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惹事的包裹 自从我确定她已经离开后,就一直想把她的事情写出来,讲给人听。或许你会感觉故事很离奇,但那却确实发生过,事情要从那天早上我收到的包裹说起。 那是一个周末,像往常一样,睡觉睡到自然醒的我,睡眼朦胧的盯着脚下被阳光照亮的一角发了10秒钟呆。身旁的枕头上自然已经没有了齐齐的身影。 齐齐是我的夫人,结婚3年以来,只要在家的时候,基本上每天早上都准时在梳妆镜前劳作一番后去参加晨练。有意思的是,她是跟附近几位老头老太太们一起跑步,距离自然也不会远,不过就是从家跑到三个车站远的公园。 当我婚后的一个早上,第一次看到打扮得清秀脱俗的她,在一群皱纹乱颤的老头老太太中间跑得兴高采烈的时候,曾经一脸局促的笑她是故意“持强凌弱”“绿叶衬鲜花”。结果我得到了齐齐毫不客气的一通拳打脚踢,并甩给我一句摸不着头脑的话“为了免得将来被你气死”。 后来我才渐渐明白,我跟齐齐结婚以来能一直相敬如宾到现在,说不定还真是托那群老人们的福,毕竟年轮的积淀使老人们对“夫妻”有着更深刻的见解,而这种智慧无疑正传递给齐齐。 “叮咚”门铃声让我从迷糊中清醒过来,心里想:看时间是齐齐回来了,肯定钥匙又忘带了。我披着睡衣,趿拉着拖鞋,几乎是用脚尖挪到门边,边开门边冲门外嚷嚷:“又忘带钥匙了,真是属老鼠的,抬爪儿就”一抬头,最后一个“忘”字给憋回去了,因为门外站着一个男人。 “打扰了,请问您是木子易先生吗?”眼前的男人礼貌的问,我好奇的看着眼前的陌生人,大约二十七、八岁,一身西装笔挺,一付金丝眼镜略添几分斯文,他身后不远处正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司机位上还坐着一个人。 “正是,你是”我对清晨突然来访的陌生人有些纳闷,自然也不好请他进屋。 “木先生,清晨打扰,十分抱歉,我是外交部的工作人员,这是F国(为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涉及国别我会用字母表示)大使馆托我们转交的东西,请您查收一下”说着,从身旁地上提起一个白色手提箱,双手托起,伸到我的面前,皮箱上面是一个信封,可以看到信封上面写着几行字,看起来是法语。 我瞪大了眼睛,毫不掩饰自己的满脸的疑惑,因为我绞尽脑汁都想不到在F国,我或者齐齐有什么熟人或亲戚,虽然我有同学、有朋友在国外,但大部分都集中在M国、JIA国和BA国,即使有那么一两个偶尔流窜到F国逛逛,也都不像是能劳驾F国大使馆的主儿阿。 “先生,你是不是搞错了,我在F国没有熟人”我向眼前的人抱歉的双手一摊。 “不会的,我们接到F国的协查请求后,用了整整1天才找到您,您是不是曾经在中国XX大学就读过,而且还认识一位叫伊诺儿的小姐” “伊诺儿!”我顿时呆住了,我做梦都没有想到竟然是她,当我像石雕一样凝视着年轻人的车离开的时候,一种隐隐的不安涌上心头。 伊诺儿是我大学时期的同学,更准确说是我的第一个女朋友,典型的江南美女。 毕业,她留下一封信,毅然决然的离开了我,当时我疯了般满校园里找她,逢人就问,把所有认识她的人都问了个遍,最后是她的系主任模棱两可的告诉我,她应该是出国了。 这件事使我受伤极深,而那封信更是让我郁闷多年。信上这样写: 亲爱的木,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感谢你这几年陪伴我,让我体会到了什么是爱。但我并不属于我,不久的将来我必须回去,而你还是你。5年后的今天,你将会得到属于你的礼物。 信很简单,但后两句话让我很长时间都认为,那是她昏了头胡言乱语。但后来我才知道,我错了,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当时,我手捧着箱子,站在门口,直到齐齐从远处跑过来,才跟她一起进了房间。 齐齐看着我把箱子放在桌上,才问起刚才的车是不是来我们家的,我于是就把早上的事细说了一遍。我跟伊诺儿的那点事,早就坦白了,所以齐齐也是一清二楚。伊诺儿、F国大使馆、外交部,三个词竟然联系在一起,我们的注意力不约而同都集中到桌上的东西。 我从桌上拿下那封信,把齐齐拉到身边的沙发上,一起看那封F国大使馆的信,眼睛扫了一眼信封上的落款,就直奔主题,但我只看了两行,一滴泪就落在颤动的纸上,而齐齐则紧紧抓住我的手臂。 信是用标准的法语印刷体打出来的,翻译成汉语如下 “尊敬的木子易先生,我代表F国政府很遗憾的通知您,您的朋友,我国公民伊诺儿女士在本月10日搭乘自里约热内卢飞往巴黎的2145次航班不幸在大西洋海域失事,经过我们长时间的努力搜索,确认机上人员已经全部不幸遇难。在后来的打捞中,只发现了伊诺儿女士唯一的遗物,那件已寄给您的行李箱。 我们的人员对伊诺儿小姐进行了深入调查,终于在她的住处找到了亲属的线索,也就是您,木子易先生。我们希望您能尽快赶往我国在贵国的大使馆处,由我方人员统一安排您在9日或13日前往巴黎空难善后事务中心,办理相关善后事宜。 最后,我代表本国政府和人民对这次不幸向您表示深切的同情和哀悼。” 落款是F国驻中国大使馆。 我本不是一个柔弱的人,但当我看到伊诺儿竟然在不久前举世皆知的空难中突然逝去的时候,忍不住热泪横流,很难想象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如流星般的消失在人间。 齐齐在一旁不停的劝慰我,自己却也是唏嘘不已,虽然她没有见过伊诺儿,但从我过去的相册里也能看出伊诺儿的文弱柔静。 早餐吃的很匆忙,今天就是13日,我已经决定立刻出发前往F国大使馆。因为在打开白色的皮箱后,我看到里面只有一件银色连衣裙和一个桃木做的心形挂坠,那正是当年我跟伊诺儿在一起时她常穿的衣服和我亲手做的礼物。当我将这两件东西的来历告诉齐齐的时候,齐齐也不禁对伊诺儿更多了几分怜惜。当我跟她商量准备立刻起身时,齐齐十分赞同说,既然F国找到了我们,更应该把她的身后事快些办好,也好让她在天国安心。说完,就忙不迭的去打理我的行李去了。 上午十点钟的时候,我到了省会的F国大使馆,当我向工作人员说明了来意后,大使馆的一个年轻人在借走了我的身份证后,径直领我到了一个房间,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但个个脸有悲戚之色,眼圈红红,有不少人在不停的抽泣,旁边的人则一边抹眼泪一边规劝,看来都是事故的可怜人。 过了大约十分钟左右,F国大使出现了,这个棕色头发的大个子,听说是叫做萨尔(在后来的经历中才知道这是个非同寻常的家伙),走进来时同样一脸悲伤,后来才知道,他的侄女也搭乘的同一架飞机,是打捞上来的几十具遗体中极少数能被辨明身份的。 他用流利的汉语对房间里的所有人表示了同情和慰问,同时让大家知道,每一个遇难者家属都会有所属国外交部派出的专人陪同,便于办理赔偿和善后事宜。 大使离开不久,刚才的小伙子就把去F国所需的所有证件连同我的身份证一同给了我,同时通知我,由于伊诺儿是F国人,所以飞机降落后会有专人陪同我去办理。 可能我当时过于悲痛了,以至于我一直没有去想伊诺儿是怎么就变成F国人的,所以当我真正注意的时候才引出了后面的事。 当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在巴黎的一家星级酒店。似乎因为我是以一个外国人的身份来办理F国公民的善后事宜缘故,F国对我跟其他同机抵达的人略有些不同,是单独住在一个地方的,还准备了一个专职翻译,一个棕色头发的年轻人,叫做西蒙。虽然我对法语系还是颇为擅长的,但却不准备拒绝有人翻译,因为一般只有这样才更容易听到真话。 尽管我更喜欢齐齐做的早餐,但法式早点我还是照单全收,因为我知道等待我的可能是繁琐的手续还有更多的悲伤。 当我拿过最后一份协议后,我知道,终于要结束了。在陪同的翻译开始读了几份冗长的协议之后,我就有些不耐其烦,毕竟还有厚厚一打,足有十多份要签,所以我在他宣读的同时,就会私下里把文件扫一遍,然后会自顾自地想起跟伊诺儿的些许往事,自然对协议不怎么上心。当然也主要知道这种震惊世界的大灾难,F国肯定是不敢在善后协议上搞什么猫腻的。 但当我翻开最后一份协议的末页,准备签署的时候,协议上的一句话让我一惊,因为那句话如果翻译成中文,分明写着上述所有涉及保险赔偿等的受益人是我,木子易,一个非F国人,一个伊诺儿的前男友。 而此时,声音有些沙哑的翻译刚好翻译到这一段话,我急忙示意他将这段话再翻一遍。我的这个要求让年轻的翻译有些意外,因为先前他早就看出我根本没在意他在说什么,但职责所在,他还是必须要一页页译给我听,自然我表现出的突然关注让他有些奇怪。 当我从他嘴里再一次明确听到受益人确实是我---木子易的时候,我忍不住问了一句:“难道伊诺儿没有其他亲人吗” 那个年轻的翻译张大了嘴,惊讶的看着我,似乎在看一个傻瓜:“先生,这个您会不清楚?” “我确实不知道!”我有些尴尬的回答,沉浸在悲痛中的我,一直无法将自己的思绪变得清晰起来,而此刻一个疑问就像半空中突然炸开的烟花一样弥漫在我的心里。 “这份协议是经过政府认真调查后才起草的,我相信伊诺尔女士只有您一个亲人,否则我国政府也不会在茫茫人海里找到您,并千里迢迢把您从中国接到这里!” “这份协议能否暂时缓一缓,我想先确认一下?”我放下手中的签字笔,征询西蒙的意见。因为我记得大学时伊诺儿曾经跟我说过,她是江苏常熟人,虽然不清楚她什么时候加入的F国籍,但她的父母或者兄弟姐妹总会有的。 “这….可以….没关系!”西蒙从表情上看,似乎十分意外,可能是有些奇怪,一笔横财飞来,而我看起来似乎还不愿意接受。 我微微一笑,毕竟中国人五千年的传统不是这个年轻人能轻易理解的。 就在我准备打电话给齐齐,让她替我联系留守母校的大学同学,帮忙查询当年伊诺儿家庭档案的时候,我隐约听到西蒙边往大厅走边接电话,隐约是说什么事情一切顺利,让对方做准备。 我刚打完电话,西蒙已经走回我面前,很礼貌的收起刚刚处理的文件,然后说:“木先生,刚刚受到政府方面的电话,说我方人员在伊诺尔小姐住处发现了疑似遗嘱文件,必须要麻烦您去确认一下” 我看了一下时间,听说伊诺儿有文件留下,自然是非去不可的。 “请问是在什么地方?”我问道 “我们已经安排了专人送您前往”,年轻人似乎很热情。 “谢谢!”我随着西蒙走出事故处理中心,一辆黑色的轿车就在门外,从车牌上,我一眼就辨认出那是一辆警务车,我刚上车,一回头就看到西蒙举起了手机。 车在繁华的街头穿梭而过,但事情比我想象的要复杂,因为当车停下的时候,下了车我才发现,我竟然在一个机场,一架小型飞机正停在那里。 一个警员走到我面前,用不太流利的汉语告诉我,他就是负责接待我的人,叫做齐埃尔,这让我十分惊讶。虽然我想到伊诺儿不一定住在巴黎,却没想到要搭乘飞机,还是由警方派员。 对F国不太熟悉的我,盲目的跟随叫做齐埃尔的警员舟车转换,直到我从疾驶的车窗里看到路旁那条大河时,我才知道我竟然到了那里----罗亚尔河河谷。 之所以我知道这个地方,还是缘于我对旅游地理的了解,因为罗亚尔河的古堡,尤其是从奥利安到安瑞的二百多里的河谷,是F国古堡最多的地区,百余个古堡散布其间,而且大多是建于15-16世纪的历史古堡。因此这一区域就成了世界各地的游客趋之若鹜的寻幽探密之处。 在我一个朋友的相册里面,有很多古堡的图片,自然也包括罗亚尔河。 伊诺儿这么多年如果生活在这么优美的某个小镇里,那确实很出乎我的意料。 尽管沿途时不时在绿树掩映的田园里冒出一两个造型各异、大小不一的古堡,但我却没有心境去欣赏这个陌生地方,只想早点到达伊诺儿的住所,看她这些年在异国他乡如何生活,甚至心中有一丝侥幸,希望能找到她当年离开我的缘由。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几个小时,当车停下来的时候,我被眼前的景色吸引了。 停车的地方是一个面积颇大的湖泊旁,蓝天倒映的湖泊被环形的草地环绕着,而草地的又被周围茂密的树林包裹着。一座有着三个塔楼的宏大的白色古堡就矗立在湖的中央,远远看去,像极了我朋友相册里那著名的淑女古堡,白色的架构,深色的圆顶,别致的窗户,无不显示了它的孤傲不群,即使我这个古堡研究的外行人也不尽被古堡的气质所折服。 “就是这里吗”我问陪同的齐埃尔 “是的,请跟我来,我们的负责人正等您”,警员回答道。 我确实没想到,虽然我知道伊诺儿的家庭条件不错,也不会联想到她的最后岁月竟然租住在这样一个古堡里,听朋友说,古堡的费用仅仅一晚上就比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还贵。 走过横亘湖面的灰色石桥,前面的路径分布了不少台阶,左右是由1米高、1米厚度的法国冬青修剪而成的围墙,在植株围墙包围下形了回环曲折的路径,颇有点长江九曲十八弯的感觉,每走数级台阶即有围墙和精致的院门阻挡,需转弯右行,路径曲折,犹如行进在微缩版的迷宫里。 这种设计不知道是古人的主意还是现代人的杰作,倒也颇为有趣。 石阶终了,是面积有百十平方的平台,我猜想难道是用来打羽毛球的,但似乎15、16世纪还没有羽毛球。 平台要进入城堡,还需经过一座同中国古代城池吊桥很相似的木制古桥,而桥下是引入的一溪湖水。 城堡由白色的巨石建成,两侧为圆形塔台,中间呈方形。中心是一个不大的天井,四周高墙环绕,只能见到方形天空。四周有石阶连通,石阶两旁的墙上有洞孔状窗子和小门,不知道是什么所在。 正对大门是一个非常漂亮的门厅,白色石灰石和黑宝石相间的地面,跟随着齐埃尔,我们很快进入了大客厅。 大理石壁炉,精美的木雕,四周挂满华丽的人物肖像画。大客厅有两个窗户和一个落地窗提供的自然光线,通过落地窗,可以直接进入到花园草坪,两个双开式门可以通向餐厅和小客厅。一个高大的身影正背负双手,站在一幅画像前,听到我们进来,转过身,于是我看到了一张亚裔混血儿的脸,大约30多岁,一双犀利的蓝色眼眸是属于欧洲人的。 “您好,想必您就是木子易先生,我叫陈浮”听到这个人用标准的普通话自报家门,我对他流利的汉语没感到惊讶,只是对名字有些意外,但立刻莞尔。F国人有一个中国式的译名也很正常,有一位汉学家就叫做戴千里,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戴笠的本家呢! “我是木子易,来办理伊诺儿小姐的相关事务,听说您们找到了一些文件?”我对这个长着一张中国脸的家伙颇有好感,直接开门见山。 “是的,这份就是我们在伊诺儿小姐房间找到的。”我的面前多了一张纸,上面清晰的写着这样一段话: “亲爱的木,相信你一定能看到,我把所有的都留给你。” 我看了一眼就知道,那清秀的方块字体确实是伊诺儿的笔迹,只不过后面的签名却是我不知道的。 “内容确实是伊诺儿留下的,但签名我并不认识”我对面前的法国人说 “那是伊诺儿小姐的签字。”陈浮似乎十分肯定,随手拿出来一份快递单,解释说:“这是伊诺儿小姐网上航票订购的回签单,上面的签名,专家鉴定是一致的” 黑头发的法国人接着说:“正是因为我们找到了这份文件,同时在伊诺儿小姐遗留在行李箱中的桃木挂饰,我们才找到您” 我顿时恍然大悟,那件心型桃木挂件是上下两半的,旋开之后会露出我们所就读的大学校徽,下面刻着“木子易”三个字。 “那就麻烦您带我到伊诺儿的房间,我把属于她的东西带回中国。”既然一切明朗,而相关人员在F国没有找到伊诺儿的亲人,我自然要把她的东西先带回去,再去联系江苏老家的亲人。 “这…….”叫陈浮的法国人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为难的事情 “如果她欠下这里的房租或其他费用的话,都有我来支付”,我明白假如真是这样,那肯定是一大笔数额,只能希望齐齐原谅我的自作主张了。 “这座古堡,您打算如何带走?”陈浮饶有兴趣的问我,一脸的似笑非笑。 “什么?”我脑袋里一阵轰鸣,手一颤,伊诺儿的信差一点飘落在地上。 “这座古堡也属于伊诺儿小姐”这个中国人似的法国人竟然也懂得“含蓄”非要最后一刻才告诉我。 “不可能!”三个字从我嘴中脱口而出,法国古堡的价格我是多少知道一些的,听说有人足足花了5000多万人民币折合几百万欧元才购得一处,但维修费用也达到上千万,打死我也不相信伊诺儿如此富有。 假如果真是富豪之家,没理由找不到她的亲属,也轮不到我千里迢迢赶来了,而且有中国人这样的大手笔,早应该被媒体炒得沸沸扬扬了,我更应该知道才对。 “您似乎很惊讶,开始我也跟您一样,但这却是事实”陈浮的神态,一脸的不出所料。 “请问她是什么时候买下古堡的”我将怀疑写在脸上 “不是买,而是继承,或者说从出生就拥有了这座古堡”陈浮接着说道“我查过档案,从有记载的时候起,这里就叫做伊诺儿夫人城堡,数百年来,由于它的位置偏远,除了附近的农民,很少有人知道它,我们也是因为这次空难调查才找到这里” “你们怎么确定我认识的伊诺儿就是古堡的继承人呢”我感到心里似乎有一面镜子就要破碎了,因为眼前的一切都超出了过去我对伊诺儿的认知。心中有一丝希望一切只是巧合,是他们认错了人。 “这是我们找到的伊诺儿小姐的几张证件照,你先看一下”我接过几张照片,背面很粗糙,似乎是从什么文件上撕下来的,看着上面清秀可人的脸庞,似乎跟大学时期的她并没有什么变化,而如今却阴阳两隔。 我正要询问给我照片是什么意思,陈浮却指着挂满四周的人物肖像,示意我观看。 我抬起头,第一次认真的浏览画像,瞬间呆住了。 几十幅画作,从风格和材质以及人物的服饰,即使外行人也可以看出那是按照时间的久远依次排列过来,记录着这座偏远之地的古堡从古到今的历代主人,或许不同的画师风格有所不同,但画中人却几乎相同,似乎那就是几十个伊诺儿。 不论画中人身着何种服饰,其神韵、风采、整个面部轮廓、五官,活脱脱就是伊诺儿的复印版,就像照镜子一样,这也难怪F国人员对古堡的归属如此肯定。 “我们想了解一下伊诺儿小姐的一些事情,不知您是否能帮助我们”陈浮很客气的给我搬过一张华丽的木椅。 “我所知道的都是很多年前的事,她的近况您们最好拜访一下附近的邻居或朋友”我还没有完全从震惊中摆脱出来,但我的回答都是心里话,因为伊诺儿似乎正离我越来越远。 “问题就在这里,方圆百里,似乎没有人认识伊诺儿小姐,附近的农庄也只是知道这里是伊诺儿夫人城堡?”陈浮双手一摊,抱歉的笑笑。 “那城堡里的饮食、卫生、草木修剪总会有人做吧?”我有些不耐烦眼前这个伪中国人的啰嗦,希望快些结束这些无聊的话题,一个人静一静。 “我想我有必要介绍一下我的身份,这是我的证件。我是法国内政部的少校军官,之所以把您从贵国请来,是因为有些事情必须弄清楚。”这个法国人一边说,一边递过证件给我看,但神情慢慢严肃起来。 “少校?”我看了一眼眼前的小本本,有些奇怪,内政部我是知道的,有个特工七处更是名声在外。但我想不出一个少校接待我有何用意。 “正如您所说的,这座城堡及其外面的植株被维护得如此整洁、完好,必然有专人照管,但我们走访周围的农庄,所有人都一无所知,甚至不知道有一位伊诺儿小姐住在这里。”陈浮收回证件,停顿了一下,接着说: “我们的专家鉴定,您手中的信,是伊诺儿小姐搭乘的客机出事前一天写的,如果那算是一份遗嘱的话,第二天,她就遇上了空难,我们有理由怀疑这不是巧合!” 蓝色的眼眸紧紧盯着我的脸,似乎要将我整个看透。 “放屁”听到这里,我忍不住一句粗口激射而出,从椅子上一跃而起。这时候,听得一阵风声,知道有人正从后方似乎要抱住我,我撤左步,向左躬身下探,右肘一个肘击,后面的家伙就疼得趴在了椅背上,正是刚刚带我进来的齐埃尔。 我拍拍手,冲对面的陈浮冷冷一笑:“怪不得来到贵国就感觉待遇高人一等,原来是个陷阱,贵国政府不会是要为事故找个替罪羔羊吧,请问少校先生,我是该扮演主谋呢还是从犯?” 陈浮很是平静,冲着直起身来的齐埃尔挥挥手,示意他出去。 “木先生,请不要误会,刚才只是我的同事怕您太冲动,没想到您却是身手非凡” 陈浮把我刚才的椅子摆正,态度似乎平和了不少,看来中国功夫确实名声在外,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让我更像嫌疑犯了。 “木先生请坐,我很想知道木先生是从哪里学的武术?” “祖传的,不行啊”我对他的开始时的好感开始下滑,怎么都感觉踩进陷阱。 “你想知道什么,明说吧”我重新坐回椅子,盯着他的眼睛。 “您跟伊诺儿的一切!”这家伙倒也直接。 “可以,但你必须说服我,让我感觉有必要让你分享我的隐私!”我提出了条件,虽然陈浮提出的假设我也产生些疑问,但我相信,面前这个家伙还有事情没说出来。 “开始我们找到遗嘱的时候,对伊诺儿产生了怀疑,之后进行了缜密的调查,这是我从档案馆里找到的文件,请您跟手中的信比较一下文件最后的签名。”陈浮递给我一个文件袋。 我从中抽出文件,抽到一半的时候,发现是两份旧协议,特别是下面一份,从泛黄的程度上看应该有些年头了。两份文件都有一个签名,我仔细对照了一下,与伊诺儿的签名一模一样,但想不出她为什么会做这种协议。 “应该是伊诺儿的签名,有问题吗?”我抬头问道 “请您再看一下两份文件的标题和时间”少校答道。 “怎么会这样?”我将两份文件从文件袋抽出,扫过之后,心脏似乎要跳出体外。 “看来,木先生对法文并不陌生,但我不介意继续用汉语跟你交谈”,不经意间我的小聪明也被人戳破了。 “就像你看到的,这两份文件,下面一份是1792年,吉伦特派进行土地改革时用于贵族自有土地的确认文件;上面这份时1948年,二战结束后,政府重新土地规划时,私有土地的登记书,两份文件最后都是当时的古堡主人的签字,结果您也看到了,距今几十年前甚至几百年前的古堡主人与失踪的伊诺儿小姐的签名是一样的,这还不足以交换您的隐私吗?”这个法国人话让我动摇了。 “我们已经对您甚至您的妻子事先都作了详细的调查,再根据您来到我国的表现,我们可以肯定,您与这次空难完全无关,但因为我们掌握的资料看起来匪夷所思,所以不得不请您到这里来。” 似乎为了打消我的疑虑,陈浮接着说“从西蒙对您的描述看,我们认为您可以算得上贵国所推崇的’君子’”,这个法国佬将一顶高帽戴在我的头上,他指的自然是我在巨额赔偿面前没有表现的欣喜若狂。而我想到的是那个翻译西蒙也是他们的人。 “且不论空难的问题,单单从笔迹,似乎你们正推测伊诺儿是一个活了几百年的老怪物,这是不是太骇人听闻了?”我反问道,忆起当初伊诺儿天真无邪的样子,现在的一切像天方夜谭一样,特别又是在这样一个古堡里,看着夕阳西下,顿时有一种童话般的感觉。 “不,我不这样认为,您可能不知道,我所在的部门是内政部X部门,很多常人认为荒诞不经的事情我们却真实处理过,所以我们的推测是认真严肃的。”陈浮少校显出很凝重的表情。 一般一个国家机构当冠以“X”的代号时,其成员无不与神秘、冷酷、超强的实力联系在一起,我不得不收起轻蔑之心,重新审视这个军人。 “话既然已经说到这个地步,那我也没有什么可保留的,我可以将所知的一切告诉你,但我相信伊诺儿决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此时的我,无尽的疑云遍布心头,挥之不去,有一种向人倾诉的yu望,或许这个长着一幅华人脸的神秘部门少校真是一个极好地倾听者。 这时候天已经黑下来,外面的齐埃尔,带着一大包东西走了进来,看样子似乎是食物。 “木先生,只怕你的故事会很长,我们不妨先吃些东西。从法律上讲,您已经是这座古堡的主人,不知道您是否介意,我跟我的同事再在这所城堡借宿一晚呢?”本来一脸正经的陈浮忽然换了一幅表情。用中国话说“属狗脸的,说变就变!” “当然,这里只怕你们比我这主人更清楚,你如果不告诉我,我肯定连洗手间都找不到在那里!” 三个人同时哈哈大笑。 一阵忙乱,我跟陈浮、齐埃尔把古堡里的蜡烛都点起来,真不知道伊诺儿是怎样生活的,电都不装。 齐埃尔刚才挨了我一下,却似乎毫无芥蒂。听陈浮说,这家伙原来是个中国功夫迷,当他们再次从我口中确认我的防身术是家传之后,我的祖先俨然成了他们眼中的世外高人,我也懒得多做辩解,但之间的关系也渐渐融洽起来。 古堡的门缓缓的关上,一切都静的让人心悸,我们三个人吃过饭就围坐在壁炉旁,交流我们各自所知,我也开始向他们讲述过去的事情,因为齐埃尔对功夫的分外好奇,再加上这个古堡的夜晚确实枯燥乏味,就连陈浮也强烈要求我从头开始说起。 正文 第二章 古堡夜话 在寂静的古堡里,摇曳的烛光将真个大厅变得光影迷离。陈浮要求我尽可能详细的描述曾发生的一切,不放过任何细节。 “我出生在中国山东省的一个偏远山村里,山里人世代务农但民风淳朴。我出生后,因为我父母都是上一代的独子、独女,所以为我取名的事,爷爷和外公连夜磋商,听说激烈到两个人拳脚相向的地步。最后互相妥协,我就被取名叫木子易。 其实我的父母都不姓木,父亲姓李,母亲姓杨。两位老人协商的结果就是以‘木’为姓,‘子’字在前,合起来就是‘李’;‘易’字在后,合起来就是繁体的‘杨’字。所以就有了我木子易。如果父亲姓杨,说不定我就叫做‘木易子’了。” (说到这里,正拿出笔记本,正襟危坐的陈浮他们,看看屁股下面正坐的木椅子,一阵大笑。) “山东是尚武之乡,古代的梁山好汉威震天下。而我的爷爷和外公就都是习武之人,听说是祖传的技艺。自然我从小就被二老千锤百炼。接下来就没有什么特别的了,无外乎习武、上学,上学、习武。经过了紧张要命的高考,我顺利地走进了一所一类大学,不是很出名,但却是教育部直属的重点高校之一,十足赤金。 大学一年级的日子很懵懂就过去了,山里出来的孩子都这样,一般到大学二年级才真正算是大学生了。 我遇到伊诺儿也是在大二,我父母谆谆教导我,上学莫谈恋爱,但我却被伊诺儿给轻易俘获了。 那年夏天,天热的异乎寻常,学校新建的游泳馆成了大家的最爱,会游泳的不论男女,有空就去池子里泡着,不会游泳的也可以消凉纳暑,顺便看看泳装美女。至于那些女孩子是否也怀着同样的目的就不得而知了。 我不幸的很,因为小时候家里人怕我学会游泳,偷偷一个人出去不小心淹死,一直禁止我学游泳,直到成年,所以当时我还是旱鸭子。 当我坐在泳池旁边的台阶上时,宿舍的兄弟们都会怂恿我下水,但成年后另一件事情却成了我的软肋,我长了一身的体毛,从前胸长到后背,按迷信的说法,这叫做‘青龙’。想一想我如果脱guang了跳进水里,说不定就成了无数女生聚焦的焦点甚至是尖叫的声源。 所以我一直不敢冒险,一直甘做旱鸭子。” (说到这,旁边的齐埃尔好奇得朝我衣领里看看,而陈浮看我的眼神,似乎在怀疑我是他的混血儿同类,胸毛感觉是外国人的专利。我不理会他们,继续讲) “那一天,不知为什么,可能是因为课程安排的巧合,似乎只有我们专业的两个班没课,大家不约而同的直奔游泳馆而去。在里面疯了大约1个小时,我正悠闲的躺在石阶上,一抬头,又一群人冲了进来,大约有一个班的样子,一阵扑通、扑通的落水声后,水池里变得拥挤起来,而池边变得空荡起来,又剩下我一个。 这时候,很突兀的,一个修长的身影从游泳馆门口走了进来,一身银色的连衣裙,披散着的乌黑秀发,清秀的面容,一双乌黑的大眼睛透出冷傲的神情。 ‘哪是谁?’我忍不住冲身旁的一个叫薛峰的兄弟问道 ‘她,你会不认识,伊诺儿,计算机系出了名的大才女,大一就在计算机系编程大赛上,用一个程序把研究生班的一群小子打得落花流水。’水里的兄弟一付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表情。 话刚说完,就被一双娇手按到水底,原来他的女朋友就在旁边。女孩子姓李,单名一个萍字,等她男朋友从水里钻出来,嘴里很是不屑 “美女,美你个头,许大公子你知道吧,追了她一年都没成功,就你那小样还想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说着冲着那兄弟的脑袋就是一巴掌。 说起许大公子,当时在我们学校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家伙是南方一个大市市长的儿子。就他爸的势力而言,怎么也应该进清华、北大那样的名校,结果却进了我们这样一个非著名大学,后来才明白,是因为这家伙实在太草包了,怪不得他爸不敢把他往北京城里塞。 这个以烧钱闻名全校的败家子竟然败在这个女孩手里,我不禁对这个叫做伊诺儿的姑娘大有好感。 当时整个泳池边大部分人都泡在水里,岸上就两个,我与伊诺儿。我虽然对美丽女子也没多少免疫力,但对冷傲的伊诺儿却是有贼心没有贼胆。 正打算将毛巾往脑袋上一蒙,准备打盹,忽然刚才被虐待的兄弟冲我胸膛上拍了一巴掌,“嘿,她正向你走过来” “谁”我有点懵 眼一睁,看到银装的伊诺儿正沿着泳池走过来,赶紧闭起眼睛,一付若无其事的样子,偷眯着眼睛看她要干什么。 “怎么会是你?”当时的伊诺儿走到我的身旁,轻轻碰了碰我的脚 “你是?”我装作刚睁开眼睛的样子 “没想到能看到你,你终于看懂那本书了”伊诺儿微笑间脸上冰雪消散。(讲到这里,我看到陈浮在笔记本上飞快的记录,看样子他似乎要把伊诺儿说的每个字都记下来) “你认错人了吧”瞬间我就明白,但心里却暗自庆幸,竟然大美女的熟人中会有人像我。 “你不姓李?”她脸上露出一丝疑惑 “他当然不姓李,他姓木,叫木子易…….”水里的那个兄弟嬉笑着代我回答 “不、不、我姓李…但……”我当时有些手足无措 “嗨….嗨…不要太无耻啊,见了美女把祖宗都不要了!”刚才的兄弟一阵奚落。 “我父亲确实姓李,但我确实是第一次见到你”我终于将思路理清楚。 “那是我认错人了,我叫伊诺儿,很高兴认识你。”她向我微微一笑,然后走到我身后的中间的座椅处坐了下来。 事后,同宿舍的兄弟们都对我的艳遇羡慕不已,纷纷怂恿我积极进攻,但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慢慢也就淡忘了。 隔了大约半个月左右,事情才戏剧化的发生了。 那天,我正从学校的西门买了一双廉价拖鞋,拎着往学校里走,就听到旁边有五个人从身边走过,为首的背影很熟悉,几个人边走边嘀咕,为首的说‘我刚才看到她去了图书馆,过会儿肯定从图书馆后面的小路经过,这时候那条路上不会有人,你们几个把她拦住,吓唬吓唬她,然后我装作路过,英雄救美。明白没有?’ 