就叫《蛋炒饭》……”看着苏白丁那么美滋滋地吃着,萧微格突然想起来。   “嗯!知道!黄渤演的,那个蛋炒饭是白色的,那不是饭,那是人生。”说到这些,苏白丁倒成熟得像个饱经风霜的老人,萧微格不禁停了停神。   “是啊!里面有一句很经典的台词……”萧微格刚要说,却被苏白丁打断。   “不要急,慢慢来。每当我着急犯错的时候,奶奶也常和我说这句话。”听到苏白丁两次提到奶奶,而且说话的神情特别不同,萧微格便知道苏白丁和奶奶的关系一定很不一般,但也不好多问,便继续低头吃饭。   “G小调第四十交响曲,莫扎特。”随着萧微格的手机铃声想起,苏白丁随口说了出来。   “你也喜欢莫扎特?你也会弹钢琴?”萧微格接完电话,赶忙问道。他心想着不会这么巧吧,这是她最喜欢的曲子,也是弹得最棒的曲子。   “哦!我是喜欢莫扎特,尤其喜欢这首,我不会弹琴,我五音不全,也不是很懂音乐。但是每当听到这首曲子,便不由自主的想和着曲子一起旋转,那些旋律便自然地涌进心里,整个意境就出来了,不用多说,闭上眼睛感受就好。”苏白丁边喝着汤,边平静地说道。   “嗯嗯!”同样的表述,萧微格几乎能背出来,她每次听见这首曲子都会翩翩起舞般在他面前晃来晃去,所以这么多年,他的手机铃声就只是这首曲子。   “那个……我……”苏白丁吃完饭,便开始找钱包,才发现自己没带,窘态万千得想就地隐形了。   “呵呵!没带钱包吧!”萧微格看见局促不安的苏白丁,才又恢复了平静。   “你怎么知道?”   “刚才看你只抱着书就知道啦!”   “那你怎么不早说?”   “早说了,你还会吃吗?”萧微格诙谐地看着左右不是的苏白丁。   “这个……”听到萧微格这样说,苏白丁更加不知如何是好。   “那!下次!我请你!一定要!”苏白丁恳求地说道,她突然特别憎恨自己的迷糊,在她看来,让别人花五块钱请她吃饭,是无论如何也过意不去的,所以必须要还,那样她才能心安理得。   “呵呵!好啊!不过我好像没你号码,我们怎么联系呢!总不能这样靠缘分碰面吧,属于小概率事件哦!”萧微格有点戏虐地看着苏白丁。   “哦,是的,是的,我把手机给你,你拨吧!”苏白丁说完便把手机递给萧微格。   “那个,顺便帮我存一下,要不然我会忘的。”苏白丁特弱智地说道。   “好的,没问题。”萧微格笑笑地接过手机,又用兄长般的怜爱看着苏白丁。   从食堂出来,苏白丁便直接向宿舍走去了。走起路来还是一晃一晃的,好几次要碰到柱子了,让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萧微格又担心又紧张。萧微格站在原地注视了好久,渐渐的,苏白丁走远了,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但那些记忆却在他的脑海里越来越清晰,直到泪水迷糊了双眼,他才想起她说的那句,“想我的时候,就抬头微笑。我在阳光里,我在风里,我在雨里,我会永远在你心里。” 正文 第005章 梦境   苏白丁正低着头,一路踢着小石子,自言自语地和石子说着火星话。刚走到宿舍楼,就听到有人叫她,她环顾四周也没找出她应该认识的人,以为自己听错了,就伸手要拉宿舍楼的门。   “苏白丁!是我啊!陈夕!”陈夕火急火燎地拉住正要进门的苏白丁,弄得苏白丁一头雾水。   “哦!你有事?”苏白丁还在搜索着有关陈夕的记忆。   “这不,我想送点东西给蓝衣,可是怎么也找不着她,电话又不接,你知道她在哪么?”苏白丁看着不知所措的陈夕,他手里正拿着一盒包装精美的曲奇饼。   “我也不清楚啊!可能在做设计,可能在做头发,也可能在睡觉。”苏白丁淡淡地说完,就准备要走。不是苏白丁残忍,是她觉得就应该这样回答问题,对于不确定的问题,就必须把所有可能的情况都说出来。鉴于苏白丁这样回答问题的方式,知道的男生,从不在她这套消息,因为问了也是白问,久而久之便把苏白丁当空气,也只有在秋蓝衣在场的情况下,才会对苏白丁特别热情,那也是碍于秋蓝衣的情分。   “你别这样啊!告诉我吧!我急死了!”陈夕苦苦哀求道,也只有他这样不了解情况的新手,才会病急乱投医,求着苏白丁不放,一副无知的无奈样。   “你就是死去活来,我也没办法啊!我是真不确定!”苏白丁十分诚恳地说道。   “那给点提示,总行吧?”陈夕仍旧以为苏白丁在故意刁难,继续穷追不舍地问着,他真是太高估苏白丁的人际交往能力,她是极不会和人斗智斗勇的。   “哦!提示啊!做设计就在设计院,做头发就在理发店,睡觉就在宿舍,你自己在侦查吧!这个提示很充分了吧!不用谢我,我走了,再见!”苏白丁认真地说完,便进了宿舍楼。   陈夕听完苏白丁自认为天衣无缝的分析,瞬间石化了,心想也只有这样的极品会说出这番极品的话。只是这样的一个怪咖怎么会是秋蓝衣的室友,而且是唯一的一个,上苍的搭配功力真是出神入化。   “对了!秋不吃甜点,下次送樱桃吧!”苏白丁刚想起来,便站在窗口大喊道,自认为做了件十分人道的事,一蹦一跳地笑着上楼了。徒留给陈夕一地伤感,他是彻底无助了,一副溃不成军的样子,举步维艰地走了。   “谁啊!没长眼睛啊!”一个被苏白丁撞到的女生大喊道,苏白丁又低着头上楼,在三楼的入口撞到了人。   “啊!实在对不起!我没看见!”苏白丁低着头,弯着腰,一个劲地道歉。   “道歉有什么用啊!地上有钱啊!要是把美女撞到了,你赔的起吗?废物一个!”另一女生也跟着数落苏白丁。   “那个!实在不好意思!我下次不会了,下次不会了……”苏白丁听到数落,更紧张了,只顾着低头道歉,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呦!我当谁呢?苏白……痴……吧!哈哈!”两个女生嘲笑到,而且笑的声音越来越大,惹来好多人观看。苏白丁便更不敢抬头,脸憋得红红的,眼泪在眼里打转着。   “哪个白痴在嚷啊!”正当苏白丁不知如何是好的时侯,秋蓝衣走了出来,左手拿着时尚杂志,右手拿着樱桃,风姿绰约地问着。   “我当是谁呢!我说怎么有一股庸俗味在楼道里蔓延了,原来是拜两位所赐啊!”秋蓝衣看都不看两个气得鼓鼓的女生,一把拉过苏白丁,让她站在身后。   “你说谁庸俗了?”严诗诗声色俱厉地问道。   “也奇怪了,庸俗的人听到庸俗两个字就着急,我还没指名道姓,就凑了上来,也太此地无银三百两了!”秋蓝衣说完,把樱桃放进嘴里,气定神闲地看着严诗诗。   “你再说给我看看!”严诗诗说着往前迈了一步,指着秋蓝衣。   “听你的,我岂不是太没品了,我看恶俗更适合你。”严诗诗听完气得直跺脚,却又不知道怎么应付,只能气急败坏地张牙舞爪。   “怎么!狗急了!想跳墙!”秋蓝衣瞪了严诗诗一眼,吓得她不敢动了。   她是知道秋蓝衣的厉害的,刚上大一那会,她仗着家里有钱,对谁都目中无人,觉得谁都应该仰仗她,动不动就对别人颐指气使。又觉得自己有几分姿色,便觉得天下男人都应该为她倾倒,拜倒在她石榴裙下。可是偏偏有个秋蓝衣,抢了她的校花名分,从此便恨之入骨了。殊不知,名分是因物体的属性而得的,一般的货色,却妄想着不一般的光环,只能贻笑大方。她连周瑜万分之一的才能都没有,却有着周瑜百分之百的嫉妒心,整天想着,“既生瑜何生亮”的隐喻。   对于秋蓝衣来说,别说把严诗诗放在心上,连放在眼里,都腾不出空间来。只是有一次舞会,严诗诗特意跑过来挑衅,她才知道还有这号人物。要不是严诗诗给了秋蓝衣一巴掌,她也绝不会回她两巴掌,她始终认为:女人何必难为女人。不过这梁子算是结下了,严诗诗一直恨之入骨地仇恨着,动不动就找茬,最可恨的是她老找苏白丁的麻烦。她算是太岁头上动土了,虽然秋蓝衣没有家事,没有背景,更没有干爹之类的,但是秋蓝衣是谁啊,不怕死的主。有句话说得好:不怕硬的,就怕不要命的。秋蓝衣的勇气是出了名的,可嘉到可以标榜万世。   虽然严诗诗在别人面前可以凭着一身名牌,招摇过市,耀武扬威,像一只活灵活现猴子,但要是碰到秋蓝衣就蔫了。最经典的要数有一次,严诗诗穿着香奈儿的新款,趾高气扬的走在食堂里,正好遇见穿了件蓬松T恤的秋蓝衣,便讽刺她,说她是不知道名牌为何物的土包子。秋蓝衣看都没看她,只是悠悠地说了一句,“俗物,穿着名牌就如穿着衣服的猴子,怎么遮掩也掩盖不了全身的毛。尤物,就算什么都不穿,反而能更惹人垂涎。”