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莫家谷地 丰河城是个小城，人口不多，却也热闹。 城西郊外，有座山谷，谷中建有一片素色小屋。屋子全是用上等乌木建造， 配以龙凤雕纹，古朴却又不失大气。 山谷入口，一处巨大的石壁上，刻有“莫家重地，闲人禁入”八字。却是柳体为骨，颜墨为肌，字须飞动，气势雄伟，隐隐有慑人气势袭来，让人心生畏意。 这莫家乃是一修真家族，人数不多，世世代代居于此处。而这山谷也是颇为不凡，内蕴灵秀，如条匍匐的潜龙。 谷内，古林深泉时有，奇花异草遍地。一道飞瀑从天而降，夹杂着猿鸣鸟叫，倒像个仙家福地。仔细观察，还能发现整个山谷被一道淡蓝色光幕笼罩，想来是用来保卫山谷安宁的。至于莫家为何世代居于此，倒是由于先祖的一句话，“这山谷天生蕴含大道之意，莫要废了！” 莫家族史浩漫，传承出处已不可考据。只知道在数千年前，还是个响当当的大家族，只是岁月无情，面对修真界的尔虞我诈，也终是慢慢败落下来，不复当年的威名。虽不说有多破落，但终究成了个土豪似的家族。 莫家当代家主名为莫鼎天，法力高深，老当益壮，有力拔山河之势。膝下有“金银铜铁”四子，分别叫作莫金山、莫银山、莫铜山、莫铁山，四子生性迥异，各有千秋。如今莫鼎天已退居幕后，不再打理族中事物，所以谷内一切都是靠几个儿子打理。而经过数代人的努力，莫家似乎也开始慢慢呈现出了一种兴荣之状。 ※※※ 冬时刚过，大地回春。山谷里景色尤美，紫花点点，青草簌簌，流水潺潺，让人见了，赏心悦目。 这日，在山谷南院，一个颇大的石台之上，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正飞身舞剑。 剑花朵朵，清光闪烁。 他舞得认真，身子跳跃腾空，快如闪电，轻如鸿羽；手中长剑亦为不凡，清光流溢，或点或刺，或钩或划，凭空生成朵朵剑花。那些剑花飘缈轻灵，忽上忽下，如有灵性。偶尔落在石台之上，竟发出雷鸣般声响，碎石飞溅，那有如发丝般的裂痕更是向四周延伸。 收剑回身，少年的模样也是出现在了眼帘。 明眸皓齿，眉清目秀，却是个翩翩少年。只是因为练剑的缘故，脸色略显潮红，豆粒大的汗水顺着额前黑发，啪啪滴落，砸在脚下的青石板上，溅起点点飞尘。 莫辰飞身下来，看了眼身后石台，嘴角露出一抹灿烂微笑，“看来要不了多久，我就可以进入太初秘境了！” “进入太初秘境后，我也就可以到经阁去阅读里面的藏经，学习真正的修真之法，御剑之术。甚至可以和谷中长辈一样，去岐山猎妖。”莫辰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房间很干净，除了一张木床外，还有一张桌子，几把椅子。桌上，放着一把茶壶，以及几本线装小册。莫辰走到桌前，倒了杯水，随手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却是大陆通用本《怪志谈》。 “神州大陆，洞天福地无数，在这无尽岁月里，生出了无数奇人异士，腾云驾雾，开山裂石。道佛齐出，世家林立，人们好武成风，皆习修真之道，道门圣地苍山，佛家净土小方山，成为世人心中膜拜的对象，祈求可以一登仙门，求那长生之道。” “而在深山之间，亦有草木成精，山兽成怪，可吞云吐雾，身化人形。以天地为家，万物为师，以窥天地之奥。其寿逾万载，手段齐天，算得上是钟灵之物，只是时有妖兽，野性难改，现身扰世，残害生灵，故颇受世人诟病。久之，人妖成水火之势，战火纷呈。” “而林屋山洞，位处西域，山石林立，古木撑天，人迹罕至，妖族常聚其间，时日一久，遂成妖族乐土，与人族对抗。” “传西南之地，有九幽一方。其间黑雾环绕，鬼物横生，青面獠牙，状若猛兽。有异鬼通灵，寻那阴晦之地，苦修鬼道。懂修真之术，会煅器之法，只是其行踪缥缈，难以究其虚实、、、、” 看到此处，莫辰倒是想起，爷爷莫鼎天身上常佩着个玉质小印，印上刻着繁杂花纹，内里有着些不识的古隶，精美异常。有次问他那小印有什么作用，莫鼎天笑道：“祖宗传下来，捉鬼用的！”至于其他，却没有多谈。莫辰上了心，偷偷跑去经阁翻阅古籍，才知晓那玉质小印唤作“盗冥”，有镇鬼伏妖之功。只是最近几年，莫鼎天常闭关不出，莫辰对于那玉印“盗冥”也就只有个大概印象，只知道那是历代家主代代相传之物。 窗外忽然传来些微丝竹之声，若不细听，倒是不易察觉。声音略显低沉，却有股肃杀之意，在这春日里听了，也似能感到那深秋的悲凉。莫辰歪头听了片刻，遂合上书本，朝外头走去。 因是晨时，青石板的石阶上还是约微的有些潮湿，青草浅浅，从石缝间探出了头。见了，心里莫名的喜悦。显然不是第一次在这条路上走，莫辰轻车熟路，径直朝山谷角落行去。 那是一座黑灰色的石屋，院子外面的栅栏已有些破旧，想来有些时日没有修整过了。而那有些压抑、有些沉闷的曲子正是从那黑灰石屋中传来。 院门虚掩，隐约地能见着个人影，只是栅栏碍眼，瞧不分明。更有阵阵呼啸之风从院内传来，就着琴曲，有股莫名的味道。 推开院门，就见着一个十三四岁的黑衣少年正扎着马步，用力地挥舞着手中的石质大刀。那刀背厚寸许，色泽黝黑，就着阳光还能见着淡色光晕围绕着整个刀身。那黑衣少年并没察觉莫辰的到来，嘴里自顾自的嘀咕着什么，细听，却是“死老头，别让我打得过你，不然、、、、”说完还“哼哼”两声。他话虽如此，手里却没闲着，横劈竖斩，刀式刚猛圆润，一劈一斩都带起凌烈刀风，想来已有些火候。 莫辰并没打扰黑衣少年的练习，只是站在旁边细看。这时，石屋房门打开，一个背着把铁琵琶的瞎老头颤巍巍地走了出来，他眼睛虽然不便，却似乎知道外边所有的事情。 “辰少爷，您来了，是不是小老儿的琴音打扰到您了！” 莫辰听了笑道：“前辈说笑了，如此美妙的琴音只怕世间难有，别个想听都听不到，又岂会打扰！” 瞎老头听了，笑而不语，朝院中的石凳坐去。而在旁练刀的黑衣少年也是注意到了莫辰，丢下刀朝莫辰疾奔而来。 “大哥，你来了！”那黑衣少年道，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却似有什么忌惮，扫了眼瞎老头所在的方位，急急的打住了。只是看他表情，似乎对那瞎老头极为不满。 “怎样，血月斩练得如何了？”莫辰看着莫林，问道。 莫辰和莫林自小一起长大，关系极好，只是后来谷中来了个自称胡瞎子的怪老头，说莫林骨孕刀意，想要让他跟在自己身边几年，而令人不解的是，叔伯几人竟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后来，瞎老头就带着莫林在这山谷角落住了下来，更是定下规矩，谷内众人无事莫来打扰。所以三年过去，这儿都少有人来，就算是三叔都很少来看自己这个儿子，倒是莫辰，不知怎么的却没限制他的往来，所以隔三差五，他都来这闲聊片刻。 想到这，莫辰又禁不住打量起了这个不起眼的老头。 身形削弱、瘦骨嶙峋，怎么看都是个落魄的游艺人。但他记得，就在瞎老头来谷里的那天，仅仅是一首简单的琵琶曲，就引得爹、大伯还有三叔齐齐出动，如临大敌。 “世间多异人！”这是莫辰问起瞎老头的来历时，他爹给的回答。 “嘿嘿，血月九式我已练成了前两式，不久就可以九式全成，打遍天下无敌手，成为天下第一刀，到时江山美人、、、、、”当问到血月斩时，莫林明显的来了精神，一言一语，都有说不出的豪情以及、、些微的猥琐。 “以你这速度，进棺材的时候能练会个六七式，就已是祖坟冒青烟了！”胡瞎子擦拭着琴弦，在旁漫不经心地说道。 “老头、、、、！”莫林咬牙切齿，但马上就已换了副笑脸，谄笑道：“师父，为了不弱了您老威名，以后弟子还得多靠师傅您老人家的指点了！” 听了这话，胡瞎子不置可否的点头应承了下来，“孺子可教也！” 莫林白眼。 兄弟二人有些时日没见，自是无话不谈。莫辰说些谷内的杂事，而莫林的却大多数都是对胡瞎子的抱怨了。二人说着说着，不由又讲到了岐山猎妖之事。 莫林忽叹了口气，道：“我怕是不能和你们一起去岐山了！” 莫辰吃了一惊，道：“什么？” 莫林看了眼胡瞎子，道：“老头说，刀主阳刚至性，不能一味闭门独练，他打算带我出谷历练一番。” 莫辰沉默了片刻，问道：“那你们什么时候离开？” “三月！” 院子内忽然起了风，吹得木质栅栏嘎嘎作响，新生的叶子在枝头摇晃个不停，三月，已经不远了。 正文 第二章 黑色小兽 莫谷深处是片延绵群山，青山苍翠，山岚深处古木重叠，满山青翠，偶有风来，松海起伏，见了心胸为之一阔。在座不显眼的小山，一个少年双手枕头，仰躺在岩石上懒洋洋的晒着太阳。 “二弟走了后，我就真是孤家寡人了！”莫辰看着天上闲云，百无聊赖。 莫银山长年驻守岐山，很少回来，大多日子都是莫辰一人在家，倒是莫林，时常跑到自己院子来，一起练剑修习，有时也会结伴跑出谷去偷玩。所以这么些年下来，与他最要好的，却是比他小一岁的莫林。只是如今莫林也要离开，也怪不得他心情不好。 莫辰就这么躺着，本来因为知道莫林就要离开，而心烦意乱的心也是平静下来。 “就算这次他没有离开，也终究还有下次的。”莫辰安慰着自己。 春天本来就是个懒散的季节，暖暖的阳光照在人身上，让人犯不著的想打盹，听闻着碎碎的鸟语，莫辰就这么睡着了。 就在他刚躺下不久，林中忽蹿出一只黑色小兽。它毛发黝黑，一双乌黑贼亮的眼睛溜溜地打着转儿。轻轻一跃，竟有数丈距离，见了莫辰，有些惊慌地蹿入了大树后头，一双爪子不安地挠着后脑勺，灵性异常。 在树后呆了会，见莫辰没有什么反应，黑色小兽的胆子也是慢慢大了起来。只见它跃上枝头，一只前爪抓着树枝，另一只爪子则拿着根小树枝，在枝头荡起秋千，时不时地在莫辰脖子、腰间捣挠一下，弄得莫辰不时翻个身。这一幕惹得那黑色小兽兴奋不已，不时地张牙舞爪，在枝头跳跃个不停，那秋千也荡得越欢了。 “哈湫！”鼻子被什么东西捣了一下，莫辰不禁打了个喷嚏。睁开眼，活动了下身子骨，眼睛也是四下打量了一番，可除了那些不知名的树木外，再也没了别的东西。 “我刚才明明感觉有什么东西弄了我一下，怎么没了？”莫辰有些疑惑地道。 此时午时刚过，太阳悬在天空，阳光和煦，春风一过，树叶沙沙，隐隐还有淡淡地泥土草香。 “嘎”树枝折断的声音！ 莫辰抬头，刚好看见一只黑色小兽从一只断枝上飞跃而起，轻巧地落在了另一枝头。更可气的是，那黑色小兽还兀自拍着自己胸口，好像刚才把它吓了一跳似的。 “好畜生，原来是你打扰我好梦，看我不教训你！”莫辰站在岩石上骂道。从地上捡起几块小石子，就朝黑色小兽砸去。 那黑色小兽很是灵活，只见它几个腾身跳跃，就已经轻松躲了过去，同时用前爪接住一颗，学着莫辰的样子丢了回来。 莫辰气极，手中的力道也是大了几分，“飕飕”声响，几颗石子如流星般朝着小兽砸去。 风声呼呼，劲气外泄。 那小兽也是灵动。只见它抓住树上的青藤，绕着树不断荡漾，石子失去准头，击在树上，溅起点点木屑。 你来我往，石木飞溅。 如此行了几回，许是倦了，只见那黑色小兽一个腾身，一爪击在飞来的石子上，石子粉碎，被风一吹，扬得到处都是。而它也是在枝头几个荡漾，朝着林子深处蹿去。 好大的力道，莫辰心惊。 看着向林子深处跑去的小兽，莫辰好胜心大起，内劲一提，也是拔腿向着小兽跑去的方向飞去。 丛林叠嶂，古木苍遒，遥遥地，只见一青一黑两道身影不断深入。黑影在前，青影在后，如两道流星，在树间穿梭。 小兽在前疾奔，时东时西，方向不辨，但不知怎的，它却似乎极为忌惮前方，只是莫辰在后紧追，才迫使它不得不前进。 “吱吱”声响起，小兽在前方乱窜，已不复初始事的悠闲，许是逼急了，那小兽身上忽乌光闪烁，黑芒如墨，似有无尽魔力，热浪如潮，周围的树木更是遭了秧，叶落树枯，像是到了深秋季节。 在后追赶的莫辰吓了一跳，惊奇地看着这一幕。只见乌芒闪烁间，已失去了小兽的身影。 在林子中转了一圈，也没见着小兽身影，莫辰只得打住，打算朝来路回去。 眼角忽瞥见前方一抹粉色，莫辰好奇心起，朝前方飞驰而去。 那是一片桃花林。 桃花烂漫，灼灼其华，蜂飞蝶舞，黄莺鸣翠。一条小溪流静静流淌，各色金鱼或静或动，娇小可人。在溪旁，有座小木房子，只是没有见着人家。一切都是那么宁静美丽。 莫辰被这眼前美景牢牢吸引住了，一双脚不自觉地向前走去，却没想到，桃花，不是这个时节该有的。 就在他的脚即将踏入之际，林中忽响起一道声音。 “年轻人，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声音清冷，冰冷无情，似从四面八方响起，又似就在耳旁，捉摸不定。 莫辰止住脚步，感受着从四面八方传来的恐怖威压，莫辰毫不怀疑，只要自己再进一步，立刻就会被撕为粉碎。 威压如海，隐涩莫名，却又恐怖如渊。 莫辰忍不住倒退了一步。 脚下碰到了什么东西，一看，却是一截石碑，上面写着几个古字，“擅入者，斩！” 字红如血，煞气隐漏。 “这是什么地方？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莫辰站在桃花林外，凝思道。 ※※※ 从后山回来，莫辰满脑子都是那片桃花林，以及那个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桃花林主人。 院子外忽想起了敲门的声音，只见一个小厮打扮的家仆站在门口，道：“辰少爷，大爷叫您去主府一趟。” “大伯？”莫辰有些吃惊，大伯莫金山可是出了名的懒散，极少插手谷中事物的，这次把他叫去主府，只怕是有重要事情了。 “你可知道大爷找我过去有什么事？”莫辰问道。 “这个小的也是不知，不过大爷也是将林少爷、罗天少爷叫了过去的！”小厮如此说道。 “哦！”莫辰惊讶，莫林、罗天再加上自己，谷内最有实力的三个小辈可是全都到齐了。 主府宏观。 青玉为柱，白玉为砖，雕龙刻凤，松鹤齐鸣。前院是大厅，族中事物一般都在这商讨，后院则是家主莫鼎天的闭关之所，而除了少数几人外，其他人都是被禁止进入的。 进了大厅，就看见一个富态中年端坐上首。他生的并不威严，脸面白净，略带笑意，一副老好人模样。只是一双眼睛贼亮贼亮，透着精明，使得人看上去有着些许奸诈之感。 