另外四个人随声附和‘老大,你就放心吧,哥几个,咱们先去侯着’ 然后几个家伙扬长而去,为首的家伙跟在后面不远处,还远远的冲前面几个人喊了一句‘不许动手动脚的’,前面几个人随声答应着。 我当时很奇怪那群人的举动,那声音、背影特别熟悉,等走到通往西门的主干道与图书馆后面的小路分叉口的时候,灵光一闪,我想到刚才的家伙是谁了,许大公子,就是那个大草包。 听说这家伙经常跟些社会青年鬼混,先前一起的几个人八成就是些地痞流氓,虽然不知道他们针对谁,我还是决定要去看看,‘习武之人要有侠义之风’,这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 我母校当时就只有一个老校区,听说现在扩建了。图书馆建在一个小山脚下,图书馆后面就是山坡,中间有一条大约三米宽的林荫路,出了图书馆左拐五十米就是主干道,右拐就是林荫路。我知道许大草包他们走的方向,所以紧走几步去了林荫路的另外一端,静观其变。 不久,有一个高挑的女孩从图书馆里走出来向林荫道上走去,我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结果却什么都没发生,当女孩与对面的几个混混儿擦肩而过的时候,只响起了几声轻佻的口哨声。 我估计不会有事发生了,但也不好走到一半再退回去,所以就冲着几个人走了过去,心里还嘀咕,自己没事找事,围着图书馆白转了一圈。 就在我从几个混混儿身边走过没多远,就听得身后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你们想干什么?” 我猛一回头,看到我身后几个混混儿围住的竟然是一身银装的伊诺儿,没想到目标是她。那几个家伙也确实是嚣张,我还没走出多远,他们就敢肆无忌惮的胡来,污言秽语不绝于耳。而我前面不远的拐角处,许大草包的脑袋正探出半拉,应该是在查看火候。 英雄救美,如此老套的手法,不愧是许大草包,估计这已经是他的智商的极限了,我心里一阵嘀咕,但也下定了决心。 我转过身,冲着几个家伙就走了过去,一边走,边喊了一嗓子“你们几个,干什么呢?” 那几个家伙还真有胆大的,有两个迎着我就走了过来,边走边撸袖子,嘴里还嚷嚷 ‘你谁啊你,……….活的不耐烦了,找抽是不是’ ‘你个狗拿耗子,知道我们是谁吗你?’ 两个家伙,冲到我面前就要动手,看情况是要杀我这只‘鸡’警伊诺儿那只‘猴’,顺带着衬托即将出场的许大草包的高大威猛。 可惜他们忘了一点,在中国敢出头管事的除了不要命的就是有能耐的。 一个家伙右手一伸就要抓我的衣领,被我左手往右下方一拨,右手一拳就打在他鼻梁上,那家伙往后倒退两部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擦眼泪,鼻血从手缝里伴着眼泪、鼻涕流了下来。另外一个当时一惊,一拳奔我而来,可惜我的脚比他先到,结果被我一脚踹在肚子上,捂着腰就靠在了墙上。 跟伊诺儿纠缠的另外两个见事不妙,一起奔我而来,被我三两下就打趴下了,最可恶的是刚才被我打出鼻血的家伙竟然还不服气,愣是拿出一匕首来,从身后暗算我,结果被我第一脚踢飞了匕首,第二脚踢断了鼻梁。 等我回头看时,拐角处已经不见了许大草包的身影。 这样一折腾,主干道上勤工俭学的学生巡逻队听到了动静,把几个在地上哼哼的家伙交给了保安。而在这之前,我只是跟伊诺儿简单得打了个招呼,让她不要跟其他人说起是我干的,然后就迅速离开了。 (两个法国人露出十分不解的神情,又有些不耐烦,似乎感觉趁机搭讪的机会极佳,应该立刻接近正题。我向他们解释,这不是为了所谓的做好事不留名,也不是怕打击报复,只是感觉借此搞得校内沸沸扬扬,甚至接近伊诺儿有些于心不安,许大草包的剧本让我给演了,再顺坡下驴,我不也成了大草包了。) 闲话少叙,事情过去后的连续几天,我经常去图书馆。(陈浮两个露出不出所料的神情,相对傻笑。)我承认有希望碰到伊诺儿的意思,但这也是人之常情吗。 第四天,我在安静的阅览室里,坐在长长的桌前翻一本小说,忽然从对面推过来一本书,我一抬头,正是面带微笑的伊诺儿,心中不自觉的一阵暗喜。 她用手指轻轻的点了点推过来的书,上面有一张纸条,写着三个娟秀的字体“送给你”。 我轻轻的把书滑过来,拿开纸条,一看书名,再翻开首页,情不自禁‘啊’了一声,又因为伊诺儿就坐对面,顿时静静的阅览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盯住我,就像在看一只色狼。 之所以害得我像红猴子一样缩到椅子里,是因为那本书的封页上写着两个大大的古体字“拳经”。 一般人可能不知道这两个字的意义,而自我上至我的祖辈却最清楚不过,因为祖上传下来的武技古籍就叫做“拳经”,而总纲就是首页的十六个大字,‘无坚不摧、无式不竭、天下武技、唯快不破’。所以当我看到相同的书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心性震动也就可想而知。 我悄悄收起书,接下来的时间,始终用余光瞄着伊诺儿,虽然疑云丛生,但毕竟在图书馆里有诸多不便,只有等她离开。 伊诺儿明显也知道我的心意,大约十分钟过后,站起身将借阅图书放回书架,径直走出门去。 我马上也紧随其后出了门,下到二楼图书馆大厅的时候,她走到储物箱处,取出寄存的几本书,便沿着长长的楼梯向一楼出口走去。 图书馆向左就拐上东西主干道,然后向东再走50米,尽头就是学校的南北干道,刚好形成一个T字路口。往北走是人员密集的食堂和学生区,向南走是相对安静的教工生活区,而伊诺儿走的方向也正是教工区。 两旁高大的桂花树散发出甜甜的清香。我紧走几步,很快赶上了伊诺儿,她微微回头,一笑间的容颜硬生生让我的呼吸一窒。(陈浮两个不约而同的撇撇嘴) ‘你找我?’她说 ‘是的。’我努力使自己静下心神 ‘那本书?’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 ‘对,你怎么会有这样的书?’我的目光打量她一番,文静柔弱的她怎么也不像练过武的人。 ‘难道只许你有,就不许我有?不用乱猜了,我对上面的东西没兴趣,所以才拿来送人’ ‘送谁?’我话一出口就后悔了,不自禁的用手里的书敲了一下脑袋,书都在我手里了还问,昏了头了。 她歪着脑袋,一双大眼睛眨呀眨的,似乎在饶有兴致的看一件有趣的事。然后目视前方,继续漫步。而我脑袋里乱糟糟的,实在想不通家传的古籍怎么会又冒出一本,就一直像尾巴样坠在她后面。 ‘你怎么一直跟着我?’一轻一重的脚步声在花香鸟语的林荫道上响了五分钟后,长发轻甩,一双大眼睛又转向我 ‘我…….’当时我窝囊了半天没想起如何回答 ‘是不是等着我对前几天的事情,对你说谢谢呢?’她一脸的似笑非笑。 ‘不是….不是…’我赶紧否认,脑袋摆的跟拨浪鼓似的。 ‘那我怎么发现这几天有个人整天在图书馆出没,不像去看书,反而像在找人呢?’清澈的眼神看的我心里直发虚,就像做贼被抓个现行一样。而从那天起,直到后来她不辞而别那一刻,我始终都认为她就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没有……没有…’我当场立时否认,赶紧转移话题。 ‘我们家世代习武,祖上传下的书与你给我的一模一样,所以……’我鼓足勇气抬头直视她的面庞。 ‘那你说究竟是谁偷谁的呢?’伊诺儿乌黑的眼眸一转,修长的手指在所抱着的书本上有节奏的弹了几下。 ‘不,不是偷,我家的那本还在我爷爷枕头底下藏着呢!’我赶忙说。 ‘我只是想知道,你怎会送我这本书,而且你似乎很肯定我识得这本书?’ 伊诺儿嘴角一翘,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害得我差点撞上。 ‘我说了,你相信吗?’ ‘信,我信…’我忙不迭的回答。(讲到这里,身旁的两个家伙又是一脸的不屑) ‘我还没说呢,你就信’面前的女孩似乎变了个人,我的直觉告诉我,冰雪初融,说不定春天已经不远了。 这时候,她仿佛看透了我的内心,狠狠的横了我一眼,顿时把我心底的窃喜给堵了回去。 ‘我们是世交’她幽幽的说了一句,眼睛认真地注视着我 ‘世交?’我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 ‘你怎么知道?’我问道 ‘还记得在游泳馆我询问你姓氏吗?’伊诺儿问 ‘当然记得,当时我还纳闷,学校里没人知道我本姓李,咱们又是第一次见面,你一下就把我问傻了’我不好意思地笑笑 ‘那是因为你的外貌像极了你的一个先辈,后来你又出手助我,再加上你看到那本古籍的反应,我就肯定你是李家的人。’面前的女孩一副运筹帷幄的神情,又多了一份可爱。 ‘怎么样,我对你了如指掌而且这本古籍你有一本,我也有一本,咱们算不算世交阿’伊诺儿黑眼珠滴溜溜乱转一通,盯着我问。 ‘看来确实如此,我回头再问问我爷爷’我回答道。 且不论我内心有亲近伊诺儿的意图,从事情的发展来看,我家跟伊诺儿家肯定有关联甚至渊源极深。照伊诺儿讲的,她将我错认他人,说明她们家肯定有我某位先辈的画像,而在过去,一般受过别人大恩的人才会将恩人的形象托人画下来,置于中堂,定时敬拜,古人称为‘立生祠’。 事后,我打电话给爷爷,老人说我们的上几代先辈有不少是游戏人间的侠士,有时仗义行侠救助他人后,机缘之下,多少会留下些武技习练方法,而伊家就可能是其中之一。正是基于爷爷的这种判断,他对大学时我与伊诺儿的交往始终持积极欢迎的态度,这是后话。 当时的我刚回答完,就看到伊诺儿恢复一脸冰霜的模样,话也冷冰冰的‘怎么,好像你不相信,那就算了,你走吧’ ‘不、不,我信,我信………即使不是世交,现在交也行啊’我很奇怪当时怎么会说出这种没档次的话。但出乎意料,话一出口,我还没来得及后悔,却发现刚才一句话效果非常好,因为伊诺儿笑了。 渐渐的,我跟伊诺儿的声音交错地回响在道路两旁的枝头叶间、蝶舞虫盘。 ‘既然是世交,我是不是就不用就上次的事道谢了’ ‘你当时都不道谢,今后肯定更指望不上了…………’ ‘你虽然有李家的血统,不知道有没有李家的风骨’ ‘侠骨长存…………’ ‘那以后再有人骚扰我,我该怎么办’ ‘找我’ ‘这还差不多’ ‘伊同学,你手里拿的什么书’ ‘自己看’ ‘《论人类的情感》、《中国人的劣根性》《爱情是什么》,你不是学计算机的吗,怎么看这种书’ ‘用你管………。’ 下午我轻飘飘回到宿舍的时候,同室的五个兄弟给我下的结论是----老二似乎有些疯癫了。而我那时的感觉就像一个发现宝藏的穷光蛋,有一种想四处炫耀又怕人抢的莫名兴奋。结果当天晚上,我躺到床上,人生第一次失眠了。 接下来的日子,用一部电影的名称概括就是------云中漫步。 只要没课的日子,几乎每天我都会去图书馆,而伊诺儿常常坐在我的对面。等闭馆的时候,我就自然而然地紧随其后向教工区溜达,在学校南门附近,有一个小的教工食堂,学生也允许在那里就餐,但因为离宿舍较远,所以没几个人去,更合适我们海阔天空的闲聊。 我慢慢就对伊诺儿有了基本的了解,她是江苏常熟人,为此她还着意介绍了当地特产‘叫花鸡’的制作流程,父母常去国外,但她喜欢留在国内。家里不缺钱,从她饭卡里显示的一串零就知道,而我的饭卡余额总是在二到三位数之间徘徊,当她第一次注意我饭卡余额的时候,说了一句气得我吐血的话‘记得你祖上出过好几个乞丐,不会一直穷到现在吧,看来只有我这做世交的接济接济你了,谁让我碰上了呢!’ 当时我一听,勃然大怒,几乎拍案而起。我听说过,祖上确实有几位狂放不羁,破衣烂衫游戏江湖,但也不能这样被拿来说事儿。 我正要发雷霆之怒,眼睛一撇伊诺儿身后,透过饭堂的玻璃,我发现两个熟悉的身影远远的走了过来,正是在泳池里那一对,薛峰和李萍。赶紧低下头,却看见伊诺儿正低着头盯着饭盘,眼睛眯成了两条缝,笑得花枝乱颤。 ‘你,太可恶了,你…….’眼瞅着薛峰两个走进来,我只能捏着嗓子,压低了音调。 ‘生气了,我不会道歉的,最多接济你半年伙食’伊诺儿向我眨眨眼,示意她也知道有熟人来了。 ‘别后悔啊,看我吃不死你!’我一阵咬牙切齿,狠狠瞪了一眼,不知道得还以为食堂的排骨没做好,有些嚼不烂。 匆匆吃完饭,我们立刻从侧门闪人,在回宿舍去的路上,又是一番各不相让、唇枪舌战。 当天晚上,我回到宿舍,大约8点左右,按了几下开关,不见灯亮,只听得宿舍里有几个喘息声此起彼伏。没想到这几个家伙这么早就睡了,可能是学院篮球赛打累了,灯泡坏了都不知道修。 等我做好准备工作,躺到下铺的床上刚一闭眼,就感觉一阵劲风袭来,察觉时,一床被子从天而降已经把我整个蒙住,一闻上面特有的臭脚丫子味,我就知道是上铺兄弟的。 紧接着感觉有四个人齐齐压在我身上。一个声音高喊着‘老四,把灯泡装回去,准备开堂问案。’ 我一听,心想:坏了,八成秘密暴露了。后来一打听才知道,正是薛峰两个把我出卖了。 下午吃饭时,我轻视了伊诺儿一身银装的影响力和八卦指数。就在我们溜出门的瞬间,薛峰发现银光一闪,立刻就联想到了伊诺儿,李萍听说对男同志水火不侵、刀枪不入的偶像伊诺儿竟然疑似身旁有狼出没,立刻好奇心膨胀,两个无所事事的人一嘀咕,一拍即合,放下筷子就追了出来。 我只顾得跟伊诺儿就祖上的丰功伟绩与后代的低调简朴争论得天昏地暗的时候,完全没注意身后有两个家伙,时而花前树后,时而快行慢走。最终着了两个家伙得道儿,迎来了末日审判。 我自认清白,所以毫无保留的将我家与伊诺儿家的关系,一一道来,最后我坚持定性为‘纯洁的男女关系’ 经过同室的五位冒牌法官的辩论,最终达成一致意见,宿舍的老大代为宣判‘从伊诺儿对嫌疑人(就是我)的态度来看,属于有说有笑型的,这与她对待嫌疑人以外的人的冷若冰霜来对比,简直就是一个毋庸置疑的奇迹。我们经过一致讨论,认为,虽然嫌疑人属于标准的有贼心没贼胆,但照现在的情况发展下去,道路是曲折的,但前途是光明的,肯定能把纯洁升级为非纯洁,为了这个目标,我们将共同努力,让我们422宿舍兄弟齐心协力,用伟大的奇迹之光照亮整个校区。’ 当时的我哭笑不得。(这时候,齐埃尔竟然表现出了一脸的同情) 没过三天,这个消息就炸开了,什么‘穷小子横刀夺爱,富公子悔之不及’‘鲜花已插牛粪,花瓶叹息不已’之类的无形中扩散开来,我肯定里面也少不了宿舍兄弟的推波助澜,这属于中国学校特有的做媒方式之一。 我当时极度担心,唯恐流言蜚语传到伊诺儿那里,最终一拍两散,彻底完蛋。但那天中午,当我怀着忐忑的心在阅览室里坐立不安的时候,伊诺儿来了,依旧对我笑笑,坐在我的对面。 当时的我感觉一颗石头落了地,之后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我竟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不知多久,感觉有人在推我,我一睁眼,发现伊诺儿就在我身旁。 ‘去吃饭了,我可答应你半年的救济粮呢!’ 之后,我们的关系就一切顺其自然的发展开来,我有一种感觉,伊诺儿根本就没有把周围的舆论当回事,给别人的印象依然是冷若冰霜。 时间长了,周围的眼光渐渐平淡下去,因为我的出现,伊诺儿身旁基本上没有什么陌生人再来搭讪,美好的时光就这样在欢笑中度过。” “完了?”他们两个竟然同时发问,陈浮说的是中文,而齐埃尔讲的法语。 “完了,我们3年几乎每天都在一起,总不能一天天讲吧,我又不是电脑,那记得那么多?”我反问道 “你们发现什么异常了吗,从哪一点听出伊诺儿是老妖婆了吗?”我眼光在两个人身上扫了几遍,对往事的回忆,我越发相信伊诺儿只是一个曾经带给我欢乐,如今却离我而去的可爱又可怜的女孩。 “先不说这个,请您回忆一下,你们在一起时有没有印象特别深刻的事”陈浮还是一幅不撞南墙不死心的样子。 “特别的事?”我一阵沉吟,既然坚定了对伊诺儿的信念,我试图用更多的事实来证明伊诺儿的清白。 “也没别的了,在中国的大学里,能有什么特别的事,我只捡记得清地说吧” 看样子,以陈浮为代表的F国人不把事情弄明白是决不会轻易让我离开的,即使回国了,说不定还是会拿这些无聊的事烦我,与其那样还不如现在就都讲清楚。 我歪着脑袋,看着脚下如云朵般图案的精美地毯,忽然想起一些事来: “我印象最深的就是我们经常躺在草地上,看天上轻盈灵动的云” 身旁的两个人露出一脸疑惑的表情 “然后她会跟我探讨很多我无法回答的问题” “问题?”陈浮一幅迫切的样子 “对,比如说,她曾问我:人为什么会背叛,这似乎是地球上所有生物中,人所特有的属性;人为什么有组织且大规模的去研究如何毁灭人类本身,而对人体一知半解,尤其是大脑;人为什么会将文明进步建立在对地球的毁灭之上,而且认为理所应当,地球毁灭了文明还会有吗?类似的问题我至今一个都回答不上来,如果不是知道伊诺儿是学计算机的,我肯定会认为她是哲学系的” “最后一个问题是什么意思”齐埃尔忍不住问道,陈浮也有些疑惑 “她曾经举例,比如人的衣食住行,人吃的东西,归根到底是从地球得来的,随着污染等的加剧,地球的土地和海洋营养层在逐渐消失,假如人以自足为标准,地球能养活人类1亿年,1亿年人类致力于进步,说不定能免于毁灭,但人善于奢侈浪费,那人类历史可能只有0.5亿年,文明没有达到底线,最终还将毁灭; 人穿的衣服,原料除去生物性的基本属于化学性的,生物性的归到地球营养层,而化学性物质又从哪里来----地球蕴藏的资源,而人的虚荣正加速地球资源的枯竭。 人的住房,就是将地球上的资源采掘出来加以处理最后出现一座高楼,但人却并不希望建筑寿命过于长久,而是以二三十年为标准,似乎为的就是推dao了重建,垃圾越来越多而采掘的资源却永远无法重建; 然后就是人的行,熙熙攘攘的汽车,那是什么,是钢铁,是石油,是地球的骨骼与血脉。古人说的‘敲骨伐髓’就是对现代人诸多浪费行为的贴切形容。 我还记得伊诺儿曾经问过我,是否觉得现在的人类文明像一辆高速路上只会挂一档的汽车,发动机转的很热闹,却跑不动路,那发动机就是当今的世界” 听完我一席话,陈浮和齐埃尔一言不发,整个厅堂里一片死寂,无尽的压抑与沉思将我们三个人包裹起来。 “如果伊诺儿小姐没死,我真希望能认识她,木先生,您很幸运。”陈浮忽然说了一句很突兀的话。等到后来我对他的经历有了更深的了解,我才知道,伊诺儿的几个问题确实深深触动了他。 “木先生,我能问一个小问题吗”齐埃尔也从沉思中回转过来 “请讲?” “那个被你坏了好事的许公子没有找你麻烦吗?” 我微微一笑,没想到他会问起这个 “有啊,但不知道算不算麻烦?”我想起那件事 “我与伊诺儿的关系被大家认定后,曾经遇到一次不算车祸的车祸。”陈浮刚收起的笔记又拿了出来,似乎很感兴趣。 “那天,我跟伊诺儿从学校北门出去,伊诺儿要去新开的超市帮我买鞋,那段时间我一直自嘲,自己是吃软饭的。刚走上马路,就听到后面有辆车似乎在跟着我们,等到我们横过马路的时候,后面的车突然加速,冲着我们就撞过来,我当时不及多想,等把伊诺儿推开,车已经来到我面前,我当时就闭目等死,结果你们猜猜” “不用猜,肯定您没死”齐埃尔狡猾的一笑。 “等我睁开眼,感觉脚面有些疼痛,看到有一块石子砸在我脚上,而我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直径两米多大洞,也不知道那个施工队搞得豆腐渣工程,路面竟然塌陷了一块,往洞里看,那辆车正车头向下,车尾刚刚露出地面,崩起的一块石子正好砸在我脚上”说到这里,我哈哈大笑。 “后来呢”齐埃尔惊讶的瞪大双眼 “后来消防员把车里的人弄出来,听说直接就运往火葬场了,里面是四个人,就是那天被我打得几个家伙。至于许公子,我一直再没碰见过,听说出国了。” “木先生,谢谢您能与我们分享您的秘密,至少我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轮廓,但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关于隐私方面的,不知当不当讲” 陈浮又开始客气起来。后来相处时间长了,我发现一旦他讲话文绉绉的,一般没好事。 “你说吧,我能告诉你的,自然会告诉你” “那我就直说了,您跟伊诺儿的恋人关系发生到哪一步了” 我足足盯了陈浮5秒钟,没想到堂堂的少校会对这个感兴趣,我是已婚的人,自然知道他的意思,他就像问我与伊诺儿有没有同居。 “东方人的传统是根深蒂固的,至少对我而言。虽然伊诺儿租住在校外,但我们更接近柏拉图式的爱情,拥抱亲吻肯定是有的,但并未同居” 陈浮用手摸摸自己的耳垂,接着到: “那您是否接触过她身体的其他部位,比如说心脏” 我心里对这个家伙的动机有点怀疑,说什么接触心脏,女人的心脏藏在乳房下面,他干脆问我有没有摸过伊诺儿的乳房的了,说不定他下一个问题就问,“手感怎么样了”。这个色坯,我心中一阵嘀咕。 “没有,伊诺儿一年四季都穿着那件银色的连衣裙,所有连衣裙盖住的地方我都没有碰过”我说完,鼻子里还哼哼冷笑了两声 “你是说她一年四季都穿着一套衣服,你们在哪里读书?”我有些怀疑自己眼睛,因为我分明看到陈浮说这些话的时候,眼中竟然有一丝闪光。 “是,一年四季,而且是自始至终如此,我们母校在苏北,怎么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活,贵国的苏北属于四季冷暖分明的北方” “对,这跟连衣裙有什么关系”,我随口答道,再看看齐埃尔惊讶的表情和陈浮炯炯的眼神,我呆住了。 正文 第三章 江南逸事 古堡的夜深了,在异国的土地上,我久久难眠。 躺在三楼本属于伊诺儿的卧室里,高雅的古桌上,一点烛光跳动着,将旁边放着的精致像框拉出晃动的影子。像框里的我与伊诺儿靠在一起,身后是公园的游船。烛光中,仿佛浅浅微笑着的她正要向我倾诉,我多么希望她能从像框里走出来,像从前一样傍在我耳边,悄悄的告诉我答案。 半个小时前,我像石雕一样凝固在高背椅上,那么多年,我竟然从没有思考过,伊诺儿一身银色的连衣裙度过了数个春秋冬夏。 我本打算用“多套同款衣服、雇人清洗”来敷衍两个法国人,但他们的神情已经将答案写在脸上。 那一刻,就像时间静止了半分钟,然后陈浮开了口 “木先生,我想您可能同我们一样疑惑,刚刚听了您的经历,我不妨跟您交流一下我的看法。”说着,他将笔记本翻到首页 “第一点,她第一次将你错认他人时说过一句话‘没想到能看到你,你终于看懂那本书了’这句话我想大胆的假设,她是见过那个人的,而且是本人,可能不是您所想的画像,后一句话,那本书是指什么,我猜测肯定不是一般的书,似乎读懂会发生不可思议的事情。 第二点,您所说的两本拳经相同,我有些疑问。相同有多种,比如完全相同,比如内容相同,但存在先后顺序,这一点可能对解开谜底有所帮助。 第三点,我怀疑您经历的那次死里逃生恐怕不是巧合(正是这一点果真也引起了别人的注意,甚至还救了我一命) 第四点,我知道,那件银色的衣服已经在您手中,希望您能对其进行检测,如果不介意,我们愿意为您提供相关的设备和人员。” 说完,陈浮脸上写满了对那件衣服的迫切。 “你所提出的疑问等我回国后,一旦有答案我会告诉你,至于衣服,我相信我国有足够的技术能力给出一个结论,到时候我也会通知你们的。”我考虑了一下,回答说。 “那也好,不知道木先生是否在本国多逗留几天,或许我们能一起找到更多的线索”陈浮眼神里有些失望,但很快平静下来 “不必了,办完善后的手续,我准备明天就回国。伊诺儿在贵国的情况,我不会比你们知道得更多。相反,我回到国内,到她所说的江苏老家去,或许会有所收获,而且假如我能找到她的亲属,一切自然明了了。”我说完,陈浮和齐埃尔都微微点头。 “也好,明天让齐埃尔办理相关手续送您到机场,但希望我们今晚关于空难的讨论,您能够保密,毕竟全球的媒体都在关注。”陈浮显得有些疑虑 “好的,我答应你的要求。但我想纠正一下你的说法,我们刚才讨论的是伊诺儿而不是空难。你刚提出的几点疑问也是建立在‘伊诺儿是经历过几个世纪的神秘人’这样一个先入为主的猜测上的。假如你的猜测成立,那么我不认为一个能征服时间、曾视几代人的生死荣辱如过眼烟云的神秘智者,会无聊到跟一架飞机过不去。” 我的态度,让两个法国人出乎意料但又无法反驳。且不论伊诺儿的身份来历,任何人推断这样一个曾与我多年朝夕相处的恋人,会去毁掉一架飞机连同上面无辜的生命,都是我所不能接受的。 “木先生,请不要介意,您说得有道理,我们也尊重你的看法,相信只要我们通力合作,伊诺儿小姐的迷题以及空难的起因都会弄清楚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陈浮很是诚恳。后来才知道他对中国人对原则的执著早就见怪不怪了。 之后,齐埃尔把我带到三楼的主卧,点亮蜡烛后就去了陈浮所在的客卧休息了。 就这样,朦朦胧胧之间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眼前有亮光一闪一闪的,睁开眼,却是湖水将清晨的阳光投射进窗户,已然是第二日了。 接下来的行程十分简单,与陈浮交换了联系方式后就与齐埃尔一起踏上归途,经过一晚上的相处,这个法国人一路上活跃了很多。到空难善后中心后,我找来了西蒙,让他拿来最后一份协议,让其在受益人条款处加了一句话“在未找到伊诺儿小姐其他法定继承人前,所有协议受益人暂定为木子易先生”。 当天晚上,我回到国内的家,齐齐已经做好了饭在等着我。等我将伊诺儿的遗嘱、几份协议和天价的古堡照片拿给她看的时候,她吓坏了,没想到我出了一趟国,回来就变成千万富翁了。 躺在床上,我将所经历的原原本本告诉齐齐,跟她商量我要去江苏的事情。齐齐听完我的经历,也是一脸的惊讶和好奇。虽然对我有些不舍,但还是支持我前去,而公司的事情还仍然托付给小梁。 次日中午,我就踏上了常熟的土地。 常熟位于江苏省东南部,长江的西南岸,东倚上海,南邻苏州,西接无锡,北与南通隔江相望。 它依山傍水,古城坐落于虞山东南山麓,城外湖泊怀抱,城内琴川古运河纵贯南北。民居枕河而筑,小桥流水人家,街巷幽深静谧,至今仍保持明清时的格局,古典园林点缀其中,山水城园有机地融为一体。 因为伊诺儿的原因,我才对这个城市多少有些了解,但因为是第一次来,所以下了车,面对周围环聚的高楼大厦,多少有些不辨南北。 来之前,我曾经打电话给我母校,想查询档案里伊诺儿的准确地址,但奇怪的是,我的那位同学忙了半天也没有找到。 我手中只有一张当年伊诺儿留给我的风景照,说就是她住的地方。 照片上右边的大部分是一个古宅。前面一排是禁闭的黑院门,院门上方是一个高出左右墙的突出飞檐;两侧是短墙,白墙皮,墙上也有瓦片覆盖;短墙两侧是两间房,一样的白墙深瓦。从照片角度看只能看到院子里是二层小楼的瓦片。 院门前就是有些泛黑的河堤,有一组台阶直通到河堤下,于水面平齐。古宅的倒影清晰的落在清澈的河水中(我当时不知道那究竟是河还是湖泊分叉)。 照片左边显示,古宅的左方不远处应该是一座石桥,门前的河水从桥下流过,虽然外表已经破败不堪,但仍然有人通行。 想一想要拿着这张照片去挨个对照,我的脑袋就有些晕晕的。好在曾听伊诺儿提起过一个叫铁琴的地方,希望能缩小我的查找范围。 坐上一辆出租车,司机问我去那里,我问他常熟有没有叫做铁琴的地方。司机显得很热心(事后跟一个当地的朋友谈起,才知道这家伙多收了我两倍的钱)。,一听就明白,说有个著名的景点,叫做铁琴铜剑楼。我当时心花怒放,迫不及待的出发了。 就在我被转得头晕脑胀的时候,司机说“到了”,我就下了车,刚才在车上拿出照片给司机看,他直摇头,我只好去找当地人。 江南水乡,确实名不虚传,但走的满头大汗,问的口干舌燥的我却无暇顾及,不得不在一个小吃摊停了下来,吃了一碗8元的面,没想到口感极好,颇有些精力充沛、干劲十足,老板告诉我,脚下所在叫古里镇,吃的面叫蕈油面(音译,不知道对不对)。 所谓无巧不成书,我没想到接下来一碗面竟然会吃出个峰回路转、柳暗花明来。 我掏出钱包翻了半天,没找到零钱,只好拿出一百,让老板找,然后准备转身离开,一瞬间发现有人正盯着我,也就二十岁左右,瘦小枯干。 刚才我一回头,他就把目光移往别处。 等我走出百米,更加肯定了我的判断,因为那个人正坠着我。 这时,我已经走到镇中心,熙熙攘攘的人群,颇有些摩肩接踵的感觉。这时候,直觉告诉我,来人正急速向我右侧靠近,我暗自防备。 来人碰了我右边肩膀一下,然后一闪而过。只听“啪”一声,把周围的人吓了一跳。 刚才瞬间他左手已经被我右手捏住了穴道,刚夹到手的钱包又落回到我的裤袋里。我右手往后一带,这家伙不得不面向我,啪的一声响正是我左手抓住他另一支手腕的声音, “哎呀,小猴,好久不见啊”我故意大声说,路过的人都以为是朋友相见,也就不以为怪,因为我们两个正手拉着手,面对面。 “大哥,是我不对,有话好说”这家伙却也乖巧,从我拿他手腕的分寸就看出了苗头。 “跟我来” 我放开他右手,捏着他左手,转眼进了一个小巷,因为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在一个垃圾桶旁,我放开了他 “大哥,是我瞎了眼,得罪了您老,念在出来混不容易的份上,希望能放小弟一马”长得跟猴子似的家伙虽然不停的罗嗦,但还老实,没有撒腿就跑,看来这小子江湖水吃的挺深。 “我要为难你,你还能站在这里?”我冷冷得说 “是,是,大哥有什么吩咐,尽管说”这家伙倒也机灵 “你叫什么名字,这是给你的好处费,我有事要问你”我从钱包里掏出两张钞票,伸到他面前。 “钱我不敢拿,不敢拿,您叫我瘦猴就行了”这小子连忙摆手,我没想到这家伙名字竟然真与猴沾边。 “让你拿,你就拿着,办成办不成都是你的”我一皱眉,那家伙乖乖接过去,满脸堆笑,等着我发话 “是这样,我在找一个地方,就在古里镇,只有一张照片,你看看能不能认得”说这,我把那张照片递给他。 瘦猴双手接过,仔细端详了半天,最后摸摸后脑勺,边递照片边掏出那200元钱,对我说“大哥,小弟太笨,这个地方我真不知道。您是明白人,我们这一行有时被条子追,穿街过巷确实少不了的,但这照片应该是有年头了,因为现在搞规划,肯定找不到那座破石桥了,所以我感觉见过,但想不起来是哪里,钱我不敢收。” “好了,既然这样那没你的事儿了,少罗嗦,钱拿走,滚吧”我接过照片,冲他挥挥手,径直走了出去。 “谢谢大哥、谢谢大哥”瘦猴忙不迭的消失在小巷里。 后来,我跟齐齐讲起捉贼的事,齐齐笑我,说我们李家“骨子里就是走江湖的料” 但当时的我是一脸的郁闷,本来以为找到了门路,结果却是个没用的笨贼。 随后,我尽量往老人堆里扎,瘦猴说得对,一规划古桥肯定没了,大约只有老人们才能记得清楚。 