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 阎罗王归来(上) 今年的天气冷得早,才过重阳不久,几场秋雨就将整个绵水市浇得凉凉的,还好这里是南方,如果在北方的话应该是雨加雪的气候了。方芳看看窗外,天气阴沉沉的,估计过一会儿又要下雨了。墙上的石英钟指向八点,进派出所半个小时了,方芳就没有正眼看过对面的两个小警察。 派出所里只有这两个小警察值班,一个姓张,一个姓王,都是刚参加工作没几天。今天所里有事,只留下他们两个,可没想到的是,居然就有人敢在派出所门口打架。张警官只有二十二岁,与王警官一样都刚从警校毕业,说实话单独面对犯人,这还是头一次,不免有点紧张,虽然只是一起普通的打架斗殴事件。 张警官问话,王警官记录,可是如果不是亲眼看见,两个人都不会相信眼前看到的事实。一边是两个姑娘,另一边是六个大小伙子,六个倒在地上哼哼叽叽的大小伙子。六个大小伙子被两个姑娘打得坐都坐不稳,再后来一问才知道不是两个姑娘,而是被那个白衣服的姑娘一个人打的。 张警官仔细的看着那个白衣服的姑娘,虽然是坐着但仍能看到至少有一米六左右的身高,这种身高的姑娘在南方并不多见。更让人奇怪的是,在这个年代里,不化妆的姑娘几乎看不到,可是这个白衣姑娘居然便一点都没有化,就连淡妆都没有,哪怕是简单的描描眉都没有,但是这样看起来更是别有一番风采,仿佛出水芙蓉般与众不同。另一个姑娘就不同了,看起来年龄也不大,与白衣姑娘一样看起来都很象大学生的样子。 听着几个被打的小伙子的话,事情的起因十分简单,这六个就是本地区的小流氓,看见两个漂亮姑娘便起了色心想过去勾搭,结果更是一目了然,六个人被打得半死不活躺在地上哼哼叽叽,如果不是两个警官及时出面的话,估计这六个不死也得残废。 六个小流氓和白衣姑娘身边的另一个姑娘都交待了口供,只有那个白衣姑娘一直半句话也没有说过,脸上那种不可一世的神情有点让两个警官心头有气。张警官慢慢的拍拍桌子:“姓名?”过了一会儿,不由得提高了声音:“姓名?”王警官的脾气暴了点,皱皱眉头问道:“说你呢,姓名?” 何蕾拉拉方芳的衣角,方芳不屑的转过头看看两个小警察,突然问道:“小样,新来的吧?”何蕾没想到方芳说出这句话来,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连一边歪在墙角的几个小流氓都差点乐了。 张警官涨红了脸,暗暗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又在桌子下面拍拍王警官,告诫王警官一定不要发火,头一次办案子,可别砸了。王警官抖抖嘴唇,强压着没有破口大骂。张警官点点头:“不错,我是新来的。看姑娘的样子,在派出所里常进常出了?” 方芳“哼”了一声:“全绵水谁不认识我呀?你们两个不但是新来的,还是外地人对吧?”张警官这才知道,碰上肉筋了。在警察私下的行话里,把这种常进常出派出所的人称为“肉筋”,意思就是象肉筋一样难嚼难咽。可是能被冠以“肉筋”称谓的,不是惯偷就是流氓,这个白衣姑娘可是一点都看不出来。张警官刚进派出所的时候把本地区的罪犯档案都看过一次,只是印象中实在没有这个白衣姑娘。 还没等张警官想出头绪来,一边一个流氓突然说道:“好拉,算拉,我们认倒霉了。”又捅捅边上几个人,那几个流氓都纷纷点头:“算拉算拉,我们几个瞎了眼,没看出是方姑奶奶,我们错了,我们错了!”边说边挣扎着起来,向方芳连连赔礼。两个警官互相对望了一眼,实在想不明白到底是回事,一个流氓扶着桌子对着张警官说道:“警官,你新来,这事不要管了,算拉。” 方芳也站了起来,冷冷的对张警官说道:“我可以走了吗?” 张警官没说话,王警官腾的站起来:“事还没完呢,你走什么?” 方芳一皱眉,转身对几个流氓喝道:“事情完没有?”那几个流氓如惊弓之鸟,慌乱的点着头:“完了完了,没事了。”方芳大声问道:“那你们几个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流氓胡乱答道:“自己摔的,自己摔的!”方芳挑衅的看了两个警官一眼,虽然没有说话,可是那意思却很明显,气得王警官就过去抓方芳,张警官忙把王警官拦住,他已看出这个白衣姑娘绝不简单。 方芳却懒得和他们磨牙,一拉何蕾:“我们走!”何蕾抓起自己的坤包才一迈步,张警官沉声说道:“不准走!”方芳一跺脚,也看不清是怎么回事突然间就窜到了张警官面前,一把抓住张警官的衣服:“我告诉你,绵水市这个地方,我说走,还没人敢留住我!”居然一把将张警官举了起来,甩手扔了出去。张警官也是警校毕业,又是年轻力壮,一直也还觉得自己身手不错,哪知道被方芳直扔出去,半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王警官一看动手了,从桌子上抓起警棍对着方芳打了下来,嘴里说道:“胆子不小,敢在派出所搞事!”话还没说完,手一麻,那警棍变戏法一样到了方芳的手里,方芳也不客气抡起警棍对着王警官的头上就砸,这下若是砸中了非打王警官一个脑震荡不可。 偏在这个时候,方芳的手机突然响了,王警官实在应该感谢这手机救了他一命,警棍就停在王警官头上三寸的地方,方芳用另一只手摸出手机:“谁呀?”才说了一句,只见得方芳脸色一变,就象见了鬼一样,警棍“啪”的一声掉在桌子上,猛的回过身对女伴说道:“何蕾你自己回家吧,我有急事,我先走了!”说完一阵风一样的跑出了派出所,转眼不见了。王警官因为离得近,隐约听到手机里有人和方芳说:“快回家,你爸爸回来了!” 正文 二 阎罗王归来(下) 绵水市还可以用“繁华”两个字来形容,晚上八点的时候,大街上灯火通明,人来人往,虽然天很阴马上就要下雨的样子,但还是没有影响人们正常的生活,路旁的烧烤摊子上挤满了人。 这个时候街上的出租车也不少,可是方芳算了一下,从这里回家如果打的士的话,至少要二十分钟,那样的话根本就来不及了,真是要命!那催命的阎罗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在这个时候回来,要怪就怪何蕾为什么今晚要到这么远的地方来玩?方芳却不问问自己,爸爸不在家的时候,她又哪天晚上十点以前回过家? 妈妈刚才打电话给她,看样子不超过五分钟的时间爸爸就会到家,方芳只觉得手心全是冷汗,五分钟之内如果能回到家就万事大吉,不然的话又是一顿竹笋炒肉!上回被家法打了二十下手心,足足半个月拿不住筷子,方芳想一想觉得现在手心都疼。拼了命也要在五分钟之内回到家才行! 方芳打定主意,快步走到一座大墙的边上,墙的另一面是个小型的儿童乐园,这时候已经关门了。趁着无人注意她,方芳纵到墙上,身轻如燕的落在里面的黑暗之中。这里总算没人再能看到她了,方芳手忙脚乱的在身上乱翻,不知在哪个口袋里翻出了一张皱皱巴巴的黄纸来,方芳一手拿着黄纸一手在黄纸上划了几下,念道:“疾!”那黄纸突然化成一道白烟消失了,只在黄纸消失的瞬间,一个鬼影突然出现在方芳的身边问道:“方大小姐,干嘛又叫我来?我马上就要修成正果了,拜托你不要再烦我了好不好?就算你无意中救我一次,可是我以为你做了不少事了。” 方芳哪有功夫去理会那鬼影的话,急急说道:“好拉,别废话了,快点送我回家,晚了就来不及了!最后一次,最后一次!”鬼影叹了口气:“又是最后一次,什么时候才是真的最后一次呀?算我倒霉,说好了这次可真的是最后一次了。”方芳连连点头:“真的最后一次,快点吧,来不及了!”鬼影也不再说话,不见有什么动作,方芳却突然腾空而起,如流星一般往城南方向而去。 