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部--天降鸿运飞黄腾达 第一章 新来乍到 感触颇深 2003年,中专刚毕业不久的我在家待业,正发愁呢,邻居好友把我介绍到福地的一家水产公司。这家公司叫“钱丰远洋渔业有限公司”。我的足迹就要从学校踏入社会了。 2004年的春节一过,我就来到钱丰公司报到。我对第一份工作充满了期待,心里难免有些激动,有种说不出的喜悦,满脑子都在构想那个公司里的一切一切。 钱丰公司设在一家冷冻厂里,我一下车,大门外刻在墙壁上的一行鎏金大字眏入眼帘,上面写着“钱丰远洋渔业有限公司”几个大字,这字够气派的。往里面看,真是宽敞,还停了很多车,好像很忙碌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大公司,业务繁忙。友子知道我来了,出来接我。我见到友子很兴奋,他带我进去。 他是我的好朋友慕容友,长我两岁,是我的邻居,从小玩到大的铁哥们,他长着一双明亮的眼睛,乌黑的眉毛,薄薄的嘴唇似乎从不轻意开口,健壮的体魄是男人的骄傲。 友子带我走到一个大站台,许多人在忙碌着,吵杂声一浪高过一浪,真是热闹,跟集市上没什么两样。我在站台走马观花一下,友子又带我到公司的办公室。这是一幢五层楼的弓形建筑,二楼是办公室。刚踏入,一个大扁额占据了我的视线,上面印着“钱丰远洋渔业有限公司”几个闪光大字,在扁额的下面还有营业执照,“钱显富”,这个就是公司的董事长了。这个公司的名称很容易让人记住,“钱丰”,钱捞多了就是丰收吗,这是做老板的第一目标。 友子带着我向左走,一个女子叫住了我们:“友子,什么风把你吹到这来?” 友子笑笑说:“想你呗,就来看看你,怎么还没忙完,我带了一个帅哥来报到。” 这个女子白了友子一眼说:“没个正经,是后面那一个吧。你好,把身份证给我吧。” 我赶紧掏出身份证交给她。 友子又说:“永胜,她叫王颖,是公司的出纳兼人事,大富婆啊,公司的钱都在她的手上,我们的工资也捏在她的手上,要对她好一点,不难以后钱钱就飞了,谁要是泡到她,那可就发了,周游世界都行。” 我听了扑哧一笑,王颖也站起来,撒娇似地朝友子打了几拳,说:“要再胡说,就把你的工资给扣下。” 友子忙求饶说:“不要啊,大美女,我是无心的。” 王颖实在受不了友子,也开怀大笑。 我们在笑着,这时走进来一个约摸50多岁的阿姨,清瘦的身子,朴素的穿束倒显得她很精神,让人感觉很和蔼。友子看到了立刻叫道:“表姑妈,他叫永胜,是我的邻居,从小玩到大,今天带他来报到。” 是个大人物啊!我很拘谨地说:“您好,我叫施永胜,刚从学校出来不久,很多东西要学,初次见面请您多多关照。” 阿姨听了,面带微笑地说:“好好,是刚从学校出来的,年青人要多多努力,来到这里就当自己家一样,好好干。” “是,老板。”我大声说。 阿姨听了,笑了,友子和王颖也露出一丝微笑,阿姨说:“你不要这样叫我,我听不习惯,他们都叫我吴阿姨,你也那样叫我好了。”我点了点头。阿姨在跟我说话的时候,始终保持着微笑的表情,让我感觉她十分亲切,十分和蔼,让我没什么压力。我在心里暗想:有这样的老板,那真是做员工的福气。 我登记完后就随友子到站台去。我问友子:“刚才听你叫阿姨为表姑妈,以前没听你说有这么个有钱的亲戚。” 友子说:“我也是前年刚知道,她是远房亲戚,前几年因生意上的原因搬到福地来,她是去拜访我外婆的时候才和我认识的,不然还不知道有我这个亲戚,前年我刚好没事做,她就问我有没有兴趣到她的公司帮忙,我就来了。” “噢是这样。”我点点头说,“咦,刚才到办公室的时候,看到营业执照上的名字是“钱显富”,是这家的董事长啊,他是?” “他是我的表姑丈。” “那他一定很厉害。” 友子摇摇头,把我拉到了一边,小声地说:“厉害个屁,草包一个,他在公司只是挂名而已,真正握有重权的后台大老板是我的表姑妈,吴德珍,吴阿姨。整个公司都是她创立的,没有她,这个钱家就什么都没有,老董他是命好,托老婆的福,吃老婆饭的人。” 听友子这么一说,我张大了嘴,认为不可思议,男人怎么能让女人夺走大权呢,那只能说明自己无能。 “快走,别惊讶了,以后你会知道的,现在先去熟悉一下环境吧。” 我熟悉了一下工作环境,不一会儿,天色就暗下来了,买货的顾客也渐渐散去,一切恢复了平静。 晚上,我给妈妈打了通电话,谈起在社会上工作的第一天。 第二天,我早早就起床,开始新一天的工作。这是一家大型冷冻厂,光冷冻库的租金就高得吓人,听友子说冷库足以储存四千吨货。公司现在每个月的吞吐量都能达到三四千吨,单凭这个就能说明这家公司的规模不小。 这个冷库共有三层,只有第一层有几个房间,这是工作,恰谈和休息的地方。这里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脏而且乱。水产地方无时无刻都在散发着鱼腥味,可能是这种感觉在作祟,我总觉得这里每一个人的身上都充满了鱼腥味,要是鼻子不好使,还以为是血腥味呢。 走上站台,右边第一个房间是贸易部,恰谈生意的场所。第二间是小房间,是女员工的休息室。中间隔了两间都是杂物间,再过来一间就是男员工的休息室。刚踏入休息室,我就被震住了。一个能容纳二十个人的房间,有两张桌子,四张长椅和一个饮水机,本来还算宽敞,可是被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弄得零乱不堪。罪魁祸首就是棉衣裤,它占据了墙上的半壁江山,有的挂不了,还放在长椅上当成坐垫;地上就更加不堪入目,一双双棉鞋横七竖八,还有什么手套,纸张,烟头,扑克牌等纵横交错,真是应有尽有,这哪是休息室,简直就是垃圾堆吗。以前在学校,见到最乱的男生宿舍也不过如此。这些人整天生活在垃圾堆中怎么受的了,天天呆在垃圾堆里,早晚都会变成“垃圾人”。 我悄悄地对友子说:“这么乱,这也叫休息室,公司这么大,怎么这里会这样,这不影响形象吗。” “嘿嘿,不要大惊小怪的,男人吗,就是这样的,你以后会习惯的,在这你也必须习惯。其实这里每天也都有人打扫,但一到晚上就变成这样,负责搞卫生的女孩子们都怕来这边。” “啊,果然是男人本色。”我哈哈大笑起来。其他人看到我笑,都不约而同地看了我一眼,但马上又回到刚才的状态。他们当中有老的,有年轻的,坐的坐,躺的躺,工作好像很自由。我是新员工,照理来说应该有人来介绍我一下,可没人理会这个,更对我没有一点兴趣,他们只是用眼尾扫了我一下,不仅把我当成了透明人,似乎还带着点蔑视。这种感觉让我很不舒服,这么大的一个公司怎么连个礼貌都不懂,也许农村型的土公司就是这样的吧。真是太遗憾了,我本来为出场介绍自己准备好了激动人心的演讲词,现在看来只能把它吞到肚子里去了。 “出仓。”一声响雷般的声音。我出去看了一下,一个身高170cm左右,略显发胖的身躯,约摸二十五岁的年轻人一摇一摆地走过来,边走还边向旁边的工人叫道:“快点,进库去。”他走到休息室门口,对一个40多岁的中年人说:“尖头,带鱼1000件,黄鱼10吨。”那个叫尖头的应了一声,起来穿棉衣裤。“快点,快点。”那家伙又再叫。仔细看一下,这家伙大大的脸上顶着一个高鼻子,嵌着一对单眼皮的小眼睛,显得非常冷峻,傲气凌人,不过似乎不大对称,还有一张大大的嘴,怪不得吼出的声音跟野兽一样,有那么大的震撼力。最好笑的是,下巴旁边长了一颗黑痣,还有几根毛,要是嘴上再来个八字胡,怎么看怎么像旧社会的地主。 这个“地主”看大家慢吞吞的又催话了,一个个都站起来。“这是谁啊?”我拉着友子的衣服问。友子小声地对我说:“他是股东钱显贵的儿子——钱道,现在出仓,你就跟着我熟悉一下。”我点点头。 不一会儿,装货的手推车拉出来,每一小车30件。工人推着小车往前走,一个女的正认真地点着件数。我们随着升降机到货柜车箱中,有两个工人正在装货。 “这是带鱼,它共有5种规格,分别是LL\L\M\S\SS,现在出的是S带,我们这的政策是大的好的挑下去,小的就当没看到。”友子小声对我说。我听了呆呆地看着友子,友子只是对我点点头,用眼神暗示一下。不会吧,这样做生意也太没原则了,好的挑走,差的不给顾客挑出去。友子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思,说:“唉呀老弟,做生意是这样的,尤其在这。公司大,货量足,如今市场行情好,顾客为了赚钱,明知道这里手黑也要来试试,除非他们亏得一毛钱也没有。我告诉你,看到差的可千万不要挑下去,这里的眼睛多的是,要是把差的给弄下去,那可有的头疼,下面那些股东仔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 友子这么一说,我吓得发抖,摇摇头说:“这也太黑了,要是以后货量少了,市场不景气了,那还有谁来。” 友子无奈地苦笑着,说:“我也是这样觉得,但在那些股东的眼里,只要能赚钱才不管那么多,就算是亲爹娘来买货也要‘宰’啊!” “这里的人真是的。咦,友子,看来你对这些股东仔的意见不小。” “我都麻木了,在这里,你可要多长几个心眼啊。”友子叹了一口气。 货一件件整齐地被装好,在装货的过程中,我发现了好几片SS带都当没看到,可心里总觉得怪怪的。上面的政策是这样,我只能违着良心这样做,也许生意人都是这样的吧,你骗我,我骗你,宰你没商量。 又是一天,但今天的天气却是阴沉沉的,给人的感觉就是那么不舒服,很压抑,很郁闷。因为我是新来的,每天都要熟悉鱼的种类,要不就是看规格,我都有点不耐烦了。“出仓,黄鱼二十吨。”半里路都能听到钱道的吼声。出仓,出仓,都是出仓的声音,今天买货的顾客特别多,站台是人山人海非常的忙碌。这么多人装货,人手有点紧张。我在一辆装白昌的货柜车上看规格。不就是白昌吗,我当然认识,没有问题。看规格时,我发现了一包别的鱼。这是什么鱼呀,扁扁圆圆的,有点像猪刀,从没见过这鱼,可能是好货吧。不管那么多了,先退下去再说,可这一退就出问题了。 货装完,顾客走后,钱道走过来,眼睛死死瞪着我,我感到浑身不自在,情况不妙。他凶巴巴地嘲我吼道:“谁叫你把那片鱼给退下来?” 我愣了下,说:“那……那不是白昌,可能是好货。” 钱道的眼瞪得更大了,声音也更大了:“还好货,好个屁,那叫刀昌懂吗,只有白昌价钱的四分之一,来了这么久连鱼的贵贱都不会知道,真是笨到家了。给我认真学,要是再弄错,我非把你煮了不可。”钱道骂完忿忿地离去。这样的训话让所有的人都听到,一个个都当看客一样,听完后就做自己的事。被他这样一骂,我的心里是相当委屈,也很生气。“这家果然是黑店,顾客装的是白昌,我把刀昌给拿下来,那也是对的,凭什么骂我,土地主,狗东西。”我暗骂道。 这是我在工作中的第一次挨骂,我的情绪很低落,慢慢地走向休息室。就在这时,又向我走来一个人,朝我骂道:“你要是这样的工作态度,以后就不要到车上看规格了,连鱼都看不懂,真是没用,傻乎乎的。”瞧瞧这个老伯,两只小眼阴森森的,再配合脸上那团结紧张的皮,不是汉奸,就是叛徒。他是股东钱显贵,钱道的父亲,钱显富的二弟。一个骂完第二个又来,我是受了一刀又挨了一剑,痛上加痛。 友子看到我被骂,过来替我说话:“他是刚来的,谁能一下子熟悉这么多东西。” 钱显贵用小眼瞪了友子一眼,说:“那都怪他迟钝,不会问啊,连鱼都不会看那还做个屁,赶紧给我走吧。我连他是什么底细的都不知道,说不定还是吃里扒外的那种。” 我听了极为愤怒,又感到十分委屈,那眼泪好像马上就要从眼眶中滑落,我用力地控制自己的感情,他们是老板,我只是打工仔,挨骂也不能吭声。 “好了,没事了,你以后多加小心就是了,这些人就这样,抓到小辫子就不能放,争来争去的。”友子安慰我说。 我被骂懵了,头脑一片空白,眼睛里充满了怒火。这时,又有一阵声音传来:“没事,没事,新来的难免会犯错,以后多看着点就是了,好好加油啊。”说话的是一个年青人,身材魁梧,单眼皮的小眼睛炯炯有神,方形的轮廓再配上大鼻子,大嘴巴,这种配制给人感觉就是两个字“憨厚”。他叫钱正,也是钱氏一家子,他父亲也是股东,在海上,是船长。钱正说完又拍拍我的肩膀,对我笑了一下。他的这个举动让我平静了许多,怒气也散去了很多,我对他有了一点好感,觉得他和其他几个不太一样。 出了这事之后,下午,我再到车上看规格,似乎总有一双眼睛盯着我,让我感觉很不自在。 晚上,我对友子大吐苦水,今天的事还让我有了退场的打算。友子听我说要走就大为恼火,骂我说:“这是在社会上工作,不是在学校念书。工作中受点气很正常,天下间哪个打工的不受气。打工就是这样,你要留在这里,这里可以锻炼你,你要学会如何与这些人打交道,社会交际可是门高深的学问,你以后到哪里都实用。你要是受这么点挫折就不干了,那你以后到哪里都干不了,在以后的人生道路中你将寸步难行。” 我被说得无言以对,只能笑笑说:“是,是,是,大教授,谢谢你在社会大学里给我上的第一课。” 连续几天忙下来,我第一次感到工作带给我的疲惫。其他员工也跟我一样,一个个都无精打彩,连续几天长时间的工作,人当然会累。今天才刚上班,生意又上门了,一个个都叫苦连天。“怎么这么早就来啊,也不让人休息一下,我们可是艰苦奋斗了好几天。”一个与我年纪相仿的年青人,长得瘦瘦高高,长长的头发乱蓬蓬,小嘴还刁着一根烟,不停地发着牢骚。他叫贾专,来了半年。 “不要叫,不要叫,这算什么,五年前我刚来的时候,这公司才刚刚起步,工人还没几个,很多事都要亲力亲为,一天要干十五六个小时,排盘都是几百盘,杂鱼有三四十吨,而我们才三个人都没叫过累。”一个半躺在椅子上的小伙子自豪地说。这人长着一双乌黑的眼睛,贼溜溜的十分灵活,黝黑的脸上还有半块青胎痣,长在左眼角的下边,一看这人的长相就知道他机灵狡猾。他叫马尚道,是公司的开国元老,员工里面就数他资格最老。 谈话间货拉出来了,只有我和友子两个出来,其他人还在休息室。他们不出来,又是我到车上看规格,受了前次的教训,我更加小心了。货装到三分之一的时候,我已经挑下来两片,总算有点违心的“成果”。就在这时,一个矮个子的人突然蹿到车上来,还朝我笑了一下。他,一双线般的小眼,与脸的纹路相称起来,似乎总是笑眯眯的样子。他是贾专的哥哥贾干。我感到很奇怪,是不是他们对我的工作不放心,派人来监视我,不会吧,我刚挑下去两片。我正想着,“呼”地一声,感觉有一阵风从我的耳边吹过,转眼间马尚道也飞到车上来。哇,不是吧,一个就够了,派两个来盯着我,不用这么兴师动众吧,我有点紧张了。可就在我紧张之际,又有一个人迷迷糊糊之间就到了我的面前,好像他会瞬间飘移一样,贾专是幽灵不成。我晕了,就要晕了。这下可热闹了,一下子上来三个,车内显得十分拥挤。在车上看货的顾客,笑着说:“你们公司派出四大天王,是不是要包吃我。”就连工人看到我们这么多人上来也在嘲笑我们。 我感到纳闷了,就算对我不放心也不用三个人一起上,肯定有问题。我朝车外望去,休息室的人一下子涌出来,好像发生什么事一样,是不是有什么大人物来,这么轰动。果不出我所料,一个手挎着小提包包,消瘦的身影,有点熟悉。这不是吴阿姨吗,怪不得,怪不得。 阿姨看到货一车车被装走,脸上总是挂着笑容。大老板下来,几个小股东当然也都围着她转。她看了一下,又和几个股东仔聊了几句,好像很开心。车下热闹非凡,车上人气鼎盛,冻鱼所散发出来的冷气,似乎都被这些人给驱散。车下的人跟着阿姨转,车上的那几双眼睛也偷偷地跟着阿姨转。一个工人又开玩笑地说:“4个看规格,8只眼睛,这鱼都看化了,阿姨可要你们赔,还不快下去。”贾专听了,很不耐烦地说:“做你的事,你懂什么。”阿姨在这,他们几个时不时地往外看,跟做贼一样,他们的心根本就不在这,到车上是装样子来了吧。这些人真是虚伪,怪不得一个叫贾干,一个叫贾专,人如其名啊。 阿姨转了几圈之后就走了,底下的人慢慢散去,车上有动静吗?有,当然有。他们几个看到阿姨离去,又在车上嘀咕了几句。过了一会儿,他们一边说,一边笑,双脚就不由自主地向车外迈去,车上又只剩我一个。见到此情形,我真是哭笑不得,除了摇头,真不知道还能用什么来表达。 晚上,我跟友子说起这事。友子双手一摊,很无奈地说:“唉,员工在老板面前永远都是这样的,老板在的是一套,不在又是另外一种情形,老板也永远最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在公司可不止他们三个在老板面前会表现,每个人都会,都想给阿姨留下好印象,说不定还能加工资,过年多分点红包呢。”听了友子的话,我想也许这就是社会吧,与学校完全不一样,为了生存,为了钱。友子看了我一眼,又说:“永胜,你以后要注意,除了我们该做的事要做好外,碰到阿姨,也要尽力地表现,在她的面前,只要有事做,都要争先,没事做也不要呆呆地坐着,尽量避开或找点什么事做。千万不要让老板感觉你是个闲人,天下的老板都希望员工有干不完的事。你要是平时拼命地干,在她的面前却坐着,玩着,那一切都是白废,你努力了一百回,还不如她看到的一回。你要知道,这可是打工仔必学的,也是生存之道。”听了这一番话,我感触颇深,也许只有经历过社会的人才能有这样的感悟吧。 我笑着说:“友子,今天你又给我上了一课啊。” 友子也笑了。 友子说的对,要学会表现。我来几天了,阿姨还是不知道我的名字,就连天天在站台的股东仔也不大记住我的名字。那是因为我只顾一个人默默地工作,没有和他们融合在一起的缘故。他们能在阿姨面前表现,我也可以,不能傻傻地工作,那样一点效果都没有,只会让人当傻子看。我也要学会表现,要在老板面前积极地表现,突出自己,改变自己,我在等待机会的到来。 第二天出马鲛鱼,这鱼贵,大小价格差的多,所以一斤以上和一斤以下的要分开。我们有的分规格,有的装袋子,一切看起来好像都很合理。可是很快就出问题了,分规格的快,装袋子的慢,分规格的人多,装袋子的人少。我和友子拿着袋子用最快的速度把鱼装进去,可分好的鱼还是有一大堆。贾专几个见我们来不及,不是过来帮忙,而是停下来休息,聊天的聊天,抽烟的抽烟。友子叫他们过来帮忙,可是没人理会。我和友子都很生气,在心里暗暗地骂他们。 突然,一阵骚动。“快快。”小而急促的声音。刚才他们还聊着,玩着,突然间这一群人冲过来拿袋子装鱼。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刚才叫他们怎么都不动一动,现在竟然会主动“帮忙”,一定有原因。我抬头一看,一个清瘦的身影正向我们走来。哦,原来如此。这时,股东仔也大叫:“快一点,还有很多事。”老板来了,我的机会也来了,那就赶紧表现吧,要让她知道我是一名优秀的员工。 咦,我放在旁边的袋子哪去了,我四处找着,诶,马尚道手上拿着不正是我的袋子吗。他还一边装马鲛,一边向阿姨的方向移动。这下我倒成了一个闲人,这些家伙真是高啊。我的表现机会来了,可不甘心这样浪费掉。我故意移到马尚道旁边,把鱼往他手上的那个袋子里装。马尚道急了,说:“走开啊真是的,自己不会去找个袋子装。” 我冷冷地说:“你手上拿着就是我刚才装的袋子,是你拿了我的袋子,你走开。” “唉呀,袋子还怕没有吗,那边多的是,去拿一个吗。”马尚道不耐烦地说。 快移动到阿姨面前,我故意大声地说:“你干嘛不去,那可是我拿的袋子,你刚才不是说装袋子是我们的事吗,你们只负责分规格,任务已经完成了,可以休息了。” 马尚道听我这么一说,吓出一身的冷汗,又用眼尾扫了一下阿姨,小声地对我说:“我哪有说过这样的话,不要胡说,这袋子还给你,我自己去拿就是了,有什么了不起的,真是的。” 阿姨一来,站台就热闹了,一个个都忙着在老板面前表现,我的表演似乎没有他们那么精彩,阿姨不怎么看我,我就利用这个机会,悄悄地躲到一边,用手机摄下这些人的丑态。哇,多么卖力的表演啊,深怕落后于别人。贾氏兄弟俩,一个拿袋子,一个装鱼,左一条,右一条,速度堪称惊人,还有那马尚道,拿了一个大大的袋子,从东到西,从左到右,总之阿姨走到哪,他就在哪装,他的移形幻影大法真是高啊,一定是练了很久。这一切我都看在眼里,我想笑,真想笑,可我还是努力地不让自己笑出来。 在阿姨的眼皮底下事情很快就干完了,接着要装车了。阿姨突然说了一句:“分好了就赶紧装吧,后面是不是还有车过来。”“装车,装车。”钱道大呼搬运工。钱道叫完马尚道叫,马尚道的声音还没落下,贾氏兄弟又起,阿姨的话像圣旨一样,回音式地传了好几遍。工人们都听懵了,装车的时候好像在梦游,慢吞吞的。“怎么这么慢啊,要不自己上去装吧。”不知道谁说了这一句话。此话一出,一些人可真把它当一回事,这可是表现的大好机会。马尚道不说二话,一把推开工人,说:“嘿,让开,这么慢,天都黑了,我来。”马尚道在阿姨面前像吃了虎力丹一样,小小的个子搬货可是一把火啊。贾氏兄弟见状也冲上去了,表演怎么能没有这兄弟俩呢。这三个一上去,两个工人倒没事可做。其他人看到这三个这么卖力地表现也想插一手,可惜位置满了。装完后,这几个人已经是气喘吁吁,累得不成样子了,可他们好像还很有满足感一样。当他们得知阿姨早已离去的时候,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还不停地叫苦叫累。 这些人真是高手,为了表现,这样的方法都能想出来,我服了,甘拜下风。这些人的绝招还不少呢,只要阿姨有需要,他们都会毫无保留地显现出来。以后走着瞧吧。 上部--天降鸿运飞黄腾达 第二章 排斥外亲 眨眼之间,我来公司也快一个月了,对休息室的脏与乱,也都习惯了,累了没办法,管他脏不脏躺下就睡。虽然我来一段时间了,但我和其他员工的关系一直是不冷不热,我就像透明人一样,在与不在都没人在乎我。为了改变这一切,我时不时地找一些话题与他们聊聊,可他们似乎都不领我的情,这究竟是为什么?我一直在找原因。 “今天天气很不错吗,晚上有没有去哪玩?”我笑着问其他人。他们玩手机的玩手机,抽烟的抽烟,根本没心思听我说什么。他们很冷漠,我也就不说了。我觉得很无聊,无意间摆弄了一下桌上的手套。 “不要动,动我的手套干什么,没事找事。”眯眯眼贾干一把抢回他的手套,很不高兴的样子。 我被搞得莫名其妙,生气地说:“一双手套,叫叫叫。” 眯眯眼又说:“我的手套不要动,要玩,自己的拿去玩。” 我虽然生气,但和他层次不同,也就不跟他计较了。不过被他这么一搞,我的好心情全都没有了,一个人坐在办公桌前玩起了钥匙。一不小心,钥匙掉进了半开着的抽屉里。我打开抽屉寻找,又有声音出来了。“你怎么老爱动别人的东西,真是的,我有很多重要的东西都放在里面,不要乱翻。”这话出自那个被大家叫做“尖头”的人的口中。这个尖头就因为他的头特别小,所以大家才给他起了这个外号。就他那小脸上装着还嫌大的嘴巴,一动一动地,啰嗦着什么也不知道。他是公司的总库长,和老董是邻居。 “喂,我的钥匙掉进去了难道叫我不要捡啊,等下你捡去好到我房间行窃是吧。”我被惹火了,也没有好气。 “你,你说什么,总之那是我的抽屉,你不要动,你的东西不要放在我的抽屉里。” “你的,我说是公司的,要是你的赶紧搬回去,放在这干嘛。”对这种人,我要和他干到底。 “你……你,叫你不要动,就不要动,公司的,现在是我用,那就是我的,懂吗?”尖头气急败坏。 又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家伙,我才不跟这种货色计较,有shi身份。我瞪了他一眼走出去了,想不到又碰到钱显贵,真是冤家路窄啊。这老头斜视了我一眼,好像跟我有仇一样。我这个人向来与人无争,想不到在这里却处处与人争口舌之长短,也许就是地方的水土不一样吧,这个地方叫“福地”,看来是名不副实啊。 “卸货,赶紧准备一下。”一听就知道是钱道的声音,他和他爸负责码头上的事。我是新人,本应该到码头去见识见识。可钱显贵这个老不死的,鄙视我说:“就他,我看他那呆头呆脑的样子会做什么,要是他下去指不定鱼会被偷光。贾专,你跟我下去。”我本来就生气,现在更加火冒三丈,想要冲上去和这老不死的理论,友子立刻前来阻止我,说:“永胜,算了,不去码头更好,那地方又脏又乱,也不安全。” 无缘无故受如此大的委屈,我真是又气又恨,再次向友子表示了我要离去的意向。友子听了又是一脸的严肃,说:“前次刚跟你说了,你怎么一下子又忘了。你要是离开,那就中了他们的诡计,你要做的更好,让他们无话可说,让他们的阴谋落空。我为何介绍你到这里,就是因为这里浓缩了社会上形色人物的精华,你跟他们打交道,就是在学习社会交际的上层经验,以后对付小人可以应付自如。” 我笑了,说:“你看看,又给我上课了不是,你说的是对,但他们老是针对我,这是为什么?” 友子叹了一口气说:“唉,这是公司内部的权力斗争。” “权力斗争。”我感到很奇怪。 “是,公司内部分为好几派,老董那一派最激进的要属钱显贵。这些人不喜欢我表姑妈用她这边的亲戚。按他们农村人的说法,他们是属于内亲,我们这是属于外亲,用人必须先内再外。我在介绍你的时候,钱显贵也介绍一个人进来,我表姑妈认为这人不合适就不用了,然后你就进来,钱显贵为这事一直耿耿于怀。当然这只是一方面,还有另一方面,他们总认为我是我表姑妈叫进来监视他们的,我就成了我表姑妈的眼线,所以他们一直想排挤我们这些所谓的外亲。我有表姑妈这层关系护着,他们不会对我有大的动作,但你不一样,所以你要特别小心,在这个公司生存可是一门学问,你会学到很多东西的,加油啊。” 我点点头,好像明白些什么。 又过了一段时间,面对同事的冷淡和闲言碎语我已经习惯了,就把他们当放屁一样,过去就没了。 “卸货,卸货,今天有三个舱口,要多下去几个,你也下去。”钱道指着我说。这可是我第一次下码头,多少有点兴奋,从来就没去过码头,今天正好见识一下。 到了码头,我欢呼着,叫着,好多船啊。一艘艘船停泊在岸边,有冷冻船,有集装箱船,还有运沙船等,真是壮观。我第一次看到这么多船,迫不急待地爬到船上去。啊,在船上的感觉真是太好了,听到海水冲刷船体的“啪啪”声,使我陷入了无尽的幻想:我乘着一艘大船遨游大海,多美妙啊,乘风破浪,风雨无阻,带着我的梦想去航行。我正陶醉在无尽的幻想中,一个吼声击破了我的梦。“还发什么呆,赶紧上去把鱼看好,要是让人给偷了,我就把你扔到海里去。”听到钱显贵的吼叫,我赶紧爬上去,心里还一直骂着这个糟老头。 我听友子说,码头这地方乱,还有黑恶势力勾心斗角,在码头上偷鱼抢鱼的事件时有发生,要我特别小心。这些工人会偷鱼,我就死死地盯着他们,一刻也不敢放松。船上的货被吊机吊到平板车上,工人拿着自己特制的弯钩把鱼片拖到车内。听说这种弯钩是他们专门用来偷鱼的,所以我对他们使用的钩子特别注意。 “老往车上看什么,里面有你爸还是有你妈。”老不死的又开始数落我。 我也没好气地说:“不看车上看哪,难道要看海?” 老不死瞪了一眼说:“不是只盯着车上,地上也要瞧,还有那么多散鱼掉下来有没有看到,还不赶紧捡起来,呆呆的跟木头人一样。” 我强忍着咽下这口气,极不情愿地去捡地上的散鱼,本来这是工人的事,这老不死的是故意刁难我。 过了一个小时,有一个仓提前完成了,要回去几个,老不死的就叫贾专留下,把我赶回去,说我“胜任不了”。我第一次到码头就这样草草收场。最后想想,要是有这老家伙在,我以后的日子可不好过啊。 回到公司,天空风云突变,黑压压的一片狂奔而来。嘿嘿,老不死的,你们可没有带伞下去,淋死你们,老天有眼,要惩罚你了。我正得意着,老董就叫我送伞到码头去。我也要和这些污垢之物一起接受雨的洗礼,我可真的不愿意。 在路上,我在心里总是默默地念着:“老天爷,快下吧,快下吧。”我的祈祷上天终于听到了,我还没到,雨就哗哗地下了。哟,可真够大的,一下子就看不清外面的路,连车都减慢了速度。 到了码头,我到处寻找他们,就是不见人影。他们躲到哪去了?突然有一阵微弱的声音传出来:“我在这,我在这。”这声音好像是老不死的。我顺着声音走过去,原来他躲在一辆破车里,眼睛还盯着车上的货。我故意慢慢地挪过去,看到他已经冷得蜷缩成了一团,像雷电中受惊吓的小鸟一样,煞是可怜。我把伞交给他的时候,他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接伞的手都在发抖。“活该。”我暗暗骂道。 老不死下了车,还打着喷嚏,突然一阵大风吹过,把老不死的伞给吹坏了,这雨水劈头盖脸就打在钱显贵的身上。老家伙,这是报应啊,老天要你清醒清醒。伞坏了,他还在摆弄着,一会儿他就变成了落汤鸡。看到他这样也挺可怜的,这么一大把年纪,还要在码头受风吹雨打是不容易,我有大将风度不计前嫌,主动把伞让给他,自己躲到车上去。那老不死的先是一愣,然后又跑过来,把伞塞到我的手里,说:“我不用伞没事,我经过了多少的风风雨雨,这点算什么,倒是你们这一代没有吃过苦头,拿着吧,别淋出病来。”我很受感动,想不到这老不死的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真是想不到,难道说是我的高尚行为感动了他。雨还在下,没办法再干,老不死叫我们撤,临走的时候,他还让我先上车。 经过那次送伞事件之后,钱显贵对我好多了,至少不像以前那样对我凶巴巴的,我终于有了一点点喘息的机会。我的处境稍微好转一点,可姓钱的一家排斥外亲的行动可是长期性的,直到把外亲给“消灭”才肯罢手。 公司有个库长叫赖冒,人长得很高大,略胖,二十五岁,他的眼睛像熊猫眼一样,一看就知道是睡眠不足,两片厚厚的嘴唇睡觉时还会一动一动的。赖冒和友子一样属于外亲,和友子也沾那么一点亲戚。股东仔对他的意见最大,因为他爱睡觉,常常耽误工作。他姓“赖”,和“懒”又相近,“冒”和“猫”又是谐音,所以大家干脆给他起个外号叫“懒猫”。懒猫天生爱睡,要是没事干,倒头就睡。他晚上可是生龙活虎的,早上就成了一只醉猫。 懒猫和我,友子住一个宿舍,每天早上都是我和友子轮番用扩音器般的声音才能把他给叫起来,有时叫了好几遍他还听不到。有一次,他嘴里应道:“我听到了,心里有数,马上就起来。”可我们到了上班时间还没见到他人,再上去叫他的时候,他根本就不记得有说过这话。乖乖,难道说他是在说梦话。就是因为爱睡,考勤卡上红点最多的就是他了。 赖冒这个缺点就让这些股东仔有了可乘之机,可赖冒却不放在眼里,以为自己和阿姨有亲戚关系,就不用怕他们。可那些股东仔哪个不是阿姨的至亲,跟他们比,你还得靠边站啊。 “铃…”上班的铃声响了,怎么还不见赖冒呢,不会又睡着了吧,我又跑到宿舍去找他,果然还在呼呼大睡。我假意说是阿姨来了,他才爬起来。昨晚玩到三点多才回来,怪不得早上起不来。赖冒从床上硬爬起来,眼睛肿得跟球一样,走路都闭着眼。他走到休息室,打完卡就靠到椅子上,眼睛始终没有睁开,就这样又睡着了。 今早顾客还没来,大家难得空闲一点,都在大声聊着笑着。这声音可超过了90分贝,可懒猫却像尊佛一样坐着睡,大家无不佩服他的睡觉功夫,有失眠的朋友,叫他传授两招,保证你睡的香。还有,听说他站着也能睡,这功夫真是独步天下,堪称“武林一绝”。尖头是他的入门老师,看他睡得跟死猪一样就想耍耍他,大声地在他的耳边叫:“赖冒天亮了,快起来吃饭。”没反应。 贾专也凑过来,贴着懒猫的耳朵大声说:“出仓了,出仓了,赖冒,在叫你出仓呢。”还是没有反应,这两个人的方法都无效。 “让开,我来。”贾干扒开这两个人说,“赖冒快起来,有个大美女找你,好漂亮的妞哦。”有反应了,赖冒的眼皮动了一下,睁开了一点,但很快又睡过去了。不太管用,怎么还不行。 “真是没用,都让开,我来。”马尚道清了清嗓子说,“阿姨来了,阿姨来了。”短短的八个字犹如闪电般穿过赖冒的耳朵,他的眼睑迅速地卷起来,眼睛睁得比灯泡还大。大家看到懒猫的样子,不禁一阵大笑。一提起阿姨,真可谓如雷贯耳,死神也要被吵醒,何况赖冒乎。赖冒醒来知道又是被耍了,骂了几句,谁知大家笑得更大声了,一会儿,这只懒猫又闭上眼“冬眠”了。 “出仓,L带1000件,你还睡,快一点。”钱道大声叫着。懒猫提提眼皮,说:“知道了,马上就进去。”这句话说的有气无力,像是在梦游。这只懒猫也不知道是不是中邪了,站起来走了几步,眼睛还是闭着,看此情景,大家又是一阵哄笑。钱道见状,从扫把里拔出一根芦苇,在懒猫的面前晃来晃去,竟没有多少反应。不是吧,走路都能睡着,这就是这个家伙的绝技——睡魔神功。懒猫让我知道了原来这样也可以睡,这就是睡的最高境界了吧,也许只有他才能把这种神功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睡魔”这个称号非他莫属。真是长见识了,这样的奇人我还是第一次看到。 钱道又把芦苇伸到懒猫的鼻子上,懒猫感觉到痒,用手揉了揉鼻子,之后又向前走了几步,靠在柱子边。大家都围上来,看看这个绝世奇人能睡到什么程度。谁知,懒猫又稍微提起点眼皮往前走,走着走着又闭上眼了。懒猫大白天在梦游,工人们看到也都围了上来,他们早就等得不耐烦了,想看看这个奇人究竟有何特异功能。大家都轻声细语,抿嘴而笑,谁也不愿吵醒这个“千年睡魔”。懒猫还在瞎子行路,走着走着就走到冷库门口,还把手搭在库门的把手上,像是要开门。可就在这里他定住了,可能是遇冷气完全“冬眠”了。 “哈气”钱道不停地用芦苇在懒猫的鼻子上摆弄着,让他打了一个大喷嚏,“千年睡魔”醒了,他看到身边这么多人围着他,觉得莫名其妙,说:“干嘛,干嘛,你们都围着我做什么,走开,走开。” 贾专问:“赖冒,刚才发生了惊天动地的事,你不知道吗?” 赖冒哧地一笑,说:“还惊天动地,屁事,我一点也没感觉到,少来骗我啊,都走开,不是出仓吗。”说完懒猫就进库去,一个个看着他都傻愣着。过了一会儿,大家不约而同地发出狂笑声,这是我见过的最有趣的事了。 一大群人围在一起笑,把钱显贵他们也给引过来,大家都散去,唯独懒猫还蒙在鼓里,不知道自己刚才出了洋相。赖冒在冷库里指挥出仓,在里面冻了一下,出来时似乎清醒了很多。可我一想起刚才的事就忍不住笑起来,就连工人在推车的时候,还望着赖冒笑。 这才说他清醒了一点,不一会儿,眼皮又把眼球给盖住了,只留下了一条白缝。出仓都出完,身为库长却在呼呼大睡。大家又一次围过来,全身上下打量一番,这人并无异于一般人,怎么会有如此绝技。 “干嘛呢,人又围这么多?”钱显贵扒开人群看究竟。一看又是赖冒在睡觉,而且是在出仓的时候,老不死气得都冒烟了。看来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临了,他所有的姿势都摆好了,只等最后的一下。说此时,那时快,一只手阻止了钱显贵。“不要吵醒他,让他睡,睡死他,下班后谁也不要叫醒他。”说话的是一个身材矮且胖的人,这人三十岁左右,长着一颗圆圆的脑袋,两只小眼睛却射出一丝诡秘的光芒,嘴上的八字胡还一动一动的。他叫钱赢,是股东之一,钱道的堂哥。钱赢,这可是好名字,要是把姓名倒过来念就是赢钱了,难道是赌的行家?钱赢让赖冒睡,肯定是另有目的,可钱显贵却不管那么多,一定要叫醒他,不能让赖冒睡得那么舒服。“睡,哪有那么好的事,我现在就要他起来,工作的时候睡觉,我们花钱是让他来睡觉的吗。一只死猫只会吃和睡,捉老鼠一窍不通。”老不死的一脸怒气。钱赢的眼睛闪过一丝冷光,说:“唉呀,叔,让他睡,看他睡到何时,我自有法子,大家都给我散开,谁要是吵醒他,我就扣谁的工资。”一听到要扣工资,大伙都散开了。我无奈地望着懒猫,自求多福吧。上面要排挤你,你这个弱点正是他们要攻击的目标,你再不醒醒以后的日子就难过啊。 “铃…”下班的铃声响起。谁知这铃声却触动了赖冒,他伸伸懒腰,过来打卡。大家无不惊叹,真是准时。钱显贵见了,嘴巴还一动一动的,像是在说些什么,最后瞪了赖冒一眼,忿忿地走了。 晚上,友子把今天的事跟赖冒说,劝他要尽力改掉这个坏毛病,晚上不要玩得太迟回来。这些股东仔本来就不喜欢外亲,这样正好给他们留下把柄。可赖冒却不在乎,说:“唉呀,没事,管他们怎么说,我就那样,他们也不敢拿我怎么样,总不会把我赶走吧,还要通过表姑妈那一关呢。让他们说去吧,我根本就不当一回事,没事的,你们不用担心,我有数。”说完,赖冒又换了一件衣服,向我借了点钱,又跑出去玩了。我和友子面面相觑,只能叹息了。 晚上要是没加班,赖冒就会玩到很晚才回来,早上老是没有精神,睡觉就成了工作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可工作的时候哪能睡呢,这样自然就会引起股东仔对赖冒的怒目相视。我和友子在工作上尽职尽责,股东仔无可指责,赖冒好吃贪睡,不识实务,他现在可是众矢之的了。 这几天刚好没有加班,赖冒在外面都玩到很晚才回来,早上就像打醉拳一样,晃了几下又睡去了。 “出仓,快点赖冒,怎么天天跟死猫一样。”钱道骂道。我摇摇他的身子,但他还没有醒过来。出仓要紧,身为总库长的尖头要亲自出马了。尖头站起来,斜视了一下赖冒,摇摇头,刁着一根烟就走了。今天事情特别多,大家都干活去了,唯独赖冒还在睡。大家都忙着,他却搞特殊,当然就有人眼红了。贾氏兄弟就在低声细语地骂着:“整天就知道睡,做事一窍不通,仗着有他表姑妈,在这里养肥啊。”这两个人自己是也是半斤八两,看到别人闲就受不了。 钱赢这时一蹭一蹭地走过来,对我们说:“赖冒有没有在库里,叫他带鱼别出了,别人要。”马尚道立刻说:“哪里在什么库里,还在做春秋大梦呢。”钱赢听了,往休息室一看,哼的一声就走了。真奇怪,平时起码也要骂几句再走,今天怎么只是哼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钱显贵也过来,看到懒猫还在睡,那简直是咬牙切齿,像有深仇大恨一样。不会又有一阵狮子般的吼叫吧,但出乎意料的是那老不死的只是默默地离开了,还真是奇怪,是不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又过了一会儿,我看到一个身高体宽60岁左右的老伯向这边走来,这人很胖,肥肥圆圆的脸,一对眼袋把原本就小的眼睛挤得像钥匙孔一样,再加上他的一双大耳朵,大嘴巴,一看就是富贵相啊。瞧他的一身装束,都是名牌啊,不是鳄鱼就是皮卡,让你眼前发亮。他就是公司的董事长钱显富。我现在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事,这姓钱的一家子好像都是小小眼,那要再下去就是贼眉鼠眼了。听友子说,他很无能,只会指手画脚的,他能有今天的富贵完全是靠阿姨。唉呀,吃老婆饭的。听说他还很好色。 老董的手背在后面,看到大家在做事,嘴里还叫着:“快一点,那样装不行,要这样装……”他站在一旁瞎指挥着,不知道什么时候,钱显贵和钱赢蹿到老董的身后,好像在他耳边说些什么,老董听了直奔休息而去。坏了,坏了,赖冒这下要完了。 “赖冒,上班是你睡觉的时间吗,别人都在做事,你却在睡大觉,给我起来。”哇,这声音真有份量,可以说是突然天响雷,惊醒万物,“赶紧出去干活,再睡我就把你给扔出去。”这巨响刚消失,就看到赖冒慌慌张张地从休息室跑出来,就像遇见鬼一样。大家用眼尾扫了一下,又低头做自己的事,我还看到有几个人在暗自偷笑。 这两个股东仔真是阴险啊,把老董引来对付赖冒。刚才我就觉得没那么简单,他们怎么会让赖冒睡得那么舒服,原来是在等老董,上报给中央啊,不知道这件事会不会就这样结束。 累了一天了,我和友子正躺在宿舍里看电视,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我打开门一看,原来是吴阿姨,真是破天荒,无事不登门,阿姨一定有事才来。 “赖冒在吗?”阿姨问。 “哦,我在这。”赖冒应了一声。 “你过来,我们要谈一下,你们两个也来。” 我们跟了出去,看来情况不妙。 阿姨一坐下就说:“赖冒,今天发生的事,你自己应该清楚吧。” 赖冒点点头。 “你说,我叫你过来帮忙,是叫你睡觉的吗?你这样对待工作的吗?现在这么忙,哪有时间睡,你晚上都在干嘛?”阿姨好像很生气。 赖冒知道自己犯了错,低头不语。 “你知道吗,你这样的工作态度叫我很为难,那几个股东仔向我告状,说你天天睡,吃完就是睡,工作乱七八糟。现在就连你表姑丈也向我发难,说我招进来一个贪吃贪睡的家伙,还一直要求我把你赶走,我是一直在护着你,可你怎么就不能争点气呢,像你那样天天睡,随便到哪家公司都不会要你。你为何就不能像友子和这个小弟一样,把工作做好,他们自然就没话说了。在这公司里,能做事的人就那么几个,贾氏兄弟有他三叔这一层关系(他三叔是国税局的局长),做事只是装样子,我不在他们就翘起脚来休息,还有那个马尚道,也是一个样,做事不会那么用心,这些钱正都跟我讲得一清二楚。表姑妈是把你们当成自己人才叫你们进来,要是我叫的人都不能为我做事,那我不是在抽自己的嘴巴吗。赖冒你给我记住了,从明天起,不准再迟到,不准再睡觉,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总之要给我记住,要是再这样,那我也保不住你,你自己要争气。还有你们两个,每天要负责叫醒他,要是他还不醒,就用鞭子狠狠抽他,直到他醒来为止。” 我们听了都笑了。 听了阿姨的那番话之后,懒猫果然有了改变,他还特意买了一个大闹钟,每天早上重复三次的闹铃,都能把地下的人给吵醒了。上班不再像一只醉猫,做事也勤快了许多,这是好现象,就是不知道他能坚持多久。赖冒的改变,大家都看在眼里,股东仔也没有什么借口来找茬。 上部--天降鸿运飞黄腾达 第三章 赌博风波 排挤外亲总算先告一段落,暂时可以安心一下。我们之间的“斗争”暂时息火,可休息室里却战火熊熊,把人烤焦。 难得今天顾客比较少,没事做,大家就坐着聊天,话题五花八门。“开始吧,开始吧。”钱道笑嘻嘻地叫着。钱赢也跑过来说:“来吧,十三水。”一有人提赌,贾干和马尚道立刻围了上去,四个人正好围成一桌。赌博啊,这里的人都好这一口,好像天下的人也都喜欢赌吧。有人赌博,看赌的人也就多了。钱赢看到不高兴了,说:“嘿,不要围这么多,贾专快出去放风,出了事,我就把你给煮了。” 他们抓牌的时候,快且静,摊牌的时候,有叹息声,有欢笑声,有吵闹声,有咒骂声,一个个是赌得面红耳赤的。 “同花顺一对再加三K冲头。”贾干抓到好牌,迫不急待地把牌扔下去,双手还搓个不停,笑得连眼睛都看不见了,还一蹦一跳地哼着歌。 “唉,什么臭牌,又差一张,今天怎么老是输,手气真是差。”钱赢叹着。 “别叹息了,快抓牌吧,打牌也这么啰嗦。”钱道催促着。 随着赌博兴致的提高,场面也更加火爆了,观战的人也随之呐喊助威,心为所动,连外面的工人听到这激动人心的声音也被吸引进来。一个本来还算宽敞的房间,显得十分的拥挤。这么多人看赌,看不到的人尽量伸长脖子或者听听声音,也弄出个气氛来,虽说是矮人观场那也没关系。 看到这么多人看热闹,对赌情有独钟的贾专,站在外面把风,心里别提有多难受,就像有千万只蚂蚁在爬一样。贾专受不了,跑进去看一下也过瘾,一会儿再跑出来看看有没有大人物下来。他不停地跑进跑出,渐渐地,跑进的时间和跑出的时间比就成了九十九比一。时间一长,贾专就像被磁铁吸引住一般定在那里,再也出不来了,边看还边指挥着,比军师指挥战斗还紧张。 钱道输了不少,一次又一次地破口大骂,输了气没地撒,就骂围观的人:“都给我出去,人围这么多干嘛,真是晦气,人一多都把我的运气给挤跑了。”钱道一吼,几个搬运工走出去,可放风的贾专,两眼还直直地盯着牌。钱道看到了,大声骂:“你这小子还不赶快出去放风,看个屁,快一点。”贾专依依不舍地离开,走的时候,还时不时地回头望着桌面上的牌。 “来啦,来啦,快收。”贾专这一叫,桌面上的牌在弹指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看来这是受过专门训练的。大家有秩序地散开,一切又在瞬间变为平静。我探头一瞧,原来是老董下来视察,听说老董最恨赌,这些人见了老董就像偷吃粮食的鼠见了猫一样。 老董走马观花地游了一圈就走了。看到老董走了,休息室里又热闹起来。我对赌没多大兴趣,又没事可做,只好在站台四处逛一逛。逛着逛着就走到冷库的二楼,突然,又是一阵似曾相识的声音,“一对A,我顺子,我还炸弹呢……”又是赌的声音。我走过去一瞧,三五成群,有“斗地主”,有“十三水”,还有的玩“拖拉机”,真是太热闹了,工人们也赌翻了天,偶尔空闲,难得难得。 我又逛下去,在门口放风的贾专叫住了我:“永胜,过来,帮我个帮好吗?你不喜欢赌,帮我在这放放风,拜托了。”贾专可怜巴巴地求我,我真是受不了,就答应了。我一个人在外面听着音乐,不知不觉就陷入了沉思:这世上的人都这么喜欢赌吗?答案是肯定的。我也喜欢赌,但我和他们不一样,他们赌是为了暂时的欢愉和不劳而获,而我则是赌我的未来。他们的赌,害人害己,我的赌,是奔向美好的未来,两者虽说都需靠运气,可结果却不相径庭。在公司里,股东仔竟带头赌博,日后不仅会害了员工,害了自己,更会害了公司。此,必将成为公司的一大隐患,此漏洞越捅越大,危矣!危矣!!! 晚上,我本想好好休息一下,谁知有好几个同事一吃完饭就来到我的宿舍聊天,真是稀奇,难道是他们想和我增进点感情。我正想着,又来了几个,今天是什么风把这些人给吹上来。以前怎么没看到他们上来。 “来来,快把牌拿出来,人齐了吧。”钱道叫着。唉呀,原来是到这里打牌来了,早上没玩够,现在要加班加点是吧。“砰,砰”又有人敲门,我打开门一看,是钱赢,后面几个都不认识,反正他们都是赌鬼,这跑不了。这下可热闹了,这么多人,我这小小的宿舍变成了赌窝。这些人身份不同玩法也不同,有一两元,有五元,十元,还有更大的,五十,一百的,正好围了三桌。 我很无奈,好好的休息时间被这些人给扰了,不过我感到很奇怪,这些人为何要选择到这里来赌,我就问友子。友子说:“我们宿舍可是风水宝地,位置在五楼,这间的隔音效果也好,不易被人听到,特别是阿姨和老董他们基本不到这么高的地方来,这对于那些人来说,真是太好了,所以他们常常会到这儿来赌,可就是苦了我们。” “原来是这样。咦,前段时间怎么没看到他们来?”我又不解地问。 友子笑着说:“前段时间那么忙,睡觉都来不及,谁还有精神去赌啊,这两天刚好有空,不赌还不憋死他们。” “砰,砰,砰”还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房间里顿时安静了下来。“谁啊?”钱道大声叫。“你老爹啊,快开门。”这声音也够大的,是钱显贵这老不死的。我赶紧去开门,那个锁刚开起,他就迫不急待地冲进来,看到一桌桌都满了,感到很懊悔,又拍了一下手说:“唉,真是的,来晚了一步,要知道就早点上来,你们谁输了就赶紧给我下去啊。”老不死的进不了场,心里就痒痒的,还在几个赌桌前转来转去,一刻也停不下来。 这几桌人赌的筹码不同,紧张程度也不同。赌小的一桌,和和气气,基本都是嬉笑的声音,输赢就那么点钱吗,娱乐娱乐。赌五元十元的,输了就叫,赢了就笑,声音稍微大一点。再看那桌赌大的,完全反常,静,一个声音也没有。一个个你看我,我看你,神经兮兮的,深怕别人出老千。他们在看牌的时候,神经都绷紧了,每一张牌都要搓半天。摊牌的时候,一个个要按顺序放下,闲家开完,庄家再开,这也是赌中最激动的时候。等一局结束之后,那笑声,骂声,报怨声才出来,有一点小问题,他们都要争吵不休。那一张张红红的百元大钞在几个人的面前穿梭,一下子鼓,一下子扁。 这赌场上可谓风云突变,一个外人刚才还赢了几千元,现在一直输,老本都贴了几千元,赢了又输,他气得大骂。这人可能是输热了,有点按耐不住,把剩下的钱全都押上,大声说:“我全押了,最后一局。” “全押,谁让你全押,照规矩最大多少就是多少,输了就想全押,没门。”做庄的人说。 “不敢啊?” “谁不敢,但规矩就是规矩。” “什么狗屁规矩,这把老子说了算。”这个输钱的赌徒耍起无奈来。 “你说了算,你算老几啊。”做庄的也不是吃素的。 “你敢骂我,想打一架是吗?” “来就来谁怕你。” 这两个越说越来气,还恶语相加,终于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旁边的人看形势不对,马上过来阻止。“唉呀,玩玩而已吗,输赢不就图个乐子吗,这是干嘛,算了,算了,今天就到这吧。”钱赢挥手叫大家散场。骚乱终于结束了,我可以睡觉了。来这里真是长见识了,这是我有史以来看到人数最多,金额最大的赌博。 在这公司里,赌是他们的最爱,只要一有空,哪怕只有那么一点点的时间,哪怕拿一会儿牌他们心里也舒服。 这些人对赌是完全上瘾了,钱赢和钱道一早就跑到休息室,谈生意都不见得他们这么积极。他们一来,几个人一碰头就大战三百回合。这牌局一开始,安静的休息室又热闹起来,五元,十元的,大家赌得火热。可正当他们兴致刚起来的时候,有顾客来买货。谁这么扫兴,参赌的人都有点不高兴,他们的赌瘾正盛,一下子叫他们就结束还真有点困难。出仓都叫了几次,他们好像都没听到一样,可能认为这些只是小顾客而已,跑不了。这些人,为了赌,竟然把生意给抛到一边。上梁不正下梁歪,公司都要倾斜了。 顾客在外面等了很久都没有人理会,又到贸易部去催。从贸易部走过来一个人,不分青红皂白就大声地对我叫道:“出仓还在这干嘛,不赌还看个屁。”这个凶巴巴的家伙,只对着我叫。他长着一脸的横肉,身材魁梧,线条粗犷,从他卷起的袖子的手臂上还有左青龙右白虎的刺青。这痞样不是影响公司形象吗,哪像个做生意的,就这混混样早把顾客给吓跑了。 他那样说我,我很生气,这么多人,凭什么就对我大吼大叫,他是瞎子吗。我也大声地说:“货还没出来,要我出来看风景啊。”我一说完,手上还在拿牌的那些人也跟着叽叽喳喳一大堆话,说什么不赌还不赶快出去看规格之类的话。听了这些鸟人讲的混蛋话,我气从四方来,赌博的竟然还有理来说别人,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德性。我为什么要出去,你们赌倒可以,我坐着就不行。我非常生气,双脚像是被钉子钉住一样一动也不动,就是不想出去。友子看到我,拉着我的手硬把我给拽出去。 走到外面,我埋怨友子:“你为何把我推出来,他们欺人太堪。” 友子说:“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但在这里要稍微忍一忍,没有什么太大的事不要和上面闹矛盾,我们必竟是打工的,尤其是你,在这里没什么关系,他们自然不会给你好脸色看,所以那么多人他只说你,不说别人。” “这些狗日子的,都是一些势利眼,怪不得眼睛小得跟什么一样。”我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哦对了,刚才那个是?” “那家伙叫王强,是老董的小儿子钱通在外面做生意时认识的朋友,后来结拜为兄弟,阿姨就把他收为义子,可是股东仔都不喜欢他,听说他在这里只有暗股。不过这个人在这没什么权力,大事都做不了主,只会对我们大呼小叫的。你一看他那样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天天晚上泡在迪吧里,竟交一些乱七八糟的人,老婆和孩子都扔在家里,听说和他老婆都分居了。” 我听了摇摇头,说:“他还真不是东西,不过他的身材真是棒,没的说。” “是,是很棒,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友子哈哈大笑。 现在在外面做事就剩我和友子,还有那个钱正,其他人都在里面呢。等事情做完之后,走进休息室。哇,更热闹了,有好几个顾客也参加进来,那个王强也挤了个位置钻进去。现在人多了,他们就玩五张的“扭扭”。这种玩法有翻倍,最高是炸弹翻六倍。他们押五元,十元,就一局,庄家输赢都在百元以上,这对于打工仔来说,几局过去就要了他们的命,而对股东顾客来说只是小打小闹而已。 渐渐地,赌的人多了,赌注也就大了,看的人也随之多起来,休息室里又挤满了人,可以说是接踵摩肩。赌徒们赌得全身火热,看客们也是互相评论着,叫喊着。场面太火爆,比当红歌星的演唱会还火。人多,人气就旺盛,可以说是热气逼人。刚四月天,他们就汗流满面,又是脱衣,又是卷袖的。他们的热情真是高涨,就像冬天里的一把火,把这烤得跟火炉一样。他们就是那一块块的炭,牌就是火,点燃他们,不停地燃烧,最终燃烧殆尽,如灰尘一般一吹而散,不留下一丝痕迹。“赌”,早晚会让这些人掉入万丈深渊。 赌博还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因赌注实在太诱人了,不时有人加进来,人是越来越多。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在打架,又是叫,又是喊的。这些人对赌是着了魔了,外面发生什么事完全不知道。他们正玩得兴起,突然,来了一个不速之客,一个穿着制服的人走进来。在后面看赌的人见到这人,已经闪了。是公安局的人来了,嘿嘿,这下你们可惨了,要被通通抓起来。我在心底暗喜,但猛一想,不对啊,他好像只有一个人,进来也没叫这些人别动,只有一个人能抓的了谁,真是奇怪。 那个穿制服的挤进去,拍了钱赢的背说:“还在赌,老董在哪?”