气的严诗诗恨不得掘地三尺,男生们也很给力,眼神都落在秋蓝衣身上,不管严诗诗怎么卖弄,都没有任何的游离,严诗诗是彻底地败下阵来,只能气急败坏地走了。   “明明是苏白丁撞了严诗诗,是她不对啊!”看着严诗诗不敢吱声,刘容在一旁帮腔道。   “撞哪里啦?要是胸部,我替她赔了,谁叫你花了钱做的呢!也不容易,歪了吗?”秋蓝衣说完就要上前去看,惹得围观的人一阵窃喜。   “你要干什么?”严诗诗看着走过来的秋蓝衣,不由得捂住胸部往后退了几步。   “难不成是鼻子?还是下巴?”秋蓝衣揶揄地笑着。   “秋蓝衣!你!你给我等着!”严诗诗说完气凶凶地拉着刘容就要走。   “你来与不来,我都在啊,随时奉陪。对了,顺便给个忠告,下次在身上挂个牌子,就写:本品属于硅胶制作,易碎,勿碰。要是不方便拿,让丫鬟拿着。”听到“丫鬟”两个字,刘容气的脸都歪了,奈何主人不动,她要是乱咬,真是像狗无疑了,只能跟着严诗诗愤恨地走了。   “好了!小傻瓜!我们回宿舍吧,我洗了樱桃给你吃。”秋蓝衣温柔地拉着失魂落魄的苏白丁回宿舍了,苏白丁还是惊魂未定,便一直低着头。   “蓝衣!以后别为我和她们吵架了!我没事的,忍忍就过去了。她们也就顶多骂骂我,要是找你麻烦就不好了……”苏白丁满眼惊慌地看着秋蓝衣。   “说什么呢!你比我重要,你是我宝贝儿,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秋蓝衣把樱桃递给苏白丁,出神地想着。   秋蓝衣能和苏白丁住在一起,是很巧的巧合,其实她们根本不是同一个专业,秋蓝衣学的是建筑,苏白丁学的是哲学,本来是风牛马不相及的两个专业。只因她们刚入学那会儿,两个学院的女生不能平均分配,学校又不能单独开两间,便让这两个学院剩下的女生合住了,本来也不只有她们两个,还有一个也是学建筑的女生,因为暑假生病,休学一年,便只有她们倆了。   秋蓝衣记得开学的第一天,她先来到宿舍,正坐在那里看书,只听门哐当一声被撞开了,苏白丁傻里傻气地钻了出来,先是对不起,接着就是谢谢,说的她一头雾水。她看见苏白丁那迷糊样,特别可爱。在后来的相处中,才发现苏白丁的“可爱”到处都是。她感谢缘分,让她遇见这样一个淳朴到傻弱的女生,给了她几年轻松安定的宿舍时光。   秋蓝衣喜欢苏白丁还有一个特殊的原因,她觉得苏白丁特别像十岁以前的自己:单纯善良,每天吃个棒棒糖就很开心,有很简单很简单的幸福,从没有什么烦恼和忧愁,从不在意其他人怎么了,更不会管这个世界怎么了,只是自顾自地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所以她要保护苏白丁,保护十岁以前的自己,保护那些纯净的小迷糊,保护那些记忆里的幸福。   “对了!蓝衣!我想起来了,刚才……”苏白丁看着出神的秋蓝衣,突然想到刚才陈夕来找她。   “刚才废柴叫你了!”听到苏白丁叫她,秋蓝衣又回过神来,有一搭无一搭地翻着手里的时尚杂志。   “你知道啊!我看他颇有一副望穿秋水的架势!怪可怜的!”   “我要真理他,他才可怜了。”秋蓝衣翻着书,平静地说着,樱桃小嘴含着樱桃,活脱脱的黯然销魂样儿。   “是啊!说你什么好啊!无端撩拨人家的心扉!”   “我无端吗?还不都为了你!”秋蓝衣假装委屈地看了苏白丁一眼。   “合着,你还无心插柳了呗!你的成活率有点高啊,到处柳成荫。”苏白丁说完,看了秋蓝衣一眼,也不由得被她的如花美色打动,顿时理解了那些男生们的执着。   “对!姐就是天生丽质!”秋蓝衣挑了挑眉毛,霸气地说。   “我看上天是恨透了男人,才创造了你这个尤物,去秒杀他们。不过一物降一物,你也小心啊,遇见是早晚的事。”苏白丁说完偷偷地看了看秋蓝衣。   “遇见了就遇见了呗!我拿着号码牌呢!姐,不怕爱,不怕伤,更不怕痛!”秋蓝衣豪迈地说。   “如此洒脱,是不是早已遍体鳞伤,无以复加了。”苏白丁坏坏地看着秋蓝衣,突然看到了一丝忧伤,便不敢再说话。   “小样!我看你挺能贫的嘛!就跟我行,跟别人怎么就不行了!”秋蓝衣假装生气地瞪着苏白丁,故意转开了话题。但“遍体鳞伤”这个四个字却挥之不去,她不由得脸色低沉了下来,虽然仍低着头继续看杂志,但早已心不在焉。苏白丁也不再敢说话,就算她能觉察到什么,也只能等秋蓝衣自己说,因为她不还懂怎么去安慰受伤的女王。   虽然苏白丁和秋蓝衣是姐妹,但苏白丁对秋蓝衣的事,尤其是感情上的事却知道的少之又少。一是苏白丁向来对别人的隐私不好奇,从来不问;二是秋蓝衣也从不觉得那些事重要,也不说。所以连秋蓝衣谈过几次恋爱,有过几个男朋友,受没受过伤,苏白丁都不知道。但凡有几次不期而遇,看见秋蓝衣和男生并肩走着,两人都心照不宣,也不会多问,打个招呼就过。况且几乎每次都换人,苏白丁也没有时间和空间记着那些连秋蓝衣都会忘记的男生。   即使秋蓝衣换男朋友跟换包包一样(她的衣服实在太多,男朋友是无论如何也赶不上的),苏白丁也绝不会认为秋蓝衣水性杨花,况且她也确实不是。因为所谓的“花心”,应该是见一个爱一个,而且必须始乱终弃。但秋蓝衣是见一个,伤一个,从没说过她爱任何人,那些男生大部分连她的手都没牵到,更别说乱了。严格来说,秋蓝衣都没有“弃过”,未曾拿起,又何来放弃。只是那些男生太过趋之若鹜,不由自主的要映衬秋蓝衣的光环,又徒增了她的烦恼,还割舍自己的心。   所以,苏白丁总是认为秋蓝衣是密封箱里的蓝色妖姬,本性就是花枝招展。无奈对“蜂蝶”来说,始终隔层着一层无法逾越的玻璃,而他们又管不住自己的眼,不由自主地去看,去恋,最后把心也丢了,魂也散了,却只能望箱兴叹。这样便怨不得花太无情,怪只怪“蜂蝶”太易留情。   因为刚才的撞人事件,苏白丁还没有完全平复,拿了一捧樱桃,拿了一本书就上床了,秋蓝衣也因为“遍体鳞伤”而变得沉默不语。夜来的很快,伴随着寂静笼罩着整个宿舍,静谧得可以听到她们的呼吸。她们谁都没再说话,既然不知道从何开始,就只有保持沉默了。不知过了多久,她们才带着无法安定的心睡去,宿舍里再有声音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蓝衣!你昨晚又做噩梦了?我听见你哭了,你在梦里说你冷,你……”房里苏白丁坐在床上,看着刚醒来的秋蓝衣,小心翼翼地说。   “哦……没事,你看书吧!”秋蓝衣肿着眼睛,装着不在意的样子。   “那个!蓝衣,我知道我有点傻,可是就算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你,我至少可以当个听众,你可以…你可以…”苏白丁吞吞吐吐地说着,偷偷地瞄着秋蓝衣,生怕她不高兴,因为她知道秋蓝衣是坚强到只在梦里哭泣的女生,所以她不敢去触动。   “傻瓜!别想太多了,我没事。”秋蓝衣故作轻松地说。   “可是你总是做同样的梦,不是吗?从我和你一起住开始,好多次了……”苏白丁鼓足勇气地说。   “哲学家什么时候研究心理学了,还要对我进行梦的解析啊!”   “不是啊!那个……那个……”听到秋蓝衣这样说,苏白丁慌乱了起来。   “好啦!我一会儿要去院里作图,不说了。”秋蓝衣转身去了水房,她知道苏白丁想说什么,只好故意岔开。   这个梦已经跟她十年了,每当她脆弱或是毫无防备的时候,同样的梦魇便会出现在她的深夜里,让她败得措手不及。在这个梦里,她是那样的脆弱,脆弱到无法逃离,只能站在那里,由着大雪覆盖她的身体,寒意一寸一寸冰冻她的生命气息。没有一个人救她,连所有的光和热都消失在银白色的世界里,她就那样无助地颤栗,直到眼泪冰冻在空气里,直到寒冷侵蚀整个世界,直到无情冰冻她的心。   从这梦境醒来,她便告诉自己,眼泪都已封存在冰天雪地的夜晚里。那么,她便不能在白天哭泣,不能让何人看见她的脆弱无力。她一直努力,希望时间可以让一切随风而逝,但悲伤却如被踏过的雪地,留下了太多太深的印记。即使大雪年复一年地飘零,那些脚印,还是会出现在猝不及防里。 正文 第006章 玻璃房   秋蓝衣抱着设计草图从宿舍走了出来,刚到门外不禁打了个寒颤。北方的秋天总是冷得比较早,尤其是早上,像极了李清照笔下的文字,随处布满清冷。