方芳惊道:“鬼大哥,你的法力比前些日子厉害了,别忘了放鬼雾障啊。”鬼影不耐烦的说道:“知道了,放心地面上的人看不见你。”边说着边加快速度,两分钟不到的时间里就到了城南方家的上空。城南是老市区,方家的三层小楼在矮房之中非常的显眼,到了方家上面鬼影说道:“好了,记得以后不要再找我了。”说着,将方芳慢慢的放到院子里。方芳笑道:“多谢了,放心以后不找你了。”鬼影哼了一声,抖抖身子,划成一道黑气直往空中升去。哪知道才升了不到十几米,却突然自一楼的窗口飞出一件事物,那事物看起来象个布袋子,约有巴掌大小,飞速的追向那个鬼影。 方芳吓得失色,叫道:“不要啊,他是我朋友。”话音刚落,那布袋子已将鬼影收到里面,然后又飞回到屋中。屋中一个声音传来:“给我滚进来!”方芳的心一下子凉到了底,完了,还是晚了,到底爸爸先回家一步。屋门一开,一个年约十八九的男孩子从屋里走了出来,跑到方芳身边低声说道:“姐,你怎么才回来?” 方芳暗中狠狠的掐了弟弟一下:“现在说这废话有什么用?你早点告诉家里一声不就行了?看我一会儿怎么收拾你!”弟弟方虎疼得一咧嘴:“姐,你法力不行,这力气可渐张,越掐人越疼了。”方芳哪有功夫和弟弟斗嘴,只好硬着头皮往屋里走,一颗心一沉再沉。 屋中正位的一个大沙发上,坐着方芳的父亲方青河,她的母亲袁梅站在一边,看见方芳进来眼中一紧,却未说话。方青河铁青着脸,手中正拿着那个收了鬼影的布袋,看见方芳进来,嘴里冷冷的“哼”了一声,吓得方芳跪在地上:“爸爸。” 方青河捏捏手中的布袋:“越来越出息了,招来的鬼也比以前有本事。”说着又狠狠的捏了一下,那布袋里好象有生命一样,轻轻的抖了几下。方芳小声说道:“爸爸,它是我朋友,你放了它吧,它马上就要轮回了。”方青河一听,重重的拍了一下沙发前的木案:“你还有脸说这个?这两年你都干了什么?你修练的法力呢?为什么要借助这种鬼魂才能回家?两年了,两年了!!你又白白在家呆了两年,你知道吗?” 方芳只觉得头皮发麻,手心隐隐作痛,看爸爸发这么大的火,今晚这一顿手板肯定是逃不过去了。最可怜的是被爸爸收去的鬼魂,再用不了半年就能修去身上怨气可以轮回了,这次真是前功尽弃,说到底还是自己害了它。 方芳的母亲袁梅轻声对方青河劝道:“青河,好不容易回家一次,别生气了。”哪知道方青河却向袁梅吼道:“这个驱鬼的法子,都是你教她的吧?我玄门正宗的功法不去修练,尽教这没用的旁门左道,我说过的话你半点也没放在心上!”袁梅的脸色一暗,不再说话。方芳看到连母都被骂了,心中顿时就凉了,如果连妈妈都劝不动爸爸,那今晚还不被打死呀?想到这里,又悄悄回头去看看弟弟方虎,方虎躲在一边连看都不敢看她,不用问更别指望方虎会替她说几话。 左右是要挨打了,方芳一咬牙突然大声说道:“爸爸,要怪就怪我,你别骂妈妈了。”方青河大怒:“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走前几步抡起巴掌就要打过来,方芳一闭眼睛只等着挨打,哪知道半天那巴掌却没落下来。方芳慢慢的将眼睛睁开一道缝,却见方青河大大的手掌就停在自己的头上,方芳眼圈一热,没挨打眼泪却掉了下来:“爸爸,我错了!”眼泪对方青河没用,可方芳却知道妈妈肯定不会不管。 果然袁梅走过来,轻轻拉住方青河的手,柔声说道:“青河,女儿都二十岁了,你还要打呀?”方青河长叹了一口气,又坐回沙发上,闷声说道:“二十岁又怎么样?照她这个样子,四十岁也是个废人。我这次去了一回东北,见到了张家的大少爷,真是人中龙凤,前途不可限量啊。”袁梅忙问道:“怎么?你见到张霸天了?”方青河点点头:“连日子都已经定下来了。”袁梅“啊”了一声:“这么急?女儿才二十岁呀。” 方芳跪在地上,听听父母的话头不对,好象是和自己有关,不由得又回头看看方虎。方虎却向方芳摇摇手,意思她现在不要说话。方青河看看方芳,突然说道:“算了,早点休息吧,明天还有事情要做。”说完,转身往二楼的卧室走去。 方芳简单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不打了?这次怎么这么便宜?虽然不明白,可是今晚肯定不用挨打了,看看爸爸已经上了二楼,方芳一下子蹦了起来冲方虎笑道:“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正文 三 说走就走(上) 袁梅冲着女儿一竖手指:“小声点,别让你爸听见了!”说完拿起方青河扔在沙发背上的外套也上也二楼,楼下只剩下姐弟两个。 方芳一下子把自己扔在长沙发上:“吓死我了!每次都这样,说回来就回来。你这头猪,怎么不早点往家里通知一下,给我发个短信也好啊!”这后半句却是冲着弟弟方虎说的,一面说着方芳一扬手,隔着几米远的弟弟方虎“哎呀”一声,捂着额头说道:“我哪是不想告诉你呀,没机会呀。爸爸突然就说回来,然后就急三火四的回来了,我还敢当着爸爸的面给你打电话?我不要命拉。”说着凑到姐姐身边,挨着沙发坐在地毯上:“姐,你听刚刚爸爸说什么了吗?” 方芳歪过头去,瞄了一眼二楼,确认爸爸已经进了卧室,才说道:“听到了,那又怎么样?”方虎“嘿嘿”的笑着:“你还没猜出来爸爸这回为什么没打你?因为你马上就不是我们方家的人了,打坏了你张霸天找上门来怎么办?”方芳抡起巴掌就要打方虎,方虎早就料到老姐会来这一下子,把头往沙发后一躲:“打我干什么?我说的都是真话,我和爸爸刚从东北回来,张家的人可真了不得。”说着叹了口气,“我也自小修练的,可是和张三、张四根本就没法比。” 方芳本来懒懒的躺在沙发上,这回腾的坐了起来,吓了方虎一跳以为又要打他,哪知道方芳却眯着眼睛问道:“你看见张霸天了?”方虎却摇摇头:“没有,我就看见张三、张四了,别人都没见到。”方芳不怀好意的问道:“那张九呢?”方虎俊脸一红:“没看见。” “我才不信呢!”方芳抓起木几上的香蕉,三把两把拔掉了皮,“老爸会不上你看张九?骗鬼吧你?”方虎分辨道:“我真没看见,就看见张三、张四了。再说了,张九今年好象才十五,看不看见又怎么样?张霸天可不一样,张霸天二十七了。” 方芳把吃了一半的香蕉扔在桌子上,赌气说道:“二十七了,老男人,没劲!”一下子什么胃口都没了。方芳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在二十一世纪里,自己还会碰上包办婚姻。方芳十岁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将来要嫁到东北,嫁给一个叫张遥的人,一直到今年二十岁了,还不知道张遥长得什么样。这么发达的社会,如果不是方青河故意拦着,起码她也能看看张遥的照片。再看看那个比她小一岁的弟弟方虎,命运和她一样,方虎将来要娶的是张家的九妹,想改变也改变不了。 一直以来,在方芳的印象里,她的父亲方青河绝对是封建社会的遗老遗少,脑子里面肯定没有脑桨,全是化石。而这其中最让方芳气愤的就是方青河严重的重男轻女思想。方芳从六岁开始修行法术的时候,就开始明白她的家与别人的家是不一样的,以至于她眼中所见到的东西和别人见到的也是不一样的。八岁开了天眼以后,方芳就能看到满天飞来飞去的鬼魂,流动的气,还有人身上所附的光华。可是等她到了十八岁的时候,她的本领还仍然只有这些,如果不是母亲袁梅悄悄的教她一些驱鬼的法门,她比凡人强不了多少。 弟弟方虎就不同,方虎从十五岁初中毕业以后,就和父亲方青河一起游历四方,其身上的法力每年以倍数增长,别看方芳对着弟弟抬手就打,可是如果真的动起手来,弟弟一口气都能把她吹到屋顶上去。 