钱赢转过头,好像看到熟人一样,笑笑说:“没有,只是玩玩而已,不犯法吧,老董可能在办公室里,你去看一下。”说完钱赢又接着赌,公安来了,这些人都没有反应,真是赌昏了头。那个公安叹了口气,看了这些赌徒一眼,摇摇头就走了。嘿,你是公安,怎么只摇头就走了,要把他们抓起来,你不是进来看看风景就走了吧。我真是太失望了,他真的走了。 见到公安局的人来了,有些人还是很担心,都在嘀咕着什么,有的人已经溜了。钱赢马上起来劝住他们:“嘿,别走,别走,没事,没看到他刚才什么都没说,这一带老董都有关系,和我们好着呢,不用担心,我们这只是玩玩,又不是赌博,他不会抓,那赌几万的才算是赌,我们这只是玩,只是玩,来来,没事。”这还不是赌,输赢都好几百,上千了,还美其名曰:玩玩。几个赌徒被钱赢的一句话给拉了回来,关键还是赌博的魔力大啊。 生意场在这几个股东仔的手里瞬间变成了赌场,这个转变也太离谱了。一个个又全神贯注地投入赌博中去,刚才警察给他们留下的阴影已经消失了。他们的世界只有赌,除了赌,他们已经与世隔绝了,再也听不到与赌无关的声音了,眼中也只有牌和钱的存在。 过了一会儿,我感觉有一个高大的背影在我的身后晃啊晃。我感到很压抑,转过头去看,啊,是老董,我想叫却叫不出来。老董看到这场面,小小的眼睛瞪得比乒乓球还大,那种眼神真是太恐怖了,像是要把一个人给活生生吞下去一样。钱道无意间抬头看到了老董,顿时傻了眼,像被点穴一样。 看到钱道傻愣着,钱赢推了他一把,说:“发傻啊,快开牌啊。” “老……老董。”钱道吓得话都说不清了。 钱赢笑着说:“还懂,懂个屁,快点。” 钱道又用眼神示意一下,钱赢往前看,呆了,一看就呆了,嘴巴都合不上,立刻就变成了一根木头。能让这两个人瞬间傻掉的人还真可怕,现场顿时安静下来,大家似乎感觉到某种危机来临。此时的老董已经站到了钱赢的身后,吓得他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喘,每个毛孔都感到压力,抓牌的手也在颤抖。休息室的空气好像被凝固了一样,让人呼吸都困难。老董大吸一口气,似乎周围的空气都被他吸走一样,有吞必有吐,大爆发就要开始了。 “赌,你们竟然赌到公司里来了,你们好大的胆啊,我叫你们赌。”雷声般的声音砸下来,在场的每一个人的心都在颤抖,太可怕了。老董一出手就把桌面的牌给撕个粉碎,牌屑是满天飞舞。外人见到老董这般威严,都吓得发抖,马上拿起钱就跑,边跑还一边捡掉下来的钱,瞧那狼狈样,也够可笑的。 “你们几个身为股东,竟然带头赌博,你们不知道公司是禁止赌博的吗?要不是陈警官过来告诉我,我还蒙鼓里,你们真是胆大包天,公然与我对抗是吧。公司让你们来管理,你们却带头捣乱,真是气死我了,你们几个给我站在这里好好反省,不到晚上7点不准离开,听到没?要是让我看到你们偷偷离开,我就把你们给扔出去。”一阵怒训之后,老董离开了。 现在再来瞧瞧这些人,一个个都像呆鸡一样憋在那里,垂头丧气的,一点精神也没有,与刚才在赌桌上那生龙活虎的猛劲比起来真是判若两人。钱道和钱赢两个人像犯人一样站在那里,底下的员工虽说有几个股东仔顶着,但挨骂是少不了的。这几个人还要站到晚上七点呢,此事对我和友子没影响,该吃饭的要去吃饭。 到了午后三点,一辆白色的宝马车开回来,是吴阿姨回来了。贾干看到阿姨回来,整个人都泄了气,阴沉沉地说:“武则天回来了,老董要是把这事报上天庭,那可是要龙威大怒,我们的小命不保啊。”说着贾干还不停地抹着额头上的冷汗。钱道和钱赢听到这个消息,全身都在发抖,偷偷探头看了一眼,又赶紧缩回来,跟做贼一样摇摇头。 吃晚饭的时候,只有我和友子,钱正,还有几个女的,其他人都在站台站着呢。老董的秘书下来通知晚上七点开会,大家担心的事终于出现了,秘折已经上达天庭,一个个等着行刑吧。 晚上七点,一个个都陆续进场。武则天早早就坐在正中间,盯着大家,可没有一个人敢正眼看她。钱赢和钱道最后两个到达会议室,一进来就挤到角落去,有意避开阿姨的视线。 “两个大领导怎么坐到角落去了,过来,我对面有座的,快一点。”阿姨说话时,露出一丝阴冷的笑,让人毛骨悚然。 “不用了,坐这里可以。”这两个皮笑肉不笑地说。 “快点,还在磨蹭什么,所有的股东都给我坐上来。”武则天发怒了,这些股东仔乖乖地坐上去,之后连头都不敢抬。 “今晚开会,我想不用说大家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作为公司的股东,竟公然违反公司制度,带头赌博,而且是在公司里赌,警察局都来人了,还不当一回事,真是胆大包天。我创立这家公司容易吗,十几年的心血,十几年才有公司的今天。如今我老了,把家业交给你们来打理,你们竟然把我创立的家业当儿戏,想把我的这点家业给败光你们才高兴是吧,别忘了你们也是股东,你们这样怎么能让我放心地把家业交给你们。我在创业中,最看中的就是公司的制度,在制度中,最忌讳的就是赌,十赌九输啊。辛辛苦苦地工作就赚那么一点钱,一赌不就全都没了,输了就四处借,借不到就偷,要不然就抢,多少人因为赌而弄得家破人亡。我以前有一个亲戚,家庭条件也很好,本来一家合合美美,挺幸福的,自从他做生意认识了那些狐朋狗友之后,整个人都变了,还染上赌博的恶习。天天赌,夜夜赌,事业放着荒废掉,老婆孩子也不管,家人的劝说也没用。赌场那些人都是骗人的,他那点家产,用不了多久就输个精光。输了就想捞回来,又把家里值钱的东西拿去當,继续赌,最后不仅一子不剩,还欠高利贷的钱。那高利贷的钱可得还,没钱怎么办,去抢。第一次犯罪就被公安局逮个正着,好好的一个人就这样完了,老婆也跟他离婚了,现在他后悔都来不及。所以,我在这里奉劝大家不要赌,在公司更是不能赌。”阿姨说到这停下来喝了口茶。 阿姨停下,老董来插话:“刚才讲的这个是真人真事,我想教训是非常深刻的,赌博是公司绝对禁止的,在我国的法律上把它定为犯罪。今天,是股东带头赌博,情节非常严重,根本不把公司的制度放在眼里,更无视法律,我们是守法公民,公司是信誉单位,我再次重申公司绝不允许赌博。早上,你们肆无忌惮地在公司赌,就有人报警,幸好这个局和我们的交情很不错。警察过来的时候,你们竟不当一回事,我听陈警官这样说,顿时火冒三丈,要是当时有枪的话,我就把你们给毙了。” 老董的话,让底下的人发出一点笑声。钱赢小声地说:“他过来也没说什么,我还以为没事,他要是当时就说什么,我们就收起来。” 听了这话,老董气得站起来,大声地骂道:“他没说,他还用说吗,他要是说了,你们这些人通通要到派出所过夜。你反省那么久,还没反省够吗,要是那样,继续给我站着,今晚不要睡了。” 钱赢知道说错话了,头都低到脚下去了。老董的声音威力太大了,现场被震得鸦雀无声,死寂一般。吴阿姨扫视了四周,开口说:“今天的事主要是由股东引起的,此次事件是我创立公司以来最为严重的一次事件,你们不把公司的制度放在眼里,就是不把我这把老骨头放在眼里。你们以为公司是我的,你们有工资拿就行,就不管公司的兴衰,告诉你们,你们错了。公司兴旺,员工的工资提高,福利也会跟着提高,股东分的红利就越多,要是公司衰败了,员工丢了饭碗,股东也将血本无归。我这一生最恨的就是赌,我两个儿子有一次和别人赌博,被我打得半死,赢的钱被我给撕了,从那以后,他们踏踏实实地走路,现在不是也闯出一番事业来吗。本来我今天的心情是很好的,回到家,听老董说你们竟然在公司赌博,公安局来了都不当一回事,我听了,怒气立刻冲到脑子里去,到现在脑袋还嗡嗡地作响。老董说要是当时有一把枪就把你们给毙了,我要是在场,就拿把刀把你们的手给剁了,让你们不能赌比死还难受。” 说到这,会议室里再次传出一丝笑声。 “真的,你们也不用笑,钱赢,还有钱道,你们可是主犯,听清楚了吗?” 这两个人也不知明不明白,只是拼命地点头。 “再者,你们这些人啊,打工的能赚多少钱,千万不要去赌,股东他们输一两千没事,要是你们输了,那一个月的工资就没了,家里人都等着你们拿钱回去呢,不要受这些没良心的股东仔的诱惑,他们会把你们的钱骗得光光。”阿姨也懂得幽默,现场的笑声比刚才大多了。 总库长尖头也打趣说:“就是,就是,这些股东仔真是的,老是盯着我们打工仔的这两片钱,以后不要再到休息室来引诱我们。你们老是引诱我们犯罪,老董可是**员,对一切罪恶的事情都要予以消灭,你们竟然在**的眼皮底下干偷鸡摸狗的事,简直是罪大恶极,要通通解决掉。你们这些人是大骗子,怪不得我老是输,阿姨说的对,都是被你们给骗了。瞧瞧我,现在连抽烟的钱都没有了,你们这些人真是没良心,老董,你要替我主持公道啊。”尖头的话立刻引起了满堂哄笑。 “当然了,犯了错就要受惩罚,以示警戒。这次念你们是初犯,我从轻处罚,肌东罚1000元,其他人罚50元,今后谁要是再赌,股东开除,员工辞退。请大家一定要遵守这个制度,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你们哪,还要向那两位员工学习,看看他们,为何他们不赌,这个我要表扬。” 阿姨的话点到了我和友子,众人也把目光聚集到我们身上,突然间我们成了焦点人物,还真是有点不习惯,何况他们的眼睛都发着青光,让人看了都会做恶梦。 “我再说一点,今天出了这件事,我做为领导也要负一点责任,为了杜绝今后再有这样的事发生,公司有一个奖罚措施。谁要赌博,举报人奖1000元,不用怕,有我撑着,我看看那些人有多少钱罚。要是还不怕,我去银行取100万出来和你们赌,看看谁有这个胆和我赌,有本事把钱赢走就是,不然就不要赌。你们都听清楚了吗?要是明白了就过来签个字。” 一个个过去把名字都签在那张名叫“公司制度表”的纸上。大家只是把名字签了就完事,谁也不去多看上面写什么,大概就是关于赌博之类的事吧。 一场令人提心吊胆的会议以一种出人意料的结果结束了。本来以为武则天在会上会把这些人训得趴下,没想到会上还出现了欢声笑语。阿姨在会上以赌博的害处和真实例子引导教育大家,而不是一顿臭骂,在缓和大家的紧张情绪之后,再对大家施之小惩,这种训斥之道的确收到了比较不错的效果。在散会的时候,我听到有的人说以后不赌了,赌是害人之类的话。虽然不知道他们会记得多久,但他们至少现在是记住了。阿姨真是有一套,这些话就把他们弄得服服贴贴,一个女人能搞起这么大的事业来,绝对不简单。 昨晚“风暴”刚过,今天果然出效果了,一个个乖乖地坐着聊天。以前聊天,牌经总是少不了,要是少了它,那就没的聊了。今天,大家似乎对赌有了一种抗体,决口不提赌字。其实他们这样做是想让自己尽量不往赌那里想,要是再提赌,一受不了又赌上了,那就不得了,侦查机可是在头上飞来飞去,要是被盯上,那轰炸机马上就会飞来把这些人炸得面目全非,谁敢顶风作案啦。 赌被封了,没事的时候,这些人只能无聊地坐在那,真是难受。有的人在站台上踱来踱去,有的人就对着手机一直玩,有的目光呆滞,像个傻子。想不到这些人的赌瘾是那么深,刚戒赌的他们就像烂醉鬼一样,那么颓丧,这些人也真是“可怜”啊。 早上顾客还没来,闲得慌。大家傻傻地坐着,休息室难得这么安静。看到他们这么“可怜”,我找个话题和他们聊聊,增进同事之间的感情。“昨天有没有看新闻,听说*又搞什么一中一台的愚蠢动作。”我的话根本没人理会。差点忘了,这些人只知道吃喝玩乐,哪里会关心国家大事。这不理就不理吧,有人还斜了我一眼,让我感觉很不舒服。 “你是高兴了,还受了表扬,我们就没有那么幸运了,被罚了50元,那可是我一天的工资。”贾干冷冷地说。这些鸟人,嫉妒心真是强,看到我受表扬心理就不平衡,有这样的同事,还真是我的耻辱。看来我是白费力气与这号人打交道,一群污泥啊,要不是工作的需要,我看到这些人都觉得恶心。 这时,钱赢和钱道又过来了,看到大家死气沉沉的,就大声说:“怎么了,一个个跟死鸡似的,不就是罚50元吗,我们还被罚了1000元。怎么样,想不想把那50元捞回来,再来啊。”钱道又在勾引他们,可这些人都摇头了。马尚道还撇撇嘴,好像暗示有耳目。钱道看了友子一眼,不再提赌的事。这些人也是怕有人上报中央,友子是阿姨的人,钱道他们看了当然也会有一点顾忌。 吴阿姨真是厉害,怪不得她会招“外亲”进来,原来是想让下面这些人互相牵制,让每个人都成为她的眼睛,这样她就可以高枕无忧了。高,实在是高。 上部--天降鸿运飞黄腾达 第四章 禁赌之后 风暴过后的一段时间里,大家都没有动过牌,可能是他们真的戒赌了吧,不是,绝对不是,是因为公司里耳目众多,谁也不敢带头赌。这个赌被封了,总有另一样东西来代替它吧,一个衰,总有一个盛吧,这是不变的规律。 今天一大早,顾客就来了,我们忙碌了好久才把事情给做完。这时,友子高兴地从外面跑进来,对我说:“永胜,来下象棋吧。”也不知道友子从哪拿的象棋。棋局一开,吸引了一个,两个,无聊的人都被吸引过来了。不管懂棋的,还是不懂棋的都在一旁指手画脚,你一句,我一句。我和友子的对弈,竟成了众人的对战。“车五平六”“炮八进三……”大家争论不休,互不相让,下棋也像赌博那样乱成一团。 “干什么,干什么,人围这么多,干什么坏事,我要去举报。”钱道冲进来就喊。大家根本就不去理会他,专心看棋。钱道扒开人群,看了一下,很扫兴地说:“原来是在下棋啊,我还以为……”“怎么,怎么,你们不怕死,是不是在赌,怎么不叫上我。”钱赢忍不住寂寞也过来看看,他也扒开人群,可惜看到结果也让他大失所望。这些人其实不喜欢棋,但他们实在是闷的慌,有的玩就先凑合着吧。没了赌,现在是棋至上。这禁赌令把他们憋坏了,现在只能靠棋来解渴了。 “嗯哼”这个咳嗽声好熟悉啊。就这一声使大家的神经紧绷绷的。马尚道已不动声色地离开了桌子,贾氏兄弟一个假装打手机,一个若无其事地转到门口。“是老董。”贾专小声地说。“没事,我们又不是赌博,他不会骂的。”钱道这样说。 老董走了过来,看到钱赢和钱道都在这就有点不高兴了,淡淡地说:“你们又在这做什么,是不是又想叫他们赌啊?” 钱赢指着棋说:“哪有,哪敢赌啊,我们只是在玩棋而已,这对脑袋有益,做生意就是要靠头脑吗。” 老董看到棋摆在桌面上也没多少话说,走的时候只是说:“没事干才可以玩棋,记住了千万不能赌。” “是,是。”钱赢应着。 从这几句话中,下棋似乎被允许了,既然是这样,大家就可以尽情地下棋了,不会再有任何顾及。棋正式成为我们头号乐趣,已经代替了牌。 这下棋也能下出瘾来,大家没事就围在一起下棋。可下着下着,这赌瘾又上来,用棋来赌也是一种方法,亏这些人想的出来。本来友子拿棋来是供大家娱乐用的,想不到现在却成了他们赌博的另一种手段,友子悔恨当初不该把棋带来。 下棋也可以赌了,那他们不是天天抱着棋在下,听说有的人还专门买了名家书籍来研究,真是用心,要是工作也能这么用心就好了。下棋的频率一高,老董就经常看到,由于我们都是事情做完后才去下棋,所以他也没有正当的理由来责怪我们,只是看到我们下棋,表情显得不悦而已。不能打牌,下棋可是老董你自己默许的,大家都以为没事,可谁都没有去注意老董的变化。 中午,大家吃完午饭就到休息室,没事就下棋。懒猫是下棋的好手,以此为赌他不吃亏,所以他经常会叫人赌这个。二楼的库长老徐也是个象棋高手。这两个人碰到一起那可有的看了,大家有的支持懒猫,有的支持老徐,总之他们是下了注。有赌他们就来劲,不喜欢棋的也看得十分认真。 赖冒一出招就咄咄逼人,三步出车,进攻架势已拉开。老徐那边主要还是以防为主。赖冒才几步,车炮就攻进去了,他是想破坏对方的防御系统,以备后面的大军压境。赖冒左突右杀,真的给他开辟了一条血路,赖冒的棋势略占优。这样看,赖冒稍胜一筹,押赖冒的人也面露喜色。可赖冒占了点便宜就有点得意忘形,只顾进攻不去防守,这是兵家大忌。老徐下象棋通常都是后发制人,他的杀手锏就是马,马在他的手上可以说是特种奇兵。赖冒进攻势猛,防手自然薄弱,老徐的马乘机跳进去。这一只马跳进去可不得了,就像一颗定时炸弹一样搞得赖冒不知所措。赖冒这下方寸大乱,走了几步昏招,大好的形势瞬间化为乌有。家里都被别人攻了,哪还有力气打别人,赖冒把出战的车炮都退回来防守,显得十分被动。对方进攻受牵制,老徐觉得时机成熟了,全军出动。赖冒虽然严防死守,可惜伤亡惨重,最后还是败下阵。赖冒输了,押他赢的人也是叹息声一片,大好的形势就这样被人给灭了,有的人还怪赖冒不专心。 第一局,老徐胜。第二局又开始了,大家都见识到老徐的实力,原来押赖冒赢的人,现在都转投老徐手下,才一局,双方的赌率就发生变动,赖冒的赔率是四赔一,差的真是多。赖冒输了哪里会服气,怎么说也是有多年的下棋经验,输一局那是很正常的事。第二局,赖冒明显小心了很多,不再那样盲目进攻,在进攻的同时也相应地做好了防守的准备。老徐他不是用马如神吗,赖冒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一出招就盯着老徐的那两只马,有车看着马,想跳也跳不过来,两个人就在楚河汉界之间僵持着,这一局是不分伯仲啊。双方都在看着,赖冒率先发动进攻,这场撕杀真是惨烈啊,双方的大将都壮烈牺牲了,只剩下一些残兵蟹将难成气候,双方弈和了。这个结果真是出乎大家的意料,没有人押和棋,庄家又狠狠地赚了一把,输的人都在埋怨着。 第三局又接着来,大家的兴致还是那么高,这时老董走过来,看到大家又在下棋,满脸怒容地叫道:“都没事做吗,不要整天下棋,工作都没心思,没看到站台这么脏吗,都给我出来做卫生。”这个资本家就是看不得大家闲。正当中午还没上班,下会儿棋都不行,就算是上班没事做,不是也可以玩。水产这地方就是这样,有事做事,就算加班到天亮都要做,没事就玩,这也是天经地义的事,凭什么只会让我们做事,不准让我们休息。我想想,原来你们是资本家,天下的资本家一般黑啊。我现在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下棋日子可能不会长久。 “出仓了,快快。”下午出仓出个没停,我们一刻也没有休息过,快下班的时候,这些货终于出完了,忙完之后大家都很疲惫,一把就倒在休息室里。贾干说:“来吗,还有时间,可以再杀一局,大家快押啊。”大家虽然累,但一提赌就让他们精神了。“好好。”很多人应着。就剩下这一点时间,大家也要过过瘾。 大家都围着棋,老董不知怎么的又转过来,他看到大家又在下棋,眼睛都在发着冷光,嘴角还一颤一颤的,是气得发抖吧。我刚好看到这一幕。事情做完,就剩这么一点时间,何况下棋也是你当初默许的,应该不会有话说吧。老董盯了一会儿,双手后背,憋着闷气就走了。哈哈,这只能怪你当初为何默许下棋是“合法”的。 谁知过了几分钟,老董又折回来,像上次收牌一样,那动作是快,准,狠,我们还来不及反应,他就把棋给没收了,嘴里还骂道:“天天下棋,工作都没有这么认真,我叫你们再下棋。自己出去看看,那边的库门都没关紧,还在呼呼地往外冒着白气,冷气都跑掉了,怪不得货老是发黄变质。” 老董这么一说,钱赢火了,大声嘲赖冒骂去:“赖冒你怎么回事,库门都没关紧还在这里下棋,鱼坏了你赔的起吗。” 赖冒觉得很冤枉,也大声地反驳:“谁说没关紧,那个门本来就是那样,到了立夏这个节气,那冒白气也是正常的事,再下去还会冒的更多。说我没关好,我再关一百次也是那样。” 赖冒跑出去,大家也跟着出去。赖冒又重新把门关了一遍,那白气还是往外冒着,老董看到了,说:“那肯定是门有问题,等下要叫厂里的人去弄,你们先用布之类的堵一下。”说完老董拿着棋就走了。 尖头嗤地一笑,说:“这哪是门有问题,是人有问题,这门冒气也不知几年了,老董又不是不知道,是看到我们下棋闲着,心里不爽吧,找个借口就把棋给收了。” 我的预感果然准确,这个棋早晚要消失,从老董几次看我们下棋的表情中就可以看出他对这已经很反感,只是找不到理由而已,今天正好找这个借口把棋给收了。 这下好了,牌被禁止,棋又被封杀,这可如何是好,工作中的两大“乐趣”都被剥夺。棋牌都被封杀了,那空闲时的娱乐可就没了,只能呆呆地定在那里,那可真是难受,这些被关在极度无聊而又狭小空间里的孤独的灵魂,该怎样熬这片刻而又漫长的空闲。 嘿,有什么好担心,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吗。等着看,这些人总能找出一种代替品来消磨工作中的闲暇时光,就是不知他们还能耍出什么花招。 这不,才一天,新玩意又出来了。早上我一到休息室,每个人的手上都拿着报纸,看得津津有味,看着,笑着,与人谈论着。新闻吗,也是我喜欢的东西,特别是国际新闻,什么伊拉克战争,伊朗核试验啦,还有国内的新闻,台海两岸,阿扁笑料之类的是我的最爱。我们上班看报聊天总是想偷懒,这也太散漫自由了吧,其实不然,这与其他工作不一样,有事就做,没事玩乐是很正常,每一家水产公司都是这样。要说起这家公司的员工,虽然很会在领导面前表现,但做事还是很卖力的,也忠心为公司。 阅完报,大家就话长短,对着新闻互相发表意见。休息室又似一锅粥一样很热闹。看完报纸后,这些人就乱扔,几个女的过来做卫生,都叫苦连天,说要是再扔就不过来搞卫生了。报纸能看完,聊天也有个尽头,那还有什么花招吗?有,当然有。懒猫这个人除了好睡之外还喜欢看小说,他有空就会去租小说看。马尚道也好这一口,特别是武侠系列。这两个人一没事,就抱着书躲到角落去看。事情做完了,看看书还能增长增长知识,是件好事。这一传十,十传百,小说又在我们中间流传开了。就连从来不看书的贾氏兄弟都翻起书来看,读书的气氛很浓啊,在水产这地方可从来没见着。 员工有的乐,股东仔那边自然少不了。钱道装了一套音响,有事没事都放着劲歌,这些股东仔有钱,天天晚上到外面玩,工作中没事也要摇摇头。 上班的时间又能看书,又能听音乐,真是太自由了,但是如果你这样认为的话,那就错了。搞水产可是最累,最无聊的,刚才说的只是寂寞,无聊的工作中偶尔出现的一丝霞光。 今天难得没有卸货,出仓也出完了,大家可以尽情地“闲”。老董可是个大闲人,嘿,他不偏不倚就在这个时候下来。我们做事的时候,他看不到,闲的时候,他的两只眼睛好像时时刻刻都盯着你。老董看到大家躺的躺,看报的看报,这么自由散漫,他的心理又不平衡了。“你们都在做什么,上班时间这么油条,把音乐给关了,还有心思看书,外面站台很脏,还不赶快出去弄一下,每次都要我说是吧。”又是搞卫生,不是刚扫的吗,有没有别的花样,我们已经把站台擦得跟玻璃一样亮了。 大家很不乐意地走出去。老董又把钱赢找来,对他说:“以后要是没事干,就叫他们出来做卫生,不要老是躲在休息室里。”钱赢听了昏话,大声叫:“你们都给我自觉点,进出仓完之后就要出来搞卫生,躲在休息室里是不是又想赌博。”你听听,自己就是头号大赌徒还有脸说别人,一看就知道是资本家的胚。我们做事,从早到晚加班加点,累成那样,没有加班费就算了,中间偶尔的空闲,娱乐一下都不行吗,你们是周扒皮,不让我们休息啊。 大家的“自由空间”以我看又支持不了多久了,老董那点心思,我看早晚要行动,他可能又要寻找一个恰当的机会,伸出那把“剪刀”来,修剪一下“过长的枝叶”。 “赖冒,上班时间怎么东倒西歪的,还一边抽烟,一边看书,有没有把公司的纪律放在眼里,要是让别人看到了,会影响到公司的形象知不知道。身为库长,冷库才是你的工作岗位,里面的事都做完了吗?”老董大声说。 赖冒赶紧起来,说:“我刚刚才从库里出来。” “那……那也不能躺在椅子上。”老董不知道该说什么,随便扔下这句话圆场。大家知道老董是这样,看到他也都躲得远远的,要不就找一点无聊的事情做,只要让老董觉得自己不是闲着就行。 老董这个人就会在员工身上动脑筋,除了精通过节送礼之类的事,其他的事一窍不通,只会指手画脚。有他参与的几次买卖,常常会搞砸,弄得吴阿姨极为恼火,还命令他没事不要插手生意上的事。瞧瞧,真是个无用的男人。在公司里,我们根本没把他的话当一回事,只不过他在我们面前的脾气特别大,我们也只是顺着他的意思随便弄一下,让他满足一下而已,他必竟只是个稻草人啊! 马上就到五月份,天气有点热了。吃完午饭,大家就赶紧跑到休息室打个小盹,不然等下工作都没精神。中午这段宝贵的时间是非常短暂的,可一些赚钱不要命的顾客老是在这个黄金时间来骚扰我们,真是可恨。 这不,大家才刚闭上眼,有一个顾客就来了。我感觉有人来,就稍微地睁了下眼皮,问:“有什么事吗?” 顾客答:“我想买些带鱼,想进去看看货。” “看货啊,早上干嘛不来,现在还没上班,领导也不在,要领导开口才能带你进去看货,等下再来吧。” 顾客走了出去,可就在这不偏不巧的时候,老董又下来了。 “是不是想买货?”老董问。 “是,要买点带鱼,想看看货,可是他们说还没上班,领导也没来。” “什么,还没上班。”老董的眼珠子都射出火来。老董冲进休息室,看到大家都在睡,火山爆发了:“睡,你们还在睡,知不知道顾客早已等在外面,通通给我起来,尖头,把人给我带进去看货。”尖头醒来的时候,头还是晕晕的,脸还是红红的,好像极度疲劳的样子。尖头艰难地爬起来,白了顾客一眼,细声报怨着:“真是的,早上和下午那么多时间,是死了还是晕了,非要这个时候来,我们一天干十几个小时难得睡一会儿,你们这些赚钱不要命的家伙非要把我们给吵醒。”那个顾客听到尖头的怨言,也觉得不好意思。 尖头把他带进去看货,出来老董问他满不满意。他却说不太好,好的价钱又太贵,不要了。这狗日的,看了货又不买,太阳正当中的把我们给吵醒,大家都火了把他给赶走了。这笔生意没做成,老董好像失去了难得的表现机会,心里很不舒服,以为是我们把事情给搞砸了,看我们还大眼小眼的。 被这顾客一扰,大家都没睡觉的情绪了,聊天的聊天,看书的看书。可老董不知什么时候又转到休息室来,看到大家还是那样,冲过去,把赖冒的书给没收了,转过身,又把马尚道的书给收了,还说上班这么散漫之类的废话。大家还在梦游之中,转眼已是人去楼空,报纸,书都被老董风卷残云似地给收刮走了,一个个只能无奈地苦笑。 晚上,老董的秘书通知开会,大家又要被批一顿。 会上老董和阿姨都在。阿姨首先发言:“听老董说,最近没看到大家赌博,这是好事,但上班时间做其他事那就不行了,这样会影响工作。在这里工作,要全心全意,不能说不赌博,我就可以做其他事,工作上还是有很多事要做的,做也做不完,哪有时间玩。好了,下面请老董说说他的看法。” 秘书刘丹把一个小本子交给老董,老董看了说:“最近出现这么几点问题,上班时间下棋,看书,阅报,甚至于睡觉,这些都是工作中不允许的,严重影响工作,今晚的会议就是说这些问题。点出这样的问题,希望引起大家的注意,等下还有一些规定要公布。现在公司正在壮大,货量也多,每天都忙得很,哪有心思做其它事,有空的时候多关心点工作上的事,工作期间与工作无关的事不要去做。