而且北方的秋天停留地特别短暂,对于喜欢她的大气磅礴和天高云淡的人来说,但凡碰到阳光明媚的天气,是一定要甩掉全身的?气,收拾好行囊出去走走的,要是晚了那么几日,估计只能懊恼的等待来年了。因为她这样短暂,所以大体上,她是不受爱美的女孩子喜欢的,因为满橱的秋装还没来得及穿几件,就又必须穿棉袄了,即使有几个想做美丽的“冻人”的,也在大雪来临之后,撑不了几日。   刚上大一那会儿,来自南方的秋蓝衣,最受不了这样的清冷和干燥。她倒不是为了美丽,因为她的美丽从不会因着季节的变坏而打折扣,况且她也从没真心喜欢过自己的倾国倾城。美貌对于她来说,更像一种无法抗拒的命运,只是无尽是非的母体罢了。所以她也只能把美貌当成武器,来和这个世界抗争,去证明自己并非只有美丽而已。   对于秋天,秋蓝衣想逃离却又无法抗拒。记得第一次见到北方的秋天,强劲的秋风吹红了她娇嫩的脸颊,但她仍旧迎着风,傲然地走着,仿佛走出的不是脚步,是坚定的心。看着落叶凭借秋风飘然在天地间,沉睡在泥土里,奉献着春与夏的养分,秋蓝衣不禁感动地热泪盈眶。她告诉自己她的选择是对的,只有干燥和寒冷才能孕育出这样的大气,这一切都对得起她背井离乡的决定。但同时,这也是她走不出的梦境,她害怕沦陷在萧杀的冰冷里。她害怕秋季过后的冬季,她害怕自己迷失在大雪纷飞里。   不过逃离始终不能解决问题,所以她选择了北方的大学,选择了去面对梦境里寒冷的世界。她一直在等待,等待冬日的阳光能融化她冰冻的心。她一边想着一边裹紧了外套,向学院走去,看了看手上的设计图,为了这个设计,她准备快半年了。   “来啦!吃早饭了吗?穿的有点少了。”宋辰看着鼻子红红的秋蓝衣,宽厚而又温和地询问关心着。   “哦!吃了几片面包,你呢?”秋蓝衣轻轻的笑了笑。   “又吃的这么少啊,我看你最近气色不太好,是因为设计图的原因吗?要不然你先休息几天,交给我来吧!”宋辰略带担忧地说,理了理秋蓝衣反卷的衣领。   “哦,谢谢,呵呵,刚才赶着来,着急忘弄了(其实是那个梦境让她魂不守舍了一个早上,要不然她是不会匆忙的)。”秋蓝衣不好意思地对宋辰笑了笑,也只有宋辰这样帮她整理衣服,她才会静静地接受,要是别人,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的。   “嗯,这不是你的风格啊,你向来都是以最完美的状态示人的,看来真是累了,也许接到这个设计,也并不见得是一件好事了。”宋辰接过秋蓝衣手上的设计图,有点疑虑的说。   “哪有!我很好,真的,我们一定要把这个做好,我们费了那么大的劲儿……”秋蓝衣着急的说着。   “好啦,我开个玩笑的,别着急,我知道这个设计的重要性,放心好啦,不会有问题的。”宋辰看着着急的秋蓝衣淡淡地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肩膀。   “是啊,要不是有你,我怎么可能一个人拿下这个设计呢?在这样美的一个小岛上,建一座透明的玻璃房子,是多美的事啊!”秋蓝衣说到玻璃房子,又开始兴奋。   “嗯,知道你那么在乎,我才会去竞标的。”宋辰看着兴奋的秋蓝衣,不由得也暗自高兴着。   “是的!是的!那我们赶快进去开始吧!”秋蓝衣迫不及待地拉着宋辰进了学院楼,能她让这样放松和随和的,除了苏白丁也只有宋辰。   “建筑系的两大高手又聚在一起啦!又在准备什么惊世骇的大作了!”正当秋蓝衣和宋辰上楼时,同系的赵然兴冲冲地跑过来打听道。   “呵呵,也没什么,一个小作品,你过来自习的?”宋辰不紧不慢地回答着,秋蓝衣则把脸背了过去,因为这个赵然就跟狗皮膏药似的,一看见她就粘着。也只有宋辰在的时候,他才会有所收敛。   “真的吗?我看你们?几乎每天都在设计室啊,能让二位废寝忘食的,一定不可能是小作品!”赵然穷追不舍地问,眼睛溜溜地转着,打量着宋辰手里的设计图。   “没功夫和他瞎扯,我们走吧!”秋蓝衣最讨厌这样的无赖,拉着宋辰就要走。   “呦!呦!大美女生气啦!生气的样子更美啊!得嘞!我不问了,还不行吗!”赵然鬼迷心窍地看着秋蓝衣,口水都快流出来。   “好了,赵然,别贫了,蓝衣,我们走吧。”宋辰和秋蓝衣转身上了楼。   “蓝衣!叫的这样亲密啊,看来大家的传言是真的了,都说你们是借着设计的名义,实际是在设计爱啊!”赵然大喊着,故意把“爱”字拉的很长,一副无耻的无赖样。   “是啊!,你能怎样!而且我们光明正大,不用假借任何名义!”听到赵然这么说,秋蓝衣气不打一处来,随手挽起了宋辰的胳膊,装作甜蜜地宣誓着,看的赵然又惊诧又泄气。   “呵呵!”宋辰静静地笑着,内心被秋蓝衣这突然的举动给触动了一下。   “刚才不好意,我说我们……”刚走到设计室,秋蓝衣便赶忙把胳膊放下,不好意的地看了看宋辰。   “呵呵!没事,我倒希望是真的。”宋辰深情地看着秋蓝衣。   “你…我说过……”秋蓝衣躲过宋辰的眼睛,慌张地说道。   “呵呵,傻瓜,我知道的,我们是朋友,是知己,我不会给你压力的。”宋辰又恢复了往日的沉稳,静静地看着秋蓝衣。   “嗯,嗯。”秋蓝衣这才松了一口气。   “好了,不说这些了,我们开始吧。”宋辰说完便打开了设计图。   “蓝衣,你的这个设计在理论上是完美的,沿着小岛的曲线而建,可以充分采收整日的阳光,就算风随着四季变换,住在里面也可以领略到各个方向的海风,只是……”宋辰略带迟疑的停了停。   “只是什么?”秋蓝衣焦急地问着。   “只是这样的玻璃房如果不是健在山谷里,光照的时间就会太长了。”宋辰轻柔地说。   “不好吗?”蓝衣低着头,看着设计图,若有所思地问着。   “在冬季是很好的,可是夏季怎么办?”宋辰看着低着头思考的秋蓝衣,不禁出了神。此时的秋蓝衣手里拿着铅笔,不经意的放在嘴里,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她披肩的卷发上,让白皙的皮肤显出一圈红晕,有几缕头发垂了下来,正好可以看见她微微皱着眉头思考的样子,仿佛被某个问题难住的天使。   “哦,也是哦,我只按照自己想法来了,我想要一个充满阳光的房子,结果就…”秋蓝衣回头略带歉意地对着宋辰微笑着。面对这样的“回头一笑百媚生”,宋辰也瞬间僵化了,怔怔地呆了很久,直到秋蓝衣叫他,他才反应过来。   “你想要这样的房子吗?”宋辰慌乱地问。   “是的,因为我害怕冬天。”秋蓝衣若有所思的回答。   “为什么?”   “因为我怕冷,因为……”正当秋蓝衣不知道怎么回答时,手机响了,她看了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心想又是追求者吧,便没有理会。   “那好,以后我给你在阳光上建一所房子。”宋辰坚定地说着。   “呵呵,阳光上啊,怎么建啊?怎么!你这个建筑系的大才子,也有说胡话的时候啊,不过很是谢谢,虽然不可能,但是你有这个心,交你这个朋友值了。”秋蓝衣刚说完,刚才那个陌生的号码又来了一条信息。秋蓝衣仔细看完,才知道是萧微格,说找她有点事,是关于苏白丁的。秋蓝衣一边看着信息一边皱着眉,但凡是关于苏白丁的,她都会变得紧张,况且又是萧微格找她,她不由地想起了苏白丁那出神的样子,不禁有点担忧。   “蓝衣,怎么了?”宋辰看着秋蓝衣的表情由困惑到担忧,不禁也担心起来。   “哦,没事,那个宋辰,一会儿忙完,我不能和你吃午饭了,我有点事。”秋蓝衣边说边认真地看起图来,她想把今天的部分快点弄完,好去赴萧微格的约。   “嗯,好的,要是有事给我打电话。”宋辰平和地说,这是他一贯的作风,不多问,不多想,只是让秋蓝衣知道,不管遇到什么事,还有他在。宋辰看秋蓝衣低头认真地设计,便也把图纸展开,不一会儿,就完全融在他的建筑世界里。 正文 第007章 澡堂事件   秋蓝衣和宋辰一直在全神贯注地研究设计图,就忘了时间,等到秋蓝衣反应过来,一看表,都已经快一点了,早已过了午饭的时间。秋蓝衣心想萧微格一定走了,但又不想错过这个机会,毕竟是和苏白丁有关系的事,就算萧微格没有主动找她,她也想着抽个时间多了解了解他,以免以后有交集时,不知怎么下手。秋蓝衣收起设计图,和宋辰简单说了两句,就往学校的咖啡厅走去。看见秋蓝衣急促的步伐,宋辰心里不免有点担忧,因为很少有事情让秋蓝衣这么在乎,这么匆忙,更别说是一个人。