想法是正确的,但落实起来难,因为老人们的常熟话太折磨我的神经了。就在我脑袋嗡嗡响了半个小时之后,感觉有人正站在我身后,看地上的阳光拉出的影子,那家伙举着手在我背上,颇有些欲拍又止的意思。 我一回头,很是惊讶,因为是个熟人。 瘦猴 “大哥,真是你,可找到你了”瘦猴一脸的油汗,看来没少跑路。 “怎么?”我心里隐隐感觉一丝希望 “您要找的地方,我一个兄弟知道,我刚刚碰到他,跟他一说起,他就让我来找您”瘦猴一幅邀功的嘴脸 “带路”我按捺住心底的欣喜 “不过,…………”瘦猴话说了半截 “别啰嗦,有话说” “那个兄弟说,最近手头有点紧…………”瘦猴竟然也会显得不好意思 “事办成了,自然少不了你们的,快走”我有些不耐烦。 不久,在一个小巷里,找到了那个叫“白蛇”的家伙,看他的脸色,就知道是个瘾君子。但这家伙确实有些能耐,看了我的照片,谈好了价钱,二话不说就真像蛇一样,七拐八拐找到了地方。 两个人拿到期望的报酬,一晃眼就消失在了人群里。而我也终于找到了伊诺儿照片上的家。 我眼前的建筑,几乎跟照片上一模一样,门前的一对石雕证明了它的悠久,只是原来有石桥的地方已经拆除了。 而出乎我意料的是整栋建筑保存的异常完好,甚至墙体某些地方还可以看出不久前新刷过的痕迹,我心里一阵兴奋,这至少说明有人照看这栋古宅。 “咚、咚”我叩响了黑色大门上的铜扣,不知道这门是什么材料做的,声音及其清脆,甚至能听到在院子里的回响。 不久,我欣喜的听到有拖沓、拖沓的脚步声走到门后,一个老人的声音从门缝里传出来 “你找谁啊” “老人家,打扰了,请问这里是伊家吗”我恭敬的回答 “什么伊家,不知道”我听这话,心中一凉,但还存一丝侥幸 “老人家,我这里有一张这座宅子的照片,原来还有一座石桥,麻烦您看看” “照片?”老人似乎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慢慢将门打开一条缝,看了我一眼,然后伸出一只满是皱褶的手。 我赶紧把照片放到老人手中,老人把手缩回去,又关上了门。然后我只听到拖沓、拖沓的声音竟然从门口离开了。 “老人家,老人家……”我有些急了,这老头看看也就罢了,怎么还拿走了,我真担心地方没找到再把照片给丢了 似乎我焦急的声音起了作用,我听到老人拖沓的脚步声又走了回来 “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门内的老人问,语气似乎没那么冷漠了。 “我叫木子易,外地来的”我赶紧回答 门终于又缓缓的开了,我看到了老人的面容,灰白的头发,方脸,浓浓的眉毛也已变成了灰白色,虽然有了老人斑,但红润的肤色却显得老人精神矍铄。最让人敬佩的是老人竟然有一口好牙。 老人正举着照片对我上下打量,我这才发现,老人手里是两张照片,下面是我的,上面一张不知是什么。 “像,像,真像,就是好象胖了些,应该是了”听老人嘴里嘀咕着 “看来真是你了,小伙子,进来吧!”老人边说边将两扇门全打开,放我进去。等我走进院子,回头看时才发现,老人两只手正忙着关门,用来打量了我半天的照片竟然是放在古堡的那张公园照,怪不得老人说我胖了。 老人转过身招呼我时,我正盯着院子里的那口古井。院落很大,在一侧有一个假山,假山后面种了些翠竹,假山前面是一块珊瑚礁样的奇石,仔细一看才发现中间有一个大圆孔,如果不是圆孔壁上被井绳磨出的凹槽,我无法联想到那是一口古井。 老人把我让进院门左手的屋子,屋子停宽敞,但看摆设很明显都是有年头的东西了。最里面横着一个屏风,隐约看到后面摆着一张床。老人给我一把藤椅,然后就翻箱倒柜的忙碌起来。 我以为老人在找茶叶之类的要招待我,赶忙说 “老人家,不用麻烦,还没请教你贵姓呢” “小木,你先坐,我正找钥匙呢,人老了,记不住了” 我莞尔一笑,静候着老人忙碌。 没多久,老人终于打开了那栋二层建筑的门,我也坐进了古色古香、颇具诗书风韵的客厅里。 老人将热水冲进一个极精致的紫砂壶,便盖上了盖子,我还纳闷老人是不是忘记加茶叶。没想到壶中倒出的茶水还没有落进茶杯,我就已经闻到了茶叶的特有的清香。 后来一个古玩界的朋友告诉我,这把壶应该是多年的老古董了,因为使用的人太多,才导致内壁出现一层厚厚的茶垢,不加茶叶也出茶水,属于有价无市的宝贝。 当时老人看着我的表情,哈哈大笑: “小木啊,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这屋里可都是宝贝啊” 听老人的口气,似乎对我很熟悉的样子, “还没请教您老贵姓呢?” “我姓王,你叫我老王就行了,伊小姐也这样叫我”,一听这话,我肯定来对了地方。 “今年您高寿啊?”我尽量显得礼貌些 “75了,埋了大半截的人了”老人很爽朗 “您跟伊诺儿家是什么关系” “仆人,已经有好几辈子了” 我心头一震,没想到如今还有“仆人”这种说法,也不及多想,接着道: “伊诺儿在常熟还有其他亲戚朋友吗?” “没有”老人很肯定,接着说 “我们几辈子都有人住在那儿”,老人拿手指指院门两侧的两间房 “这里虽然是伊家的宅子,但伊家的人并不在这里久住,据我祖上说,似乎未出阁、就是没嫁人的伊家小姐才会偶尔来住一段时间。” “除了伊诺儿,您见过伊家的其他人吗?”我继续问 老人用嘴抿了一下茶 “我没见过,但我父亲见过,应该是四十多年前,正闹*,那时候住进来的伊小姐是穿一身军装的,按辈份算应该是现在小姐的姑姑。” “是这样”我一阵沉吟,脑袋里乱成一团 “是伊小姐让你来的吧,她上次走的时候跟我说过,说等你来了,我就把宅子交给你。如果你愿意让我住在这里呢,我就继续帮着照看宅子。” 老人见我不语,自己唠叨起来。 “伊诺儿回来过,什么时候?”我一听这话,立刻激动地从椅子上一跃而起,心中狂喜不已,如果她没死,那一切谜团都可以揭开了。 老人被我吓得一哆嗦,茶碗差点掉到地上。 “年轻人,就是性急,小姐上次回来都是5年前的事了” 我沸腾的心顿时冷却下来,这时候猛然想起伊诺儿毕业时留给我信,说“五年后的今天,你将会得到属于你的礼物”,算算日子,正是今天,不知道冥冥之中是否真有天意。 “小姐现在好吗,你们结婚了吗?”老人用询问的目光盯着我 “老人家,伊诺儿已经不在了,她在前段时间的那场空难中失踪了”,我的声音不自禁的有些哀伤,虽然颇多犹豫,但还是决定将消息告诉老人,毕竟他也算是伊诺儿的亲人。 “放心吧,小木,小姐肯定没事儿的,你在这里等着,说不定过几天就回来了” 老人的话让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本以为老人会表现得十分悲伤,却没想到是如此轻描淡写的回答。 “您老怎么知道的”我凝视着眼前的老人,那苍老的岁月里肯定有很多秘密。 “小姐的祖上可是仙人”老人悠悠的说,“怎么,你不知道”,老人惊讶得看着我。 “仙人”,我感到脑袋有些不够用了,这传说中的存在竟然跟伊诺儿挂上了钩。 “老人家,你怎么知道的”我一脸的虔诚,端起壶为老人添上茶。 “你跟小姐的关系,告诉你也无妨。”老人们可能都喜欢谈古说今,很快我就知道了老人的故事。 原来,老人姓王,叫王昌来。 往前推百十年,也就是清朝末年的时候,王姓祖先在常熟卖点心,我暂且叫他王老伯,常熟现在的一大特产就与他有关。 那年闹太平军,很多人逃难到常熟,王老伯心地善良,虽然生意已经做不下去,但看到疾苦、尤其是饿得哇哇叫的孩子还是于心不忍,时常接济。 有一次,一个衣着光鲜的漂亮姑娘却带着一群灾民的孩子路过王老伯的铺面,孩子们见了点心迈不动腿,那个小姐似乎没带银两,哄了这个,哄不了那个。这时镇上的花花太岁正从远处过来,王老伯一是可怜孩子,二是担心姑娘落到地痞眼中不得善果,一咬牙把铺上的点心都分给了孩子们,这群孩子乖乖的跟在姑娘身后离开了,那个姑娘也算躲过了一劫。 后来发生的故事,现在的常熟人都耳熟能详,大体意思是: 太平天国忠王李秀成的部队打到常熟,一路上开仓放粮,救济穷人。王老伯分了粮,保住了他苦心经营的一点家业,又做起糕点…… 同治年间,清军从江南大营出动,要大举进攻驻守常熟的太平军。为防御清军进攻,太平军在虞山东岭修筑军事设施,工程浩大。当时老百姓纷去犒劳太平军。这消息被王老伯知道后,和家人一商量,决定连夜做糕点,第二天挑去慰问。 全家都忙碌起来,连几岁的小儿子也在旁边帮忙,胡乱捏起糕来,说:“爹,把这个也送给太平军叔叔。”王老伯一看,见儿子捏的糕两头大,中间小,像个元宝,猛然想起山歌里唱的词儿,说道:“好好,太平军一到,穷人拿元宝。我看今天就改改样子,就做这个元宝糕吧!”于是,全家人忙了整整一宵,做了几千个元宝糕。 天蒙蒙亮,王老伯就挑起担子往石营跑。到了工地,歇下担子,一看石营好大气派,黄石垒起的天然屏障,借山势蜿蜒伸展,把军营封得严严实实,内部工程已经竣工,几千军士正在外围忙碌着。王老伯元宝糕成双成对地送到军士手中。大家吃着这奇形怪状的糕,实在好吃,正想问这是什么糕,王老伯却不见了。 原来,王老伯出于好奇,一溜烟跑进了石营,想看个究竟,殊不知这是军事秘密,何况里面七转八弯,像个迷魂阵,外人进得去,出不来。王老伯在里面转悠了一会,九死一生,就在危难之际,王老伯高歌一曲,引起了守营军士的注意,被领了出来,并禀报了将官,将官又逐级禀报到忠王李秀成处。幸亏李秀成明察秋毫,听了王老伯的讲述,免了他擅闯军营的死罪,把他放了。 不久清兵攻常熟,太平军退守石营,清兵久攻不下,便想找个了解石营地形的人,有个地痞出卖了王老伯,说只有他进了石营,必然知内情。清兵把王老伯抓到山下,要他说出石营真实情况。但王老伯感激李秀成的恩情,清兵百般拷打,也不屈服。 在与太平军决战前,清军对王老伯说:“只要你说一句官兵胜、长毛败,就饶你不死。”(长毛就是太平军)王老伯突然开了口,大声说:“太平军定胜,清妖必败!”清兵老羞成怒,就下了毒手,杀死了王老伯。 这次决战,太平军果然打了大胜仗。为了纪念王老伯,百姓把他做的元宝形状的糕点就叫做定胜糕。 这就是常熟定胜糕的来历。 但王家又怎么成为伊家奴仆的呢? 这就与王家世代相传的秘闻有关。 据老人说,当初先祖王老伯所以能从石营中出来,并不是因为唱了一首歌,那只是守营的军士在掩盖自己的过失。按祖上的说法,危难之时,是一个姑娘突然出现,一言不发把王老伯领出了营门,然后就消失了,王老伯在出营门的时候被看营门的军士给发现了,所以才被带到忠王面前,老人把经历一讲,没想到李秀成二话不说就把他给放了。 自此,王老伯感激李秀成的不杀之恩,后来找人画了李秀成的像,立了生祠,嘱咐后人牢记恩情。 而结局也不是传说那样遭了毒手,王老伯根本没死,王家的子孙都知道。据王老伯对后人讲,一个清兵刀刚举起,突然一块大石从天而降,将王老伯和清兵压在石下,眼见石下红白相间,两个人肯定不活了,清军也就不再理会。 王老伯当时感觉眼前一黑,接着一亮,仿佛正置身于一个巨大的蓝宝石里,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王老伯没见过什么宝贝,只听人说,宝石是有好多面,还闪闪放光。不知过了多久,蓝光一灭,老人再睁开眼看,自己正站在那块大石头后面,而石头前方站着一个曼妙的身影,转过身,王老伯恍然大悟,正是自己曾经帮助过的漂亮姑娘,老人福至心头,知道是遇到了仙人,救了自己两次,纳头就拜。那仙女也不答话,王老伯紧随其后,离开了自己原来的地方,到了现在的伊家古宅。 仙女指指院门两侧的房间,示意王老伯住下来,王老伯欣然领命。次日去街上一打听,竟然已经过去五年有余,而城中都以为王老汉已死,再加上清军收复了常熟,王老伯更不敢暴露身份,于是自愿在古宅做了一年仆人。 第二年,那仙人突然开口,告诉王老伯她要远行,给了许多财物,让王老伯回家。老人感激地老泪纵横,发誓即便归家,自己的后世子孙也会秉承其志,世代为古宅主人仆从,不论主人在与不在,照看好宅院。 之后王老伯的儿子有幸得知仙人姓伊,于是古宅才有了名号。 这样才有了今天的王昌来老汉,承继祖制在这里照看。 等老人讲完故事,我嘴里不说,但心里半信半疑,毕竟故老相传的鬼神之事,都是查无实据的。 “老人家,您觉得真有仙人吗”我当时忍不住问道 “那当然,要不然我这几十年呆在这里干什么”老人似乎听出了我的怀疑,口气有些不善 “你如果不信,跟我来,我带你去看我祖上为忠王立的祠”老人有些激动,不由分说,拉着我的手就往外走。 我一时不好推托,再者也有些好奇,紧跟着老人就出了客厅,却是到了院门另一侧的右侧房屋。 老人推开门,里面摆着两张供桌,正面的大桌上,供牌上写着 “恩主伊仙人”,靠里的侧面小供桌上是一幅穿着太平军王爵服饰的年轻将领半身画像,看纸质确实年代久远,画像上人相貌威武,气态凝重,剑眉,大眼,隆鼻,国字脸。 我盯着画像,端详了足有半分钟,总感觉这人面熟,似曾相识。 老人指了指大供桌,又指了指画像,说:“年轻人,看到没有,这都是我的先祖留下的,距今百十年了,你看那画像,那就是忠王。如果没见过,怎会知道忠王的仪容。” “是,是,看来您老讲的果真确有其事”我忙不迭的答应。 却见老人目不转睛的盯住我的脸,欲言又止,却又摇摇头。然后关上了门,重新回到客厅。 当晚,老人执意让我古宅留宿,见老人虽年事已高似乎仍要盘炉起灶招待我,心中不忍,就走去街上小铺,买了两素一荤的小菜,一瓶桂花酒,一只叫花鸡,带回古宅与老人共饮。 老人颇为高兴,谈论间反复问起:古宅交给我后,是否还要他留下。看老人言辞间对古宅很是不舍。所以就告诉他,我也不在这里久住,还需要他继续照应,特别是伊诺儿万一回来,也好有人在。老人这才心中的石头落了地,结果酩酊大醉,被我背回住处。 在二楼卧室,我无暇关注一屋子的琳琅满目、古迹书画,就早早的关了灯,辗转反侧,始终似睡非睡之间。 忽然,我猛地清醒,因为楼下的门轻轻响了一声,似乎有人非请自入。正值午夜时分,来人恐非善类。 我轻轻的穿上鞋,走到楼梯口,耳贴地板静听其变。 听声音,楼下是两个人,一阵轻微的嘻嗦之声,似乎正从墙上取下什么东西,然后脚步声离去,门轻轻关上。 我轻轻下楼,看两道身影蹑手蹑脚正翻墙出去,我有些好奇,于是就尾随其后。 两个人左拐右绕,在一个废品回收站内停了下来,一晃而入,之后铁皮屋里灯亮了。 我看了一下左右,然后隐身窗下,房中人一张口,我就知道是谁了,正是白天的“瘦猴”“白蛇”。 “王哥,你怎么看也不看是什么,拿了就走啊”是瘦猴的声音,原来吸白粉的家伙也姓王 “你懂个屁,宅子里哪一样东西拿出来,都够咱们吃一辈子的,再说白天那家伙就住在楼上” “真的?”瘦猴有些怀疑 “我祖上世代住在那里,这还有错,要不是家里那帮老东西死活不让,我早拿出来卖了”白蛇似乎还颇有些惋惜 “那你现在怎么拿出来了”瘦猴道 “不拿,不拿连汤都没了。几年前就听老头子念叨,说宅子已经给了别人了,也不知道新主人还让不让他留下。今天那家伙,我估计八成就是来取宅子的。” 听到这里,我依然明白,叫白蛇的家伙肯定是老王家的不肖子孙。 “那,我现在去那里”瘦猴道 “直接去翁叔那儿,翁叔识货,场面也大,他那里白天歇业,晚上开门” 两个家伙,鬼鬼祟祟就出了门,我也想知道伊宅的价值,开始还担心他们如果搭车去,我还真跟不上他们。 还好,似乎叫翁叔的离这里不远,两个家伙一个脚前一个脚后,又往巷子里钻。 跟了大约有20多分钟,夜幕里,我隐约看到远处似乎有一座建筑的轮廓,灵光一闪,我知道那就是白天见过的铁琴铜剑楼。 一个院子的门开着,里面亮着灯,瘦猴两个径直走了进去。我转到房后,一跃而起,借助巷子的夹道,攀上了房顶,翻开一个瓦片,侧耳倾听。这一耽误,下面的声音难免听不全。 “东西是好东西,但我不能收,我劝你们从那里拿得放回那里去。”一个低沉的声音冷冷得说。 “翁叔,您老识货,给个价就是您的了。这是正道上来的,有个家伙不识货,搬家的时候丢垃圾桶里,被我们给掏来的。”是白蛇的声音 “放屁,敢跟我打马虎眼,赶紧放回去。老王头没告诉过你,宅子里的东西饿死都不能拿”低沉的声音有些气愤。 “翁叔,您既然全知道就收了吧…….”瘦猴声音有些颤,话未说完就被打断了。 “收,说的轻巧。莫说常熟,整个苏州、整个江苏做我们这一行的,对宅子里的东西都一清二楚,你去问问,那个敢收?” 趴在房顶上的我一听这话,心中一怔,没想到一个伊宅竟然震慑着诺大的江湖。 正文 第四章 江湖 虽然经过良好的教育,周围有一帮朋友和生意,这些都提醒我,自己已经是一个都市人了。 但从我祖辈留下的经验里,我却清楚地知道所谓的江湖是真切的、残酷的、无处不在的。 独没想到,前女友伊诺儿一纸书信上的寥寥数语,却让我一脚踏进了江湖。 当时,房顶上的我只是愣了一下,因为下面还有话说 “回去打听打听,二十年前的苏杭十八帮是怎么被一夜荡平的,还有前几年的苏州仙林湾。你们走吧,东西放回去。”姓翁的毅然下了逐客令。 “是、是,翁叔我们听您的”白蛇和瘦猴连忙答应。 我知道两个人要走,赶紧把瓦片轻轻放回,从房顶上轻轻到了地面,事情既然平息,也不做逗留,沿着来路就返回伊宅。 轻轻的越过围墙,隐约听到侧房里老王头山响的鼾声,微微一笑,就上了二楼。 我已然明白这样一个老人守着一座宝库却可以安然入睡的原因,心中释然,不作它想,竟然一下就睡着了。 “老伯、老伯,我是杨三,快开门”,第二天早上,我被楼下的粗豪的叫门声吵醒了。看看表,8点钟的样子,没想到一觉睡到大天亮。 来人呼喊了好多遍,才听到老王拖沓、拖沓的脚步响起,不知道老人昨晚的酒力过了没有 “杨三,哪阵风把你给吹来了,小点声,楼上有客人”看来老人与来人极熟 “什么客人?”来人语气很惊讶 “小姐的那个朋友”老人答道 “怎么还真来了”听起来似乎很出他的意料 “你小子大清早跑来干什么?”一阵门响,显然叫杨三的人已经进了院子 “无事不登三宝殿,老伯,你去看看,屋里少什么东西了没有?”杨三问 “少东西?有我看着能少什么东西?”老王有些不乐意 “老伯,请您就帮忙给看看,我也好回去交差!”杨三看起来对老人也无可奈何。 “你小子,知道规矩吧,院里等着,我就不请你进去了”老人真就进了屋,脚步声拖沓、拖沓先在一层后来疾步走上二楼,见我已经站在楼梯口,也不答话,就围着屋里转了一圈,一幅很匆忙的样子就下了楼。 “杨三、杨三,画丢了,一楼那幅垂钓图不见了,就是左数第三张”,老人焦急的冲院子里的人喊,听声音老人似乎还被绊了一下。 “还以为放回来了,老伯,别急,别急,过两天就找回来了。”杨三说。 这时我已经下了楼,看到院子里站着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人,大约40来岁,大脸盘,络腮胡,粗重的眉毛,在左脸颊上有一道斜着的疤痕,一双大眼圆睁,脸如果再黑些,颇有些三国张飞的神韵。 杨三见我从屋里出来,上下打量我几眼,冲我拱拱手,算是致意,我也微笑回礼。 老王却已然等不及,伸出两手就把杨三往门外推,边推边嚷嚷: “别站着了,快去,快去找啊” “老伯,我还没来的及跟这位兄弟打个招呼呢,你怎么就赶我走啊”杨三一阵牢骚 “今后有的是时间,东西可不等人,说不定都已经出了苏州了,到时候你也跟着倒霉,快去,快去…”老人有些急了 “好好,这位兄弟,我叫杨三,回头请你喝酒啊”杨三被推着边往外走边回头冲我远远嚷嚷,院门上的土都被他震的簌簌往下掉。 我随口答应着,对这个莽大汉却颇有好感。 老人返回身来,才跟我说一楼昨晚丢了一张画,听口气对自己喝醉了酒还颇为自责。老人显然不知道是他家的内贼,我也不说破。 没想到老人只是发了几句牢骚,说了一通人心不古、世风日下之类的话就不再谈论失窃的事,这反而让我有些奇怪。 于是就问“老人家,您不担心画找不回来?” “放心吧,我还没起床,杨三就知道丢东西了,那基本上就有谱了,东西又不是头一回丢,次次都能找回来。”老人显得信心十足。 “过去也丢过?” “丢过,我记得的就有两次,加上这次是第三次。第一次是20年前,第二次就是前几年” “那杨三是什么人” “是杨家人,跟他爸一样,都是属夜猫子的,上门就没好事,肯定丢东西,20年前那次,就是他爸来敲得门。” 老人故意颠倒了因果关系。 “这个杨家是….” “跟我们老王家一样,都是伊家的仆人” 我睁大了眼睛,没想到又出来一家仆人 “他们家是怎么回事?” “这我就不知道了,问他们也不说,反正宅子一有事他们就会来”老人摇摇头,一脸的平静。 吃过了早餐,我在宅子里转了一圈,老人劝我稍安勿躁,在这里多住几天,或许能等到伊诺儿,但我心里是明白的。 忽然,我想起老王讲过的那块砸死清兵救了王老伯的巨石,顺便问了一句还在不在,出乎意料,老王说不仅还在,而且还被圈起来当文物放着。 经过老人指点,我找到了那个地方。抬头一看,吓了一跳。 这哪里是巨石阿,简直就是一座飞来峰阿 直径差不多十米,高也不止十五米,这还不算砸进土里的部分,外表已经风化的没了棱角,看起来就像一个巨大的纺锤体。 如果真像老王头说的,只怕这家伙砸死了不止一个清兵。怪不得当时都以为王老伯有死无生了。 看了半个多钟头,只知道这块巨石绝不是常熟本地的,因为上面旅游局挂了个小牌,特意注明了的,也算是招徕游客的一大噱头。 中午买了几个小菜就回去了,既然没有其他进展,我就打算跟老王吃顿饭,回到齐齐身边去了。 刚吃到一半,我正准备张口,就听到有人叫门 “爹、爹,开门,我是王喜,家里出事了”听声音是王老汉的儿子 我看老王腿脚不便,就抢着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个中年人,相貌跟老王差不多,也是一脸忠厚,看到我不由得愣在门外。 “老伯在里面”我赶紧说。 “爹,爹”叫王喜的三两步就进了院门,老王也正站到院子里。 “怎么了,咋咋呼呼的。”老人一皱眉 “王春闯大祸了”王喜焦急的说 “这个小兔崽子,不务正业,我就知道早晚出事,别急,慢慢说”老人道 “刚才,瘦猴跑来告诉我,王春手指被人砍去了一个,正在医院呢” “惹到谁了这是”老王有些着急了 “我问了瘦猴半天才知道,他们俩昨晚把宅子里的一张画偷出去抵债了,中午两个人被堵到屋里,砍掉了王春一个指头,并留下话,明天不还回画就把王春和瘦猴两个削成人棍!” 我在旁边一听就明白了,弄了半天昨晚两个家伙在姓翁那里碰了壁,根本没回去,似乎是给某个人抵了债了,话说回来,追画的人也够狠,“人棍”是过去江湖上的一种极刑,那可不是闹着玩的,砍掉人的四肢,还不如死了痛快。 “这个小畜生,我提着耳朵告诉他,宅子里的东西动不得,终于弄出事来了。画呢,快叫他交回来。”老人气愤不已 “要能拿回来,我就不这么急了”王喜眼里含泪 “画呢,小畜生弄那去了,可别有个三长两短,不然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他,就等着被人家砍吧”老王气的一跺脚 “瘦猴说,王春借了青虎5万元的高利贷,利滚利已经到7万了,所以一大早把画抵给了青虎,拿不回来了”王喜眼泪都掉下来了 “真是个畜生,那幅画是无价之宝,7万就给卖了,这不是卖画这是…这是…卖命啊,快凑钱,把画赎回来”老王急得有些结巴了 “可现在我们去那里找这么多钱,明天拿不回来,王春就….就…” “畜生、畜生,死了就省心了,可那幅画…….唉”老王头眼前一黑,向后就倒,我赶紧扶住,王喜也赶紧拍胸捶背。 “老伯,醒醒,别急,我有钱,我有,我们一起先去把画赎回来。”我一看情况,赶紧把事情揽过来,毕竟老王家几代人在伊宅任劳任怨不容易,再加上伊诺儿留给我了不少钱。 转醒的老王嘴里连说“这怎么好,这怎么好,不行,这不行。” 王喜眼睛放光,“爹、、爹…” “就算您先借我的,今后再慢慢还”我加重了语气。 毕竟骨肉相连,老王和儿子一看情况,也就不再推托,立刻就要起身。 出发前老王先让王喜给一个叫老祝的打电话,把事情一说,让他务必同去青虎那里一趟。 锁好门,我们就上路了。 在路上,我问青虎是什么人。原来青虎是这一带有名的黑社会头目,手下养了几百号人,黄赌毒没有他不敢干的。由于年轻、够狠,几乎独霸了本地四分之一的地盘。听说这家伙仗着自己兵强马壮,暗地里想要把他的大哥大B取而代之。但因为大B非等闲人物,他弟弟就控制着另外四分之一的地盘,再加上本地另外一半的地盘还控制在别的帮派手中,所以青虎一直没敢轻举妄动。 而刚才电话里约的人就是青虎的父亲,祝飚,一个退隐了的老江湖,似乎跟老王很熟,但听王喜的意思,即使祝飚到场,这张画能否赎回来都难说。 不久,我们一行三人就到了一座酒店的大厅里,酒店的二楼和三楼的娱乐场所都是青虎的场子,所以青虎就在酒店的4楼独占了一间房。 在厅里等了一会儿,祝飚就到了,老头60来岁,个头不高,小平头,啤酒肚,手腕上戴着一串大大的佛珠,从外表看,外人很难想象也是曾经叱咤风云的一号人物。 酒店的人看来对祝飚熟极,纷纷打招呼。老王和王喜站起来赶紧迎上去,把事情又一讲,对我也没多做介绍,只说是个亲戚,祝飚在前,我们在后,四个人就上了楼。 我远远看到一间豪华客房的门口站着两个彪形大汉,就知道肯定是祝青虎的地方。见祝飚过来,一个赶紧敲敲门,伸进脑袋,看来是知会里面的人。 两旁的小子跟祝飚打个招呼,就推开了门。我还在门外,就听到里面一个冷冷的声音道“你怎么又来了?”语气里似乎有些不耐烦。 “我是你爹,怎么不能来了”祝飚有些不高兴。 等我最后进门一看,房间挺大,里外两进,屋里有三个人,两女一男,男的就是祝青虎了,三十五、六岁,满身的横肉,小眼睛,酒糟鼻,一张驴脸,正坐在一个玻璃茶几后面的沙发上。一个衣着暴露的女的正站起来给他取啤酒,这家伙甩手一把掌就打在女的滚圆的屁股上,那女的浪叫一声,不知道几真几假。另一个女的正从卧房出来,跟没穿衣服也差不了多少,竟然还自顾自的整理内衣,然后一屁股坐在青虎怀里。 “那你们几位是….”青虎也不抬头,就拿眼睛瞟了一眼 “虎哥,我们是王春家的人,想把他抵押给你的东西赎回去”王喜对青虎有点怯,声音有点打颤 “王春,王春是谁”驴脸有些不解 “就是跟瘦猴混在一起的”王喜赶紧说 “你是说那个…那个…对,白蛇是吧”驴脑袋费了半天劲似乎才想起来。 “对,对,我们来把他押给你的那幅画赎回去”王喜道 “好啊,钱带来了吗”青虎一口答应,王喜一听喜出望外,连旁边站着的老王和祝飚都跟着高兴,没想到这事没费多少力气就成了。 “带了,带了”王喜赶紧把我在来的路上从银行取出的钱从怀里掏出来。 “虎哥,您点点!” 祝青虎眼睛一抬,拿手一摸桌上的钱,头一歪,嘴一咧,崩出一句话来 “怎么,就这点?” “是啊,虎哥,王春不是借您5万大头钱吗,连本带利总共不是7万嘛,都齐了,”王喜有点不明白。 “齐了,谁说齐了,是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祝青虎把眼睛一瞪。 他一张嘴,屋里的我们几个就知道事情要坏。老王赶紧拉拉祝飚的袖子,祝飚开口了 “青虎,差不多就行了,王春的爷爷,你王伯和我是多年的交情,大家乡里乡亲的,你看,就把东西给他们吧!” “是啊,虎哥,您抬抬手,我们就过去了。”王喜也哀求道。 “你别瞎掺和,我的事你少管,知道什么啊就攀交情。生意就是生意,别谈什么抬太不抬手的屁话。”祝青虎前一句话是跟他爹说的,后一句是说王喜。 “7万我们都拿齐了,你凭什么不还我们东西?”老王一直没说话,这时真忍不住了。 “凭什么?”青虎阴阳怪气,“你孙子拿东西来还我的债,就相当于我从他手里买的。现在东西是我的,你们要从我手里买,那就要看给什么价,都是明白人,七万太少了,那东西看一眼都不够。” 青虎伸出手拍拍茶几上的钱,三角眼一翻全是白眼球。 “虎哥,求求您了,我们家王春等着画救命呢?实不相瞒,那个畜牲是从我爹那座宅子里偷出来的。上午就有人把王春的指头给剪了,还留下话,说不还回画就把王春做人棍。”王喜泪花涌动,就差给青虎跪下了 “老哥,是真的?”祝飚睁大了眼,看来王喜电话里没提这一节,王老汉无奈点点头。 “你别拿这一套来骗我,还人棍?什么年代了,还拿来吓人!”祝青虎又是一阵冷笑 “虎哥,不信您看,这是来人留下的”说着王喜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东西放在桌上。 我仔细一看,却是一个铁质的短箭,通体青光,长度不超过人的手掌,前半部分一根筷子粗细,顶一个锋利的箭头,后半部分像一片狭长的柳叶,中间有个凹槽。 “柳叶连环弩!”祝飚一看不仅惊叫出声,而祝青虎则是一脸不知所谓。 “青虎,把钱收下,快把东西让你王伯带回去,这画留不得!”祝飚是老江湖,赶紧劝他儿子 “凭什么?这么个破东西就把你吓成这样?” 青虎把箭随手抄起来,啪的一声甩出去,刚好钉在对面冰箱门上,整个前半部分都钻了进去,倒把自己吓了一跳。 “你个浑小子,真死活不知”,祝飚赶紧过去,把柳叶箭拔下来托在手里,边讲: “古宅不可动,这是道上传了几辈子的规矩。二十年前,苏杭十八帮联手独霸苏杭两地,那时候你还小,没见识过他们的威风。知道古宅值钱的东西多,犯了规矩,趁着那年学生闹*,半夜闯进了宅子,打昏当时看宅子的人,就是你王伯的父亲,把值钱的东西抢了个光。结果没过三天,所有十八帮坐前四把交椅的头目总共72个全被人杀个精光,凡帮里有兄弟为大哥报仇强出头的,又一次死个干净,总共90具尸体,死法一样,脑门钉着一枚柳叶箭,没想到事隔多年,这箭又出现了。” “二十年前的老皇历现在还拿出来吓人!吓鬼去吧,什么时代了,还玩儿弩?真有人敢来,我一枪一个,打他们个满面桃花开!反正东西在我这,谁想要都要拿钱来。”青虎一幅满不在乎。 “你个浑小子,怎么就不知死活呢”祝飚急了 “我早说了,我的事你少管,我死了又不用你收尸,回家看好我儿子,就绝不了后”祝青虎也烦了,外面两个家伙听到动静,走了进来。 “你们听听,听听,这是句人话吗,你个小畜牲,你就抱着那幅画等死吧你” 祝飚气的几乎吐血,扬起手就要动粗,后面一个大汉赶紧抱住, “送回去,把他送回去”青虎冲着手下吼,然后一个大汉就拉着老祝离开了,楼道里还不时传出谩骂声。 “老伯,我们也走吧”我一看状况,知已经事无转机。老王只能无奈的摇摇头。 王喜凑到青虎面前的玻璃钢茶几,伸手想把钱拿回来,结果被青虎把手给拨开了 “钱不慌拿,要不先放我这,等凑够了余数拿过来,我肯定把东西给你”这家伙一幅无赖嘴脸 “你、、、、你……”老王一听这话,差点没昏过去。 我一看不妙,两步走到茶几前,手往茶几上一按,往前一滑就按住了钱袋 “对不起,钱是我借得,事不成我要拿回来,别坏了规矩”我一脸平静,盯着眼前的饿狼。 祝青虎没想到有这一出,抬手就要抓钱袋,我早运足底气,啪的一声,一巴掌拍在玻璃钢的茶几上,钱袋被震的腾空而起,我一伸手抓住装到口袋里。 