方家非常的富有,可是方芳一直不知道家里的钱是从哪来的,妈妈不工作每天只在家里,而她则迷迷糊糊的考上医专,然后到现在又迷迷糊糊的毕业,可是如果现在问问她都学了什么,她什么都不知道。方青河对女儿的学业从来不管,每次回来只问她的法术修行怎么样?然后就是一顿暴打,方芳从方青河那里从来没体会过什么叫父爱。她唯一从方青河那里知道的事,就是等张大了一定要嫁到东北。 等到方芳长大一点,理解了感情这回事的时候,为了反对这门包办婚姻曾寻死觅活,数次离开出走。可是结果都一样,她还没走出绵水市就被袁梅派出的鬼卒抓了回来,想要绝食的时候,袁梅只要拍拍方芳的头,方芳立刻就不饿了。过了十八岁的时候,方芳彻底妥协了,反正按照法律规定,她嫁人的日子还早着呢,直到今天听方青河再一次谈起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这件事真的来了。 方芳突然撇了撇嘴:“嫁就嫁,我早就想离开这个家了。”方虎一愣,悄声问道:“姐,你说真的?你不想我啊?”方芳把香蕉皮扣到方虎的脑袋上:“想你有个屁用?你不是和爸爸一样一年到头的不回家?好不容易回来,还冲我又打又骂!不行了,我受了了,我这就去收拾东西。”说完,方芳从沙发上扒起来就往三楼自己的卧室跑去。方虎象看个怪物一样的看着方芳,也尾随着跟了上来。 方芳一到屋里不知从哪拿出一个大箱子来,开始收拾自己的衣服,方虎不敢相信的问道:“姐,就算是青春期冲动,也没你这样的。”方芳冲着方虎狠狠的“呸”了一口:“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我现在是明白爸爸为什么从小就这么对我了,为的就是有朝一日我到嫁的时候,能一无返顾,他的目地达到了,我现在就想走。真的,我一点都不留恋这个家。”说着方芳眼圈一红,连忙把头扭到一边,她不想让弟弟看见她哭。 方虎还不知道自己姐姐这点小脾气?一低头假装没看见,突然想起什么事,对方芳说道:“姐,你想不想知道张家的事?”方芳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快和我说说,东北好玩吗?”方虎坐在椅子上说道:“也说不上好玩,那地方挺穷的,不象我们南方。” “穷?”方芳没想到方虎会用这个字来形容东北,“能穷成什么样啊?吃糠咽菜?”方虎摇摇头:“那到不至于,但是和我们这面没法比。不过张家还好,尤其是张家在东北一代势太大了,江湖上没有不认识他们的。张家的老大张遥在十七岁的时候,就被称为是东北第一高手,一直到现在十年了,在东北就没碰上过敌手。” 正文 四 说走就走(下) 十年未遇敌手,听得方芳一阵神往,想不到那个未来老公还是个高手,连连催问道:“他张得什么样啊?帅不帅?都说东北人张得个子,他有多高啊?一米八?一米九?”方虎叹了口气:“人家正说江湖上的事呢,你却问个子高不高。” 方芳哪管江湖上的事,只是不停的问道:“东北第一高手嘛,总得有点高手的气质,张得象不象斯皮尔伯格啊?” 方虎一耸肩:“我又没看见,我哪知道?不过看张三、张四的样子,他们大哥也差不到哪去。尤其是张三张得帅极了,一米八七的身高,人也精神,说是象个大姑娘吧,可是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威猛的劲,我在南方还没碰上过第二个。” 方芳一皱眉:“问你张遥着,你扯张三干什么?” 方虎分辨道:“我真是没见过张霸天啊,可是姐你想啊,他能被人称为张霸天,肯定身手不凡那。你后半辈子,可真是有了依靠了。我看张家的人不比诸葛家的九龙一凤差,说不定诸葛家的人还不是他们的对手呢。上回摆象星阵的时候,张三自己一个就能主持一个角阵,那法力真太强了,尤其是他的降灵术,我真不敢相信一个二十多岁的能有那么高的法力。” “好拉。”方芳坐在床上将被子乱踢,“问你张遥呢,你总说张三,我又不嫁给张三。”方虎连忙闭上嘴,又坐了一会儿,方虎说道:“唉,你自己慢慢的在梦里找张霸天吧,我困了,从效东一直飞回家来,我累得浑身上都都麻了,我去睡了,明天再和你说东北的事。”方芳没管出门的弟弟,只是爬在枕头上痴痴的想着,那个张遥到底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江湖上有四霸天,分位东、南、西、北。这个张遥从十五岁的时候就上了北霸天的位子,人称张霸天,法力高强自不必说,只是不知道人张得帅不帅?听方虎说了半天的张三,方芳暗想张三都帅得一塌糊涂了,那他哥哥肯定差不到哪里去。就这样边想着,边睡过去了。 一大早,方芳的被子突然弹了起来,差点把方芳扔到床下面去,方芳想不醒来都不行,不由恨恨的骂道:“方虎这个小王八蛋,又敢捉弄我。”到卫生间三把两把洗好了脸,穿上衣服冲到楼下来找方虎算帐,哪知道一楼的客厅内方青河已经稳稳的坐在那里,一脸严肃。母亲袁梅坐在方青河身边,看见方芳下来轻声说道:“过来坐下。”再看看弟弟方虎已经坐在一边的沙发上,正暗中向她招手。方芳的心没来由的一阵乱跳,一步步走下来,坐在弟弟的旁边向方青河叫道:“爸爸。” 方青河的脸上全没什么表情,手中还捏着昨天晚上收了鬼魂的那个布袋,方芳心中一紧:难道这事还不算完那?昨天晚上没打,今天接着打?吓得自己嘴角一阵发抖,坐在沙发上大气都不敢出。 方青河将那布袋扔到方芳的面前,吓了方芳一跳,方青河说道:“这东西送你了。这是我这几年修练出来的收魂袋,你留着防身吧。以后碰上恶鬼的话,也好派上用场,别让回头让人家笑话我们方家出了你这么个废物。”方芳伸出一支手将那布袋拿在手里,怯怯的说声:“谢谢爸爸。”心里却不明白,爸爸这是怎么了?长这么大就算是她生日的时候,爸爸也没送过什么东西给她。母亲袁梅说道:“好好收着,收后用得着的。”方芳点点头,将布袋将在口袋里,好在那布袋不大,也不知道是用什么布料做成的,居然能团成小小的一团,放在口袋里也不觉得不舒服。 方青河又说道:“昨天晚上,把东西收拾好没有?”方芳吓了一跳,转过头狠狠的瞪了方虎一眼,方虎连连摆手,意思是说绝对不是他说的。方芳顿时没了脾气,小声说道:“爸爸,我不是故意的,我…”方青河却一挥手:“没收拾好的话,现在快去,马上要上路了。”方芳一愣:“上路?去哪呀?爸爸你也带我去闯荡江湖呀?”方青河说道:“不是我带你去闯荡江湖,是你自己去。这是张家的要求,你要在半年之内自己赶到东北。”方芳一咧嘴:“为什么要半年啊?坐飞机的话一天就到了。” 方青河脸色一沉:“多嘴,我还没有说完。”吓得方芳连忙把嘴闭上,方青河继续说道:“半年之内赶到东北,在到东北之前必须用收魂袋收聚一百个鬼魂,只准多不准少。张家的意思很明白,不想讨一个没用的废物当老婆。你也别丢我们方家的脸,听明白没有?” 这事情来得太突然了,方芳一下子惊中在那里,二十年来从没走出过绵水市,现在突然就要自己一个人去东北,还要收一百个鬼魂,这不是开玩笑吗?还没等方芳反应过来,方青河喝道:“听明白没有?”方芳条件反射一样的答道:“听明白了。”方青河指指楼上:“快去收拾东西吧。小虎子,你也去帮帮你姐。”方虎答应一声,拉起方芳就往楼上跑。 一直到跑回方芳的房间,方虎才长出了一口气,说道:“姐,这回你终于如愿了。”哪知道方芳靠在墙上一句话未说,眼圈红红的眼看就要哭出来。方虎问道:“姐,你哭什么呀?你怕收不到一百个鬼魂?我帮你呀!”方芳去拿出收魂袋一下子扔在方虎的头上:“不就是要赶我走吗?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谁要嫁给张家了?谁要收一百个鬼魂了?从小什么都没教过我,现在就让我去收一百个鬼魂,这不是要逼死我吗?”