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001章 谋杀 雪花飘了整整一夜。 清晨的能源大学银装素裹，素雅异常。在即将放寒假的校园里，鲜有学生来回的走动，这样的天气，很适合窝在被子里面，享受温暖的同时，感受雪花的美丽。 然而，学校的另一端，伴随着一个清洁工人恐惧的尖叫，撕碎了很多人的美梦。学校状元台上的那棵百年老槐树上，一个女生正悬挂在树杈上，整个身体随风摇弋，像一朵盛开的百合花…… 一大早，莫志坤就慌慌张张的跑进宿舍，使劲摇着睡梦中的徐思泽，一边摇一边喊着，快醒醒！不好了！出大事儿了。 徐思泽微微睁开眼睛说，慌什么慌，啥大不了的事情，把你急的，吴利又要开除你了？ 他气喘吁吁的说，不是，不是，是曾芸芸，曾芸芸她死了！ 徐思泽像被电击了似的坐起来，问道，怎么回事？你慢慢说。 莫志坤说，今天早上我本想去老地质楼那边的旭日网吧去上网，顺便查个成绩。我刚走到那里，就看见一群人围在那棵老树下面七嘴八舌的说着些什么。我走进一看，就发现曾芸芸，曾芸芸她吊在树上。 没等莫志坤说完，徐思泽立刻穿上裤子，往旭日网吧跑去…… 树下面站着一些还未来得及回家的学生，十几个警察在中间拉上了一圈大大的警戒线。 就在前天晚上，他们还在一起喝酒，那时候，曾芸芸穿着一条超短皮裙，下身穿这一条袜裤，配上一双过膝长靴，着实让一帮久旱逢甘霖的狼人们嗷嗷叫唤了一翻。 曾芸芸羞红了脸说，我还是第一次穿裙子呢，让你们见笑了。 徐思泽立刻夸赞道，你早就应该这么穿了，多漂亮啊！你这样的往市里大街上一站，保准200%的回头率。 那天晚上，他们喝酒直到半夜…… 眼前的曾芸芸还是前天的那身装扮，只是袜裤已经成为了要她命的凶器，一双靴子胡乱的趟在地上。裸露着双腿的曾芸芸像挂在树枝上的许愿带，随风摇弋，像一朵狰狞的百合花。 怎么会这样？徐思泽一个踉跄，差点没跌倒在地。这一举动引起了警官叶之文的警觉。他上前一把扶住徐思泽，问道，你跟死者认识吗？ 徐思泽悲痛的心情溢于言表，几近哽咽道，认识，我们前天晚上考完英语还在一起吃了烧烤喝的夜啤酒。 叶之文说，那吃完饭之后你们干什么去了？ 徐思泽说，吃完饭我们就各自回宿舍了。 这时候法医跑过来说，叶警官，初步肯定死者是死于凌晨1点到3点之间，窒息而死，死前嘴巴被棉质布料塞住，从牙缝里面的棉线看来，应该是死者的内裤。 叶警官转过身来问徐思泽，你凌晨一点到三点之间在哪里？有人作证吗？ 徐思泽说，昨晚上我在宿舍和一帮同学侃大山，直到凌晨五点多，我们班上的和宿舍里的同学都可以作证。 叶警官说，那你跟我们回去协助了解一些情况吧？说着，指挥其他人把尸体抬上了车。 直到傍晚时分，徐思泽拖着疲软的身体回到了宿舍。莫志坤、彭进等几位同学赶紧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问了起来。 半响徐思泽问道，你们不是今天的票吗？怎么还没走？ 彭进叹了口气说，别提了，今天案子一出，所有学生教师都被禁止离开南部市了。连早晨早早起床去火车站赶火车的几个小子都被追了回来。思泽，你从警局回来，那边情况咋样？ 徐思泽说，王局长开会，成立了119专案组，命令他们10日内破案。 莫志坤说，我看玄乎，今早我跟小爱莲吃饭的时候，听她说这是冤魂回来复仇了，老吓人了。 大家一下子来了兴趣，也管不上这个口无遮拦的小子管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妈叫小爱莲，杜东方问，你说的可是咱们学校老地质楼的鬼魂吗？ 莫志坤说，可不是嘛！听她说，咱们学校的老地质楼在文革时期是关押特殊犯人的地方，老惨了！当时小爱莲才十几岁，天天往里面送饭。有些骨头硬的就被混混弄死了，还有些挺不住的就被当场活埋。当时有几个女知青，就被生生的挂在那棵树上，死状和曾芸芸的一模一样。都说这次是女鬼出来复仇了。 徐思泽说，那咱们晚上去地质楼里面看看，咱们得给曾芸芸报仇。就算是女鬼前来寻仇咱们也要让她脱层皮。 几个胆大的纷纷响应。 十一点半宿舍刚刚熄灯。徐思泽、彭进等几个胆子大的从二楼兄弟专业的阳台翻了出来，抄小道往老地质楼方向前进。 道路两旁昏暗的灯光无法靠近老地质楼半步。当周围一片明亮而唯独中间黑黝黝的时候，这越来激发人们对它的好奇心。楼的四周长满了爬山虎，密密麻麻的，看的人心里直发毛。 莫志坤打起了退堂鼓说，兄弟们，我还是先回去了！这破楼从外面看着就让人瘆的慌，里面还不一定咋回事呢？我可听说了，这里面经常发出女人的哭声，搞不好是当年的柳小青回来复仇了。 柳小青是学校90级海洋地质的一名学生，传说当年为南部市海选出来的十大气质美女之一。身材、容貌以及气质都属绝佳。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死在这里了，而且死状极为残忍。是用自己穿着的丝袜吊死在实验室的灯线上。后来经过法医验尸，证实死前未被性侵犯。当时现场没有留下一点线索，警方怀疑是杀人后将尸体移动到这里。但是一直以来这第一现场在哪里就是没有找到。两年后，因南部市警匪勾结的大案，逮捕了一批高层领导。此案几经转手后成了一桩悬案。也因为这件事情，开了仅两年的海洋地质专业便夭折了。 彭进骂道，你他娘的还是学武之人，你有点出息行不行？曾芸芸请你吃过饭没？ 莫志坤说，吃过！ 彭进说，那就对了，别人给过你恩惠，你现在一点都不难过，我们来又不是做坏事的，是要替曾芸芸找出凶手，替他报仇。 徐思泽说，别吵吵了，一会保安被你们招来，咱们都得吃不了兜子走！走，现在进去！记住，咱们是来找第一案发现场的，找着了咱们就走，千万别破坏现场，然后打电话通知叶警官。 说着，几人迎着夜色由一扇破损的窗户翻了进去。 地质楼因为长期空置，里面到处都是灰尘。桌子板凳的零部件散落的到处都是，墙上隐约还可看见掉色严重的大字报。 三人拿着手电筒一间房一间房的找。两个小时过去了，一楼才刚刚走了一半。 彭进说，咱们这么找也不是个办法，你想，咱们找到明天上午估计最多把一楼看完，还有二楼三楼呢？ 莫志坤说，老彭说的有道理啊，咱们得换个思路，找那些凶手最有可能去的地方。你想哦，书上经常说那些杀人的通常都是去厕所，要不咱们先把厕所找一遍？ 彭进说，你丫长点心吧，你小说看多了吧？还厕所呢！老徐你得想想办法啊。 徐思泽说，莫志坤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你想，凶手选择厕所行凶，因为这厕所里面有水，可以随时把现场清理掉。但是我现在更愿意认为凶手是在模仿柳小青当年的死法，在地质实验室的门口，那儿肯定是现场，至少是第二现场。 彭进说，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徐思泽说，现在咱们这样，我直接去实验室，你们两个一人一边，从一楼到三楼的厕所挨着检查一遍。有什么动静就大声呼叫。 莫志坤说，这不好吧，咱们还是一起吧，这地方隐身恐怖，吓的我肾都虚了。 彭进说，瞧你这点出息。 徐思泽说，别怕，不管找没找到，两个小时后咱们就在这里集合。说完大家分头行动了。 地质实验室在三楼最尽头的位置。因为柳小青的死，能源大学的贴吧里面很多关于此实验室的帖子，有一个网名为“老衲射了”的网友发了一个帖子说，此实验室正好位于一座孤坟上面，坟头上最早有一竹子，竹子的根部刺穿尸体头骨，直接长上来。建筑公司在平坟的当天立刻有两名工人从山坡滚下去，当场死亡。因为此事，施工一度停止。但是出于某种原因最后还是勉强完成了。 正文 第0002章 追查 有罪是符合人性的，但长期坚持不改就是魔鬼。——乔叟 　　传说这间实验室常年温度都要比其他房间低8度左右。这和北京正在盛传的朝内大街81号有得一拼。这幢楼是1900年左右由皇帝赐给英国人建的教堂，当时和它一起建的就是王府井的教堂，但是由于工期比王府井那座慢，后来又爆发了战争，这座就停工了。据说在此楼下曾经有五公里长的地下通道，可以通往团结湖，在修环线地铁时被填埋了。这栋废弃的小楼曾经被电视剧组使用过多次，其中就包括一手捧红了陆毅的海岩剧《永不瞑目》。这无疑解释了那些过路人晚上对这栋无人小楼出现灯光的惊怵。 　　徐思泽走进去还是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恐惧陡然从心底升起。他突然有些后悔刚刚的决定，如果把他两留在身边一起，那遇到鬼的时候，至少阳气还算强盛点。事到如今也来不及管这些，赶紧打着手电筒几乎趴在地上一点一点的往前找。 　　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这间房子相比其他房间灰尘要少的多。尤其是门框上，一个条带状的痕迹非常明显。徐思泽心中有些惊喜。小心翼翼的走进房间。 　　房间还是八十年代时候的模样，有些桌子上三三两两的摆着几台显微镜，显微镜上落满了灰尘。透着外面的路灯，依稀可见黑板上写着当面最后一节课留下的内容：碳酸盐岩薄片鉴定。下面写着些鉴定方法，步骤等等流程。 　　徐思泽仔细搜寻了一遍视乎也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正准备撤出房间的时候，他注意到后排黑板上面有几个暗红色的字，好像与上课没有关系。他将手电筒照射过去，一行字映入眼帘，吓的徐思泽一个踉跄，差点跌坐在地上，难道真的是有鬼来复仇吗？豆大的汗珠从脑门上滴到地上，发错“啪、啪”的声响。在这个静的出奇的夜晚，这些汗珠犹如招魂曲的前奏，让人恐惧和惊慌！ 　　黑板上用血写着：还我命来！下面署名是柳小青。 　　远处传来一声惊叫，凄厉无比！给惊魂未定的徐思泽又是当头一棒！是莫志坤的声音。他赶紧冲到门外，不知道哪里来的一只野猫“嗖”一声，从过道的破桌子里面钻了出来。如果徐思泽再老二十岁，今晚非得给柳小青陪葬不可！ 　　顾不了那么多，他喊了几声莫志坤，没有回应。又喊了几声，还是没有回应。徐思泽的心里一阵发毛，莫不是真的撞着鬼了？他跑到厕所里，小心的要手电筒照着四周。 　　突然，门后一支冰凉的手抓住了徐思泽，徐思泽一惊，刚欲大喊。嘴巴被捂住，并被强行的拖到门后。 　　“别出声，是我！” 　　徐思泽转头一看，是叶警官！他小声的问道，叶警官，你怎么来了？ 　　叶警官示意他不要出声。 　　过了一会儿，叶警官问，你发现什么了没有？ 　　徐思泽把在实验室看到的一幕原原本本的告诉叶警官。 　　叶警官说，恩！我也怀疑这个里面有古怪，当年柳小青的案子是王局长负责的，那会我是个学校刚出来的小警察，虽然我一直对这个案子耿耿于怀，但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借口介入案子。