这时候祝青虎为了抓跳起来的钱袋也站了起来,刚要发飚,只听先是“喀吧”一声,接着又是“哐当”最后是一个女人“啊”的一声尖叫。把这家伙连同站在门口的另一个手下给吓愣了。 我一拉惊呆的王喜,架着气坏的老王转身就立刻离开了。 我那一巴掌下去,祝青虎厚厚的玻璃钢茶几立时就“喀吧”一声从中间震断了,接着“哐当”一声那是整个茶几两边向中间倒,最后彻底趴在地上,至于女人的尖叫可能是吓得,也可能是被趴倒的茶几砸了脚。总之我露的这一手把祝青虎给镇住了,以至于我们走出老远也没见派人来追。 回到老宅,已经是下午了,老王父子两个愁眉不展,我也不好意思提准备走的事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怕了祝青虎,况且属于伊诺儿的东西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被人强占了去。 要天黑的时候,王喜回家去了,老王就去关门,我听着老王拖沓的脚步声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王伯,你有没有杨三的电话”我问老人 “电话?你要找他?”老人不解 “我相信,这事情肯定跟杨三有关,或者说跟杨家有关,要不然他们怎么会来通知你,说不定他们能帮上忙”我提议说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电话……电话……”老人不停的拍着脑袋 “有,应该有的,杨三曾经给过我,因为我也不常用电话,所以也没在意,我去找找………去找找”老人匆忙的脚步声直奔自己的房间而去,紧接着听到屋里面一阵箱翻椅倒的声音。 大约半个小时,老王满面尘土的从屋里出来,手里一个烟盒,看来是找到了,我赶紧把手机给他,把话筒调到扬声器,不久杨三的声音就从话筒里传了过来 “谁啊,噢,王伯啊。画还没回来,噢,我知道。是王春那坏小子干的,对,对我也知道。今天去青虎那里没赎回来啊,是,是,我也知道,你们确实也费心了。现在,王春,…怎么办?喂,喂,王伯,您听我说,您把心放到肚子里,安心睡觉,看好宅子就行了,对,别的事情就不要操心了,有我们呢。对,放心,放心,好,我还有事,就这样,好。挂了。” 老王把手机还给我,拿眼睛盯着我,等着我的意见。我听杨三的口气就知道,王春的事情肯定有转机了,赶紧安慰老人,老王头给他儿子又通了电话,这才吃了些东西回了自己屋。 我躺在床上,给齐齐打个电话,报了平安,把遇到的事情大体讲了一遍,告诉她,画的事情了结,我就回家去,齐齐甜言蜜语了一番,说盼着我回去,聊了一会儿也就挂断了。 晚上,在床上却老感觉外面乱糟糟的,人喊狗叫,不知道是不是有地方失火了。睡到第二天早上,等起来出门吃早餐,才听街上的人说,昨晚出事了,黑帮火拼,但众说纷纭,也不知道究竟是谁跟谁。 等回到古宅,却发现老王头房子里坐着一个人,竟然是祝飚,不过老祝没呆多久就走了。 原来昨晚上,祝青虎的场子被人全扫了,对方是跟大B一伙对立的帮派,紫竹帮。 虽然祝青虎也算有些势力,但在二比一的情况下,没折腾几下就败退了。而大B起先坐山观虎斗,等祝青虎的爪牙被砍得差不多了,这才拉一帮兄弟站出来。 但对方不买账,要不是大B脑筋转的快,差一点连自己也搭进去,毕竟他的左膀祝青虎一伙已经被打残了,动起手了,大B还是二比一,所以大B撂下话,要请帮里的大佬出面找回场子。而祝青虎只能窝在住的酒店里不敢出来。 祝飚知道了昨晚的事老烦嘀咕,唯恐是追画的人暗地里动的手,一大早赶紧跑过来找老王合计,毕竟老王守了宅子多年,说不定有些人情,但老王也无可奈何,说如果真有人情,王春怎么会被剪了手指、还要削人棍。 快中午的时候,王喜父子俩来了,王春厚厚的纱布包着手,面无人色,蹲在老王头的屋里。 所以叫这小子来,老王也是抱着万一的念头,万一真有人来拿王春去砍,来人肯定与伊宅有渊源,只希望看在老王家守伊宅不易的份上,网开一面。 结果还真来人了,祝飚。 祝飚跑的满头大汗,进了老王屋里就猛喝水。我从厅里看见,也走出来看发生了什么。 一听才知道,祝飚回去后,不住的去打听,还去了祝青虎那里一趟,去了一看,祝青虎不在了,手下说被大B给叫走了,去了茶楼。 老祝马不停蹄,赶到了一看,茶楼二楼雅座已经人去楼空,不过有两拨家伙分开坐在一楼的厅里,老祝认识其中一伙人,正是常熟两个黑帮大佬之一,“瘸叔”的手下,瘸叔肯定是大B请来的。另一拨人肯定就是紫竹帮大佬朱庆云的手下。 老祝找熟人一问才知道,本来是大B请了瘸叔来跟紫竹帮讲数,自然要祝青虎在场。两拨人正在楼上横眉竖眼,互不相让,一辆车开到茶楼门口,下来一个人,听老祝对那人相貌的转述,我感觉应该是杨三。 那人下了车就进了茶楼,底下两拨人谁都不认识,还没来得及拦阻,一眨眼功夫就上了二楼。 然后就听到楼上一阵脚步声响,来人在前,瘸叔、朱庆云、祝青虎在后。四个人下楼就上了车,绝尘而去。 之后大B以及紫竹帮的其它头目也跟着下来,让楼下各自的兄弟待命,等着双方的大佬回来。 祝飚一看这阵仗,慌了手脚,越发肯定是那幅画惹出的祸,一个人六神无主,只好又过来找老王头。 老王听得也是一愣一愣,这席话却把旁边的王春,就是白蛇,吓得直哆嗦。 几个人正七嘴八舌,忽然有人敲门。王春一听门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嘴里只嚷嚷“爷爷,爷爷,救救我….”,老王也是一脸的惶恐。 “老伯,老伯,开门,我是杨三”一听杨三,老王赶紧去开门。 紧接着杨三粗豪的声音就回响在院子里 “挺热闹,兄弟你也在”后一句话是跟我打招呼,我赶紧回应,祝飚一看来人的相貌,赶紧背过头去。 “杨三,你来是……”老王问 “让王春带上欠青虎的钱,跟我去一趟”杨三随口一说。王春一听,赶紧爬到老王脚下,抱着老王的腿,可劲儿的哭。 “这个、、、、这个,杨三,你给我个准话,王春这一去,还能不能回来”老王拉着杨三的手道 “老伯,你别多想,应该没事儿”杨三说 “爷爷,我不去,我不去……”王春这小子真像一条白蛇一样,就跟毒瘾上了一样,一把鼻涕一把泪盘住老王的腿。 “这混小子,就这点出息,还在街面上混”杨三有些不屑。 “杨三,你看我能不能跟着去”老王真有些不放心,“爹,我也去”是王喜的声音。 “王大哥,你还是留在这里看宅子,杨大哥不介意的话,我陪着老伯去好了” 我一看情形,估计要去的地方可能就是杨家,既然老王说杨家也是伊宅的仆人,或许他们知道一些伊家的事情,所以就自告奋勇。 “这个……”,杨三挠挠头,似乎有些疑虑 “行,估计问题不大,兄弟你跟老伯一样,也算是自家人,相信杨叔应该也不会怪我”,杨三大手一挥,然后我们就跟着上了停着的一辆车。 在车上跟杨三一阵寒暄,也算相互认识,一闲聊,车确实是往杨家去的。 半个钟头后,车在一座湖边别墅停了下来,下了车,杨三领着我们进了院子,步入客厅。 客厅里已经坐了几个人,祝青虎坐在最边上,旁边是一个60多岁的秃头胖子,相貌不善,手腕上挂着闪亮的珠子。椅子边上倚着一条乌黑的拐杖,看来就是瘸叔了。对面的人,面皮白净,带一幅黑框眼睛,文质彬彬,也就50出头,厅里就三个人,看来就是紫竹帮的老大朱庆云了。 我、老王和王春三个找椅子坐下,杨三跑到里面去了,过了一会儿走出来跟我们说,被称为杨叔的出去接孙子了,不久就回来,让我们先等。 十分钟后,一声喇叭响,一个身材魁伟的老人领着一个7、8岁的小孩进了院子,先到的三个人立刻站起身了,迎了出去。瘸叔虽瘸,却走在最前面。 “杨叔,好久不见,这孩子真可爱,是老大的还是老二的”瘸叔老远就喊,朱庆云也赶紧打招呼。 “是老大的,叫杨云。老朱,你也来了,让你们等久了,屋里坐”叫杨叔的语气颇为亲切 “这几位是?”杨叔进门,看到我们三个也站起身来,遂问到 “叔,这是看宅子的老王;这是小姐的那个朋友,木子易;那就是闯祸的小子,王春。”杨三赶紧过来介绍。 “都是自己人,老王哥,您快坐,没想到你也来了,都几辈子的交情了,别客气。”叫杨叔的话一出口,老王的心就定下来了。杨叔坐下来后,一群人这才各就各位。 这时候我才仔细端详这位杨叔。年纪在60多岁,一米八左右的魁梧身材,腰不弓背不驼,头发乌黑,梳到脑后,阔面重颐,浓眉大眼,面色略白,但隐隐透出一丝红光。鼻梁上方额头上有一个川字形皱纹。 “爷爷,我的车还在你口袋里”刚才的小家伙噌噌跑过来,就要去翻杨叔的口袋 “乖宝,来,五爷爷给你个好东西玩”瘸叔说话间,颇为亲热地拉住了孩子的小手,从手腕上撸下自己的那串珠子,塞到孩子手里。 “五哥,这你就不懂了吧,孩子上学用不着那个。来,到朱爷爷这儿,这支笔送给你,好好上学,将来当个大官,让爷爷们都跟着沾光。”说着,朱庆云从口袋里掏出一只金笔来。 小孩子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和手里的东西,显然有点不知所措,赶紧盯着自己的爷爷。 “你们这两个老家伙,又来这一套,别把孩子给惯坏了!”杨叔一说话,三个人哈哈大笑。 小孩一手攥着一件,靠在杨叔身旁,把东西放到杨叔手里。 “两位爷爷喜欢你,给你就是你的,但也不能这么容易就拿得到。找两根绳子把东西挂门框上”杨叔前一句话是对小孩说的,后一句是身旁的杨三。 “去拿你的小箭来,打下那个算那个,打不下来的就要还给爷爷们”杨叔好整以暇,吩咐自己的小孙子,周围人则静候着。 不一会儿,小家伙拿着一个小弩走了出来,看样式像是古弩的一种,只是十分小巧,看来是特意为小孩定做的,有条布带将小弩固定在小孩的右手上,弩虽小,但箭却是真家伙,正是那种柳叶箭。 小孩往大厅里一站,先向他爷爷抱拳行礼,到也像模像样。然后就站好位置,看准了门框上的东西,右手一抬,“啪、啪”两声,一个布袋被割断了绳,应声而落,另一个袋子被穿了一个洞,但没掉下来。 这一幕把厅里坐的人看得目瞪口呆,门框离小家伙足有七、八米远,小家伙抬手间,一断一穿,众人的反响可想而知,特别是祝青虎,冷汗都下来了。 杨三把绳子都解下来,东西放到桌子上。 小家伙看起来有些失望,把没打落的袋子打开,里面正是瘸叔的那串珠子,然后手捧着珠子就走到了瘸叔的面前。 “杨叔,这.....”瘸叔望着杨叔。 “东西收回去,心意到了就行了,小孩子不懂事,所以才要立规矩,有规矩才有方圆嘛。”杨叔说着,不经意间扫了祝青虎一眼,把这家伙吓得赶紧低下了头。 然后摆摆手,小家伙从爷爷手里拿过自己的车,攥着打中的笔,就进了里面,临走还不忘对朱庆云说声谢谢,把朱庆云高兴的心花怒放。 “叫大家来,主要是为了老朋友聚聚,顺便见见面,结识结识新朋友。”杨叔这才点到了正题 “老王家一直守着那座宅子,这大家都知道,而老王哥,我们哥俩虽然没见过面,但心里却是跟亲兄弟一般,交情是祖上传下来的。” 老王头一阵感动。 “最近,老王家的小子不懂事,把宅子里的东西拿出去抵了债,但这小子也还老实,乖乖地答应把东西还回来,尽管如此,按规矩还是废了他一个指头。接下来似乎事情不太顺利,老五啊,你有什么主意?”杨叔冲瘸叔示意了一下。 “这个.....”瘸叔有点摸不着头脑 “杨....杨叔,瘸叔,是我昏了头,瞎了眼,那幅画在我那里,我立刻叫人把画送回去。”曾经还牛气冲天的祝青虎像面条一样从椅子上滑下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瘸叔这才明白,刚才还纳闷,杨叔召唤自己跟朱庆云也就罢了,毕竟两个人都是常熟的一号人物,祝青虎这个小瘪三竟然也一起叫来,本来还以为是杨叔特别关照他,弄了半天是捅破了天了。 气不打一处来,过去一脚就把祝青虎踹的趴在地上。 “混帐东西,就知道闯祸” “杨叔,您说怎么处置这个饭桶,我听您的” “老五,这么大年纪了,还是火爆脾气。”杨叔道 “现在时代不同了,难免有这种事出来,老王家已经把钱带来了,让他们把画赎回去也就算了。”杨叔声音有些不冷不淡 “不,我不要钱,账也不用还了,我现在就把画送过去、送过去...”祝青虎有些语无伦次 “闭嘴,哪有你插嘴的份儿,杨叔,这事您交给我,我肯定办好”瘸叔拍着胸脯。 “既然大家都来了,不妨就把事情了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老王哥,把钱给青虎,跟王春先回去吧,让他记住教训。”杨叔站起来,把茶一端。 “好、好”老王连声答应着,把钱从我手里接过去,放到祝青虎的面前。 “老五啊,你们自己的家务事我就不掺合了,还有老朱,你们一起回去吧,我就不留你们了,我这儿还有客人,改天再一起喝茶。”杨叔拍拍瘸叔的肩膀亲热地说。 眼见这个杨叔几句话就把事情摆平了,又听说有客人,我自然不好问东问西的,既然大家都起身告辞了,也只好跟着老王一起回去,改天再想办法拜访了。 我刚起身要走,杨叔的声音传了过来 “木兄弟,留步,你别跟着走啊,你走了我招待谁去”接着就是一阵爽朗的笑声,这句话传出挺远,惹得走到院子里的瘸叔和朱庆云都回头看我。 我一听,弄了半天,我就是那个客人,这正和我意,于是就跟老王两个打声招呼,跟着杨叔走进了后宅。 没承想,我就伊诺儿的事跟杨叔一番攀谈,竟然谈出个仙人宝藏来。 正文 第五章 仙踪迷影 当时,我跟随被称为杨叔的走进了别墅内厅,没想到却是上了楼,在一个书房里坐了下来。 书房很古朴,从书架上书背的磨损程度看,书房的主人肯定是个博学之人,因为一般书的磨损程度跟主人的知识结构是成正比的。 杨三上来过一次,是送茶和咖啡的,杨叔跟我一样,都选了一杯咖啡,端起来慢慢细品。 “木兄弟,你的功夫是家传还是拜师习得的啊”杨叔把勺搅一搅,抬起头问 一句话,把我吓一跳。 我做梦都没想到这位杨叔第一句竟是如此神鬼莫测。我自认来到杨府,从头到尾都是循规蹈矩,怎么会……。 杨叔见我一副惊诧莫名的模样,哈哈大笑,接着到 “小兄弟,是不是把我当成能掐会算的老怪物了,没什么稀奇的,我听说你一巴掌把青虎的茶几给拍断了,有些好奇才想起来问问。” 从一句话,我就知道眼前的杨叔确非浪得虚名,我昨天中午拍断了祝青虎的茶几,不到一天,杨叔就已经知道了详情,而且对我有了初步的判断,这份能耐确实非常人所能及。 “杨叔,我人小德微,当不起您的称呼,您叫我小木就行了,会得那几手,都是家传的些假把式。” 我赶紧回话,对眼前的老人多了几分敬重。 “有时间不妨和我家里的小子们切磋切磋,也好相互学习,现在习武的人不多了。”老人一声轻叹。 “是、是”我连连应到 “听说你是伊小姐的家人,来取宅子的?”杨叔放下手里的杯子,问我 “您误会了,我已经结婚了。事情是这样的,您也知道,前段时间那场空难,伊诺儿碰巧也在那架客机上,结果失踪了。F国的人找到了我,让我帮忙查找她的下落顺便联系她的亲属,所以我才到了这里”不知为什么,我心中隐约觉得要有所保留。 “这样啊,那你发现什么了吗”杨叔似乎变得轻松起来,饶有兴趣的问。 “至今还没有,总是感觉伊家神龙见首不见尾,到现在一个伊家的人都没找到。后来听王伯说您家跟伊家也渊源极深,正准备改天专程登门拜访,没想到赶上这档子事儿,刚好有机会拜望您”我实话实说。 “这就叫做相请不如偶遇啊!”老人似乎很高兴 “小木,你既然大老远为了伊小姐的事来了,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就说话”杨叔倒也爽快 “杨叔,实不相瞒,我想知道伊家人究竟住哪里,以您老跟伊家的渊源,一定可以指点一下晚辈的吧!” “指点谈不上,不怕你笑话,我从没见过伊家的人。我还不如我那小儿子,至少他还见过伊小姐两面,不过那也是5、6年前的事了。” 我一听这话,心里凉了半截,但心中的疑问还未解开 “杨叔,请恕晚辈冒昧。由今天的事,我知道您一直对伊宅在暗中维护,只是不知,您是否方便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木,我也不把你当外人,既然你问起了,过去的陈年往事也不妨拿出来晒晒。” “谢谢杨叔,我洗耳恭听” “事情要说起,就必须从我祖上讲起”杨叔舒服的躺在椅子上,我也调整了一下姿势。 “您祖上是?”我不禁联想到了卖点心的王老伯 “说出来你可能不会相信,祖上姓杨叫杨秀清” “杨秀清….杨秀清…”我感觉这个名字特别熟悉,一时想不起来,忽然,我记起了。 “难道….难道…您祖上是….”我不敢相信自己的推测 “看来你已猜到了,祖上正是太平天国的东王,杨秀清”杨叔脸上不无骄傲。 接下来,神秘的江湖异人杨叔向我揭开了一段历史不为人所知的秘闻,据说,是当年杨秀清称王之后,一次酒后对自己最喜爱的妾妃说的。 当年,拜上帝教刚刚兴起的时候,杨秀清只是广西桂平紫荆山区里一个农民,没有读过多少书,但为人古道热肠、急公好义,颇具人缘儿,五乡八镇的声名极佳。 后来跟冯云山一起传播拜上帝教,倒也吸引了不少信徒,毕竟当时穷乡僻壤,突然有人给穷人们一个希望,即使是虚无飘渺的,但至少活得有奔头。 这样,两个人聚集起了不少的人,随着局势的发展和洪秀全的遥控指挥,准备择良辰吉日,扯旗放炮,反了清廷。 但事不遂人愿,清廷虽然行将就木,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清廷的鹰犬嗅到了异常的味道,遂采取了行动。 于是就有了历史上的冯云山、卢六被捕,但没怎么提杨秀清。事实上是杨秀清并未能逃脱此难,只不过他的遭遇不为人知,因为他中了毒,万幸的是他没死。下毒的人是他的一个信徒,被清廷胁迫,下毒时过于紧张,竟抖落大半,而杨秀清饮入的量又极微。 虽然侥幸未死,但等行医的岳父把他从鬼门关里拉回来的时候,他却丧失了语言能力和听力,成了一个又聋又哑的废人。清廷鹰犬经过打探,认定这家伙再也折腾不起多大浪来,他总不能拿脚来妖言惑众吧。 所以杨秀清躲起来后,清廷也没再大张旗鼓的捉拿他。 确实,自冯元山被捕、卢六殉难之后,拜上帝教收拢起的信徒十去其三,等杨秀清变成了废人,信教的人已经十不存一。事实摆在眼前,开始吹得天花乱坠、日月无光,说是天父的使者云云,除恶扬善、法力无边。如今可好,神的使者竟然也死的死,抓的抓,逃的逃,还有一个又聋又哑,这样的使者、这样的神,有什么用。 远遁深山的杨秀清,看时局已经一塌糊涂,自己又聋又哑、有家难回、妻儿离散,不禁悲从心起,越想越是无望,就想追随卢六于地下。 于是,找了一座最近的山脊,望着脚下的山涧,本想一舒胸襟,结果喊出来的声音却是哇啊乱叫,一闭眼就纵身而下,要一了百了。 开始脸庞只感觉山风凛冽,血冲天灵。就在他闭目等死的时候,突然一脑袋撞上了什么东西,然后自己的身体就像掉进棉花包里,被弹来弹去,用现在的话讲就是四面八方全是弹簧。紧接着他就昏了过去。 等醒过来,他分不清自己是死是活,因为他正置身于一个巨大的气泡里,圆圆的透明气泡状物体正托着他上升,脚下能看见白云朵朵飘过,他以为自己正飞向天堂,心中一阵欣喜。 紧接着他就陷入了巨大的恐惧之中,他试图坐起来,但突然发现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手脚。 再后来,他就感觉装着自己的气泡正飞速下降,他逐渐看到了云,看到了山,看到了飞过身边地群鸟,看到了炊烟、树木,村落、房屋。 最后气泡停下里,然后消失了,就像从来没有过,他四处打量,正是岳父的家,他要呼喊,却支配不了嘴巴,想眨眼,眼睑却纹丝未动。 之后他惊讶的发现,自己的身体正向岳父屋后的石崖走去,眼见得手指一指,一块山石自动混到一侧,露出一个深深的洞。 接着他竟然听到自己在说话,那属于自己久违了的声音分明在呼唤着妻子和儿子的名字,让他们出来。 当时的感觉诡异莫名,仿佛另外一个人占据了他的身体,而他自己的思想正躲在某一个部位,清醒的看着自己的身体在演木偶戏。 当他真切的看到自己的妻子犹犹豫豫地抱着儿子往洞外一步步蹭的时候,他终于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 然后就听到正从自己嘴里说出一些让他惊诧不已的话。另一个他正告诉杨的妻儿,她的丈夫还活着,现在的他是天上的使者,借用这具身体,解除她们母子的苦难,希望能将人们从愚昧的沉睡中唤醒,走上正途。 妻儿被这番话给惊呆了,赶紧去找自己的父亲,杨的岳父。 当一群以为妖魔现世的村民拿着菜刀、锄头将突然出现的杨秀清围住的时候,身体里的杨清楚的看到,自己右手一抬,向天空伸出食指,一道金色的闪电就从天空云朵里出现,像一条耀眼的锁链,噼啪乱响的一直垂下来,然后在他的食指上方凝聚成了一个圆球,球体逐渐变大,就仿佛天空中多了一个太阳。 周围的人看到如此奇景,纷纷抛却手里的农具,匍匐在地,叩头如同捣蒜。 之后,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杨秀清在自己的身体里,却如同一个看客,体会着自己身体的一举一动。 自己的身体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夜以继日的说出一些自己听不太懂的言语,持续的宣扬大法,似乎要普渡众生。而从那嘴中说出的,杨秀清自己感觉与拜上帝教的教义颇多相似之处,若干年后,当封王的杨秀清偶然接触到西方传教士的《圣经》后,才明白那就是当时借己身宣扬的大法。 不仅如此,在那段时间里,杨秀清在自己身体里见识了种种神迹,不受支配的身体能断人生死、言人吉凶,甚至能拘人于千里之外。 曾经受清廷胁迫向杨秀清下毒的那个信徒,前一刻还在广东流浪,后一刻就已经出现在杨秀清面前。这家伙吓的魂飞魄散、屎尿齐流,一股脑把自己的事交待的清清楚楚。群情激奋,要立时结果了他,但那个降临的使者却声称此人无意为恶,诚心悔改,可获救赎,就一句话赦免了他。此举更令乡人信服,顶礼膜拜者蜂拥云集。 忽然一日,杨秀清似乎睡着了,当自己醒来的时候,口能言,耳能闻,手足可用,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又是完整的自己了,一个健全、健康的人,不,或者是一个曾经的神人。 显然历史已无法查实,史学家就随手一笔,称杨装聋作哑,蛊惑世人,以迷信的手段起到死灰复燃的政治和军事目的。 话说回来,之后,周围的人知道真正的杨秀清又回来了,虽然他不再是神人,但因为他奇特的经历,愚昧但纯朴的村民们仍然认为他就是神的代言人。于是拜上帝教终于起死回生,之后洪秀全等顺势而起,轰轰烈烈的太平天国运动正式拉开了大幕。 由于杨秀清曾经的经历,亲历者、知情者甚众,洪秀全等开始也深信不疑,正是基于此,一干领导自认是天命所归,所以起先十分团结,一路过关斩将,横扫千军,直到定都南京,改名天京。 之后的事情,按照杨叔的说法,就是先祖杨秀清外魔入侵,性情大变,终招杀身之祸。 但最先有神人借体下凡的事是肯定有的,否则洪秀全等一干天国将领,也不会等到杨秀清无聊到三天两头就宣称天父下凡,且但凡异己被杨氏已屠戮殆尽的时候才急令韦昌辉动手。所以如此隐忍,就是因为洪秀全等人对定都后的天父下凡之说开始确有忌惮,真假莫辨。 历史上说韦昌辉将杨秀清满门尽数屠戮干净,甚至于与之相关的亲戚、部属、朋友,能找到的,全都杀个精光,就此我对杨叔一脉的来历,提出了疑问。 于是就有了下面后续的故事。 当年,韦昌辉屠戮东王府的时候,漏了一个人,杨秀清最喜欢的一个妾妃,姓梁,叫作梁红玉。 当时17岁的梁红玉,貌美如花,加之又是广西人,其父乃是参与过太平天国起事的头目,杨秀清的同乡,于是梁红玉后来才被杨秀清接进东王府。 东王府被围的前几天,身怀六甲梁红玉回广西给不久前沙场战死的父亲上坟,顺便看看亲属,也算荣归故里,但没想到不几天,等来的却是东王府被屠的消息和韦昌辉派来斩草除根的追兵。 护卫的杨府亲兵瞬间跑个七七八八,只剩下其父生前陪嫁带过来的四个女兵守护左右。五个女子不得不隐遁深林,但毕竟是女流之辈,转了几天就迷失在大山里。好不容易找到一条山路,走到山脊,不料前面却是绝壁。一条深涧横亘其间,望下去,山涧才如同玉带一般,其高度可想而知。 因地势高,没有遮拦,几个人还没有商议定,竟然被追兵发现,接下来也就毫无悬念,四个女兵被乱枪打死,而梁红玉则纵身跳下山涧。 结果自然是没死,否则那会有杨叔一脉 梁红玉本以为必死,已然吓昏过去,等醒过来的时候,四处一看,然后伸伸胳膊、抬抬腿,顿时欣喜若狂,因为她正躺在杨秀清曾经跟她讲过的那个神秘气泡里,而且自己伸展四肢,知道自己还是自己。 眼看着脚下云开云散,悲伤之余不仅有些好奇,等她意识到自己正在云中穿行的时候,她变得有些担心,担心自己会降落到血流成河的东王府,而自己又没有像当年的东王那般有神人附体,只怕一落地就是一个死,自己死也就罢了,但一尸两命,东王只怕就要绝后了。这样一想,大是恐慌,赶紧放开嗓门呼喊神人,却只看到云下偶尔飞鸟掠过,除了眼前的气泡,再无外物。 之后,气泡不知飞了多久,最终降落在了一个院子里就消失了,按杨叔的说法,就是现在的伊宅。一个漂亮的姑娘正站在那里,梁红玉也是纳头就拜,口称仙人。但姑娘矢口否认,称自己并不是什么仙人,只是一个过客。既然碰到了梁红玉,也刚好有个人作伴。 之后,梁红玉就在现在老王家改作祠堂的那间房里住了下来,因为此地隶属江苏,离广西颇有些距离,倒也不用担心有人认出来,相处长了,也就知道了宅主人姓伊。 再往后,梁红玉顺利产下一个男孩,取名叫杨知恩,意思就是希望孩子长大了能知恩图报。但因为逃亡惊吓过度动了胎气,胎儿早产,多亏伊姑娘时常接济些银两,用补药喂着,孩子才慢慢长成,但身体却先天里过于羸弱。 这样又过了一段时间,伊姑娘带了一大包的珠宝,给了梁红玉,称这是东王府的东西,她特意帮忙取回了一部分,让母子两个贴补家用。 那时,孩子已经满月,梁红玉也感觉整天孩子哭闹再加上满院子的尿布,而伊小姐还是个姑娘,确实多有不便,再说如今也不缺钱,所以就主动提出要搬出去,就住在不远的地方,总归有个照应。至于杨家现在的别墅,那就是后话了。 临搬走的时候,伊小姐送给梁红玉一本书,告诉她这是一本古人强身健体的书,孩子羸弱,长大后可以让他读读这本书,或许能有所裨益,据杨叔讲,这本书就是杨家世代相传的武学古籍。 没过多久,听说伊宅里多了个管家,也就是卖糕点的王老伯,王老伯经常过来帮着杨家母子料理一些事务,而杨知恩也算听话,从小就学文习武,身体也一天天强壮起来。 通过跟王老伯聊天,梁红玉更加确信,救了自己母子,甚至当年救过东王的就是眼前这位活神仙,伊宅的主人。听说王老伯曾立誓,世代为古宅主人仆从,立刻拉着杨知恩的小手,跪于伊宅之外,对天起誓,要以伊小姐为主,后人世代守护。这才有了杨家这么多年几代人暗地里的苦心经营。 杨叔说完一席话,长出一口气,似乎里面包含的是几辈人无尽的艰辛。 而我则是陷入了对整个事件的沉思中。 突然,蹬蹬蹬的脚步声从楼梯上传了上来,听来人脚步声是个成年人,我知道此人肯定不是杨三,杨三都是小心翼翼的。 果不其然,推门而入的是个年轻的小伙子,一米八的大个,模样俊朗,与杨叔颇为相似,一身运动装,一看就属于很阳光的那种。 “爸,有客人,听三哥说是那个人,真的假的?”小伙子大大咧咧的问 “没礼貌,什么这个那个的,这位就是伊小姐的朋友,木子易,木大哥。这是我的三儿子,杨聪。”杨叔向我介绍,似乎对这个儿子颇为喜爱,言语中可见一斑 “你好,我还以为一定是三头六臂呢,原来……”叫杨聪的似乎对我有些意见,弄得我莫名其妙 “放肆,你这位木大哥能文能武,哪像你整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杨叔看越来越不成话了,不得不板起脸 “真的,我最佩服有能耐的人,要不,这位大哥,我们两个下去伸伸手?”说着,这小子眉毛上挑,头一歪,嘴角一抿,整个一高傲的公鸡。 我本等着杨叔发话,息事宁人,殊不料,杨叔竟说出一番话来 “你小子,不受点教训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木兄弟,不介意的话帮我开导开导这个混小子,也让他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说完,竟用鼓励的眼光看着我。看来见技心痒,这大约就是习武之人的通病,以至于年长如杨叔者也不能幸免,结果弄了我个骑虎难下。 “好,既然杨叔这么说了,我就跟杨聪兄弟切磋一下,点到即止”我下了决心,江湖上所谓的以德服人都是表面文章,说到底还是要看谁的拳头硬。 杨府的老老少少,听说我要跟杨聪比武,纷纷从四面八方过来,人数颇多,竟将院子整个围了起来。 我与杨聪在院子里站定,双方一抱拳就摆开了架势。 我一看杨聪的站立的姿势,不禁心头一惊,这倒不是武侠小说里常说的静如山岳,而是一种十分散漫的站姿,空门大开,周身无一处不是破绽,以常理论,那就是欠扁,等着挨揍的架势。 但我却清楚,这种情况反而要加倍小心,我的外公就是精于此道的高手,他曾说过,浑身破绽的练家子比毫无破绽的更难对付。 两个人二话不说,就交上了手,不过三招,我就已经确定,杨家的功夫与我外公所传的竟是殊途同归,大同小异。而从杨聪招架的情形来看,他对我正施展的李家功夫却是一无所知。这样我就占了莫大的便宜,甚至能抽眼打量周围的情形。 一瞥间,我刚好看到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正一脸的惊讶,看外貌与杨聪极像,按年龄估计应该是杨叔的大儿子。中年人惊讶之余,走到杨叔身旁,似乎向杨叔说了些什么,只见杨叔连连点头。 “杨聪,你已经输了,住手吧”杨叔冲院子里发话,我们两个正你来我往斗的不亦乐乎,一听这话,手脚慢下来,而围观的人则是一头雾水。 “爸,什么意思?”杨聪这时本已经有些心气浮躁,一边递招一边喊 “你木大哥在一直让着你,认输吧”杨叔说 “认输?先接我这一招”杨聪突然一转身,将整个后背卖给了我。我当时一惊,这一招我并不陌生,外公传我时也授过,但我却始终不明白这一招意欲何为。 忽见他右手往胸前一藏,顿时警觉,想起了杨家柳叶箭,所以我虽揉身而近却半式而止,暗中提防。 “杨聪、不可….”两个声音同时响起,一个是杨叔,另一个是他大儿子。 但为时已晚,说话间柳叶箭奔我面前,好在是信手所发,没有机弩的大力。我立刻脑袋一偏,右手食指一弓,一挑,将飞过来的柳叶箭击个整着,只见的那枚小箭在我食指带的戒指上旋转不已,已然被我的戒指从中间戳穿,祖上这枚戒指确非等闲之物,当初我把祝青虎吓呆的那一掌就有这枚戒指暗中一划的功劳。 这一幕让一脸悔色的杨聪愣在当场。 “混帐”杨叔疾步过来,抬手就要打,我赶紧拦住。杨聪的大哥也走过来对杨聪一阵数落。 四个人前后脚上了楼,围观的人也就散去,看时间已过了中午,杨叔赶紧吩咐杨三摆酒给我压惊。 饭桌上,杨聪一脸的尴尬难言,显然心中有愧。 杨聪的大哥,杨思成不住地向我致歉。年轻人争强好胜,我也就没往心里去。酒过三巡,与小伙子也就心无芥蒂。 这时候,杨聪才想起问他的父亲,为什么中途喊停,杨叔没搭理他,反而是他大哥说出一番话来 “你这位木大哥对你的招式知根知底,你还想怎么赢他,三招之内没把你打趴下就是手下留了情” “杨大哥,您太客气了,我那有那份能耐”我连忙说,却也对这句话有些好奇 “原来这样,木大哥不会是我的同门吧?”杨聪似乎对他大哥十分敬重,也不质疑。 “谁跟你同门,输了还不忘自己脸上贴金”杨叔的气还没消。 “我问过爸,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木兄弟的招式不合常理,往往于极险、极绝之处险中求胜,置之死地而后生,这应该是江湖上‘疯李’老前辈的真传”杨思成说完看着我,面有询问之色。 “大哥,你说的是与我们的祖上并称‘狂杨疯李’的那位前辈?”杨聪有些惊讶 “杨大哥说的不错,我的技艺确实源自那位前辈”我也不得不佩服杨家的见多识广了。 “大哥,你怎么看出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你除了游手好闲还知道什么,当年‘狂杨疯李’是生死之交,所以两人传下来的古籍里免不了将对方的绝技记录下来,以资后世借鉴。只有你这种一知半解的,才会看书都看不到尾。”杨叔显然越说越是火大,等他看向我时,我也只是微微点头,不予否认。 只见杨聪端起酒杯、站起身来道 “木大哥,我输了,我也服了,怪不得伊小姐当初喜欢你而不喜欢我,我正式宣布放弃” 我一听,不禁莞尔一笑,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这家伙刚见面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原来有这层意思在里面。 我站起身来道“我已经结婚了,新娘却不是你的伊小姐。” “啊!”这家伙一听,激动地酒都差点洒了出来 “这么说,我还有机会。谢谢,谢谢大哥”这家伙就像捡了个金元宝似的。 “你看,就这点出息,唉…”杨叔又是一阵恨铁不成钢 接下来,杨聪似乎跟我分外亲近了很多 “木大哥,听说你为伊小姐的事才来的,事还没办成?” “对” “大哥,你的事就是我的事,算我一个怎么样,反正我也是东跑西颠的命” “你干什么工作,不用上班?” “摄影记者,嘿嘿,咱们哥俩儿一出马,那就是新时代的‘疯李狂杨’啊,怎么样?” “听杨叔的”我把球踢给了杨叔 “反正这小子闲着也是闲着,不妨让他帮帮你,说不定顺便还能帮我了件心事” “什么事”杨聪见他爸不反对,顺杆就爬 “我跟你木大哥说过咱家的事,都不是外人。今天就说说祖奶奶杨梁氏留下的遗言,老人家说过,我们杨家当年封王的时候积攒了大量财富,其中大部分被东王藏了起来,后来伊家的仙人就曾取出来,给过祖奶奶一部分,所以才有了现在这份家业。但后世却不知道宝藏在哪里。 另外东王一次酒后还曾经说过,他曾将自己当初神人附体的那段经历详细记在一封信里,其中有莫大的秘密,本想传于后人,但神人恐其泄露天机,命东王将信封存,以待有缘,所以东王就将信跟宝藏藏在了一起。假如能找到宝藏,得到那封信,我相信木兄弟的事情也就成了一半了,说不定还能找到当年伊家仙人曾救我杨家一脉的那个山涧。” “杨叔的意思,我就是那个有缘人了”我对这种玄之又玄的说法有些质疑 “‘狂杨疯李’的传人为了伊宅千里重逢,这便是有缘了”杨叔说 “爸,有没有什么线索,要不然还不是大海捞针”杨聪道 “祖奶奶留下一句话,说一旦杨家步入绝境,在伊宅向光处就是杨家的后路。这句话我一直捉摸不透,说不定你们能把它弄明白。” 杨叔把画说完,我跟杨聪两个就边吃饭,边捉摸这句话的意思,不知觉间,饭已经吃完。 既然暗语中提到伊宅,那肯定还要着落在古宅里,已经有了线索,我就迫不及待的想返回古宅,而杨聪自告奋勇也跟了来,开着车就把我送了回去。 回到宅子,杨聪遵从非杨家破败不得进入伊宅的祖训,侯在院中,我进了古宅,围着古宅上下折腾了半天,直到日头西沉,也没解开那句话的迷底,杨聪等的不耐烦,也就回去了。 一夜无话,我不得不又逗留了一晚。 次日清晨,我很早就醒来,躺在床上,继续捉摸那就“伊宅向光处”的意思,仍然百思不得其解,只得无聊的盯着床旁边的矮柜,因为上面放着一个六面水晶架。菱形的底架托着一个水晶六面体,里面是我与伊诺儿的大头照,真不知道伊诺儿是什么时候做了一个这样的东西。 这时,我感觉眼睛被一道光照着,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反射的太阳光,仔细一看,一束早晨的阳光正落在几个窗台上,其中的一个窗台上好像有一个区域比其他地方平滑,正将阳光反射过来。 出于好奇,我走了过去,却发现窗台上有一个小小菱形区域,如同镜面一般,看那个区域十分眼熟,灵机一动,返回身将水晶六面体拿过来,将底座往上一放,竟然严丝合缝,直觉告诉我,一定有事情要发生了。 正文 第六章 月球直达车 前一刻还百思不得其解的我,下一分钟已经满怀希望。 我将水晶六面体放在窗台上那块平滑的菱形区域上,刚好切合。六面体上我与伊诺儿的大头贴在阳光的照射下变得有些模糊。我放开手,退后两步,只看到清晨的阳光射在水晶体上,经过了复杂的反射、折射后竟然在室内形成一个光幕,我低下头,衣服上、身体上也变得光怪离奇。 我有点怀疑这个水晶体的材料,从光幕的清晰程度看来,我很难将它与普通的工艺水晶联系在一起。 怕自己的身体破坏了光幕的完整性,我一直往后退,直到退到了床边,才跳出了光幕的范围,索性就躺在了床上。 我就这样仰躺着,看着屋里的光影,只见光影随着升起的阳光照射角度的变化而从杂乱的条纹变得逐渐有条理起来。当大约早上9点钟左右的时候,我走到其他窗户旁边,把周围的窗帘拉上,只留那一个,刚一转身,发现光影变得清晰起来,我却是吃了一惊,竟然是伊诺儿的一张笑脸出现在了光幕中。 当时,老王正走上楼,抬头一看这场景,吓得把手里的覃油面差点倒到地上,自从救了王春一命,老人对我的关照更加殷勤了。 我赶紧把东西接过来,跟老人一解释,怕房里多个人影响到光幕,就让老王先下去了,他这才几乎是一步三回头的踱下楼去。 我就这样一直躺在床上看光影变化,渐渐看明白,不停变化的影像正是水晶六面体上面我与伊诺儿的大头照,有的单人,有的双人,随着阳光的照射角度,在诺大的房间里轮番转换。 我足足在床上躺了2个多钟头,一直盯着满屋的光影转换,竟然有些睡意。就在我上眼皮打下眼皮的时候,突然满屋的光影消失了。 我一个激灵,从床上一跃而起,赶紧去看窗台上的水晶六面体,不经意间瞥见窗外的树影,知道已经是正午时分了。 待到我看时,照在六面体上的阳光不再漫屋映射,所以光幕消失了,反而是凝聚成了一条直线,从一个棱角直直的发射出去,形成一条细细的光柱。 我沿着光柱看去,发现光柱正射在床左下方紧贴地面的一块雕花砖的正中间,那里雕刻着一条飞龙的头,光点就射在飞龙的眼睛上。我走过去,因为砖块的位置太低,不得不俯下身子才能看得仔细。 我俯着身子,双眼直直的看着那块雕花砖,一心等着什么奇景出现。但过了5分钟我就有些耐不住了,眼见那道光柱正在慢慢变暗,而眼下这个姿势即难看又累人,除了看清楚那里雕了一个龙头,实在看不出一丝头绪。 就在我准备放弃,想要直起身、捶捶背的时候,我突然脑袋里念头一闪:龙头在这里,那龙尾呢? 幸亏我反应快,立刻就顺着雕着龙头的砖往下找,果然后面的砖全都是衔接在一起的长长的龙身,等我走到床的右侧时,发现龙身消失了,刚才用来放水晶六面体的矮柜正挡在那里,再看矮柜的另一侧的雕花砖,花纹已经全然不同,我立刻断定,龙尾就在矮柜后面。 双臂一用力,我直接把矮柜搬到一边,紧接着就有些目瞪口呆。 我看到在原来矮柜的位置,确实有一块雕着龙尾的雕花砖,但此刻那块雕花砖看起来更像一个正慢慢缩回的小抽屉。 眼看剩在外面的部分只剩下十多公分,我想也不想就把手伸了进去,先是摸到一个纸袋,接着是一个圆筒状东西,掏出来放在地上,也来不及细看就再次把手伸了进去,没想到里面空间还挺大,手在里面划拉了半天,也没感觉再有什么东西。 眼看缝隙越来越小,就往外抽手,就在这时候,我感觉小指碰到了什么东西,体积似乎不大,因为一碰就变了位置。 这时我感到缝隙已经开始夹我的手臂,一咬牙,继续在里面到边到塄的搜寻,终于赶在不知道是什么机括控制的抽屉把我的手臂夹断前把东西取了出来。 等我定睛看手里的东西时,不仅啼笑皆非,没想到险些害我丢了半条手臂的宝贝竟会是它-------一枚美国1997年的25美分硬币。 等我再抬头看那道光柱时,光柱的正慢慢变弱,在消失的一瞬间,我看到那块雕着龙尾的砖也刚好彻底缩进了墙里,就像从来没有移动过。 我明白了,当正午阳光变强的一刻,不知名的六面体将光线聚集成直线,射到龙睛上,再通过一个我所不能理解的方式将信号传递给龙尾的储物格,然后龙尾雕花砖就像抽屉一样自动伸出来,估计阳光最强的一刻就是抽屉完全伸出的时候。而随着阳光再由强转弱,抽屉就会慢慢缩回去,直到回到原来的位置。而故意放在那里的矮柜又起到了极好的隐蔽作用。 当事情的关节想通了,我免不了暗自庆幸,如果不是我见机快,万一错过了,而我又没耐性,是决不会在第二天从早上一直躺到中午再看一遍光幕的,即使看了,人的习惯性思维也会因为前一天的记忆而将细节忽略掉,只怕就再也不会发现这个秘密了。 捡起地上的另两样东西,纸袋里是几张纸,看纸质该是多年的旧物;另一个拿到手一看就知道,是一幅古画,宽有30多公分,看画轴的直径估计展开来至少也要十米左右。 就在我打量三件物品的时候,听楼下有呼喊声,从窗户看下去,院子里站着两个人,一个是杨聪,另外一个是与杨聪年龄相仿的小伙子,个头比杨聪矮些,175CM左右,相貌也还周正,脸色微红,皮肤黝黑,像是整天晒日光浴的样子。 我把东西捡起来,放在床上,就下了楼,杨聪看到我下来,赶紧凑了过来,十分亲热: “木大哥,你猜我带了什么人来?” “谁?”我问到,听杨聪的语气,似乎来人应该地球人都知道的样子。 “这是我大学的哥们,中国最年轻的考古学专家、博士,古青松。”杨聪一脸的骄傲,不知道得还以为他自己就是专家。 “木大哥,你好,我叫古青松。”后面的小伙子紧走几步过来 我伸出手,寒暄几句,感觉握在一起的那只手布满硬茧,却着实有力,小伙子虽然年轻,看来却是个干实事儿的,这让我对眼前的这个相貌端正的小伙子颇有几分好感。 “你今天请小古来是”我问杨聪 “昨天您一个人忙上忙下的,而我干等着,所以我今天专程请来了一个专家,希望我们三个臭皮匠能把那句暗语给揭开”杨聪说 “你来晚了”我故意板着脸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杨聪一脸的紧张 “我想,应该是木大哥已经找到答案了”旁边的古青松说 “真的?”杨聪一脸的惊讶 “东西在楼上,我去取下来,带去给杨叔也看看”我对二人说完,转身就上了楼,虽然是我在伊宅找到的,但那毕竟是杨家的东西,再说如果杨叔不讲,我是万万也想不到。 “怪不得我爸说木大哥比我强一万倍,看来是强那么一点点!”上楼的时候,还隐约听到杨聪在身后跟古青松一阵感慨。 好在东西不多,拎着就下了楼。 杨聪和古青松都十分好奇,两双眼睛都直直的盯着我手里的东西,表情十分搞笑,紧接着三个人就上了车,杨聪坐在驾驶座上仍然心痒不已,不停的拿眼睛瞄我手里的东西。 “好好开车,到地方又不是不给你看”我担心这家伙把车开沟里去 “大哥,里面是什么?”杨聪问 “我怎么知道,你们到的时候我刚刚找到,还没来得及细看”我回答道 “似乎是一封信和一幅画”坐在后座的古青松伸过半个脑袋 “应该是”我没仔细看,语气不是很肯定 车很快就进了杨宅,速度极快,主要跟杨聪的心情有关。 “爸、爸,找到了,找到了....”杨聪从车上跳下了就冲楼上喊 “别大呼小叫得,有话上来说”杨叔的声音从楼上传了出来。 我们三个人径直穿过大厅,杨三正从楼上下来。 “杨叔在书房,木兄弟也来了,啊,这是...青松,好久不见。” 我随便应了一句,古青松反而显得格外热情。 推开门,杨叔正站在书桌后面,杨聪和我先进了门,跟杨叔打了招呼,古青松最后进门,看见杨叔站在那里,赶紧走进前道 “杨伯,您好啊,我来看您了” “小松啊,半年多没见,把你杨伯可想坏了,似乎又黑了不少啊”老人伸出大手,紧紧握住古青松,还亲切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一直在野外,昨天晚上刚回市里,杨聪的电话就到了,说有个暗语,我很好奇就赶了过来。结果刚到地方,木大哥就已经把暗语破了。”古青松边扶着杨叔坐下来,边说。 “对,年轻人就要谦虚,都要好好学学你们木大哥”杨叔似乎感觉冷落了我,这才把话题扯到我身上。 “杨叔,我把东西带来了,还没来得及看,您老先过目一下”我把信和画卷放在桌子上。 房里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桌上的东西,只有我时不时瞥一眼坐着的杨叔。只见他的眼神先是炙热的,等看完了桌上的东西,眼睛里突然闪过了一丝凌厉的光,似乎感觉有什么不对劲。 “木兄弟,你辛苦了,没想到暗语里藏的竟是这种东西”杨叔只是平静的说,看样子没有打开的意思 “对了,还有一件差点卡断我手臂的东西,您肯定会大吃一惊的”我意识到了一件事,接着说 “还有一件?”杨聪和古青松露出一幅惊讶的表情,而杨叔似乎也一脸好奇,但眼神里却看不出什么变化。 我从口袋里掏出那枚25美分硬币,放在桌子上。 “就是它” “什么?”三个人都是一呆,杨聪更是惊讶出声。 紧接着我就将自己如何发现反光点,如何出现光幕,又如何从龙头找到龙尾,最后怎么发现的前两件东西,怎么差点卡了手臂才把这个小硬币给摸出来,直到杨聪两个到来。 “坏了”我忽然想到一件事,见三个人都看着我,抱歉的一笑,接着说“刚才来的匆忙,不记得把窗台上的水晶体放回去了” “没事,王伯看到会放回去的,爸,咱们打开看看?”杨聪终于忍不住了 “杨伯,如果不方便的话,我先回避一下”古青松试探地说 “没什么不方便的,东西是木兄弟找到的,你又不是外人,杨聪,先把信打开,看看老祖宗有什么话留下。” 杨聪一听,迫不及待的将信打开,然后递给他爸,我们三人的三双眼睛就转而盯着杨叔和正在看的那封信。 我试图从杨叔的脸上提前发现什么,没想到杨叔表情先是有些惊讶,紧接着摇摇头就把信递给了我,我看完就递给了杨聪和古青松。 信的内容是清末古人的语法,字体也不敢恭维,但内容却着实让人难以置信,以至于杨叔看完都摇摇头。 这封信疑似当年东王杨秀清写的,语法也十分拗口,特别是还夹杂着些对杨家后世子孙的教导,我就暂且将其中主要部分转述一下,下面记述的就是疑似杨秀清在被所谓的使者附体后,在自己的身体里用思想与使者进行的一番对话(这事本身就令人有些难以置信,也怪不得杨叔摇头)。 因为很多话杨秀清本人难以理解,所以就据实记录了下来,希望能给后人以启示。 杨:“敢问您是仙还是怪” 使者:“都不是,只是一个过客。” 杨:“那您肯定就是过路的散仙” 使者:“随你怎么想吧” 杨:“我还活着吗” 使者:“活着” 杨:“是您救了我” 使者“不错” 杨:“那为什么手脚不听我使唤” 使者:“因为被我借用了,不久会还给你” 杨:“这也能可借可还?” 使者:“可以,你们的身体很奇特,只不过你们还没有认识到。” 杨:“那我现在在哪里?” 使者:“你的大脑里,不过我控制了主程序,而你被暂时封存” 杨:“那是什么?” 使者:“不懂就不必多问” 杨:“弟子诚心向仙,求仙人指点成仙之道” 使者“我的职责不允许,而且你的能量也不够” 杨:“仙人能否指点一下我的前程” 使者:“你们的生命匆匆不过瞬间,谈什么前程” 使者:“不过,我借用你身体时,多少逸散了些能量给你” 杨:“我能用来干什么?” 使者:“这确实是个问题,以你们现在的文明程度,的确很难使用。” 杨:“求仙人另外恩赐” 使者:“有一部书,是你们的先人创作,我感觉颇为有趣,就将书的内容暂留在你脑中,待我离去时会将书收走,那时你学会多少算多少” 杨:“好、好,谢谢仙人,是不是修仙的仙书?” 使者:“不是,你们中有人称为《武穆遗书》” ......... 对话部分基本就这么多,至于信的其他部分,读来也没有什么价值,也就不再赘述。 这段对话把屋里的人看得一头雾水,但至少明白了一点,太平天国初期,东王杨秀清堪称用兵如神,正是这个土包子竟然打得清军落花流水,以至于清军将领都不得不赞服,说“于行阵机宜,山川形势,颇能谙习。虽不读书,罔知兵法,然皆谲诈机警,逞其毒焰,竟能成燎原之势”。看来答案就在这里了,至于后来的军事失误,说不定就是杨秀清兵书没有学全的缘故。 等大家都看过了信,自然各人心中都存疑问,但当时并没有多言,因为还有一幅画没有打开。 杨聪和古青松一人一边,将画卷展开来,只见的画卷长11米,宽33公分,不知何人所画,画中的峰峦旷野,丛林村舍、渔舟小桥,或雄浑苍茫,或推洁飘逸,都展示了江南翠微杳霭的优美风光。 我跟杨叔站在画前,足足10分钟,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杨聪更是探过脑袋不合时宜的说了一句“好画!” 结果被杨叔横了一眼,向古青松眨眨眼,赶紧改口“好一张藏宝图” 四个人都盯着画卷研究了半天,还是古青松先开了口 “杨伯,杨聪把先前的事都跟我说了,我觉得咱们这么看着这幅图瞎猜地方,也不是个办法,毕竟古人画的东西不像现在的地图,但我想至少这幅图的作者是对着实景绘的,说不定他所处的方位就是我们要找的地方” “你的意思是?”杨叔一停顿。 我立刻也想到了,古青松是想要带着这幅图挨个可疑的地方去核对,听起来太费工夫,但细想想或许是个办法,毕竟太平天国活动的地方就那么一块,杨秀清总不会把宝藏藏到青藏高原去,而且很明显图中的山是江南所特有的。长达11米的画卷,将山脉的走向,周围的地势更画得一清二楚,现在卫星地图那么清晰,即便发现不了准确位置,但用来排除选项也是可行的。 就在我准备发表我的意见的时候,电话响了,一看,是齐齐打来得。 向大家说声抱歉就走出了书房,来到走廊。接着就听到齐齐焦急的声音 “事情有头绪了吗,没有就快点回来吧” “怎么了”我问 “家里招贼了,我下班回来门是开着的”齐齐道 “报警了吗,有没有丢什么东西”我接着问,城市里失窃的事常有 “报了,警察来了都吓了一跳,说从来没见过这么偷东西的,连地板砖都敲开了,就差拆房子了”齐齐声音里带了哭腔。 我一听,知道事情有些不寻常 “那东西呢?” “值钱的都拿走了,好在所有的存折和卡我都放在单位了”齐齐像在抹眼泪 “宝贝,别哭,家里的东西也值不了几个钱,如果把房子拆了更好,说不定保险公司给赔个新的。”我一听齐齐竟然把我们家的家底放在她单位,心里反而踏实了,贼如果能偷到她们单位去,太阳就要从西边升起了。 “你就知道瞎说,公安局的老王说了,说贼似乎并不是为了钱来得,拿东西只是制造假象”听声音,齐齐的情绪正在逐渐平静下来。 “咱家能有什么东西,不会是一群笨贼踩盘子功夫没做到家,进错门了吧”我试图哄齐齐开心。 “踩你个头,我刚才整理的时候发现,伊诺儿留给你的那件衣服不见了”齐齐终于恢复了平日的笑骂,但我的心却沉了下来 “我想,我知道他们要找什么了”我跟齐齐说 “什么,不会是那件衣服吧”齐齐也听出了我的意思 “不错”我顿时想到了法国的陈浮,这家伙开始就想算计伊诺儿的那件衣服,但被我拒绝了,说不定就被这家伙趁我不在家,顺手牵了羊了,毕竟这家伙是个特务,而且是个大特务。 “你在家等我,我立刻就赶回去”我跟齐齐说完,安慰了几句,就挂了电话。之所以下决心这么着急赶回去,是因为我意识到如果真是法国人动的手,那么他们肯定找到了有力的证据,证明这件衣服非同小可,否则也不会大着胆子来中国盗取。 而以我一个人的力量是断然难以追回的,所以我必须亲自回去,把事情向相关部门说清楚,借助政府的力量。我肯定有些部门也会对伊诺儿的衣服感兴趣的,俗话说的好,如果两个男人争一头母猪,那母猪也就成是七仙女。 心中打定了主意,我就准备去书房与杨叔他们告别。 既然常熟找不到伊家的亲属,杨家祖上那封信出乎意料的提前出现而我又已经拜读了,至于杨家的宝藏我也一点兴趣都没有,自然追回伊诺儿的那件衣服就成了当前的首要任务。 等我推开书房的门,杨叔正坐在书桌后面,杨聪和古青松两个正趴在一份中国地图上,讨论的兴高采烈,看来应该是古青松的想法落实了。 见我进来,杨叔向我招招手。 我走过去,杨聪两个停下话头,看样子要拉我入伙,便对他们说道:“杨叔,两位兄弟,刚才接到家里的电话,我要立刻赶回去了” “家里出什么事了”杨叔看着我, “被几个贼差点儿把家拆了,我夫人在家里正六神无主”我照实说 “真是世风日下了,要不我让我那边的朋友出面处理一下,省得你往回跑”杨叔显得很热心 “是啊,是啊,丢点东西那算什么,等我们找到宝藏,大哥你随便抓一把就绰绰有余了”杨聪又是一番口无遮拦 “出了这种事,我不放心我夫人一人守在家里,是一定要回去的。这边的事情我也帮不上什么忙,杨聪是搞摄影的,古兄弟正好是考古学家,那都是再好不过的人选了,正合适一起去大干一番。”我主意已定。 “你木大哥是伉俪情深,我们就不强留了。等处理完了家里的事情,还可以来找杨聪他们,这两个浑小子嘴上没毛,我又年纪大了,少不得你帮我看着他们” 杨叔发了话,杨聪就不再啰嗦了。 “杨叔,您老太抬举我了,我可当不起。等我办完了家事,如果有时间,肯定去跟杨聪他们汇合。” 一阵寒暄过后,杨三开车将我送回了伊宅,毕竟我的行李还在那里,还有那块水晶六面体我准备也一并带走的。 老王听说我家里有事,要立刻就走,拉着我的手十分不舍,口口声声让我过几天一定要回来,反复跟我说是伊小姐留过话的,这座古宅是留给我的。 我又是一阵劝慰,直到我走出门,老王这才会转身回去关上了门,却不料等我一转身刚要走,门又开了,老王露出半个脸来,说了一句很突兀的话:“等等…小木,我有句话憋在心里很久了。那天我就发现你的相貌跟我们祠堂里供着的忠王画像几乎一模一样,当时我差一点就以为你是忠王的后人,可是一想你姓木,所以也就没说。你现在要走了,我这才忍不住想告诉你,你别在意啊,人老了,心里就是放不住话” 我一听,这才回想起那一天老王在祠堂里对我欲言又止的神情,当时我自己也还纳闷,怎么感觉画像上的人似曾相识,弄了半天是我长得像李秀成,所以看画像就如照镜子般,自然是似曾相识了。 世上长得像的人多了,我也就没多在意,又跟老王摆了摆手,示意他回去,背着行李就出发了。 一番舟车劳顿,下午我就回到了所居住的城市,我没有通知齐齐,想给她个惊喜,所以下了车,叫了辆出租车就往家里赶。 从车站到家一般要半个小时,虽然我归心似箭,但也不得不听出租车司机的不停唠叨。 胖胖的司机很健谈,一会儿抱怨说中国的油价世界最贵,房价也最贵,世界都金融危机了,中国还在自娱自乐。一会儿又讲银行浮夸风,本来地球人都知道美国人比中国人有钱,结果中国的银行反而比美国的银行钱多,里面有猫腻。 司机虽然牢骚满腹,但见解倒是蛮独特的。 不久,我就远远的看到我家的小区,甚至隐约看到阳台上正挂着的齐齐的衣服。 我赶紧让司机靠边停,掏出一张一百就让司机找钱,司机把钱接过去半分钟,却说了一句话, “你这是假币” “怎么会”我惊讶出声,拿起他递过来的人民币就对着太阳看水印,就在我忙着鉴定的功夫。眼前突然一阵水雾,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我慢慢睁开眼来,感觉到头痛得要命,而映入眼帘的情景很是奇异,首先看到的是银白色的墙,我正躺在一个小房间的地上,小房间有银色的墙,有银色的灯光。令我吃惊的是,我看到了一些我不知是甚么用途的装置,各种各样的仪表,以及一些没见过的桌子、椅子之类。 而最意想不到的是,小房间从里面看来像一个馒头,我身后仍然是银色的墙,而我的面前银色的墙正在退去,此刻,正面的一半墙壁像罩子一样缓缓挪开,露出的竟然像是半个透明玻璃罩,外面的景物一览无余。 从玻璃罩看出去,远处是一片深蓝色,那还不奇,奇的是在那一片深蓝色之中,我看到了一个大约四分之三的球形体,正在一片深蓝中悬浮著。 我仔细盯着了那个大的球,它的形体和它上面深浅不同的花纹,似曾相识,我突然意识到,难道那是地球。 结论让我大吃一惊:我在甚么地方?竟然可以看到地球! 把目光收到近处,眼前的罩子外面一片灰白,仿佛地面上通体盖着一层浮土,偶尔还有一些碎石样的东西突出来,再往远处看,地面仍然一样的单调,唯一不同的是多了许多平缓的山脉和小山峰。 我不知道身处何地,但有一点是肯定的,我可能不在地球上。 我舐著焦渴的口唇,坐了起来,还未曾出声,在我面前的玻璃罩一角,却“刷”地一声响,现出了一个方的显示屏来。 我平静了下心态,真没想到我竟然在自己的家门口大意失荆州,被人虏走了。既然没死,说明绑架我的人觉得我还有些用,仔细一捉摸,也就想开了。俗话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走一步看一步吧。 显示屏上,先是一些杂乱无章的线条,接著黑屏,再接著,又变成一团不断在变幻着的杂乱线条,最后固定下来。这让我想起了电脑软件播放音频时那种跳动的纹路,但却没有声音传出来。 这种线条的变幻、停止,持续了好几次,我不明白作用何在。我吸了一口气,大声道:“有没有活人,出来一个?” 声音回响了不到一分钟,就听到了声音,声音从房间的四面八方一起传出来,是一个听来生硬而又标准的北京口音:“可以使用。” 在声音传出来的时,屏幕上那一团线条的变化,和声音切合起来。 有人就好办了,我道:“我在那里,你们想干甚么?” 四面八方的声音道:“木先生,不妨提供你些资料,你或许能猜到现在的位置。” 之后,我就看到整个玻璃罩瞬间变成了一个大显示屏,然后我就看到了一个星球的外观: 屏幕上正将这个星球视角逐渐拉近,只见星球一片荒凉,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坑洼,我知道那应该叫做环形山的。环形山的中间,地势低平,有的还分布着小的山峰。环形山的内侧比较陡峭,外侧较平缓。有些环形山的周围,向外辐射出许多明亮的条纹,颇为壮观 如此多的环形山广泛的分布,而地球又在我的视线之内,我忽然想到了自己所搭乘那辆出租车的终点所在。 月球。 正文 第七章 倒霉的外星人 当我明白自己被虏到月球上时,意识到自己正处在一个匪夷所思的环境里。在地球上闹得沸沸扬扬的UFO、外星人竟然就在我的脚下、身边,就在月球上。所以这样猜想,毕竟人类还没有能力在月球上建立脚下这样的实验室或定居点。 不久,玻璃罩又恢复了透明的状态。我向玻璃罩外看了一下,再一想神秘莫测的异星生物,忍不住一个冷战,不知道他们要怎样对我,是当成小白鼠还是做成红烧肉(也不知道他们吃不吃人肉)。 “想必你已经明白自己的处境,这里就是你们正在努力探索的,称为月球的星球。”那个声音说到,我甚至分不出声音的男女。 “你们?你的意思是,你不属于人类了”我心中猜测,但还是要确认一番。 “我们怎么可能是那种低等的生命形态”竟然是一阵鄙夷的大笑,声音却也惟妙惟肖。 “这里是什么地方”我问 “一个基地。”声音从周围传来 “我不习惯这个地方,所以请送我回去”我嘴上这么说,但心里想明白希望不大。 “如果你能配合,自然可以回去”那声音很平和。 “如果不呢?”我长这么大,最不喜欢的就是被人威胁,即使它不是人。 “那么,若干年后,你的同类或许会在月球表面发现惊喜”那冰冷的口气,讲出这样的话,令人不寒而栗,我只是闷哼一声,如果现在真把我扔到玻璃罩外面,那份恐怖只怕跟丢在沙地里的鱼差不了多少。但我又心中奇怪:他们要问我什么?我又有什么能惊动外星人? 但转眼间看到了房子里的闪烁的仪表,灵机一动,我来到仪表前,一幅破釜沉舟的表情。 “不知道这些仪表干什么用,不知我砸了它会有什么发生”我边说边向四周看,希望有什么人或东西来阻止我,毕竟这里是他们的一个基地,说不定还能劫持个外星人质。 只听那声音道:“如果你破坏了那些仪器,就是在自杀,你们肌体所必需的气体是由这组仪器制造供应的。” 我本来确然有要挟之心,但是一听得这样说,似乎他们不需要氧气,自己反而被要挟了,只好讪讪道:“我现在不但需要那种气体,也需要那种液体。”然后抿了抿几乎干裂的嘴唇。 我的话才一出口,旁边的桌子上突然升起一个金属杆来,也不知道是什么做成的,之后看到从金属杆的顶端有水冒出来,就如同喷泉一般,多余的水落在桌子上就渗了下去,消失不见了。 我弯下腰,把嘴对准金属杆,咕嘟咕嘟一阵猛灌,水质似乎极其洁净,颇有些山泉水的感觉。等我直起腰,那根金属杆就自动降了下去,在桌上小孔闭合的一瞬间,我隐约看到小孔里面金属杆降下的位置旁边有一个斑点,心中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却老抓不住重点。 我拿手在嘴上胡乱擦了一把,直截了当的问: “你们想知道什么,就明说吧,我不觉得一个你们口中的低等生物会有你们要的东西” “那件银色的连衣裙在哪里”那声音说 “答案我也想知道,我所以赶回家就是因为它被偷了”我把话说完后有些纳闷,没想到这帮疑似外星人也在找那件衣服,平日里也看不出那是件什么宝贝。 “不可能,我们并没有找到那件衣服”听语气似乎是另外一个在说话 我一听这话,一下子明白,弄了半天,我们家竟然来了不只一拨贼,而是至少两拨人马。第一拨贼前脚把衣服取走,第二拨后脚就到。而差点把我家拆了的就可能是这帮疑似外星人干的,不过这帮外星人也确实无聊,拿他们的仪器扫瞄一下不就行了,非要把地板砖都给敲开。 “看来是你们行动晚了,被别人捷足先登了”我撺掇道,接着就听到一阵嘈杂,似乎在讨论什么。之后就听到又传出声音来 “你可知道是谁干的?” “这我就不清楚了,要不然我早报警让警察去抓了” “你知道还有什么人曾对这件衣服感兴趣”里面的声音又传出来 “有个长着一张中国脸的F国人,听说是情报部门的”我不介意把陈浮供出来,如果外星人真有能耐现在把陈浮给弄来,我倒是可以当面问问是不是他干的。话又说回来了,这小子真从地球上失踪了,翻起的浪肯定比我大,说不定我还能沾他的光被一块儿救回去。