这一下真的哭了出来。方虎急得真跺脚:“姐,你别哭啊,让爸听见了,可不得了啊。”方芳反而提高了声音:“听到又怎么样?反正也不要我,打死我吧!”急得方虎在一边直搓手,方芳却自顾自哭了起来。 门一开,母亲袁梅走了进来,方芳扑在袁梅的怀中:“妈…”袁梅爱怜的拍拍方芳的背:“不要哭,有妈妈在呢。”方芳哽咽道:“我爸不要我了。”袁梅听得也是眼窝一热,轻声说道:“现在和你说也没有用,你将来会懂的。”说着又捡起地上的收魂袋:“这东西可不能乱扔,要好好保管着,你爸爸这些年练的法宝,就这个最管用了。”说完,又不知从身上哪个地方拿出来一捆黄色的符纸:“把这个也拿上,我教过你的符咒,你没忘吧?” 方芳忘了哭,呆呆的看着一大捆符纸,平常问妈妈要一张玩玩,妈妈都推三阻四的不肯给,这回一给就是一大捆,不由呆呆的说道:“妈,用得了这么多吗?”袁梅勉强笑笑:“用不着就留着以后用。不过,可不能乱用。你也不要再哭了,你都二十岁了,妈象你这么大的时候,正在打巫山十三家兵呢。”方芳追问道:“妈,巫山十三家兵是什么东西?”袁梅笑道:“不管是什么东西了,反正现在已经没有了。”说完,从那一大捆符纸中抽出一张说道:“这是缚符,还记会用吗?”方芳点点头,将那符用两根手指夹住,用力一抖那符纸越变越大,象一张大毯子一样,方虎连忙将方芳的一些衣物放在符纸之上,方芳再用手凭空一抓,那符纸连同里面的东西越变越小,只缩成母指大小,方芳随手放在口袋里。 正文 五 独眼龙(上) 楼下父亲方青河的声音传了过来:“好了没有?收拾几件衣服还要几个小时吗?”袁梅替方芳往楼上喊了一声:“好了,好了。”又拉拉方芳:“快点啊。”说完先出去了。方虎却一脸的精神:“姐,你会抓鬼魂吗?”方芳抖抖手上的符纸:“本来不会,不过有了这个,我就会了。要不要先试试?”说着,拿出一张符纸来就往方虎的脑门上贴,吓得方虎一个倒退蹦到床上:“姐,这玩意你可别闹着玩。”方芳得意洋洋的收起符纸:“少和我来这套,现在我也厉害了。一会儿我先收十个鬼魂玩玩。”方虎“啊”了一声:“你当是冰凌灵呢?一张嘴就是十个。现在鬼魂可不那么好找,好多人死了以后都火葬的,鬼魂被明火一催,全都散了,根本收不回来。”方芳一愣,旋又笑道:“山人自有妙计。城里的鬼魂少,我就去农村,偏远点的,我就不信满世界都是火葬场呢。我在医学院里见到的鬼魂也不少。”说着,抖一抖那个收魂袋,“让爸爸收了的这个,就是我在医学院里找到的,要不是我悄悄的将他的尸体埋了,一旦被解剖的话,灵气外泻,他就不能轮回了。所以这几年,他一直帮我,可惜这次被爸爸给收了。”说着叹了口气,说到底还是自己害了这个鬼魂。又说了些闲话,姐弟两个下了楼去。 方清河随手给了方芳一个地址,上面写着“黑龙江省宁原市大兴县”以及门牌号码:“按着这个地址找,你只有半年时间。记住,你可以死,但是不能丢我们方家的脸。一百个鬼魂,一个都不能少。”方芳的心一下子被方青河冰凉的声音打碎了,脸上却强忍着,一转头走出门去。袁梅追出来,塞给方芳一张金卡:“别乱花。”楼内方青河喝了一声:“这么大了,出门还要送吗?”袁梅叹了口报,拍拍方芳的肩:“有事的话,用鬼令符告诉妈妈。碰上阴气特别重的鬼不要收,那一捆符里有几张是血脉符,不要危机关头不要用…”还要再说什么的时候,方青河很重的在楼里咳嗽了一声,袁梅只得转身回去,又向方芳挥挥手:“路上小心那。” 如果说方芳刚刚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心情还很沉重的话,那么最多只用了五分钟,她就一下子睛朗了起来。我终于离开这个家了,我终于自由了!如果不是怕爸爸听到,方芳简直就想喊出来。随手拿出爸爸给她的那个黑龙江的地址,用明王火烧成一团灰,滚你母亲的张霸天,姑奶奶我才不会去找你呢。本来要将方青河给她的收魂袋一起扔了,想了想这东西说不定以后用得着,才又收回怀里。 方芳用力的呼吸着早晨的空气,连肚子都不觉得饿了。她拿出手机打给何蕾,何蕾一听说方芳要离开绵水市,立刻就暴开了,连问着方芳要去哪里。方芳自己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只说随便吧。何蕾给了方芳一个地址,并说道:“你还记得姚涛吗?这就是他家的地址。你去找他吧。”方芳一撇嘴:“我为什么要去找他?我宁可冻死街头。”何蕾在电话里劝道:“何苦呢?在大学四年,人家暗恋你四年,你现在反正也要离家出走了,还不能给他个机会?临毕业的时候,他给的我这个地址,让我找机会给你。”方芳跺脚道:“这头猪,他为什么不自己给我?你知道我讨厌他什么吗?这是这股娘娘腔的劲,你看他那油头粉面的,他还算是个男人吗?”何蕾催道:“你去看一下他又死不了,也算是回报人家大学里照顾你四年吧?换成我,有人这么一如既往的暗恋我,我早已身相许了。”方芳“呸”了一声:“好拉,那我去看一下算了。对了,我离开绵水市这事,你就别乱说出去了。”说着,挂了电话。想一想刚刚何蕾给她的地址,山东省开平市,好象离青岛不远吧?估计也能挺好玩的,那就去看看再说。 何蕾并没有将方芳要离开绵水市的消息四处乱说,只是想了又想,觉得告诉一个自己最好的朋友,应该没问题吧?等到何蕾打完这个电话以后,何蕾的最好的朋友,又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另一个最好的朋友,于这个消息在一个小时以后传遍了整个绵水市,女霸王方芳要走了,对于绵水市来说足以产生震撼性的效果。 方芳在路边的小摊上吃了碗馄饨面,然后并没有打车,沿着东环路往北走,打算走到火车站去。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年,突然一下子离开,不管怎么说心里总是有舍不得的地方。绵水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等到方芳走到绵水北站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的事了。 等到方芳走到绵水北站,放眼望去,吓了她自己一大跳。只见北站的站前广场上黑压压的挤满了人。按理说,火车站的广场上有很多人,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可是如果绵水市的所有大小流氓、混混全都在挤在这里,就不正常了。而且不单单是这些地痞流氓,还有许多警察也来到这里,如果仔细看的话,还有市政府的人。 方芳还在人群里看到了昨天晚上被她打得鼻青脸肿的六个小流氓。方芳脸色一沉:“干什么?想打架呀?”心里一想,也好啊,反正要走了,临走之前再好好教训教训这群人渣。正要动手的时候,人群里走出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连声说道:“误会、误会。”方芳看看他,好象在哪里见过。那汉子来到方芳面前点头哈腰的说道:“方小姐,我们全绵水市的兄弟都知道你要走了,特地来送送你。”“什么?”方芳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送我?我看你们是肉紧了吧?”说着抡拳要打。那汉子吓得一连退了七八步:“绝无恶意,绝无恶意,就是送送而已。”正说着,又从人群里走出三五个人来,都是本地混混的头头,向着方芳一抱拳:“方小姐,从你十五岁时候起,我们全城里所有的混混,没有一个不被你打过的。