这就是莫家二把手，大爷莫金山了。 莫金山好古玩器物，平日里要不在坊间寻找古玩，要不就是在经阁翻阅典籍，而他也浸在其中，乐此不疲。所以族中事务大多是莫银山、莫铜山管理。而在下首则站着两个少年，其中一个正是莫林，另一个却是个光头少年。 “大伯！”莫辰站到莫林旁边，恭敬地行了个礼。 “你来了！”莫金山道，“这次把你们叫过来，是有件事要交代你们！” 莫辰几个对视一眼，道：“大伯，是什么事情？” 莫金山道：“再过几个月就是千年一遇的月海银潮了，到时，岐山肯定少不了一场龙虎斗。所以我和二弟三弟他们商量了一下，打算带你们去开开眼界。一来，可以增加你们的见识阅历；二来，也可以结交其他少年才俊，取长补短，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月海银潮又要出现了？” “听说月海银潮乃是天地异象。七月七日那天，月银如潮，光晕如海，为千年中妖风鬼气最盛之时。听说在岐山，还能听到海涛博石之声，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有这么回事？” 下首的几个少年低声议论，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大爷，听爷爷说，月海银潮出现之时，都会有异宝出世，不知是否为真？”开口的是那个光头少年罗天。 罗天并不是莫氏族人，但在族里的位置却丝毫不弱于任何莫氏子弟，这虽然与他爷爷罗大管家有着密切关系，但更重要的却是来源于他自身的实力。谷里有着这么个传言，罗天会是年轻一辈中最早踏入太初秘境的人。 而听罗天如此一说，莫辰、莫林也是一脸认真地看着莫金山。 略一沉吟，莫金山道：“月海银潮现世之时确有些宝贝出世，不过是不是与这异象有关，却也没个定论。不过这些东西不是现在的你们可以接触的。接下来的几个月，你们好生练习，争取进入太初，否则去了，也是丢人现眼。” 几人齐声答道：“是！” 这时，莫林忽上前一步，面露难色地道：“大伯，师父说我们三月就要离开山谷，见见外边的世界，所以！” 莫金山一惊，沉思片刻，点头道：“胡前辈德高望重，如此安排定是有他的道理，你听他吩咐就是了。还有，能得前辈看重是你莫大机缘，你可要好好珍惜！” 莫林道：“小子明白！” 出了主府，罗天忽开口叫住莫辰，道：“他走以后，整个莫家唯一能入眼的也就只有你了，你可别让我失望！”说完也不等人回应，扬长而去。 “妈的，这个死光头，要不是看在他爷爷面子上，我非踢爆他的头不可，还真把自己当角了！”莫林大骂。 “好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性子，走吧！”莫辰道。 ※※※ 夜深了，山谷里的人家大多已经歇息，几盏灯火星星点点散落在那，如萤火虫般。在南院一处阁楼屋顶上，两个少年坐在一起，聊着什么。 “大哥，你这酒怎么来的，我怎么从来不知道有这种好东西？”莫林呵呵问道，看他神情，好似有了些许醉意。 “曾经看到爹他们去地窖拿过，所以就记住了。不过听说这酒一酿百年，地窖里也不多，所以没敢多拿！”他话虽如此，不过看阁楼底下的酒器碎片，怕是不下数坛。 莫林嘿嘿笑道：“够了够了，再多就醉了！” 喝了口酒，莫辰道：“要走的事告诉三叔了没？” 摇了摇头，莫林道：“还没，不过想来他已经知道了！” “这事还是自己去说的好。” “我明白。”莫林灌了口酒，“师父说外边的世界多杀戮，谁的拳头大，谁就是理。我出谷后，一定要闯出个名堂来。刀一出手鬼神惊，见着林爷美酒请，哈哈，你说威不威风？” 两个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人生江湖事，一腔热血，满腹豪情，说得是兴致勃勃，直到东方破晓，才昏昏沉沉睡去。 正文 第三章 经阁 东院主府，西院经阁，南院起居，北院习武，这就是整个山谷的大体规划了。 西院经阁只是座三层木楼，剥落的木漆，磨损的石阶无不说着它的历史和沧桑。阁楼正中写着经阁二字，经阁四周有些石塔，将整个经阁围绕其中。 经阁大门打开，莫金山腆着个肚子走了进去。阳光透过大门照射进来，留下几道长长地光影。阁楼里的味道不怎么好闻，莫金山使劲地揉了揉鼻子。 “大哥，你来了！”一道厚实的声音响起，只见一个蓝衫汉子左执折扇，右手拿着一本泛黄的书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嗯”应了一声，莫金山径直走到书桌旁，坐了下来。 “大哥还是这样，到我这从不讲宾主之道，别人见了还以为你才是这得主人呢！”莫铜山生得儒雅，讲起话来也斯斯文文。 “哈哈，什么宾主之道，你在这少穷酸。”莫金山笑道。 “大哥到我这该不会就只是坐坐吧？”莫铜山倒了杯水，边喝边说道。 莫金山点了点头，道：“我来这确实是有些事要和你商量。” 莫铜山道：“有什么事大哥但说无妨。” “我想让三弟提前开放经阁！” 莫铜山脸色一变，道：“怎么回事？” 莫金山长叹一声，道：“三弟想来也是知道月海银潮现世的消息吧！” 莫铜山点头，莫金山继续道：“这次让莫辰、罗天二人前去岐山，虽说有我和二弟在，但人多嘴杂，谁也不能料定会发生什么。咱们莫家虽说是方圆万里第一世家，但窥视咱们家族的也不在少数，如果有机会，嘿，背后捅刀子的人可不在少数！而辰儿他们作为家族希望，断然不能出事！” “而且据我所知，齐云宗的流云在年前就已进入了太初之境。虽说辰儿他们几人资质不错，但与人家相比，却是差了些。而且据探子来报，此次岐山之行，齐云宗竟是举派全动，只怕图谋不小！” 莫银山道：“大哥觉得他们入了经阁就能进入太初？” 莫金山道：“无论怎样，这都是一个机会，至于能不能成功，就看他们造化了！” 莫银山道：“只是经阁成立这么多年，还从没有过这种先例，到时只怕少不了流言蜚语！” 莫金山沉声道：“今时不同往日，破例也是万不得已，如果真有不开眼的，哼！”此时的莫金山神情发冷，一股隐晦的气势凝而不散，让莫铜山都有些心惊，心道：看来大哥的修为又精进了不少！ 抛开这些无谓的想法，莫铜山略一沉思，道：“你叫他们明日过来吧！” “好，既然三弟同意，那我就先走了。”莫金山站起身走了几步，忽停下步子，道：“三弟知道莫林就要离开的事了吧？” 莫铜山脸色一僵，嗯了一声。 “有时间就去陪陪他，以后见面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说完，莫金山就走了出去。经阁里就剩下莫铜山一人，只是背着阳光，见不着他的表情。 ※※※ 自打发现桃花林后，莫辰跑去后山的次数越发勤了。但他每次仅仅是到林外站站，并不敢踏入其中。桃花依旧绚丽，过了这么些时日，仍然开得鲜艳美丽，不可方物。只是来了多次，莫辰却从没见到过桃花林主人，林中那座小屋也是风平浪静，不见人踪。 抬头看了眼时辰，莫辰站起身，转身离开。 “吱吱”不远处的枝头上，一只黑色小兽捧着几个野果吃得津津有味，见莫辰离开，慌忙丢掉手中的野果，几个荡漾，跟在了莫辰后边。 