曾芸芸的死，我总觉得和这个案子有着某种联系。我今天下午就在这里蹲守了，凶手既然能如此残忍的杀人，他肯定有着变态的心理特征，至少他会回到第一案发现场，来回味他的成就。 　　徐思泽说，叶警官，我和曾芸芸生前是好朋友，你能让我加入你们不？我很想为他报仇。 　　叶警官想了想说，好吧！但是，这个案子里面的细节千万不要透露给任何人。 　　徐思泽用力的点点头，回头又问，叶警官，你看见彭进和莫志坤了没有？ 　　叶警官说，看到了，莫志坤是个胆小鬼，刚才一只野猫跑进来，吓的他屁滚尿流，这会估计都跑回宿舍了吧。彭进这小子以为莫志坤是凶手，赶紧追了出去。 　　徐思泽说，那叶警官，既然这里也没别人了，你能给我讲讲今天法医尸检的结果吗？ 　　叶警官说，是窒息死的，从尸体吐出的舌头来看，是被人强行吊起来窒息死亡的。死前可能遭到虐待，也或者是多人虐待，死者体内有雄性液体，并且是两个人的。死者下体器官有撕裂。在解剖死者的时候，发现她胃里也有液体。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很名贵的食物，比如，野鸡肉，穿山甲等等。你知道死者生前生活方面怎么样？ 　　徐思泽说，据我对她的了解，她是一个极度渴望得到爱情的人，可是她长相普通，又不会穿衣打扮，所以一直以来也没有男生追她。到了快期末的时候，她突然变的十分的妖艳，穿裙子和高跟鞋，眉毛修的细细的，头发染成了葡萄紫。对了，她还弄了一个LV的包，但是我们一直认为是假的。难道，她被某大款包养了？ 　　叶警官说，你猜的不错！这LV的包是真的，而且她全身上下也都是名牌，她的内衣是Voctoria‘sSecret，一套要三千多。你真的不知道她平时跟什么人来往？ 　　徐思泽说，这个真的不知道，我觉得，既然能肯定她肚子里的这些名贵的食物，那么我想，南部市能上得起这种菜肴的应该没几家饭店。叶警官，何不去这些饭店里面转一转呢？ 　　叶警官说，和我想的一样。今天晚上看来这凶手是不会出现了。天一亮，咱们就去市里的几家饭店排查一下。 　　南部市的早晨总是灰蒙蒙的，尤其是冬天的早晨，再下点雾，配合上炼油厂排除的粉尘，让这个城市仿佛盖了锅盖一般，无以言表的压抑。就是这样一个环境下生活的人们，总觉得这里是最好的，即使再豪华的都市，他们不稀罕去。灰蒙蒙的早晨，总有一些勤劳的人们起床，为了生计开始一天的忙碌。 　　叶警官驱车载着徐思泽，在市区小巷里面七拐八拐，在一家南部老米粉店门口停下，说，今天请你吃一下正宗的米粉，这家店可是和南部市年龄一样大。说着对老板吆喝道，老板两个三两米粉，一人两个油干。 　　他两找了个桌子坐下，徐思泽说，叶警官，你对南部市这么熟悉，应该知道哪些饭店里面敢杀这些国家级的保护动物吧？ 　　叶警官冲着徐思泽诡异的一笑，说，放心！我自有办法！你认真品尝一下这里的米粉就好。没有过不去的槛，我只希望这一次破案也能为柳小青做点什么。 　　吃完饭，叶警官一路驱车顺着西山路直直下去。在阳光饭店门口并没有停留。这一点大大出乎了徐思泽的意料，他当初设想的地方应该是这里，并且这里是整个南部市最好的一家饭店。 　　徐思泽说，叶警官，难道不是阳光酒店吗？ 　　叶警官说，不是，表面上看，阳光酒店红红火火，秦天和尹志一死，这家酒店基本就没靠山了，现在它也就只能表面上光鲜了，其实背地里已经是举步维艰了。真正最好的马上就到了。 　　说话间，车子开进了西山避暑山庄。叶警官说，下车！带你见识一下。 　　西山避暑山庄从外观来看，说客气点叫“其貌不扬”。不客气点就叫“普通民房”。像是农民自己修建的二层小楼似的。 　　徐思泽说出来自己的想法。叶警官说，你觉得当年赖昌星的红楼从外面看怎么样？里面又怎么样？ 　　他们来到正门，一个印度阿三把他们迎进大厅，随后一个美女服务员接住，把他两领到包间。期间，徐思泽一脸惊愕的看着这个外表其貌不扬，内部金碧辉煌的山庄，心中无限感慨。 　　服务员说，两位先生需要点什么？ 　　叶警官说，把你这最好的菜单拿过来我看看。 　　服务员似乎有点惊讶，不置可否的站那儿一动不动。 　　叶警官掏出一百块钱说，给你，这是小费！快去把菜单拿来，我得让我侄儿吃点新鲜的。 　　服务员恭恭敬敬的出去。不一会儿拿来一个镶着金边的菜单。 　　打开一看，鱼翅鲍肚，还有各种野生动物应有尽有。叶警官冷不丁的掏出一张相片，问服务员，这个女孩见过吗？ 　　服务员看到曾芸芸的照片，脸上掠过一丝紧张，便很快平静下来，说，对不起先生，没见过这个女孩！ 　　叶警官挥挥手示意服务员出去。 　　徐思泽说，她是在撒谎吧？看她那个神情，古怪的很！ 　　叶警官点点头说，不错！但是咱们无凭无据的。现在基本可以确定就是这家饭店。还得回去，从案发现场和曾芸芸的私人物品开始查起。等拿到证据了，再回来。 　　案子发生的第二天了，天空的阴霾一如昨日，仿佛是曾芸芸和柳小青的冤魂遮盖了太阳。因为这个案子，学校所有的学生不能离开这里回家，所以随处可见怨声载道的学生，对走来过去的的警察指指点点。 　　上午十一点多，叶警官和徐思泽推开了女生宿舍5号楼314室的房门。这是曾芸芸生前住过的宿舍，因为她的死，其他几名女生已经搬出了这间宿舍。里面除了曾芸芸的私人物品，再没有其他多余的东西。 　　曾芸芸床位挂着蚊帐，蚊帐顶部挂着一长串的千纸鹤，每一个上面都写着“祝我幸福。”被子叠的整整齐齐，上面的维尼熊微笑着仿佛在等待着主人的回归。这一切看的徐思泽心中一酸，眼泪在眼眶里只打转。 　　叶警官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别难过，你会为她报仇的。说完递给他一副手套说，赶紧找找曾芸芸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徐思泽戴上手套打开了属于曾芸芸私人物品的柜子。这里面装的基本都是曾芸芸的衣物基本上没什么值钱的线索。徐思泽翻了半天除了一块带血污的方巾外再没有其他的东西。 　　他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看着叶警官从床肚里爬进爬出的，一会拿回一双鞋子，一会勾出一双袜子，甚至还有卫生巾。徐思泽懈怠的摇摇头，目光漂移不定的四处乱看。 正文 第0003章 日记 学生宿舍没个房间配备8个柜子，而没个房间只有6个人住，那多出来的两个柜子主要是给那些物品比较多的人备用的。想到这里，徐思泽灵机一动，对啊！曾芸芸的书去哪里了？莫非装在最上面的备用柜子里？ 　　徐思泽找了个凳子赶紧爬上去看，果然不出所料，柜子里面有半边是空着的，另外半边正整整齐齐的摆放着曾芸芸的书。 　　他赶紧把书全部搬下来，一本一本的找…… 　　“叶警官，有情况！”徐思泽激动的大喊。 　　叶警官跑过来说：发现什么了吗？ 　　徐思泽说：看！曾芸芸的日记，最近的一次记录正是她出事前一天晚上。 　　叶警官接过日记翻看起来。 　　第一篇日记始于2003年9月3日，这一天正是徐思泽入学的日子，日记本上这么写着： 　　2003年9月3日天气：晴天温度：36度 　　今天下午，我作为志愿者随队去火车站接新生了。这一天注定让我很难忘记。在人头涌动的出站口，他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衫，一条黑色的牛仔裤，背着一个双肩膀，在人群中显得如此的显眼。他发现了我正在注意他，等他的眼神照射过来的时候，我感觉我整个身体都快要融化了。我希望他是我们学校的新生，我想我是喜欢上他了。 　　我故意把学校的牌子举的高高的，好让他看见我。 　　果然他犹豫了一下，向我这边走过来了。他语速缓慢的问了一句：是接新生的吗？ 　　我内心的一只小白兔就快要跳出来了。但是我是他师姐，怎么也得板着点，要不然让这师弟瞧不起了，以后再想发展可就难了。 　　我还是很热情的给他讲解，把他带到学校，给他办好一切手续，还有帮他铺床。现在想来真好笑，这个师弟，长那么大居然连被套都套不好。 　　晚上，帅师弟请我吃了个饭。为此，我还专门把好姐妹陈晶晶带出来，帮我把把关，如果她也觉得不错，我就打算让帅师弟在不久的半年内成为我的朋友。 　　吃完饭回宿舍，陈晶晶一个劲儿的夸帅师弟长的好，说话稳重，是做男朋友的上佳人选，她就一个劲儿的跟我八卦。夸得我有点嫉妒。我怕她也喜欢上帅师弟，那时候我就惨了。 　　帅师弟，你在宿舍干什么呢？有没有想师姐我啊？晚安，做个好梦哦！ 　　徐思泽早已经泪流满面。日记里的帅师弟就是他，他怎么也想不到，曾芸芸一直在暗恋他，而他却像个傻子似的整天带着她疯来疯去的。 　　某一日，他陪她去市里买衣服，她在试衣服的时候，他正目不斜视的盯着一个短裙高跟美女。她第二天便穿上了裙子和高跟鞋，这些都是为了他。他明白什么叫“女为悦己者容。” 　　叶警官问，这女孩日记里面提到的帅师弟是你吧？ 　　徐思泽点点头，难过的低下头。 　　叶警官说，放心吧！咱们会为她报仇的。 　　从9月3日开始的每一天，这个日记里都是与帅师弟有关的事情，他的伤心，他的难过，他的开心，他的快乐。 　　转折点在12月1日那天。 　　2003年12月1日天气：阴温度：3度 　　这一天发生了一件让我很想自杀的事情。 　　连日来，我对思泽的暗示，他好像跟白痴似的，一点反应也没有。我不知道他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我内心一天天的焦躁不安。 　　今天是个周末，同宿舍的全部是市里购物了。我一个人在宿舍无聊，打开了陈晶的电脑排解烦恼。 　　陈晶的电脑里有很多电影，我就随便打开了一个文件夹。没想到全部是色情电影，看的我羞愧不已，赶紧关上。可是关上以后心里又空荡荡的，对男女之事的向往早已不是一天两天的。 　　于是，我又打开电脑认真的看起来，越看越觉得浑身酷热难耐，于是，我一件一件的脱掉衣服，脑子里面开始幻想与思泽颠鸾倒凤的情景。正待我快接近巅峰的时候，门开了。我无情的被暴露在光线中。 　　门口站着的是辅导员吴利，我从小到大最讨厌的一个老师。他总是会在不经意间，随意的出入女生宿舍。比如这一次，我竟然脱的一丝不挂，仅剩下脚上的一双袜子。吴利猥琐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我身上和不断放出呻吟声的电脑之间。 　　好一会儿，吴利说，穿上衣服，到我家里来。 　　他关上门的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的天快塌了。自己把自己一丝不挂的暴露在自己老师的面前。这时候让去他家？