没有一家公司上班能看书读报的,这不变成自由活动了吗,我们公司对大家可以说是非常宽松了,和别家比一下就知道了,大家要知足。”说到这,老董喝了口茶。 听了老董这一番话,底下发出了一些细微的声音,但一瞬间就消失了。唉哟哟,真是可笑,和别家比,你比的了吗。别家水产除了规模比你这小,员工没你这好之外,哪都比你们好,做生意比你们诚信,员工待遇比你们好,工作比你们自由,哪一点能比你这差。要不是别家进不去,谁会呆在这。还说哪家公司能允许看书读报,除了你这家公司,哪一家水产公司在空闲时间不能做其他事,还敢跟别人比,真是自不量力。 老董一说不能看书读报,钱道这个鸟人就开始随声附和:“听到没有,书不能看,不能睡觉,谁要是再违反就扣谁的钱。” 钱道的这句话引起了在座的不满,上啊,打工仔们,为了胜利反驳他。“是不能看书,也不能睡觉,那是机器人了。老董,我有事反映,站台下面的音响每天都在播放噪音,我们受不了,就是因为这些噪音,我们才看书读报,上班时间我们要绝对清静,听说那些噪音都把顾客给吓跑了。”赖冒哼哼地说。 “是这样的吗,那以后不要再开音乐,我也觉得,那唱的叫什么也不知道,明天就给我关了。”老董是啥时代的人,当然不喜欢这。 钱道立刻解释:“哪有这回事,音乐开起来,也不知能吸引多少顾客。音乐可是人类最美好的语言,不仅能陶冶情操,还能激发人的潜能,有益于工作,谁说是噪音。” “什么是人类最美好的语言,每天‘咚咚’的吵,冰都给震化了,鱼不就解冻了吗。”尖头也挺身而出。 “你这老不死的,思想落伍,怎么会知道我们年青人的这种激情,你要不想听就把耳朵给我堵起来,没人要你听。” “上班不能看书,那也绝不能听音乐,同样是影响工作。”贾干来了。 “对,对,不能听,就是不能听,工作时候没有什么可以例外的,老董说把音乐关了就是关了。”友子的子弹也上膛了。 钱道见这么多人反对自己,势单力薄不是对手,拉来了王强。王强站了起来,大声地说:“让你们听音乐,没收你们的钱就很好了,还在这里叫,真是一群乡巴佬,一点生活品味都没有。” 听到这话,我也发怒了:“是,我们是乡巴佬,你们是有钱,有钱又怎么样,有钱也要把音乐给关了。我们听了受不了,就会没心思,严重影响工作,不能搞特殊。” “影响个屁,要开着。”王强叫起来。 他一个人说开,我们一大群人说关。“关,开……”大家吵个不停,不管是股东还是打工仔,你一句,我一句,互不相让。 “都给我住口!瞧瞧你们,我在这,你们还这么大声地吵,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阿姨生气了,现场一下子静了下来,“你们看看,领导不像个领导,员工不像个员工,吵吵闹闹,这要传出去还不被人笑掉大牙。” “大家都不要争了,我草拟了一份工作十不准,大家认真听好,刘丹,念。”老董说。 “工作十不准,第一,上班不准看书报,第二……本制度自宣布之日起生效。”又给我们弄出一个十不准,真是可笑,什么看书,睡觉要罚款之类的。刘丹念完之后,老董还叫我们签上大名,复印多份,叫我们拿回去贴在宿舍里,让大家时时刻刻都要记住。 看到这“十不准”,我都觉得好笑,有的人看了直摇头,还有的人根本就不当一回事。不管怎么样,命令已经颁布,严打一段时间是少不了的,真不知这十不准出来之后,大家还能有什么新花样出来。 这个“十不准”刚实施的第一天,大家还真的有些受不了。懒猫刚闭目养神,就有人上去开玩笑:“我去上报,睡一次20元,我能赚15元。要是你买东西给我吃,我就可以睁一眼闭一眼,还有特别服务,专门为你把风,让你安安心心地睡个大觉。”当然这只是玩笑话,公司耳目众多,老董又会时时下来巡查,法令刚颁布,大家可没那么“自由”,要忍一段时间啦。 寂寞和无聊是亲兄弟,这兄弟俩要是占据你的生活,那你可真是难受得不得了。当一个人被束缚得很紧的时候,他总会拼命挣扎,想要摆脱这一切,一旦松开,那就会比先前更加疯狂。这“十不准”把大家锁得死死的,一天两天可以,时间一长恐怕就不行。 这几天货还未到,我们稍微轻松一点,没事干的时候只能坐在休息室里干瞪眼。钱赢和钱道受不了,又跑到这边来,看有没有什么动静。 “你们怎么不看书,睡觉,也让我抓一两个,好罚点钱花花。”钱道满脸阴笑地说。 钱赢也苦笑着说:“这段时间大家都很苦啊,赌又不能赌,睡又不能睡,是够难受的。”这么同情我们,不是吧,是你没的赌自己难受吧。没事就在这边转来转去,一下子拿笔乱涂一通,一下子又走到休息室门口,不知在看着些什么。其实,这两个赌鬼比谁都难受,要破戒,也是这两个先破。钱赢这不说还没事,一说,这些人的心还真是有点痒痒的。 “老徐,你一个人在玩着什么呢?”钱赢看着老徐手上拿着牌,口水都快流下来了。老徐也不知从哪摸的十几张牌,在桌面上玩弄起来。牌虽说只有这几张,可都胜似黄金珠宝,把这些很久没开浑的赌徒们迷得神魂颠倒。每一张牌都是强力磁铁,一个个不由自主地向着牌移动。这些赌徒只要能碰一下牌也过瘾,就十几张牌,一个拿一张去摸摸吧。这牌的魔力可真大,比鸦片还厉害,是他们的精神食粮。 “出仓。”贸易部那边在叫。可这些人还是留恋这几张牌,迟迟不肯离去。“出仓啊。”不谁是谁又叫了一声。钱赢转身走出去,骂道:“叫什么叫,来不及是不是,赶死啊,一点点的货,也叫。”这些人哪,看着几张牌,魂都被吸走了,还会浮想联翩,有时他们还会莫名其妙地大笑,像是中邪了一样。忍住,忍住,你们还是忍不住。钱赢用眼神暗示了一下,有股东仔带头,底下的人还怕什么。“怕死不是**。”不知谁用极其细微的声音说了这句话。这些人的眼神汇成了一句话,似乎已经达成共识了。 他们几个正要行动的瞬间,贾干突然停下来,对钱赢说些什么。“没事,我保证,看我的。”钱赢对他们说。一下子,他们几个就分开了。钱赢过来对我们说:“友子,永胜,外面出带鱼,就一点点货,你们去处理。”就这样,他把我们给打发了,好进行他们的“勾当”。 在外面做事的人就我俩,幸好只有一点点,一下子就完了。我们进去的时候,休息室竟空空如也。他们都到哪去了?“唉呀,这手气。”不知从哪传来这细微的声音,闻声不见人啊,难道这些人有隐身术不成。声音究竟是从哪传出的,我们在四处找着。刚才那声音太短暂了,找不到声音的根源,就找不到人。不会吧,大白天的,人就凭空消失了。友子想想说:“这里只有一个地方,难不成他们在……”友子推开休息室里的一个小门,往左走几步,还有一个小门,声音就是从这传出来的吧。我过去一看,他们果然全都在这。一个大概四五平米的杂物间蹲着这么多人,再加上那些杂物,显得拥挤不堪。这地方还真是隐蔽,如果不是刚才无意间发出声音来,连我们都不知道他们在这,更不用说是老董了,为了赌,他们真是煞费苦心。 我和友子突然的出现,让他们吓了一跳,但很快又镇定下来,不去理睬我们。虽说他们怕我们告状,但有股东仔带头,他们就有了保护罩,还有就是他们对赌太着迷了,实在没办法自拔,告也没用,除非把他们给枪毙。 哇,好臭啊,我刚进来就受不了了。看看这个杂物间,又脏,又乱,而且还很臭,再加上这些人吐出来的烟团,那就更不得了,乌烟瘴气,空气污染到了极点。这哪是空气,都成了毒气,哪能呼吸啊,都能熏死一头牛了。真不知道这些人怎么受的了,是“赌”的魔力把他们的灵魂给勾走了,只剩下了躯壳,已经毫无感觉了。我和友子实在是憋不住就跑出来了,要是再不出来的话,我们肯定会晕倒在里面。我真是佩服这些人,他们的龟息神功已经练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我真是自愧不如啊。 这一刻,他们终于冲破障碍破戒了,此时的“禁赌令”和“十不准”已经形同废纸了。这些人把公司最忌讳的赌从遥远的地方给找回来了,对他们来说,这是久违的重逢,比牛郎和织女的相会还激动,这时他们才不管禁不禁和准不准的,相逢才最美。 上部--天降鸿运飞黄腾达 第五章 戏耍赌徒 “五一”劳动节到了,生意也特别红火,昨晚加班到凌晨1点,今天还有很多部车等着装货。大伙一大早就做好了战斗的准备,憋足了劲,准备上前线。一整天不停不歇地干下来,大家全身上下都软了,有的人连腰都直不起来。五一节就是要拼命地劳动,不然怎么会叫劳动节。 贾干开玩笑地说:“我们都是劳动者,五一节要双倍地干活,不知有没有双倍的工资。” 马尚道唉地叹了一口气,说:“在这里说什么节日,还说什么双倍工资,你是在做梦,快醒醒吧。” 这个节日搞得大家一点精神都没有,别人都在旅游,享受假期,我们却在这里受罪,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啊,还不如不要过节。 “算了吧,谁叫我们没本事,只能在水产这地方做打工仔呢,搞水产的除了大年三十,其他什么都不是节日,有节日也是别人的,与我们无关,我们只有拼命干活的命,苦命啊。”尖头也大发感慨。 哇,瞧瞧这些人,在节日期间感叹命运的不公,不过这些牢骚也合情合理,有气总不能憋在心里吗,别家公司在过节都有表示表示,唯独这家公司置若罔闻,谁会有心气啊。 “怎么了,一个个软趴趴的跟死人一样,才做这么一点点事。”钱道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老徐看了钱道一眼,冷冷地说:“你又不做事,我一把骨头了,干了一整天的活,当然受不了,你年青人刚才干嘛不动?” 钱道笑了笑,又说:“嘿,怎么样,开始吧,还有一点点时间,玩一会儿就精神了。” 钱道这一句话让贾干的眼睛发亮,一下子从椅子上跳起来,说:“是,是,开始吧,我正等着你这句话。”这个贾干,刚才还跟软脚蟹一样,现在却精神抖擞,全无疲态。这个赌的威力真是大,至少比那兴奋剂管用,要是用赌来刺激他,说不定他还能在北京奥运会上拿块金牌为国争光呢。 “谁做头啊?”贾干问。 “就叫钱赢吧,他有钱,听说昨天赢了几千。”钱道笑着说,“钱赢,在总统套房等着你啊。”哈,这个暗号立刻传到了贸易部。那地方还什么总统套房,是垃圾房还差不多。这个暗号可是支催魂曲,不一会儿,钱赢飘啊飘,飘到了“总统套房”。 他们都在杂物间里奋斗着,整个休息室空荡荡的,只剩我和友子。“这些人真是死性不改,赌博比什么都积极,做事要是都这么积极就好了。我要上去告他们一状,叫他们死得很难看。”友子的怨言颇多。 我不屑地笑了一声,说:“算了吧,最终的结果还不是那样,臭骂一顿就完了,这些股东毕竟是他们的至亲,他们碍着面子,不可能把他们开除,除非公司发生大变动。那底下的员工就更没事了,有这几个股东仔保驾护航,他们不会受什么伤害。反倒是我们去告状,事情一旦平息之后,他们会群而攻之,疯狂地报复我们,那时我们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况且去告他们对我们也没有好处,何必自找麻烦。” 听了这番言论,友子对我另眼相看,笑着说:“哎,永胜,不错吗,才来这么一段时间,你是大有长进。” 哈哈,我笑了。“多谢夸奖,这都是跟你学的。”我还做了个抱拳手势,说,“跟这些人打交道,我可是多长了几颗心眼,他们要是真的怕,就不会赌,更不会这么肆意妄为,所以我们还是不要去趟这浑水。” “好,不错,分析得相当好,用不了多久就能赶上我。”友子点点头。 “出仓。”一个约摸二十七八岁,长得十分清秀的年青人叫道,“咦,人都跑哪去了,又去赌了,友子赶快去叫他们,大黄鱼出10吨。”这个人也是股东,名叫何成,是阿姨的外甥。怪不得他长得不像钱氏一家子,双眼皮,很清灵,身材消瘦,显得精干,而钱氏一家是单眼皮小眼,体胖,反差很大啊。这人虽说年轻,但做事却很沉稳,很多生意人都愿找他。他行事一向比较低调,对员工也很和气,从不骂员工,为人和善,大家都很敬重他。 友子跑进去叫他们,一听到出仓,这些人都垂头丧气的。 “又出仓,累死人了,刚刚忙完又出仓,谁这么烦,快下班也不能让我们休息下。”贾专在报怨。 “出多少?”钱赢问。 “10吨黄鱼。”友子答。 “才10吨,出去几个人就够了,你和你出去。”钱赢点了几个,被叫到的人极不情愿,没叫到的人暗自偷喜,又可再玩两把。 贾专被叫出来,一脸的不高兴,嘴里还刁着一根烟,大摇大摆地走出来。这货虽说不多吧,但有臭货,顾客看得很认真,臭鱼拣了很多下来。何成说要重新分拣。这下可麻烦了,黄鱼倒得满地都是。我们都很认真地在挑拣,可贾专才挑了一会儿就嫌这嫌那,头还时不时地往休息室里望。友子看到贾专挑的臭货中好像有一包是好的,准备倒下来瞧一瞧,贾专却说:“不用看,那肯定是臭的,再挑不是没事找事吗,随便一点就行。”这家伙巴不得事情早点做完,人在曹营,心在汉,好货臭货都一样。 友子看到他这样,很火,大声地说:“贾专你做什么事,好坏都不分,要做就认真点,这样做事,纯粹是在浪费时间,还不如不用做。” 友子的这句话,让他高兴极了,拍着手说:“好啊,太好了,不要做,那就麻烦你们了,我走了。”这声音刚落,贾专就像兔子一样,一溜烟就跑没有了。整个站台就剩几个人在做事。 友子破口大骂:“做事不见人影,赌博一马当先,早晚输死你们,你们不做,我也不做了。” 友子气冲冲地走进去,我也放下手中的活,跟着友子进去。友子用力地推开小门,这些赌徒吓了一跳。 “干什么你,想吓死人啊。”钱道指责友子。 “吓死你们,你们连死都不怕,还会怕吓吗。外面那么多事情,就我们几个,你们却躲在这儿赌博,事情还做不做,你们都不干活,那我们也不干,要闲一起闲。”友子生气地说。 这么一说,场面一下子冷清下来。钱赢好像嗅到些什么东西,故意骂贾专:“你怎么回事,叫你做事,还没做完怎么就死进来,赶紧给我滚出去,要是没做完再进来,我就扣你的工资。” 被钱赢这样说,贾专倒觉得很委屈,说:“是他说我做的不行,还叫我不用做,我还以为他们很行,用不着我,原来也是草包,那刚才就不要说那样的大话,我就不会进来,或许现在已经弄完了。”这倒好,被这鸟人反咬我们一口,令人气愤啊。 友子听了更是火上加油,大声地骂着:“我叫你进来的?叫你挑鱼,好坏都混在一起,那做什么事,干脆就不用做,要是你认为那样做事可以的话,我们到阿姨那里问问,这样做事行不行,你敢不敢?” 贾专听了开始紧张,大汗都流出来,吱吱唔唔地说:“那……那本来就是好……好的吗。”贾专快招架不住了,友子把阿姨搬出来,这就似利剑一把插进他的心窝,要是他们在这赌博的事再让武则天知道,那他们一个个还不得扒一层皮。 钱赢用眼睛暗示他们出去,一个个都站起来,把牌重重地摔在地上,走的时候,有的人还向我们白眼,也不知道是谁小声地说了一句:“有什么了不起的。”想不到除了老董之外,友子也能搅黄他们的赌局。他们就这样散场了,心里一定不甘心,但也畏惧友子上报天庭。 出了这事以后,大家好像都在躲着我们一样,做事都和我们保持一定的距离。现在友子成了他们的天敌,他们看友子的眼神都不对,似乎带着一种邪光,还对友子避而远之。每次见到他们,总是感觉他们在嘀嘀咕咕讲友子的坏话。友子那一次暴动,在公司引起反响,也不知道这场冷战还要持续多久。 又经过几天,冷战不但没有缓和,反而已经达到冰点的程度,员工之间的较劲开始了。吃饭,做事,说话都是合的来的人扭在一起,我们和这些人已经是正邪两派人了。我们人单势薄,显得孤立无援。赖冒本来是我们这一派的,可他生性好赌,常常和他们混在一起,根本不想去反对他们。我和友子现在就像隐形人一样,被这些人给隔绝了。 我们虽说处在冷战期间,但还是相安无事,没有什么声音。他们喜欢赌,赌瘾来的时候,挡都挡不住,狗还是改不了吃屎的毛病吗,所以他们不敢对友子怎么样,要不然就别想赌,弄得两败俱伤谁也不想。友子前次的闹场还是给他们留下了阴影,所以他们在赌的时候变得更加小心,防止阿姨老董来个突然袭击,还有就是做事的时候,他们也会动手,以免我们有意见去告状。只要他们不欺到我们头上,友子就睁一眼,闭一眼,必竟人家是股东,自己得了点便宜就要收敛点,不然把狗逼急了,还有跳墙的时候。 我们现在和他们的关系就像井水和河水,各行其道,互不相犯,看上去很平静,其实每个人都在盯着,稍有点风吹草动,他们就会全速而退,划清界线。河水和井水之间的鸿沟其实就赌与不赌,出了事,他们也会随时跳来跳去。 友子因为有其表姑妈这一层厉害关系,公司的员工,包括股东仔都不敢对其有过激的行为,但我不同,无依无靠的,还是友子把我介绍来的,友子又触怒了他们,我又一次成了争斗的牺牲品。本来我已经没什么危机了,但现在的处境又是风雨飘摇,我就像是一艘小船在狂风大浪中行使一样没有安全感。这些人也真是的,总欺负像我这样的“弱者”,在老板面前却像一条狗一样服服帖帖。真不明白这些人,为何好好的人不做,非要去做畜生,狗奴才之类的,搞不懂,也许这是他们的兴趣爱好吧。 今天,生意一大早就上门了,忙啊,这种忙碌似乎早已经习惯了。站台上有很多部车在装货,我在一旁挑河豚,可能是速度没有那么快,钱显贵就啧啧有话:“快一点,做了这么久了还是慢吞吞的,后面还有那么多事,你想干到天亮是不是。”我在卖力地做事,却无缘无故地被老不死的骂一顿,心里非常生气,但有苦说不出啊。咋办,忍呗,谁叫我是打工仔。忍一时也许就风平浪静了,可是在这不一样,我越忍,他们就越加的变本加厉。 上面看我好欺负,什么小事都叫我去做,叫我做这,又叫我做那,弄得我左右不是人,跑来跑去,晕头转向。出仓完了,场地上还乱七八糟,赌瘾犯的人早就不见踪影了,钱道找来找去没看到人,瞄见我了,我想跑也跑不了了。“永胜,快把场地清理一下。”这声音才刚进我的耳朵,抬头就不见钱道他人。有关系的,会赌博的都不会叫,不叫我叫谁。 到了正午,这天气让人感觉夏日的热情已越来越浓厚了,每个人都有点昏昏欲睡的感觉。忙了一早上,中午稍微可以休息一下。那些赌鬼们可是铁打的,不眠不休也没事,天气这么热,他们还是躲在杂物间里,那里面的温度也不知爬到多少度了,又闷又热,他们终于受不了,场子又移到了休息室正厅。赌又重见天日了,这些人又把赌给放出来了,他们的胆是被赌给强化了,按照他们说的是怕死不革命。他们赌归赌,与我没多大关系,反正没碍着我什么事,我还是赶紧靠一会儿,太累了。 我才刚躺一会儿,王强就带着一位顾客过来,大叫:“出仓,尖头,黄鱼L号出2000件,快啊,还看什么,又不赌。”王强这个人就是脾气暴躁,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专爱骂人,大家无不讨厌他。这大中午的,休息几分钟的时间都没有,顾客就爱“赶死”。尖头懒懒地穿上棉衣,还瞥了顾客一眼,带着不满的情绪说:“大老板不休息是铁打的,我们打工的可是肉长的,要休息,请您以后看看时间再来。”这话说得真是太好了。 这尖头刚刚出去,王强就朝工人叫去:“快点,穿个棉衣也这么慢,赶紧把货拉下来,要等到什么时候。”这个王强也像赶死一样,这么着急,好像话一说完事情就要做完一样,真是白痴。可他越大声叫,工人就越慢,理都不理他。这个脖子短,肩膀宽的家伙,好像还没骂够一样,四处寻找着目标准备开炮。王强的那对蛇眼前后左右地转着,突然,眼睛一瞪,不好,是瞄上我了,我还来不及躲,他就开枪了:“还在睡,出仓了还在睡,赶紧出来做事,真是好吃懒做的家伙。”这只猪在说我什么,我只是坐在椅子上就说我睡觉,货还没拉下来,就要我出去做事,看来这也就是猪的思想,不要和他计较。这个猪脑,不知是不是脑袋进水了,这么多人,只看到我,我可是坐在角落最不起眼的地方,还有人挡住了这只猪的视线,难道说,他专门找我出来训话的,还是我魅力非凡,在他的眼里只有我,我呸,猪的眼里只有我,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我的性格是老实不张扬,寄人篱下,听人差遣,受点委屈,我一般不会去反抗,都会暂时忍着,可就是像我这么“听话”的人,他们都觉得我好欺负,就连什么阿猫,阿狗都来指挥我,我可受不了,我要爆发了。 我被骂到站台,心里很不好受。外面人手不够,马尚道和贾专也被叫出来,马尚道是老员工,领导要不在,做事往往避重就轻,当起领导。马尚道一出来,就对我们发号司令:“永胜,你到车上看规格,贾专,你就在下面等着挑杂鱼吧。”这一分配,做事的只有我们两个,他却闲了,上头要他出来做事,他却卖弄起老资格,成了我们的上司。看你是老员工稍微给你点面子,不然就给你点颜色瞧瞧。 我又往休息里一瞧,刚才还装得十分紧张生意的王强,现在一头扎进了牌桌里,玩上几把。操!操!婊子假正经。我尽力压制住自己的怒火,使自己平静下来。我只是打工的,能说什么,做事吧。我在车上挑了好几包杂鱼,贾专一个人在分拣,马尚道在一旁抽着烟,对贾专指指点点的。贾专这人做事没有耐性,看到杂鱼多也就乱来,边干活,嘴里还不停地报怨:“这是什么货啊,海上的人都是怎么干的,做事也不做好一点,害得我在这还要再弄一次。”贾专嘴巴说个不停,事情没见做多少,不一会儿,他就累了,坐下来抽烟。我看他赌博赌一整天都没叫过一声累,反而越来越精神,这才干一点点活,就歇了半天。货都装完了,地上的散鱼还有一大堆,贾专一个人还在慢慢地磨,好像在等着什么人替他做一样。 我的活干完了,才不管他。马尚道看到,就说贾专:“看看你,货都装完了,鱼还剩这么多没挑,真是没用。”贾专听马尚道这么一说,心里很不舒服,反驳道:“你说的倒轻巧,上面叫你出来做事,你却双手叉腰,什么事都不做,我没说你,你还有脸说我。”贾专说得很有理,马尚道也无话可说,摆摆手,说算了,也弯腰帮忙干点活。 正当这两人在做事的时候,休息室里传出让赌徒非常激动的声音。“哦,哦。”里面的人不停地在欢呼着,好像是有人抓到十三水了,嘿,这可是比较罕见的。这种声音就像魔音磁石一般紧紧吸住了这两个人的神经。他们听了这个声音,整个魂都被吸走了,那个激动劲把手上的鱼都给捏扁了。马尚道终于忍不住了,对贾专说:“你先做着,我进去拿点东西,马上就出来。”一说完就拍拍手进去了。马尚道这么一走,贾专这个心啊,完全就飞走了,一边挑鱼,一边往里面瞧,几条鱼弄了又弄。受不了了吧,不过贾专还真有绝招,本来他离休息室还有十来米的距离,谁知他竟会乾坤大挪移神功,一下子到了休息的门口,手中还拿着鱼,真是神功盖世。里面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可能是不断有好牌出现,今天领导又不在,他们可以尽情地玩。这种声音让还没做完事的贾干站也不是,蹲也不是,实在难受,后来受不了,就定在里面了,手上的两条鱼还滴着冰水呢。 冻鱼拿在手上时间长了当然受不了,贾专跑出来,不知在寻找着什么。当他看到我的时候,眼睛都会发亮,还笑嘻嘻地对我说:“永胜,你闲着啊,能不能帮我把地上的散鱼弄一下,你瞧我,肚子有点疼,受不了,拜托你帮帮我,我会感激不尽。”想进去看赌就说一声吗,还假生假死的,骗谁啊。我本来不想管他的,可他话一说完,人就跑没了,真是混蛋。赌早晚让这些人完蛋,甚至这个公司也要完蛋。马尚道走了,贾专也走了,外面又只剩我一人做事,打先锋是我,收拾残局也是我,我都成什么呢? 我走进休息室,就看到马尚道和贾专泡在赌桌前,这是我早已预料到的。贾专还假惺惺地说:“事情都做完了吧,我真是太感谢你了。”是啊,我帮你做事,你是应该要谢我。他们继续赌着,我就去躺着。 我才刚刚休息一下,又有事情来了。今晚要进仓,冷库需要整理一下,还好不多。可就是不多的活,谁都不愿意去。钱道叫着:“做事去,快给我进去,怎么都不动啊。” 钱道声音一落,就有人发出声音:“闲着的人去整理吗,反正只有一点点货。”这话含沙射影,明明就是指我和友子吗。 贾干拿着几张小票有意无意地看了我们一眼,还自言自语地说:“我们要是进去了,那外面就不热闹了,这么好的气氛没有我,那可不行,有些人在这里也没有用处,到库里倒可以锻炼锻炼,这不是一举两得吗。”我和友子就当他是在放屁。 钱赢看了一下说:“永胜,贾专,贾干还有友子,你们四个跟着赖冒进去吧。” 贾氏兄弟一听有他们的名字,就受不了,贾专说:“刚才叫我现在又叫我,叫别人吧。”还敢说刚才的事,好像都是我在帮他做吧。 “不行,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进去,外面就不热闹了,何况我输了那么多想捞一点回来,你们可不能把我给赶走。进去一个就够了吗,还用我们干嘛,反正在外面也不会赌,留在外面也是浪费,还是进去多做一点。”贾干说得似乎更有“道理”。 贾干又在说昏话,友子火气就上来了,大声说:“是,不赌就要我们去做事吗,告诉你们,我们都一样,做事谁也少不了。” “我又没说你,你发什么火。”贾干还挺拽的。 “都不要吵了,做一点事也这样,都是一群懒汉,永胜你跟着赖冒进去就行了,不多,你们俩去解决。”王强这狗日的就盯上我。 友子为了我,吸足了气准备上前理论,我看形势不对,就拉着友子的衣袖示意他走。我们到了冷库里,友子责备我说:“你为何叫我走,人家都欺到头上来了,你还要忍啊,这哪里忍的了,这些狗眼看你没依靠就想欺负你,我就算不干了,也要把他们拉下马来。” 我笑着说:“友子,你怎么也变得这么冲动,和那些人有什么好吵的,对付他们还是需要杀手锏的,要是他们没有把柄在我们手上,他们还是会欺负我们。” “哦,是吗,这么说你已有妙计。” 我眨了眨眼说:“当然,等着看好戏吧。” 赖冒跳进来说:“好,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告诉他们你已经愤怒了,我支持你们。”赖冒笑了起来,我们也跟着笑了。 事情做完出来,我就用手机悄悄地把他们赌博的画面给录下来。这些精彩的画面刚刚拍完,生意又上门了。他们看友子不好惹,又拿我开刀,我才不管他,就当他们在放屁,还是靠在椅子上休息。王强发火了,走到我的面前,大声地吼道:“永胜,你聋了,叫你出去做事没听到是吗。”我仍然不去理会,大家感到有点奇怪,平时我可是有叫必动的,现在是怎么回事。钱道见我不动,也发火了,叫道:“你想不想干,叫你做事呢。”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我要把藏在心底积压已久的怒火全都爆发出来。“老子今天就是不想动了,怎么着啊,就算是不干了也要拉你们一起死,我无所谓,倒是你们会死得很难看,老子不发威当我是病猫是吧。”我从椅子上跳起来大声吼道,声音丝毫不亚于原子弹爆炸,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惊呆了。平时在他们的眼里,很文静,又不爱说话的人突然间爆发出翻江倒海的气势,也是惊天地泣鬼神啊。 