他看着秋蓝衣匆匆远去的背影,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等到秋蓝衣赶到咖啡厅,才发现里面已经没什么人。她匆匆一瞥,没看见萧微格,不便打算回去。结果刚走到门口,就听到有人叫她,仔细一看,原来是萧微格,他正坐在一个不显眼的角落,手中的书正好遮住了他的脸。   “我以为你走了,不好意思,有点事耽误了。”   “没关系,能来就很好,而且本来就是我的事,要说耽误,也是我耽误你的时间。”萧微格用熟练而又绅士的口吻说着,是他一贯的富有教养的做派。   “呵呵,耽误到谈不上,再说了,也不能说是你一个人的事,白丁的事就是我的事。”秋蓝衣也很客气地说,对于这样的社交客套,秋蓝衣也是游刃有余。   “嗯,还没吃饭吧,先点东西吃。”萧微格看着成熟老练的秋蓝衣,嘴角不由得堆满了暗笑。   “嗯。”秋蓝衣看见萧微格隐晦的笑容,也明白他的意思,便不紧不慢地笑了笑。   “半份水果皮萨,一杯拿铁咖啡,不加糖。”秋蓝衣优雅地点着餐。   “呵呵,看来我猜的八九不离十,服务生,麻烦一下,把我刚才叫您准备的午餐送上来吧。”萧微格儒雅地和服务生说,平静地看着秋蓝衣。   “嗯,不错,挺会看人的,我喜欢和聪明的同类人交流。”秋蓝衣挑了挑眉毛,自信而又傲气地说。   “呵呵,过奖了,我也是有很多事要请教您的。”萧微格客气地说道。   “不用那么客气的称呼,我们虽还不是朋友,但我也不是长辈。况且我也有事要询问你,你也许还不知道我有多在乎白丁,她的事就是我的事。”秋蓝衣喝了口咖啡,一边切着披萨,一边郑重地说。   “嗯,我就是看出了你们?的关系,所以才打扰你的,因为有些事,我确实想知道,但我不能直接问她。”萧微格不由得把身体往前靠了靠,秋蓝衣看出他是真的有事情要问。   “其实我也很好奇你想问什么,因为那天吃饭,你看白丁的表情,我都看在眼里,感觉你好像是在看一个很熟悉的人,白丁是不是让你想到了什么?”秋蓝衣有点咄咄逼人地质问着。   “嗯,是的,白丁让我想起了一些事情…….”听完秋蓝衣说的话,萧微格不禁为她惊人的洞察力感到惊奇,心想着:也许秋蓝衣也是一个像他一样,可以看穿别人心思的人。只是不知道她是否也像他一样,有太多太多的故事。   “怎么?不好说?”看着萧微格凝重的表情,秋蓝衣不禁有点忧虑。   “不是,只是有些事还没到说的时候。”萧微格略带迟疑地回答。   “那好,等你想说故事时,再来打听白丁的事,我不想任何人伤害她。”秋蓝衣峥峥地说完,便不想理会萧微格,低头吃起了披萨。   “你误会了,我不可能伤害白丁的。”萧微格听见秋蓝衣这样说,突然有点急促。   “除非十恶不赦,否则没有人会故意伤害别人。但往往最深的伤害都是在无意间,并都打着关怀的旗号。”秋蓝衣冷冷地说,头抬也没抬。   “我……”萧微格听懂了这句话的意思,便不好意思再多说什么,无意识地端起了早已凉透的咖啡,喝了起来。   “啊!蓝衣!你怎么在这啊!才吃午饭啊!”陈夕的尖叫打破了凝重的氛围。陈夕来买咖啡,正好看见秋蓝衣,不禁高兴地上窜下跳,手舞足蹈,钱付完都忘了拿咖啡,便跑到秋蓝衣旁边,秋蓝衣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便立刻转了回去,仿佛什么也没看见。   “萧微格!你!你怎么在这!”陈夕跑过才看到萧微格,看见萧微格正坐在秋蓝衣的对面。   “哦,我也是来买咖啡,顺便碰到了,正要走。”萧微格淡淡地说。   “真的吗?”陈夕瞪着眼睛似信非信地看看萧微格,又看看秋蓝衣,一副无疑的傻缺样。秋蓝衣吃完披萨,便闲情地喝着咖啡,根本不理会陈夕洋溢的热情。   秋蓝衣那样冷淡,陈夕愣是没看出来,估计是一看到秋蓝衣,他大脑的理智思维就瞬间石化,热情似火地搬了把椅子,旁若无人地坐在过道上。   当秋蓝衣和萧微格在咖啡馆谈论苏白丁的时候,苏白丁正在聚精会神地看着书,直到两点的时候,闹钟把她带出书的世界。这是她特意设定的洗澡闹钟,每隔两天响一次。一是因为她经常不记得自己洗没洗澡;二是因为她看书老是看到忘乎所以,有时候一看一整下午,等到回过神来,天都黑了。秋冬季节比又较冷,不适合晚上洗澡,所以她就特意定了洗澡闹钟,在下午两点的时候提醒她。   她突然想起来今天是周五,要是去晚了,肯定人山人海,她可不习惯一丝不挂地在赤裸裸的人群中穿梭。而且她也深知自己的软弱无能,要是去晚了,排到天黑也不见得有她洗澡的位子,便立马站了起来,收好东西,迷迷糊糊地下了楼。   还好今天出来的早,洗澡的人不多,苏白丁很轻松地就等到了位子,稀里哗啦地洗了洗。洗完穿衣服时,身边正好有一个美女,她便时不时地偷瞄一眼,心里便觉得美极了。嘴上偷笑着,心里还不停地把那个美女和秋蓝衣比较,嘴上嘀咕着:还是秋蓝衣的身材更好,更美。所以苏白丁就在那:看看,笑笑,点点头,又摇摇头,嘴里嘟囔着,惹得旁边的美女一阵惊吓,不由得以为苏白丁是拉拉,赶忙穿完衣服就走。估计这美女也是大一新生,就这么可怜巴巴地被苏白丁占了便宜,但凡是大二的,也不会就此罢休。其实这小美女也是多虑了,苏白丁可没什么恋爱性别怪癖,她只不过是在欣赏美的东西而已。朱自清都把莲花比做刚出浴的美人,苏白丁这样目不斜视,也算是证明这个比喻的惟妙惟肖。   苏白丁因为今天洗澡很顺利,又看到美女,心情美妙的很,一蹦一跳地走出澡堂,很自然地把手放进口袋里,一摸竟然摸了一个棒棒糖,心情顿时嗨了起来,赶忙把棒棒糖放进嘴里,那表情就跟中了五百万似的,摇头晃脑地沿着路边的凹凸处走着。   “呦!这不是苏白……痴嘛!”苏白丁正悠然地走着,竟然又碰到严诗诗和刘容。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苏白丁低头想着,冤家的路怎么就那么窄,遇见谁不好,偏遇见她们。还真是福祸相依,刚才饱了眼福,现在马上就身陷囹圄。   “你看看她那穷酸相!枯柴女!刘荣,我们走,姐今天没心情修理她。”严诗诗说完,便仰着头,撅着屁股走了,活像一直得了志的大公鸡。刘荣轻蔑地看了一眼苏白丁,看着严诗诗要走,便赶忙凑了上去,像极了老太太为小孩子做的布鞋上的图:狗追鸡。   看着她们没有难为自己的意思,苏白丁不禁松了一口气,急忙迈开步子,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苏白痴!!”苏白丁刚要走,突然听到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她想一定是刚才受了惊吓,所以才产生幻觉,便继续走着。   “喂!苏白痴!叫你呢!”这个声音再次传来,苏白丁仍不敢相信自的耳朵,不敢动,也不敢回头,就那样呆呆地僵在那里。   “苏白痴!你怎么回事啊!是我啦!”第三次听到这个声音,苏白丁开始慌了。因为这个声音从她有记忆开始就一直存在着,从幼儿园到小学,从小学到初中,再从初中到高中,是她随时的噩梦。但凡听到这个声音,她就会有麻烦,一定会被他嘲笑奚落。好不容易上了大学,不再和他在一个学校,苏白丁才松了一口气。但每每走过巷口之类的地方,她仍会小心翼翼地张望一下,生怕那个声音再次出现。   苏白丁的脑海中瞬间飘过他的脸,可是她还是不敢相信,因为他明明在很远的地方读大学,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当初可是苏白丁努力撒了平生第一次慌,才逃离他的。而且为了这个谎言,苏白丁深受良心谴责,忏悔了很久很久。   当年填志愿的时候,他非缠着苏白丁,问她填的志愿是哪里,苏白丁实在怕他,只好撒谎说:是A大。他知道苏白丁是个傻到不会说谎的人,便幸哉幸哉地填了A大。结果通知书下来,他才知道苏白丁填的是B大,他们两个学校的距离南辕北辙到天南海北。为这个,他骂了苏白丁一个暑假,无奈木已成舟,一切都为时已晚。开学那天,他本想去送苏白丁,结果苏白丁也学会了暗渡陈仓,提前一天偷跑了。他愤恨地骂了苏白丁整整半个学期,弄得苏白丁闻声起怯,再也不敢接他电话。   “苏白痴!转过身来!让我看看!是不是还是那白痴样!”苏白丁心想肯定是他,这个让她一听见就恨不得掘地三尺的声音,她就算香消玉殒也不会忘记。