看着后边的黑色小兽，莫辰也是哭笑不得。不知什么时候，莫辰忽然发现自己身后总是跟着个什么东西，可转身却什么也没见着。一日，莫辰使了个小计，将跟在身后的东西揪了出来，让人料想不到的是，它竟是那前些日子和莫辰大闹的黑色小兽。 黑色小兽见现了身，索性不再躲藏，终日跟在莫辰身后，但当莫辰想要靠近时，它则猛然逃窜，不让靠近。过了几天，莫辰也就习惯，不大搭理，任由它跟着了。只是让莫辰有些奇怪的是，那小兽却不大喜欢这桃花林，就算来了，也躲得远远的，从不靠近。 “小黑，你是不是进过桃花林，见过什么东西呀？”莫辰走在路上，对着不远处的黑色小兽说道。而小黑，则是莫辰给它取的名字了。 本在树枝玩的欢腾的小黑身子一顿，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嘴里“吱吱”地叫个不停。见了此幕，莫辰没好气地骂道：“你个懦夫！” 莫辰声音不大，但明显被小黑听到了。松果“嗖嗖”不绝地砸来，惹得莫辰躲闪不停。但这并没让小黑解气，只见黑影穿梭不定，银爪如勾，莫辰一个大意，已是挨了几下，不是很重却也算不上轻。莫辰气极，甩掌还击。林中顿时群鸟四飞，小兽群散。一个少年的怒骂声响遍群山，“别落我手里，不然又有下酒菜了！” 回到南院的时候，已是晚饭时分，一些路过的族人见了自己，眼里满是怪异，看他们涨红的脸，想来是憋着笑呢。 莫辰此时的样子也确实有些狼狈。衣衫破了好几处，脸上更是有着几道淡淡的红印。想到这，莫辰忍不住回头狠狠地瞪了后边的小黑几眼。只是小黑的情形也比莫辰好不了多少，原本乌黑油亮的毛发已经有些凌乱，一双眼睛泪水汪汪，说不出的可怜样。 回到房中换好衣服时，晚饭已经送到了。 “辰少爷，照您的吩咐，给您送来的晚餐是三人份的。”送饭的小厮看了眼莫辰身形，有些怪异地说道。 “知道了，放桌上吧！”莫辰道。 “是！”小厮应了声，关上门走了出去。 看了眼桌上的伙食，莫辰无奈地叹了口气，抬头正看见小黑趴在窗子上，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这里，更时不时地用胖嘟嘟的爪子摸一下嘴巴，极为人性。将桌上的食物分为两份，莫辰端起自己那份吃了起来，至于另一份，却是被小黑端去了墙角。 忽想起上次和莫林喝酒还有剩下，又停下来，从床底下掏出一坛来，自顾自的喝了起来。酒味香醇，色如石乳。本在墙角吃着鸡腿地小黑忽停下手中的活儿，用鼻子使劲吸了口，然后闭上眼睛享受一番，再抬头时，一双眼睛已是火红一片，定定地看着莫辰手中的酒坛。 “你也要喝？”莫辰看着小黑那模样，不由笑道。小黑听了，忙不停点头。 “接着！”将酒坛抛向墙角，小黑已是拔身而起，几个爪子在酒坛上轻轻几点，酒坛就稳稳地落在了地面。只见小黑两只前爪趴在酒坛边沿，嘴用力一吸，拇指大小的酒柱就从酒坛飞出，稳稳地落在了小黑嘴里。而似乎很喜欢那酒的滋味，小黑围着酒坛舞得更欢了。 莫辰笑着看着这一幕，低下头，开始吃起自己的那份来。而当他再次抬起头时，却发现小黑抱着酒坛，四脚朝天，已是醉了。“呼呼”均匀的鼾声此起彼伏，睡得香甜。莫辰站起身本没想搭理，但最后还是长叹一声，将小黑抱起，放到了自己床上。 看着蜷缩在一起的小黑，莫辰不自觉地用手在它头上轻轻抚摸，滑如丝绸，透着暖意。而小黑也仅仅在开始抖了一下，再后就没了反应，任由莫辰抚摸。 夜幕降临，莫辰的房中竟是发出淡淡白光。只见莫辰盘膝而坐，五心朝天，乳白色的天地灵气如失了缰绳的野马，从头顶慢慢注入莫辰身体中。而随着天地灵气地注入，莫辰的脸色却是苍白了几分，豆粒大的汗珠沿着鬓角不断滴下，浸湿了衣角。 莫辰却似全无知觉。手中印诀一变，空气中的天地灵气似受了什么牵引，形成细小气旋，一股脑的钻入了莫辰体内。受此刺激，莫辰的身体开始缓慢抖动起来，似乎受着莫大的痛楚。 天地灵气有温养肌骨之功，但同样的，在接受灵气洗涤时，少不了一番磨难。用骨如火烤，肤如针扎来形容毫不为过。这也算是一种另类考验了。熬不过，修真无望，仙道难成。 随着莫辰吸收天地灵气地加剧，躺在莫辰身边的小黑也是有所察觉，睁开眼瞥了眼莫辰，又翻身睡了。时不时张嘴吸一口，围绕在莫辰身边的天地灵气就会化为一条气流长河，进入小黑体内。 打坐中的莫辰却是轻松许多，在自己就要承受不住之时，注入体内的灵气就会突然减少，虽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情况，但莫辰也是乐得其成，凝神敛息，体内心法流转地越发快了。而这一打坐就是大半夜，直到星辰稀落，莫辰才开始休息。 正文 第四章 云海铜楼 “当当”钟鸣，钟声悠扬，在山谷中回荡，这是做早课的时间了。 院子中，一个青衫少年手捏印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前面的长剑。剑身漂浮，青光流溢。只是剑身并不稳定，摇摇晃晃，好似随时会跌落一般。莫辰看着这一幕，满脸兴奋，却也是有着丝丝遗憾。 “还是没能踏入太初之境。书中记载，太初之境的修士体内法力流转不息，指挥起灵器来也是挥洒自如，一瞬千里。而我现在虽能马虎御剑，却不能杀敌，不过也能算得上半个太初修士了！” 昨日修炼，莫辰收获良多，再加上往日积累，却是有了突破，修为精进了不少。虽说未能进入太初，却也算得上是个小小收获了。而莫辰也是知道，修行不比其他，本就充满失得欢苦，所以倒不怎么失落。 长剑回身，莫辰又开始练起剑法来。剑式娴熟，凌厉的剑气犹如惊鸿，击在石头上，留下数寸深的口子。 眼光瞥见正在院中老槐树上打盹的小黑，莫辰童心大起，长剑一挥，青色剑气有如闪电，朝着老槐击去。本在树头打盹的小黑吓了一大跳，看着树枝上凭空多出的深口子，忙回头瞪着莫辰，一双爪子不断乱挠，嘴里“吱吱”乱叫个不停。 莫辰哈哈大笑，“我让你偷懒，这下舒服了吧！” 小黑气极，身子化为黑色闪电，朝着莫辰急扑而来。石台之上顿时精彩纷呈，青黑色不断交错，叮嘭之声不绝于耳，“小畜生，你真敢下手呀！”乱骂中，还夹着“吱吱”乱叫之声，一人一畜就这么欢腾打闹着。 “辰少爷，大统领和三统领叫您去经阁呢！”小厮站在院门旁大声呼道。莫辰忙从石台上飞身下来，道：“知道了！”只是他现在的模样却有些滑稽。头发凌乱，一些更是从额间散落下来，肩上一只黑色小兽牢牢地抓着他的衣服，脸上写满了愤懑。 应了一声，莫辰就在小厮的注视中回了房，隐约地还可以听见声声低骂。 “还不撒手，你个小贼！” “妈的，再咬我敲了你的几个狗牙！” 回房整理了一番，莫辰就朝西院经阁走去。路上碰到了一些同辈弟子，但大家都是面含不忿，冷眼相对，让莫辰有些摸不着头脑。 “哼，不就是仗着自己是家族直系子弟吗，有什么了不起！” “就是，谷中规定，不到太初不可入经阁，徇私就是徇私，还找那么冠冕堂皇的理由，说什么为了族人脸面，明显就是护短……” 听着他们不平的抱怨声，莫辰终是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对于那些同辈眼里的羡慕、嫉妒也就不难理解了。 “原本以为大伯三叔叫我过去是为了私事，却没想到是进入经阁，看来对于这次岐山之行，大伯他们看得不是一般地重呀！”莫辰想道。 “大哥！”一声，只见莫林一溜烟地从后面跑了过来，脸上笑容洋溢。 “有什么喜事，看把你乐得！”莫辰笑问道。 “哈哈，真是什么都瞒不住你。你知道吗，昨天爹找了我，还跟我谈了大半夜，什么剑道呀，修行呀都讲，嘿嘿，这可是几年来他第一次和我谈这么久呢！”莫林笑得很开心。 “二弟好福气，有三叔这样的人关爱！”莫辰衷心地说道。忽想起自己的爹，自己也好些日子没见过了。 “嘿嘿，那是！”莫林笑得没肝没肺，想起了什么，又道：“大哥也是去经阁？” “嗯，刚才大伯和三叔派人过来吩咐的！”莫辰道。 “待会去了一定要先下手为强，既然咱两都去了，罗天那个大光头也肯定在，哼，我要让他吃剩的！”莫林唧唧咋咋，讲个不停，莫辰则是笑而不语。 待莫辰和莫林到的时候，罗天已经到了，冷冷地瞧了二人一眼，就回头闭目养神起来，莫林冷哼一声。 经阁古朴，却有种莫名神韵。围绕着经阁的石塔素朴无华，传闻说，这是历代家主的坟冢，死后都葬在了这里，守护着家族的根本。虽不知道这个传闻是否属实，不过却也是增加了它的沧桑与神秘。 “吱嘎”经阁大门打开，莫金山和莫铜山同时从阁门内走了出来。 “见过大伯、三叔！”三人齐声道。 莫铜山道：“这次把你们叫来，想必你们已经知道所为何事了吧？”莫铜山停下话头，见三人颔首，继续道：“这次让你们进入经阁，已是破了规矩，但为了家族脸面却不得不这么做，你们可别辜负了我们的一片苦心。” “是！”三人答道。 “经阁规矩你们也是明白，阁内任何藏书禁止携带出去或者私传他人，如果让我发现有这种事，我会亲手废了他的修行！”莫铜山生的斯文，但此时却有说不出的威严，让人心生畏意。 “是！”而莫辰几人也是知道废掉修行的后果，在这个强者为尊的世界，没有了武力，那么注定会沦为下等人，抬不得头。 “好了，进去吧！”莫金山、莫铜山立在旁边，开口道。 就在莫辰三人将要进入经阁之际，一道黑影急蹿而来，有如闪电。 莫金山、莫铜山脸色突变，冷哼一声，一蓝一黄两道光芒轰然而至，重重的砸向黑影。黑影受惊，一个腾身就要躲闪开来。 “哼，还想逃！”莫铜山冷哼一声，五指成爪，璀璨的蓝芒如牢笼般将黑影牢牢地定在空中。却是一只黑色小兽，此时正在蓝色牢笼里拼命挣扎，隐隐有黑色光晕闪现，只是莫铜山的牢笼有如铁铸，任它如何努力，也是动弹不得！ “哪来的畜生，竟敢闯我经阁！”说完，莫铜山手上的力道更是大了几分，蓝色光芒越发璀璨，发着耀眼光芒。 站在门口的莫辰见了，疾呼道：“三叔，使不得！” 原来莫辰来经阁时，将小黑关在了自己房里，但不知怎的，却让它偷偷跑了出来，跟着莫辰到了经阁。 莫铜山听到莫辰声音，手中动作一顿，道：“什么？” 莫辰上前一步，道：“这是我的伙伴，它叫小黑！” 莫铜山脸现惊容，道：“这是你的宠兽？” 宠兽是对已经认主的一类异禽野兽的统称。它们不仅与自己的主人心灵相通，而且必须服从主人命令，忠贞不二。只是要让那些异禽野兽臣服却困难异常。它们不仅天赋异禀，实力强大，而且有着自己的尊严与信仰，宁死也不愿做别人的宠兽，所以当莫铜山听到莫辰说这是他伙伴时，才会有此反应。 莫辰摇了摇头，道：“小黑并没有滴血认主成为我的宠兽，不过这些日子却是一直跟着我的！” 莫铜山恍然，道：“我道也是，要让这些灵兽认主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我们兄弟几个，除了你爹，其余的可都没有！” 莫金山也是点头，道：“认主灵兽是件大事，马虎不得，对于那些并没大用的灵兽，认了倒成了自己的负担。不过我看你这小黑倒是有些能耐，竟能在三弟的蓝色炼狱下支撑许久。而且我看它年龄，怕是才出世不久吧？” “这个、、、我也是不知。小黑是我在后山偶然碰到的！”莫辰道。 “后山？”莫金山、莫铜山相视一眼，都没做声。 而趁着这个档，小黑已是一个跳跃，落在了莫辰身上。不知怎的，自从小黑喝醉那晚以后，莫辰忽然发觉小黑与自己越发亲密了，有时还会跳上自己肩头怀里。对此，莫辰自是乐得开怀。 “大哥，把它给我瞧瞧！”莫林跑到莫辰旁边，冲着小黑嘿嘿一笑，张开手就向它扑去，岂料小黑一个转动，已落到了莫辰另一只肩上，使得莫林扑了个空。 “不识抬举的东西，爷还不陪你玩呢！”莫林讪讪，旁边的罗天见了小黑，脸上闪过一丝诧异，没有说话，举步走进了阁楼。 经阁内的装饰极其简单，一些木质书架整齐的排列着，上面有些泛黄的古籍，在东面的玉质墙壁上，刻着一幅壁画，画中云海奔腾，一座铜楼悬在断崖之上，巍然不动，大气沧桑。进来的几人眼睛都不停地打量四周，眼里满是好奇兴奋，只是却都没有轻举妄动，而是静等莫铜山的吩咐。却没发现，立在莫辰肩头的那只黑色小兽见到那副画时，眼里的那种神情。 “你们几个过来！”莫铜山的声音响起。 只见他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壁画，光线透过门缝照进阁楼，零零落落的光点散在地板上，更增一份沧桑。他就那么盯着，眼睛好似要望穿这画里乾坤，没有言语，时间都像静止了一般。 “爹！”莫林轻声唤道。 自嘲一笑，莫铜山道：“这云海铜楼每个人一生只有一次机会进入，如果是第二次进入，就会受到莫名的排斥甚至是袭击。机缘难得，你们可别浪费了！” 众人点头。 云海铜楼，据说是莫家先祖以一己之力所开创的小天地，里面自成方圆，有无上威能，是莫家最神圣的地方。而放在里面的经书更是精深博大，珍贵无比。 “所谓机缘天定，能得到什么就看你们的造化了！”深深地看了三人一眼，莫铜山全身忽曝出耀眼的蓝光，隐涩难明的咒语响起，在这昏暗的经阁内尤显神秘。 莫辰惊奇地发现，莫铜山打出的那道蓝光忽隐入云海，连接到那铜楼之上，化为一座晶莹剔透，散着幽幽蓝光的水晶桥。 “起！” 一声大喝，莫辰忽然发现身体不受控制地被牵引过去，连带着肩上的黑色小兽，隐入了云海之中。 正文 第五章 古卷 莫辰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四周！这是一处巨大而又空旷的大殿，铜柱擎天，盘龙欲飞，每走一步，都会发出巨大的回音，轰轰鸣鸣，在这空旷的大殿内响起，反倒更显凄清。肩上的小黑趴在莫辰肩头，一双爪子牢牢地抓着莫辰的衣服，眼睛不住地四处打量。 “这应该就是云海铜楼了！在外边看还不觉得，进了里面，才知道竟是如此雄伟，只是不知莫林他们去了哪？”莫辰抬起脚步，随意地向一个方向走去。 铜殿空旷，并没有什么标识可以辨认，倒是越往前走，仿佛能听到铁索悉悉索索的声音，细闻却又了无痕迹，莫辰也只当是自己听错了。行了小半个时辰，肩上的小黑忽然“吱吱”狂叫起来，一只爪子不断地指向左边。莫辰不解，看向左方，并无区别，不由问道：“你是要我往左边走？”小黑点头不止。心中虽有疑惑，但莫辰仍是依言行去。 