他们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钱道冷笑着说:“你发什么神经,拉我们一起死,你身背炸弹不成,我们才不怕啦。”说完他们还哈哈大笑。 王强蔑视我说:“哈,永胜,真是令我们惊讶,声音大以为我们就怕你吗,真是天真,还是赶紧出去做事。” 我冷哼了一声说:“不怕,你们是不怕我,可吴阿姨她可比我有份量得多,要是不怕的话,和她聊聊。”我把武则天搬出来,他们还是有点顾忌。 钱道说:“少拿她来压我,我们是怕,但如果你去告状,她老人家也不会相信你,你最多只有两张嘴说话,可我们有无数张嘴说话,谁信谁啊,要有证据才行。”哈哈哈,钱道还笑得十分的狂,我马上就要让你哭出来。 我看到每个人都在笑,笑得那么狂,笑得那么邪,就在这时,我亮出我的手机,在他们的面前晃了一圈,他们立刻从狂笑变成痴呆。一个个都目瞪口呆,嘴巴张得半天大,半晌说不出话来,像是被什么东西塞住一样。“好看吗,我的拍摄技术不错吧,你们的样子都没变吧。”我冷冷地问他们。他们像机器人一样点点头。我又说:“我要是现在就上去告状,说你们胆大妄为,赌博又赌到公司里,无视公司制度,你说阿姨会怎么想?我也许还能得到很丰厚的奖金,可是你们就惨了,阿姨上次说,谁要再赌,员工辞退,股东开除,这是不是开玩笑呢?要不试一试,现在正好有这个机会。”我的话让这些人冒着冷汗,他们怕得直发抖。这招果然显成效了,场面一下子冷寂下来,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所措,被我的话给吓懵了。手机上他们的样子可都是那么清晰,这已经成为他们挥之不去的梦魇了。 “永胜你做的好,这些人是应该好好教训一下,我是深入虎穴来引诱他们上钩。不过这都是一场闹剧,小事情而已,钱道,王强你们是怎么回事,对自己人说话这么难听,他刚做完事要让他休息一下,这么多人不会叫。贾氏兄弟,你们出去做事,不要让永胜每次都帮你们做事。”贾氏兄弟听了钱赢的话,跑出去都来不及。 马尚道也是心领神会,对我说:“永胜,你累了吧,好好休息,刚才你帮我,现在我出马,还你这个情,不,不应该这么说,这本来就是我的事,你好好休息一下吧。”接着就连王强和钱道都笑着向我说对不起,他们都去做事了,我倒变成了领导,翘着脚坐着闲。我爆发了,终于爆发了,这个爆发是长期形成的结果,那些愤怒是一点一点积累的,当它膨胀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会像炸弹一样爆炸,我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爆发的。我认为自己表现得太棒了,超乎我的想象,我打败他们了。 晚上,我和友子聊了很久,连友子都被我下午的行为惊呆了,说从未想过我会有如此举动。友子还为我狠狠教训他们一顿而拍手称快。今夜是一个无眠之夜,我会狂笑到天亮。 昨晚我拍了他们的“罪证”之后,大家对我的态度发生了惊天大逆转。他们以前对我是耀武扬威,盛气凌人,现在是点头哈腰,卑躬屈膝;以前我见他们是低头不语,现在是昂首不理睬,这种感觉真是太好了。 早上,我坐在椅子上,占的地方很大,尖头进来,没地方坐,不是叫我滚开,而是挤到别的位上。这要是平时,准把我挤到角落去,看来我现在是“爷”了,心里甭提有多高兴。平时休息室一上班就很热闹,今天倒显得有点冷清,连说话声都没有。大概是昨天手机中的画面给他们的打击太大了,把他们打成了哑巴。这太寂静了也不行,那不是无聊死了。终于有人动作了,贾干那双眯眯的老鼠眼四处转着,笑嘻嘻地朝我走来,说:“永胜,真是看不出来啊,你这小子脾气也不小,昨天把我都给吓坏了。你也够狠的,连钱赢钱道他们都怕你三分,厉害,厉害,兄弟我真不该小瞧你,你真是身藏不露,佩服,佩服。” 贾干拍马屁的功夫倒是一绝,看到有把柄捏在我的手上,就想来讨好我。我冷笑一声,蔑视地说:“哪里,哪里,那都是拜你们所赐,你们是师父,我只是青出于蓝而已,还要多谢你们。” 贾干的脸皮很不情愿地做出笑的皱纹,比哭还难看,还在和我套近乎:“哈哈,有意思,以前我还以为你不会说不会笑,想不到你也挺幽默的。” “过奖,过奖。”我抱拳示意,“以前不是我不会说,不会笑,是我说了也没人听,笑了你们还当我是傻子,那我还说个屁,只好沉默是金了。”我的话让在座的人笑了一把。 “怎么会呢,永胜你说出来的话可是金口玉言,比黄金还珍贵,谁会傻到把你的话当放屁,把他找来,我砍死他。”贾专也来奉承两句,兄弟俩一路货色,“哈巴狗”。 “那就是你了,快砍死你自己吧。”我笑着说。 贾专一直在吐嘴,不知该说些什么。现场开始解冻,出现了很多笑声。这时,马尚道穿针引线插上一句:“大家都是同事,你们不能老是欺负永胜,整天就记着赌,事情都不做,一直叫永胜做,你们也太懒了。” 马尚道的话,立刻引起了贾专的反驳:“你还有脸说别人,昨天最早跑进来的人就是你,要是评选赌鬼,你也是热门人选。” “我……我,我昨天不是跟你说有事吗。” “有什么事啊?”贾专要逼着马尚道说真话。 “拿手套不行啊。” “拿手套,拿了就不见出来。” “没找到。” “手套是没找到,牌倒被你找到了是吧。”贾专笑着说。 马尚道被问到悬崖边上,已经无话可答,随便搪塞道:“去去,你怎么那么多废话,有事就有事吗。”休息室又是一片笑声。 以前休息室里的笑声都与我无关,但今天这些笑声多多少少是由我引起的。以前从未有人主动找我聊天,现在我倒成了磁力的中心,他们总想和我套近乎,什么新闻,政治,体育等,有话题就想找我聊。他们和我的感情,似乎在这一瞬间升温,好得不得了。真是这样的吗?当然不是这样,这只是表面现象而已。他们和我套近乎,无非是因为我手上有他们惧怕的东西。虽说他们是假意的吧,但对我来说,在工作中已没有什么垫脚石,他们不敢再对我大呼小叫的,至少我的地位提高了一点。 出仓,生意来了,这下全体出动了,今天不再是我拼命地做事,而是全军压上。以前哪,事情要到了收尾的阶段,人都跑没了,今天大伙倒把站台弄得干干净净,做完一起休息,这是好现象,本来就应该这样。 事情做完,大家又在休息室聊起来。钱道一摇一摆地走进来,问:“聊什么呢,这么来劲?” “国家大事。”尖头随声应道。 “你也聊国家大事,永胜,你也对这感兴趣,和老家伙聊国家大事可无聊了,我们年青人应该聊我们的事,我说对不对?”钱道现在也对我热乎起来。 领导找我聊聊,不喜欢也要随便应付两句:“身为国人,国家大事和我们息息相关,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吗,当然要关心国家大事。” “对对,说的多好啊,不愧是爱国的好公民,你们要向永胜好好学习知道吗,整天只知道赌,也要去了解了解国家大事。”钱道的这些话,把我捧到天上去了。 这些奉承的话一说完,他们就要点到正题了。钱道凑到我的面前,说:“永胜,你那手机不错,多少钱买的,功能好像挺齐全的吗。拿出来让我瞧瞧,我也去买一部。”果然不出所料,这些鸟人终于把话题转到点上去,好,我就让你们看一看。我拿出手机,在钱道面前晃了一下,就是不让他拿,还故意把昨天那个画面重放了一次。钱道的两只眼瞪得直直的。其他参赌人员也把脖子伸得像长颈鹿一样,瞧瞧自己是否也在画面中“露脸”了。这些人的紧张程度超乎了我的想象,把我围得跟铁桶一样,呼吸都觉得不顺畅。 “看完了吧,手机不错吧,画面很清晰是吧,可以说是原音重现。你们都看清了是吧,你们的表情都不错是吧,我的技术还是挺高的是吧?”我故意耍耍这些人,而且把手机给收了,吊吊他们的胃口。我收手机的动作很优美,手机在我的手中画了一个弧线,最后塞进了我的口袋,这些人的眼球也随着这个弧线转了一圈,结果是手机不见了。手机被我收了,这些人的心还是痒痒的,尤其是刚才手机画面中出现的面孔,更是让他们坐立难安。这么精彩的东西在我这,他们只会傻傻地盯着我笑,好像还流着口水一样。这么精彩的画面,他们当然想再仔细看看,刚才在画面中看到自己的,想再看一下,以求证实,没看到自己的,想再找一找,究竟在哪个角落有自己的身影。 我扫视了一下,他们都呆呆地看着我,就像饥饿的野狗望着主人希望能施舍点什么一样。这些人有求于我,我的腰板当然就要硬起来,望着这个点一下头,瞧着那个也点一下头,再对他们笑一笑。他们被我弄傻了,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面面相觑,又不知如何是好,可看到我在笑,他们也跟着我笑起来,就是不知他们笑什么,只是在陪笑,像个傻子。这个场景真是太有趣了。我故意“嗯哼”一声,笑声就像音乐指挥家做收势动作一样,瞬间停止。 “太热了,别围着我,我要出去透透气。”我站起来,双手后背,准备走出去,这些人非常机灵,马上像士兵迎接国王出宫一样,分列成两排,留出通天大道,让我大摇大摆地走出去。他们在后面像跟屁虫一样,我走一步,他们跟一步,我的身份突然间变得无比的尊贵。哎哟,肚子有点疼,哇,好舒服啊,一气通天。他们跟在我的后面可以尽情地享用我那非同凡响的仙气。我看到他们不停地用手挥散着空气,另一只手捏着鼻子的样子,就忍不住偷偷地笑。可能是我的仙气他们还没尝够,依然跟在我的后面。看到他们那种丑态,我甭提有多高兴,心里就像坐宇宙飞船冲天一样欢喜,难以言表,从来就没有这种感觉,从来就没有这么兴奋,太棒了,真是太棒了,我的心在狂喜,就像有千万人在打鼓庆贺一样。不过我还是要克制自己,不要让自己大笑出来,要让自己严肃一点。看到这些“狗”还在跟着我转悠,我就转过身去,对着他们,想不到,我一转身,他们就对着我傻笑,我实在是忍不住,又转过头偷偷地笑。 我再一次调整自己,把脸给封印起来,绝不露出一丝笑意。我转过头又再次面对他们,他们对我又是点头又是笑,我看着他们,说:“你们有事吗,我想去厕所,你们也想跟着去吗?”我找了这个借口想甩了他们。 “不,不,不,你请便,请随意。”他们不约而同地摆摆手。 “嗯,你们真不去,那我去了,那拜拜。”我赶紧闪了,还回头看了他们一眼,他们还傻傻地看着我离去,目光呆滞,像个凯子。看到他们这样,我实在是忍不住了,要是在再看下去,非露相不可。我赶紧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放声大笑,要是再不笑的话,我怕我会被憋死。我打电话给友子,叫他上来一起笑,这些人的蠢样笑得我们前俯后仰,腰都直不起来。 “永胜你真是太厉害了,把这些人耍得团团转。不过你拿捏要准确,不然会引火烧身啦,要注意。这……这真是太好笑了,忍不住了,让我再笑一笑,让我……”友子笑得死去活来,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哈哈哈,我们的笑声响彻云霄,要是上帝也知道这事的话,肯定也会在天堂里嘲笑这群愚蠢的人。“好了友子,我们下去吧,不要再笑了,以免他们怀疑。”我说。友子看着我,又忍不住笑出来,说:“是,是,不过请允许我再笑一下。”我们忍不住还是在笑着。 我一到休息室,这些“狗”就像是等主人来喂食一样围着我。“哎,永胜,回来啦,去了这么久,我们正等着你聊国家大事呢。”眯眯眼笑嘻嘻地说。 我都不屑去看他,应道:“是吗,我才去了一会儿就这么想我。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谁还关心国家大事,有的吃有的玩,管那干嘛。”他们越是奉承我,我就越是转移话风。 “对,对,对,管那什么狗屁大事,永胜你果然英明,知道我们现在年青人的需求,吃喝玩乐才是第一。”马尚道很会见风使舵,又说,“永胜,你是不是有什么有趣的事,说来听听吗。” 大家都用乞求的眼神看着我,我看到他们这么渴望真是没办法,就算没有也要说两句:“是很有趣,不过我不能再笑了,要是再笑的话,我的肚子就受不了,今天怎么不打牌啊,你们不是就喜欢那一口吗。” 我的话又让他们心里痒痒的,可贾干很机灵,假意地说:“打牌,唉,真是没意思,聊天还可以增进感情,打牌输了,这个月就要喝西北风了。”好啊,既然你们能说出这样的话那最好,我倒要看看你们能忍多久。 “哟,都在这啊。”钱赢来了。哈,赌博的头来了,开始坐不住了吧。“围在这干嘛,上场啊。”钱赢在挑逗着他们。领导发话了,底下当然是蠢蠢欲动,但就是没人敢迈出第一步,我那手机录像是他们的拌脚石。 一个个都在互相观望着,互相推着,钱赢看到他们畏首畏尾的,就大声骂:“这么怕死,真是没用,我都不怕,你们怕个B啊,憋在这里哪受的了,永胜你说对不对?你也受不了的,一起来吧,别整天老是躲在一边,和我们玩两把,交流交流感情吗。” 钱赢突然的转变,让我吓了一跳,我哪会赌啊,推托着说:“不,不,我不行,你们玩吧。” 这时,钱道又从后面推着我,说:“来吗,来吗,一赌你就会喜欢,就像搞女人一样,一上就喜欢,不上心痒痒。” 我假装说有事要打通电话,这才逃出去。我一回头,他们又围上了,这些死灰又复燃了,禁不住煽风啊。一提到赌,招相呼应,不言自明。 “出仓。”王强在贸易部大叫。这边正赌得火热,根本就听不见。王强又跑过来大叫着:“怎么没人应,快一点,顾客等着呢,赖冒快进去,做事的也出来几个。”今天我就坐在最显眼的地方,他就不像昨天那样对我大吼大叫的,在我那手机里,他的镜头也不少啊,当然是非常害怕。王强这个人虽说平时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的,可是没有什么权力,股东仔都当他是草芥。他尤其怕老董夫妇,要是被公司赶出去,他的经济依靠几乎断了,那对于他来说可是致命的,所以他现在看见我,也要识相一点。 我的爆发让这些人不敢小觑我,他们的把柄在我的手上,自然不会再来欺负我,终于可以安心一段时间了,这多亏了我那台手机。 上部--天降鸿运飞黄腾达 第六章 我变强大 自从手机事件之后,我和他们的关系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做事聊天都很自在,我的感觉是:少了以前那种担心和压抑。必竟大家都在同一屋檐下,不要凶巴巴的,天天见面也好说话吗。 水产生活都是千篇一律,每天的工作就是进仓,出仓,挑杂鱼等。今天有一大堆杂鱼要挑,大家戴上手套,说干就干,互相配合,有说有笑,其乐融融,不再像以前那样,他们总是把我们给隔绝掉。工作同心,事半功倍吗。 老董夫妇下来看到大家都在做事很高兴。大家看到吴阿姨来了,迅速围到货最多的一堆去,生怕慢了脚步,尽量让阿姨感觉到自己是最卖力工作的一个。这些家伙会表现,我也会,跟着你们这么久了,我也学会了,不能老是输给你们。我赶紧抢了一个有利位置,拼命地干。我的位置好啊,就在阿姨的正对面,我的一举一动,她都能看得一清二楚。我尽力地表现着,让自己多发一点汗出来。我的位置好,就有人想抢,现在的我可是今非昔比了,这个位置是我的,你们休想抢走。 可能是阿姨看到我的表现太好了,过来拍拍我的肩膀说:“小伙子,会不会很累,看你满头大汗的,赶紧去擦一擦。” 我高兴万分,不在乎地说:“不用,等做完事再擦,这一点不算什么。”我的话都说到资本家的心坎里去了,她能不开心吗,肯定是给阿姨留下了好印象,她微笑地点点头。这一微小的动作,大伙都看在眼里,气在心里。我大出风头,还受了表扬,这都是跟你们学的,不要瞪着我,只不过是提前出师了而已,我在暗暗偷喜。我得到了肯定,他们没有得到赞许心有不甘,阿姨还没走,还有一点机会,要抓住最后的一点希望。阿姨快看他们一眼吧,这些人真是可怜。 杂鱼刚刚挑完又有事做。传真来了,有100多吨货要卸,今年公司的货特别多,工作也十分繁重。要进仓了,那当然要整理一下库位。阿姨还在站台,大家是心领神会,冲进去穿棉衣裤的速度都快得惊人,有的还没穿好,故意走出休息室来穿,好让大领导感觉到他们做事是多么积极。我在这方面的意识比较薄弱,还在把刚才挑杂鱼捡出来的袋子放到杂物间后才去穿棉衣。我刚把棉衣套上,他们就已经把棉衣裤都穿好了,整装待发啊。这总库长还没发号司令,他们只能在站台外转着,想让阿姨知道他们又要去做事。 我还在穿棉衣,贾干看到了,就故意大声说:“永胜,你不想进库是吧,慢吞吞的,衣服还没穿好,我们都要进去了。”这个贾干,故意提高嗓门,想让阿姨听到,其用心很恶毒啊。阿姨似乎听到了什么,朝这边看。这家伙,真是可恶到了极点,肯定是看到我刚才受表扬心理不平衡,想暗算我,要是阿姨真的误会我,刚才那么卖力的表现不就打水飘了吗,不行,死马当活马医了,和他拼了。我也把嗓门提得高高的:“谁说我不想进去,我是把你们刚才乱扔的袋子整理完放进杂物间。你们做事总是有头无尾,擦屁股的事,每次都是我来做,而且那袋子也都是钱,你乱扔,象话吗,现在还有脸来说我慢吞吞的。”贾干听了我这雄狮般的声音也畏惧了,我的话,他不知该如何应答,只好灰溜溜地逃走了。我偷偷地瞄了一下阿姨的脸,好像在皱眉,又在望着贾干。哈哈,就凭这,我就可以感觉得出我胜利了,那个心术不正的家伙,做了吃力不讨好的蠢事,真是活该。 我们在库里连续奋战2个多小时,事情才做完。出来时又碰到贾干那贼眉鼠相,我很反感故意绕开。贾干却跑到我的面前来,笑着对我说:“永胜,不错吗,看不出来啊,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什么越来越厉害了?”我冷冷地回答。 “阿姨刚才表扬你干的不错,你了不起了,比我们还会表现,但你刚才那么大声说我是什么意思,故意让阿姨感觉我做事乱七八糟,牺牲我,好提高你,让你一个人全全表现是吧,那你也太自私了。”贾干还恶人先告状。 这市井贼人还敢颠倒黑白,不把俺梁山好汉放在眼里,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我早就看你这些鸟人不顺眼了,我再次火山爆发:“你还敢说我,是谁先大声的,看到阿姨表扬我,心理就不平衡是吧,故意说我不想进库,你用心很险恶啊,你是何居心?”我的话威力无比,把贾干吓傻了。我的气焰已越烧越旺,温度也不知达到多少度了,都能把钢铁给熔化了,贾干跟我斗是自寻死路。 我变了,我变得强大了,我不再畏惧那些人,懂得了怎么样去适应这一切,怎样去争取。这一变化令我心喜若狂,走出社会的人总要去改变,去适应,不然就会被淘汰,这是永恒不变的道理。 贾干败逃了,我是胜利者,昂首阔步看到贾干这个败将是不屑一顾。贾干吃了亏也是满脸不悦,心中憋着怨气,憋吧,憋吧,憋死你。我坐下去翘起脚来谁也不理,感觉很爽,还从抽屉里摸了几张牌玩弄起来。这牌哥一出现,必定有呼应,看到我玩牌,他们心里又是痒痒的,像狗一样伸着舌头流着口水。 呵呵,贾专笑着说:“永胜,怎么回心转意了,也喜欢上这玩意,来,我们来玩一把吧。” 我瞥了他一眼,说:“不,我只是随便玩玩,从不赌博。” “这哪叫赌博啊,这纯粹是娱乐,人生需尽欢,男人不赌不抽那还叫男人吗,你瞧我,多有男子气概。”贾专居然嘲笑我不会赌。 我立马反讥道:“你这‘五毒’俱全的人,也叫有男子气概,那天底下的混混,汉奸,叛徒都有十足的男子气概。”我的这番话引得满堂哄笑,贾专被我说得无地自容,不好意思地推了我一把。 “永胜最近是吃了什么,变得这么会说话,士别三日刮目相看,我是自愧不如啊。”是贾干。刚才还和我发生摩擦,现在就忘了。好,既然你把它抛到九宵云外去了,我施永胜也不是小气的人,就原谅你这个小人。 我笑着说:“过奖,过奖。” 贾干又凑过来,对我说:“一个人拿牌多没意思,玩两把吧。” “我不赌。”我有绝对的抗体。 “是不赌,就玩玩吗。”贾干似乎拿一会儿牌也能让他心里满足。看到你这么渴望,也只剩下这么一点时间,我就舍命陪你玩两把,让你解解渴。当年曹操叫军队望梅止渴,我是让你摸牌止渴,异曲同工啊,妙妙妙!!! 午饭过后,我早早地下来,谁料,他们已经围了一桌了。我才不管,我困了,要去躺一会儿。 “出仓。”又要干活了。今天不知怎么的,我特别困,听到这声音还处于迷迷糊糊的状态中,矇眬的眼睛看到他们赌得正兴起,以为货还没拉出来,眼睛又闭上了,我不知不觉又睡着了。等我醒来的时候,事情已经做完了,我感到很纳闷,做事怎么也不叫我,要是以前,非臭骂我一顿。 “永胜,你醒了,天都亮了,怎么这么累,是不是昨晚干什么坏事了?”贾专奸笑着。 “你怎么不叫我。”我责怪他。 “没事,一点小活,一下子就完了,看你睡得香,就没去叫你。”马尚道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们突然对我“这么好”,我还真的有些不习惯。都是一些虚伪的家伙,一定是对我那手机里的录像还有顾忌。 事情才刚做完,他们就上场了,是那么尽情,那么毫无顾虑。我突然间明白了一件事。这段时间,这些人对我有了180度的转变,他们亲近我,拉拢我,最直接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们喜欢赌,而公司又不准赌,他们又有把柄在我手,要是不和我搞好关系,那他们可赌得不安心,所以他们拼命地和我套近乎,就是让我不要反映到上面去。当然,这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我变得强大,他们不敢再小觑我。他们打牌时,我睁一眼,闭一眼,没事时,我就看报睡觉,他们也就不当一回事了,这是各得其乐啊。不管怎么样,我的地位现在已经提高了,不再受人欺负。以前拼命地干,累得半死,他们却在一边乘凉,还把你当傻子一样使唤,现在对他们嘻笑怒骂,混在一起,不仅落得轻闲,而且还很尊敬你,这叫什么?这叫犯贱。做事没人器重你,玩乐倒成一类人。 上部--天降鸿运飞黄腾达 第七章 生意火爆 欺压顾客 这年头,卫生搞不好,嘴巴又贱,见什么吃什么,这个病就特别多,什么病都有,这是人类的悲哀啊。2003年,非典刚刚卸下帷幕,2004年,禽流感又来肆掠,非典搞得人心惶惶,禽流感就弄得鸡鸭魂飞魄散。鸡鸭不能吃了,其他代替品自然要火了。就像英国那样,牛染上疯牛病,猪羊得了口蹄疫,鸡鸭又碰上禽流感,这肉类都不能吃了,那英国人不是要吃素了吗,那他们怎么受的了,这时,另一种代替品出来了,是驼鸟肉。搞驼鸟肉的农场主无意间狠狠地发了一笔财。那现在国内的禽流感也满天飞,什么东西会火呢?是冻鱼,鱼类无病无灾,市场行情迅速升温,价格暴涨。市场行情看涨,顾客的消息是最灵的,才几天时间,冷库里的货已被预定一空,晚下手的顾客,连货都买不到。 现在冻鱼的价格跟股票一样,一翻到天,老板和股东都笑歪了嘴。股东们翘起二郎腿,等着收钱。这生意真是太好做了,不用找顾客,天天有顾客围着你转,就像一拨拨苍蝇围着蜂蜜一样,赶都赶不走。连做了十几年水产生意的顾客都说从没见过市场行情这么好过,只要有货几乎都能赚钱。显然,今年的冻鱼市场是块大蛋糕,人人都想插足,想分一杯羹。这冻鱼生意能这么火爆也都要感谢那些病毒们,是它让搞水产生意的人发了大财,病毒对他们来说可是财神爷,但禽类养殖户们却血本无归,恨不得把那些病毒给生吞活剥了。 这冻鱼如今这么抢手,人人都想要,渔货就出现供不应求的局面。买不到货就赚不了钱,怎么办?顾客有办法。生意场上套关系太重要了,只要能赚钱,阿谀奉承,拍拍马屁也无妨。瞧,那一群浙江的客商,一口一句“钱哥”,仔细地打听冻鱼的价格。现在有货最了不起,钱赢也抖抖架子,一边抽烟,一边拿刀划开袋子,查看鱼的新鲜度,还得意地说:“看看,你们看看,这才叫货,一条条都是红彤彤的,像在水里游的一样,别人那有我这么好的货吗?我看没有。” “哈哈,当然没有,钱哥的货没的说,保证赚钱啊,这货多少?”一个顾客拍着手说。 “15000,谁要?”钱赢开价了。 哇,顾客一片哗然,说:“太高了吧,便宜一点吗,我们要买很多。” “买很多,现在哪有那么多货,就剩这么一点了,不要可就没了。现在行情这么好,拉回去肯定又涨了,那你们不是大赚了吗。”钱赢根本不理会这些人,继续看货。 几个顾客低头商谈了几分钟,走到钱赢身边,笑嘻嘻地对他说些什么,还很认真地看着货,看来成交了。“出仓。”钱赢叫着。 钱赢身边围满了人,何成身边自然也少不了,一大堆人问这问那的,张口闭口“成哥”。何成很年轻,有些顾客都50多了,也那样叫着,也不感到一点别扭,好像还挺顺口。现在有钱就是老板,靠别人赚钱,那自然要叫什么“哥”或“总”之类的,这些生意人为了赚钱,才不顾自己的面子,别说是叫哥什么的,就算叫爷也乐意,钱的面子大吗。 有一个顾客连续问了好几种鱼的价格,觉得价格都很高,接受不了,一直在何成身边转来转去,试图让何成降一点价。这家冷库的货量足,别家公司的货都卖光了,他这还有,价钱当然不能低。高价能卖掉的货,谁愿意低价出售,何成是绝不可能降一分钱。谁知那个顾客不舍不弃,何成被扰得很烦,就把那顾客给赶走。顾客被赶走,这还是比较少见的,而且也会让其他顾客认为这家公司对顾客很霸道,影响很不好。其实完全不是这样的,有钱赚,谁还管那么多。那个被赶走的顾客,过了一会儿又折回来,贴到何成的身边,对着何成傻笑,说:“成哥,便宜点吧。”何成瞥了他一下,爱理不理,这顾客还是黏在何成身边。这家伙真是贱,为了赚钱,连脸都不要了。钱的魔力真是非凡,很多人的思想都是以钱为中心,怪不得会这样了。 两个股东仔都有一大群的追随者,四肢发达的王强,身边也是有一拨人在追捧着,不过没有前两位多就是了。 “哇哇噻,强哥,你的肌肉真是太发达了,再加上有左青龙右白虎的纹身,这要在古代,你准是一员猛将,比关羽还厉害,呆在这太委屈你了。”一个年逾40,又矮又胖的顾客奉承着。 “就是,很多人都说我的身材棒,每天晚上到迪厅里跳舞,都有一大堆美女围着我啊。”王强十分得意。 “当然当然,就强哥这身材,那绝对是这个,哪个女的会不喜欢,保证会让她们爽到极点。”这个顾客真会说话,还翘着大拇指称赞。这样的夸奖很对王强的胃口,听得他美滋滋的。顾客一番奉承之后,就要转入正题,什么价格,货的好坏,问了一大堆。这些人果然厉害,说了几句漂亮话,就有人被迷得晕头转向的。王强听了赞美之后,还沉醉在糖衣裹着的炮弹中,人家问什么,他就答什么,真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对付这号人,就是用这种方法最有效。 公司发达了,大家的身份好像都上了一等,可以说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连几个库长的身边也围了一号人,又是递烟,又是点火的跟孝敬爹妈一样。