这么越想越觉得自己聪明还顺带着有点小无耻。 “陈浮….”传出的声音刚出口就忙不迭的住嘴 “没想到这小子这么能耐,连你们也知道他”我嘴里这么说,但心里更感觉有些不对劲。 “我们的能力岂是你们所能度量的”声音有些含糊,接着就转移了话题 “最后一个问题,你必须把你脑电波的秘密告诉我们” “秘密,什么秘密?”我对这个问题感觉莫名其妙,怎么说着说着就扯到我身上了。 “木先生,不用掩饰了,在你昏迷期间,你的脑电波摧毁了我们两部控制仪” 我一听这话,怪不得醒来感觉头痛欲裂,弄了半天是他们对我的脑袋作了手脚,估计是为了想要控制我或为了招供,可惜似乎没成功。 “我不明白你们在说什么。”我冷冷道,脑控制仪这种高科技的东西我曾听说地球上有些国家也在研究,只是没想到这帮不知名的东西竟然让我先体验了一把。 “你不必再推托,因为我们肯定你那位姓伊的朋友曾经用某种方法改造过你的大脑,我们希望你能够把这种方法交出来。” 说实在话,人的大脑这东西既神秘又脆弱,假如真有能改造大脑的方法,那确实够让所有人疯狂的。但我根本就不认为伊诺儿对我曾做过什么,因为我不知道改造大脑能给我带来什么好处,至少现在为止,我还没发现自己有什么特别,至于所谓的方法,我听都没听说过,又拿什么给他们。 我当时除了两眼圆睁,完全没有别的反应。 四面八方传来的声音变得冷厉起来:“你如果不肯和我们合作,对你没有一点好处。” 我忍无可忍,一掌拍在刚才的桌子上:“我说的是实话,你们既然不相信,那就干脆把我……” 我说到这里,想过他们刚才的警告,心中一虚。 那个声音立时冷冷地道:“把你怎么样?让你也进行一番月球漫步?我们可以给你一筒呼吸必需的那种气体,让你在月面上多挣扎几小时,我们还可以帮你留些影像资料,寄给你的夫人。” 这几句恐吓,还真令我自心底深处,升起一股寒意。特别是如果让齐齐看到我的惨状,真比千刀万剐都难受。 我不知道他们在哪个地方监视我,只能不停的对着屋子的墙壁反复强调,并不知道什么方法,什么秘密。 但那个声音却始终坚持伊诺儿肯定对我做过什么,否则也不会轻易毁掉他们的仪器,还说了很多关于仪器的某某工作原理、某某物理规则被我的脑电波全部推翻云云。 后来我想到一点,就随口说了出来 “假如我有这么特别,这么特殊,我的政府不早就把我保护起来做研究了,还能让你们一辆出租车就把我弄到这里来?” 我刚才费了好多唇舌,一点用都没有,想不到这句话挺管用,周围迅速静了下来。 而我的头脑也瞬间冷静下来。 “让你们的人出来见我,我倒要看看你们是四个鼻子还是八只眼。”费了半天唇舌,我必须要知道把我虏来这里的究竟是些什么东西。 我接着说“我确实不知道你们要什么东西。但如果我高兴,或许还可以跟你们讲讲我跟伊诺儿的事,说不定里面真有你们想要的线索。” 这句话倒不是我胡乱找幌子,至少陈浮就曾经对我的往事极感兴趣,说不定这帮东西也一样。 我说话间,拉过旁边的奇形怪状的椅子,一屁股坐了上去。 接下来是一阵寂静,过了大约10分钟,没想到我背后的门竟然真的打开了。 我紧紧盯着那扇门,看走进来的是什么东西,或许是顶个细长脑袋的,或许是浑身是嘴的,而我心里已经做好了看到任何恶心的东西都坚持不吐的思想准备。 结果,出人意料,进来的不是什么恶心的外星生物,而是一个小机器人。 小机器人大约半米多高,外观看起来与电影《星球大战》那个啰嗦又无用的人型机器人C3PO有点相似。只不过高度不到C3PO的一半,而且背后还有一对透明的翅膀。 这个冒牌天使样的东西,飞到我的面前,竟然开口说话了,口音与刚才一直盘问我的声音相同。 “你好,木先生,我是这个基地的看守者,伟大主人的忠实仆人。因为主人还在星际航行中,刚才与您交谈的声音正是主人从星舰上传过来的。现在我被派遣来与您见面。” 没想到这家伙口齿也很流利。 我心中已经有了主意,站起身来,微笑着礼貌的伸出左手与这个机器人家伙握手,这个小机器人竟然也懂得人类礼节,但可能没想到我竟然是个左撇子,先伸出右手,一看不对,缩回去又伸出了左手。 当我左手握住冰冷的机械手时,右手抓起椅子闪电般猛地挥了过去,以至于小机器人没有丝毫的反应时间。 只听“啪”的一声,感觉就想用苍蝇拍在打一只大苍蝇。那个带翅膀的家伙扑通一声就被我拍在了地上,就算这家伙智商不低,也不一定能理解人类所谓的“笑里藏刀”。 我拿手里的椅子可劲儿的拍打这个鸟人的脑袋。我早就端详过这把椅子,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的,但估计一定不是一般二般的坚固。果不其然,那个半米高的鸟人几下就被我砸扁了脑袋,翅膀还在乱颤。 “快住手,你是不是疯了….他是不是疯了”四面八方传出一阵阵暴怒的呼喝,似乎不止一个人为我的举动所惊讶。 我继续像一个疯子一样疯狂的破坏、蹂躏脚下的这个带翅膀机器人,直到它整个脑袋和躯体都四分五裂,几乎全被拆成了零件。 “你如此对待我们的仆人,就不怕曝尸月球吗?”那个声音有些恶狠狠的说 “好,那就让我也当一回中国的阿姆斯特朗,说不定若干年后我就上了教科书了。”我看了一眼脚下七零八落的零件,心中已有定论,对这样的恐吓已经嗤之以鼻。 “你真疯了,要知道,基地中我们可不只一个仆人”周围的声音大声道。 我忍不住笑出声来:“你们才疯了。不过想出这个主意确实难为你们了,这比严刑逼供可有效多了,胆小的人真以为在月球上,难免产生极度的恐惧,然后就什么都讲出来。” 那声音很是惊怒:“你在说什么疯话?” 我大声说道:“我说些什么,你们自然明白,还是出来吧,不要再装神弄鬼了,还真把自己当成外星人了?” 就在这时,我听得在房间传出了几句争吵的声音,也听不清在争些甚么,但有一个人用英语说:“看来失败了——”接著,就没有了声音。 我既然断定了所谓的外星人是一帮山寨货,心里就有了底,静等着主事的人露面。 果然,又过了半个小时,身后的那扇门又打开了,进来的是一个国字脸的黑衣人,对我说:“木先生,请跟我来。”说的却是闽南口音的国话。 我站起身来,跟着他就走了出去。房间外面,是一条很长的走廊,在尽头处看到又有两个黑衣人,站在门前。看到我们走来,两个大汉推开了门,门内是一个小咖啡厅,里面坐着两个人,见了我,一起站了起来。 站起来的两个人,一看相貌就知道都是东方人,一个30多岁的样子,中等身材,西装革履,另一个是为老人身形高大挺直,看站立的姿势就知道应该是一位老军人。 那年轻些的满面笑容,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木先生,真是幸会,只是这种场合有些突兀,请坐。” 我大踏步走了进去,有个服务生走了过来,笑容可掬,但看他走路的姿态和露在外面的手背,天知道这侍者是不是个专职杀手。 我走到桌前,坐了下来,叫了一份咖啡,一份甜点,也不知道我曾经昏迷了多久,此刻我确实有些饿了。 “两位是?” “你可以叫我华生,这位我们都叫他孙伯”年轻点的人介绍说,很明显,他在掩饰自己的身份,而叫孙伯的似乎职位不低。 “这甜点不错,两位现在可以开诚布公了吧”我抬起头,装出一副处惊不乱的姿态,实际上心中却像沸腾的水。 毕竟对人而言,同类才是最可怕的敌人。 “木先生,我们诚心希望您能跟我们合作”叫华生的说 我叹了一声:“所以你们把我给弄到这里,还弄出一批外星人来接待我?”华生笑笑:“这只是一个小小的考验而已,事实证明木先生确实有过人之处” 我接口说“谢谢你的评语,但我对你们所说的事情一点也不知情,对你们的身份更是一无所知,既然做的都是无用功,还不如早点放我回去。”虽然话这样说,我的眼睛却向周围环视了一下,甚至评估了一番挟持其中一人的可能性。 华生笑了笑:“木先生,不用费心了,即便你能出的了这个房间,你要回去,也不容易。”叫华生的家伙倒也十分精明。 我“哦”了一声:“总不至于动用航天飞机吧?。” 华生笑道:“那倒不用,你现在只不过在一个有特种部队驻扎的海岛军事基地里。” 我心头一震,“海岛军事基地?”。我怎么也没有想明白自己是怎么像股票一般升值的,竟然到了惊动一国军队的程度。但我也立时明白,只怕这次是极难脱身的了。 我喝了口咖啡,对眼前的人说“这么说来,我只有既来之则安之了” 华生道“当然,只要您配合我们的工作,我们会很快送您回去,而这段时间的记忆也会从您脑中消除掉” 我闻言一阵苦笑:“我记得你说过,我的大脑你们是没办法控制的,你的意思是要把我关到你们能找到对付我大脑的方法,或者囚禁终老?” 华生也不予否认:“我们有最好的科学家,他们一定会帮助你早日离开这里的” 我心中一阵咒骂,这家伙说的比唱的还好听,说什么帮助我,不就是拿我当小白鼠吗。 “我很想知道,你们怎么会对那件衣服感兴趣的?”既然我已经是瓮中之鳖,相信他们或许能解答我心中的一些疑惑。 “在回答您的问题之前,我们想用一个问题来跟您交换?”华生一脸的奸商嘴脸。 “我早说过了,你们先前的两个问题我确实都没有答案。”我不得不再次一脸无辜的两手一摊。 “不,是另一个问题,我们很好奇,想知道你是如何断定,刚才所在仅仅是一个月面仿真试验仓的?”华生问到,而一直沉默的孙伯也似乎十分好奇。 “我是否可以先得到我所提问题的答案”我感觉自己也有做奸商的潜质。 “当然,我们在一个偶然的机会得到了一份资料,据资料显示,你的那位前女友似乎不是地球人。而据我们的情报,她有两件东西留给了你,一件是本属于你的定情信物,而另一件才是属于她自己的,所以我们才想取得那件衣服,当然结果并不尽如人意。” 眼前这位华生先生突然变得爽快起来,我当然知道他何以如此直言不讳,原因很简单,他对将来负责消除我记忆的科学家的能力信心十足或者说对把我囚禁到死的安保措施也信心十足。 而我听完他的话,心中的层层迷雾间终于透出了一线阳光。 虽然最早的时候,陈浮就曾经提出过他的假设,但因为当时伊诺儿的突然逝去,使我一直沉浸在悲痛之中,特别是陈浮竟然将一个温柔的女孩与穷凶极恶的坠机嫌犯联系起来,更使我根本无法以平静的心态去考虑别人的意见。 后来又忙于寻找伊家的亲人,但除了两个匪夷所思的前朝旧事所带来的新的疑惑,我对伊诺儿谜一般的身世依然一无所知。 直到此刻,虏我到此的这位华生的一席话听完,我心中对伊诺儿的那份坚持真的动摇了。 我虽然会些武艺,但一直做点生意赖以养家糊口,说白了,只怕到死也就是一介布衣,小市民。可因为伊诺儿是我曾经的女友,因为她的坠机失踪,先是F国的陈浮把我给诓过去,后来又一脚踏进了凶险的江湖,接着就是被人抄了家,最后连自己也被不知哪国的特务给虏了来,还差点以为会陈尸月球,就是眼下,弄不好就要在这里养老了,说不定啥时候还会被人当小白鼠给宰了。 以上种种,我开始怀疑,说不定伊诺儿真像他们说的那般神秘,但如果她真是别的生命形态,那她如今是生是死,没死的话又在那里,跟我相恋那么多年又是为了什么,难道我身上还有其他生命形态感兴趣的地方,我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我陷入沉思地时候,华生的声音将我拉了回来。 “木先生,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们答案了吧” “其实很简单,因为我发现了这个”我冲他们笑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指甲大小的东西,放在他们面前。 “是它”叫孙伯地老人和华生一起惊叹出声,摆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块大约1厘米见方的电脑芯片,仔细看就会发现,上面写着几个英文字母“Intel”,用电脑的人都知道,这可是正宗的madein地球。 “这是…….”叫孙伯的老人似乎一瞬间还没明白过来 “这是我从你们那个鸟人,不,是带翅膀机器人的残骸里打扫出来的战利品”我解释说 “这不可能,我们的计划是及其周密的,到目前为止除了你还没有人能从月面仿真仓的恐惧里逃脱出来,更没有人会像你一样动手拆我们的机器人。”华生很明显不相信我的话,这也难怪,除了我只怕真没人敢打机器人的主意。 “这有什么奇怪的,机器人自己说只是你们的仆人。既然我没死,那就说明我还有用,我断定即使把那东西砸烂了,就是有真的外星人也不会把我怎么样,最多也就认为我精神失常而已。这个道理很简单,就像现在,我如果把你的车砸了,难道你会杀了我,毁掉的毕竟只是个工具罢了,结果砸烂那家伙,这东西就被我看到了。” “不对,一定还有别的。”华生准备继续刨根问底,一幅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 “别的,我想起来了,你口口声声说什么人类是你鄙视的低级生命形态,你跟我要衣服也就罢了,就不该问什么脑电波、跟我讲什么脑控制之类的。那感觉就像人跟蚂蚁一样,你认为人会无聊到千方百计想知道如何去控制蚂蚁的脑电波,控制了又有什么用?很明显那是只有蚂蚁才会关心的事,这个道理也同样适用于人。” 我说话时,一副很真诚的表情。看样子,华生和孙伯对我的回答似乎也大体认可了。实际上我的话才只说了一半,当时我看到进来的是个机器人的时候,我的脑中已经对形势判断个八九不离十,这种判断力或许还真与我的大脑跟常人的些许差异有关。 当我醒来的一刻,我确实陷入了无边的恐惧之中,如果是一般人,估计八成就着了他们的道了。 但我并没有,或者说我有一半的大脑是清醒而平静的。这种现象很难说明白,就像一个人有两个不同的思想一样,类似的情况,情况轻一点的有人叫做人的双重性格,严重一点的叫做人格分裂。但我对两种思想却是完全掌控的,就像一直以来我的左右手都能一样灵活的吃饭、写字一样。甚至我上学的时候,在家写作业曾一边背政治,一边做数学题。 不过这跟伊诺儿绝对扯不上关系,因为完全是与生俱来的。我小时候开始学拿筷子吃饭的时候,家里人就已经发现了这个问题,怕别人笑话,千方百计地让我坚持用右手拿筷子,等我上了小学,自然清况就更明显了,但我那时也明白了自已与别人的不同,为了更合群,除非在家中,其他时候都一直没有显露出来,直到如今。 当时我用一半思想与他们周旋的时候,另一半思想却在从头到尾的分析整个事件,因为我属于标准的无神论者,更不会轻易相信什么天外来客的推论,除非把铁据摆在我的面前。这就是为什么我一直坚持伊诺儿只是一个平凡的姑娘。因此,即使我一半的思想已经几乎相信了眼前的景象,而另一半却试图推翻已有的结论。 于是我就开始思考外星人为什么要敲我们家的地板砖,为什么会让个胖子向我撒迷药,为什么他们想控制人的大脑,为什么这么高等生物的仪器竟然对付不了我,为什么透过桌上饮水管撤回的小孔,我会发现里面竟然有氧化后的锈点,为什么他们竟然在60亿人里一口喊破陈浮那家伙的名字,为什么最后派来的是个鸟人。这一切的为什么,最后归结成一点,有诈。所以为了验证我的上面的种种推断,我毫不犹豫地把那个鸟人拍在了地上。 至于我为什么话只说一半,自然是为了破坏他们的诡计。他们所以想知道答案,肯定是要弥补他们的漏洞,谁知道今后他们拿这套东西还会骗什么人,说不定其中有一两个比我更镇定的,那事情就有的看了。 华生听完我的话,沉默了一会儿,才道: “看来我不得不佩服你的沉着冷静,但我更愿意相信是你超常的大脑组织发挥了作用” “随你怎么想吧,就算再增加一个我成为小白鼠的理由吧”我也懒得辩解,反正是暂时走不脱得了。 “木先生,我们暂且相信你对先前的两个问题确实一无所知,我们会保证你的安全。但希望你能积极配合我们的研究,今天的谈话就到此为止,相信你也需要休息。”叫孙伯的老人终于发了话。 “对,木先生,你先休息,等明天,我们不妨再一起听你的故事”华生挥挥手,一个彪形大汉走了过来,意思是引领我离开。 我站起身来,端起咖啡杯一干到底,然后擦擦嘴,对华生说:“咖啡味道不错,我房间里有没有咖啡机?” “当然,一应俱全”房里的两个人一听此言,哈哈大笑,他们也明白我似乎已经打算在这里常住了。 跟着眼前的大汉,我在迷宫般的走廊里转了大半圈,这才到了关押我的地方,推开门就走了进去。 好在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恐怖,里面既没有水牢地堡也没有铁网钢筋。单从房间的布置来看,各种设施十分齐备,不知道的还以为进了酒店的豪华双人客房,单单从床的面积来看,倒是可以这样形容的,而唯一的缺陷就是没有窗户。 既然短时间走不了,我就要做另外的打算,至少住的地方要先熟悉一下,结果当走到镜子旁边时,我发现一个问题,我的头发没了,镜子里清楚的显示我是一个标准的光头,我一阵苦笑,不用问,肯定是那群家伙搞什么脑控制的时候给剃光的。 光就光吧,换个发型凉快,我自己安慰自己。就这样,我在陌生人安排的陌生地方的陌生房间里转悠了半天,之后有人送来了饭,说是晚餐,我也就不客气地照单全收,之后躺在床上,大被长眠。 或许是经历过于刺激,我竟然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 等我醒来时,发现自己虽然仍然躺在那张床上,但口干舌燥、再一次的头痛欲裂、饥肠辘辘。 我迷迷糊糊的起了床,突然发现自己基本没怎么穿衣服,赶紧把自己收拾整齐,紧接着就听到有人敲门,一个声音说,华生知道我肯定饿了,请我去一起用餐。 我二话没说跟着就去了。 还是那个咖啡厅,还是那两个人,只不过饭菜丰盛了很多。 “无事一身轻啊,没想到这么快一天就过去了”我如同老友相见般的跟他们打招呼 “很抱歉,木先生,不是过去一天而是两天。”华生向我歉然一笑,我立刻就明白,这帮家伙又让我昏迷了一天,换句话讲又当了一天小白鼠。 “请问有什么进展吗”既然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边狼吞虎咽,边询问。 “结果就是你这次弄坏了我们3台测试仪。”华生一阵苦笑 “我看你们就不必再把我弄昏了,反正我又跑不了,干脆就让我明明白白的去参观一下,说不定我醒着的时候比昏过去更有用,至少有事情还可以交流”我这样建议,心里却想,是杀是剐总要清醒知道的好,人对未知的事情才真正充满恐惧。 华生向孙伯看了一眼,孙伯沉思了一下,微微点点头,我就知道,事情成了。 待我酒足饭饱,按原来的约定,我开始将我与伊诺儿发生过的事情又跟眼前的两个人讲了一遍。 与上次讲给陈浮他们有所不同的是,我把自己习武的部分以及陈浮提出疑点的地方都给省略或篡改过了,反正他们的仪器对我也不管用,估计就是测谎仪也奈何不了我,骗骗他们也未尝不可。 果然,他们听了半天也没有听出个所以然来。 因为暗中被他们拿去做了一天小白鼠,连我的体力似乎也折腾得够呛,所以叙述完往事,我就回住所休息了。离开时,华生特意提醒我,明天有人会带我去他们的实验室,让我好好休息。 无所事事间,一天匆匆而逝。第二天,身体不酸、脑袋不痛,原先的异状看来真是鬼试验弄得。 有人送过早饭,吃完后不久,负责领路的彪形大汉就来敲我的门,带着眼罩的我在迷宫般走廊里走了十几分钟,等我的眼罩摘下来时,已经站在了一个银色的双开门前面,我估计这里应该就是研究室了。 大汉印过了指模开关后按响了门铃,里面的人通过视频系统又确认了我的身份后,门向两边打开了,大汉转身离去,而我则迈步向前,却没想到里面还有一道门。 等第二道门打开后看到的就是一条走廊,走廊的尽头是第三道门,只不过那是一扇玻璃门,至少我能看到门里面隐约有一张椅子。 我推开玻璃门,看到自己所处的地方是一个双层球形的玻璃空间。就像一个桃子,外面的果肉就是一个大球形玻璃结构,分上下两层楼,一层有20多个身着实验服的人,感觉他们包裹得就像手术室里的大夫,正环绕着我背向而坐,从我的角度能看到每个人面前都有一个不断闪烁的显示屏,二层只有6个人,他们是面向我围坐,每人面前也是一个大大的显示屏。而果肉包着的核就是我以及所在的小球状的玻璃空间。 这时,一个声音用发音有点别扭的汉语说到 “木先生,请把衣服脱掉,坐到中间的椅子上” 我感觉声音的主人似乎是以英语为母语的,不过在这里遇到老外倒也不足为奇,等我听完他说的话,顿时明白为什么那天早上起来几乎光着身子,看来我的裸体他们已经鉴赏过不只一遍,想到这里自然也就没什么不好意思,脱的只穿一条短裤的我就坐上了那张椅子。 等我一坐上去,吓了一跳,那张不起眼的椅子竟伸出十余个金属护具,将我的手、脚、头、颈、大腿、前臂都固定起来 之后,进来几个人,在我面前一番忙乱,将我浑身上下,特别是脑袋,全贴满了带着探头的吸盘,之后就急速离去。 之后我就静静的坐在那里,感觉就像在等着受电刑一般。 大约这样坐了2个多小时,我看到门开了,刚才那群人又走了进来,将我身上的吸盘取了去,等他们走出门后,我身上的护具竟然自动松开了。 那个洋鬼子的声音再次响起 “谢谢你的配合,木先生,你可以暂时离开了” 这句话一说完,我倒有些惊讶,刚才我坐在那里,感觉什么都没有发生,几乎无聊的要睡着了,没想到他却一句话告诉我,完事了! 但这种场合正所谓无事便是福,我总不能希望被折腾到呲牙咧嘴,自己才算得偿所愿。 穿上衣服走出门,原来领我进门的大汉已经拿着眼罩候在门外。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所谓的研究也没有折腾出什么新花样,反而是有几次他们又把我弄昏过去,但似乎都以仪表损失的结果而告终,至于为什么会这样,我自己也不知道。当然这些都是偶尔接见我一下的华生透露的, 就这样,我被掳来后一直循规蹈矩,安心做了半个月的顺民,由于我的表现,我要晒晒太阳的小小要求也得到了满足。 大约20天后,在一个大篮球场,我终于见到了久违的太阳。那个篮球场足足有12个场位,但如此开阔的场地却是建造在山腹中的,在距离头顶四五十米高的地方有一个直径大约200米的洞口,阳光就从那里照射进来。 从那以后的每天中午,我都会在两个黑衣人的陪同下围着篮球场套圈,虽然没有手铐脚镣,但我却提不起逃跑的兴致,且不论身后的保镖,看看每天在球场打球的那帮军人,我就要三思而行,因为除非我长翅膀从洞口飞出去,否则在这个陌生的基地里我是肯定快不过他们的子弹的。 单调的生活一晃就差不多一个月了,那一天,我像往常一样坐在那张椅子上,待护具固定好了,装探头的几个人如约而至,等我打了三个多钟头的瞌睡醒过来,当天的试验就结束了。之后那几个人又钻了进来,取掉我身上的探头,我一脸平静的穿好衣服,像往常一样跟在带路大汉的身后回了住处。 差不多晚上10点钟的时候,像往常一样来到洗漱间刷牙洗脸准备睡觉。洗手盆前面墙上就是一个大玻璃镜子,我把左手按在镜子上,右手拿着牙刷,摆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进行我一天的最后一项工作。 然而与往常却有所不同,我边刷牙边用眼睛偷瞄我的左手掌遮住的镜面,手掌下的镜面上可以清楚看到我的左手掌心里有一张纸条,那字条正是今天一个负责取探头的人偷塞在我手中的,我一直隐忍到现在。 我相信这房子里只怕装了不只一个监视探头,所以我不得不通过手掌下镜面的反射来阅读上面的信息,我并不担心镜面后会有什么问题,因为就在前几天我还曾经“不小心”拍碎过一块。 我把镜中纸条上的反字一个个正过来,只见上面写着八个字 “明日午时劫机逃离” 正文 第八章 难酬蹈海亦英雄 当我看清手中的字时,先是一阵狂喜,接着却有些疑惑起来。 前面四个字是时间,“明日午时”那时候我应该正在晒太阳,看来是要那时候动手,但后面四个字却令人费解,“劫机”什么叫劫机,那至少要先有飞机,然后我还能上的去,这才能劫机。但在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山洞里搞劫机那要有多丰富的想象力才能如此这般有创意。再说即便是真有飞机给我劫,我劫了向那个方位飞啊,总不能悬在天上当靶子吧。 姑且不论方案的可行性,来救我的人又会是谁呢?一时间我又绞尽脑汁,把七姑八大姨的亲戚朋友筛了个遍,也想不出是谁有这么大能耐来救我,齐齐?估计她正六神无主,再说她也没那么大能量;杨叔?江湖上的事或许有希望,但跟一方军队对着干,只怕他有贼心没贼胆儿;再就是陈浮了,但如果是这个家伙把衣服偷了去,那他肯定忙着研究呢,那有闲心管我的事,再说他早就把我的那点事儿掏空了,即便卸磨杀驴也是常有的事。剩下最后的可能就只有一个,伊诺儿。假如她没死,那我的这位神秘的前女友说不定还真有办法把我这个替罪羊给弄出去。 当然,还有一种我不愿看到的结果,说不定这是华生的杰作,那小子过于无聊,故意在我身上找点乐子。但俗话说得好,虱子多了不怕痒,死马当成活马医,即便真是华生那家伙导演的,我也要演好这出戏,万一真是一条活路,那就真所谓天高任我飞了。 在兴奋与不安中又度过了一夜,次日清晨,我特意起了个大早,戴上小圆帽,将一身整洁的白大褂穿在了身上,照照镜子,感觉自己也像动身去手术室的医生了,这才满意的坐下来等早餐。 那套实验服是我不久前特意向华生申请的,冠冕堂皇的理由是在那样一个实验室里,就我一个人穿着便装有损研究的严肃性。而私下跟华生讲的理由有两个:第一,我不喜欢整天光个脑袋乱晃,尤其是去享受阳光的时候,自己的脑袋过于明显,所以申请个小帽戴上。第二,我几乎每天都要去实验室当裸模,原来的衣服脱来穿去得太麻烦,那有白大褂方便。 华生一听,二话没说,第二天就派人给我送了3套过来。 其实我的本意要复杂的多,我就像困在狼群里的羊,至少先弄张狼皮批上,说不定哪天就被我鱼目混珠逃出生天去了。虽然试验服基本上也帮不了什么忙,但至少理由很充分,而且华生也不会疑心。至于今后,有第一次那就可能有二次,慢慢来。如果我开口就要军装,黑衣套装,那可就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至于他对这次慷慨奉送的几套试验服,最后是如何的懊悔不已,那是后话,暂且不提。 早饭过后,我照例在房间里锻炼一番身体,然后看看他们提供的无公害小说和垃圾小报,一边打发时间一边为将要发生的事情激动不已。对中午的临近充满了迫切又有些慌恐,这倒让突然我想起了一个词,可惜是形容女人的,还有点小黄,叫做“半推半就”。 突然“咚、咚”的敲门声,把我吓了一跳。打开门,陪我散步的两个黑衣人按照惯例已候在门外。 我向他们微笑致意,然后又像温顺的猫咪一样夹在两人中间向阳光处走去。 这两个人是那种经过严格训练、不苟言笑的类型,但近一个多月来跟在我屁股后面,而我又自始至终一付书生模样,没给他们任何表现暴力的机会,估计他们也觉的单调了。所以越到后来,两个人的注意力已经不像早先那样时刻盯着我的后脑,偶尔有几个漂亮女兵走过,目光也会自动漂移。 等走进篮球场,我心中不由得一阵失落,没想到这个中午,球场上竟然有如此多的军人在活动。我一想到那张纸条上的字,苦笑连连。心想最好是对方另辟蹊径变出一架飞机来,否则就眼前扎堆儿的军人,挤都能把我挤死,更不用说什么劫机了。 眼看日头慢慢运行到中天,阳光也越来越强,但因为处在山腹中,而且四周到处都是冷气出口,球场上的人不见得少,反而在陆续增加。 三个人就这样贴着球场的外边沿缓缓而行,而我则时刻注意着诺大场地上的一举一动,甚至巴不得立刻冲出几个热血军人把我劫掠而去,但随着正午12点的临近,我的激情之血正变得慢慢冷却下来。 就在我的希望的小火花即将熄灭的时刻,一阵巨大的轰鸣声从头顶急速传来。所有的人都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声音给惊呆了,纷纷抬头观望。 只见一架直升机正从头顶的洞口处盘旋而下,白白的机身上面有一个红红的十字,竟然是一架医疗救援直升机。 飞机卷起巨大的风浪,篮球场中央的人纷纷咒骂着向四周疏散,四周顿时变得人仰马翻,拥挤不堪,就连我与两个黑衣人都被几个粗壮的大汉给挤到了周围的墙壁处。 这时从四周扬声器传出一个声音,在这中空的山腹里嗡嗡回响 “大家不要慌,请疏散并注意安全,飞机上有病人,请大家让开通道。” 我张大了嘴,呆呆的看着这一切,万万没有想到,还真有飞机落了下来,虽然只是一架救援机,但它也不该落到军事基地里来的啊! 好像怀有疑问的还不止我一个,四周一阵嘈杂,挡在我前面的一个军人已经开口询问了 “哎,怎么回事,这架飞机怎么招呼都不打就落到这里来了” “肯定是大人物,要不就是大人物的亲属”旁边的一个似乎有些军衔的回答。 “你怎么知道?”第一个人问 “涉及到大人物的医疗基本都是在军事基地,他们的健康等同于国家机密。” 第二个人回答完,接着道“好了,别乱问了,看看来的是什么人” 原来跟在我身后的两个黑衣人显然也听到了前面军人的谈话,也好奇的不时拿眼瞟着就要着陆的直升机,此时我们三个人都被挤的靠在墙上,我刚好站在两人中间。 “咦,里面有个女的”我突然开口,周围的人闻言都几乎同时把目光集中过去,那两个黑衣人也不例外。 所谓机不可失,我左手捂住左边黑衣人的口嘴,右手的那枚祖传的戒指已经刺入了右边黑衣人头部的一个穴位。 只见右边人顿时一动不动,而左边人先是习惯性抓我捂住他口鼻的的手,等反应过来要摸枪的时候,我的戒指已经有时间戳进他的脑袋了。 这一切都在电火雷石的一瞬间完成,两个人没来得及发出一丝声响就着了我的道,倒不是这两个家伙无能,而是我一直拌猪吃老虎,放松了他们的警惕。估计我自幼习武的情报当时还没传到他们的系统。 而我所戳中的穴道乃是祖上的不传之秘,原理不是很清楚但效果却很明显,只要掌握分寸,一般不会致死,却能令人瞬间失忆,无法活动甚至思考。 在爷爷传授给我的时候,还特意让我亲身体验了一把。那种情景如果真要形容的话,有点类似于电脑的突然死机,只不过被击打者的生死和失忆时间的长短取决于击打者的内劲,而这种力道与击打者的修为迫切相关。就因为家里人怕我修为不够,一出手就致人死命,所以才把祖传的戒指让我一直带着,戒指上有一个针刺,可以伸长和缩短,通过调节长度就可以控制打击的效果。 当时,被我偷袭的两个黑衣人就处于那种失忆的状态,呆呆的站在那里目视前面。我预计他们要一个小时后才能恢复过来,怕引起周围人的怀疑,双手并用,把他们的身体特意挪了挪靠住墙,这样只要不是有人侧推,他们就会一直稳稳的站着。 这时,直升机已经降落,更多人的目光都集中的将要打开的舱门上。我趁这个功夫,摸了两个黑衣人的枪,沿着外围悄悄移动了自己的方位,这样即使有人发现了两个人的异常,也不可能立刻把我从人堆儿里找出来。 舱门打开,从飞机上先跳下来一个青年,一脸刚包扎过的血污痕迹,紧接着从基地里出来8、9个医护人员,抬了两副担架就跑了过来,看来似乎病人不止一人。