自知在劫难逃,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转过身。可是她没意识到自己正站在路沿上,这一惊一吓的,也让她慌了神,刚要转身,便摔了个惨状,衣服也被撕破了。   “你还真白痴啊!一点儿也没变!”宇文泽看到苏白丁摔倒,迅速地跑过来,抱起了她。   “你干嘛?”苏白丁看着宇文泽抱着她,惊慌地挣扎着。   “别动!衣服都破了,还想怎么丢脸啊!”宇文泽把挣扎的苏白丁抱得更紧,听到宇文泽说衣服破了,苏白丁才不敢动,乖乖地蜷缩在宇文泽的怀里。看着苏白丁这样乖乖的在自己怀里,宇文泽不禁偷笑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假装正经的英雄救美样。   “哦,那我的棒棒糖……”苏白丁不敢再动,但是又心疼掉在地上的棒棒糖,哀怨地说。   “就一个棒棒糖,到时我给你买一筐,乖乖呆着!”宇文泽故意没好气地骂苏白丁。   这一番折腾引来不少人围观,还没走远的严诗诗和刘荣也转身看了看,严诗诗透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恍惚地看着,觉得那人好像是宇文泽,便撇下刘荣,急不可耐地跑过去。   “啊!宇文泽!”严诗诗看到真是宇文泽,随即心花怒放地蹭了上去,瞬间乖巧可人了。   “你怎么会抱着苏白痴的?”严诗诗看了看宇文泽怀里苏白丁,厌恶地仿佛看见了蟑螂,恨不得随即上去奋力拍死。   “苏白痴是你叫的吗!让开!”宇文泽瞪了严诗诗一眼,便抱着苏白丁往宿舍走去。宇文泽抱着苏白丁的样子,像极了抱着自己新娘的新郎,努力保持着庄重,但怎么也掩盖不了内心的激动欣喜。看得严诗诗羡慕、嫉妒、恨,咬牙切齿地跺着脚。   这个事件之后,整个校园里传的沸沸扬扬,颇有风生水起,空穴来风之势。各种离奇的版本都有。最正常的应该是说:艺术学院新转来的校草级帅哥,在澡堂门口,抱起了骨灰级的灰姑娘,羡煞了所有人。   正当宇文泽抱着苏白丁向宿舍走去,秋蓝衣和萧微格也从咖啡馆出来,陈夕仍旧屁颠屁颠地跟在秋蓝衣的后面。眼观四路的陈夕首先发现了宇文泽这个大帅哥,便不由得感叹了一句,“都是男生,他也太帅了点!”秋蓝衣和萧微格听见陈夕的哀叹,也看过去。秋蓝衣看见一个男生正抱着一个女孩子。定睛一看,觉得那个女孩儿好像是苏白丁,便不顾一切地跑过去。   “你对她做了什么?”秋蓝衣看到那正是苏白丁后,便大声吼道,随即给了宇文泽一个耳光。   “宝贝儿,你怎么了?”秋蓝衣惊恐地看着苏白丁。   “你又是谁啊?凭什么打我?”宇文泽也大声吼道,要不是因为抱着苏白丁,估计他也五味翻腾了。   “啊?怎么了?”苏白丁睁开眼睛,迷糊糊地看着红着脸的秋蓝衣和宇文泽。   “苏白痴,这个泼妇是谁啊?”   “你骂谁泼妇呢?”秋蓝衣听见宇文泽骂她,恨不得再来一巴掌。   “宝贝儿!你怎么了?他没把你怎么样吧?”秋蓝衣看着苏白丁那可怜样,也顾不得宇文泽,又低着头,温柔地询问苏白丁。   “哦!我没什么,就是刚才摔倒了。”苏白丁说完,不好意思地低了头。   “不管你是谁,放开她!”秋蓝衣看宇文泽把苏白丁抱得紧紧的,十分气愤地说。   “我放开,你抱啊!没看见她衣服坏了嘛!”宇文泽翻了个白眼,顺手抱得更紧。   “你放下,我来。”萧微格平静地走过来,稳稳地说。   “你谁啊?你有什么资格?”听到萧微格这样说,宇文泽打量了他一番,轻蔑地说。   “啊,萧微格,你怎么会在这?”苏白丁看到萧微格和陈夕都在场,更不好意思了。   “泽,我到宿舍了,放我下来吧。”苏白丁小声地和宇文泽说着,听到苏白丁这样说,宇文泽便放下她,秋蓝衣赶忙脱下外套,给苏白丁披上。   “宝贝儿!我们回去吧!”秋蓝衣说完便搀着苏白丁进了宿舍楼。宇文泽和萧微格站在那里,定定地看着苏白丁,直到她消失在视线里,才转身审视地看了对方一眼,意犹未尽地转身离开。这一切,陈夕看的不知所以,看见萧微格走了,才想起一会儿还有课,便追了上去。 正文 第008章 奶奶   秋蓝衣扶着苏白丁进了宿舍,虽然刚才的摔倒没有伤到哪里,但秋蓝衣还是很担心。一进宿舍,就让苏白丁坐好,来了个地毯式的检查,直到确认真的没事,才放心地松了口气。倒了杯水给苏白丁,便声色俱厉地看着她,一副审讯罄竹难书的罪犯模样,看得苏白丁直发毛,不由得想站起来。   “干什么?给我坐好了,我有话要问你!”秋蓝衣把要起来的苏白丁按在椅子上,假装严厉地问,像极了数落孩子的家长。   “什么啊?我没怎么啊!”苏白丁不停地眨着眼睛,扑闪扑闪的,一副可爱的委屈样。这样的孩子,就算真的犯了错,家长也舍不得苛责。   “别又装疯卖傻啊!快说,那个抱着你的无赖是怎么回事!”秋蓝衣看着苏白丁那无知样,只好直奔主题,她也深知不能和苏白丁玩含沙射影之类的游戏。   “哦,你说泽啊,就是那样啊,我的噩梦。”苏白丁说完就做痛苦状,那感觉就像挣扎在万劫深渊。   “什么泽?什么噩梦?”秋蓝衣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阵迷乱。   “哦,他是宇文泽,很小很小时候的认识,总是欺负我。”苏白丁还是迷迷糊糊地说着。   “他怎么到这来了?应该不是这学校的吧!”秋蓝衣继续询问着。   “是呢,他怎么到这来了?我也不知道啊,你说他怎么到这来了?”苏白丁皱着眉毛苦思冥想也想不出答案,反问着秋蓝衣。   “这是你的事啊!拜托,哲学家,能思考一下现实问题吗?你有时间也好好理理你的人际关系,我看越来越乱了。”秋蓝衣看也问出什么,心想还是算了,也知道他叫宇文泽,凭她的实力,两天就能理清。   “不过蓝衣,你要帮我啊,他估计待两天就走,我这两天就不出门了,你帮我带饭吧。”苏白丁想起宇文泽,又是一副惊恐状。就如躲在洞里的老鼠,知道门口趴着一只猫,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出去觅食。   “不至于吧,他还能把你吃了?”秋蓝衣看见苏白丁那傻弱样,不由得笑了笑。   “真的,你说的太对了,他真能把我吃了。”苏白丁瞪着眼睛说,很是惟妙惟肖。   苏白丁看秋蓝衣不太相信,怕她不帮忙,便断断续续地把她和宇文泽过去的事告诉了秋蓝衣,秋蓝衣似懂非懂得听着。苏白丁的故事,都像打了补丁的衣服,不是缺棱少角,就是多余累赘,更无奈的是她这个裁缝的技艺很糟糕,总把情节缝错地方。还好秋蓝衣的理解能力比较强,勉强地把那些片段串联起来。听懂了苏白丁口中的“欺负”、“嘲笑”、和“噩梦”。听完苏白丁凝神费心的讲述,秋蓝衣明白了宇文泽的紧张,确认了他并非敌人的身份。   “蓝衣,你看我是不是很可怜,帮帮我吧!”苏白丁说完,便可怜兮兮地拜求着秋蓝衣。   “傻瓜,你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幸福。”秋蓝衣静静地看着傻傻的苏白丁,意味深长地说。   “幸福?蓝衣……”苏白丁被秋蓝衣弄得一头雾水,皱着眉头迷惑地看着她。   “是啊!傻瓜!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会长大,才会懂。”秋蓝衣没等迷糊的苏白丁说话,摸了摸她的头,转身去了水房。   秋蓝衣一边走着一边想,要是自己也像苏白丁那样“无知”,该有多好。虽然不知道爱为何物,但也就无所谓伤痛。   等到秋蓝衣回到宿舍,苏白丁已经趴在床上看书了。眼镜搭在鼻尖上,手里的笔不停地做着记录,那有滋有味的聚精会神样,俨然一个渊博的老学究。看到这个,秋蓝衣心想:苏白丁是属于书本的,也许世间的爱恨纷扰本就不该进入她的世界。   天渐渐地阴沉下来,看样子是要下雨。北方的秋天很少有雨,对于习惯湿润的秋蓝衣来说,此时的雨虽然阴冷,但多多少少也是一个慰藉。   不一会儿,零星的雨点打在玻璃上,雨越下越浓密,清冷也越来越浓密。阴暗的天气让夜来得特别早,黑暗不一会儿就把整楼的灯叫醒了。这时候的北方是最难熬的,气温降得特别快,又没到供暖的时间,一到晚上,就不得不钻进被窝。秋蓝衣一般不睡觉,是不会在上床的,但也实在受不了这逼人的寒气,裹到了被窝里。