那我们呢,当然也有人围着,看规格的时候,顾客也是对你笑嘻嘻的,要是遇到生客,他们还会喊你做“老板”,哇,这感觉棒极了。 顾客是满站台地转,货是拼命地出,非常的忙,搞得一个个跑东跑西的,都不知该做什么了。顾客这么多,不就是为了货吗,刚好今天码头卸了几车上来,打开让顾客们瞧一瞧,让他们激动激动。工人一打开车门,顾客就蜂拥而上,想看看自己的货究竟怎么样(因为怕事后买不到货,有些货顾客已经事先预定了,好坏都是他们的)。要是有没人预定的好货就会有顾客去叫价,谁出的高,谁就买走。没有买到货的顾客只能等下次再来碰碰运气了。 这顾客多,出仓也就多,早上一上班就不停地出,可还是有那么多部车等着,好像怎么装也装不完一样。站台一派热闹兴旺的景象,大家都高兴。顾客买到称心如意的货而高兴。工人干得最辛苦,但他们也十分高兴,活越多,赚的钱越多。股东仔更高兴,坐着都能赚大钱,有什么理由不高兴。可唯一哭丧着脸的人就是我们这些打工仔,累得半死,还得不到安慰。 站台上的一切好像都很和谐,可黑心的资本家就想在和谐中制造动乱,让一切都变味。 一个在车上看货的顾客突然大叫:“喂,停一下,赶紧停一下。”顾客连忙从车上跳下来找钱赢。 钱赢叼着烟走过来,问:“什么事啊?” “这货不是我订的那一批货,里面有很多是臭的。”这顾客很紧张。 钱赢却满不在乎地说:“哪有臭货,你眼睛花了是吧,那就是你订的那一批货。” “不是啊,不信你过来看一下吗,昨天我看的根本就不是这种货,是不是里面出错了。” “不会错,就是那货。”钱赢有点不耐烦了。 “你过来看一下吗,不是这货,要是这种货,我拉回去肯定亏。” 钱赢勉强地走过去随便看一下,说:“这不是好好的吗,说什么臭了,一条两条也叫叫叫,给我装。” “不是一条两条,是很多包,那么高的价钱买这些臭货有什么用,这真的会完蛋,行情再好臭货销出去也有困难,价钱差太多了。”顾客急了。 “亏,哪会亏,现在行情那么好,臭货都能赚钱,蛮拉回去。我已经看过了,只有几条臭了而已,现在都没有货了,还嫌这嫌那,快给我装,装完后过来算账。”钱赢根本不理会这家伙的要求,只是催着工人赶紧装。 “停,要是这样,货我不要了,把车上的货给我卸下来,这货拉回去死定了。” “不要了,你定的货说不要就不要了,通通给我装走,不要,哪有那么容易。”钱赢很强硬。 “唉呀,钱哥,真的不行,这种货没办法装,撤下来,我付搬运费。”顾客在乞求着。 钱赢可不听那些,大声说:“快给我装。撤,撤个屁,我管你那么多,装也是你的,不装也是你的,反正你都要给钱。” “怎么,你还强卖了不成,想不到在你这买了这么多货,还这样对我,我也不是吃素的,老子今天就不装了,撤,通通给我撤下来。”顾客也是被逼急了。 “我看你们谁敢撤。”钱赢吼道。 这两个人瞪着眼,开始互相谩骂起来,你一句,我一句,互不相让,场面渐渐升温,两人从开始的协调到怒目相对,从生意伙伴变为仇人。这两人的口水战在升级,手脚也加入战团,互相推搡着。两个人的争吵立刻引起了众人的围观,人一多,他们的动作也开始大起来了,眼看就要打架了,周围的人赶紧过来劝架。“别,别这样,和气生财吗,都是在外做生意的,有啥不能好好谈。”一个顾客劝着。可这两人谁也没理会,眼珠子红得要杀人一样。 这两个吵还嫌不够乱,钱道和王强也加入了吵架行列,顾客那边只有一个人,当然处于下风。以一抵三,你是输定了,还不走,这顾客也是逞一时之气啊。当然了,这与钱息息相关吗。顾客是据理力争,但他没有看形势,其他一些顾客想劝他走,可他还是在一旁吵着。这下双方越吵越凶,旁边除了劝解的人之外,竟还有一大堆煽风点火的人,场面越来越乱,也无法控制了,要出事了。双方还在吵着,钱道性子急就一脚踹过去,把那顾客踢到站台下面去,还破口大骂:“这狗日的,不想活了是吧,自己订的货还说三道四的。”顾客掉下站台,摔个马朝天,,一手抚着肚子,一手指着钱道骂:“小兔崽子,你敢踢我,我不会放过你的。”说完,忍着痛爬上来,准备与股东仔几个干到底。听这顾客的口音好像是东北人,这东北人果然是条汉子,毫无畏惧,但他人单势寡,哪能抵住这些人。想不到他从旁边捡起一个石块砸向钱道,钱道的嘴被砸出一道口子。王强见了冲过去一把抱住顾客,使他不能动弹。钱道流了一点血,顿时火冒三丈,也冲过去,揪着那人的头就是一拳,那东北汉子的鼻血像水柱一样喷出来,又是一拳,打得他眼冒金星不分南北,第三拳就把他打得不知自己是谁了。那顾客被王强那大象粗的胳臂困得死死的,毫无还手之力,只能任人鱼肉。这几个人下手太狠了,钱道疯狂地用拳头砸向那东北汉子。顾客脸上的血水与汗水混在一起,腥的,咸的,难以下咽,真是残忍。有人被打,公司里却没人上前阻止,反而有几个人还在加油呐喊,真是没人性。 很多顾客看不下去上前劝解,他们才停手。那个顾客“饱餐一顿”后,一屁股摊倒在地上,没有力气爬起来,满脸都是血,惨不忍赌。打人者却还那么狂妄,那么嚣张,嘴巴还不停地骂着。哪有这样子做生意,人家不要竟然强卖,这不是地痞吗。看到这种情况,许多顾客都摇摇头,生意人之间在谈论着什么。 不一会儿,警车来了,可打人者早已不见踪影。好心人把伤者扶上车,警察开始询问现场发生的事。这时伤者的伙伴也闻讯赶来,看到被打出血的伙伴更是悲愤交加,冲上来理论,场面又有点混乱,警察马上制止了事态的进一步发展。这件事情可闹大了,有谁来解决?只有老董。老董的车也开回来了。 老董一上来,伤者的同伴就围了上来,大声地骂老董,可怜的老董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当了顶罪羊。警察跟老董说,公司的员工打人,要求公司交人并到警局去处理打架事件。老董听了很生气,可对警察还是笑嘻嘻的,还从口袋掏出钱包来,打开钱包让警察看了下,说:“我们一定配合好,请放心。”老董打开钱包的一刹那,我恰好看到,那里面是一张照片,好像是老董和谁的合影,看来这人来头不小。警察看到了也对老董笑了一下,拿出笔录来问:“老董贵姓啊?把电话抄一下,等下叫当事人到警局来一趟。”老董笑着说:“一定,一定。”警察做了简单的笔录就准备走了,站台上一切照旧,丝毫不受影响。伤者的同伴不甘心,吵着要把打人者找出来,但被警察给劝走了。 警车开走了,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不愧是老董,面子太大了,不过我看还是那张照片里的人的面子大,这打人者还没找到,警车就开走了,还照常营业。 晚上,老董开会,狠狠地批了钱道几个打人者。“你们怎么回事,跟顾客打架,这样搞以后谁来买货,怎么不想想,公司是开门做生意,不是用来打架的。”老董气得用手敲着桌子。 “是他订的货又说不要,本来就不行。”钱赢好像还很有道理的一样。 “那打人也不对啊,要不是我叫张局长帮忙,你们现在已经拘在所里面了,还在这里,没事充什么好汉,真是气死我了,把人家打成那样,我们赔了3000元知道吗。从现在起,公司内绝不允许打架,违者将作严肃处理……” 散会后,我在宿舍和友子谈论这事。 “这些人也太霸道了,哪有这样。”我摇头叹道。 “他们经常是这样的,去年生意好的时候也是这样,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友子好像已经麻木了。 “今天的货被掺了,有一堆臭货混在里面。”赖冒说。 对了,赖冒是库长,是上面安排他这样做的。这些人的心真是黑,掺了人家的货,还要打人,这样做生意,以后怎么立足啊。现在顾客有求于你,你去欺压他们,以后要是市场行情变了,那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这是自己给自己埋zha药,早晚炸死自己啊。 打架事件过后,好像并没有激起什么波浪,顾客还是挤满了整个站台,丝毫没有影响顾客的购买热情。这是因为行情太好了,他们要靠这家公司赚钱,有钱赚,谁还会记得那些,就算是龙潭虎穴也要来闯一闯。 今年注定是钱家的幸运年,行情好不说,别人都没货卖,这里的货量却在一天天地增加,顾客自动都会找上门来。这么多货,这么多顾客,公司是赚翻了天。可这样赚他们还嫌不够,要是看到哪个凯子还要宰上几刀,增加点利润,豪爽的,没防备的顾客只有被宰的份。 现在海上的货量多要经常卸货,一卸货就围满了顾客,精明的顾客看到好货,当场就买,价钱高点就高点。要是过两天再来提货,那拉出来的货,也许就变脸了,这个变脸术,也只有股东和库长知道。 今天是个好天气,一大早就过来一个比较“豪爽”的大客户,长得肥肥圆圆,看到王强就笑着说:“强哥,一段时间不见,肌肉又发达了,晚上还是那么猛吧,哈哈。” 王强笑笑拍着他的肩膀说:“肉球,最近又肥了许多,是不是又大赚了,让你吃得这么肥。” “哈哈,托强哥的福啊,可是我赚得再多也不如你这一天能赚几十万啦,有什么好货给兄弟介绍介绍。” “有,都是好货,你要哪一种,把最好的给你。”王强说。 “先进去看看。” 王强把顾客带进去,过了一会儿,两人勾肩搭背地走出来,好像还很亲密。“出仓。”王强叫道。货出来了,王强还拉着顾客到车上看货,那胖家伙看了好像很满意,还竖起大拇指。看了几小车货后,顾客是满心欢喜地下去,王强还故意拉着那个胖顾客去喝茶,两个人是越聊越开心。王强趁顾客不注意的情况下又悄悄地溜进冷库里,一会儿又转出来,继续和顾客喝茶聊天,但顾客对这一举动,丝毫没有察觉。 “有问题,肯定有问题。”我思忖着。王强像贼一样溜进冷库里,不会是为了乘凉吧。我注意着后面拉出来的货,果然与先前的不大一样,要是不认真看,还真是看不出后面的货是旧货。这些旧货,印在袋子上字体的颜色比较浅,分明是放置了一段时间。王强连老客户也要宰,真是狠啊。那一车车新旧混在一起的货,肯定会让这个肉球变汽球。 肉球可能是坐了太久的缘故,又想过去看一下,王强有点慌了,只好跟着过去。胖子划了几包鱼,刚才那哈哈的笑脸就不见了,对王强说:“强哥,这货有臭的。” “哪有臭,一两条而已,没事,过去喝茶吧。”王强拉着他。 “不对吧,这和刚才的货不太一样,好像没有那么新鲜。”顾客是疑点重重啊。 王强马上示意车上看规格的贾专。“有臭货帮他拿下来。”王强示意的眼神还很特别,他又说,“好了,我已经交待了,有臭的帮你拿下来。” 肉球还是有点迟疑,可是已经被王强拉过去喝茶了。 这新旧货还混在里面,贾专在上面只见把贵的好的杂鱼扔下来,臭的一包也没见到,这可能就是王强暗示的结果。高价钱买这掺水货,不亏才怪,可怜这家伙还蒙在鼓里。 大客户善且这样,那小商小贩的下场就更惨了。小商贩因买的量少,常常买不到货,刚卸的价钱就高,又接受不了。到库里看看有没有便宜一点的货,看中后,拉出来就变了样,怎么看都和刚才的货有点区别,哪怕只有一点点。 今天有一个小贩来买货,见到有几包臭货就叫苦连天,要求换掉,股东仔谁也不肯让他换,只是叫工人赶紧装,装完算账。小贩还是苦苦哀求,可是毫无用处。顾客没辙了,就把臭货扔下来,可股东仔又把货扔上去,这顾客才一个,这边可是有一群,每人扔一片上去,那顾客就抵挡不住了,这就像有很多人在射门,而守门员只有一个,输定了。这个顾客知道这家公司不好惹,尤其是上次的打架事件,公司更是臭名远播了。这顾客只好自认倒霉了,是黄莲也要吞。 要想在这家公司里买货,人手不多带几个可是很危险的,千万不要以为这家公司会是你的摇钱树。 太豪爽的,不警惕的顾客会被宰,那机灵的顾客就不一样了,公司经常下这样的黑手,他们自然就多长了一些心眼。公司惯用的手法就是“移花接木”“鱼目混珠”,这些机敏的顾客是摸得一清二楚,一山还有一山高吗,生意场上谁的功夫高,谁就能赚钱。机灵的顾客买鱼时,按照公司的传真数,多一片也不要。货放在冷库的哪个位置,顾客也要亲自跟进去看,出仓时,还要看看货有没有被动过的痕迹,最后再派两个人,一个盯着库里,一个盯着车上。双重保险,真是绝啊,这也是顾客长期以来想出的招数。 在这家公司买点货真是危险,一个个都得全神戒备。我在车上看规格的时候,一位老顾客就对我这样说:“你们这个公司太黑了,很多人都怕。”我只是笑笑不语。“人家明明买这种货,装上车拉回去就变脸了,在这么好的行情下都能亏,那还有什么办法。别的公司哪有像你们这样,看规格好坏都挑下去,而你们只有好的挑下去,差的就当没看到,这么大一个批发公司,连这么一点点也要抠我们顾客,我们倒显得比你们大方多了。在别家公司我只要一通电话,货就能装得好好的,到你们这里,我们还要带大兵马过来,要不是为了赚钱,谁会来这。”顾客摇摇头。 听了这些话,我觉得很丢脸,觉得身为公司的一员是种耻辱。 “小弟,你看我说的对不对,我来买货,现在是库里一个,车上一个,你说麻不麻烦,这次我买的货有1000件,多一件我也不会要,我真是怕,在这里真的怕,我做生意这么久,从未有过这样的事。我这样说,希望你不要不高兴。还有你们在这里打工,我看待遇也不会很好,很多家公司都说,你们这里的员工最好最肯干,可老板最黑,你们干得最累,待遇却最差。”顾客的话说到我的心坎里去,确实是这样的。 这家公司已经是臭名远播了,今年是天运,公司大发,要是天灾,那公司将会怎么样呢?顾客的话也反应出大多数人的心声,做生意要是不诚信,怎么能立足,真不知这家公司未来的命运会是怎样。 上部--天降鸿运飞黄腾达 第八章 工作繁忙 人手紧张 公司虽说是黑心黑手,但运气来时挡也挡不住,禽流感是越闹越凶,已经蔓延到全世界。病毒在肆掠,这冻鱼的生意可是越来越红火,而且海上的货量也一直在增加,就公司这几个员工,是累得死去活来的。早上早早就起来干活,都要到星星下班才回去睡觉。 现在我们是一张开眼就是冻鱼,出仓出个不停,地上要挑的鱼也一大堆。一旦弯下腰,就别想起来,要是真的起来,那腰也变成90度了,两只脚也跟着麻了,一点知觉都没有了。还有那看规格的,在车上就别想下来,这车完了,跳到那车,不停地有车倒进来装货,我们就不停地在车与车之间跳来跳去,这一站就是十几个小时,我们就像特种兵一样被训练着。事情这么多,大家可没的玩了,就连休息一下都是奢侈的享受,只要稍有一点空隙时间,大家就会赶紧找个地方躺下来打个盹,才不管是什么地方,是地上也行。这么忙,拉个屎也要找个空,就不要再说打牌看书了。 到了下午一点多,我们才上去吃饭,一吃完饭,大家赶紧冲到休息室里躺一下,实在是太累了。可椅子就那么几张,人又这么多,还有桌子吗,上啊,桌子一下子也躺满了人,还有哪可以躺的,赶紧找。外面不是有一部部装冻鱼的手推车吗,冲啊,挑个干燥的,再盖上几只袋子,倒下就睡,才不管这车有多么腥,多么臭,我们搞水产的全身本来就是腥臭味,还怕什么,反正没有美女喜欢。我们累,工人比我们更累,中午片刻的休息时间,他们除了睡手推车之外,二楼,三楼的楼梯也是睡觉的好地方,横七竖八的,躺满了人,真是苦啊,没办法,为了钱,为了生存。 我们都累得不成样子了,可闲人一个的老董又下来转一转,这次看到大家在睡觉却没有发火,只是把睡在桌子上的赖冒给赶下来,说这样被顾客看到影响不好,破坏公司的形象。嘿嘿,这老家伙倒也关注公司的形象,还怕什么影响。公司偷梁换柱,以次充好,早已经是臭名远扬了,现在还关心什么形象,愚也。老董看到大家呼呼大睡,竟然睁一眼,闭一眼,也表现出通情打理的一面,有这么好吗?我呸。最近生意特别好,天天都加班到晚上十一,二点。加班又没有加班费,中午一点多才吃饭,现在没事,打个小盹,他当然是不敢有什么意见,要是再说什么,那他就不是人了。再说说这个赖冒,被叫起来时,人还是处于半昏迷状态,摇摇晃晃,一靠到墙上就睡过去了,睡魔神功在这时派上大用场了。 “出仓。”大家才躺一会儿,生意又上门了,听到声音,大家也只是动了一下,只有几个睁开眼,那眼睛还是红红的,跟得了红眼病一样,个个都叫着,喊着累。贾氏兄弟听到声音连动都懒得去动,肌东仔在外面又在催。老董这时是飞奔过来,大声叫道:“快点,还在睡,让你们睡这么久还在睡,马上出去干活,做事情慢吞吞的。”这个资本家是催命鬼,稍缓一点都不行。贾氏兄弟刚才还一动不动,一听是老董的声音,马上来了个鲤鱼打挺。 “出什么?”尖头问那个顾客。 顾客笑着说:“黄鱼5吨。” “什么,才5吨货,就这么点货,你催得这么急,你赶死啊。”尖头很不高兴,再加上他那红红的眼睛,就非常吓人,顾客都吓得满脸发青。 “五吨”一个个都把愤怒的眼神投向顾客,好像在说:“就五吨货,这么热的六月天,大中午的把我们短暂的休息时间给扰了,不可原谅,亏死你。”顾客看到大家恐怖的眼神,早就避得远远的。这个公司,就连员工都会让顾客感到恐惧。 五吨货刚装完,码头下面也在催了,卸货的要下去好几个人,又是100多吨货,晚上还是要加班到一,二点,想把人给累死啊,一个个现在连抱怨的力气都没有了,整个人都软了。 卸货的一下子去了6个,站台上只剩我和库长们,还有就是那几个女的。他们刚刚下去,事情就一件接一件地来,全都落在我的身上。“十五吨马鲛。”钱赢叫着。十几吨货本来不算什么,但因为马鲛需要挑来拣去,十几吨那就是大问题了,起码得搞一个小时,何况只有我一个人处理这些货。 货一出来,“哗”地倒了下来,一条条鱼等我呢。买马鲛的这个顾客是相当精明,相当吝啬的,而且还从家里带了四个帮手过来,都是他的儿子。这边只有我一个,他们有五个,一比五,我输定了。一斤以上没有臭的马鲛通通装走,这才一小车的货,就有一大堆臭的小的,这么多,我一个人哪里应付的过来。这顾客见我一个人好欺负,稍微破点皮的鱼也说是臭的。我最讨厌的就是乘人之危,趁火打劫的人,我要跟他们拼了,不管好的坏的,通通往车上扔。 这下他们急了,在大叫:“小弟啊,臭的你怎么也扔上去。” “臭的,哪有臭,都是好的。那些好的都拿下来,这些当然要扔上去。”对这种人,也要来点硬的。 那顾客对我笑了笑,说:“那些啊,我只是先放着,等下再拿上去。” 我瞥了他一眼说:“等下自己乖乖地拿上去,不用我说啊。” “一定,一定。” 哼,你这土人,小看我,跟我玩这一套,让你见识见识本大爷的厉害,你才知道乖一点。 “出仓。”又来了两部车装货,我晕了,真是要晕了,马鲛才弄冰山一角啊。站台上女的几个要记数,库长要出仓,这么多事情,只剩我一个人跑东又跑西。股东仔就会催我快快,站着说话不腰疼,真想把他们抓过来狠揍一顿。 “黑昌,把黑昌全部拉出来。”钱赢又叫着。什么,是黑昌,又要把鱼倒下来分拣,我干脆去跳楼算了。这些该死的顾客还真会挑时间,想累死我吗?来啊,来啊,尽管来吧,我才不怕,怕死不革命吗,要发扬红军精神。要是来再多的货,我就,我就闪,看你们怎么办。好汉不吃眼前亏吗,莫怪,莫怪。我一个人在拼命地干呀干,可地上的杂鱼还是一大堆,顾客也挑红了眼,疯狂地把鱼往外扔,我是双拳难抵四手,况且,经过一番车轮战后,我已经是筋疲力尽了,再也无力提起三元真气与其做较量。站台上都是鱼,好的臭的,都散发着令人恶心的气味。我现在看到这些鱼就烦,就想把它们放到油锅里,煎着吃,看看它们还烦不烦我。 这时,钱赢悠哉悠哉地走过来,看到地上还有一大堆鱼,就指责我:“怎么还有这么多,看看,有的都没有臭,你是怎么挑的。” 我听了是怒火上涌,抑制不住自己,大声说:“就我一个人,我怎么搞,顾客那么多人搞我一个,我有什么办法,你们又不来帮忙。” 钱赢被我说得一愣一愣的。“哪有那么多臭货,可以的都扔上去,不要管他们。”说完,钱赢又朝顾客大声吼去,“这些不都是好的吗,哪有臭,没臭的都要带走,等下不要让我再听到他说你们把好货扔下来,要是那样一吨要加100元。” 顾客笑嘻嘻地应着,等钱赢走后,他还是不断地往外扔鱼。好啊,不把我放在眼里,既然你们这样搞,我也不客气了,不管臭不臭,我都往车上扔,即使顾客叫也不理他。 “永胜,穿棉衣进库去。”王强叫着。什么又要整库,*已经把我打得落花流水,现在站起来就像蜗牛背着重重的壳,一步步往前爬,现在又要爬进库去,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来袭。*之后又给我来了个泰山压顶,这次不死也只剩半条命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啊,这么倒霉啊。没办法了,受不了,但受不了也要干,谁叫我是打工仔呢,干到死也没人可怜啊。我到库里也好,还有尖头他们一起干,总比在外面一个人苦苦挣扎要好。 我进去了外面的活谁干,这些股东仔当然有绝招,他们把记数的小妹叫来做事,自己站着看。哇,真是绝,绝种了。这些女的哪会做事,又怕腥,又怕肮,好的臭的都分不清,挑了半天也不见挑多少。一个女的叫贞慧妍,只用大拇指和食指夹鱼,还没夹紧就滑下去了。叫她们去挑鱼不是皱着眉头,就是半闭着眼,硬着头皮在干活。钱赢看到她们这样,摇着头,还在偷笑,冲过去,一把抓住贞慧妍的手,用力地把她的手往鱼上一摁,再抓起鱼来。“哟,还不错,两条,破记录了,就这样给我去干。”钱赢淫笑着说。贞慧妍大叫一声“唉呀”,但为时已晚,清白之手已经全部被沾污了。慧妍摊开手一看,满手都是鱼腥味,还沾满鱼鳞。慧妍白了钱赢一眼,这清白之身就这样被沾污了,那还怕什么脏不脏的,不要再假纯情了吧,慧妍也豁出去了,快速地抓起这些鱼往袋子里装,想早点做完这些令她感到厌恶的事。 这几个女的也是尽了力,但鱼实在是太多了,好像怎么做也做不完,一个个都哭爹喊娘似的。钱赢见她们不行了,眼睛四处转着想找人,似乎找不到吧,我在库里呢。“王强,你过来和她们一起挑鱼,她们不懂,教教她们。”钱赢找不到人,只有暗股的王强就成了替死鬼。 这个王强怎么说也算是个领导吧,但在钱赢面前他就什么也不是,在公司里根本就没有一点权力,没有人手你就乖乖地上吧,不要犹豫了。有了强哥哥的大力支持,那速度可以说是突飞猛进啊。有强哥在,顾客也有了一点顾忌,没有臭的哪敢扔下来,扔一条下来,王强就把他们骂得狗血淋头。 有个顾客讥讽他说:“唉哟,强哥,这些粗活怎么能让你干呢,你休息吧,我们自己来就行了。” 王强现在是满肚子的不高兴,冷冷地说:“你干个屁,要不是你在这挑三拣四的,会有这么多事吗,我还要受这些罪吗,我告诉你,把我惹火了,这些你全部要带走。” 这顾客听了,吓出一身冷汗来。 王强一个人还在卖力地挑鱼呢,恰巧这时我拖着沉重的步伐从冷库里出来,里面的事干得差不多了,我全身僵硬都快成冰人了,要出来透透气。我不出来还没事,一出来,王强那贼溜溜的眼睛就盯上我了,大声叫着:“永胜,快过来,这有很多事。”完了,这下要连命都没了,幸好我机灵,对王强撒了个谎:“库里面还有很多事,要赶紧做完,不然码头的货拉上来没地方放,我只是出来换副手套。”我赶紧拿了一副手套又跑进去。王强见我进去了是大失所望,还报怨着:“一点点东西,几个人在里面搞了这么久还没完成,是在玩吧,害得我在这累得半死。”这个头脑简单的家伙,做点事还嫌这嫌那,要知道你在他们眼里也只是个打工仔而已。平时对我们指手画脚的跟催命鬼一样,这次也要让你尝一尝底层人员的辛苦,累死你,我就算做完也不出来,就不出来。 过了些时间,库里的活终于全部做完了,尖头商量着休息一下再出去,实在是累啊,要是现在就出去,又要干活,那今天非趴在这不可。外面怎么样了,我跑出去躲在一边偷看。哟,做的蛮快的嘛,剩下不多了,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快。看看那个王强倚仗着强壮的身体,做事堪称神勇,以一抵十,好啊,的确是做苦力的好料。再瞧瞧,这些股东仔也都积极起来,是吃错药了吧。四处看看,哦,原来如此,是吴德珍阿姨和老董两个大人物站在一旁。我早该想到这一点,有谁能有这么大的威力,除其无他了。 我看到阿姨来了,赶紧跑进去告诉他们,他们跳起来,像一阵风吹过,我也不甘落后,风驰电掣般冲出去。冲啊,表现的机会来啦。几个库长连棉衣都还没脱下来,就拿起袋子装鱼。人手一增加,这事情做得也快。这么多人齐心协力,这些事情算什么,老董在一旁看了更是满心欢喜。老董这人很好色,看到女孩子也在做这些事,就不舍得了,说:“慧妍,柏思,你们几个记数就行了,累了吧,那些粗活让这些男的做就行了。”这个老董还挺会怜香惜玉的吗。算了吧,这个色迷迷的家伙,只要是女人他都喜欢。 “哇,腰好疼啊。”钱赢双手捶着腰站起来。 “辛苦了,最近很忙是吧。没事,能赚钱,累一点无所谓。”阿姨笑着对他说。 “事情太多了,人手不够啊,再招几个。”钱赢说。阿姨点点头。这个公司是要再加人了,码头去了几个,就剩我一人在站台,连长一大堆,都是用来发号命令的,我一个兵仔跑来跑去,不累死才怪。 上部--天降鸿运飞黄腾达 第九章 郝老实 过了几天,公司果然招来两个新同事。一个皮肤粗糙,脸有麻子,扁鼻子,宽厚的嘴,约摸30岁的样子;另一个皮肤白嫩,清澈的眼睛像会说话,细细的嘴,像女人一样文静,他年龄很小,好像还未成年。 那个年纪长的一进来就和大家打得火热,像是许久不见的老相识。我问友子才知道,他叫任唤人,以前也是公司的一员,是公司的大管家。 “不是吧,又来一个领导,不是说招兵仔吗。”我有点失望。 友子摇着头说:“不对哦,你可别小看他,虽说他是管理者,但他什么都能做,十项全能,谁也不如他,上面很喜欢他,听说这次是阿姨特意到他家去找他。” “是吗?”我有点怀疑。 一个和大家打得火热,一个却很怕生,躲在角落里独自坐着,听大家说话。一看就知道这家伙很内向,很腼腆,和我差不多,是从学校刚出来的吧。跟他比起来,我算是走过社会了的,过去和他打招呼:“嗨,你好,你叫什么,看你好像年纪还很小,几岁了?” 他看了我一眼,说:“你好,我叫郝老实,今年16岁了。” “才16岁,为何不念书了呢?”我问道。 他摇头笑了一声说:“我也想念下去,但成绩差,老师说我没希望考大学,我就不念了,就想早点出来做事。” “你瞧瞧,现在的教育简直是狗屁,才16岁就说人家没希望。哦对了,我叫永胜,很高兴认识你,从现在起我们可是同事了,请多多关照。” “不,应该我说请您多多关照才是。” 哈哈,我们相望而笑。 “出仓。”要做事了。郝老实刚来什么也不懂,我和他很投缘,就叫他跟着我,跟着我总比跟着那些人要好得多。我带着他熟悉熟悉,就像以前友子带着我一样。 新来的识鱼看规格是第一步,因为站台的事情很多,我稍微带了他一下,就去做别的事。他一个人在车上,非常的认真。不一会儿,他就挑了一包下来,不错,好好努力。 郝老实把这包鱼给退下来,谁知这个顾客也是个贪心的主,笑着对郝老实说:“就这一两片没事,买这么多货,还在乎这一两片鱼吗。”说完又把鱼给扔进去。郝老实可不干,把我的话牢牢记住,又把鱼给撤下来。可那个贪心的顾客,又拦住了他说:“没事,就一片鱼而已,我跟你们老板说一声,一包两包的货,你打工的紧张个什么劲啊。”这两个人算是干上了,为了一片鱼拉来拉去。 