两旁的军士立刻让出一条道来让医护人员通行。 这时候,我灵光一闪,福至心头,从后面的一个角落里向中间挤,一边挤,一边大声嚷嚷: “请让一让,我是医生,我是医生………快让一让”, 周围的军人一听,再一看我一身的白大褂,头上还带了一顶小帽,低着头就向前冲,还真以为我是正赶着去动手术,赶紧让我过去。 其实即便我昂首挺胸的往前走,他们也未必能反应过来。平日里我散步时他们未必记得我,即便是有人留意过的,事出突然,反而会把我当成熟人。因为我相信不是所有的军人都有资格知道我的身分。 但谨慎起见,我一直低着头,就势几步就冲到直升机舱门前,立刻动手帮忙往担架上抬病人。从直升机上抬下来两个人,一位60多岁的老太太,另一个是二十七八的小姐。 紧接着从机舱里又下来两个人,看样子一个是医生,一个是护士。 “什么状况?”我假惺惺的问那个貌似医生的人 “车祸,老人的心脏起博器受到影响,只能来这里更换,小姐只是皮外伤”那个医生看我面孔陌生,略有些诧异。 “好,情况请进去细说,里面已经准备好”我做了个请的姿势,那个医生带着护士跟在担架后就进了基地的一个门。 我见他们匆忙离去,一闪身就上了飞机,也不理会周围人的指指点点,立刻关上了舱门。飞机的驾驶位上有两个人,很明显一正一副。 我坐到他们身后,冷冷的道: “立刻起飞!” “是”驾驶位上的人似乎习惯性的回答,而副驾驶位上的人愣了一下,突然回过头来说 “不对,不是邱医生,你是什么人” 我一手一把枪,顶住前面两人的脑袋 “它,你总该认识吧。立刻起飞,否则我一枪崩了这家伙给你树个榜样”我一脸的阴沉,后句话是对惊讶回头观望的正驾说的,说话的同时,用枪点了点副驾的脑袋。 我凶神恶煞一番,结果效果很好,飞机在一阵轰鸣声中缓缓上升,这时我才想起考虑该往哪里飞。我总不能告诉这两个家伙我没有目标,让他们给商量一个。 “你是哪里人,说”我又拿枪吓唬副驾,因为我想起一件事来 “高雄”那小子有些魂不附体,立刻回答道 我一听,一切都豁然开朗。在基地呆久了,早就感觉有些不对劲儿,因为这个基地里搞研究的都是外国人,看他们的眼睛就可以知道,而军人和黑衣人则大部分都是中国人,只是偶尔才出现几个外国军官。 我所说的中国人当然不是指大陆,政府肯定也不会对我这般大费周折,再说也是大学就入了党的,又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自然是老老实实、有问必答的。因此我当时猜测只有两种可能:一是雇佣军,二是台湾军方 这时直升机已经飞出了山顶的大洞,而基地里似乎还没有察觉。 从直升机上向周围望去,我发现不远处竟然是一个很大的城市,不由得一愣,我记得华生说过,基地在一个海岛上,但台湾哪一个海岛会有如此规模的城市呢? “这是哪个城市?”我继续对副驾驶疾言厉色 “台北”这家伙倒也爽快。 我一听,心中一阵暗骂。华生这个混蛋,说什么海岛基地,我还纳闷会是哪个岛屿,弄了半天,竟是诺大的台湾岛,这也叫“海岛军事基地”,这家伙也真能忽悠。 既然知道身处何地,接下来就好办了。 “飞大陆”我直接命令道 “我们的燃油不够”正驾驶位上的家伙声音有些发颤。 “飞到哪儿算哪儿”我闻言一脸的寒霜,既然有人安排救我,那总该有所表示,眼下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这两个家伙不敢多言,径直沿着航线前行。 平静的飞行了大约二十多分钟后,警觉的左顾右盼的我心中开始有些奇怪。像我们这样大摇大摆的从台湾上空飞过怎么会没有人过问,更没见有战斗机拦截,难道某个大人物为了救我把台湾的“国防部”给炸了或是黑了?我有些胡思乱想了。 “你们怎么飞到基地去的?”既然百思不得其解,不如审一审两个家伙。 “事情是这样的,我们两个其实都是平民,家里有老有小…….” “少啰嗦,捡重要的说”我一听,气不打一处来,一句话把正驾驶也吓得哆嗦。 “是,是,我们是金门的医疗救援机,有个大人物的家属在金门出了事故,先送到金门医院。但缺少器械,所以才飞来台北,计划飞往松山机场,中途收到命令,给出坐标,让直飞基地,再之后您就上机了。”副驾被我一阵暴喝,几句话就说的一清二楚。 他的话说完,我又是一阵谢天谢菩萨。怪不得飞行的如此顺利,弄了半天这架飞机就是从金门岛方向飞过来的,而现在我们飞大陆的方向就是飞金门的方向,估计只要华生没发现我劫了机,就算我飞到金门也不会有人管我,说不定军方的雷达一直判定这架救援机正在返航。 大约又过了十几分钟,我已经隐约看到金门岛了,悬着的心也放下了大半,突然一架IDF-II战斗机的影子从我们上空一掠而过,我心中顿时感觉不妙。因为按时间算,差不多是我去实验室当裸模的时候了,华生肯定知道我跑了。 果不其然,直升机对讲机里传出了华生的声音 “BK117,BK117,听到请回答,听到请回答,请机上的木子易先生通话,请机上的木子易先生通话” 这时候,两个人都同时回头看我,我抬手就给了正驾脑袋一巴掌, “看前面,你看我干什么” 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我把心一横,接过了通话器。 “我是木子易,走得匆忙,你就不用道别了”我故意奚落了几句 “木先生,明人不说暗话,刚才我已经跟飞机所属航空公司的地勤确认过,机上的燃油是绝对飞不到大陆的,我劝你还是降在金门,我们一切好商量。” “行了,你就别悲天悯人了,你把我给劫来的时候,也没见的跟我商量,这次我掉到海里,你也不用来捞了,再见吧。” 说完,一扯就把通讯线给扯断了,这样也省得那个家伙蛊惑驾驶员,动摇军心。 “直飞”我在两个驾驶员面前扬了扬手里的枪 “可是,飞机确实要没油了”,两个家伙异口同声道,声音里都带了哭腔。 “怕什么,没看到你们的海巡船都开出来了吗,他们就等着飞机掉下去来打捞你们呢” 果然,两个家伙顺着我手指的方位,也发现了极远处几艘海巡船正离港。他们看我手握双枪,抵着他们的脑袋,看架势知道我是铁了心等着油尽坠机了,纷纷忙不迭的做坠机的准备工作。 我毕竟是没有开过直升机的,浑然未觉驾驶员作了手脚,等我发现远处的一个机场一直没离开我视线的时候,才发现直升机一直在金门外海迂回绕圈。我心中大怒,枪顶住驾驶员厉声怒吼:“搞什么鬼,你现在就想死啊” 驾驶员却是满面泪流:“这位先生,求你可怜可怜我们,家中还有妻儿老小,既然燃油不够您回大陆的,您就不要再让我们向前飞了。前面可是深海,飞机真落在那种地方,当局也未必能搭救我们。” 说话间,副驾驶也已然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 我一听这话,心中顿时有些不忍。驾驶员说的也对,我既然注定飞不回去,又何必拉两个无辜的人垫背。看样子这两个人也不是坏人,而干的工作也是救死扶伤。 “算了,阴差阳错,让你们赶上了这倒霉事,很抱歉。降到那个机场去吧。”说完,心中已有了决定,反正我对劫持人质的事也不擅长,随手把枪从飞机里扔了出去。拍拍两人的肩膀,示意他们回去。 两个人一听这话,又见我把枪也扔了出去,知道已经死里逃生,顿时忙不迭的称谢,又是一番感激涕零。 副驾驶也不紧张了,重新把解开的安全带给系上,而正驾则调整方向,向着机场直直的俯冲过去。 而我脑海里想的却是华生再见到我时,不知是怎样一副嘴脸。 突然,飞机发出哐当、哐当的几声异响,紧接着就再也听不到螺旋桨的轰鸣声。 “不好,没油了,要坠机”正驾驶惊慌失措 “抓紧”副驾声嘶力竭。 在一阵呼天喊地的惊叫声里,飞机一头扎进了海里。 我隐约感觉到,在坠机的前一刻,驾驶员打开了前舱门。但到飞机触水的那一刻,我才想起没来得及系好安全带,结果一脑袋就撞在机顶上,弹回来又一下撞在舱门上,紧接着就是海水漫灌,直到最后晕了过去。 最后一刻我在想“真不如死在月球上” 不知过了多久,我睁开眼,看到自己躺在一片雪白中间,白墙白窗,白枕白床。我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到了天国。 紧接着我就回忆起了从被虏走直到坠机的所有经过。 我静静的仰躺着,颇有些生死不知的空灵,直到听到先是开门声,接着是两个人的脚步声,我才确定,这不是天堂。 我以为来人是华生和孙伯,所以干脆扭过头去,不去看他们。但来人一开口,我知道那绝不是华生的口音,反而更为耳熟。 “小木,醒了吧,欢迎你回家”声音厚重、亲切,似乎是某位长辈。 我赶紧转过头,一看来人,不禁张大了嘴 “怎么是您”我惊讶不已。 眼前正站着两个人,一个60多岁,身材高大,面色黑红,方脸大耳,相貌威严。后面一个40出头的样子、身材匀称,眼神犀利,看外表就知道及其干练。 刚才说话的正是那位长者。对他,我确是熟极,甚至齐齐比我更熟,因为他就是齐齐的顶头上司,还曾经参加过我们婚礼的苏局,市国安局的局长。而另一个青年却有些眼生。 我一看到眼前的老人,顿时豁然开朗。估计一切都是苏局安排得,也只有他有可能把我从狼窝里捞回来。 “苏局,肯定是您把我救回来的,真太谢谢您了”我赶紧坐起来,紧紧握住老人的手。 “谢我没用,还是好好谢谢齐齐吧!”苏局满面笑容 “她人呢”我问到 “守了你一天一夜,我撵她回去休息了”苏局接着道,“你失踪的这两个多月,小妮子魂不守舍,文件堆到哪里也不翻译了,整天坠在我屁股后面催我想办法,最后还拿你岳父来压我。你要再回不来,估计她就自己找飞机轰炸台湾去了” 说完老人一阵哈哈大笑。 “这真是,真是…”我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那架飞机上的人没事吧”我突然想起那两个驾驶员来 “正驾没事,副驾死了,应该是被海水呛死的”,旁边的人接口回答,闻言我一阵懊悔,没想到无心之过竟然搭上一条无辜性命。 “忘了介绍了,这位是情报部的处长,王汉。”苏局看我面有悲色,指指身旁的人,转移了话题。 “您好,我是木子易”我礼貌与他握握手。 “等你出院了,要好好请你王处喝两杯,多亏了他才把你从狼窝里掏出来”,苏局似乎对叫王汉的极为推崇。 我一脸疑惑的看着苏局,等着他的下文。 “知道怎么把你从海里捞回来的吗”苏局童心未泯,故作神秘。 其实我当时也正纳闷,明明看到金门的海巡船已经离了港,结果我睁开眼却已在大陆,总不会我刚好赶上解放军解放台湾了吧。 见我一脸呆傻,苏局心满意足的给出了答案 “是潜艇,没想到吧,那艘潜艇可足足在附近水域潜伏了一天一夜。” 我一听这话,彻底的蒙了。 我做梦都想不到,我这么一个人堆里一抓一大把的小市民竟然会莫名其妙的身价百倍。 出动潜艇,还潜伏了一天一夜,这是什么概念。 无语、我彻底无语。 我用脑袋里的两个思想一起思考,仍然一团乱麻,我努力让自己镇静,但根本不受控制。 当时我的表情,据后来齐齐转述苏局的形容,就像吞吃鸡蛋卡住喉咙,大嘴圆张、两眼翻白。以至于王汉和苏局都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怎么会,怎么会….苏局,王处,实在太谢谢你们了”我嘴里有些语无伦次。 “好了,别谢我啦,我可调不动潜艇,整个计划都是王汉负责的,详细情况你问他。我有事先走了,等出院了去我哪里,让你阿姨做点好吃的,给你压压惊。” 老人总是十分忙碌,不等我继续客气就拍拍王汉的肩膀,向我挥挥手离开了。 房间里,剩下我跟王汉两个人,而他正似乎饶有兴趣的看着我,仿佛我脸上长朵花一般,看得我一愣一愣的。 我调整一下姿势,使自己坐的舒服些,然后指指旁边的一张椅子,打破了沉寂。 “王处,您请坐,第一次见面,您就救了我,真是太感谢了”,不知道劫后余生的人是不是都这样,反正我总感觉受了周围人的莫大恩赐,感谢两个字竟有些百说不厌。 “别客气,你见我是第一次,而我却早就认识你了。”王汉随手拉过椅子,而他说话的语气很特别,给人的感觉就像多年的老友聊天。 “您认识我?”我有些奇怪 “对,最早认识你时,你还没毕业”王汉的话让我很是惊讶,我甚至怀疑他是我哪个同学的亲朋故旧。 “不要瞎猜了,你是肯定想不到的,不过等会儿你就明白了。你是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会救你啊?”王汉向我笑了笑,原本严肃面容竟让人感觉莫名的亲切。 “不错,我刚才原以为是苏局看在齐齐甚至是我岳父的情分上派人救了我,可他一提潜艇,我就知道不是,因为那明显超出了他的权限。您既然是计划人,想必知道那究竟是谁的意思。” 我直言不讳的讲出了自己的疑问,凝视着眼前的王处长,期待着从他口中能得到答案。即便他说是伊诺儿,我也丝毫不会感到惊讶。 “这并不是某个人的意思”王处的话让我一愣,我刚要张口问,只见王处抬起右手,示意我不要急 只听他接着说了一句“这是国家的意志” “国家的意志”我重复着王汉说的这句话,感觉就像一个从未在意识中出现过的大幕突然横亘在我面前,而我正有幸掀开大幕的一角。 正文 第九章 大国意志 “国家的意志”我反复捉摸王汉说的这句话,而他接着又道 “当国家意志为某个个体而采取行动的时候,理由只有一个,这个个体可以影响国家。”语气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决,这反而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您的意思是说,救我是因为我能够影响国家?”我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也可以这样理解,实际上更准确的说法是,你可以影响别人,而别人却可以影响国家”王汉点点头,做了进一步的解释 “别人、别人,您是说……”我突然有些明白了,王汉口中的别人只怕就是伊诺儿了 “不错,就是你的那位姓伊的朋友”王汉给了我确切的答案,然后接着往下讲。 “最先你被劫去,刚被装上运铁矿石的船时,我们就接到了情报,也猜到是华生主使的,但我们料定华生和他的主子都不会威胁到你的生命,所以一直在静观其变,没想到后来事情突然有了变化,我们不得不采取行动把你营救回来”王汉对事情却是轻描淡写 “您的意思是,不论我当时是什么态度,华生都没打算伤我性命”我有些惊讶 “不错,他断然不会违抗M国政府的命令,即便你把他暴打一顿。”听语气王汉与华生似乎很熟,以至于说这句话时似乎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竟然笑了起来 “M国政府?您说他是M国政府的人,可他似乎看起来更像台湾方面的人,毕竟……” “毕竟他长了一张中国人的脸?”王汉已经猜到我想说什么,接着又道 “他就是用那张脸来坑蒙拐骗的,这小子实际的身份却是M国东*报部中国司的司长,是不是有点意外。其实你既然见过F国的陈浮,早就应该改掉看脸识人的旧习惯了” 我一听这话,没想到王汉竟然连陈浮那家伙也认识。 “您说的对,难道华生和他身后的政府也都是因为伊诺儿的缘故所以才不想伤我性命?” “不错,这是处理此类事务的一般国际惯例”王汉说。 我虽然对所谓的国际惯例不甚了了,却也知道王汉肯定了我的猜测 “那您刚刚提到事情突然有变化,难道是华生他们改变了主意,对我动了杀机” 当时王汉他们决定立刻把我弄出来,肯定是发现我的小命危在旦夕了,我这么推测。 “是有人要对你不利,但并不是华生,他只怕也未必知道这件事。是另有其人,一个科学疯子”王汉微微点头道 我想到了一个人 “您是说那个实验室里给我用蹩脚汉语下命令的家伙”, “不错,他就是FET项目的负责人,杰弗尔。一个科学狂人。他在你身上折腾了近三个月,不但一无所获,反而被你昏迷时的脑电波损毁了他10台以上的精密仪器,所以这家伙越到后来越恼羞成怒,终于不顾他政府的规定,忍不住要在下一次实验时对你进行破坏性试验,新的实验计划都已经写好了,就等着你送上门了,所以我们不得不立刻把你救出来。” 我听完这段话,冷汗都出来了,幸亏我走的快,要不然后果光想想都感觉毛骨悚然。心里对那个老混蛋一阵暗骂,问候了他八代之内的直系亲属。老东西竟然还要对我的脑袋进行破坏性试验,大脑又不是城墙,破了怎么修啊。 “这么说,后来发生地种种都是您计划的了”我问王处,一脸的惊叹。 “不错”王汉的脸上十分平静,完全看不出一丝诸如自豪、骄傲之类的情感,颇有些宠辱不惊的大将风范。 我对眼前的这个男人不得不重新再认识,但现在却不是我对计划及其策划人表达无限敬服的时机,因为我知道,这位王处长单独留下来必然是有话要对我说,甚至可能是机密,以至于苏局都借故离开。 “王处是不是也对我跟伊诺儿的事感兴趣?”我试探的问,按我的猜想,或许又要将过去的事情讲第三遍了,谈恋爱能谈到我这种举世皆知的地步,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王汉一听,哈哈大笑“你是不是以为我也想听你讲浪漫故事啊?” 我一听这话,不由得有些脸红,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我可不像那两个小子一样没出息,喜欢打探别人隐私。与他们恰恰相反,我不是听而是讲故事的。” 王汉语调变得轻快起来,而我万万没想到结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自然好奇心大胜,聚精会神听王处会说出一番什么话来。 “你的朋友伊诺儿,你可知道她是什么人?”王汉问 我摇摇头,答道 “谈恋爱的时候只觉得是个普通人,到了陈浮嘴里变成了坠机的老妖,老王和杨叔他们又认为是仙人,而华生一伙则认定是改造我大脑的外星人,所以我现在是越来越糊涂了,对她也越来越陌生了” “你心中其实已经有了主见,只是查无实据才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而已,我说的对不对” 王汉这句话似乎已经洞悉了我的内心。 “不错,我现在确实怀疑她并不是人类”此刻,我心中的抑郁才一吐为快。 “不用怀疑,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你的那位朋友确实不是我们同时代的人类” 王汉一句话石破天惊。 “你说她是外星人?……” 他示意我不要插话,听他把话说完。 “不,我只肯定她不是我们同时代的人类,这句话包含两种可能,其一,她可能是外太空生物;其二,她也可能是未来的地球人。” “未来人?”我对王汉突然提出的假设吓了一跳,但仔细想想也确实不无可能,因为我潜意识里一直感觉伊诺儿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因此,王汉的第二种假设虽然有点天方夜谭,不过我反而更容易接受,毕竟未来的人也是人类,总比跟一个不知道本体是什么妖魔鬼怪的外星人谈恋爱更容易让我接受。 但说实话,我对王汉说的未来人这样的假设,也很是怀疑,便道: “真的会有未来人吗?” “我相信是有这种可能的,因为我本人就知道一个跨越时空,出现在现在的古代人。” “啊…”我惊讶的张大了嘴,没想到王处说出如此匪夷所思的一番话来,但从他的表情以及他的身份来看,他是不会跟我开那种无聊玩笑的。 如果真有古代人能出现在现代,自然未来的人也可以。我感觉就像在梦中,故事正一个个变成现实。 “您是怎么断定伊诺儿身份的?”这也是我一直苦苦寻觅的问题。 “这当然不是调查一两天就下结论的事,相反我们用了近七十年。” “七十年?那时候还没建国吧”我一阵咂舌。七十年,屈指一算,当时新中国确实还没有成立,这又是怎么回事。 “不错,我们党关注你的这位朋友,不,应该说最早关注那座伊宅,有档案可查的时间是1927年,当时的地下党特支书记,李强同志曾经十分详尽的记述了这座无可考纪录的神秘宅子和宅主人,曾一度怀疑是某个帮派势力或间谍机构的据点,但最终时间否定了这个推断。”王汉站起来倒了两杯水,一杯端给了我,我赶忙接过来。然后他接着说: “从那之后,就是连绵不断的战乱,特别是37年日军野猫口登陆后,日、伪、顽各股势力轮番洗劫,独独对伊宅过其门而不入。八年抗战,三年内战,只有这座伊宅丝毫未损,岿然不动。正因为如此,王、杨两家每逢危难,就避难伊宅,人丁保全,得了莫大的恩惠。” “不会伊宅跟日本人也有联系吧?所以才……” “也曾经有过这样的质疑,特别是建国后清算一些坏分子,有档案证实50年曾经派员调查伊宅,但档案上的结论却是无任何历史问题。” “那后来呢?” “后来经过了整风、三反五反、再整风,一直到*,其间一系列的运动,每次运动都会对伊宅进行一番所谓的调查,最后结论都是历史清白。最奇怪的是那些倒碑拆墓,罢课焚书的红卫兵成群结队破四旧路过伊宅,却连张标语都不往伊宅墙上贴。虽然当时国内一团乱麻,但像我们这种部门却始终睁着眼睛睡觉,自然对情况也有更清醒地认识,所以部门一直对伊宅保持高度的关注。因为从没见过宅子的主人,当时的领导决定把宅子当成无主之物,收归国有,引那人现身。” “成功了?” “不错,有一个身穿红卫兵军装的年轻姑娘突然出现了在了伊宅,宣称是宅子的主人” “她长得什么样?”我突然想起了F国古堡里那些画像。 “就是你的那个伊诺儿,只不过换了身衣服!”王汉微笑道 “您怎么知道?”我有些怀疑,因为按年龄算,那时候王汉肯定还没有参加工作。 “我们曾经拿你们现在的合影去找当时负责此事的前辈,老人大手一拍,给了一句话,就是同一个人!” 我一听,看来我的猜测应验了,跟F国古堡里的画像情况一样。 “那当时有没有问出什么来?”我问王汉 “没有,非但没有,据前辈讲,当时他们一帮人个个丢了魂似的,把宅子二话不说就还了回去,还填了一个户主名,说是女孩的父亲。” “父亲?” “不错,因为当时中国的户主基本都是男名,所以即便编造一个也不足为奇,档案里的名字叫做‘伊粟’” “伊粟”我立时一愣,感觉就像熟悉的东西在脑袋里一闪而过,但却总抓不住。 “怎么,你认识?”,王汉睁大眼睛,明显察觉了我的异样 “不,只是感觉这个名字似曾相识!”我回答道。 “当然,因为确有其人。”王汉的话总是出人意表。 “我们后来查过,名叫伊粟,而年龄对得上号的,就只有一位,且是党内的老同志。但伊粟只是他的笔名,而且当时闹*,正被关在牛棚里,68年就被解放了,他根本就没有这样一个女儿,也不是常熟人,但事情怪就怪在当年的老前辈们竟然查也不查就下了结论。三句话说完,就任那姑娘飘然而去了” “您觉得这是这么回事?” “自然是你那位朋友的一项能力,所有对伊宅试图不利的人,其敌意都会在她面前瞬间消失,我是这样认为的。”王汉道 “那后来您又是怎样接手这件事的呢”我问道,听王汉对往事的清晰描述,很显然他就是该事件的知情人甚至负责人。 “因为一封信,严格的讲是一封降书”王汉回答道 “降书?现在还有人写降书?”我有些不解 “当然不是现代的,提起来却是十分有名,也争议颇多。”王汉故意卖个关子 我摇摇头,示意他直说。 “就是太平天国忠王李秀成写的那封”王汉轻轻举起杯子,喝了口水。 我听完不禁皱了皱眉头,李秀成写的那封《李秀成自述》确实是大大有名,当年曾国藩加以删改,改成了《李秀成亲供》,从此李秀成究竟写了些什么,李秀成究竟是忠是奸就成了一桩公案。甚至连毛主席看完都给了“白纸黑字,铁证如山,晚节不忠,不足为训。”的评语,可见影响之广泛,不知王汉把它搬出来是什么意思。 王汉直了直身子,接着给我解释 “这封信并不是李秀成的亲笔,但却记述了曾国藩撕去的部分。” 紧接着,王汉就讲起这封信,其间有许多我的问话夹杂其中,就不再赘述,单就重点概述一下。 首先从信的来历讲起: 写这封信的人乃是曾国藩一位亲信幕僚。按信中所言,李秀成被俘后,每天写自述书,随写随交,交给谁?当然不是直接交到曾国藩手中,而是由人转交,这个人就是写这封信的幕僚。 殊不知这位幕僚明面上是曾国藩的亲信,暗地里接的却是西太后的差事,这也难怪,当地曾国藩位高权重,手握雄兵,慈禧自然要做防备,否则他要反了,风雨飘摇的大清朝不是才离虎口又入狼窝吗! 这位幕僚日复一日的传递自述书,其中的内容自然了然于胸,可越看到最后,这家伙越是心惊肉跳,等整个自述书全部交到曾国藩手中,这家伙已经被里面的内容吓得魂不附体,总疑神疑鬼,担心曾国藩杀他灭口。 果然不久,曾国藩不仅毁去了自述书的后面部分还命另外一个亲信篡改残留的自述书,而唯一有幸通阅全文的这个家伙自然感觉马上要大祸临头,于是连夜将自己看过的内容写成密折,藏在身上,骑了快马就奔京城而去。 曾国藩一听说这家伙跑了,立刻派杀手去追,结果追到一座山下,发现了幕僚的尸体,便带回去复命。估计曾国藩只认为是那家伙怕被他杀人灭口,所以才逃跑,既然尸体都带回来了,也就没多在意,殊不知这家伙是太后的间谍,而且还写了一份密信。 那封信下落又如何呢?信结果是落在了一伙土匪的手里,就是他们劫杀了那个幕僚,但那家伙逃的匆忙,没带多少银两,一群人正失望之时,有人翻出了那封里三层外三层包着的密折。匪首刚好粗通些文墨,一看第一句就是“臣XXX.启”,就知道绝非等闲之物,所以揣在怀里就上了山,走到山腰的时候回头一看,有蒙面人将尸体带走,更觉得怀中之物非同小可。 等回到山寨,把信仔细一看,知道捅破了天了,赶紧让他老婆缝进衣服里,第二天就带着弟兄们换了山头,唯恐曾国藩派人把他们一窝端了。 后来匪首意外身亡,他老婆也不知道信的价值,但看匪首的举动,知道关系重大,就一代代传了下来,最后机缘巧合,被王汉他们弄了去。 然后,再说信的内容。 信中向慈禧密报的部分,前面大部分都与曾国藩的《李秀成亲供》大同小异,甚至不及曾的详尽,毕竟该幕僚只是拜读,而非抄录。关键在于被曾国藩撕去的后半部分。 按王汉说法,后半部分主要两件事,而这两件事又为了一个意思。 第一件事,就是分析时局、人心,劝曾国藩起事、举旗、称帝 第二件事,才是王汉所说的重点,就是告诉曾国藩,他李秀成曾经得遇女仙,而仙人与其妹交好,才得授仙书一卷。他甚至知道仙人的居所,而他之所以在苏州大兴土木也是为了愉悦仙人。只要曾国藩答应起事,他就将仙人居所告于曾,这样曾不仅得享王侯霸业,还能进一步成仙得道,长生不老。 总的一个意思就是效法姜维用帝业仙缘来说反曾国藩。 但历史上曾国藩未反,自然他也就没有相信遇仙这回事。 按王汉根据所掌握的各方面资料推断,这曾国藩对李秀成说的第一件事,也就是希望他举旗、称帝这件事是相信的,但对于神仙的事却并未采信,为什么呢? 首先,李秀成是有条件的,要等曾国藩反了才能告诉他神仙所在,那曾国藩生性谨慎,他肯定会想,如果万一反了,突然又告诉说没有神仙,那不傻了。 其次,李秀成自称得仙书一卷,仙书那是什么东西,就算学点皮毛那也该算是半仙之体,那你李秀成怎么又会被几个乡民给抓了呢?再说太平天国就是靠装神弄鬼起家的,谁知道嘴里有几句真话。 说不定曾国藩后来急着杀李秀成也有试验的成分在里面,你是半仙,那就砍你脑袋,你若不死,那就真遇到仙了,说不定老曾就立刻举旗反了,有神仙撑腰还怕什么西太后。你若死了,那就自认倒霉,而老曾继续做他的封疆大吏、朝廷干臣。 王汉当时讲完信的来历、内容,站起来踱到窗前,拨开窗帘向外看了看,然后又回到座位上。 我等他坐定了,问他 “您觉得李秀成说的仙人确实存在,而且就是伊诺儿?” “不错,至少信中提到的有些确有其事”王汉顿了顿 “一是李秀成确有一个妹,传闻兵败后,被乡民藏在家中,后嫁到南京,而我们的海外部门也确实查到了已经移居海外的李氏后人,而他们代代相传并不是被乡民所藏,而是被早已结识的一位女仙于乱军中搭救出来。 二是李秀成确实一占领苏州,就动用几千人改建拙政园,对外称忠王府,至后期苏州被部下献降时还未完工。当时的李鸿章看了,惊叹其为“平生所未见”的“神仙洞窟”。即便未完工,仍然还是苏州主要景点之一。” 王汉见我听的连连点头,又补充了一句 “还有一件事,也足以证明所谓仙人就是伊宅主人,你其实也应该听说过的” “不会吧,我不记得有听人说起过啊”我连忙摇头 “老王家得胜糕的故事你总听说过吧”王汉看看我 “咦,您也知道” “不错,我不仅知道,还仔细研究了一番,也正因为如此,才让我将事情联系在了一起” 我敲敲脑袋,努力回忆老王跟我讲过的故事,但还是没抓住重点,只好向王汉请教。 王汉只提示了一点: “你想想,王家的祖先当初误闯了军营,抓到李秀成面前,把经过一讲,李秀成二话没说就把他放了,这里是不是有问题” 我把背靠在后面的枕头上,仰起脑袋望着房顶,仔细一想,还真就想通了。 那么问题究竟在哪儿呢,我不妨打个比方。 假如你是古代的一位将军,手握重兵,这一天你扎好了营,布好了阵,只等敌军来攻打。这时候有个自称卖点心的陌生小贩,打着劳军的名义,竟然私自摸进了军营,在里面转悠了半天,直等出营门的时候才被你的军丁抓住。带到你面前,他才跟你说,将军,他不是故意的,而且他所以进得去还出的来是因为有神仙帮他,你会怎么想? 我想绝大部分的人都会有一种判断,这是奸细。在当时朝代,视人命如同草芥一般,处置的方法也只会有两种,一是拉下去砍了,二是拉下去用完刑再砍了。但决不会二话不说就给放了,再说了一个将军,一个小贩,又是临敌用兵之际,谁认识谁啊! 而李秀成却二话不说把他给放了,为什么?肯定因为他相信了小贩的话。那么一个百战余生的将军在什么情况下才会相信一个小贩关于神仙的描述呢?只有一个可能,李秀成认为遇到了熟人(熟仙),而这个熟人(熟仙)救了王家祖先的命,后来就成了王家的主人。 想通了其间的道理,再联系李秀成的降书,整个拼图也就基本完成了。 这时候,我已然明白,王汉他们关注伊宅确实不是一天两天了,但这却让我想起另一件事来。 “王处,有些话不知道当不当讲?” “你说” “按您的说法,伊宅有神秘的力量能使它久历大难都不见有损,那它怎么一夜之间就被苏杭十八帮给抢了呢?而你们既然一直关注着伊宅,而后十八帮死了近百人怎么也不见你们管呢” 王汉又把水杯端在手上,慢条斯理的说: “这两件事的答案其实是同一个,那就是大和小的问题。对于我们的部门而言,所谓的大,就是国家安全;所谓的小,就是个体善恶。我们的职责就是保证国家安全,而这种抢劫、杀人的事情由公安部门负责,这就是所谓的抓大放小,各司其职。至于伊宅的神秘力量,我们认为它的道理也一样,不论是战争还是当年的*,这都不是看家护院的王、杨两家所能抗衡的,那时候伊宅就显现出了它的力量,这就是所谓的大;而凡是杨、王两家能摆平的事,那就是所谓的小。” 王汉这么说,也确实有他的道理。