前进不久，莫辰终是感觉到了这方天地的不同，最明显地就是那盘龙铜柱了。 它们虽仍是铜柱，但柱子的颜色却已经与前方的大不相同，或青或赤，或金或紫，各有不同。每根柱子更是散发着各自气息。有的如深山火焰，狂暴炙热；有的如深海古渊，诡异莫名；更有甚者，竟在铜柱四周浮现刀剑之形，一斩一劈，竟惹得虚空碎裂、、、、在铜柱的盘龙口中，一卷卷古籍安静地躺在那，各种隐涩气息从古卷上缓缓散发。 莫辰诧异，“云海铜楼的藏经！” 看着盘龙口中的古卷，莫辰神情激动。这是莫家数万载的收藏，就算是其中稍次的，在修真界怕也是算得上上等之货。倒是小黑，摇头晃脑地看了一圈，最后白眼一翻，满是不屑。 莫辰上前，在一青铜柱前停了下来。铜柱并没有发出多么恐怖地气息，站在下边，反倒让人心平气和，若有如无的道音从古籍上传来，如若天籁，想来是道家秘籍了。 “就是它了！”心中打定主意，莫辰拔身而起，向龙口中的古籍拿去。可就这时，异变突生，青铜柱上的盘龙忽发出淡色青光，挡住了莫辰去路。青光并没有任何攻击性，但却坚不可破，任凭莫辰如何努力，也进不得分毫。 莫辰忽想起莫铜山在经阁对他们三个讲的话，“机缘天定！”看来真是如此了。 抬头扫视一翻，莫辰忽向另一深蓝铜柱走去。浪海潮潮，有鱼鲸嬉戏之音，涛鸣滚滚，是金石撞击之声。站在下边，仿佛能闻到海的那股咸味。飞身上前，龙口吐珠，一个深蓝水珠忽激射而来，将莫辰牢牢困在其中，挣脱不得。直到莫辰落地，水珠才自行消散。 如此行了两三回，莫辰已是精疲力竭。肩上的小黑倒是神采奕奕，乐得“吱吱”直笑，莫辰气极，在它脑袋上狠狠敲了一下，“得不到秘籍，咱两谁也别想出去！”莫辰道，忽想起小黑只是只灵兽，也未必能懂，不由自嘲一番。 让人意外的是，小黑似是听懂了一般，跳下肩头，朝前走去，时不时回头看莫辰一眼，那神情分明在说“跟我过来！”。心中虽有不解，莫辰仍是跟了过去。 只见小黑在铜柱间走走停停，时不时用鼻子使劲嗅一番，如此断断续续，不多时，就来到了一黑铜柱前。 铜柱并没有显眼的地方，色泽暗淡，锈迹斑斑，柱上的盘龙更是有了模糊迹象，看不真切。与旁边其他铜柱相比，有云泥之别。只怕进入铜楼的人都不会关注这么跟不起眼的黑色铜柱。 铜柱乌黑，没有气息释放，龙口中的那卷古籍更是黑不溜秋，毫无起眼之处。 “这就是你给我找的秘籍？”莫辰开口。小黑忙点头，吱吱乱叫，大有邀功之意。莫辰站在下方并没有动作，抬着头，似在思索要不要选择这本秘籍。 小黑心急，见莫辰不动，一个跃身已是跳上了黑色铜柱，四爪齐动，不多时就到了盘龙口中，一口叼住黑色古卷，转身跳了下来，竟是顺畅无阻。从小黑嘴里接过了那本黑色古卷。古卷色泽黝黑，入手略沉，有玉石之感，莫辰长叹一声，打了开来。 古字沉浮，散发着诡异幽光，如幅黑色图画，围在莫辰旁边，最后化为点点流光，钻入了莫辰脑海。而那黑色古卷则化为流光再次没入了盘龙口中，不见踪影。 脑门胀痛，如有破裂之感。莫辰盘膝而坐，全力抗拒那股涨痛，约莫柱香时间，莫辰终是睁开了双眼。而本在莫辰旁边急促不安的小黑见莫辰醒来，也是欢喜地围着莫辰跳个不停，很是高兴。摸了摸小黑的头，刚想说些什么，莫辰忽脸色一变，一把抓过小黑，朝前飞奔而去。 在一血色铜柱前，一个黑衣少年和一个光头少年正打得火热，而在他们头顶，一卷血红古籍飘忽不定，淡淡地血腥味从古籍上弥漫开来。刀意阵阵，节奏奇特，杀伐之意甚浓。 用刀震开罗天的金色拳头，莫林冷声喝道：“罗天，这修罗本就是我先看中的，你真要和我抢？”看莫林脸上神情，似是对这古卷修罗看得极重。 抬头看了眼头顶的血色古卷，罗天满眼火热地道：“修罗乃是铜楼公认的第一藏经。数万载下来，它只出现过两次，而得到它的那两个人哪个不是成为了顶天立地的豪杰，一方巨擘？既然它再度现世，我自不会拱手让人！” 莫林怒极。他传送过来时就落在了这修罗铜柱之下，费劲心思才将这修罗古卷从龙口取出，谁料这个时候罗天突然出现，竟是与他抢夺。想起胡瞎子的话，莫林将手中的刀握得更紧了。 “血月修罗，鬼惊神惧！” 如今见了这修罗刀诀，莫林断然不会放弃，到时修罗刀诀与自己的血月刀诀结合，谁人争锋？ “看刀！”莫林一声大喝，石质大刀带着黑色光晕呼啸而过，空气震动，如涟漪般朝前斩去。 罗天脸色凝重，大喝一声，一双铁拳金光闪烁，如金山大岳，带着无与伦比的威压朝前击去，轰鸣之音不绝于耳，但见金黑两色交替，时分时合，打得不亦乐乎。 莫林刀式沉凝，气势雄浑，一劈一斩都带起黑色刀轮。罗天更是厉害，仅凭着一双空拳，竟与莫辰打得难分难解，拳法凛冽，每一击都带起刺耳之声。而那些铜柱更是神奇，刀劈拳抡竟是不能在上面留下半点痕迹。 莫辰来到血色石柱下，看看场中动手的两人，再看看那悬在上空的血色古籍，顿时明白所为何事。看着打得火热的两人，莫辰眉头微皱，却没有动身抢夺那修罗古卷。不是不想，而是不行。 云海铜楼古卷众多，但同样的，禁忌也是颇多。一人仅取一卷也正是其中一条。族史记载，曾有七位族人妄得二卷，但结果却是极为悲惨，魂飞魄散，死于非命，是以这么多年，都没人敢破坏这个规矩，怕引火**。 而莫辰的到来也是引起了莫林、罗天的注意。 “大哥，助我一把！”莫林大呼，同时手中大刀一挥，将罗天分开，身子拔高，朝修罗古卷抓去。退后的罗天脸色一变，“龙行万古，破！”一声大吼，一对金色拳印已是朝莫林后心砸去，隐约地还可听见龙吟之声。 莫辰长叹一声，飞身而起，手中青光闪烁，十指或勾或点，或刺或推，只见青光如针，竟是生生破了那对金色拳印，而趁此机会，莫林已是拿到了那修罗古卷。冲着莫辰感激一笑，落到了莫辰旁边。 罗天脸色铁青，满含怨毒地看着二人，思忖许久，一个转身，没入了铜柱之中。 “大哥，刚真是谢谢你了，要不然能不能拿到这修罗古卷还是两说的事呢！”莫林看着手中的修罗古卷，笑道。 “修罗古卷？”莫辰动容，对于这铜楼第一藏经，莫辰可是向往已久。修罗古卷颜色血红，如从鲜血中捞出，还带着血特有的那股腥味，阵阵刀鸣之音不断响起，很是奇特。 “迟则生变，你还是快点炼化这古卷吧，我替你护法！”莫辰道。 应了一声，莫林脸色凝重，缓慢地将那修罗古卷打了开来。血海奔腾，血色大刀或劈或扫，或抡或斩，将莫林淹没其中。莫辰心惊，却没有轻举妄动，只是一眨不眨地盯着莫林。血刀不过数寸，密密麻麻，不下万把，一招一式更是神韵莫名，像是演练什么，最后化为流光没入了莫林体内。 莫林终是睁开了眼睛，也就在他睁眼的刹那，莫辰好似看见一黑一红两色刀芒在莫林眼里一闪而没，只是太过短暂，莫辰也不确定。 “感觉怎样？”莫辰问道。 “好极了，单指灭虎，不成问题！”莫林嬉笑道。 刚想细问，铜楼里忽响起了钟鸣之声，二人对视一眼，莫辰道：“看来罗天也得到自己的秘籍了！”话刚落音，只见白光一闪，二人已是消失了踪迹，再看时，却是又到了经阁之中。 而除了莫铜山之外，莫金山也是到了。旁边罗天面无表情，神色冷峻。看了三人一眼，莫铜山二人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吩咐了句“今日之事，大家心知肚明就好，如有外传，族规处置！”