他是安的什么心？ 　　我战战兢兢的来到他家，连哭带喊的求他不要把这件事情宣扬出去。他显示厉声批评，随后又温柔的安慰我，搂着我的肩膀，说，来吧，小兔子，今天就让我帮你解决一下生理问题。 　　我不从，他便以传出去来威胁我。想想我的父母，我只能打掉牙往自己肚里咽。 　　完事后，吴利把方巾给了我，说，这是我的处子血绘出来的最美丽的玫瑰图！我看着那方巾，突然一阵难过，这难过是为思泽。我想，这一辈子我都不能和思泽在一起了。 　　思泽，对不起！ 　　审讯室内的吴利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浑身哆嗦。完全没有了往昔的风采，那种坐着给学生训话的时候，脚尖一掂一掂的那种神气劲儿。 　　叶警官厉声质问道，吴利，你是怎么杀死曾芸芸的从实招来！ 　　吴利惊恐万分，分辩道，叶警官，我冤枉啊！我没有杀人，我真的没有杀人。 　　叶警官问，曾芸芸日记本里提到的事情你怎么解释？ 　　吴利狡辩道，不是我的错，是她主动勾引我的，她挂科，并且又贪慕虚荣，我作为他的老师，我可以让她不挂科，我可以给他钱，所以她就经常勾引我，所以我们就走到了一起。 　　叶警官大声吼道，你放屁，你还不说实话是吧？告诉你，你现在是最重要的嫌疑人，你再不老实，我们只能把你扣押起来，然后再去找证据，别忘了，如果是我找到证据证明你是强迫受害者的，那你就得从严受惩。听过一句话没有？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从你们家里收出来的东西可真不少啊，女人的内衣，丝袜，高跟鞋你是一样不缺，对了忘记告诉你了，还有一张被你扔进垃圾桶准备处理掉的TF卡，里面好东西可真不少啊。 　　吴利自知大势已去，说，叶警官，您别说了！我坦白，我自首行不？但是人真不是我杀的。我和她发展的事情经过，基本和她留下的日记本相吻合，但是我发誓，她后来是真心喜欢上我的。 　　“喜欢你个屁，你看见没有，她的日记本从头到尾都只喜欢你的一个学生，叫徐思泽！你跟着发什么誓啊？少装蒜，赶紧着实说。” 　　原来，自从被马兰医生侮辱以后，吴利就一直存在报复心理，久而久之，边转化为变态心理。他会经常在晚上去巡视女生宿舍，在突然推门进入的一瞬间，赤身裸体的女生尖叫着到处乱窜，这一幕给他带来的是周身的快感。他也喜欢在学生上课的时候，以检查寝室卫生为由，走进女生寝室，看着阳台上挂着的琳琅满目的女式内衣裤。他甚至在淳蕊的床上，抱着换下来的内衣悄悄的撸一管子。他经常利用职务之便，在晚上约淳蕊去他家里商量学生工作的事情，他想找机会占有淳蕊。 　　年末的一天下午，他又悄悄的去了女生宿舍，本来是想检查一下淳蕊的宿舍，可推门进去，淳蕊居然没在，灰心伤气的吴利随意推开了曾芸芸宿舍的门，恰好那一刻的春光就叫他看了个一清二楚。 　　他想，玩不到凤凰，可以先那鸡练练手。于是曾芸芸成了他的性奴，在和曾芸芸无数个风花雪夜的夜晚，他在爆发的最后一瞬间，嘴里喊得却是另外一个人的名字：淳蕊。 　　出事的那天晚上，吴利又把曾芸芸叫到家里，一顿暴风骤雨以后，要求曾芸芸晚上留下来住。曾芸芸当即拒绝。 　　这个时候，吴利给叶警官提供了一个重要的线索。 　　当晚，曾芸芸问吴利，你觉得我最近有变化没？ 　　吴利淫笑着说，有啊，穿衣服越来越风骚了。还学会穿丝袜高跟鞋了。真是个骚娘们。 　　曾芸芸说，我得走了，校外有个人正等着我呢。对了，我有手机了，给你留下电话，晚点时候回来的早我就打给你。说着曾芸芸便掏出了一部诺基亚手机。 　　吴利说，你是不是被人包养了？手机也是时下最流行的手机，怎么也得两千多啊！ 　　曾芸芸说，这很你没关系。说完便出了门。 　　通过移动公司，叶警官调出了曾芸芸最后几个通话记录。最后一个是吴利打的，时间是凌晨12点半。倒数第二个是傍晚7点钟，显示的名称为斯提芬。 　　叶警官立刻拍手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立刻抓捕斯提芬。 　　斯提芬是西山避暑山庄的大老板，加拿大人，2000年时候来的南部市，一直以来和地方上的官员来往甚密，也因为这个原因，他也很快成为南部市有头有脸的人物。 　　案情很快就要水落石出了，倘若斯提芬的DNA和死者体内的精液相吻合的话，案情就差不多明了了。 　　十几个警察将山庄团团围住。叶警官带着两名警员直奔斯提芬的办公室。 　　斯蒂芬正跟小秘书亲热着，一只手淹没在裙子里面，另外一只手正像蛇一样在小秘书身上游走。 正文 第0004章 真相 叶警官的突然闯入如同一盆冷水，浇灭了斯提芬的欲火。他大怒的指着道：你们什么人？进门也不知道敲门吗？信不信我告你们？ 　　叶警官懒得跟他废话，直截了当的问道：1月9号凌晨1点到3点你在哪里？ 　　斯提芬说：我在哪里你管不着，我也是南部市有头有脸的人物，我有必要什么事情都跟你汇报吗？ 　　叶警官一个眼色，两名警员一左一右将斯提芬架住。 　　叶警官说：现在我怀疑你跟一起谋杀案有关，你是在这里说还是跟我回局里说？ 　　斯提芬胆战心惊的问：什么谋杀案？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叶警官将一沓曾芸芸的死亡照片仍在他桌子上，说：这个女孩认识吗？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你是不是将曾芸芸先奸后杀，然后运尸到学校，将她挂在树上的？ 　　斯提芬声音颤抖的辩驳道：我没有杀人，我是冤枉的。那天下午我是给她打过电话，她来我这里之后，我请她吃了顿大餐，然后我们便疯狂的做爱，完事后，她说学校还有点事情要回去，我让司机小刘送她回去的，你们不信可以问我的司机。 　　叶警官示意其中一个警员去核实。 　　他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点燃一支烟说道：斯提芬，说说吧，和曾芸芸是怎么回事？ 　　斯蒂芬来回搓着手，犹豫了一番说：这事还得从她老师吴利那儿说起。一个多月前，我请能源大学的副书记李郁江吃饭，李书记以介绍为由把吴利一起带来了。吃完饭后，我给李书记塞了一个大红包，并且安排了两个小姐陪伴。给吴利包了一个小红包，安排了一个小姐陪伴。那晚以后，这个吴利对我感激涕零。某一日，吴利独自跑到我办公室，跟我东拉西扯了一会，最后问我想不想玩个学生妹？我也不妨坦白了跟你说，我这人有个集邮的习惯。 　　叶警官打断他，问道：什么是集邮？说具体点。 　　斯提芬干咳了一声，说：集邮，就是集处女。多的我就不说了，大家都是成年人。 　　叶警官用四川话骂了句：龟儿子！ 　　斯提芬疑惑的问道：警官，您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你接着说。 　　斯提芬接着说：你知道我这个人不喜欢强迫，更不喜欢迷奸一类的下贱手法。 　　叶警官说：打住！你这些爱好什么的我真不知道，别说的咱俩跟发小似的。 　　斯提芬干咳了一声，说：我就经常把曾芸芸约出来，吃饭，聊天，看看电影。我经常送她衣服还有首饰什么的。一月初的时候，我买了一部手机送给她，意思是咱们可以经常联系。1月8号的时候她给我打了个电话，说她准备好了，第二天想给我。9号那天傍晚，约莫七点多的样子，我派司机去接的她，然后我们一起在山庄吃饭，吃完饭就上去办事了。我当时发现她竟然不是处女，非常的生气，于是就动了她的后庭，开始她不让，但是，我被欲望蒙蔽的心智，强行的破了她的后庭。完事后，她很难过，哭着就跑出去了。我当时觉得我这么做确实不对，就叫司机小刘把她送回去了。之后，我一直待在房间里没出过门，你可以问楼下大厅的服务生。 　　就在这时，之前出去核实的警员回来了，他对叶警官说：核实过了，学校看门的门卫确实看到曾芸芸在十二点左右从大门口经过，就她一个人。下面的保安和服务生也证实斯提芬一直没出去过。 　　线索又断了。这样一来，曾芸芸体内两个人的精液已经胃里的食物残渣都已经有了合理的解释。 　　按照身边同学的评价，曾芸芸性格开朗，和同学之间的关系也很好。究竟会是谁会如此残忍杀死了曾芸芸呢？叶警官站起来，走到窗口，眼神久久凝视窗外，眉毛之间打了一个很深的蝴蝶结。 　　距离案发时间已经过去7天，留在学校的学生们怨声载道，谣言四起。校李郁江书记约谈市公安局王局长以及刑警队大队长叶队长。 　　李书记说：王局长，叶队长，你们看这个案子该如何处理？现在过去7天了，学校的学生个个情绪激动，思家的心情大家也都能理解。除此之外，学校里一直没有打扫卫生，个别垃圾堆放区早已经污水横流。 　　王局长表情很凝重说：叶队长，你给说说看吧，这个问题该怎么解决？ 　　叶队长说：王局，离破案的期限还有三天呢，三天内我再拿不出个结果，您拿我试问，到时候，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王局长又看看李书记说：李书记，那就按叶队长说的办，由你通知学生，三天后便可自由回家，让同学们务必再忍耐三天。 　　李书记说：那就这么定了。 　　…… 　　这应该是一起偶然杀人事件，说不定凶手和曾芸芸根本就不认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凶手真的就不容易找到了。像97年南京大学碎尸案，死者被切割成两千多片，并且内脏和头部均有被煮过。网上有很多热心的网友经过各种较为缜密的推断，认为害死她的有可能是专业的医生，或者屠夫等等之类的，更有大胆的人认为刁爱青是去了不该去的地方，被人逮住，而这个凶手有食人肉的癖好。 　　深夜，叶警官独自一人坐在办公室里。思绪如麻的他为自己点上了一支烟，猛吸了一口，急急的吐出，烟雾迅速的翻滚、升腾，像夏天的云，风起云涌，波诡云谲。又如潮水激荡澎湃，暗流汹涌，“乱石穿空。惊涛拍岸”了。 　　一道烟雾的幕在眼前展开，又飞逝而去，怎么这么急呢？他想，是忙着和另一股烟雾的伙伴会合吗？流动着的空气能让你们会合在一起吗？还是要飞出这狭小的屋子,在那更广阔、更通畅的窗外那飘渺的大空中会合呢？有些烟雾就是到天明也很难飞出这四面规则的墙壁、盒子似的屋子的。一些烟雾侧着身子从门缝、从窗缝飞出去了，姿态潇洒飘逸，令人羡慕，想抓住它们，想遏止它们，已是不可能。它们飞出去了，去呼吸更新鲜的空气了，去享受比这屋子更多的自由和快乐去了。这，谁又能挡得住？ 　　一个灵感从脑袋里一闪而过。叶警官突然觉得一直以来自己都走进了一个死胡同。因为死者体内的精液，他总觉得就是一起强奸杀人案，而自从精液的主人被找到以后，一切似乎又陷入了平静，像一块扔进湖面的砖块，在激起点点涟漪之后，一如往昔的平静。 　　