此时的苏白丁早把自己卷得连头都看不见,她虽然迷糊,但还能冷暖自知。秋蓝衣看看她,便放心地准备睡觉。   下过雨之后的清晨愈加寒冷,秋蓝衣起床后就看见苏白丁站在阳台上,在布满水气的玻璃上写着一些东倒西歪的字。仔细一看,才看清苏白丁写的是,“奶奶”、“蓝衣”、“爸妈”。能在苏白丁的世界里排第二,秋蓝衣感到很欣慰,不由得笑得很灿烂,那笑容像一江春水荡漾开来。   “白丁,外面冷不冷啊?快进来吧!”秋蓝衣笑着对苏白丁说。   “不冷,不冷,蓝衣,你也过来看看,楼下面停了两辆很奇怪的车,很可爱呢。”苏白丁指着玻璃,高兴地对秋蓝衣喊道。   “是吗?我看看。”苏白丁一般很少对这些外物感兴趣,听她这么一说,秋蓝衣也走了过去。看见楼下是停了两辆很别致的跑车,一个颜色猩红,一个颜色蔚蓝。   “你喜欢这个?”秋蓝衣略带疑地问道,因为她和苏白丁从来都对这些不感兴趣。看着苏白丁有点兴奋的样子,不禁有点怀疑。   “哦,我喜欢的不是这个车,而是这个场景啊。下过霜之后,地上一片白色,搭配这这一红一蓝,特别像雪地里的彩色蘑菇,是吧?”苏白丁一边说着一边比划蘑菇的样子。   “又在哪个动画片上看到的?”秋蓝衣听完苏白丁的表述,特别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咦,你怎么知道是我在动画片上看的?我跟你说,那个动画片可好看了,到处都是蘑菇……”苏白丁说到蘑菇,便神采飞扬,拉着秋蓝衣,就想叙述一番。   奈何秋蓝衣不给她机会,转身进了卧室。   “好啦!别想你的蘑菇飞人了,你电话响了。”   “哦,呵呵,肯定是奶奶的电话,今天是周六了,她肯定想我了。”苏白丁兴奋地跑进卧室,其实是她想奶奶了。她拿起电话一看是张阿姨,心想家里电话的电话又坏了,过年回去要换个新的。   “喂,是张阿姨吗?”苏白丁高兴地问。   “啊!白丁吧!我是张阿姨,那个,阿姨和你说点事,你别着急啊,那个奶奶……”   “奶奶!奶奶怎么了?”一听张阿姨这样说,苏白丁慌了,眼泪瞬间就用出了眼眶。   “那个,白丁,别哭啊,没事,奶奶就是有点不舒服。她本来不让我告诉你,怕耽误你的学业。但是你又委托我要照顾她,所以我就和你说了。”白丁一听到奶奶病了,哭得泣不成声生,撂下电话,就往外跑。她要去车站,她想回家。   “白丁!则么了?”秋蓝衣看着泪如雨下的苏白丁,也慌了,着急地问着。   “奶奶,奶奶……”苏白丁已经哭得说不出话来。   “宝贝儿!别着急,先穿件外套,我这就和你去车站买票。”秋蓝衣知道是关于奶奶的事,就明白苏白丁为什么这么紧张。便迅速穿了件外套,和苏白丁一起出了门。   “泽!拜托啦!你就去参加我的生日晚会吧!你看我哥哥都把的我生日礼物带来了,你一会儿开着,我们一起去兜风,好不好?”秋蓝衣和苏白丁刚走到楼下,就听见严诗诗油腻的撒娇声。   “苏白痴!我在这等你很久了”宇文泽一看见苏白丁,就冲了过去,准备把手里的一捧帮帮糖递给她。   “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宇文泽看见苏白丁红肿着眼睛,简直就是一个梨花带雨的泪人,六神无主地慌了起来。   “泽,奶奶,奶奶……”宇文泽听见苏白丁一直叫着奶奶,便大体明白是什么事,拉着苏白丁就往车站跑去。   “白丁!别怕!有我呢!我们马上就会见到奶奶了!”宇文泽一边拉着苏白丁一边坚定地说。秋蓝衣一直跟在后面,看见宇文泽这样,她纠结的心稍稍放宽了点。   他们三个人跑到车站,奈何一辆车也没有。今天是周末,出去玩的人太多,出租车都爆满。而该死的公交车,在你需要它的时候是从来不会出现的。急的苏白丁直打颤,看见苏白丁这样,宇文泽抱紧了她。   “泽!你在考虑一下吗?求求你了!”正当他们在等车时,严诗诗开着红色跑车停在了路边。   “好,让我去也可以,你先答应我一件事。”宇文泽看着发抖的苏白丁,突然有了想法。   “什么?你说!我什么都答应!”严诗诗殷勤得像见了皇上的妃子:为了获得晚上的宠幸,死乞白赖的讨好着。   “你把我们送到车站。”宇文泽冷冷地说。   “那……好吧,不过我不要枯柴女坐我的车,这是属于我们的车。”严诗诗鄙夷地指着苏白丁说,说完又立刻柔情似水地看着宇文泽,像极了京剧里的变脸。   “那她们怎么办?”   “让她们坐我哥的车吧,我去说一声就行了,快上来吧,外面多冷啊!”严诗诗狐媚地半闭着眼睛,笑开了花。   “哥!你把她们带上,跟着我就行了。”严诗诗和严语打了个招呼,转身之间还不忘给秋蓝衣和苏白丁一个白眼。宇文泽把苏白丁送上严语的车,不情愿地向严诗诗的车走去,秋蓝衣也跟着上了严语的车。   “你们好,我妹妹不懂事,被宠坏了,你们别介意。”严语温和地对秋蓝衣和苏白丁说。   “你客气了,是我们应该谢谢你。”秋蓝衣透过观后镜看见严语真诚的笑容,也很礼貌地笑了笑。苏白丁仍在一直掉眼泪,倚在秋蓝衣的身上,根本没心思理会什么。   “对了,我叫严语,语言的语,很高兴认识你们。”严语绅士地说到。   “哦,秋蓝衣。”秋蓝衣说完,轻轻地抚摸着苏白丁的头,轻声地安抚她。   “恩恩,蓝色,很美的颜色。”严语笑笑地说。看到秋蓝衣专心地安慰苏白丁,他也不再说话。透过观后镜,老练的他也不由得对秋蓝衣的绝世容颜感到震惊。况且此时地秋蓝衣正温柔地呵护着难过的苏白丁,美人的柔情向来是将军的坟墓。即使秋蓝衣的柔情不是因为他,他能看到,也足以融化他那早已沧桑的心。   正当他们着急地往车站赶时,萧微格和陈夕正在学校的超市里买饮料。陈夕有意无意地看了窗外一眼,正好看见三个人在奔跑。他对秋蓝衣就如训练有素的警犬对待毒品般敏感,凭直觉就知道后面跑着的是秋蓝衣。于是拿着手中的饮料,就冲了出去。弄的萧微格不知所以,只好帮他付了钱。   “什么情况吗?秋蓝衣和苏白丁上了一辆蓝色的跑车,跟着一辆红色的跑车走了,我都没说上话。苏白丁好像在哭,什么奶奶,车站之类的……”陈夕失落地跑回超市,正好碰见走出来的萧微格,便一股脑儿地说了出来。   萧微格一听“苏白丁在哭”、“奶奶”、“车站”,突然想起上次和苏白丁吃饭时,听到苏白丁两次说到“奶奶”,而且是一副很在乎的表情。他本能的判断,一定是苏白丁的奶奶出了什么事,所以才哭着赶回去。心想着这是了解苏白丁最好的机会,他便急忙地把饮料丢给陈夕,跑去车站拦车。他运气比较好,正好赶上一辆空的出租车,钻进去,就让司机快点开,尽量追上前面的蓝色跑车。   “喂,泽,你去哪?”到了车站,宇文泽就去后面的蓝色跑车接苏白丁,拉着她就往车站里面跑,根本不理会严诗诗的叫喊声。秋蓝衣赶忙和严语说了声谢谢,也跟着跑了。气的严诗诗猛拍着方向盘,乐的严语直挥手。   “喂!宋辰,我今天不能和你去小岛考察了,有个很着急的事,我要和白丁一起。”正在排队买票时,秋蓝衣接到宋辰的电话,才想起今天是第一次去小岛实地考察的日子。   “蓝衣,我没事,奶奶只是生病了,我刚才是吓晕了,你去忙你的吧,我知道这个项目对你很重要。”回过神来的苏白丁听到秋蓝衣和宋辰的电话,知道是为了玻璃房的事。她知道那是秋蓝衣很在乎的事,便劝秋蓝衣回去。   “宝贝儿!你的事才是最重要的事!”秋蓝衣拍了拍苏白丁的肩膀,仍不肯离开。   “蓝衣,我知道,你关心我,可我也不能耽误你那么重要的事啊,再说了,奶奶只是病了,等我回去看看,要是真有事,我再通知你过来。”苏白丁恳求地看着秋蓝衣。   “是啊!你有事就先忙吧!还有我呢,那儿也是我家,我比谁都熟悉,你去了,说不定还添麻烦呢。”宇文泽看秋蓝衣那么在乎苏白丁,便也和声和气地劝阻她。   “恩,那好吧,那你们先去,要是有什么事,一定要马上通知我。”秋蓝衣听到宇文泽这样说,才略微放了点心。等他们进了站牌,才担忧地走了。   还好司机的开车技术炉火纯青,萧微格总算赶到了。他看见宇文泽和苏白丁进了候车室,便买了同一趟车的票。等了不一会儿,萧微格低着头,跟着他们上上了火车,而座位就在隔壁车厢,他便更加小心翼翼。   此时,早上晴好的天气突然消失了,天气又变的阴沉沉,冷清清的。萧微格坐在窗前,静下来,才发现自己做了一件多么冲动的事。只因一个似曾相识,他便不顾一切地去追寻苏白丁的人生轨迹。