今天听说你要走了,我们诚心诚意的来送送你,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说着,拿出一张卡来送到方芳面前:“方小姐一路走好。这是全城的兄弟给方小姐的路费。” 正文 六 独眼龙(下) 方芳接过那张长城卡,迟疑的问道:“你们不是昨天晚上集体被车撞了吧?还是一大早上就吃错了药了?”那膀大腰圆的汉子又走过来:“方小姐你就只当我们是吃错药算了。总之呢,从今天起我们绵水市的兄弟都有好日子过来。”方芳一听,不由得指指广场周围的警察:“我走了,还有他们呢。”那汉子不屑的看了一眼警察:“怕他们,我们兄弟就不出来混了。方小姐,不瞒你说,他们也是知道你要走了,专门来看看的,这些年警察你也没少打。”方芳一笑,挥了挥手里的卡:“好啊,既然都这么诚心,这卡我就收了。我估计我这辈子是不会回来了,你们以后随便吧。现在,先给我闪开一条路。” 广场上的混混们潮水般分到两边,让出一条路来,方芳得意洋洋的从人群里穿了过去,走到站口前回过头,本来想说两句豪迈点的话,一时又想不出什么合适的词来,索性不说了转身走了进去。 就当方芳还沉浸刚刚的情绪里的时候,突然从边上走过一个人,脚步踉跄正碰上在她的肩上,方芳没提防差点摔倒。这火气腾的一下就上来,我还没出绵水市呢,就敢和我来这套?反手抓住撞她的人,还没说话一股酒气扑面而来,呛得方芳差点窒息了。再看手里,正拎着一个酒鬼。 这酒鬼看起来象三十岁左右的样子,两眼失神的看着方芳。严格来讲,这酒鬼其实张得并不难看,甚至还可以用“有点英俊”这样的词来形容一下。可就有一个地方把他的“有点英俊”的脸全毁了。那酒鬼的左边额头上自上而下一直到下巴的位置有一条很明显的刀痕,尤其是被酒气冲过的时候,那刀痕看起来鲜红鲜红。看样子刀伤已经有很多年了,而最惨的是,连他的左眼也被刀伤带过,很可能已经完全的瞎了。做为方芳来讲,她在医学院再怎么混日子,伤口也还是会看的,而这个人的刀伤与别人根本不一样,只是一条红红的刀印,如果从远了看,好象是有人用红笔在他的脸上划了一道,而不象刀疤。这么奇怪的刀伤,方芳还是头次见到,有心思问问,可是那酒鬼浑身上下发出来的酒味上方芳受不了,就在方芳看他的这功夫,那酒鬼还右手拎着酒瓶子往嘴里灌了一口。翻着没瞎的右眼,与方芳对视。那没瞎的眼睛却因为常年被酒气所伤,暗淡无光,全无神彩。方芳皱了皱眉,这当口那酒鬼又拎着酒瓶要喝,方芳劈手夺了下来,十分准确的扔进十米外的一个垃圾箱里,说道:“独眼龙,再喝就喝死了。” 独眼龙迷迷糊糊的看看方芳,含含乎乎的问道:“不喝还能干什么?”一听他说话,方芳不由一愣,听他的口音可不是本地人,虽然喝得舌头都大了,但吐字十分标准,就象是电台里的播音员那样标准的普通话,几乎不带任何地方口音。方芳问道:“你是哪里人呀?不是绵水人吧?”独眼龙却不理方芳,摸摸索索的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火车票来,方芳拿过票来一看,居然是去山东省开平市的。真是巧了,居然和自己是同路,可是按理说开平人肯定说山东话呀,这个独眼龙说的肯定不是山东话。再一看看票上写的,方芳的头嗡的大了,我的老天爷,还有二十分钟发车了。方芳把票扔给独眼龙,没心思再问别的,冲到售票口去买票。方芳买票到是很顺利,谁敢让绵水市的女霸王排队呀?以至于买好票以后,铁警开了一条工作人员专走的通道,让方芳去了站台。看得出来,全绵水市的人都在用尽全力欢送女霸王的离开。 等到了站台上,方芳左看右看,却没见到独眼龙,这家伙不是喝多了,误了火车吧?算了,管他那么多,方芳找到坐位,用力的伸了一个懒腰,一打听才知道到开平要坐两天一宿,后天晚上才能到。我靠,不是说火车提速了吗?不过这事发脾气也没用,方芳后悔怎么没买张卧铺票?唉,那就坐两天一宿好了,只当是练功了。 虽然这样想,可是等到第三天晚上,方芳下火车的时候,神情委靡,目光呆滞,坐火车太可怕了,还不如用符纸坐鬼魂来了。方芳二十年没出过绵水市,她坐过的最远的火车,就是在一次相当无聊的时候,从绵水市北站上车,坐到了南站,用时二十五分钟。这一次两天一宿的火车,差点没把她折腾死。等到下火车的时候,方芳根本不顾什么淑女形象,一屁股坐在站台上,只想放声大哭。 “方芳!是方芳吧!”一个惊喜的声音传了过来,方芳回头看看,一个和她年龄差不多的大男孩子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了过来。“姚涛!”方芳站了起来,等到姚涛走近后对着姚涛的脑袋就是一个暴粟:“你们家为什么要住在这么缺德的地方?我坐了两天一宿的火车,早知道我就不来了。”姚涛显然已经被方芳打习惯了,笑道:“你能来真是太好了,何蕾告诉我的时候,我还不敢相信呢。你…你真的是来…是来看我的?”说到后面竟然激动起来。 方芳没功夫和他在这泡蘑菇,使劲的在脸上揉了一把:“我要困死了,快走吧。”姚涛却四下看看:“等等,我还得接一个人。”方芳眼睛一瞪:“你不是专门来接我的?”姚涛忙说道:“是,是专门来接你的,然后我再顺便接个人。我们学校新请的老师,我爸爸好象挺重视的。”方芳不由问道:“你们学校?你爸爸?怎么回事?你家开学校了?”姚涛一边拿出一个牌子举在手里,一边答道:“是啊,我毕业才知道,我爸爸开了一所私立大学,我现在帮我爸爸做事呢。”方芳惊道:“哇,你爸爸太有破例了,中国有私立大学吗?”姚涛笑笑:“凡事总有个第一嘛,现在不是有了?”正说着,一个人走了过来,对姚涛说道:“你好,我是张宾,你是姚校长的儿子?” 只一听这声音,方芳就觉得耳熟,再抬头一看,这人怎么这么眼熟啊?对面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子,约有二十五六的样子,满脸的精神,可不是象是坐了很久的火车。姚涛忙说道:“哦,您就是张老师啊,太好了,我叫姚涛。”张宾微笑着与张宾握了握手,再看看方芳,只是礼貌的点点头,以为是与姚涛一起来接他的。 方芳突然说道:“你…你不是独眼龙吗?”肯定没错,这个男子就是在绵水见过的酒鬼独眼龙。只是他现在与那酒鬼模样丝毫不同,最奇怪的是脸上那个鲜红的刀伤也不见了,完全换了一个人似的。但是那标准的不带地方口音的普通话,方芳绝对记得。张宾一愣:“小姐,是说我吗?”说着还用力的眨眨眼睛,两个只眼睛全都完好无损,绝对不是独眼。 姚涛有点尴尬,勉强笑笑:“她是我朋友,她这人就是爱开玩笑。张老师一路累了,我们走吧。” 张宾点点头:“好。”看样子是完全不认识方芳。 方芳跟在后面,瞪大了眼睛,肯定不会错,就是那个独眼龙,小样,穿个马甲我就不认识你了?可是让方芳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独眼龙变成这个样子了?他脸上的刀伤呢?只不过,现在看起来,比酒鬼时候可强多了,不是有点英俊,简直就是帅呆了。 正文 七 北霸天(上) 姚涛将方芳与张宾带到停车场,刚一开车门,方芳又“哇”了一声,吓了姚涛一跳:“怎么了?”方芳拍着姚涛的新车:“混得不错呀,你都开尼桑了?你老爸开什么?奔驰?”说着抬起高根鞋对着车门就是一脚踢了过去,口中赞道:“小日本的车就帅,居然不掉漆。”看得姚涛真心疼,看着方芳居然从衣袋里拿了个指甲刀来直奔车门而去,看样子不划下点漆来誓不罢休,姚涛忙道:“上车,上车。咱们到车上说。”死命的护住车门,完全一副黄继光的架势。方芳只好作罢,一低头钻进车里,张宾将一个大大的行里箱放里尼桑的后箱里,也上了车,与方芳并排坐在后座上。 姚涛发动汽车的时候,方芳还偷眼看看张宾,自己在心里说道:没错,他肯定是独眼龙。