死者是从老地质楼实验室挪到外面那棵树上的，凶手这么做的目的是为啥？是模仿当年柳小青被杀的手段，还是就是同一个人？还是为了某种变态的心理，借此回忆当年的柳小青。可惜，柳小青案已经成了一桩悬案。 　　还有两天时间，在这两天时间里。还有什么工作可以做？除了重返案发现场，可能再没有有意义的事情可以做了。叶队长把最后一支烟点燃，他决定明天重返案发现场。 　　第二天傍晚，叶队长带着两个民警再次来到案发现场。自从这里发生谋杀案件，便再无学生来这里玩耍，连旁边的超日网吧都关门大吉了。 　　叶警官说：兄弟们，开始动手，仔细搜索，包括垃圾桶，纸条，碎屑等等，全部不要放过。 　　说完，叶警官望向这颗百年老树，心中默默念叨：曾芸芸，希望这次你能帮助我们找出凶手。 　　一个小孩蹦蹦跳跳的跑过来，好奇的问：叔叔你在找什么呢？ 　　叶警官看着孩子天真稚嫩的脸庞，说：叔叔在抓怪人呢，小朋友看见怪人了没？ 　　小孩子笑嘻嘻的说：看见了，刚才有位叔叔在这里站了半天，一直盯着这棵树看，后面也跟你一样到处找东西。这个叔叔好怪啊，这么冷的天就穿了一个短袖的T恤。 　　叶警官一震问：小朋友，那位叔叔现在去哪里了？ 　　小孩说：找了一会儿好像没找到东西，就往那边走了。 　　叶警官站起来充另外两名民警喊道：仔细点找，我猜凶手肯定落下了什么。 　　话音刚落，一个民警跑过来说：叶队，在老地质楼附近的垃圾桶里面找到了一张焦黄的废纸，看样子应该是有些年了，您看看。 　　叶警官接过来一看，一行清秀的字迹印入眼帘：水色青青水粼粼，柳条曼曼柳飞扬；王无心，有水有吉祥。署名：柳小青。 　　是柳小青的字，没错！当年查案子的时候，他见过柳小青的字迹，非常的娟秀，这些字体他肯定是柳小青的。 　　但是柳小青留下的这几句诗不像诗，词不像词的，究竟是什么意思？她是想告诉我们什么呢？ 　　沉思了一会，叶警官面露喜色说：我知道凶手是谁了，走回去！立刻抓人。 　　…… 　　多年前，柳小青以优异的成绩考入西部能源大学，同来报到的还有一个她的同乡，只是她是报到上大学，他则是应聘到学校里面当杂役。同学们只知道他们是同乡，却不知道他们是情侣关系。他为了她放弃了上大学的机会，陪着她来这里，一边打工一边陪读。 　　柳小青来到了城里，如脱胎换骨般，很快便出落的美丽漂亮。虚荣心让她开始无休止的攀比，而他的工资越来越满足不了她的欲望。 　　终于有一天，她出轨了。她跟了秦天。 　　那一晚，他很平静的接受了现实，并祝福她以后的生活幸福美满。她说了句谢谢。并送了他这一生第一件礼物，也是最后一件礼物——一件短袖T恤。 　　事情并没就此完结。有一位作家说的好：有一种爱，是一把利刃。男孩因为爱而痛彻心扉。 　　那一晚，他收拾完卫生后，来到了柳小青的实验室。他跪在柳小青的面前，求她回到他身边。柳小青厌恶的皱了皱眉头，甩给他2000块钱，让他以后不要再来烦她，他只是个清洁工与她不般配，文化层次有出入。她想过上流社会的生活，而他除了一个命根子，其他什么也给不了他。 　　他怒了，像一只发怒的狮子，他把她的衣服撕了个稀巴烂，把她绑的结结实实，一把明晃晃的刀，刺的柳小青眼睛疼。那一刻，她意识到他失去了理智，他真的会杀了她。 　　他掏出了一张纸，上面写着：水色青青水粼粼，柳条曼曼柳飞扬；署名柳小青。他说：这是你当年送给我的，我一直留着，如今也只是一张废纸！废纸！ 　　慌乱之后的柳小青逐渐平静下来，说：其实这后面还有两句，在你杀我之前，我能补上它吗？ 　　他相信了她，殊不知，她是不希望自己死的不明不白，给办案人员留下线索。 　　王无心即“工”字，有水有吉祥即为：洁。她写上这两句的时候，在自己署名后面的“青”字上加了重重的一横。连起来便是：清洁工！ 　　他用她的丝袜把她平静的挂在了实验室的门口。随后为了毁灭证据，他把她的尸体挂在了外面的老槐树上。 　　从此，他每每打扫到老槐树下，便会停下来，坐在边上说着一些别人听不懂的话。 　　1月9号凌晨，他又一次坐在老槐树下面，碰巧遇到了曾芸芸。曾芸芸因为肛门撕裂，正坐在树下休息。他以为是柳小青回来了，扑上去死死抓住曾芸芸，曾芸芸高喊救命的同时，一把尖刀顶在了曾芸芸的脖子上。 　　他把她带到了实验室，与她一起回忆了柳小青被杀的所有情节。最后他把她挂在了门上，然后移尸老槐树上。这一次，他顺手扔掉了那张纸，他想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他要回到家乡，重新做人。 　　他的名字叫马魁。 正文 第0005章 门生 封死的玻璃墙后面，淳蕊正扑闪着大眼睛望向夜色里的南部市。阳光酒店的顶楼，豪华依旧，面对这淳蕊，他总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有时候想敞开心扉去疼惜她，有的时候又觉得她妖艳的让人欲罢不能，又深恶痛绝。 　　淳蕊忽然转过头来说：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徐思泽尴尬的摇摇头，他其实正在想她。但他却说：没什么，只是觉得这物还是曾经的物，这南部市也依然是以前的南部市，这夜也一如既往的黑。人却没了。心中不免有些感慨，也许下一秒会是你和我，如大地震般，前一秒，全家都兴奋的围坐在一起吃着火锅唱着歌，后一秒却命归黄泉。所以，我想人这一辈子活在当下最重要。 　　淳蕊语不对题的说：曾芸芸喜欢你，是那种倾入骨髓的爱。我不相信你之前一点感觉都没有。听说你最后拿了她的日记本？ 　　徐思泽说：是啊，日记本是我恳求她父母留给我的，拿到手，我却不敢看，总觉得里面每一个字都沉甸甸的。总觉得她的死我应该负一部分责任。 　　淳蕊说：如果她还活着，你愿意做她的男朋友吗？ 　　徐思泽不假思索的说：会！只要能换她一命，我一定会努力照顾好她！ 　　淳蕊惊讶的看着徐思泽，许久，摇摇头说：你对她根本就不是爱，是怜惜，是一种可怜。不过相比她而言，我对你的感觉就次多了。我没有她那种倾入骨髓的感觉，或许是，我没她那么专注。但是我庆幸的是，最后发生的故事，主角不是我。 　　徐思泽觉得他们的话题太深沉，有意的清了清嗓子，说：别想那些了，逝者已逝，活着的还得继续生活。吴利被判刑了，不知道给咱们派了个什么样子的辅导员，你那儿有信儿没？ 　　淳蕊说：听说了，叫孙宥良，是大四即将毕业的一个师兄，听说今天就已经上任了。 　　徐思泽打趣的问：帅不帅？说不定你可以考虑一下哦。 　　淳蕊说：你拉倒吧，你知道我心里怎么想，我这叫落花有意随流水，而流水无意念落花啊。据说是个东北人，是李郁江的门生。 　　徐思泽说：难怪呢！今晚说不定得过来查宿舍。咱们现在回吗？都在这里坐一个多小时了。 　　淳蕊立刻提包站起来，徐思泽顺势接过她的包。 　　一路上无话。淳蕊懒懒的靠在徐思泽肩上，徐思泽偶尔能听到她鼻子的喘息声。而他确思绪如潮。他在想刚才淳蕊说的“门生”这个词。 　　最早接触这个词的时候，还得从徐思泽高中时候说起。那时候上历史课，历史老师陈州专门给讲了个故事： 　　话说隋唐时期，李渊刚建立唐朝，特别封赏了两位从并州起兵时就跟随他的两位臣子，一位是裴寂；一位是刘文静。裴寂有个儿子叫裴之隐，当时被封为江都刺史。 　　一日，秦王李世民去江都接自己的妃子如意，即隋炀帝的女儿时，也一并将自己的岳母萧皇后接上。当时负责护送的是刘文静和裴之隐两位官员。因当时大唐天下慰问，老百姓对隋朝后裔仍然颇有微词，因此，朝中大臣纷纷上奏要求将萧皇后送返原处。此时马上的裴之隐便和刘文静打了个堵，刘文静对裴之隐说：死灰焉能复燃？我估计萧皇后是进不了长安的大门。 　　裴之隐说：我愿意与刘大人打赌，萧皇后肯定能入长安。 　　刘大人惊讶的说：哦？那赌注是什么呢？ 　　裴之隐说：下官愿意以头上的乌纱帽作为赌注。如果输了，下官立刻脱掉官服。 　　刘大人说：倘若你赢了呢？ 　　裴之隐说：倘若下官赢了，请刘大人收我当门生。 　　刘大人当即应允。 　　最后结果是萧皇后真的进了长安城，并被李渊封为怡妃。 　　刘大人当即收下这位门生，从此，裴之隐官场平步青云。 　　按照淳蕊说的意思，这个孙宥良的来头可不小，将来少说也得是个处长级别的领导。这样的人，也不知道好不好相处，但是至少目前来说是不能得罪。 　　正想着，车已经到了学校。他轻轻推醒淳蕊，两个人奔学校而去。 　　十点多了，宿舍一个人没有。彭进和莫志坤准是去网吧准备通宵了。杨小伟这么晚不回来倒是有点怪。 　　自从这学期开学以来，徐思泽发现宿舍里的三个室友或多或少的都变了。先是这个莫志坤，一天到晚变的神经兮兮。又是买沙袋又是买拳击套。自己本身瘦的跟竹竿似的，彭进的一条裤子能给他改两条，多出来的部分还能做条裤衩。但是，自从杀人事件以后，这小子每天晚上一到11点钟就准时把沙袋吊起来，一个人哼哼哈哈的打一通。 　　有一回，看门的大爷摸着黑寻找这杀猪般的嚎叫声时，咯噔一下推开了我们宿舍的门，黑暗里，莫志坤像个幽灵似的，戴着拳击套的手仿佛两把大钳子。立着的沙包就想一个直挺挺的人站着，看门的老头当场吓晕了。幸好，当时有个懂点医术的同学，上去人中一顿猛掐，把老头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同学关切的问：大爷，您没事儿吧？ 　　大爷捂着嘴巴说：我没事儿，就是上嘴唇子有点疼！ 　　感情这同学救人心切，把老头掐出血来了。 　　莫志坤买了一把匕首，二十四小时不离身。上床睡觉的时候，只带两样东西：一是镜子；二是匕首。并且边爬梯子边冲着杨小伟诡异的一笑，说：以后谁敢得罪老子，老子就学那个学校杀人狂魔，只不过老子用匕首，让他死的舒服点。说完便坐到床的中间，支起刚被校正的龅牙，研究起上面一圈铁丝。白炽灯下，莫志坤如真正的鬼魅一般，加上那胸口的红疙瘩和一头过早斑白的发型。恐怖至极！ 　　那几晚上，杨小伟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黑夜里抱着被子坐在床上不敢睡觉。 　　相比之下，彭进便相对平稳的多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刺激了，这小子这学期一过来，便有种荷尔蒙分泌过旺的感觉。由于他块头过大，他经常按住一些前来串门的男同胞，按在床上一顿摆姿势，那种猥琐的姿势。有一次，杨小伟被摆了个蝴蝶贴墙飞的姿势，完事后，杨小伟哭了。他说他真真切切的有种被糟蹋的感觉。 　　除此之外，这小子便从租书屋租书，尤其迷恋玄幻类的，为此他经常不吃不喝，一看便是一天。又过了些日子，他的兴趣爱好又变了，开始迷恋上古代的言情小说，诸如：金品梅、灯草和尚等等。看完之后就要找一些对象来倾述。这个时候徐思泽发现了彭进的一个优点——擅长细节方面的描述！ 　　