与此类似,众所周知,很多国家的刑事负责部门一般都不会去抓什么小偷小摸,甚至有些窃贼还与刑侦部门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看来道理相通。 “其实,与其说宅子的神秘力量不如说是宅主人的特殊能力。从27年我们开始关注,直到20多年前的一场血案,我们的部门作为旁观者却没有丝毫伊宅主人的行踪和记录,直到后来你的出现。” “我?怎么会扯到我?”我简直有些受宠若惊了,没想到我这个小人物也入了王汉部门的法眼。 “你还记得大学里的那场车祸吗” “您是说死了四个混混的那一次?”我突然明白他在说什么了 “不错,那次事故很离奇,而你们学校所在地又是国家的军事重地,自然也有我们的分支机构,所以交警部门把事故当作特殊事件上报后,我们就派出了工作组,实地勘测了事故现场,最后才给出了结论” “怪不得事故发生后,修路足足修了一个多月,让学校的愤青们十分不爽,大骂政府不作为,原来还有这回事”我接口道,然后继续听王汉讲 “当时我们的人员判定,事故绝不是所谓的豆腐渣工程造成的。特别是那个两米多的大坑,不属于塌陷,地下也绝没有空腔,却像挖掘机挖断的一般,只是看不见挖出的余土,我们根据以往其他离奇事件的经验推断,那坑中的路面和泥土在一瞬间被一种力量空间转移甚至是完全湮灭。” “这是不是有些武断?”对于王汉提出的这两种玄而又玄的判断,我真有点难以接受,怎么感觉像小说一样。 “问题是,我们还找到了一个证人”王汉笑笑 我一听这话傻了,因为我只记得自己那时在闭目等死,而伊诺儿被我推到了旁边,如果有证人,交警当时也不用盘问我们两个一个多钟头了。 “这个人你们都认识,就是前段时间被抓的高官的公子…”没等王汉说完,四个字就从我嘴里脱口而出 “许大草包!”,接着我就想明白了,八成整件事都是他策划的,那他肯定会窝在某个角落里看戏。 “就是他,他亲眼目睹了事件始末,等我们再见到他时,他人还在疗养院里,因为亲眼目睹了抬出来的四个混混的惨况,这家伙留下了后遗症,我们也是通过特殊设备才问到详情,简单讲就是他看到当时伊诺儿左手一抬,车就掉坑里了。” 听完王汉的话,原来当初不是豆腐渣工程救了我,而是伊诺儿。至于传言说许大草包被他老子给弄出国了,看来也是没有的事,而是被吓得进了疗养院 “那你们之后有没有采取行动?”我有些担心,假如王汉他们采取了行动,那我与伊诺儿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甚至缠mian悱恻、热情激吻的场景说不定都落入他们眼中了,说不定还拍下来入了档案,时不时还被人拿出来品鉴一番,想到这些,我不由得一阵心寒。 “当然,我们做了认定后,调查了所有能找到的关于伊诺儿的资料档案,结果资料少得可怜,一无所获,就好像这个人从天上突然掉到你们学校的。还好那天我在你们学校档案里忙了半天,终于找到她父母姓名栏里填了一个‘伊粟’的父亲名字,这才知道我们找到了伊宅的主人。” 王汉的话音才落,我知道了为什么当初我去常熟,留校的同学怎么也找不到伊诺儿当年的档案,弄了半天,早被王汉他们给取走了。 王汉接着讲: “之后,我们一方面派人接近你们,另一方面在你们常出现的地方安放了侦测系统” “你们不会真把一切都拍了吧”我一阵紧张 “我们想,可惜没那份能耐,只要你们一出现,我们的侦测系统就瘫痪,这让我们更确信了伊诺儿的身份,所以后来就干脆直接放弃了。” 一听这话,我长出了一口气。 “那再后来呢” “再后来,因为我们开始关注你们的时候,你们已经临近毕业,所以十分可惜,我们还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你们就毕业了,而你的那位朋友也跟你不告而别,彻底失踪了,直到现在。” “伊诺儿既然走了,我也毕业了,你们不会还……”我欲言又止,意思却再明确不过,就是想知道我的隐私是不是还暴露在王汉他们的眼皮子底下。 “当然会,不过只是没想到你小子还真有能耐,愣是让我们损失了一名优秀的同事。而类似伊诺儿的这种事件,我们对关联人员的关注一直都是有始有终的,要不然我们怎么知道你被华生劫了去,危难关头又把你救回来。” “我可没害过人,更没害过你们的人!”王汉说的头一句话把我吓得够呛,赶紧辩解。 “事情都过去了,没有也是有,有也是没有” 没想到王汉说出这样一句颇含禅机的话来,但说这句话的时候,王汉一脸的似笑非笑,搞得我心里直发毛,总感觉有什么事情故意瞒着我。 “对了,王处,你最先说,救我是国家意志,又说影响不影响的,您还没告诉我究竟怎么回事呢?” “有件东西我先还给你”王汉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反而从公文包里拿出来一个很精致的纸盒,放到我的床头。 我打开纸盒,一眼看到里面的东西,双手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里面是一件叠的整整齐齐的衣服,正是伊诺儿的那件连衣裙,本以为是陈浮这小子先人一步,没料到却是被王汉近水楼台先得了月。 我忍不住抬头看看王汉,等他的解释: “我们得到情报,陈浮和华生都对这件衣服感兴趣,你又不在家,所以我们就提前取了去,替你保管。你回来了,自然要还给你”王汉又是一番轻描淡写。 “你们有没有研究出什么?”我直接问到,王汉所谓的保管,只怕其中的含义却丰富得很,我也不用拐弯抹角了。 “结论就是这绝不是现代地球文明的产物,我们甚至怀疑未来的地球人能否达到这种水准。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你的那位前女友,拥有远超我们的文明,完全可以影响我们国家甚至整个地球。” “所以,我也就成了不得不救的重要人物?”我一阵苦笑 “也可以这样说,在我们接手的各类离奇事件里,你是唯一一个跟其他文明种族长时间平等接触,甚至谈了三年恋爱的人,而且对方对你似乎也格外看重,不仅将所谓的遗物留给你,还留给你巨大的财富。” 我自然知道王汉所指,就是眼前的衣服和一座古宅、一座古堡,连同里面的文物。不过听王汉的语气,他们似乎不只跟一种非地球生物打过交道。不过这也难怪,地球上每年都有UFO之类的奇闻,总有一两件是真的,自然各国的国安部门肯定是冲在最前沿的人。 王汉不主动说,我也懒得问。 “那请问我能为您或者说国家做些什么呢?”我脑袋转得很快,人家又是间谍、又是飞机、又是潜艇的把我给弄回来,总要有点目的的。 “难怪华生不是你的对手,看来你确实有特殊之处”王汉话音刚落,我知道正题要来了 “我之所以跟你谈了这么久,从七十年前的旧事一五一十地说到现在,只是希望你能理解,我们的国家对所有离奇的事件都在密切关注,对于所有的其他文明或生物都抱着平和、开放的态度,只要对方对我们的人民、对人类没有恶意,我们国家扮演的只是对话者和观察者,也不会对她们及其行为构成威胁或妨害。 当然,话又说回来了,凡是能来到地球的,只怕大都不是我们的文明所能抗衡的,因此也希望通过像你这样与地外文明有过接触的人类来传达我们的善意,希望对方即使不帮助我们的文明进步,也不要蔑视甚至试图改变或毁灭我们的文明。就让我们人类通过自身来探索和完善我们的文明好了。” 王汉说这一番话的时候,眼睛直视着我,仿佛要把这段话刻录进我的脑袋一般。但他的语气却饱含了对人民、对国家、乃至对人类、对地球的一腔热血和无尽深情。 “难道说曾经有其他文明想要对人类……”我突然感觉一阵冰寒刺骨。 “唉………”王汉却是罕见的长叹一声,然后冲我摆摆手,示意我不要再问。 那一刻我心中明白,似乎确有其事,只不过从王汉的一声叹息推测,必然是经过难以置信的努力甚至巨大损失,更甚至在其他文明的干预下,事件才得以平息。这一切可能是全球的隐性势力共同努力的结果,而阳光下的人们只执著人与人间的勾心斗角,对头顶一闪而过的毁灭阴云,却浑然未觉。 眼见得气氛变得有些阴沉,我赶紧转移了话题 “既然这件衣服华生他们都想弄到手,不如还是放在您那里吧,我想至少会更安全一些。”我把衣服重新包好,真心实意地递给王汉,我确实不想再来一次“月球”旅行了。 王汉却并没有接过去,他说到: “东西是你的朋友留给你的,放在我们这里反而不合适。不过你的担心也不无道理,至少现在就有至少两批人在紧盯着这个房间的窗户” 我这才明白王处刚才走到窗边向外观望的意思,应该是他的人发现了异常,通过我所不知的方式通知了他。 “衣服你大可以光明正大的拿回去,他们自然知道是我还给你的,就会有所思考。如果陈浮他们直接向你问起衣服的事,你就告诉他们,就说是我说的,这件衣服他们拿去也没用,我已经用尽了地球上已知的所有方法,都无法奈何这件衣服分毫,甚至颜色都没变过,让他们放手吧!以后的事让他们参照ET1001办理” 说完,王汉竟然从公文包里拿出来一个金属牌来,看大小和样式跟汽车的车牌差不多。 “这个,拿回去钉到你家的门上,就当成你们新的门牌号,以后麻烦就会少很多。” 我一听这话,以为是什么尚方宝剑,赶紧接过来,一看就是一块普通的金属牌,不过上面有几个白色的大字,写的是: “ET1001” “什么意思?”我一头雾水 “这是一份全球性的协议的简写,内容很烦琐,你没必要知道”王汉一脸的神秘 “大体意思我总要知道吧,不然还以为我们家改监狱了,囚房号都挂上了”我忍不住一阵抗议 “你小子!该款协议的总体意思就是告诫各国机构,用汉语概括就四个字‘敬而远之’” 我一听,傻眼了。 得,这下好,我们家的人摇身一变,都成“鬼神”了。 正文 第十章 暗流 孔老夫子教导我们要“敬鬼神而远之”,却从没有想过,我自己也会变成鬼神样的人物。如果按王汉的说法,外国的情报机构看到牌子,按照所谓的国际协议,已经计划的或者正在计划的针对我的行动应该也会有所收敛。 王汉把牌子给我后,留下了一个联系方式,又闲聊了几句,不久就告辞了。之所以走的这么快,一方面要说的都已经说完了;另一方面,齐齐来了,王处总不能继续呆在这儿看着我们两口子亲热。 齐齐站在门口,送王汉离去,然后转过身,就那样静静的站在病房门口,颇显憔悴的脸上,清澈的目光直直的盯在我的身上,一点点泪花慢慢涌动。 一晃眼,从我去常熟到家门被劫再到现在,足足已经过去3个多月,夫妻间的千言万语都融化在了点点泪光里。 我坐直了身子,张开双臂,嘴角咧出浅浅的笑容,冲齐齐眨眨眼,这一眨眼齐齐再也忍不住了,哭着就向我扑了过来,接着就是一阵哭又笑、又打又闹。当紧紧搂住齐齐的娇躯的时候,我仿佛全身每一个细胞都放松了、每一个毛孔都变得舒坦,因为我终于回家了。 齐齐肆意的在我胸前宣泄着无尽的牵挂与思念,以至于我胸前的衣服都湿了一片,骨头也被她的粉拳打酥了,忍不住用双手捧起宛若带雨梨花的脸,一边擦拭泪水一边忍不住吻了下去。 齐齐激烈的回应着,双手忍不住紧紧抓住我的后背。正在我要采取进一步动作的时候,齐齐突然推开了我,我惊讶的看着她,却只看到转身向门走去的后背。我顿时手足无措,怔在当场。 但当我看到齐齐下一个动作的时候,却有些心神荡漾。因为齐齐正把病房门轻轻关上,秀背靠在门口,绯红的面庞一幅娇羞模样。 之后的情形自不必细说,无非就是夫妻间的柔情蜜意,缠mian悱恻。毕竟是在医院里,也做不出什么太出格的事。 我轻拍着齐齐的背,将我这段时间的经历细说了一遍,说到“伪月球”时,齐齐一脸的惊恐;说到痛击“鸟人”,她又展颜轻笑;说到变成“试验小白鼠”,显出一脸的惊讶;说到坠海,她又一阵后怕。 整段经历,确实颇多人所未闻之事。 期间,齐齐唯一一次插话,就是对华生他们想要研究的脑电波问题颇为好奇,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向她讲述了我所谓的“一心二用”能耐,因为这事齐齐过去没留意过的,而我也没有主动提起。 我将王处临走前针对此事的分析也一并转述给了齐齐。 因为我的大脑异常是出娘胎就带来的,所以王处认为,那只是人类中的个体的基因变异,至少在《射雕英雄传》中的郭靖和老顽童就可以做到,虽然那只是金庸小说的故事,但至少说明这种情形也不是完全超出人的认知。 特别是,王处最后还说了一句话,根据他的经验来看,个体变异并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只不过华生他们先入为主的认为是伊诺儿的杰作,因此才掉进坑里爬不出来。 后来跟王处熟悉了,我明白一点:一般,王处说“凭他的经验”这句话的时候,基本上事情就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因为他所谓的经验肯定是他亲身经历过类似的事件。 说到经历,我突然想起两件事来,因为与这次历险有关,不妨一并写了出来。 这两件事,其实也是两件新闻,不过公开报道的时间却是在我被王处救回来大约2个多月后,当然这后两个多月的遭遇我会在接下来继续记述。 一件是一起被曝光的间谍案,是说有一个外国大公司窃取我们国家的机密,被抓了几个人。本来跟我的经历也扯不上关系,但问题就出在他们是做铁矿石生意的,我记得王处曾跟我提起,说我那次刚被劫上装铁矿石的船准备偷渡,他们就已经收到情报了。 所以我事后偶然看到这则新闻的时候,心里就犯嘀咕。估计当初偷运甚至迷晕我的就是这家公司的人,好好的生意不做,非要去当什么间谍,俗话说得好“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只不知道当初王汉他们是因为跟踪我才发现这家公司的猫腻,还是原本监视这家公司顺便发现了被劫的我。这种小事我也不好意思去问日理万机的王汉,所以只是把它写下来,留待日后。 另一件的报道时间则紧随第一件之后,是关于那架坠落的直升机的,通过新闻我知道了不幸遇难的副驾驶的名字,所谓“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写下来希望表达我对死难者的哀痛之心,自然对遗属的歉意与补偿也是少不得的。 话归正题。 那一日,王汉刚走,我与齐齐在病房里把门一关,细述别情。 不多时,我归来的喜悦渐渐充满了齐齐的心,她的心情也变得好了很多,渐渐恢复了平静,但眼中洋溢的仍然全是喜悦。 就在我们夫妻两个沉浸在久别重逢的幸福中的时候,出了一件极为煞风景的事,因为门响了。 “讨厌”齐齐忍不住发了句牢骚,但紧接着向我伸伸舌头扮个鬼脸,跟我解释说,可能是换药的护士。 齐齐打开门,我也往外看,结果门外站的却是个男人。 齐齐显得有些紧张,似乎有些担心又有人要对我不利,但身体却牢牢的挡住了门口,看的我一阵感动莫名。 “你找那位?”齐齐问 “冒昧打扰,十分抱歉。我是陈先生的朋友,陈先生知道木先生住了院,特意托我来探望,一点水果,请收下。”眼前的男子十分礼貌,肥头大耳,看样子像是一个商人,手里提着一个大大的果篮。 “陈先生,哪个陈先生?”我坐在床上向门外问 “陈浮先生”门外的男子对我的问话十分恭敬。 “东西就不必了,请替我谢谢陈先生”我推辞道,没想到是千里之外的陈浮,但又不知道是真是假,我只能如此答话。 “陈先生说务必送到,我且放在门口好了,祝您早日康复,我告辞了”说完,那家伙十分干脆,把果篮放在门口,竟然转身就走了。 齐齐目送那人离去,看这门外的果篮有些不知所措,既不确定究竟是谁送的,又不知道东西有没有问题,如何处置倒颇有些为难。 这时候,一个护士小姐走了过来,似乎跟齐齐说了些什么,齐齐点点头,然后把果篮被放在护士推的小车上,取走了。 齐齐转过身,又把门关好。 我问齐齐刚才怎么回事,齐齐说王处派来的人还没有走,所以让他们拿去先检验一下,如果没问题会再送回来。 清楚了状况,我反而心安了不少,虽然齐齐只是市国安局的翻译,但那帮人也算齐齐的同事,有熟人就好办事。 大约10分钟后,刚才的小护士将果篮送了回来。奇怪的是,果篮上竟然多了一部手机,小护士说,是在果篮底部压着的,似乎是有人特意放的,但检查一番,也没有什么异常,就是一部手机而已。 我真的有点摸不到头脑,如果果篮真是陈浮托人送的,他放一部手机是什么意思,总不会是他神通广大,把我落在华生手里的那部给弄了回来? 但看款式却不对,因为我那部怎么说也是正宗诺基亚的,他送来的这部算什么玩意儿,连个牌子都没有,似乎比山寨还山寨。 我正对陈浮的抠门枉自悱恻的时候,被那部不起眼的手机吓了一跳。 因为它竟然响了,音乐却难听得要死。 我等了5秒钟,这才接起电话,没想到电话的那头还真就是陈浮那小子。 一番寒喧客套我就不再赘述了,只捡主要的说: 原来,送水果外赠手机的还真是F国的大特务头子,陈浮。 这家伙为什么颇费周折的派手下来急匆匆地找我呢,自然是有事找我帮忙。 电话那边的陈浮扯了半天,最后才点到正题。 弄了半天,我被华生劫去的时候,曾经跟他们表达过我的怀疑,怀疑是陈浮把伊诺儿的那件衣服给偷了去。当时我的本意也并不良善,因为不确定是不是真被外星人给劫了去,甚至想把陈浮也拉下水。 结果,华生他们就真的信以为真了,这也不怪他们苯,谁曾像“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让王汉不声不响就把事情给办了。 但陈浮一伙却是在华生眼中做实了替罪羊的,于是华生通过渠道联系到陈浮,希望拿东西来换关于衣服的研究成果。 为什么不是换衣服呢,陈浮推测原因有三:其一,衣服过于珍贵,而华生手中的东西明显价值不对等;其二,两国一直是盟国,信息共享本来就是有先例的,所以对交换到手的信息的真实性反而不用过于担心;其三,那东西本来是属我---木子易的,谁也不知道各国眼中神秘的伊诺儿如果知道自己的东西被抢走会不会勃然大怒,甚至对一国动些手脚,这种后果即便王汉也不得不有所顾忌,反正华生自己没抢到手,黑锅已被陈浮他们背了,他也就乐享其成。 基于以上缘由,华生找到陈浮谈交易。 那么,华生用来交换信息的东西又是什么呢? 陈浮告诉我说,就是伊诺儿那趟失事客机的黑匣子。当时客机失事后,参加打捞的不只F国和B国,还有其他几国协同,而协同的结果就是,M国的部队把黑匣子给找到了,而且听说黑匣子里有记载飞机失事前的异状。我当时就怀疑说不定里面有伊诺儿失踪甚至判定她身份的信息,要不然华生审问我的时候怎么会一口咬定伊诺儿是外星人。 F国政府迫切需要得到黑匣子来断定事故的起因,凭此来以正视听,所以不得不想办法从M国手中索回黑匣子,至于如何索回,是偷是抢还是坑蒙拐骗,那就是陈浮头痛的事情了。 而陈浮选择的方式就是蒙和骗。 陈浮当时听华生的意思,一口咬定衣服被他取了去时,就开始了“蒙”的策略,干脆也不与否认,就跟华生打哈哈,之后两个人就一来二去谈到了交换条件,而那时的陈浮是铁了心要行骗了,不知道他以什么样的借口稳住华生,然后就找到了我。 通过他的情报系统(相信王汉所说的盯着盯着窗户的人就有陈浮的一分子),陈浮知道了我在医院,还知道了我见过王汉,心里也就有了底,断定东西要么还在我手上,要么就在王汉手上,但不论在谁手里,我肯定已经知道了关于衣服的相关消息,只是拿不准该信息我是否准备公开,所以冒着打扰我们夫妻亲热的天下之大不韪抢先一步联系我。 按陈浮的想法,假如我准备公开的话,一段时间之后,华生自然也能从各种渠道得到消息,那陈浮的蒙骗计划也就落空了。但华生刚跟我结了梁子,他肯定不会像现在陈浮一样立时打电话问我消息,而陈浮要的就是这个信息传导的时间差,即便之后华生知道消息的来源是我,但消息毕竟是真实的,华生知道被骗了也只能打落了牙往肚里吞。 假如我不准备公开的话,陈浮也希望我跟他能达成一个交易,就是用衣服的研究结果换取他所骗回的黑匣子里的信息,因为按他的推测,我应该不会拒绝这个交易。其实这小子推断的一点没错,衣服的研究结果对我其实也没多大的用,相反,我对有可能帮助我解开伊诺儿身份之谜的黑匣子信息确实要更感兴趣。 那么,这小子送我一部山寨版的手机又是什么意思呢?原来这部手机是F国特工部门专门制造的,作用也只有一个,防止窃听。弄了半天,陈浮这小子十分谨慎,知道我现在是一块肥肉,不知道有多少双狼眼正盯着我,怕我们两个的通话被人窃听了去,尤其是被华生的人,否则他的戏就没办法继续演了,所以不辞辛苦派专人送专机给我。 当时,我弄明白了陈浮的用意,毫不犹豫地跟他达成了所谓的交易,其实我心知是沾了便宜的。因为王汉给我的研究结论跟没有结论也差不了多少。 于是,我就把王汉对我说的原封不动的转述给了陈浮,同时突出强调这是王汉让我转达给他们的,还特意让我通知他们,按照所谓ET1001协议办理。最后我还加了一句,告诉陈浮,衣服现在已回到我手里,王汉拒绝替我保管。 当时我说这一席话的时候,电话那头的陈浮似乎听得寂静无声,直到我说完停了一分钟后,才听到陈浮忙不迭的连声向我称谢。 跟陈浮把事情讲完,也就挂了,那部手机也让齐齐帮我妥善保管起来,我还指望着通过它来获取陈浮的蒙骗成果呢! 大约又过了一个星期,我出院了。本来我也没受什么严重的内外伤,只不过因为被华生他们在我昏迷时做的那几次实验搞得有点头痛外加精神衰弱,再加上坠机时撞伤了脑袋还喝了不少海水,而齐齐又要求对我进行了所谓的全面检查,所以才在医院呆了一个多星期。 回到家,我还真把王汉给的牌子给钉在了门外,引得周围路过的人都对这个奇怪的门牌频频侧目。 这倒不是因为我胆小怕事,主要是盯着我的据说都是些大国的机构,我不抓紧通过这个牌子表明一下我的身份和立场,说不定哪一天还会被人带到“太阳”上去。 我一个人吃苦受罪也就罢了,按齐齐的说法,我也是有家有室的人了,又是家中的独子,老人们还都眼巴巴指望着我传宗接代、开枝散叶呢,总不能老让一家人因为我的一时逞强而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 经历了这一番变故,我怡然自得的在家里休养了一个星期,可能是因为门口牌牌的原故,家门口的陌生面孔也逐渐消失了,齐齐更是一下班就陪着我,散散步、变着花样考虑怎么吃喝玩乐,我顿时变得十分知足起来,感觉那就是神仙般的日子。 甚至直到现在,我都感觉那一个星期是我感觉最轻松惬意的时刻。 但这种惬意的生活并没有一直维持下去,那个倒霉的华生又不合时宜的打断了它。 其实也不怪华生,因为后来的事情跟他也没有直接的关系,他确实诚心诚意的想与我缓和关系,只可惜这家伙送礼没挑个好日子,刚好触了我的霉头。 事情是这样的,那一天中午象往常一样,我在家里继续整理前些日子因为不在公司,拉下的文件和欠账。 听得门铃响,我就赶紧去开门,一看,是个送快递的。 我一看寄件人栏里写着华生,这倒是吓了我一跳,但又一想我门口的牌子也挂了不是一天两天了,华生也犯不上大着胆子送我一定时炸弹,反正也不用付钱,我就坦然收下了。 回屋里打开一看,眼前纸盒里躺着的竟然也是一款手机。我立时有些怀疑陈浮的戏是不是演砸了,要不然华生怎么知道陈浮曾送我一个手机,现在他也送我一个,难道意思是告诉我,我这个陈浮的合谋诈骗犯被识破了。 但当我拿起手机仔细一端详,知道似乎不是我想的那会事,因为手机本来就是我的。 当初华生把我弄了去,手机肯定被他们搜走了,而如今华生把它又还回给我,看意思是准备要跟我和解了。 和解就和解吧,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虽然那个准备对我进行破坏性试验的科学疯子确实不是东西,但这个华生本没打算怎么着我,只是职责所在,而且我还跟陈浮一起摆了这家伙一道,再说跟这种特务头子死掐,我也捞不到好去,我自然乐得前尘旧事一笔勾销。 但华生这家伙想和解却选错了日子,我本来愉悦的心情被他突然还回来的电话给折腾没了,免不得迁怒于他。 事情就出在这部手机上。 在我被拘禁的日子里,自然也免不了有人找我,我当时拿回手机,第一件事就是看有没有未接来电。 等我打开菜单一看,长长的一大串,我被囚禁了差不多三个月,自然打电话的人不会少。 我从上往下依次排查,有客户的、有朋友的,有齐齐的,各色人等不一而足。这几天齐齐曾跟我说过,那段时间凡是打我手机不通而打到家里的,客户的她都帮我转到了公司,她认识的朋友的就顺便代我回了。 这样排查下来,我发现了有两个电话要亲自回一下,一个是老家父母打来的,另一个是杨聪打来的。 我住院的时候,齐齐说已经跟家里报过了平安,但我既然已经回家了,也应该亲自跟爹娘说一声,让老人放心。 而杨聪的电话也是要回的,倒不是因为别的,他只有我的手机号,自然无法把电话打到家里,齐齐也就没办法代我回复,而他们找宝藏的事情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也可以顺便问问。 我于是就先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也没听到有人来接,我估计父母和爷爷可能都去田里农忙去了,这种情况都是我奶奶看家,而老人八十多岁的人了,从听到电话响到接起电话肯定需要一段时间,所以我继续耐心的听响铃。 果不其然,过了好大一会儿,就听到话筒里传出一阵苍老但温和的声音: “谁啊”这里的谁不发shui音,而发shei音,这是山东的一种方言发音,后面的对话我都用普通话来表述。 我一听,是我奶奶,赶紧用家乡话答道: “奶奶,我是小易啊,你身体好吧” “好好,是俺孙子啊,你出差回来了,你和媳妇都挺好吧” “好好,我早就回来了,她也挺好的”奶奶一开口,我就知道是齐齐怕老人年纪大了担心,所以隐瞒了我被劫持的事情。 “过几天就是您的大寿了,我和齐齐准备一起回去看您”我算算日子,确实很近了。 “别介,别介,今年你俩别回来了,咱家里现在不安生”老人赶紧拒绝,看样子坚决不让我们回去。 我一听这话,感觉不对劲,过去每年老人祝寿,都眼巴巴地盼着我们回去,今年这是怎么了,我断定家里肯定出了大事儿。 “奶奶,您告诉我,家里究竟怎么了”我急了。 “小易,别问了,你爷爷不让说,听奶奶的话,今年你俩都先别回来了啊”老人似乎说的了伤心处,语气有些哽咽。 听得我奶奶在电话那端如此难过,我的泪竟然不自觉地滑落下来,这跟男儿不男儿的扯不上关系,纯粹是亲情流露。 我知道再问下去也徒劳无益,按我爷爷的脾气,奶奶是肯定不会告诉我的,我赶紧岔开话题,拉些家常,时不时的安慰几句,毕竟老人上了年纪,不能惹得太过伤心。 等听奶奶千叮咛万嘱咐的说完,我立刻就拨通了齐齐的电话,问齐齐究竟是怎么回事。 齐齐一番描述,我这才知道了事情的大概。 原来,就在我被劫去后差不多两个月的时候,齐齐接到家里的电话,是妈妈打来的。之前凡是家里的电话,齐齐都把我的事情给瞒下了,就说我出差了。但那次妈妈心情颇为焦急,又打不通我的手机,所以跟齐齐通着通着话就忍不住哭出声来,齐齐当时正为我的事忧心不已,一听妈妈的哭声,家里似乎出了什么大事,竟然也忍不住哭了起来,婆媳两个抱着电话千里之外,不约而同的痛哭起来。 最后还是一家之长的爷爷接过了话筒,跟齐齐讲了一下情况。 原来,就在当时,不知道是从哪里传出的谣言,说我们李家乃是太平天国忠王李秀成的后人,当初天京攻陷,李秀成负责保着幼主洪天贵富(有点拗口)出逃,却不幸被捕,但负责攻城的曾国藩声称在诺大的天京并没有找到太平天国的宝藏。 那太平天国的宝藏去了哪里呢,谣言说因为当时幼主还只是个屁事不懂得孩子,所以都被李秀成给藏了起来,李秀成被捕之前就给子孙留下了藏宝图,而我们家就是李秀成的后代,我们家就有藏宝图。 这个消息本属于空穴来风,但周围七乡八镇的痞子混混们却都跟中了邪似的,一个个趋之若鹜。 结果弄得我们一家鸡飞狗跳、不得安静。 窗户也被人砸了,狗也被人毒死了,鸡也被人偷了,半夜三更不是有人爬墙就是向院子里扔石头。 有几个胆大被爷爷和爸爸胖揍了一顿,可还有大批的人不知道死活的往我们家凑,弄得四邻八舍都不得安生。 我爷爷他们出面澄清,四处辟谣,但仍然不顶用。因为我同学朋友中颇有几个有能耐的,家里人忍了好久,迫不得已这才找我想办法,而我却又在那时被掳了去。 齐齐当时听完爷爷的话,差一点坚持不住晕过去,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好在齐齐也是国安局出来的人,见过大世面的,口中忙不迭的答应爷爷,心里却没敢透露半句关于我的消息。 之后齐齐一方面着急我的事,另一方面又四处联系我的一干朋友,希望能解老家的燃眉之急。虽然几个哥们都答应帮忙,可惜远水解不了近渴,没等他们行动,我就被王汉他们给救回来了。 等我住进医院的当天,齐齐才含着泪将我的事打电话告诉了爷爷和爸爸,至于奶奶和妈妈,她压根儿就没敢跟她们说。 爷爷听完齐齐的话,当时长叹了一口气,吩咐齐齐,家里的事情先不要告诉我,等我彻底恢复了再说,于是这件事就这样拖到了现在。 我自然是不可能责怪齐齐这么晚才让我知道,因为我心里清楚,这个一向娇羞可人的小女子,也就是我的妻子,在过去的几个月里经历了怎样的痛苦、承受了多少压力。 但现在事情我既然知道了,而我的身体也已恢复如初,自然就不会对家里的事再坐视不理。 我已然暗下决心,这次回老家与这帮小痞子决不善罢甘休。 此事既已心有定论,我便又拨通了杨聪的电话。 杨聪对我的电话显然万分惊喜,我并没有跟他细说跟几个大国情报机构的纠缠,只是粗略的向他讲了一下遇到点意外一直在住院,他也没再多问。 杨聪告诉我,他们用了不到两个月就已经找到图上的位置,也就是绘图人的方位,但他跟古青松捉摸了好久也没有发现宝藏究竟在哪里,现在两个人已经在那里扎了营,准备打持久战。 在电话里,杨聪反复邀请我如果身体没事儿了,就快去跟他们汇合,这也是他爸杨叔的意思,说杨叔认定了我就是有缘人,我就是比他们两个有能耐。 杨聪这小子为了把我诓去,毫不吝惜溢美之词,一顶一顶的高帽往我头上戴。 既然这小子把他爸都搬出来了,我也不得不将我家的麻烦事粗略的向他提了一提,告诉他,如今我老家下到瘪三流氓上到黑道上的朋友都以为我们家是聚宝盆,说不定哪天就对我们家下狠手,所以我不得不回老家一趟,等事情摆平了,自然会去跟他们汇合。 同时也希望他把我的话向他爸转达,让杨叔不要见怪,我确实抽不开身。 杨聪一听,似乎有架可打,可以松松拳脚,显得兴高采烈。跟我说,要去跟他爸商量,先放一放寻宝的事,去山东帮我打架出头。 我不好扫了他的兴头,只说让他去问杨叔,估计杨叔三句话就把这小子训的老老实实,继续呆在那里找宝。 就这样,又说了几句闲话,便挂断了。 殊不知我这几个电话一接一打,竟然惹出了之后的无穷事端。 而我自以为神仙般的那段日子背后,却是暗流汹涌、波涛阵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