他不知道等待他的是什么,甚至怀疑回忆是否正如窗外的雨点,断断续续得连不成完整的思绪。但他阻止不了自己的好奇,他想知道,这个世界还能有怎样的一个地方,怎样的一个家庭,可以孕育出与她如此相似的影子。 正文 第009章 雨泽小馆   铁轨两旁的景色,随着火车的前行,愈加地显着古朴与精致。萧微格怕被发现,一直没敢走动,静静地坐在那里。偶尔小心翼翼地探头,看着宇文泽和苏白丁。苏白丁一直趴在桌子上,出神地看着窗外,当雨滴在玻璃上下滑成线,她也跟着在玻璃上作画。宇文泽变得很沉静,默默地看着苏白丁。   不知过了多久,火车驶进密密麻麻的山区,跌宕起伏着。极度的黑暗随着火车穿越隧道,忽隐忽现。因为下着雨,天暗的很早,星星点点的灯光点亮着纷纷落落的人家。萧微格看着窗外,被一切吸引着,仿佛进入到清幽的山水油画里,畅游在似真似幻的梦中。萧微格突然觉得这一切来的不真实,他觉得眼前是一个不存在的世界。即使有,也是世外人间,不应该有火车,因为一切都在昏暗的雨中,似睡非睡着,不应该被吵醒。   直到火车的轰鸣声,打破了这份宁静,广播提示到站了。萧微格看见苏白丁猛地站起来,就往车下跑,宇文泽在后面大喊着小心,才知道已经到达目的地。萧微格看见他们走远了,才慢慢下了车,下了车才看见还是不少乘客的。那些乘客一看便知道是游客,因为他们的神情、妆容甚至味道都不属这个地方。   萧微格因为来得着急,没有带厚的外套,此时天也黑了下来,雨又下的紧密,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急步地往前走去。顺着苏白丁和宇文泽跑去的方向,萧微格走到了一个小镇。整个小镇沿山而建,曲折蜿蜒。到了镇口,萧微格看见一块石头上写着:北雨镇。觉得这是一个好诗意的名字,便沿着断断续续的石板路,往前走去。   走了不远的距离,萧微格看见一个半山腰上亮着霓虹灯,上面写着:雨泽小馆。便想着今晚有地方住了,就走了过去。但到了门口,才发现自己出来的匆忙,只带了一百块钱,便在门口游离徘徊。   “死小子,你怎么回来了?被学校开除了?不敢进屋了?你是要气死我才甘心吧!啊!”正当萧微格在小馆门外踱步时,突然被一个阿姨揪住了耳朵,被她大声呵斥着。吓得萧微格直往后退,他长着么大,还没见过这阵势。   “阿姨,你认错了人了吧?”萧微格捂着耳朵说。   “哎呦呦!小帅哥!不好意思啊!阿姨是认错人了!你吧!身高和我那死小子差不多,我在屋里透着灯光吧,看到你的背影,就以为你是他了。疼了吧!阿姨下手有点重了啊!呵呵!”   “呵呵,没事,阿姨!下着雨,灯光又弱,难免的。”萧微格笑笑说,虽然被拧了耳朵,但觉得好亲切,是妈妈的感觉。   “哎呦,你脾气真好,我那死小子的脾气要是有你一半好就行了!呵呵!”   “死小子是?”   “哦,是我儿子啦!和你差不多大,也和你这样帅气呢!呵呵!”   “嗯,阿姨您真好!您儿子一定很幸福!”   “哎呦呦!小伙子真会说话,我那死小子可不觉得我好啊,整天说我唠叨,嫌我烦!”   “有个人唠叨,有个人烦,其实是最幸福的事。”萧微格轻轻地说着,因为声音太小,被淹没在雨声里。   “你是要住宿吗?”阿姨看着来回踱步又不着急走的萧微格,热情地问。   “嗯,可是……我出来太匆忙,只带了一百块钱,够吗?”萧微格特别不好意思地问。   “够啦!够啦!我们这又不是皇宫,哪那么贵的!一百块够住三天的,还管饭。刚才阿姨打了你,不好意,阿姨给你准备好点的伙食。小帅哥,快进来吧,外面冷。”听到阿姨这样说,萧微格便觉得自己真是世俗了,竟然拿外面花花世界的价值标准,来衡量这个悠远而淳朴的小镇。   “来,给你个毛巾,今天游客不多,应该还有热水,一会儿洗个澡,下来喝点玉米糊糊吧!对了,你的房间在二楼最东面那个,那个房间最暖和。”   “嗯,谢谢阿姨。”萧微格拿着毛巾上了楼,萧微格突然觉得非常感动。好像回到了家,洗完澡就会有热腾腾的饭。   “这个很好很喝,阿姨,太谢谢你了。”萧微格洗完澡,下楼喝着阿姨端来的热气腾腾的玉米糊糊。   “阿姨,问你一个问题,行吗?”萧微格看着低头算账的阿姨,恭敬地说。   “什么问题啊?”阿姨仍在低头看着账本。   “为什么这个地方会有铁路呢?”   “呵呵!好多第一次来的客人都会问这个问题呢!我们这里是一个很小的地方,按理讲是不会有铁路的。但是我们就是有了,因为我们有伟大的人。”说道这里,阿姨放下账本,看了看墙上的一张老张片,很自豪地笑着。   “伟大的人?”萧微格更加疑惑了。   “就是白丁的爸妈,也是我的小学同学。”阿姨慎重地取下墙上的照片,用手擦了擦本就很洁净的相框,坐到萧微格身边,表情充满了感动和敬重。萧微格听到苏白丁,神经不由得蹦的很紧,也跟着阿姨认真地看着照片,静静地聆听着阿姨的故事。   “看见这两人了吗?这个女人,很美丽吧,呵呵!当年,可是我们镇最美的美人了,但最美的是她的心。还有这个男人,很英气吧,我当年还喜欢过他呢,我们镇的女孩儿都暗恋他。但我们知道他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他们也是我们的英雄。”阿姨指着有点泛黄的黑白相片,入神地回忆着。   “英雄?他们……?”   “嗯,是的,没有他们就不会有这条铁路。他们都是铁路工程师,为了修这条铁路,付出了毕生的心血。但铁路刚要建成时,他们却走了……”阿姨说着说着,眼里充满了泪花。   “好还他们留下一个可爱的女孩儿,那个女孩儿叫白丁,是我们全村人的女孩儿,我们都疼爱她。你见了一定会喜欢的,我们家那死小子就很喜欢,不知道他有没有个那福气。呵呵!”说到苏白丁,阿姨就马上破涕为笑。萧微格本想多问一点,但又不忍心看着阿姨伤心,便不说了。   当萧微格在雨泽小馆时,苏白丁和宇文泽已经冲进了苏白丁的家。一进家门,苏白丁就哭着到处喊着奶奶。奶奶正坐在火炉旁,听见苏白丁的声音,一开始不敢相信,以为是因为太想她而有的幻觉。直到苏白丁跑过来,趴在她的腿上,她才相信真是她的宝贝儿孙女回来了。   “白丁,你怎么回来了?”奶奶抚摸着白丁的头,眼里闪着泪花和无尽的爱。   “奶奶,你没事把?你好坏,怎么可以不告诉白丁?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白丁泪眼婆娑地看着奶奶,假装生气地质问着她。   “是张阿姨告诉你的吧,我没事,只是天气有点冷了,行动不是很方便,你不用担心,别影响你的学业。”奶奶慈祥柔和地看着白丁。   “奶奶不是告诉白丁不许哭的嘛,哭了就不漂亮了啊!我的白丁,笑的时候最好看。”奶奶慢慢地、柔柔地帮白丁擦着眼泪。   “可是,可是奶奶也不听话。当初说好了,你会照顾好自己,一有问题就会给我打电话的。”白丁说完,又趴在奶奶的腿上,抱着奶奶。   “好啦!小傻瓜,是奶奶不好,奶奶改正,坚决改正,彻底改正。以后不会让我的白丁担心了,笑一个给奶奶看看。”奶奶用苍老的手托起白丁的脸,冲着白丁做着怪表情。白丁不由得被逗得哈哈大笑,抱着奶奶不肯放。   “咦,这是泽吗?”奶奶过了很久才发现身边还有一个人,便一边抱着白丁一边回头和宇文泽说话,伸出手拉着宇文泽。   “是的,奶奶,我是泽,你没事吧,白丁和我真的好担心。”宇文泽蹲下身子,握着奶奶的手。   “呵呵,看来奶奶真的老了,换做你们担心了。那时候啊,你和白丁那么小,整天围着我转啊,呵呵。”   “才不,奶奶一点也不老,奶奶,永远年轻,永远美丽。”白丁撅着嘴说。   “是啊,奶奶不老。”宇文泽也跟着说,把奶奶的手拉得紧紧的。   “呵呵,好好,奶奶不老,奶奶不能老,奶奶还要给你们两个小馋猫包饺子吃呢!奶奶这就去啊!”奶奶吃力的站起来。白丁听到吃饺子,兴奋得手足舞蹈,没有注意到奶奶年迈的步伐和逐渐衰老的身体。宇文泽却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他看看白丁的兴奋,看看奶奶的吃力,眼泪布满了眼眶,心中布满了忧虑。   “奶奶,我们帮你吧!”宇文泽赶忙过去扶着奶奶进了厨房,苏白丁傻美傻美地跟着。   本来黯淡的家突然有了欢声笑语,奶奶幸福地笑着,看着宇文泽把面粉涂满苏白丁脸。窗外的雨仿佛也听到了幸福的声音,欢快地在地上跳动。