杨小伟受在二人恐吓下，变的整日精神恍惚。某一晚，徐思泽从梦中惊醒，发现对面床上的杨小伟正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想喊他一声，又觉得他的姿势有点怪异，便屏住呼吸，细细观察。不久杨小伟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一阵水珠喷射到地上的声音。徐思泽明白了，杨小伟这些日子紧绷的神经，是通过摧残身体的方式来缓解的。他装着没看见，继续睡觉。 　　第二天一早，徐思泽、彭进和莫志坤三人在食堂吃早饭。彭进说：兄弟们，我昨晚见杨小伟打飞的了，那个表情之销魂啊！ 　　莫志坤说：我也看到了。 　　徐思泽说：我也看到了！ 　　彭进惊讶的说：看来大家都没睡啊！是不是昨晚上后半夜的时候？ 　　徐思泽和莫志坤两个一脸惊恐。 　　莫志坤说：不是今天凌晨5点多的事情吗？ 　　徐思泽大惊：不是吧？我看到的是昨晚刚刚熄灯不久的事情。难道杨小伟昨晚一晚上撸了三次管子？ 　　彭进竖起大拇指说：此乃神人也！自己爽都能一晚上爽三次，如果给他个婆娘非得彻夜奋战不可。 　　莫志坤说：古有忠将杨门，今有冲击波杨三枪！佩服！佩服！ 　　从此，杨小伟便被唤作杨三枪！ 　　想着想着，宿舍楼又熄灯了。这是徐思泽最反感学校的一点。和他同一年毕业的高中同学，好像就没听说过哪个学校晚上到十一点就熄灯的。他心里骂了一句：傻x学校！ 　　放下被子，躺下了。今晚他不想洗漱，想就这样直接睡了。反正也没有女朋友，也没有人看见，管他呢！他这样想着。远处传来一片嘈杂声，声音里夹杂着喊叫、尖叫还有笑声。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过来：大家注意了，今晚上要查宿舍了。请大家不要慌乱。这是胡大卫的声音。这小子历来一副奴才相，整天就想着在朝廷里混个一官半职。吴利还在学校的时候，他是真正的做到了鞍前马后。 　　徐思泽赶紧坐起来一一给莫志坤、杨小伟和彭进打电话。 　　打完电话他还不放心，把三人的杯子放下来，掏出几人的书全部放在被子里，也准备做到以假乱真之用。 　　五分钟后，听到远处咣当咣当的开门声和关门声，应该是查房的来了。也就在这个时候莫志坤和杨小伟推门进来了。两人气喘吁吁的各自爬上床。 　　徐思泽感慨道：你两个可以拿百米飞人奖了。思雨网吧到宿舍平时走都得走20分钟，你两个居然在五分钟内赶到。佩服，佩服！ 　　杨小伟说：你有所不知啊，我两个百米越野过来的，从网吧到宿舍画一条直线，我两就是这么过来的。中间翻过两道围墙。摔下来的时候差点给我屁股整烂了。还是莫志坤好啊，感觉他跑起来就快飞起来了。老牛叉了。那么高的墙头，他两脚爬上去了。 　　莫志坤打趣道：狗急了还要跳墙呢！何况人呢！ 　　话音刚落，门哐当一声开了。如果不看安全这个人的话。徐思泽足可判断这个推门的人是营养过剩或者晚饭吃多了。 正文 第0006章 交锋 　　来人打开手电筒照来照去，最后停在徐思泽的头上，不挪开！本来开门的时候就吓了大家一跳，这会灯光又照来照去。徐思泽一看是个小个子，学生摸样的人站那儿，他扯着嗓门喊道：请你把灯灭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年轻人立刻愤怒的喊道：跟谁说话呢？你谁啊？叫啥名字？ 　　徐思泽毫不示弱的说：我是谁关你鸟事，你不就是个查宿舍的吗？老子现在就躺这儿呢，证明这儿不缺人，你还在这儿装什么啊？查完了就赶紧滚出去！ 　　年轻人暴跳如雷，招呼了两个大二的师兄，说：你们两个去把他带出来，我在103宿舍门口等着。 　　说完转身出去了。两个师兄倒是客气，说：学弟，这个是新来的辅导员，顶吴利位置的，叫孙宥良。你咋脾气这么大？也不想想后果。 　　徐思泽心里咯噔一下，淳蕊的话立刻袭上心头。他可是校副书记李郁江的门生。但是事已至此，他还能有其他选择吗？ 　　徐思泽穿个拖鞋出去了。孙宥良迫不及待的向前迈了几步，一把扯住徐思泽的衣领，骂道：你个狗眼不识泰山的小屁孩，你骂谁啊？再骂个我听听。 　　一股暖流由徐思泽的脚底直升头顶，没等循环过来，立刻挥拳照着孙宥良的脑袋砸过去。两个人厮打在一起。良久被两个师兄拉开了。 　　只见孙宥良满脸是血，衬衫撕了个稀巴烂。徐思泽也没好到哪里去，好好的意见保暖衣，如今已变成了一件坎肩。 　　孙宥良狠狠的骂道：小子，你有种！给我把他名字和学号记下来。我看你在我手上怎么毕业。 　　徐思泽回骂道：孙子，爷爷要怕你，爷爷就不是人。 　　此一役被同学们戏称为：林教头风雪山神庙！ 　　第二天，这消息如春节的礼花，在西部能源大学的上空绽放开来。好些因为出外通宵上网的同学，纷纷跑去感谢徐思泽。因为他。孙宥良没有继续查宿舍。 　　一大早，便接到淳蕊的电话，约他在操场见面。 　　徐思泽如约而至，淳蕊早已经等在那里。一见面，便劈头盖脸的问：你昨晚是咋回事？你咋跟他干架了？你忘记我之前跟你说的话了？这下好了，这小子刚刚上任，指定要拿你开刀。你说你是虎啊还是彪？ 　　徐思泽木然的说：您也别再说了，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也没有办法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大不了回去再重走青春呗。 　　淳蕊说：我就见不得你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熊样。 　　徐思泽不耐烦的问：你一大早把我喊过来就是要骂我一顿吗？ 　　淳蕊说：我是在为你着急，看看现在该怎么办？我打听了一下跟他一届的老乡，说这小子平时爱打小报告，是个杀熟的主儿，因此身边没几个亲近的朋友。我猜他肯定要将这事儿汇报给李郁江，然后把你狠狠的贬低。再请求给你处分，甚至开除都有可能。 　　徐思泽说：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办？ 　　淳蕊说：乘着开会之前，我觉得你主动去找李书记认错。你在曾芸芸案子上立过功，我相信他应该不会太难为你，毕竟人家也是个大领导。一定要在开会之前去。否则一旦开会，你就有可能被小人做了。 　　徐思泽想想，觉得这个办法可行。毕竟曾芸芸那件事情上，李郁江给过他相当高的评价。 　　李郁江的办公室在火箭楼七楼。之前，徐思泽一直闹不明白为什么大领导都喜欢住七楼的办公室，为什么不挑个顶楼，或者吉祥一点的数字，比如8楼、18楼等等。7这个数字在风水上本属大凶。后来，吴利一语道破天机：七上八下。那些个学校的处长们都被安排去了八楼的办公室。 　　李郁江的办公室在717室，这个办公室据说是一个套间，一室一厅一卫，即使他在里面养了二奶什么的，也没人知道。 　　徐思泽鼓起勇气敲了敲门，里面没动静！又敲了敲，还是没动静！估计他还没来上班。这该如何是好？回去就是死路一条，为今之计只能在这里等着。他甚至都不知道见面时候该怎么说。依据淳蕊的意思，孙宥良昨晚上就应该汇报过此事。但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连夜提审他。难道是暴风骤雨前的宁静？他不敢再往下想。 　　站了一会儿，徐思泽索性坐在过道里。他想起了曾芸芸，曾芸芸被挂在树枝上，悬空的双腿在风中无力的摇晃着，俨然已经是树的一部分了。相比随风逝去的人，他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幸运了。跟孙宥良打架至少说明自己有意识，挨骂被开除，至少说明他还活着，足够引起身边的人注意。想到这里，他有一种释然的感觉。他望向窗外，龙景湖畔到处是读书的学生，也有几对不自觉的情侣像一堆垃圾似的扎在这一群人里面。 　　门吱呀一声开了。徐思泽警觉的抬起头，没错，是717办公室的门。只是走出来的人吓了他一身汗。宋娜，机电学院辅导员，严格意义上说，这个老师是和徐思泽同一年入校的。只不过，他是来当学生，她是来当老师。她是学校有名的美女，1米68的个子，身材棒的让人想起了林志玲。只是林志玲尚需垫胸来衬托身材，她则不惜要。夏天的时候，她穿着低胸的小衫，露出一小截二指深的乳沟，就这一小截足以让很多男生为此精尽人亡。 　　说起她的学历就真的说明问题了。她是南部师范学院的一名专科生，至于她怎么进的学校，那是众说纷纭。徐思泽倒是听说过一两种，但是都不以为然。他总觉得这个社会里，没点关系的人还是少。 　　眼前的宋娜头发湿漉漉的，如刚出浴的芙蓉一般，可看的徐思泽似乎有点恶心。 　　宋娜看见他，有些诧异。面部表情仿佛吃了过量的花椒般痛苦不堪。 　　徐思泽站起来，主动打招呼：宋老师早上好！ 　　宋娜很不自然的说：你早，你这么早到这里来有事？ 　　徐思泽说：我找李书记！ 　　宋娜说：哦！哦！李书记他在，我也是一早过来给他送材料来的。那你去吧，我先走了。 　　没等徐思泽回答，她蹬着高跟鞋“咯噔、咯噔”的走了。 　　徐思泽再次敲了敲门，李书记在里面发出一种慵懒的声音：进来！ 　　他推门进去。李郁江一看是徐思泽，笑容立刻堆满脸上说：小徐来了，来坐吧。下午你们学院的会议我还打算当众表扬一下你呢！虽然曾芸芸已经死了，但是这个案子能破，有你一份功劳。小伙子很机灵。 　　这一顿突如其来的表扬，让徐思泽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按照淳蕊的意思，昨天晚上他的违纪行为就应该出现在李书记的办公桌上。现在看来，李书记可能还不知情。他应该感谢宋娜？还是应该感谢孙宥良的宽容？ 　　徐思泽试探的问道：李书记，其实我今天来是跟您承认错误来了。 　　李书记收起笑容说：什么错误说来听听？ 　　徐思泽说：首先，我想承认错误，昨晚上孙老师去检查宿舍的时候，恰逢自己睡着了，孙老师说话声音大了些，就把我吵醒了。您知道，自从曾芸芸死后，我几乎每晚都做噩梦，睡不好觉。昨晚就特别困，他这一嚷嚷，我气就不打一处来，再说孙老师那么年轻有为，我还以为跟我一样是学生呢，就跟他吵了两句，后面不知道为什么就动起手来了。李书记，这事儿是学生不对，我接受任何处罚，绝无怨言。 　　李郁江一直面无表情的听着徐思泽的自白。沉默了几分钟，这几分钟足以让徐思泽少活一年。也许下一秒李郁江就会宣布自己被开除，或者至少劈头盖脸的把自己骂一顿。 　　半响，李书记问了一句让他当时没有明白过来的话：你几点过来的？ 　　徐思泽惊讶道：啊？哦！李书记，是这样的，我今天起床后就过来了，因为三四节还有课，想在一二节没课的当儿来给您认错。 　　李书记接着问：一直在办公室外面等着？ 　　