可是他脸上的刀伤呢?还有,他怎么这么精神?明明记得他在绵水北站的时候喝得象一滩泥一样,而且也不是穿的西装啊。方芳正看着张宾,张宾突然也转过头来,向方芳有礼貌的一笑,方芳顿觉手足无措,硬硬的说道:“笑什么?”张宾也不说话,将头靠在后座上,闭目养神。方芳撇撇嘴:有什么了不起的? 等到姚涛的车子上了路,方芳立刻就困了。在火车上坐了两天一宿,长这么大没受过这份罪,现在被汽车轻轻的一颠,立刻睡了过去。本来还打算看看开平市什么样,这会也没那份心思了。姚涛本来还想和她说几句话,用倒后镜看到两个人,一个闭目养神,另一个干脆睡着了,张了几回嘴却也没说什么。 张宾虽然闭着眼睛,但周围的一切却逃不过他的感觉,尤其是身边个女孩身了所散发的灵力,非同小可。可以肯定是出自玄门正宗的心法,不过看起来没有经过刻苦的修练,所以还不成气候。心中暗想,难怪南霸天方清河近些年越来越不可一世,方家的心法果然有些独到之处。而且这个女孩子是梅花女的女儿,对于符咒术也必然有所掌握。二十年前梅花女袁梅名动天下,以一人之力独战巫山十三家兵,风光无限。只可惜自从嫁给了南霸天以后,再不出现在的江湖之上,自己晚生了几年无缘见到,现在却见到了她的女儿。这女孩子果然与传说中她的母亲一样,从不化妆。 不过看来,这女孩子已经认出自己来了,虽然心中还有疑惑。那到也无所谓,只是万没想到她也会来开平,张宾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看看方芳,再想想方芳在绵水市站台上威震大小流氓的风光,不由轻轻摇了摇头,办完事还是快点走吧。 大约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车子开到一所大学的前面,姚涛回头轻声说道:“到了。”张宾与方芳同时睁开眼睛,大学门上两个闪亮的大字:天祥。方芳说道:“用你爸的名字命名的?”姚涛点点头。张宾心想,早听说这姚天祥的势力不一般,敢办中国第一所私立大学。又想道,如果姚天祥的势力没有那么大,自然也请不到他。 还未下车,自校门内已经走出一个人来,姚涛惊道:“爸,你咋来了?”张宾心中一愣,连忙下车。姚天祥看起来五十岁出头,却一点也不显得苍老,头上的头发象是染过,比年轻人的头发还要黑。笔挺的西装,油亮的皮鞋,看起来绝对象个领导者。姚天祥一看张宾出来,快步走过去:“您就是张…”却停了口,才发现方芳也从车上走了下来,张宾接口道:“姚校长,我叫张宾。”姚天祥点着头:“对,对,看我这记性,张宾。”说着紧紧握住张宾的手,居然有些激动,“您能来真是太好了。” 方芳扯了一下姚涛的衣袖:“至于吗?这个姓张的,是你们学校请来的副校长啊?”姚涛摇了摇头:“好象是教体育的吧?”“啊?”方芳再看看姚天祥激动的样子,这哪是请个体育老师啊?分明就是看到救命恩人一样。再者更让人奇怪的事,姚天祥如此看重张宾,为什么不带着学校所有领导一起出来,偏偏自己一个人在这等呢? 学校门口进进出出有许多大学生,看到校长那个样子,也是觉得奇怪,纷纷低头议论着。张宾说道:“姚校长,我们进去吧。”姚天祥这才点点头:“对,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您跟我来。”又回头往门卫叫了一声:“老徐,来帮张老师拿一下东西。”才说完,又觉失言,小心的向张宾问道:“没事吧?”张宾笑笑:“没事。”于是姚天祥让门卫老徐从姚涛的后备箱里拿出张宾的行里,一路带着张宾往学校里走去了,却连方芳这边看都没看一眼。 方芳一跺脚:“算了,我走了。”姚涛连忙一拉方芳:“别啊,别生气。那是我爸请的客人,你是我请的客人啊。”紧拉慢拉的将方芳拉住:“上车。”方芳问道:“还干什么去呀?”姚涛说道:“我给你找个住的地方呀。我家里两间客房呢。”方芳本来要低头上车,一听姚涛的话,却不进车门了:“我为什么要住你们家?有没有别的地方?没别的地方我就走了。”姚涛忙道:“有,肯定有。这么大一个学校,还没少了你住的地方?”方芳看着学校,突然之间很怀念自己上学时候的事,这才想到自己上了四年大学,可是从来没住过校,妈妈袁梅死活不同意,非让自己每天晚上回家睡才行。现在终于自由了,方芳一拍手:“好,给我找一间单身宿舍。”姚涛一咧嘴:“不是吧?你要住宿舍?”方芳一瞪眼睛:“不行吗?”姚涛连点头道:“没问题,没问题。”说完拿出手机来拔了一个号码:“喂,刘主任,帮我准备一单干净的单身宿舍。对…对…一定要快。”又放下手机说道,“我们先去吃饭,火车上的饭肯定难吃吧?”让姚涛这么一说,方芳觉得肚子真叫:“把你们开平好吃的东西都给我送来。”姚涛笑道:“跟我来吧。”说完钻进汽车里。 姚天祥领着张宾一直往学校里走了几步,一转弯一辆黑色的奔驰停在那里,打开车门说道:“离住的地方还有一段路。”张宾心里一乐,还真让方芳猜着了,儿子开尼桑,老子开奔驰。脸上却不动声色,只说道:“姚校长的大学,还不小。”姚天祥笑道:“过得去,过得去。”又指挥老徐将行李箱放在奔驰车里,让老徐回去。姚天祥亲自开车带着张宾来到了学校最里面的家属住宅区,住宅区里那间独一无二的两层小楼,就是姚天祥的家。 姚天祥才将车停在门口,要下车的时候,张宾突然从后面一拉姚天祥,轻声说道:“等等。”姚天祥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张宾向姚天祥摆摆手,示意姚天祥不要下车,自己却走下车来。慢慢的抬起头,看着姚家的二层楼的楼顶上半晌。 突然之间张宾眼中神光一闪,怒视着楼顶上的什么东西,姚天祥躲在车里,透过车窗往楼顶看了看,却没看到什么东西。只见张宾两手在胸前交错,捏了个法诀,一张口吐出一道光气直冲向楼顶。随着那光气到楼顶上后,好象是击中了什么东西,传来“吱吱”的声音象是打到了大蝠蝙。一个东西“扑愣愣”的飞跑了,这时天色已暗,姚天祥只看到一个小黑点,却不知道是什么。 正文 八 北霸天(下) 张宾看着那远去的小黑点说道:“跑了。”再向车里的姚天祥招招手:“姚校长请出来吧,没事了。”姚天祥从车里小心的走出来,下意识的往楼顶看看,只是凭他的肉眼什么都看不到。于是向张宾问道:“张遥先生,老赵说你是第一高手,所以才请您来的,您千万要帮帮我才行啊。”张宾点点头:“有赵局长的话,我当然会帮您。不过我在这里,名字叫张宾,您千万别再叫错了。而且最好不必说什么第一高手的话,您不是江湖上的人,不知道有很多麻烦。”姚天祥连连点头:“我明白,别看我五十多岁的人了,我常看武侠小说。” 张宾知道和姚校长没法解释,只说道:“好了,今天晚上应该没什么事了,不知道姚校长安排我住在哪里?”姚天祥说道:“按您来之前的要求,我专门给你安排了一间单身宿舍,肯定不会有人去打扰的。而且也给你安排了体育教师的职务,不过是专项体育教师,每周就一堂课。”张宾说道:“真是多谢,那我们去宿舍吧。”姚天祥又迟疑的看看楼顶,张宾说道:“您放心,今天晚上不会有事了。” 姚天祥的安排果然周道,这间宿舍虽然不大,但是各种用品一应俱全,而且家具看起来不起眼,用起来却非常的舒服。送走姚天祥以后,张宾拿出手机,拔通了一个号码:“赵局长,我已经到开平了….对,住下了…哦不,还没有,我刚刚打跑了一个怨灵,不过不成什么气候应该不是鬼首…是的,我知道…您放吧赵局长…对,我明白,我知道全国第一家私立学校…是啊,国家怎么扶持那是国家的事,我只是来驱鬼的…赵局长,您不用和我讲大道理吧?您又不是头一天认识我…好拉,好拉不说了,我心里清楚…这个嘛,我自有主张,您知道规矩的,既然叫我做,就不要约束我…放心吧,实在不行的话,我会叫张六、张七来帮我的…哦对了还有,您干嘛把第一高手这样的话说给姚校长听?