钱显贵在下面看到这种情况,跳上车,对顾客说:“这一片你拿走吧,反正是另外算钱的。”顾客也是个吝啬鬼,撅着嘴说:“才一片而已,这么大的一个公司,算了,算了,我不要了,退下去吧。”钱显贵下去的时候,还叮嘱郝老实要认真,一片也不能让它跑了。郝老实接到指令,那是更加认真了,只不过那个贪心的顾客一直对他没好气。 过了一会儿,郝老实又扔下一包。哇,这小子是火眼金睛啊,刚出山又立战功,而且还不小,好好努力,我在一旁为其加油。钱显贵又跑过去看了下,表情立刻变了,是那么的恐怖,让人不寒而栗。郝老实看了全身都发抖。不好,挑下来的一包肯定是便宜货。这个钱显贵就是小心眼,专门为难新来的。老不死的大声吼:“你给我下来,永胜,你上去。”老不死叫我,我赶紧跑过去,拍了郝老实的肩膀说:“没事,刚开始能有这样的战果就很不错了。”郝老实为了这一点小事,还感到自责。其实他是对的,他挑下来的SS带本来就不是顾客装的M带,只不过在这不行。 事后,郝老实突然问我:“永胜,刚才那不是M号带鱼,我给挑下来,他为何要指责我?” 我小声地对他说:“按道理本来是没错,但在这不行,我们的任务是只挑好的,差的当没看见,明白吗?” “不明白,那明明看到不是这种货,怎么能说没看到呢,这不是在坑别人吗,那怎么行,以后要是再发现,我还是要挑出来。” 我笑着说:“如果是那样,那你可完蛋了,要被他们撕成碎片。” 郝老实好像并不在乎,还站起来,眼神很坚定地说:“我才不怕,我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在我的眼前出现,为了诚实,我才不怕他们,以前幼儿园的老师经常对我说做人要诚实。”哇,这是哪个世纪的事,幼儿园时期你还记得这么清楚。我对他能否在这个公司呆下去表示怀疑,不过我被他那正直的言论给感染了。 郝老实刚从学校出来,没接触过社会,思想单纯,人又有点憨,做什么事都是老师说,还以为是在学校呢,完全忘了这是在社会,在工作。 “出仓,黄鱼15吨。”钱道叫着。年轻人要多锻炼,郝老实又上车看规格。不一会儿,他又退下来两包。钱显贵过去一瞧,一包大的,一包小的,老不死的两眼在发着怒光,同样的事发生了两次,那表情就像要吃人一样。还有呢,顾客挑出一包臭的,老不死正狡辩着,想不到郝老实也插上一杆,说:“这鱼是臭的,我在这都能闻到。”老不死当时就气傻了,大声地骂道:“你闻个屁,你是什么鼻子,给我滚下去。”郝老实又一次被赶下去。“你看看,你们的人都说是臭的,那还能有假。”顾客趁机抓话柄。老不死的没有办法,只好让顾客退货。 等事情都做完之后,钱显贵把郝老实“押”到休息室,开批斗会批斗郝老实。大家纷纷到场听这场“批斗会”。郝老实站在休息室的中间,看到同事们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觉得浑身不自在,还偷偷地打量着在场的每一个人。钱显贵盯着郝老实,在他身边左一圈,右一圈地转着。 “你知道错吗?”钱显贵开口就叫人认错,神经病。 郝老实感到莫名其妙,回答说:“不知道,我犯什么错?” “什么,哪错了都不知道,还要我来提醒你吗。刚才看规格的时候,为何把规格小的也扔下来,是不是顾客给了你什么好处,你才刚来,竟然胳膊肘往外拐,向着别人,说,从实招来,抗拒从严。”老不死的瞪大了眼。 “没有,我做事凭良心,人家要的是M带,L带我挑起来,SS带当然也要帮人家挑下来,以前幼儿园的老师常常告诉我做人要老实。”郝老实正直不阿,有理有据,说话就理直气壮。 在场的人听得哈哈大笑,钱显贵气得嘴角都在不停地抽动,就差没有一撇胡子,要是有胡子,那就跟旧社会地主生气时的样子一模一样了。“老师说,你还以为你是幼儿园的小朋友,真是傻子,你来这里是工作,要按我们的意思去做,怎么会有这么笨的人呢。”钱显贵气得摇头大骂。 “做生意也要讲诚信,你做人不老实,以后还怎么立足,为了赚钱,以次充好,这是欺诈,那你就是诈骗犯,你要受到法律的制裁,在学校老师没有教过你吗?” 这本来是老不死的批斗郝老实,现在反过来了,被这小子倒打一耙,旁听的各位更是哈哈大笑。这小子说的真是幼稚,但也不无道理,诚信是每个人都知道的道理,可这里的人却不懂。 钱显贵听了是头皮冒烟,再加上被大家这么一嘲笑,更是捶胸跺脚,像发颠的大猩猩一样,大吼道:“什么,你这小子敢来教训我,你不想活了吗?”这只猩猩张牙舞爪的,准备要把郝老实撕个稀八烂。 郝老实昂首挺胸,据理力争,表现出一副正义凛然的气概。他大声说:“我没有错,就是没有错。”这话说得还是那么坚决。郝老实是那样“执迷不悟”,刚来的就敢顶撞领导。大猩猩听了更加疯狂了,他已经张开那野兽般的爪子正向郝老实抓去,还有那血盆大口也已张开,像是要把郝小子啃成肉酱。说此时,那时快,郝老实突然转身在钱显贵的肩膀上拍了一下,说:“老伯,你以前一定是没有好好听老师讲的话,连做人最起码的诚信你都不知道,一个人要是言而无信,便没有朋友,没有朋友就很孤独,也很难生存,所以做人一定要讲诚信。今天我给你补上一课,现在应该懂了吧,不用感谢我,这是应该的。”全场的人听了这话都给愣住了,钱显贵刚刚摆出那张牙舞爪的姿势,就像被冰封了一样,轻轻一碰就会碎。郝老实看到大家都愣住了,就挠挠头,小声地问了一句:“我说的对吗,你们怎么不点头啊?” “啊,受不了,怎么会有这种人,我受不了啦。”这只疯猩猩猛地跑出去,我看八层要去撞墙。老不死的举动也使大家清醒,回过神之后,大家就不停地笑,笑声传遍万里,这小子真是太有趣了。 自从郝老实那天说出那举世无双的理论之后,大家一见到他就想笑,想戏弄一番。钱显贵那天也是被弄得脸上无光,听说他那天真的去撞墙了,脸都撞歪了。 又过了几天,钱显贵宣布了一个惊人的消息:“郝老实,你以后不用再去看规格了,跟着尖头到库里去帮忙,赖冒暂时调到站台来。”这个消息简直就是晴天霹雳,在场的每个人都惊呆了,尤其是赖冒和郝老实两个人。什么,这两个要对换岗位,不是开玩笑吧,让一个刚来的,鱼还不认识的人当库长,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啊。 赖冒气得跳起来,说:“谁说的,哪有这事,他什么都不会,到库里做什么,我不干。” “你别跟我说啊,找你表姑妈去啊,正是你表姑妈安排的,我只是执行命令而已。”钱显贵发出奸笑声。 赖冒正要冲出去,阿姨正好进来,她好像预感到赖冒要去找她。“赖冒你过来,我跟你讲,你只是暂时出来帮忙而已,让那个孩子进库学习学习,你还是库长,他学会了再调出来,你再进去。” 阿姨的话使赖冒平静下来,既然阿姨有这安定军心的话出来,赖冒也没话说,不过以我看,郝老实要是学会了,还有可能出来吗? 阿姨又转头向郝老实说:“你要好好努力,尖头会教你的,这可是给你的机会,要好好把握。” 郝老实点点头。 郝老实现在是鱼跃龙门,一下子升级为库长,个个都羡煞了眼。郝老实虽糊里糊涂地升为库长,但他什么也不懂,上面这样安排真不知是何用意,可不管是何用意,这都是一个愚蠢的决定,库长之位,相当重要啊,这是在开玩笑。 郝老实升为库长,这尖头就是老师了,郝老实当然要拜师学艺。尖头故意咳了两声说:“老实啊,你不简单啊,这么快就做了库长。上面要我教你,那我就是你的师傅了,你应该明白啊,那个意思意思啊。” “什么意思不意思的,我不懂。”郝老实摇着头说。 “真是蠢,拜师当然要意思意思,不然谁教你。”尖头故意拿出烟来摆在桌面上,提醒着他。 “哦,我明白了。”郝老实跑出去。 尖头还以为他去买烟来孝敬他呢,抽着烟都在笑。过了一会儿,老实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清茶进来。“老师请用茶,以后就拜托你了。”郝老实把茶奉上。尖头瞪大了眼,美梦终落空,咧着嘴巴傻愣着。“茶啊,拿过来,拿过来,真是个不开窍的家伙,怪不得钱显贵差点被你气得见阎王。”尖头很不高兴地说。老家伙有茶奉上给你喝就不错了,要是我就叫你喝西北风。尖头喝了一口,谁知这茶太烫了,尖头被烫得哇哇叫。活该!尖头伸出舌头嘘了很久,还生气地说:“你这倒霉的家伙,一杯茶也不让我好好地喝,烫死我了,真是笨,这么烫也不说一声。”尖头闹笑话了,立马引来大家的嘲笑。 尖头被取笑都不知道躲到哪里去才好,只好找个借口说:“老实,你跟我进库,让你熟悉一下。”郝老实穿上棉衣,跟了进去。过了一些时间,尖头一个人出来,郝老实还在库里。 老徐开玩笑地说:“尖头,你那徒弟表现怎么样,怎么还在库里,有没有把他给冻死了。” “那小子还在搞卫生呢,得让他锻炼一下,看他那弱不经风的样子,要不强化训练,哪里能胜任这工作,这可是累人的活。”尖头说。 “算了吧,是想让那小子帮你做事才对,干嘛找借口说锻炼他。” “什么,我要他帮我,就他那资质,也只配做做卫生,想帮我,我还得看看。”这尖头眼光还很高。 过了很久,一个像是被雨淋得不成样的家伙走进休息室。“完了,都做完了,进去看一下吧。”这声音,这声音好熟悉啊,是,是郝老实。啊,真惨啊,他身上的棉衣裤都湿了,头发上的水还在不停地往下滴,分不清是水还是汗。这大晴天哪来的雨啊,不会是冷库里下暴雨吧。看到郝小子这样,谁都不忍心。 尖头赶紧跑过去,把他的棉衣脱下来,心疼地说:“别管那了,先把棉衣脱了,用毛巾擦擦头。”这棉衣吸了水就变重了,把本来就瘦弱的郝老实压得跟小鸡似的,就连脱棉衣也脱了半天。 “哇,尖头,你也太狠心了,把人家搞成这样。”老徐很同情地说。贾专这时也看不下去,啧啧地说:“真是没有天理啊,尖头你会被雷劈的。”下面叽叽喳喳一片指责声,尖头一下子成了滔天罪人。 尖头看到郝老实那样也过意不去,不仅用毛巾帮他擦脸,还找来电吹风为他吹干头发,又泡了一杯热茶让他暖暖身子。“你怎么在里面呆那么久,我不是告诉你做一会儿就出来透一口气吗,那卫生随便做就行了。”尖头心疼地责怪老实。 “不行,做事哪能随便,老师说了,做事要认真,要不就不做,做完再休息。”这小子总是把老师搬出来,真是受不了。 “你真是白痴啊,那老师是你爸还是你妈,老师说的话全是屁话,有钱才是真话。”尖头力挺金钱万能之主张。 “不跟你说了,钱,钱,都是一些歪理。对了,冷库里面怎么跟下雨一样,总有水滴下来?” “哦,现在都六月中旬了,天气热,冷凝管上的霜化了,水就滴下来了,这天气进去全身都是湿漉漉的。” “那以后带把雨伞进去就行了。”郝小子笑着说。 哈哈,尖头笑笑不语,郝小子憨憨直直的性格,让大家都喜欢上了他,喜欢他天真幼稚,喜欢他没有任何小肚鸡肠。 这事过后,郝老实得到了尖头的肯定,尖头很努力地在教他,郝老实也很努力地学。可惜啊,老实对鱼还是不太熟悉,叫他一时学会这么多东西真是很困难,况且现在又很忙,没什么机会让他慢慢学。 “出仓,角昌10吨。”钱赢叫着。 “老实,这次让你试试。”尖头说。 郝老实进到库里,过了一会儿又转出来。 “怎么了?”尖头焦急地问。 “找不到在哪。”郝老实很不好意思地说。 “你真是气死我了,拿着这张库位图进去找,要是再找不到就不要出来了。”尖头气得连两撇胡子都翘起来。 郝老实带着图进去找,工人看到都在嘲笑他:“喂,小孩子库长,找不到鱼啊,要不要叔叔来帮帮你,那,在那,哦不是,是这。”这些工人也拿他取乐,郝老实又急又气,不过他还是照图找到了。“这,这个,快点。”郝老实大声命令。不管怎么样,出仓算成功,虽然有些不完美,但毕竟是郝老实的处子秀。 之后,郝老实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学习就更加用心。什么鱼,什么位置,怎么放,他天天都呆在库里,一呆就是几个小时,渐渐地熟悉了,强化训练总是有效果的。 “出仓,S带600件,M带1000件”。钱道叫着。 “让我去吧,这次让我去吧,再给我一次机会吧。”郝老实恳求着。 尖头看着他那渴望的眼神,说:“好吧,交给你了,有两种货,出完一种再出另一种,别混淆了。” “知道了。”郝老实显得很有自信。 不一会儿,货拉出来了,尖头过去看了下,满意地点点头。出仓完毕,郝老实蹦蹦跳跳地跳出来,看到尖头就说:“没错吧,师傅。” “嗯,是没错,这是应该的,要错了那还得了,这只是皮毛,要再接再励。”尖头肯定地说。 “是。”老实大声应道。 郝老实凭着自己的努力,终于收到了成效,一切好像都按正常的轨道前进着,这一切似乎都是那么顺利。郝老实是腾云驾雾,直上青天。可事情总是有人欢喜有人忧,郝老实要是坐稳库长的位,赖冒不就是其位难保吗,终有一日会被踢下台。事情的发展很有可能是这样的,所以赖冒心存顾忌,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坐不住啊。从这刻起,郝老实就成了赖冒日夜关注的目标。自己的位置有被抢的危机,要时刻警惕,容不得有半点的松懈。 时间在消逝,郝老实是一天天地进步,库里的工作也渐渐熟悉了。自己的努力,再加上尖头的好话,上面也对郝老实越发地满意,渐渐地就忘了还有赖冒这个专职库长。赖冒已经危机感重重,对郝老实也充满了敌意,这是竞争引来的敌意,可郝老实丝毫没有感觉到。 “赖冒大哥,我有事向你请教,以前同规格,不同时期的货你是怎么放的?”郝老实虚心地向赖冒请教。 赖冒瞥了他一眼,说:“我现在不是库长了,怎么会知道这些。”赖冒的语气很冷,在场的每个人都感觉到了。 “你跟我来,我教你。”尖头叫郝老实跟他到库里。尖头是力挺郝老实,因为他早就不喜欢赖冒。虽说郝小子现在不如赖冒,但他很勤劳,尖头说什么就是什么,卫生也弄得很干净。相比之下赖冒就要懒得多,一个星期都不见搞一次卫生,又爱睡,有些事还要总库长亲自动手,尖头当然有意见,只不过因为阿姨是赖冒的表姑妈,也不好说什么。现在机会是来了,如果郝老实能胜任库长这一职,以后那些小事就不用自己亲自动手,尖头可把赌注都下在郝小子的身上,希望他早日成材,取代赖冒。 郝老实刚进库学的时候,库门钥匙一直由赖冒保管,现在学有所成,进库就频繁了,可钥匙还在赖冒那,那就不行了。钱赢要求赖冒把钥匙交出来,赖冒虽然极不愿意,但也没办法。这钥匙一交,就等于交出了大权,这一细节无形中宣布了赖冒正式下台。郝老实拿到钥匙是欣喜万分,在手中翻来覆去地瞧,好像宝一样。赖冒无故被降职,心有不甘啊,但事已发生,也是万般无奈,垂头丧气的一点精神也没有。 俗话说“祸不单行”,赖冒交出钥匙就够了吗?不够。休息室的墙壁上是库长挂棉衣裤专用的,赖冒现在只是挂名库长了,自然要把棉衣裤给撤下来。尖头帮郝老实把棉衣裤挂到赖冒的位置,这下郝老实可以说名正言顺了。赖冒彻底退下来了,这对赖冒来说可是天崩地裂的事。我想他肯定像喝了醋,又吃了黄莲一样,心里又酸又苦,不是滋味啊。 虎落平阳被犬欺,赖冒从高处掉下来,显得十分落魄。“哟,下来啦,犯啥事,腐败啦。”贾干在一旁落井下石,拿人家的伤心事当乐子。就这句话又引起了大家的一片嘲笑,一个个笑得那么残忍,笑得那么自私,谁都不了解一颗瞬间失落的心。“哈哈……”从赖冒口中发出如此苍白可怜的狂笑。是的,他在笑,笑得如此勉强,这种笑是自己逼出来的,谁都没有注意,谁也不会去在意。我特意瞄了一下,赖冒的眼神闪过一丝哀伤,眼角也泛起了红丝。 晚上在宿舍里,赖冒向我和友子大声报怨,还买了一箱酒,准备来个痛快。“我怎么这么倒霉,无缘无故就被赶下来,让一个屁都不懂的小子接我的班,这算什么?这算什么?”几瓶酒下肚后,赖冒说话也开始大声。 “算了吧,在外面有什么,我们不也是在外面吗,反正工资照拿,我们是打工仔,能和老板闹吗。”友子说。 “算,哪能算,我不甘心啊,就这样下来,我不痛快,他们要是不给我一个理由,我就不干了,明天我要去说,要去说。”赖冒受酒精的影响,说完就倒在床上睡着了。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管他呢,总之这个公司总有事情要发生。 第二天,赖冒早早起来,还特意把自己梳理得很整齐,与上头摊牌的时候到了,也要体面一点,好提升一点形象分吗。 休息室跟往常一样喧闹。赖冒进来时已经坐满了人,恰好郝老实身边有半个座,赖冒大步向前硬挤进去,丝毫不让郝老实。郝老实倒也懂得礼让,自己站起来,让出空位给赖冒,可赖冒却把无辜的郝老实当成眼中钉了。“来,坐这边。”尖头叫郝老实坐过来。赖冒看到尖头帮郝老实抢自己的位置,就非常不高兴,忿忿地走出去,恰好碰到阿姨和老董。 赖冒向他们摊牌了:“老董早,表姑妈早,我是想问一下,你们是想让那小子接我的班吗?” 老董吱唔着说:“这个吗,这个,只是暂时的吗。” “在站台不是也一样吗,干嘛非要到库里去,现在外面也缺人。”钱道也在一旁,他巴不得赖冒一直在站台,还可以使唤他。 “我看郝老实不错,又老实又勤劳,卫生也做得干净,不像某些人只懂得睡觉。”钱显贵是指东说西。这父子俩狼狈为奸,实在可恨。 “你怎么知道我没做卫生,你又没进去,你懂什么。”赖冒火了。 “我怎么会不知道,我都进去看过,尖头也一直抱怨。” 外面的声音很大,休息室的人听到声音也都走了出去。 “做得还习惯吗?”刚才一直不说话的阿姨,看到郝老实就问。 “还可以。”郝老实小声地回答。 尖头见阿姨问,也开口为郝老实说话:“这小子不错,学得很快,这才几天啊,他就学差不多了,没问题的。” 尖头说完,钱显贵又上前为郝老实说好话:“郝老实,做事认真,我看没问题。”这个老不死的说话时的眼神都阴险到了极点。虽然他也不喜欢这外来的小子,但这可是对付赖冒的大好时机。 这时钱赢,钱道等人都在为郝老实说话,赖冒以寡抵众没希望了。听到这么多声音没有一句是为自己的,赖冒彻底绝望了。可阿姨好像看出赖冒的心思,对他说:“你还是库长,谁说你不是库长,只不过现在人手不够叫你出来帮忙而已,要是外面闲了你就到库里去。你不要担心,我说你是库长你就是。”说完阿姨还叫尖头多配一把钥匙。阿姨真厉害,说这话想安抚人心。赖冒似乎想通了什么,说:“不用了,我还是就在外面吧,外面也需要人手。”说完赖冒就走到休息室里去了,大伙也渐渐地散开。 下午休息的时候,我们三个坐在外面,郝老实突然出现在我们的面前,说:“赖冒大哥,我并没有抢你位置的意思,你做得很好,我是个初学者不能跟你比,我还是跟老董说让你回来,我到站台。”这番话让我们吃了一惊,赖冒也很感动,笑着对他说:“傻小子,这怎么会是你的错呢,你做得很好,要好好努力,这可是你的机会,以后要是不懂就来问我好了。”就这么一句暖人心的话就消除了赖冒的敌意。这本来就不应该有敌意,整件事也是稀里糊涂的。郝老实与赖冒之间消除误会后,也是一身轻松,还多了一个老师教他,真是一箭双雕啊。 这几天,事情多得要命,我们都有点支持不住了,真是够呛。“出仓,出仓”这样的声音总在耳边回荡。工人们有忙碌赚高薪的喜悦,顾客们有买到好货的喜悦,而我们只有疲惫的身躯,没日没夜地干活。 “郝老实带这个老板进去看货。”钱赢叫着。一会儿顾客出来,满脸笑容,看来是很满意。郝老实很快就接到钱赢出仓的命令。这货一车车地出,顾客割了几包,不住地点头。“这货还要看吗,刚卸的,一条条都会‘游泳’了,保证新鲜,不用看,来来,咱们喝茶。”钱赢又玩老把戏,把顾客拉到贸易部喝茶。顾客看了几包是满心欢喜,傻傻地跟着去了。在这公司买货还不堤防着点,黑手总是下在后头,你瞧,钱赢趁其不注意,又偷偷溜进库里去,看来这顾客要被宰上几刀。钱赢进库准没好事,果然,这货再出来就变脸了,鲜度比先前差很多。 货还在出,可已经不是刚才那批货了。唉,我都看麻了,管他呢,让他自生自灭算了,我还是做事吧。在贸易部喝茶的顾客可能有点担心,想出去看看,他刚走到门口就被钱赢拦住了,说:“有什么好看的,等着赚钱吧,这货这价全国就我这一家,来来,喝茶。”那顾客被哄得都不知南北了,只知道点头笑着。 “好啊,这货好啊。”有一个顾客在这批货上割了一包,叫了起来。这声音又把刚才那个顾客吸引过来,笑着说:“不错吧,我的货。”另一个顾客竖起拇指说:“好货,多少钱?”这个顾客只是笑笑不语。钱赢感到有点奇怪,过来割了几包,还笑着向其他顾客吹须:“看看,这才叫货,我这全是优等货,别家有这么好的货吗。”钱赢大力地推荐公司的货,但不知怎么的,我看钱赢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对。突然,他悄悄地溜进了库里,不一会儿,又怒气冲冲地出来。难道是郝老实把货给出错了,不至于吧。 货还没出完,郝老实突然从库里跑出来,很认真地对赖冒说:“赖冒大哥,我不想做库长了,还是你来吧,我要是再做下去就对不住自己的良心。” 赖冒听了莫名其妙,问:“出了什么事?” “刚才出带鱼,钱赢叫我把以前的货也掺进去,开始我是掺了一点,但良心上还是觉得过不去,我又按原来的出,钱赢刚才还进来臭骂我一顿。”老实低着头说。 “哈哈,小子你还不知道这里的政策吗。” “我知道,但我不想那么做,所以才想退下来。” “你先进去吧,出了这样的事,上面一定会有安排的。”赖冒也是无奈地摇摇头。 下班了,事情刚好做完,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这时,钱赢满脸怒容地走过来。“郝老实,你过来,刚才是怎么回事,我不是叫你掺吗,你耳朵聋了是吧。”钱赢大声骂道。 “做生意要诚信,往里面掺次货是不道德的行为。”郝老实又开始拿出他的一套。 “不道德个屁,有钱赚就行,我叫你出什么,你就得出什么。”钱赢气急败坏。 “不行,我做不到,老师说了,做人要诚实,有违良心的事我不干。”郝小子坚持信念,又把老师给搬出来,大家又是一阵哄笑。 “你真是气死我了,前次钱叔被你气成那样还不够吗,现在还想来气我,你以后不要再进库了。”钱赢火大了。 “我也不想当库长了,那缺德事我干不出来。”说完,郝老实就把钥匙交给尖头。钱赢硬是被这小子气得说不出来话来,大伙也对郝老实的憨直表示敬佩,同时又觉得他幼稚可笑。 事情总是出人意料,昨天还春风得意,今天就是万丈深渊,人生起起落落得太快了。郝老实在迷糊中下台了,就像他莫名地上台一样。郝老实一下台,这一楼的库长之位又悬空了。赖冒,他们该想到赖冒了。我开玩笑地说:“赖冒,恭喜你,重撑大权,要请客噢。”“库长,哼,老子现在还不在乎呢,在外面挺好的,不就是稍微看人点脸色吗,没关系,总比在库里受冻的好。”赖冒表现出很不屑的样子。是要摆出点架子,要他再回去,上面快来求吧。 第二天,上面果然下了决定,把郝老实安排去记数,要他记数倒是实至名归,凭他的认真和本份,这个岗位是最恰当不过。 “赖冒,你回到库里去吧,因为啊,这个,外面的人手已经够了,所以吗,那个就是这样。”钱显贵也不知道在说什么,语无伦次的。 “嗯哼”赖冒故意咳嗽几声,自言自语道:“唉呀,我这么久没当库长,里面的摆放,我可都忘了,现在在站台可是得心应手啊,怎么办,我胜任不了,叫别人吧。”赖冒腰板硬起来了。 “什么忘了,这才半个多月你就全忘了,是不想干了吧。”老不死的大声骂。 赖冒也生气了,朝老不死喊:“是啊,我还就不想当库长了,你能把我怎么着,老不死的。” “你……你……”钱显贵气得说不出话来。 赖冒不进库,三个冷库只有两位库长,那尖头可受不了,他也过来求赖冒:“当库长不是很好吗,现在为何拒绝,站台工作也累,何不进库来得轻松。” “累,不……不……一点也不累。在冷库里还要冻得半死,我怕冷,现在连小弟弟都冻得不会翘了,多可怜啊,而且还会给你添麻烦,等下你又说我没搞卫生。”赖冒摇头着说。他这下是翅膀硬了,神气十足,前次受了气,这次当然要把面子给找回来。 尖头这番话不仅白费口舌,还招来一身腥。他白了郝老实一眼,好像在说:“都是你这不争气的家伙,白教你了,害得我现在低声下气地求这个家伙。”郝老实看到尖头盯着他,觉得有负所望,不好意思地转过脸去。 谁都请不动赖冒,那就要动用大人物了,解铃还需系铃人。这事有人立马上报给“中央”,老董和阿姨也下来,这事非此二人不可。 “郝老实,你过来,我跟你说,我们这里是做生意赚钱,你是打工的,要按钱赢他们说的去做,不是为顾客谋利。”阿姨说。 郝老实立刻为自己辩解说:“我知道,我没有为顾客谋利,那顾客要的不是那种货,可钱赢非要我……” “好好好。”阿姨打断了他的话,“你现在调去记数,这可马虎不得,要认真知道了吗。” 郝老实点点头。 这几句话只是说着玩的,关键目标可是赖冒。阿姨满脸笑容地对赖冒说:“最近怎么样,在外面腻了没,该到里面去了,外面我会再调人手,前次只是叫你出来帮帮忙,那个位置永远是你的。”阿姨亲自来求,赖冒虽说现在还是不乐意,但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阿姨见赖冒还在迟疑,又说:“你看我没说谎吧,说你只是暂时出来帮忙,现在不是又叫你回去了吗,尖头,把钥匙交给赖冒。好了,没事了,事情就这样定了,好好干吧。”哈,就这简单的几句,但不要小看这几句话,赖冒还真的不能拒绝。 尖头把钥匙交给了赖冒。大权重撑,赖冒心里也是美滋滋的。大领导都来求他,也赚足了面子,该进去了。这钥匙一回来,那些棉衣裤也跟着进来。股东仔看了心里是很不爽快,可赖冒却昂起头,还把钥匙戴在最显眼的地方,让那几个股东仔细瞧瞧。这些人斗来斗去,还真是会爆笑料。 上部--天降鸿运飞黄腾达 第十章 任唤人 到了三伏天,30多度的高温,把地面都烤熟了。夏日炎炎正好眠,一大清早,太阳就升得老高,可一个个却都睁不开眼,累啊,没办法。公司生意火爆,天天要加班,晚上都到一,二点睡觉,可早上晚点起来也不行,稍微晚点股东仔就像催命鬼一样叫着。还有那些赚钱不要命的顾客,为了能多买点货,早早就来了。有生意上门,有钱赚,这做老板的才不管你们死活,即使是通宵达旦也要给我干,最好我们是机器人,不用休息。干水产的就是累,总有干不完的事。 “精神点,要出仓了,一个个无精打彩的跟死人一样,快起来。”一个满脸麻子的人叫着。这不是任唤人吗,他一来就是我们的头了。我才刚下来,饭还没吃就要出仓了,其他人都在梦游呢。还有那些工人,最累的就是他们,听到出仓的指令,他们也是动了很久才爬起来。“好了,动作都给我利索点,后面还有很多部车等着装呢。”任唤人又在叫着。这家伙真是超级机器人,这么累还这么精神,看来是全身的骨头都痒了,要多多运动。 “马鲛全出。”钱赢叫着。又是马鲛,真麻烦。鱼哗地倒下来,哇,好臭啊,也许是海上的货量太多,船上都来不急急冻才臭掉。大家套上手套就冲啊,这批货臭的多,有的弄了。这边才叫出马鲛,那边又叫出带鱼,出黄鱼,站台开始忙碌了,工作要安排一下,任唤人就开始指挥了:“你,你,还有你,到那边去,再来两个,去那两部车上。”“这个笨蛋,把人员都拆走了,只剩我一个在这里,想搞死我啊。”