徐思泽的脑子在飞速的运转着，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如果我实话实说，那就说明我看到了宋娜从他办公室走出来的，再然后，李书记会不会因为这个事情难为我一下？ 　　豁出去了，徐思泽咬咬牙说：李书记，我今儿正好闹肚子，在厕所里蹲了半个多钟头，出来的时候就直接过来敲门了，您正好在。 　　李郁江说：没看到什么人吗？ 　　徐思泽说：我看到什么了吗？没有啊，我今天从起床到现在，李书记是我见到的第一个人。 　　李书记情绪稍稍舒缓了一些说：哦，小徐还是不错的嘛！昨晚那事儿我已经知道了，这个孙宥良一点都不知道搞好师生之间的关系，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刚刚上任就给我捅娄子，还整天打着我的旗号。不过话说回来，一个巴掌拍不响，你也要负一定的责任，他毕竟是新上任的老师，下午在你们单独开班会的时候，我作为嘉宾也一并列席，到时候你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儿给他个台阶下。 　　徐思泽有些感动涕零，说：谢谢李书记这样体谅学生，以后我指定不会犯同样的错误了。我还是挺羡慕孙老师的。 　　他疑惑的问：为什么？ 　　徐思泽说：首先孙老师年轻有为，大学才毕业就可以留在学校里面。其次，他有您这样的一位德高望重的书记当老师。要换作我，那准得烧高香。 　　李书记微微一笑，说：好了，没什么事就去吧，下午的道歉自己好好准备一下。 　　徐思泽点头哈腰的出了门。 正文 第0007章 班会 下午两点半，第一教学楼2203教室。 　　徐思泽一直以来就很讨厌这个教学楼。即使在炎炎夏日，里面也是寒气逼人。一到晚上便显得格外的阴森恐怖。尤其是整个墙体看上去千穿百孔，里面隐约显示着当年文革时候的大字报。他觉得这里更像是一个批斗会的现场。而他随时有可能成为这被批斗的角色。 　　他甚至想起蜘蛛大师的《十宗罪》。那个半夜里看的后背冰凉的案子——掏肠恶魔。在那个早已经废弃的资源型城市：玉门。那个文革中受尽凌辱的人，那个临死前也不忘报复当年的欺负过他的红卫兵。那手段如四川火锅里面一道很“鲜亮”的菜——生抠鹅肠。他想，如果孙宥良借此欺负他，他一定会用上这一招，钩子捅入他的屁眼，然后生生的将他的肠子扯出来。 　　徐思泽走进教室的时候，正好打上课铃。淳蕊使劲的向他招手，示意他坐过去。徐思泽微微一笑，径直走到了教室的后排。他觉得他不想看见孙宥良那如猪头般的面孔。 　　孙宥良一直站在教室的门口，来回踱着步子，反复搓着手。贴着创口贴的眼角显露出一副焦急的神情。他是在等李书记，那个有可能决定他一生仕途的人。 　　班级里面如菜市场似的，一个片区说着一个片区的话题。 　　杜东方凑到徐思泽身边来说：思泽兄，你放心吧！指定没事儿，今儿上午的时候我跟他聊了一下，他表示会原谅你。 　　徐思泽说：你认识他？ 　　杜东方说：恩，一个老乡师兄介绍的，他们关系不错。早之前我就认识他，一起吃过两回饭。为人还是不错的，改天我介绍你认识。 　　徐思泽干笑了一声说：谢了啊兄弟，这个时候也只有你惦记我了。 　　杜东方拍着胸口的排骨，豪气的说：谢什么，都是兄弟伙！你知道哥们这辈子最崇拜谁吗？ 　　徐思泽问：谁？ 　　杜东方说：宋江！及时雨宋江，这个人，一天到晚没正事就爱交朋友收买人心，最后替他卖命！但是咱佩服归佩服，绝对不会学他。咱爱交兄弟，为兄弟两肋插刀，也绝对不会为个女人插兄弟两刀。 　　徐思泽笑道：看不出，你小子是个混啊！ 　　杜东方说：那是啊，在社会上混，要么朋友多，要么有权有势，否则只有挨欺负的命。你说咱们谁天生就是个贱骨头，任人宰割。你说你要是有个在学校当大领导的亲戚，那孙宥良他敢动你？他还不是个欺软怕硬的主。谁能决定他前途谁就是他爹。 　　这句话倒是说道徐思泽心里去了。以前一直以为谁敢动自己，就揍他，把他揍怕为止。他从来没想过，别人为什么敢动自己。这杜东方看问题倒是明白。但是怎么才能在这个学校里面也找一个像李郁江这种愿意带自己的呢？裴之隐之事可是用乌纱帽换来的，而自己只是个穷学生，如何能得到领导的认可？ 　　正想着，李郁江腆着个肚子走进了教室，孙宥良跟着后面点头哈腰，一副为皇帝分忧的太监相。 　　孙宥良大声说：同学们，同学们！大家安静了！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李书记的到来。 　　掌声毕，接着说：同学们，像我们这种班会，校领导列席参加还是第一回。这是为什么？这是因为校领导对我们这个集体的重视，对各位同学的关心，同时也是对我这个新来的辅导员一种鞭策。我心情真的很激动。同学们，让我们再次以热烈的掌声欢迎李书记。 　　杜东方，胡大卫等拼了命的鼓掌。 　　孙宥良说：同学们，让我们欢迎李书记给咱们讲话好不好？ 　　好！大家异口同声。 　　李书记微笑着走上台，说：同学们！我今天来可不是为了讲话。主要是因为你们前任辅导员吴利，这个事儿也不是什么秘密，想必大家都知道，在这里我也不多说了。在这里我要郑重的给各位同学道歉，学校出了这样一个师德败坏的老师，是我们校方的责任，是我们没有做好人才赛选工作。这样的一个老师，虽然跟你们时间不长，但我相信他的一些恶习足以对你们产生深远的影响。我不希望因为这件事情，而使你们对辅导员失去信心。毕竟我们学校的老师还是优秀的多。你们眼前这位孙老师，是我从党校一手带出来的。他在大二的时候就拿过南部市十佳大学生，可以说德智体是全面发展。今天我来，是希望同学们再次以一颗诚挚的心来接纳这位老师。昨天晚上的事情，相信大部分学生也都知道了。一个学生和孙老师起了冲突。这个学生呢，也是一位优秀的学生，他帮助警察破了我们学校的一桩悬案。就凭这一点，我相信，他会是下一届南部市十佳大学生的候选人。然而因为种种原因，两个人闹了点小矛盾。上午这个学生已经去我办公室承认错误了。这种认错态度就很好，他还表示今天开班会的时候要上台，当着大家的面给孙老师道歉，那我们就给这个同学一次机会，下面请这个同学上台。 　　徐思泽快速走上讲台，下面立刻鸦雀无声。气氛一下子就起来了。徐思泽低下头，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说：孙老师，对不起，昨晚是我不对。从今以后，我一定做到团结同学，尊敬师长，绝对不让类似的情况再发生。希望孙老师原谅。 　　刚说完，下面某个人拍了下巴掌，后来才知道是莫志坤。这小子本是想带头起哄鼓掌，却不想没人响应。上面的徐思泽一下脸色真的黑了下来。 　　孙宥良说：没事，没事，昨晚我也有不对的地方。好了，既然问题说开了就没事了。我是大家的老师，以后有什么困难尽管说，生活上需要帮助的也尽管提。 　　李郁江说：好了，同学们！下面就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孙宥良老师上台讲话。因为时间原因，我就不能待在这里陪你们了。同学们再见。 　　下面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孙宥良跟着李书记后面点头哈腰的出了门。 　　过了一会儿，孙宥良手背在身后，昂首阔步的走进教室，脸上的表情严肃了很多。 　　他眉飞色舞的打了一顿官腔。这和李书记在场时候的他判若两人。倒像是国家领导人在做重要指示。 　　徐思泽暗骂了一句：傻逼，真他娘的能装！ 　　杜东方小声嘀咕着：骂有啥用，有本事你爬他上面去，保准他给你当孙子！ 　　说者无意，听着有心。徐思泽记下了这句话，这也成为他日后起飞的动力！ 正文 第0008章 送礼 　　官场有两种人：一种是官，一种是吏。一群人在一起，那个将头扬得最高的，肯定就是官，那些俯首帖耳跟在身边的，肯定就是吏。——黄晓阳 　　孙宥良是个非常想挤身官场的人。这在后来的一系列事情中，表现的淋漓尽致。 　　上任以后，首先举行了班级第一项重要的安排——选班委。 　　选班委的前一周，孙宥良召开了长达两个小时的班级会议。这个时候的孙宥良如离开唐僧的孙悟空，头昂的高高的，声音喊的大大的，高谈论阔间还不忘记指示学生出去为他打开水泡茶。李郁江在的时候，孙宥良一般都是站在身后，全身的每根神经都崩的紧紧的。对李郁江说的话那是俯首帖耳，毕恭毕敬。 　　会议的内容让徐思泽第一次接触到官场这个词。 　　他说：同学们，我班定于下周一选班委，各位有能力的同学要准备准备。大家不要小瞧了大学里面的班委，这或许是你通向仕途之路的最后一道考验。所以，各位同学要记住，一定要展示自己的能力。大家也都看到了去年年底各用人单位来学校招人的事情。你看看那些当过学生干部的又是党员的同学多吃香，早晨学生还没起床，这些用人单位就已经跑到学生宿舍里面去提出签约。为什么？当然是这些学生的能力。大学生多了去了，还有咱们一个班级也有近一百号人，班委不就那么几个人吗？远的不说，你就说我吧，我能有今天就是从学生干部一步步干上来的，快毕业的那一年，李书记觉得我能力挺好，就让我给他当了近一年的助理。所以说，同学们，你们要认真对待这次机会，或许你应聘上之后，你的人生也会跟着改变。回去好好准备准备，回头觉得自己不错的，可以去我宿舍里面找我谈谈。 　　这一袭话说的讲台下面的学生热血沸腾，胡大卫、杜东方、段赟、彭进等早就乱成了一锅粥。 　　徐思泽觉得这是个机会，像杜东方上次提醒他的，假如自己爬到了孙宥良的头上，保准他给我当孙子。这话他信！ 　　这两三周以来，孙宥良没少给徐思泽穿小鞋。以前班费基本上都是由徐思泽负责，吴利还在的时候，没少和同学们一起出去嗨皮。孙宥良一上台，立刻没收了他的权力，转交给林莉，那个抠的不能再抠的小女生保管了。 　　后来又屡屡看见淳蕊和徐思泽在一起，两个人热情似火的表情，让很多人误以为他们是情侣。孙宥良找淳蕊谈话，以不良少年为由，要求淳蕊离徐思泽远点，否则年底即使再优秀，也会扣她的综合素质分，让她拿不了奖学金。 　　这分明是在整他，徐思泽心里很清楚。但是他不想向他低头。莫志坤劝过他几次，让他买点东西送给孙宥良，低个头得了。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像当年吴利要开除莫志坤似的。徐思泽同样这么劝他。徐思泽终于明白，劝别人低头容易，劝自己低头竟然是这么的难。淳蕊也曾像莫志坤一样劝过他。假如，他不去，他可能失去的不仅仅是朋友，甚至有可能是大学几年的幸福。 　　他想去一下，但是心理上过不了自己那关。于是就一直拖着，拖到了班会上。淳蕊给他发来一条短信：你去给孙宥良道歉了没？ 　　徐思泽回道：还没有呢！