…是啊,他是放心了,可是乱说出去的话,山东这边的高手还以为我是来…我当然没有那方面的意思…是啊,现在山东灵异界里,没人知道北霸天到开平了,我也不想张扬…我在这里的名字叫张宾,不叫张遥…我知道是担误了几天,我有点别的事,去了一趟南方…这个您就不必问了…好了,我也累了,我休息了。”说完挂了电话。 张宾――或者从现在开始应该叫张遥――张遥脱下外套半躺在床上,看看窗外的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大学生们应该是在上晚自习了。张遥叹了口气,可惜自己这辈子是没有什么机会上大学了,为了修练法术,从十三岁开始张遥就不再上学了。 张家所有人都公认张遥是数百年来,张家最有天份的人材,等到张遥十七岁的时候,整个东北灵异界也都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张遥的天份加上他的苦心修行,终于赢得了东北第一高手的称号。到如今十年来,在张遥手下魂飞魄散的怨灵、野鬼、幽魂不计其数。 只是张遥却没想过,会有一天来到山东开平,更没想到方芳也会来到这里。很明显,南霸天方青河根本就没有好好教过这个女儿,看来方青河对张家的心结,始终没有解开,以至于迁怒到女儿的身上。可是,这样的人张家要来有什么用?张遥暗下决心,做完这里的事,立刻回东北,这辈子最好别再见到方芳。至于回头怎么和爷爷讲,就到时候再说吧。 这个时候方芳却和姚涛在附近一家酒楼里吃得直打饱嗝:“想不到山东的东西这么好吃,我们绵水就没见过这么大的馒头。”姚涛笑道:“喜欢吃就多吃,明天我带你去海边,那里的海鲜更好。”方芳长长的出了口气:“吃饱了,回去吧。”姚涛说道:“方芳,别住单身宿舍了,还是住我家吧。”才一说完,方芳一瞪眼睛,姚涛心里明白方芳的脾气,忙说道:“单身宿舍,行了吧?”说完又给学校的刘主任打了个电话,再对方芳说道:“都安排好了,走吧。” 才一站起来,方芳突然说道:“不对呀。我怎么看你这么不对劲?”姚涛看看自己:“我没什么不对呀。”方芳说道:“我说不好,反正就是不对劲。刚刚在车了我怎么没看出来呢?可能是饿的,现在吃饱了立刻就看出来了。”说着,从衣袋里翻出一张黄色的符纸来:“你把这个收着。”姚涛迟疑的拿过符纸看看:“你还玩这个呢?当初在学校的时候就这样。”方芳劈手将符纸夺了回来:“不要就算了。”姚涛一脸的委屈:“没说不要啊,你给我的东西,别说符纸了,就是张废纸我都要啊。”方芳这才又将符纸塞给姚涛:“除了洗澡的时候,别的时候都贴身收着。”姚涛点了点头,左右看看,一扬头将符纸顺着衣领塞到贴肉处:“这样行了吧?”方芳一笑:“乖。” 回到宿舍的时候,姚涛还想赖在方芳这里不走,方芳实在是困了,没奈何下飞起一脚将姚涛踢了出去,也不脱衣服一头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也不知是睡了到几点,方芳朦胧中好象听到了什么声音,而且还不少。一开始还不觉得,可是越到后来声音越多,当然仅仅是声音越来越多,却不是越来越大,但方芳还是被吵醒了。睡觉之前就没有关灯,现在灯还是大亮着,方芳拍拍脑袋,这是什么声音那?好象是一群苍蝇在“嗡嗡”的叫着。 方芳从床上起来,抓过一个杯子,还好里面有半杯水,也不记得是她喝过还是姚涛喝过,一扬头将剩下的半杯水喝下去,精神了不少。声音是从窗户外面传进来的,方芳这才觉得声音不对,好象是鬼魂飞行的声音,这种声音别人是听不到的。 有鬼魂?方芳一摸腰上挂着的收魂袋,哈哈,这就能派上用场了。方芳暗暗的催发法力,用灵力将天眼逼开,往窗外一看,只见不下三五十只鬼魂正慢慢的从学校的四面八方涌过来,然后往学校的南面飞过去,好象是受到了什么东西的指引。 方芳感到奇怪,怎么会有这么多鬼魂?难道这个学校的原址是块坟地不成?管他那么多呢,先去收两个玩玩再说。想到这里,方芳兴冲冲的打开窗户,直接跳了出去。 正文 九 风雷法剑(上) 张遥抬头看看天,应该是午夜了,天上远远近近闪着几颗星星,并不亮。夜风吹来,秋天的夜确实有点冷。 看看手上的罗庚,阴针抖动不停,阳针则死死的指向南面。顺着阳针所指的方向,张遥看去,好象还有一片校舍。只不过这片校舍与大学是分开的,象是什么独立的所在,规模也没有大学那么大。 在张遥的身边偶尔飞过一两个游魂,全都向那个独立的校舍方向飞去。张遥顺手抓住一个游魂,却发现根本不成气候,连最简单的思想都不具备,完全无法勾通。是什么人或什么东西在招这些游魂呢?如果没有指引的话,只要阴风一吹,这些游魂就散了,几乎没什么做用。 但是看看罗庚上抖动不停的阴针,在南面肯定有很强的气场存在,并且是以阴气为主。张遥只是想不明白,理论上讲这些游魂根本就没有用。边想着,边慢慢的往南面的校舍而来,路上偶尔会走过一两个打更守夜之人,张遥小心的躲了过去,没有让人发现他。 来到南面的校舍前,张遥看看校门上写着“天祥附中”的字样,这才明白原来是天祥大学的附属中学。想不到,才两年的时间,姚天祥不但办起了全国第一所私立大学,而且连附中都办了起来,果然有些手段。 学校的门已经关上了,游魂们从张遥的头上慢慢过去,往附中东侧的一个教学楼后面飞去。张遥四下看看无人,走到墙边飞身翻进附中里面。就在他飞身到墙上的一瞬间,看到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几个游魂瞬间消失了。张遥一皱眉,好象是有人在用法器抓游魂。难道会是山东灵异界的高手? 如果被山东的灵异高手知道他来到开平,那么肯定会引起骚动,行走江湖多年,朋友多仇人也不少。如果不是赵局长非让他来不可,他也不可能来山东,不论山东出现多大的乱子,按规矩他在东北不论有多大势力,也不应该插手到山东来。 张遥躲在黑暗之中,往西边看看,果然那法器仍然飞上飞下,所过之处游魂无一生还。张遥吸了口冷气,这法器绝不普通,没有数十年的修为是无法修练出如此强大的法器的。用这件法器来收游魂简直就是开玩笑一样,这不是用牛刀杀鸡吗? 张遥有心过去看看是什么人在施展法器,但是却猛然觉得手中的罗庚震动不止,好象发现了什么非常奇特的气场一样。顺着阳针的方向,正是游魂飞去的教学楼后面。张遥觉得还是这边要紧,于是放弃了去看看法器主人的念头,慢慢的往教学楼这边走来。 正走着,却又觉得脚下不对,行走之时好象脚步越来越沉重,初是还不觉得,现在眼见要接近教学楼了,却发现几乎连脚都抬不起来。一股冷冷的寒气顺着脚下慢慢的浸入体内,连脚筋都在抖动,象是大冬天赤脚走在雪地里一样。 张遥深吸了一口气,将罗庚收入怀中,暗中提升体内的法力运于指上,食指中指合并,直点到自己腿弯处。一股热气,慢慢的将浸入的寒气逼退。但热气只留在体内,却不外泄,张遥怕惊动了布阵之人。现在看看,既然有人在这里布五鬼阴风阵,主阵之人肯定就在左近。从阵法上推断,布阵之人也是一个高手,法力不在自己之下。张遥的脑子飞快的转着,山东虽然高手不少,但是真正能达到这层法力的似乎还不多,会是谁在这里布的阵呢? 低头看看地上,张遥每走一步,地上都会轻轻的扬起一股光粉,好象雾气一样,在黑暗中极难让人发觉。张摇蹲下身,拔起路边一根枯草看看,点点头:果然是化尸粉。用化尸粉来布五鬼阴风阵,那么应该是山东烟台一带的流派吧? 照这么看,在这个学校里搞鬼的,是山东本地人。张遥现在有点明白为什么赵局长会让他这个东北人插手到山东来,说不定这里还有山东灵异界的个人恩怨在。这样强的阵法,再加上化尸粉独有的气味,相信附近百里之内的无主鬼魂,都会飞来。 