我暗暗骂道。“快一点,还有很多货。”这家伙又在催我,跟催命鬼一样,和那些股东仔差不多了,不过他不是一个光说不动的人,工作分配完后,做事可憋着一股劲。 过了很久,我俩终于把这些臭鱼给解决了,地面上是一片狼藉啊。事情做完,我看到这些事也很烦,任唤人二话不说,从库里扛了一把大扫把出来,刷刷地扫着。这家伙做事是有头有尾,不嫌这嫌那,我有点敬佩他。 事情做完了,一个个跑进来休息都来不及,手套扔的满地都是。大家都跑进来,可还有一个人在外面,是任唤人,整个站台的卫生都被他包了,这样任劳任怨的领导没的说。 任唤人搞完卫生,已经是大汗淋漓,就像被水浇过一样,真是辛苦。做领导的亲自动手,我们却坐着,这也说不过去,可谁也不去帮忙。“以后谁也不许把手套乱扔,好好的洗一下就可以用,要是再看到谁乱扔,我就要罚款了。”任唤人满身大汗还没来得及擦,又俯下身去捡大家乱丢的手套。大家听了也没有感到不好意思,只是嘴上随便敷衍几句。捡完手套后,任唤人还叫女的拿去洗,把湿的棉衣拿去晒,这人还真是想的周到,当真无愧是“管家婆”。我已经认同了这样的领导,有他我们可以省心了。 这男的不讲卫生,女的就遭殃了,天天要洗手套,还要清理休息室。这些女的现在一见到任唤人就像见到鬼一样,一被看到闲着就会被任唤人叫去做卫生。 到了下午吃饭的时间,一个个是争先恐后地跑上去,就怕少吃几粒米。在食堂吃饭的时候,我总觉得少了谁,噢,又是任唤人。他怎么不上来,不饿吗,还是觉得饭菜不合胃口?等我们吃完下去,他正好坐在休息室,原来他是在值班,要是有人进来买货可以应付一下,这家伙比老板还要积极。这个任唤人,真是世上绝无仅有的好员工,我对他有种说不出的尊敬。 任唤人不仅工作上表现突出,而且工作和生活上还有很多锁事也要靠他,这让我不得不佩服他。 “铃铃……”大清早的哪来的烦人的铃声,昨晚加班到凌晨两点,正好睡呢,哪个该死的才七点按什么铃啊,神经病。我和友子都被吵醒,我不停地骂着。友子叹着气说:“算了吧,是阿姨在按铃催我们上班呢,不用说站台上一定停了很多部车。”什么,是阿姨,昨晚加班到那么晚,早上多睡一会儿都不行吗,真是的。我怎么就想起周扒皮来,他也是那么催工人的。我对阿姨的印象已经大打折扣。“赖冒起来,快起来,下面在鬼叫了。”这个烦人的铃声唯独对赖冒没用,每次都要我们去叫他。 我们急忙跑下去吃早饭,恰巧阿姨也在那里,可能不是恰巧,因为那个该死的铃声的按钮就在这里,以前这是用来叫大家吃饭用的,现在倒变成了催大家半夜起来工作的魔音。再看看其他人,他们好像也没刷牙洗脸。阿姨一个人在一张桌子上吃饭,我现在总觉得她的面容和以前那慈祥的样子有很大的反差,不知道是现在不笑不语的她,还是因为刚才那催促我们起来的铃声给了我这种感觉,总之我对她的印象是越来越差。 “快点,出仓了。”钱道催促着大家。我们听到指令,条件反射地加快了吃饭速度,阿姨也在这,谁敢吃得慢吞吞的。 一到站台,货就拉出来了,几个女的去拿本子记数都来不及。大家都没准备好,跑来跑去一片混乱。任唤人开始指挥了,可他安排工作的时候,感觉少了两个人,是贾氏兄弟。任唤人气冲冲地跑上去,硬是把这两人给拉下来。他们下来的时候,不但头发乱蓬蓬的,而且眼睛里还有很多眼屎,衣冠也没整理,邋遢得很,就像那些在路边要饭的“大侠”,谁看了都会笑。他们就这样被赶下来,还真是狼狈。 “报告任总管,弟兄们要求分发战斗的工具——手套。”马尚道的幽默给这个枯燥的忙碌的早晨带来了一丝笑意。 “什么,手套又用光了,前天不是刚发的吗,告诉大家手套不准乱扔,看到一次就罚10元。”任唤人跑去向老董申请。 “任唤人,洗手液用完了。” “我明白了。” “任唤人,记数用的本子完了。” “我马上去拿。” 任唤人来来回回跑了无数次,把他累得够呛。“报告任……”“别报告了,还差什么通通给我说出来,拜托,我跑得受不了。”任唤人连说话都有气无力。 贞柏思愣了一下,说:“不是我差什么,是阿姨在叫你,说是三楼的厕所堵了,要你去弄一下。” “哦,是这样,我知道了。”任唤人摇着头。这搞厕所的事也叫任唤人去,这个总管当的可真是不容易啊。 这个公司连厕所堵了也叫自己的员工去弄,真是的,而且还是点名任唤人。友子说:“你不知道啊,任唤人可是一个全能型的人,电,水,还有木工都会那么一些。他太行了,上面不用他白不用,所以在这里千万不要太逞强。”听了友子的话我恍然大悟,说:“这么说任唤人是太有能耐了,才会惹得去搞厕所,那我们还是韬光养晦的好,至少不会从任唤人变成任人唤。”哈哈,友子笑了,又说:“唉对了,你有没有发现后花园有条狗,那也是由任唤人负责的,堪称‘两兄弟’。”哈哈哈,我也笑起来了。 不过说句心里话,有任唤人真好。有他在,什么做卫生,买手套,接电,引水,还有搞厕所这类的琐事通通能帮你搞定。自从有了他,我们才不用生活在“垃圾堆”里。 任唤人在工作和生活中都是我们的好榜样,他不怕苦,不怕累,更不怕脏的精神,让我们深深地折服。可就是这样的一流员工,也有他的缺点。呆板的他墨守成规,照章办事不懂得变通,这让我们感到很反感。 像现在这么热的天气,到了中午那人的眼皮会自动合起来,张都张不开,睡神上眼,你也无可奈何。休息室资源有限,睡觉也要讲究技巧,这么多人睡资也是五花八门,有的双脚靠墙,头身只占着长椅的三分一,有的坐着睡,有的趴着睡…… “铃…”一阵令人烦燥的铃声,是打卡机发出的上班铃声。这个公司也奇怪,水产地方工作时间不定,现在几乎天天都要加班,这打卡机放着是好看用的。这烦人的铃声在这个宁静的下午格外的响,大伙睡得正香,听到铃声都有点不高兴,一转身又呼呼大睡,根本不理会。工作累人啊,现在不睡,等下工作就没精神了啦。 “起来,快起来,还睡啊,上班铃声都响了还睡。”任唤人把大家给叫醒,大家是怨声载道。 “任兄啊,现在没事睡睡又何妨,等下肯定会有很多部车来装货。”贾干耷拉着脑袋说。 “不行,上面有规定,一上班就必须起来,不能违反。”任唤人说。 “什么上面说,什么叫上班,我们天天上十几个小时的班,休息一会儿都不行吗。那打卡机傍晚6点铃声就响,我们6点准时下班就不做事行吗,如果你能做主,我们保证都不睡。”老徐生气地说。 “这我不管,你们有意见跟上面去说,我只按上面的政策办事。” “真是狗奴才。”有人用极细微的声音骂道。大家都好睡着,被任唤人这么一搅,个个都瞪着红眼,吐着恶气。我们不能睡,那些工人可睡睡得呼呼直响,真是羡慕他们啊,可以不受什么该死的约束。 休息室解决完还不够,任唤人还没发挥出英雄本色,更精彩的还在后头。这天气谁不爱睡,股东也不例外。他又走进贸易部,看来要刁难这些股东了,我们都跑去看好戏。 “干什么啊,没事,你忙你的。”贸易部传出声音来。 “什么没事,阿姨昨天刚说上班不能睡觉,要睡觉就罚款,快起来。”一听就知道是任唤人的声音。 “你真是的,走开啊,真是烦人。” “是,我面子不够大,我去叫阿姨下来,看看行不行。” “好好,算了。” 说话声过后就是一阵唉叹声,接着看到任唤人走出来,几个股东仔也伸着懒腰懒散地走出来,他们的眼睛也是红红的,还不停地打着哈欠。大家见到这种情形不禁大笑,股东仔也是无奈地笑了。这个任唤人真是有一套,谁都敢抓啊,拿着阿姨的话就当上方宝剑,有他在,大家可别想睡了。这家伙也够绝的把大家弄得服服贴贴的,在场的没有不佩服他的。 但话又说回来,这样谁受的了,晚上又加班,早上又早起,大中午的就算是站着眼睛也会闭上。我们被叫醒只是精神一会儿,这睡神爬上你的眼皮,你不合眼都不行了。现在不能躺着睡,坐着闭目养神总可以吧,这是赖冒的绝技,大家都纷纷效仿。这叫“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这都是跟那些当官的学的。 任唤人发现大家又“另类”地睡着了,气不打一处来,大声地叫着:“你们怎么回事,又睡了,不怕罚款是吗?” “谁在睡,大伙只是在闭目养神,修炼气功而已,准备充足的精气神以应付晚上的加班熬夜。”贾干机灵地回答。 “什么闭目养神啊,这根本就是变相睡觉,我要上报。”任唤人又在威胁大家。 “上报,上报,你就懂得上报,睡觉也有变相,我看是你变态才对。”一向和气的老徐也发火了。 “好啊,你敢骂我,你们睡吧,不见棺材不掉泪。”任唤人说完转身就走。 他肯定是打小报告去了,我们一群人叽叽喳喳,在商量着对策,就连股东仔也跑过来与我们并肩作战。我们团结一心,众志成城,赢定了。 “阿姨来了,大家快坐好。”贾专叫着。大家围在一起聊天,谈的都是工作上的事。 “哟,大家的兴致蛮高的吗,不困吗,怎么不去睡觉?”阿姨明白着在试探我们。 “这么热的天气,汗从头流到脚,哪里睡的着。”贾专没经过头脑就说出话来。 “噢是这样,那我得给你们装个空调,凉快凉快,好让你们睡个安稳觉。” “啊,不用,不用,我们根本就不困。”贾专听了阿姨的话感到不好意思了。 “听任唤人说上班时间大家老是睡觉,有这事吗?” “没有,大家都在讨论工作上的事,马上就要出仓了,哪有功夫睡啊。”尖头回答。 这时,股东仔也走过来助阵。阿姨见到他们就骂:“你们几个带头睡觉,上梁不正,下梁歪,要先处理你们。” “睡觉,哪有,在这睡多不舒服,还会影响公司的形象,我不干那事。”钱赢说谎脸都不红,看来是长期形成的。 “这么热的天气,哪里睡的着,明白着有人在造谣言。”……股东仔和打工仔连成一条线,每人一句话,黑夜也能变白天,大家矢口否认,阿姨也无可奈何,她似乎知道些什么,但多说也没用,只淡淡留下一句:“做事要积极点,睡觉不要耽误了工作。” “是是。”大家异口同声迎走阿姨。 在这场“战争”中,我们赢得了胜利,孤独将军终因寡不敌众惨败下来。我们在庆祝胜利,任唤人独自退到角落去,阴冷的眼光很是吓人,不知他是不是又在计划着怎么反败为胜。 晚上又加班到很迟,第二天早上大家都起不来,还在床上磨蹭着。“砰砰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谁啊?”我大声叫。“上班了,快起来,不要迟到了。”是任唤人。这个神经病,还没上班就来吵我们,是不是吃错药了。 我们到了站台还张着嘴,看到很多顾客早已经等着呢,这些赚钱不要命的家伙真是积极。“出仓了,大家准备好了没,记数的记数,看规格的上车去,还有……”任唤人像往常一样指挥着。开工了,这一开工就停不下来,站的人脚都麻了,蹲的人腰都酸了。记数的几个女的想靠在墙上休息一下都不行,任唤人看到了就把公司制度搬出来,什么记数时不能说话,不能坐,不能靠说了一大堆。这任唤人真是太死板了,一点也不通情打理,就会照章办事,一个机械脑。就这样的人,连公司这些质量差的女孩子都讨厌他,更别说是别的女人,怪不得他现在还没找到老婆,都30的人了,还是个老处男。 我在车上看规格,一直站着,脚都僵了,这时正好货还没拉出来,我下车想坐在椅子上休息一会儿,刚坐下,还在做事的任唤人就盯上我,他从老远冲过来,说:“你干什么,事情做完了?” “没有,货还没出来,我正等着呢。”我说。 “货还没出来,应该站在车上,以防货被偷。” 我笑了一声说:“被偷,真是可笑,你以为是在码头吗,况且装上车的货就是顾客的,他们自己会看,用的着我们吗。” “是顾客的也要帮忙看,我们这是诚信单位,要服务到家,不能坐着,赶紧起来。” 这狗日的,死心眼啊,还什么诚信单位,我呸!又不是老板装什么啊,这个脑袋不开窍,墨守成规的机械人。这后面招来的两个人,一人幼稚,一个死板,真是绝了。 干了一上午的活,大家都疲惫不堪,尤其有任唤人盯着,我们显得更累,可能是他还在为昨天的事耿耿于怀吧。太阳爬到正中,大家的眼皮不由自住地掉下来,没办法了,还是继续采用闭目养神的睡法吧。这种睡法的好处就是警惕性高,一旦任唤人搞什么新动作,我们就可以马上改变状态,可以说是相当保险,可这种睡法唯一的缺点就是睡得不舒服,睡的时间长了,还容易腰酸背痛,脖子僵硬,不利于身体健康。但是没有办法啊,我们实在是累,上面又有该死的规定,还有这么一个判官来管理我们,苦啊! “哒,哒,哒”一阵脚步声,不用说是任唤人的。大家虽说闭着眼,可心眼都是开的。谁知任唤人一进来谁都不理,只是拿一张报纸在看着。在搞什么鬼啊?我还是有点担心,偷偷睁开眼瞧瞧,没有什么特别的,难道是他头脑袋开窍了,还是我们太强大了,他不再自找没趣。我们好像都有这种想法,睡觉都带着微笑,这种胜利真是来之不易啊,艰苦的岁月要过去了。胜利了,大家就有点松懈了,各种睡姿又都出来了,渐渐地这个团队开始瓦解,最后是分崩离析。这一切都看在任唤人的眼里,他可是暗暗窃喜,卧薪尝胆等着就是这一刻。 这个任唤人绝不会这么快就投降,他好像在用报纸掩饰着什么,报纸一直是保持那种状态,可大家早已呼呼大睡,谁都不知道。我倒很担心,一直不敢睡,真不知道他在报纸后面搞什么黑手,肯定有阴谋,真叫人心里不安啊。慢慢地,睡神也爬上我的眼睛,盯了他一会儿,我也哈呼哈呼地睡了。 “哟,看看,你们睡得多舒服啊。”这是阿姨的声音。这个声音犹如晴天霹雳一样,大家马上睁开了眼,飞速地从椅子上跳下来,动作是那么迅速,无人能及。“这次证据确凿不能抵赖了吧,说,要怎么处理你们。”阿姨笑着说。大家都无言以对,觉得很纳闷,阿姨怎么会这么确定我们在睡觉,还来了个突然袭击,不会这么巧吧。 这时几个股东也是红着眼过来。钱道还在辩解:“我不是在睡觉,是在做仰卧起坐,刚才是闭目吸气呢。” “是吗?睡着了还能做运动吗,还想瞒我,看看这是什么。”阿姨拿出手机,画面里正是大家东倒西歪睡觉时的样子。一个个都愣住了,这不是我以前惯用的手法吗,他们一下子把目光投向我,我急忙摇摇头。 “你们谁还有异议?”阿姨望着大家,又说,“既然大家都没有疑问,我就宣布处罚决定了,股东身为领导带头睡觉,罚50,其余的严重警告一次,下次要是再犯,也要罚。” 阿姨走了,底下又是叽叽喳喳的一片。“阿姨怎么会知道,这么厉害,现在也学会了用高科技来监视我们。”贾干说,“永胜不会是你吧,这可是你的强项。” “放你的狗屁,我放贱啊。不过这肯定有问题,肯定是有人事先录好了,再传到阿姨那边。”我摸着下巴说。 “谁啊,是谁啊?”大家都在猜测着。这还用猜吗,这天气,这地方,不睡觉的却又总盯着我们的人就一个。我们又栽在他的手上,这家伙时时刻刻都在盯着我们,这次连我的绝招都被他给用上了。 我们都憋着怨气,任唤人正好走进来,大家都用不满的眼神看着他。 “干嘛,干嘛。”任唤人看着大家说。 “还干嘛,自己心知肚明,好汉做事光明磊落,不要偷偷摸摸的。”贾干对这种事总是第一个开口。 “我偷偷摸摸,是你们阴险才对,公司怎么规定就要怎么做,非要变着法地违反,是你们先来阴的,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是是,你总是有一大堆道理,我们遵守就是了。”老徐也气不过。 整个场面突然变得很冷。 下班后,贾干约我们商量对策,商讨如何应付任唤人,这口气要出。当然了,我们是正人君子自然不会用卑劣的手段。 “我们天天加班累得不得了,睡眠不足是肯定的,这家伙也是人,通过我的观察,晚上11点过后他就会发困,这样我们就可以是不是啊。哈哈哈,本来我是不准备拿出来用的,可他实在是太可恨了。”贾干眯着眼说。 “好,就这样,我们没的睡,也不能让他好睡,反正都是公司制度吗。”贾专握紧拳头说。 “好,就这样。”我们纷纷表示同意。 到了晚上,站台依然灯火通明。虽然我们中午像醉汉一样,可到了晚上那可精神了,熬到一两点是没问题,习惯了,可某个人就受不了,终于让我们找到他的死穴。到了深夜11点半,任唤人就开始受不了,不停地打着哈欠,睡神已经上身了,看你还能坚持多久。他在四处张望着,突然,他就像灯灭了一样消失了。咦,哪去了?不过他可逃不过我们这么多双眼睛,我们早已盯死他了,他钻到哪个缝我们都知道。 “快来,快来,他在这呢。”贾专小声地叫着。我们几个跑过去,看到任唤人躲在一个角落,靠着墙小盹呢。我们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围在他的身边,他也没有察觉。“一,二,三,任唤人。”我们如雷般的叫声,把他吓得缩成了一团,还直哆嗦。 “吓死我了,你们想干什么啊。”任唤人还处在惊魂未定之中。 “干什么,应该我问你吧,那边在出仓,你躲在这儿干嘛?”贾干笑眯眯地问。 “工人拉下来的货,我想看一下对不对。”任唤人还狡辩着。 “哦,是吗,这个角落有工人经过吗,还有你闭着眼睛都能看货吗?那你岂不是透视眼,告诉我,马尚道穿什么内裤?”这么风趣的话从贾干口中说,引起大笑。任唤人知道被我们戏耍,低着头就走了。我给大家使了个眼色,这家伙肯定还会再睡,这人一困啊,就是没有办法,十头牛也拉不回来,绝对不能让他有喘息的机会,同志们要继续奋斗,胜利的署光就在眼前,绝不能让他睡。 任唤人被我们一吓,清醒了一会儿,就是不知道他能坚持多久。时间还在爬,转眼到了12点半,任唤人走路就像打醉拳一样,干脆就靠在柱子上,不一会儿,眼皮又慢慢掉来了。这家伙的睡功也很不错吗,赖冒的绝招被这些人给学光了。赖冒自创的神功,他自然有破解的方法,接下来就看赖冒的了。“阿姨到了,阿姨到了。”也就这短短的八个字,不仅让任唤人从梦中惊醒,还吓出一身冷汗,之后他才知道又被人耍了。大家都在笑着,这是他自找的,按制度办事吗。很晚了,上面好像还没有让我们下班的意思,现在任唤人困得不得了,只要他一合眼,就有人去捉弄他,搞得他神经衰弱。现在体会到我们的痛苦了吧,今晚就叫你失眠。 第二天,任唤人竟主动作检讨,批评自己的行为,但他依然对我们严格,还是那样死脑筋,只是没有上报给“中央”就是了,任唤人的执着,也赢得了大家的尊重。 这个任唤人因死板所引发的有趣的事还不只这些,听友子说,他曾经把正在睡觉的钱亨给叫醒,说是钱亨自己定一点上班,谁都不能违反,他也因此在公司出名。这家伙头脑硬,不会转弯,什么都按政策办事,的确很烦人,但他不打牌,不喝酒,不抽烟,不出去鬼混,是个典型的好男人。这好男人最大的爱好就是打扮,听说他的房间有什么美白霜,除痘膏之类的东西一大堆。一个大男人这么注重面子工程,而且还是在水产这地方,是什么原因呢?原来这家伙过于死板,到现在连个女朋友都没捞到,也难怪,老男人了吗。 一天早上,我睡不着,早早就起来了,太阳还没露脸呢,时间只有5点,我想应该没有人比我更早起来了吧。我到阳台去洗脸,无意间看到四楼的阳台有人,那谁啊,这么早,仔细一瞧,这不是任唤人吗。再瞧瞧,他的旁边好像放着很多瓶瓶罐罐,不用说,那肯定就是护肤品之类的东西。这个人为了自己的脸面,真是煞费苦心啊,这么早起来糟蹋自己。 我洗涮完后就去锻炼了,他还在做脸。我到户外跑了一圈,顺便拉了一堆香蕉。等我回来的时候,再往那一瞧,不会吧,还在那磨呢。老兄啊,你还真有耐心,在水产里,把自己喷得跟花一样香,只要往鱼堆里一扎,那腥臭味不是又沾上了吗,散都散不去,至于吗,白费功夫。 上班的时候,任唤人总是第一个到,先把休息室给清理干净(老董不让那些女的去清理休息室,那只有任唤人自己动手了)。有了任唤人的每天清理,我们才不用生活在垃圾堆中。我真想对他说一句:“人民的好公仆,您辛苦了。”清理完卫生之后,任唤人那本来干净整洁的形象,沾上了灰尘,他立刻跑到水槽去清洗,洗了很久才过来。他总要保持整齐发亮的形象,好让别人一看到他就知道他是领导,而不是打工仔,这是他爱打扮的另一个重要原因吧,也是他虚伪的一面。 嘿,还真别说,经常会有人误会他是老板呢。今天任唤人把头发梳得特别亮,再加上衣服亮,皮鞋亮,往那一站,双手叉腰,那简直就是老板形象。老董看了也要汗颜啊。整个站台就属任唤人最亮,不看他看谁。一个新客户看了货后很满意,想问价钱,四处望了望,就朝任唤人走去。“老板,你是这的老板吧,来抽根烟。”这个顾客笑着递过了烟。平时不抽烟的任唤人如今也潇洒地接过了烟,装模作样起来。 “这肉昌卖多少?”顾客问。 “这货被人订了,你还要别的吗。”任唤人还是对这了解一些才敢说。 “唉呀,真是可惜,晚了一步,那红鱼有吧?” “有,你要多少?” “有多少就要多少,价钱怎么样?” “价钱吗,好说,你到前面的贸易部去,那里的人会告诉你价钱,我很忙,要看货。”这个任唤人,就这样轻松地把顾客骗过去了。 “谢谢啊。”顾客还道了一声谢。 任唤人过了回老板瘾,心满意足。看到顾客走后,他又双手后背,眼睛向前望,好像在幻想着什么,还神气地在站台上踱来踱去,等着下一个凯子上钩,叫他老板呢。 任唤人转来转去,突然看见一个漂亮的女顾客在看货。哇,任唤人的眼睛会发亮,他整理了一下衣服,捋一捋头发,走了过去。“你好小姐,请问你想买什么鱼吗?”任唤人说话特别温柔。 那个美女打量了他一下说:“你好,你是这儿的老板吗?” 任唤人挺起了胸,很神气,但没有说话。就这样子出来还用问吗,人家自然就会认为他是老板。 “噢对不起,我是不是问的太多了,我想知道你们这有没有比这更好的金龙鱼?” “有啊,而且绝对好,你要多少?”任唤人拍着胸说。 “先看下货行吗?” “可以,你跟我来。”这个任唤人都表演到天上去了,在没经过领导的同意下,私自把美女顾客带进去,真是大胆,是什么让这呆子有这么大的胆,这是不言而明的。 过了一会儿,他俩出来了,女的就开始询问价钱,这下任唤人就吱唔了:“价钱吗,好说好说,大概就那个价。”这可是上头的事,要是乱说可要出事,任唤人也只能随便应付着。 “那到底是什么价啊?”美女顾客又问。 “这个吗,哈哈,我们可以商量一下。”任唤人故意在拖时间,想和这个美女多聊聊,但这风险很大,一不小心就会露相,可任唤人被美女迷昏了头,陷入其中难以自拔。就在这时,从后面走来一个高大威猛的男人,比任唤人强壮多了,又帅多了。“噢,亲爱的,你来了,我正和这位老板谈鱼的价钱呢。”那女的很亲密地叫着。“亲爱的”任唤人听到这样的称呼心都碎了,明媚的春天已是暗淡无光,刚才还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一瞬间就掉进了荒芜的风沙之中。 “你好,老板……”这个男顾客叫了好几遍,任唤人还没有反应。他已经是目光呆滞,张着嘴,像个木头人一样立在那里了。那个美女顾客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任唤人才从那种瞬间落差的状态中回过神来。 “什么,什么?”任唤人叫着。 “鱼啊,那鱼什么价?”那个美女又问。 任唤人好像有点紧张。装不下去就别装了吧,问了半天也没问出个所以然。那个男顾客以为他是在摆架子,老板吗就是这样,有点好处才对你点头,那个男顾客马上递了一根烟过去,又问价钱多少。任唤人还是故作镇定,不吸烟的他猛吸了几口,呛得他都说不出话来。 男顾客拍拍他背说:“没事吧?” “没事,那个价钱吗,我是说,要不你到前面那一间去谈,我现在有点事,要先……”当任唤人说到这的时候,钱赢在贸易部喊:“任唤人,快过来,老董说那条狗还没喂,快去喂狗。”这句话一出,任唤人就彻底完了,露相了,丢人啊,头都抬不起来了,灰溜溜地走了。听到这话,那个男顾客开始露出鄙视的眼神,还说:“原来是个喂狗的,不懂就别装啊,弄了半天跟一个喂狗的废话,还浪费我的一根中华烟,真是的,破铜烂铁也镀金,这年头什么人都有。”瞧瞧这话说的多难听,身份一变,这说话的人也转了180度。任唤人听了更是加快了脚步往前走,头已经低得没有人可以看到他的脸了。那个男顾客拉着女的手故意从任唤人的身边经过,女顾客用眼角白了任唤人一眼,还嗤地一笑。任唤人可能是感觉到了,这是最让他难受的,比杀了他还难受。任唤人的世界在这一刻已经是天崩地裂了。你可要撑住啊,不要为了一个陌生的女人而倒下。 这一切实在是太有趣了,我忍不住把这事告诉友子,友子也笑得前俯后仰。这件事很快就传遍了公司,成了大家的笑柄。 “这种人也好面子,现在怎么样,黄了吧。”老徐说。 “唉呀,不能这么说,他也不容易,寂寞了30年连个女朋友都没有,是受不了,有个美女出现,他当然要表现表现,我们要理解他吗。”赖冒说完哈哈大笑。 “对了,他现在受了这么大的打击,一定躲在哪个角落偷偷哭泣呢,他既然这么喜欢别人叫他老板,我们何不满足他这个yu望,叫他任总好了。”我提了这个建议。 “好好,同意,同意。”一个个都举手通过。 “要不再介绍个女的给他吧。”贾专说。 友子笑着说:“算了吧,水产这地方四处都是公的,有母的也是恐龙之类,好的你们哪会留给他啊。”友子的话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今天,我想除了任唤人之外,其他人都很高兴。“来了,来了。”贾专叫着。只见任唤人拖着沉重的脚步走进来,像是被缚了枷锁一般,神情是那么无助。 “唉哟,是任总回来了。”赖冒开了第一炮,大家也立刻起来鼓掌欢迎。大家是热情高涨,可他却无动于衷,一屁股坐在长椅上就谁也不搭理了。 赖冒又给大家使了个眼色,说:“任总,你是怎么了,是不是吃了什么不对头的,怎么闷闷不乐的?” “是啊任总,是哪只恶鸟敢在你的头上拉屎,惹得我们的任总不高兴,我去砰了他。”马尚道拍着胸脯说。 “呜……”任唤人倒哭起来了,“不说了,不说了,真是丢死了人,我真是恨我自己,竟然在美女面前,呜……对了,谁让你们叫我任总的,不要乱叫啊,被上面听到了不好,要叫也要在背后叫,知道吗。”这个任唤人想不到也这么虚伪。 “是任总。其实我们早就想叫你为任总了,看看你,西装笔挺,头发发亮,就这形象,我们不用叫,别人一看就知道你是个‘总’字辈的。”贾干真是会说话,看来是拍马屁拍惯了。 任唤人听了有点飘飘然了,把刚才的事忘了一半了吧,还高傲地说:“你们说的倒是,在家里很多人看到我都说我有福相,以后一定是带‘板’的人物。”(老板的板) “是是。”大家都笑着迎合他。 “唉对了,任总啊,今天是什么事让你这么丢脸,难道说是追女仔没追成,还弄得一身骚,是这样的吗?”贾专故意把话挑明。 没想到任总却站了起来,挺直了身说:“什么,追不到女孩子,开玩笑,就我这形象,往那一站,也不知能迷死多少女人。” “那现在怎么也没见到你捞到一个或半个女朋友。”我的问题可要让他难堪了。 “现……现在吗,现在是我没遇上好的,差的我又看不上,你这小子还不懂啦。”任唤人尽力地为自己辩解着,以至在大家面前不会那么难堪,不会让大家觉得他没有男性魅力。可他是什么货色,大家是心知肚明,想想都觉得好笑,忍不住了吗,当然是这样,笑声又再次充满休息室。任唤人今天遇到的“伤心事”,被我们这么一笑就忘得一干二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