还没酝酿好足够的情绪。 　　淳蕊：你呀你，你就是自尊心太强，道个歉能丢你多大人？实惠才是最重要的，你错过时间了，马上就要竞聘班委了，这个里面应该有你的名字。 　　徐思泽：无所谓了，总共就那么几个人，总不能人人都当班委啊！没关系了。 　　淳蕊：…… 　　晚上，宿舍里面一派“繁荣”的景象。到处是拉票的人。 　　101宿舍的蔡长虹提着一大包方便面，从101一直发到119宿舍。彭进替他算了一笔账，19个宿舍X4个人X1.5元=114元。按食堂的物价标准来算，整整是半个月的口粮。 　　给徐思泽扔下一包面的时候，说：兄弟，帮帮忙，到时候选班委时候，我竞选学习委员，帮我投个票吧。 　　蔡长虹刚出去，杜东方端着一碗刚泡好的方便面进来了。咧着个大嘴，一边笑一边往嘴里抽抽方便面，发出巨大的“呼啦，呼啦”声。 　　彭进问：老杜，你吃的是蔡长虹的面？ 　　杜东方笑着说：必须的。 　　徐思泽问：那你决定给他投票了吗？ 　　杜东方说：投个屁，老子跟他话都没说过两句，一包面就想把我打发了？兄弟伙玩的是感情，这班委，我希望是咱们兄弟们的天下。 　　彭进笑道：那你吃了他的面。 　　杜东方说：吃了，他愿给，我就吃！谁让他给的。再说，到时候投票的人又不是我一个，我管他呢。 　　一番对白逗得莫志坤笑的，差点没从上铺摔下来。于是大家纷纷倒水泡面，待莫志坤回过神来，已经没开水了。看着大家一个个吃的香，他索性撕开干嚼。 　　周六晚上，彭进和莫志坤像往常一样去思雨网吧通宵。杨小伟正常是不到熄灯点不回来。徐思泽一个人坐在宿舍里面，想翻翻书，又觉得心中无限惆怅。掏出手机想打个电话，却又不知道往哪里打。无聊的上下翻腾着通讯记录。最重要的联系人里面，邹小霏的电话他一直没有删掉，署名依然是最爱的人。他突然很想知道她此刻在干什么，是不是如他一样的惆怅，孤独。 　　想着想着，徐思泽拨通了电话。许久电话那头发出了一个慵懒的声音：您好！有事吗？ 　　徐思泽突然觉得如骾在喉，根本不知道打哪里说起。慌乱中又挂断了电话。他又再次陷入沉思。 　　良久，电话铃声如石块丢入平静的水面，激起千层浪花般，吓的徐思泽一个激灵。他以为是邹小霏，然是淳蕊。邹小霏就是个性格果断有主见的女孩，既然分手了。她真的就再没给徐思泽发过短信，打过电话，如鬼魅般凭空消失了。 　　他拿起电话：喂，淳蕊啊，这么晚打电话什么事情？ 　　淳蕊说：我在你宿舍楼下，你赶紧出来，我有事情跟你说。 　　挂断电话，徐思泽匆匆跑出宿舍。 　　淳蕊还是那么的美丽，无论她穿着华丽或是素气淡雅，每次都能给徐思泽春天般的感觉。 　　淳蕊问：你窝在宿舍干嘛呢？ 　　徐思泽开玩笑道：你又不是我女朋友，管的也太宽了吧？ 　　淳蕊：一颗粉拳过来，连打了他三下。噘着嘴说：我要管你，你看你那样儿。 　　徐思泽说：好啦！大美女，有啥事？说吧。 　　淳蕊说：走，跟我来。 　　徐思泽丈二摸不着头脑，问：去哪？ 　　淳蕊说：去了你就知道了。 　　徐思泽紧随其后，一直走到教师公寓楼下才停下来。 　　徐思泽问：你不会带我去见孙宥良吧？跟你说，我还没酝酿好呢，等酝酿好了再来见他。 　　淳蕊说：谁要你见他，我要你在这暗处看看，到底有多少人来找孙宥良。让你心里有点压力。 　　淳蕊拉着徐思泽猫在路旁的大树后面。 　　不一会儿，果然有个人影由远及近，探头探脑，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淳蕊小声说：看到了吧！ 　　徐思泽说：我看不太清楚是谁啊。 　　淳蕊说：蔡长虹你不认识？你就看他那个熊样，化成灰我都认识他，长的跟没断奶的孩子似的，都知道送礼当官了。 　　徐思泽捂着嘴拼命的笑：我说淳蕊，你这描述的也太到位了吧？厉害厉害！ 　　蔡长虹左顾右盼了一会，确定四周没什么人，转身一溜烟转进了楼里。 　　自从吴利被抓之后，这个房间就给了孙宥良，这小子还挺信风水。吴利一走，他把吴利用过的家具东西全部扔掉，墙面都找了几个学生过来重新刷了一遍，弄的跟真的似的。 　　蔡长虹进去没几分钟，远远的又过来一个人，这人徐思泽认识，瘦骨嶙峋，整天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之前这小子一直和徐思泽称兄道弟，并且对淳蕊颇为上心。按淳蕊的话来说就是，嫁给这小子的话，以后究竟是他躺我怀里，还是我躺他怀里。都说男人的胸口如大海般宽广，他那胸口充其量就是一臭水沟子。 　　说到这里大家应该知道他是谁了，不错，就是杜东方。这小伙从小从他爹那儿耳濡目染了这些。每每吃饭聊天的时候，会大肆宣传当官的思想。说的每每都是群情激昂，于是圈子里的朋友人人想在朝廷为官。 　　刚才蔡长虹提了一个兜子，这会杜东方也提了个兜子。 　　淳蕊说：这回有好戏看了，他两撞一块了，看怎么收场。 　　徐思泽说：放心，杜东方这小子粮食全消化在算计上了，他们绝对撞不到一块。 　　淳蕊说：这小子有这么厉害？ 　　话刚说完，杜东方提个东西又从楼里走了出来，东西还在手上，他在楼边上的树下猫了起来。 正文 第0009章 竞聘 淳蕊向徐思泽竖起大拇指，说：哥，我服你！他真没上去。 　　徐思泽说：你别小看这小子，从小跟他爹送礼送大的，有一手，送礼前知道先趴门上听听动静，确定里面没人他才进去，否则，他根本不进去。 　　过了会蔡长虹屁颠屁颠的从楼里蹦了出来，一跑一跳的样子，看来这事是八九不离十定下来了。杜东方看着他走远了，才从树下走出来，拐进了楼道。 　　徐思泽说：走吧！咱俩跟着站着看同学来送礼有什么意思？ 　　淳蕊说：我希望你以后要精于此道，否则日子很难过！在这个社会不当官真的不行，你干个什么事情，没人甩你，你的来去，更没有人关心你，你希望过这种日子啊？ 　　徐思泽说：可是我一拉不下面子，二，不愿意与这些人为伍！总觉得别扭。 　　淳蕊说：归根到底你还是把自己看的太重了。退一步海阔天空你不知道这个道理嘛？只要你提着东西去，凭着李郁江对你的好感，加上你上门认错，这事保准能成，这对你将来找工作什么的都有好处，即使将来在单位混，用起这种手段来也是顺手的很，哪个生孩子的女人不是从处女过来的。 　　最后这个比喻着实打的徐思泽一个寒毛直竖。眼前的这个女人，不简单，他甚至根本就不曾了解过。 　　从教室公寓回到宿舍，这一路上徐思泽如穿越般，一点感觉都没有。宿舍里面依旧是空荡荡的。只是地上又多了一滩黑黢黢，湿乎乎的东西。他苦笑着摇摇头，杨小伟又是乘着宿舍没人的时候，放了一把空枪。杨三枪这个口号果真一点不假。班上所有的同学都在为当班干部费劲心思，包括彭进、莫志坤，这两小子一个想当班长，一个想当团支部书记。莫志坤想当团支部书记，结果连团员都不是。为此他专门去请教了孙宥良。 　　莫志坤问：孙老师，请问不是团员可以干团支部书记不？、 　　孙宥良说：当然可以了，只要你群众基础好，选上以后，可以跟院团委讲一下，让你现入。 　　于是莫志坤每晚一到熄灯的时候便如他QQ昵称幽灵般每个宿舍开始游说，对一些非团员学生许以团员，对一些团员学生许以优秀团员。可他每每在过道灯光的映射下，露出因校正牙齿而全是钢丝的牙齿时候，总会吓走一批人。 　　倒是杨小伟整天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高兴了就躲在被窝里放一枪，不高兴了就射在莫志坤的鞋里。也正是这个原因，莫志坤扔掉了三双鞋子。 　　门外响起了如鬼魅般断断续续的敲门声，一声，两声，三声。徐思泽以为是杨小伟，这小子一向如此，每天都是神出鬼没，或者安静得像只猫。他希望他自己开门。 　　“思泽兄在没在？”门外的叫门声来自杜东方。 　　徐思泽边应声边过去开门。 　　杜东方手里提着个熟料袋走了进来，回身将门关上，并反锁上。 　　徐思泽说：怎么了？东方兄，干啥关门呢，一会杨三枪还得回来呢！ 　　杜东方一直不喜欢杨小伟，骂了句：管他娘的呢，爱回来不回来，我是来找你的。说着，把手上的塑料袋子往桌子上一放。两瓶白酒，几个凉菜，还有一盒烟。 　　徐思泽诧异的问道：东方兄，你这是要干啥啊？这不过年不过节的，喝个什么劲儿？ 　　杜东方笑嘻嘻的说：来这里这么久了，就咱俩关系最好，我来当然是跟你聊聊的。还有，思泽兄，你以后能不能换个叫法，每回叫我东方兄，知道的是叫我杜东方的，不知道的，以为我是东方不败呢。 　　徐思泽笑道：好吧！东方兄！ 　　他一拍徐思泽的肩膀说：看嘛，又来了。来吧，喝上！ 　　两人一人一瓶白酒，对嘴就吹上了。这酒可真算是个好东西，尤其是中国的酒文化，那写出来甚至比欧美一些国家的历史还长。到了近现代，酒更是人们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东西，酒桌上好办事，没有酒桌有时候也可以办事，但是很难。官场上，酒是一个重要的法宝。利用好了，可保一世荣华富贵。官场的酒桌那更是规矩甚多，如若走错一步，或许这段酒就是白喝了。 　　几口酒下肚，感觉从食道一直暖到胃，那个舒服。 　　杜东方一边剥着花生，一边说道：思泽兄，你知道吗？我今晚去拜访孙宥良了。 　　徐思泽说：这个我能理解，怎么样？给他送东西了吗？ 　　杜东方并没有接话，自顾自说道：你知道我碰见谁了？ 　　徐思泽问：谁？ 　　他说：蔡长虹！这小子没空手去，看来这小子不傻。 　　徐思泽漠然的点点头。 　　杜东方接着说：你猜他送的什么东西？ 　　徐思泽泯了口酒说：你就直说得了，别卖关子了，这破事儿我一点都不想知道。 　　杜东方说：他送了一盒安溪铁观音。但是打开盒子的时候，以我判断，这应该是在200元左右，盒子是硬纸壳子做的，这种东西最不上档次。 　　徐思泽说：那孙宥良能看上吗？ 　　杜东方说：你看过赖昌星的远华走私案没？那上面说，每个人都有个底线，不怕领导官多大，就怕当官的没爱好。一个小小的孙宥良，他跟着李郁江混，刚刚小出了点成绩，仗着自己有后台，嚣张的很。你知道他为什么星期五开会时候说周六周天好好想想，其实这明摆着就是让人给他送礼。 　　徐思泽说：我x，你人精啊！我都悟不出这层意思。 　　杜东方说：他这个人又不是啥领导，就是个小小的辅导员而已，他底线低呢。 　　徐思泽问：他底线是一盒铁观音吗？ 　　杜东方说：No，No，No。一箱牛奶就搞定。 　　徐思泽说：扯吧你，一箱牛奶才20几块钱。 　　杜东方说：你还别不信，我都打听清楚了，这个孙宥良家是农村的，大学里面全是靠勤工助学挣的钱读书的，家里父母离异，母亲改嫁了，都没人管他。底线低着呢，再加上他刚工作，别人给他送点啥，他都觉得很兴奋。 　　徐思泽问：那你就给他送了一箱牛奶？ 　　杜东方说：可能嘛？我之前就知道蔡长虹要去给他送礼，那盒茶叶就是在五星花园那儿买的。既然要讨好孙宥良，咱们得投其所好。我打听过了，这个孙宥良爱喝点酒，且有点好色，这女人弄不来，咱酒还是有。