可是这么强的阵法怎么会只招来这些游魂呢?为什么没有更强的怨鬼或是幽灵出现?张遥仔细的看着天上缓缓飞过的游魂,绝对没有错,都是最低等的游魂。化尸粉的一个主要做用,就是能够将孤魂野鬼所带的阳气去除干净,从而使它们身上的阴气更纯。这样这些游魂一旦接触了到阵法之后,阴气会更重。但是尽管如此,这些游魂仍然起不了什么太大的作用,而且很显然地上的化尸粉已经有点过多了。轻量的化尸粉对正常人是无害的,而且在阳光照射之下会慢慢的消失,让人无法发觉。可是一旦过量之后,日久天长,就会损害正常人身上的阳罡之气。现在地上的化尸粉就已经达到损害人的程度,张遥皱皱眉,在灵异界里,用法术害人是绝对不允许的。 再看看这个阵法布得如此之强,张遥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并不是这个阵法招不来更强的鬼而是那些阴气更重的鬼已经被收没了。按照赵局长提供的情况,天祥大学从半年前就已经发生了异常的事件,不用说在半年之内,附近的鬼几乎已经被收光了。 通常来说,这些游魂因为自身阴气太弱,是不会受以什么法力影响的。而现在附中里布阵的人,已经极力的加强阵法的影响力,但是现在天上飞来的游魂也并不算多。有一些游魂看起来是刚刚死去的人,身上阳气相当的重。张遥突然很生气,因为照这个阵法来看,不但是死去的游魂被收来,就算是一些病危的活人也难逃一死。 什么人敢在这里明目张胆的害人!张遥的眼中闪了一道寒光,打定主意,绝不能放过这个人! 张遥暗中掐指一算,五鬼阴风阵的阵心就在教学楼的后面。张遥慢慢的将罗庚收了起来,不断的催发着体内的法力,轻轻往教学楼后面走去。 眼见得到了教学楼边上,突然暗一阵阴气吹来,与普通的夜风绝不一样。张遥暗叫一声:来得好!想不到主持阵法的人已经发现有人闯入。张遥索性不再隐藏自己,身上凝聚的法力瞬间暴发出来,沉声说道:“何方神圣?现身吧!”说完,大步的往教学楼后面走了过来。 正文 十 风雷法剑(下) 才一转过楼角,张遥便看到楼后面是一个小型的足球场,看去十分的平坦,视野开阔。张遥点点头,这里到真是一个布阵的好地方。照风水来看,整个学校阴气最重的就是这里,再加上这五鬼阴风阵,普通人看不出什么,但是在张遥的眼里只能用“恐怖”两个字来形容。 只见满天的游魂在这里挤在一起,好象受到了什么法力的牵引,硬生生的融合到一起。但是融合得又不是那么顺利,因为有的游魂是刚刚死去的,虽然被化尸粉吸去了不少阳气,可是阳气过重的话别的游魂还是不愿意与它融合。但是主持阵法的人却不管那么多,招来阵阵的阴风居然强行将游魂融合到一起,使很多游魂被挤得烟消云散。 张遥怒道:“就是对鬼,也不能这样霸道吧?你连死人都不放过?” 足球场的四周,虽然在深夜中,仍然有淡淡的灯光,只是照射得并不远。张遥看不太清楚阵中心的情形,只能隐约看到一条人影。但确切的说,也并不一定就是人的影子,那根本就是一团黑蒙蒙的气,没有太准确的形状。 是鬼气,非常强的鬼气。张遥心头大震,难道这个阵是什么鬼魂主持的不成?如果鬼都能布阵的法,首先这绝对是一个阴气非常强的鬼魂。另一方面,这个鬼魂应该是某个法师死后而成的怨灵,因为鬼魂一旦成形之后,是不能再学习其他东西的,只能记住生前所学过的东西。如果真这样的话,那可就不好办了。 张遥苦苦思索着,最近是否听说过山东哪位灵异界的高手去逝的消息?会是什么人的鬼魂呢?此人死后灵魂不散,居然凝成怨灵不说,而且还疯狂的收取其它的鬼魂来强大自己,肯定不会是什么名气正派之人。山东有哪些邪教?又有哪个邪教的中的高手是在半年前死去的?张遥只觉头脑中乱杂杂的,急切间实在是想不起来。 主持阵法的那团黑气也已经感觉到了张遥的存在,一面继续加强法力,收拢阵中的游魂,一面小心的盯着张遥的一举一动。 张遥耳中只听到“丝丝”的声音,象是毒蛇吐信发出的声音。许多游魂被融合到一起之后,不断的被阵中的黑气吸了进去。还有一些根本来不及融合,也被强行收了进去。但是半空中足有百十多游魂,一时间黑气也收不过来,看样子象是在做最后的冲刺,能收多少算多了。 张遥将两支手合在胸前,眼睛死死的盯着那团黑气,突然间一团怪风从张遥的脚下升起,只听张遥喝了一声:“风!”那怪风形成一道旋涡卷起地上的枯草尘土,飞扬着冲向足球场中心的黑气。所过之处将撒在地上的化尸粉也吹了起来,一些游魂本来正受着化尸粉的影响,一点点被黑气收进去,现在怪风将阵法打了一个缺口出来,处于缺口处的游魂纷纷拼命的逃离阵法。 黑气中传来一股怪听的声音,象是想要表达某种思想感情。张遥沉声说道:“你既然已经死了,就应该入土为安。却出来四处做怪,今天被我碰上,看我不收了你!”说完,一张口,只见一支小小的飞剑自张遥口中飞出,迎风变大。张遥将剑握在手中,剑身上所印的五行八卦之气,被阴风一激,不由得莹光闪闪,罡风阵阵。顿时,五鬼阴风阵又被打开了一个缺口,只是此处罡气太大,游魂们不敢过来,只是寻隙而逃。 张遥手中之剑,隐隐传出风雷之声,虽未见张遥如何舞动,但剑气直指阵心,黑气被剑气所袭发出一波波的抖动。已经有几个游魂入了黑气口中,黑气如此一抖又被游魂逃了出来。黑气中又一声怪声传来,突然之间猛冲向张遥这边。 张遥冷冷一笑:“就等着你呢!”剑在右手自下而上一挑,似要将那黑气从中分成两半。那黑气晓得张遥法剑的厉害,如一个球一样弹了弹,足弹起两米多高躲过张遥的法剑。只见黑气的底部猛的飞出一个小黑球一样的东西,直扑向张遥。 黑暗中张遥看不清是什么东西,怕当中有什么古怪,连忙侧步躲开。那小黑球入地而化,好象有轻微的震裂之声,再看看地面已变成一块焦土,好象被火烧过一样。张遥一愣,如此罡阳的法术,怎么可能会是一个鬼魂用出来的呢? 那黑气也不理张遥,只等张遥侧身之时,瞬间飞起好象要往远处逃去。张遥哪能容它如此便走,手中法剑斜指黑气,喝了一声:“雷!”那剑尖上光芒闪现,法力震荡之时,接引到了空中的天雷。本来无云的天空,却发出一道霹雳正打在黑气之上。 黑气躲闪不及,被天雷打个正着,闷哼一声跌落尘埃。 张遥心喜,被天雷打中的鬼魂,有再大的本领,一两个小时之内也难以飞起。大步走向黑气,法剑上莹光一闪,遥遥感应着天上的天雷,若是这黑气再有亦动,张遥有心将它一雷劈死。只是看那黑气伏在地上隐隐抖动,看起来果然是飞不动了。 正要走到黑气的前面,突然后面有人说道:“哇?什么东西呀?”张遥回头一看,只见方芳正站在不远处,手中拿着收魂袋,正奇怪的看着这边。那收魂袋上下抖动,看样子是收了不少的游魂。 天气虽然很暗,可是方芳的眼力却不错,一眼就看出了张遥,嘴中说道:“嘿嘿,我就知道是你。这回你骗不了我了吧?”注意力却在那团黑气上,方芳也能感觉到那黑气上散发着一股说不出来的邪气,只是她就连天眼就是看不透黑气里面是什么。不由得十分的感兴趣,急步走过来要看个究竟。 张遥想不到这个时候方芳会出现,叫道:“别过来!”方芳一撇嘴:“你管得还真宽。” 就在方芳说话的时候,地上的黑气趁着张遥分神的功夫,突然弹起竟从张遥的剑下躲开,往南面斜飞而去。边飞的时候,只见黑气的下面又飞出两个小黑球直往方芳而来。张遥怕方芳有失,来不及用天雷去劈黑气,只要先一雷将一个小黑球劈落,向方芳喊了一声:“快躲!” 哪知方芳却不躲开,也不知从何处拿出一张符纸,对着黑球一扔。那黑球一碰符纸就象是遇到克星一样,变得软软的力道全无,被方芳反手抓在手里。方芳奇怪的说道:“这是什么玩意?” 空中黑气已远,却传来一阵沉闷之声:“原来是风雷法剑,北霸天果然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