灯光也给这笑声伴奏,把幸福照在整个山谷里。 正文 第010章 钢琴声   淅沥的小雨绵延了整整一夜,直到第二天早上,还有络绎不绝的雨滴。房间拉上窗帘,便显得特别幽暗,让人觉察不出时间。可能是昨天夜里受了秋风,淋了雨,萧微格感觉头昏昏胀胀的,迟迟睁不开眼睛。直到山谷里传来宛转悠扬的钢琴声,萧微格才被好奇心惊醒,起来走到窗前,推开木质的窗。   不知是因为雨没停,还是昨夜落在树上的雨随风飞行。萧微格推开窗的一瞬间,几个调皮的雨点飞落在他的脸上,才让他真的清醒。屋檐上的雨水一滴一滴地落在窗台上,溅起小小的雨花,让萧微格的心瞬间融化了。   推开窗,钢琴声便听得更加清晰,印证了刚才恍惚中听见的声音。萧微格抬眼望去,是绵延起伏的山脉,钢琴声在山谷间跳动。优美的声音载着他飞出了这间小屋,飞到了久远久远的山林中,感受着空灵和深邃。萧微格低头一看,是一座座如眉黛般古老的房子,被雨水清洗后,散发着更加清晰的沧桑和历史沉淀。一块块小石板,沿着错落有致的山路,在好心的苔藓帮助下,镶嵌着墨绿色的花环,铺就一条条婀娜多姿的小路。小路在每户人家门前驻足,承载着热情的邻里气息,传递着家家户户的欢声笑语。   袅袅炊烟伴着山间的氤氲雾气,给整个北雨镇笼上了一层薄薄的白纱,仿佛待嫁的新娘,朦胧中带着羞涩,羞涩中带着静谧,静谧中带着幸福。看到眼前的一切,萧微格想到了烟雨江南,不禁揣踱着,造物主是不是粗心地把眼前的小镇放错了地方。还是觉得北方也应该有一个这样的柔情似水的地方,所以勤劳地挥洒雨露,造就了这样的人间仙境。   萧微格终于明白这里为什么叫北雨镇了:北方的烟雨小镇。他仍旧随着小路延伸的方向看去,他想猜测哪一户是苏白丁的家。看着,猜着,就想到了戴望舒的《雨巷》。以前读这首诗,便觉得好美,现在真的在“雨巷”之中,整颗心、整个人都为之沉迷。便更能理解戴望舒的意与情,也想着能像他一样,能遇见一个“丁香一样的,结着仇怨的姑娘。”   “小伙子,不早了,饭快冷了哦!”萧微格听见阿姨的叫喊声才走出美丽的幻境。   “啊,谢谢阿姨!”萧微格赶忙跑过去开门,心里觉得暖暖的,他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呵呵,这点和我那死小子一样,早上死活不想起吧!”   “嗯,呵呵。不好意思啊,阿姨。”萧微格摸摸头,像个被妈妈宠坏的孩子。   “有什么关系,要不是吃早饭,我也不会叫你的。”   “对了,阿姨,这镇上是有钢琴老师吗?刚才那首钢琴曲,弹得好棒啊!”萧微格回想着刚才那首Yiruma的《KissTheRain》,不禁好奇地问。   “没有啊,我也正觉得奇怪,我们镇上只有一架老钢琴,以前是白丁妈妈的。可是只有死小子会弹啊,那时候他每天早上都会弹这首歌,我们也听不懂,就觉得好听。难道他回来了?不可能啊!”萧微格看见阿姨摇着头迷惑的样子,更充满了好奇,想着一会儿吃完饭要去看看。   萧微格洗漱完,准备下楼吃早餐,路过隔壁的房间,看见房间里放着一把吉他,和一些乐谱之类的东西,不由得想进去看看,但门被锁上了。   “阿姨,我在楼上的房间里看见一把吉他,是你儿子的吗?”萧微格一边喝着粥一边问。   “是的啊,他十八岁生日时,哭求着我替他买的。这小地方哪有卖这东西的啊,也不知道他在哪里看见的,就非要要。后来实在没办法,我托了好多人,费了好大的劲才买到。他看见时那个高兴啊,整天练,手都退了好几层皮。其实啊,我一直反对他学这些,你说有什么用啊,是吧,音乐能当饭吃吗?”   “阿姨,其实音乐在我们城里很受欢迎的。”   “唉!受欢迎不受欢迎的,我不管。我那死小子啊,将来能有口饭吃就行。还好他争气,考上了大学,呵呵。”萧微格看得出来,阿姨虽然嘴上骂着儿子,但是心里觉得荣耀的很,也爱得很。   “嗯,您儿子一定很出色的。”   “他出色?我还不了解他啊,他就是为了白丁。”阿姨一边摘菜一边打开了话匣子。   “其实是白丁喜欢听钢琴声,他才和白丁妈妈学的。那架老钢琴,还是白丁的爷爷托人买的。刚买来时,没有人会弹。白丁的妈妈就跟着二胡的谱子听着广播,自学的。白丁小时候胆子小,一到晚上就不敢睡觉,她妈妈就弹琴给她听。我们也听不懂那些是什么,只觉得好听。还多亏了白丁妈妈,每次弹琴,不仅把白丁哄睡了,把我们的孩子也哄睡了呢!呵呵!”   “我家死小子也喜欢听,每次弹琴,他们都围在白丁妈妈的身边。后来在他们大约五岁的时候吧,白丁妈妈就想着教白丁弹。可是白丁不想学,她说她不学,她要她妈妈永远弹给她听。她妈妈就问我家死小子想不想学。结果你猜,他怎么说,他说,‘好啊,我要学,我将来长大了也要弹给白丁听。’好笑吧!他那时才五岁啊。结果白丁妈妈就教他了,他也很认真地学着,直到白丁的妈妈去世。”一提到白丁的妈妈去世,阿姨又眼含着泪花。   “白丁妈妈去世时,白丁才十岁。一到晚上,她就会哭,怎么哄也睡不着。后来我们家死小子就每天晚上跑去弹琴给她听,白丁一听到琴声就不哭了,他就等到白丁睡着才回家。我们这地方雨水又多,晚上的路又黑又滑,我其实特别担心他,怕他会摔倒。但是因为是为白丁弹琴,我也就愿意了。所以他小的时候,我每晚都会在门口挂着很亮的灯,照亮他回家的路。那小子也真有毅力,这一弹就弹了八年,直到他们上了大学。”   “阿姨,您有一个好儿子。”萧微格听到这,突然想到这里可能就是那天抱着白丁的那个男生的家,瞬间觉得世间的事也太扑朔巧合。   “呵呵,是白丁值得,真希望…”阿姨正要继续往下说,被进来的一个客人打断了。   萧微格知道阿姨想说什么,就连他听完阿姨的话,也觉得他们是应该幸福到老的。萧微格看了看外面,裹了裹衣服,起身走了出去。他想去走一遍苏白丁走过的路,看一遍她看过的风景,问候一下她问候过的爷爷奶奶,和那些一起玩耍过的小朋友。   此时的宇文泽,已经弹完钢琴了,这是他每天的必修课。小时候在晚上弹,哄白丁睡觉。长大后,在早晨弹,是白丁路上的护送。昨天晚上,吃完饺子,白丁非要和奶奶睡。奶奶看天很黑了,路又滑,便让他睡在白丁的房间。他一方面怕回家被妈妈骂,一方面也舍不得走,便在白丁的房间睡下。虽然白丁的房间很久没人住过了,但是还残留着很多白丁的味道,他这一夜睡得很美很美。直到早晨闹表响了,才十分不情愿地起来,要不是去弹琴,他是无论如何也舍不得离开白丁的房间,离开白丁的味道。   弹完琴,他就开始发愁,家是一定要回的,但是一下子想不出理由,只好在路上三步一回地徘徊着。   “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宇文泽不经意抬头,看见了萧微格,想起了那天在苏白丁楼下的男生。   “哦,你好,我是萧微格,我是来这玩的。”萧微格故作镇静地说,他看到宇文泽,便知道刚才的琴是谁弹的了,心里不由得涌出许多敬佩。   “真的吗?那么巧!”宇文泽半信半疑地看着萧微格,审慎地打量着他。   “当然了,要不然我来干嘛?”萧微格平静地笑笑。   “好吧!但愿你是真的来旅游的。你要是……就别怪我不客气!”   “要是什么?打扰你的白丁吗?”   “知道是我的白丁就好!”宇文泽故意把“我的白丁”说得很大声。   “即使你们有说不完的故事,数不尽的沧桑。如果注定不是一路,那就必然在某个地方分道扬镳。所以,别紧张,是你的,谁也抢不走。不是你的,强求也是徒劳无功。”萧微格淡淡地说。   “是不是我的,不用你来评价,因为你根本就是不相干的人。”宇文泽怒视着萧微格,硬硬地说。   “也许上一秒,我和她还是不相干的两个人,但这一秒因为际遇,我们相识,那么我们便会有我们的故事。至于结局,那又是下一秒的事。所以别说得那样决绝,未来,没人认可以预料。”   “我没有时间和你玩文字游戏,我只想说,白丁的世界就如这宁静的山间,你们这些好奇的游人,只是徒增她的烦恼罢了。所以收起你那猎奇的心理吧,这山,这人,都不属于你。”   宇文泽平静地说完,便转身走了。萧微格听完他的最后一句话,站在那里回味了许久。他突然怀疑自己的初衷和目的,他怀疑自己是否太过浑浊,太过自私,是否真的不应该打扰这山、这人的波澜不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