寒假过来时候哥们不是带了两瓶衡水老白干嘛，全送给他了。给他高兴的。 　　徐思泽问道：那他同意给你个什么官当了？ 　　杜东方说：生活委员！ 　　徐思泽问：不能够吧？你为啥不当班长或者书记什么的，那多吃香？ 　　杜东方说：思泽兄啊，看来你是真不懂其中的门道啊。咱这叫做曲线救国。为啥这么说呢？你看，我给他送的东西是好东西，这个他是知道的，而我要求又不高，只是个生活委员，这个不痛不痒的，如果开口就要当班长，他或许就要改变对我的看法了，觉得我这小子野心大，将来对我留一手咋办？咱先干个这个，将来有机会再给他整点猛料，保管他记得我的好，想蔡长虹之流，上来就要当学习委员，你看着吧，这小子蹦跶不了多久。 　　徐思泽竖起大拇指说：高人啊，以后咱在这方面也得多跟你学习学习。 　　杜东方说：你啊，就是把自己看的太重，你要拿点东西去看看他，加上李郁江这层关系，你干个啥也没问题。 　　徐思泽说：兄弟说的在理啊，可是现在怕是晚了吧？ 　　杜东方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好饭不怕晚。要不然现在去一下？ 　　徐思泽说：拉到，等以后再说吧。说完一口干掉了瓶中的酒…… 　　周一的竞选被安排在第二教学楼2102教室。这个教学楼总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至少徐思泽认为是对自己不利的。三伏天里，这个里面都能让人立起汗毛，鸡皮疙瘩起一身。 　　孙宥良像以往一样，背着个手站在学校门口，等着走来的学生一一向他鞠躬问好。站累了，他会换个姿势，中心放在右脚上，放松下来的左脚在水泥地上一掂一掂的。典型的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倘若是李郁江来了，他立刻会像一只听话的癞皮狗，使劲的晃动着尾巴，并舔着主人的鞋子。这就是通常所说的吏吧。 　　选举前，孙宥良依例上台一顿眉飞色舞的“讲话”，只等过足了官瘾方才依依不舍的坐到下面，让一些想要竞聘的学生上台进行表述，期间并不断的打断学生，询问一些不痛不痒的问题。 　　淳蕊让杜东方给徐思泽传了张纸条，杜东方吃醋道：她什么时候才能正眼看我一眼？ 　　纸条上写着：赶紧上！ 　　这是在提醒徐思泽赶紧上去竞聘。徐思泽笑了笑，将纸条收了起来。他觉得眼前这一切太不真实了。每个人都是演员，而导演即主演——孙宥良,孙副科长！ 正文 第0010章 梁子 跑龙套的人明知道自己并非主角，可就是不死心，非得上去抢一把戏，抢到抢不到反正自己努力了。 　　而知道自己是主角的人，上去的时候往往能够感觉到语言中的骄傲和抑制不住的兴奋。 　　蔡长虹像变了个人似的。站在讲台上的那一瞬间，仿佛是哮天犬变成了二郎神，从此人模狗样！他在学习委员那一栏，重重的写下了他的大名，比上面两位竞争者都要大些。他转身说：各位同学，老师，大家好！我想竞聘学习委员。其实能有这次机会，我最想感谢的是我们孙老师，孙老师是我崇拜的人之一，我长这么大，我就崇拜过两个人，一个是列宁，一个是孙老师。 　　下面一片哗然！ 　　杜东方说：你麻辣隔壁，这马屁拍的，都把列宁整出来了，这小子看来真是学了一手。 　　只有孙宥良是微微一笑，翘起二郎腿的脚一掂一掂的。 　　蔡长虹接着说：列宁是伟大的革命家这个咱们就不说了，孙老师是咱们有目共睹的年轻有为，还是在做学生的时候，就是咱们李书记的学工助理，是咱们李书记钦点的市十佳大学生之一，也是我们学校最年轻的科级干部，你想孙老师就比咱们大几岁，何以我们什么都没有，而孙老师已经远远的甩掉了我们，这些都足以让我们跟孙老师学一辈子的。所以，我希望孙老师和在坐同学能给我这个机会，让我在孙老师的指导之下，学习如何当学习委员，如何将能力提升一个台阶，谢谢大家！ 　　这是一次反其道而行。前面几个人上去都是讲自己的经历，之前当过什么干部，现在也能很快上手。而蔡长虹这小子就很奸，他一定是把马屁拍到孙宥良心里去了。 　　蔡长虹下去的一瞬间，同学们都忘记鼓掌了。是孙宥良带头鼓的掌。这赤裸裸的马屁，换作你，你能拍得出来吗？徐思泽在心底反复的问自己。 　　接着是淳蕊上台了。她在团支部书记下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回过头的一瞬间，孙宥良又带头鼓掌了，这次的掌声经久不息。 　　孙宥良其实还在做学生的时候就曾经找人帮忙撮合过他和淳蕊，只是淳蕊总觉得他身上有股穷酸穷酸的味道和那种小人得志后的骄傲。她曾形容他为：蜥蜴！只能吃腐肉，新鲜的东西，吃不到。徐思泽打趣的说：难道你把自己比作腐肉吗？ 　　淳蕊嗔怒道：上一边去，别把我和这个人扯到一起。我意思是说，他只配跟着大领导后面当只狗，吃点残羹冷炙，然后拿着一个主人丢过来的骨头到处跟人炫耀。 　　淳蕊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自己就准备下来了。孙宥良“噌”一下站起来说：淳蕊你等等，同学们，淳蕊同学呢，在大家眼里一直是个品学兼优的学生，这样的学生来当班干部最好了，可以带动一下后进的学生，这也有利于班风班纪建设，所以，我支持淳蕊。 　　淳蕊在讲台上尴尬的一笑，不知道是下来好，还是继续站在上面好。 　　孙宥良继续说道：按我说啊，这个团支书的职位咱们现在就可以定下来了，就淳蕊，大家有意见没？ 　　沉默了几分钟，孙宥良竟然带头鼓起掌，脸上的笑容如盛开的菊花似的，全是皱子。 　　杜东方笑声嘀咕着：这个孙宥良竟然玩这一手，利用手中职权，公然在班级里面当众勾引淳蕊，我的女神啊，刚走了个吴利，又来了个孙宥良。禽兽！都是禽兽！ 　　淳蕊下来后，胡大卫立刻上了台。这小子自从要宣布选班委开始，他就一直没露过面。他这一上台，让暂时忘记他的人，眼前一亮，很多人开始议论纷纷，莫不是又要杀出一匹黑马来？徐思泽想。 　　待他在黑板写完之后，杜东方长嘘一口气。徐思泽笑道：老杜，他又是被你忽悠的吧？玩曲线救国呢！ 　　胡大卫竞选的是文艺委员。 　　其实他长的就很文艺，硕大的一颗脑袋，跟脱了皮的土豆似的，过早泄顶的头发让他省了一大笔理发的钱。 　　他是带着从未有过的自信上去的，末了给大伙唱了一首刘德华的《缠绵》。调是在调上，但是似乎少了那么点霸气。 　　他刚下来，一个藏族的姑娘乌兰提娅上去了，她是唯一一个和胡大卫竞选文艺委员的人。 　　这姑娘在军训的时候就很高调，给大家伙表演了一个甩胸舞，看了教官们眼珠子就快掉出来了。38D的大胸，那可真算得上是胸器逼人啊！ 　　毫无疑问，孙宥良眼睛又开始放光了，李郁江的狗发情了！徐思泽的脑袋里面反复出现两条狗交配的情景。 　　乌兰提娅，徐思泽是有很深的印象的。是拉萨人！之前在电视上看，这些藏族的人基本上都有高原红，而乌兰却生的白白净净的，个子高挑，是跳舞的材料，尤其是一双眼睛像是能迷倒众生似的，美不甚收。大学刚报到的那会，徐思泽和她做一辆车过来的。那天的温度特别的高。一辆8座小面包车，里面塞了个满满当当，乌兰最后一个上车，正好就挨坐着徐思泽，乌兰一袭连衣裙，穿着肉色的长筒袜，身上喷着不知道牌子的香水，与体内散发出来的狐臭，混合成一种“奇怪”的味道。他两只礼节性的打了个招呼，下车的一瞬间，他背着乌兰吐了一地。 　　看着孙宥良的表情，徐思泽知道，胡大卫的功课白做了。曲线救国的道路彻底被堵死了。 　　乌兰下来后，没有人再上去了。淳蕊使劲给徐思泽使眼色，让他上，徐思泽两条腿像是灌了铅似的，不听使唤。 　　孙宥良等了一会，说：还有没有同学愿意自告奋勇的上台自荐的？ 　　稍等了几分钟，说：那好吧，今天已经有这么多人上来了，那同学们就开始投票吧，投完之后就可以走了，到时候我点几个人的名字，点到的人留下来给我统计一下票。 　　徐思泽轻松的嘘了一口气。 　　票交了之后，徐思泽独自往外面走。淳蕊在班级里面喊道：徐思泽，你等我一下。说着就跑了过来。 　　孙宥良在背后喊道：淳蕊，你留下，一会帮着统计一下票。你可是定下来的班委，其他班委的命运可都掌握在你手里呢。 　　淳蕊不置可否的看了看徐思泽，咬咬嘴唇说：那我晚点给你打电话。 　　孙宥良仿佛故意似的，说：徐思泽，你晚点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班委很快便以大字报的形式贴在了宣传栏上，孙宥良亲自写的。蔡长虹和杜东方都顺利当选，胡大卫看到文艺委员后面的名字不是自己，气的脸都绿了。骂道：孙子，老子请你吃饭，给你送烟，你妈的，你答应的好好的，最后就被乌兰那两颗硕大的奶子收买了！等着吧，老子迟早要双倍还给你。 　　晚些时候，徐思泽接到了两个电话，一前一后打过来的。第一个电话是淳蕊的。徐思泽接起电话。 　　淳蕊说：在宿舍楼下等着我，我这就过去。 　　第二个电话是孙宥良打来的，这个电话是让他去他办公室。 　　他只得跟淳蕊另外约了时间。 　　孙宥良坐在办公室里面，翘起二郎腿。徐思泽推门进去。 　　孙宥良眉头一皱，说：你懂不懂礼貌，不知道先敲门吗？ 　　徐思泽非常气愤，强忍着退了出去。敲了几下门。里面发出懒洋洋的声音：进来。 　　徐思泽强扔着情绪说：孙老师，您找我！ 　　孙宥良头也不抬的说：是的，我就是想告诉你，你最近的表现很差。别以为你破过什么狗屁悬案你就是学校的英雄。告诉你，在我这儿不好使，你给我收起你那份骄傲，否则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后果自负。 　　徐思泽提高嗓音问道：敢问孙老师，我哪里做的不好，我可以改！ 　　孙宥良说：你跟淳蕊啥关系？ 　　徐思泽说：朋友加同学。 　　孙宥良说：好！好！好！朋友加同学，你也真够能装的啊。淳蕊昨晚去我宿舍了。 　　徐思泽心里“咯噔”一下。 　　他接着说：告诉你，她是为了你的事儿去的。她说你很优秀，适合当班干部。她不是为了自己去争取的，你懂不？我但愿你们是朋友。我警告你，在我手下这几年，你别给我乱搞对象，否则，我随时可以让你卷铺盖回家，到时候丢人的就不止你一个了。 　　徐思泽再也忍不住了，说：孙老师，咱们有事儿说事。别扯那些没有用的。上次咱俩打架的事情，是我不对，我该道歉已经道歉了。您作为一个男人，有必要这么公报私仇吗？ 　　公报私仇？孙宥良像只被激怒的野狗，发疯似得喊道：好一个公报私仇。行！你这么说，我就这么办，你给我记住了。从明天开始，就是我对你公报私仇的第一天。现在，你马上给我滚出去。 　　徐思泽出门的时候，猛的拉了一下门把手，门上的玻璃震了个粉碎。 　　梁子结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