声音极淡，但几人都明白他所代表的含义，自是点头称是。 【求收藏，求推荐】 正文 第六章 武馆争斗 回到房间，关上房门，莫辰盘膝而坐，脑海里不断闪现那篇黑色古文——道藏。 “道冲，而用之有弗盈也。渊兮！似万物之宗。锉其兑，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湛兮！似或存、、、、” “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复。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归根曰静，静曰复命。复命曰常，知常曰明。不知常，妄作凶。知常容，容乃公，公乃全，全乃天，天乃道，道乃久，没身不殆、、、、、” 莫辰不明其意，但仍是静心细闻，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身上忽闪现青黑两色光晕，各占一边，互不侵犯。但慢慢地，黑色光团开始向青色光团延伸，如沙漏般慢慢蚕食。这个过程极为缓慢，也不知过了多久，青色光团消失，形成了一种新的墨绿色光团。 床头，小黑也不知何时钻了上来，似乎对那墨绿光团极为亲切，只见它趴在莫辰旁边，惬意地睡了。 而这之后的十多天，莫辰都是呆在自己房间，钻研脑海中的道藏古经。有时到院中练会剑，耍些拳脚，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倒是莫林，却一改常态，经常跑去北院武馆，说是与同辈兄弟切磋交流，怕多半是去练手的。此时院外已是多了些花香鸟语，那些知名的不知名的小花朵铺在道路两旁，蚱蜢之内的昆虫在上面跳个不停，一色春意。 “如此天气，去武馆走走也好，说不定还能见着莫林呢！”如此想着，莫辰遂关上门走了出去。 武馆是族中子弟习武的地方，凡是没进入太初秘境的大多都会来这。这里不仅有着实力与自己差不多的人，更重要的是会有族中长辈前来指点。那些长辈长年行走江湖，不仅实力强横，更重要的是，那些从血海里得出的经验可以让他们少走很多歪路，说不定在以后的日子还可救他们一命。 武馆宏观。 外边是一条回形拱廊，每隔几丈就有一排。朱红柱子粗如象身，上面雕着飞龙彩凤祥瑞之兽。拱廊后边是排拱门，看过去，白玉地板，光可照人，地板上面的梅兰松竹已经有些磨损，不过还是可以看出它们的隽秀。 雄如巨龙，秀似烟水，也不知当初花了多大力气才造成了如今的武馆。 隔着老远，莫辰就听到了武馆里传来的嗨哈之声。 从拱门进入，武馆里的一切呈现眼前。 左手是一道青石壁画，画中一个布衣老人或是种花，或是饮酒，怎么看都是一个老人的暮年生活，不知怎的，将这么幅画搬到了武馆。 右手边是一排兵器，刀剑棍棒、钩戟长铩一应俱全。一个中年模样的汉子坐在一张大凳上，正闭目养神。 因是午时，武馆里的人并不多，怕不过二十几个，都各自忙活着自己的事情，或单打独练，或双击互攻。看到莫辰进来，眼里闪过异样神采。 “哟，这不是咱们的辰大少爷吗，你不在自己房间修炼从经阁得来的仙法，怎么跑来这了？”一个不阴不阳的声音响起，几个阴厉少年从旁侧走了出来，开口的是中间那个。 用眼睛扫了莫虎几人一眼，莫辰的脸色也是沉了下来，道：“你们想怎样？” 莫虎冷笑一声，道：“不想怎样，只望辰大少爷赏脸，指点在下几个一招半式！”说完一使眼色，跟在他旁边的几个人散开来，隐隐地将莫辰包围了起来。而这边的声响也是吸引了其他的目光，都跑来这边看起热闹来。见到莫辰，再看看莫虎顿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这几天，莫虎可是在武馆说了不少大话，而枪头则都是指向这个不怎么言语的辰大少爷。 “这下有好戏看了！”围观众人眼里满是兴奋，隐约的，还有幸灾乐祸之感。 看着不断增多的围观者，莫虎不禁冷笑起来。他是同一辈中年纪最大的，再过一年就满二十了，只是天资所限，一直没能进入太初之境，在边缘徘徊，而听说莫辰等人竟在后天之境就进入了经阁，愤恨不已，一直想着将莫辰收拾一番，如今逮着机会，自是希望越多人看到越好。 至于同样在后天境界就进入经阁的莫林、罗天二人，他却是不敢惹的。他们二人一个实力强劲，有年轻一代第一人之称，另一个有仇必报，招惹不得，而莫辰，怎么看也是最好捏的。 “辰大少爷，小心了！”莫虎一声大吼，欺身前来。他用的是一把巨剑，刀锋耀眼，在阳光下闪着刺目光芒。 莫辰并没有动，一双眼看着那越来越接近的剑芒。脸上笑容随意，好像很不在乎。巨剑更加近了，能感受到它的锋利与血腥。 莫虎满脸狰狞，似是看到了莫辰倒在血泊之中，在自己剑下无力地挣扎。 莫辰动了。 只见墨绿光芒闪烁，莫辰五指如铁，牢牢抓住了莫虎手中的巨剑。另一只手握拳，风声呼啸，重重轰向莫虎胸口。莫虎脸色狂变，想要抽身而退，已是不及。 “轰”墨绿拳头砸在莫虎胸口，只见咔嚓声响，莫虎已吐血而退，满嘴哀嚎，不复初始的威风。看向莫辰的眼里有愤怒，但更多的却是震惊与忌惮。 场面安静下来，似是不能接受如此结果。一招而已，胜负就已分了出来。直到莫虎的哀嚎声响起，才醒悟过来，议论纷纷。哄笑有之，嘲讽有之，但更多的却是对莫辰实力的推测。 “莫非辰少爷已经踏出入了那一步，进入了太初之境？” “不可能，不然怎么没有一点风声？” “难说、、、” 跟着莫虎的那几个少年听着众人的议论，脸色越加苍白，也不再搭理莫虎，一双脚不自觉地朝后退去。 “等一下！”莫辰开口，那想退的几人忙停了下来，脸色由白变青，声音颤抖，道：“辰少爷，不关我们的事，我们也是一时没想明白，才受到他的蛊惑的！”这几人极不仗义，遇了麻烦，都将手指指向了莫虎。 “你、、你们、、、、”莫虎躺在地上，愤怒写满了整张脸，一双眼睛如刀子，恨不得吃人血肉。 摇了摇头，莫辰并不关心是谁怂恿谁，他要的只是一个不受打扰的日子，眼睛在所有人身上扫视一圈，才缓缓开口，道：“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如果再让我碰到你们、、、、、” “我们明白，明白！”几人忙接过话头，不断地点头。 点了点头，莫辰没再纠缠，而是走开朝那中年汉子走去。 “海叔！”莫辰叫了一声。那被叫做海叔的中年微笑点头，道：“平日见你生得乖巧，但这骨子里就是流着和你爹一样的血。这下莫虎有的好受了，没个几十天，休想下床。不过在武馆，只要不闹出人命来，我也不会插手的！” 莫辰点头，扫视一翻，并没见着莫林，不由诧异地问道：“海叔，听人说二弟这几天时常来这转悠，今日怎么没见着？” 莫海一怔，不解的问道：“听说他明天就要出谷了，怎么，你不知道？”莫辰心头一跳，外边果然是繁花似锦，莺燕衔泥，不由长叹一声，就到三月了！ 而此时，就在主府大厅，莫金山正听着下人禀报着什么，待得下人退了出去，才道：“辰儿今日这番举动，虽说并不最佳，却是省去了我一番麻烦！”他这话是对着大厅中的一个佝偻老头说的。 “辰少爷从小到大都是不错的，尤其是二爷一直不在他身边还能如此，倒是比我家那个强多了！” “罗老谦虚了，罗天可是年轻一辈中最有潜力的一个了。听说他已经闭关冲击太初之境了！”莫金山对着罗大管家说道。 “嗯，也算他小子争气！”罗大管家满脸欣慰，但好像想到了什么，脸色一肃，道：“辰少爷曾说，他进入云海铜楼时，并没有被传送到藏经之所，会不会是铜楼出了什么问题？” 莫金山眉头微皱，道：“应该不会，三弟曾检查过，并没有什么问题，也许只是碰巧吧！” 罗大管家听了，并没有再说什么，低头思索，大厅一时陷入了沉寂当中。 ※※※ 启明星落，在自家屋顶，莫辰这么坐着，旁边，一只黑色小兽哈欠连连，粉嘟嘟的小嘴翘的老高，大有不满。晨深雾重，白雾飘散在谷中，打湿了青衫。莫辰遥望着山谷出口。 一个老人身背琵琶，走在前头，步履稳重，身后，一个身背大刀的少年时前时后，围着老头讲着什么，不时欢腾挥手。 “看来我也要加快步子了！”将身旁的小黑揽到怀里，莫辰低声喃语。 正文 第七章 丰河城 丰河城内有座酒楼，名为望仙居。望仙居有道名菜叫做平分秋色，它以稀有的雪鱼为原料，配以老酒佐料，看上去就如秋日美景，赏心悦目，再加上口味极佳，丰河城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每日来品尝这道菜的人可着实不少。市井小民，城吏富商，终日不绝。 这日，望仙居内来了个少年，怕仅十四五岁，肩上一只黑色小兽贼眉鼠眼，一双眼睛围着饭桌上的酒菜扫个不停，似是嘴馋得很。少年要了壶酒，几个小菜，就在靠窗的位子坐了下来。此时，酒楼很是热闹，大家都在听一个邋遢道人讲着那些关于神仙的奇异事。 “大家知道莫家吗？就是百里外的那个山谷里的莫家！不是老道我瞎掰，几百年前，我还和他们的上代家主一起谈经论道来着，只是可惜，他也仙去了。唉，人生寂寞，倒只剩下老道一人在这世上胡混了！” 邋遢道人年迈古稀，须发皆白，讲起话来白沫直飞，时不时摇头晃脑，似那学堂卖弄的老学究。 酒楼里的都是些寻常百姓，心中虽有不信，但难得有闲情听这么个糊弄话儿，也是在旁起着哄儿叫和，“那您老人家不是活了好几百岁了？不知在哪座仙山讲道？” 老道人连连摆手，道：“老道懒散惯了，不习惯那些条条框框，这些年都是在外头游荡，好久都没有回山门了，说来真是惭愧！” 酒楼里的人听了这话，越发上瘾，对着道人也莫名的多了几分敬意，“老神仙，您再给我们讲讲那仙道事吧！” 托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小口，邋遢道人笑道：“本来这些事是不能对你们讲的，不过既然你们有意，那我也就说说。在咱们丰河城三千里外有座大山，叫做岐山，山上多妖兽，其中以狐族独大。而每隔千年，这岐山都会出现月海银潮异象，那时夜如白昼，海鸣声响就从那山中响起。而每每这时，岐山多会出现绝世宝贝。你们得了，就世世代代都不用受穷挨饿了，等着做老爷吧！” 众人起劲，大声嚷嚷，“接着说，接着说！”老道人也不推辞，继续说道：“我举个例子，这齐云宗大家听过吧？” 一个中年汉子答道：“知道知道，那可是咱丰河城方圆万里最大的门派。去年，我侄儿还成了齐云宗的扫地童子呢！”听他口气，似有莫大荣耀。 老道人点头道：“这位小哥说的不错。但你们知道这齐云宗是如何成为这方圆万里最大的门派的吗？”说完扫视一番，见众人摇头，才清了清嗓子，继续道：“话说三千年前，这齐云宗老祖还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但这人仙缘福深，竟遇上了千年一遇的月海银潮异象，而更巧的是，他竟得到了那次岐山出世的宝贝，一把青玉寒剑，呵呵，那可真是个宝贝呀！”说完嘴巴砸吧几下，似眼馋得很。 莫辰坐在酒桌上，听着邋遢道人继续讲着些奇闻趣事，倒也不觉得无聊。倒是老道人，本停住了话头，但只要有酒客一怂恿，拍个马屁，立马连珠炮地开讲起来，不亦乐乎！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进来，浅绿衣裳，白色靴子，三千青丝随意地挽在脑后，一抬手一举足，婀娜生姿，一淡笑一蹙眉，芙蓉失色。 “马道长，你又在悟道参佛了！”她的声音极为好听，空灵出尘，不带一丝泥尘味道。那讲得起劲的老道人有些意外，面色略带尴尬，道：“雨儿姑娘又损我老道了，我这点斤两哪入得了姑娘法眼！” 雨儿冷笑，道：“道长口才一流，倒是和您老的手法有得一拼！” 邋遢道人脸色不变，嘻哈笑道：“雨儿姑娘说笑了！” 雨儿道：“道长还是将我的蓝骨珊笛还给我的好，免得伤了和气。再说就算道长将它拿了去，也不见得能用的！”说话之际，在她指尖滴滴如水珠般的深蓝色光团流转不息，妖异而美丽。 “姑娘定是弄错了，我只是见那笛子生的好看，不同于往日所见，所以才一时好奇拿来把玩，过些天，老道定归还姑娘！”说完大袖一挥，似是无意，但分明能感受到一股柔劲携带其中，轻柔却不失威力。 似有所料，绿裳女子素手微抬，深蓝水珠碎裂，化为道道蓝丝朝老道射去。蓝丝如梦如幻，却带着诡异气息，似有无尽吞噬之力。二人法力控制的极好，能伤对方，却不会伤到其他的旁人。 将蓝丝挡下，老道士的脸色终是凝重起来，沉声道：“雨儿姑娘，刚才你这招幻蓝水丝暗含水之道韵，延绵不绝，内劲十足，老道冒昧的问一句，不知姑娘师承何人可是来自西海？” 雨儿轻笑，道：“道长还是不要知道的好，不然，只会徒添烦恼！” 深深地看了眼雨儿，邋遢道人不着头脑地说了句“果是如此！”说完长袖一甩，一根蓝色古笛飞出落在了雨儿手里，笛身古朴，花纹繁杂，如一汪深潭，见不分明。 绿衣少女抚摸着手里的蓝色古笛，就如捧着心爱的人儿，有着说不出的爱怜。 “看来自己也应该回趟山门了！” 一声长叹，老道人身子几个闪烁，就已失去了踪影，而见到老道人离开，雨儿也是不在意，玉手在鼻尖一刮，小声嘀咕了几句，步出了酒楼。倒是小黑，依旧啃着一根鸡腿，毫无反应。 酒楼喧闹了起来！ “老神仙，刚那老道长一定是传说中的神仙！” “随性而为，不拘世俗，来无踪影，去无痕迹，不正是仙道所为吗？” 酒楼中忽起了神仙之说，而刚才围坐在那老道士旁听书的几个，表情更是丰富。神情激动、磕头膜拜者有之，垂首顿足、悔失良机者有之，但大多的却是讲着神仙种种，倒是人生百态。 莫辰带着小黑走了出来，街上人潮涌动，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喧嚣不已，“小东西，带你去个好地方！”对着肩上的小黑嘿嘿一笑，莫辰朝城西行去。 ※※※ 丰河城西有条大街，街两边的店铺或是小巧玲珑，或是古朴大气，但无一例外，皆是装饰精美，乃富豪之所亲。街尾是座古色古香的古玩店，金银玉器，玲珑满目，或精雕细琢，或浑然天成，看了心动不已。 店内并没什么生意，一个半百老头眯着眼打着盹儿，见莫辰进来，眼睛一亮，见是个少年，不禁在心里长叹一声，看来又是个只看不买的主，但他并没有将这表现在脸上，而是笑着问道：“这位公子，不知您需要些什么？” 莫辰并没有细看那些柜台里的东西，而是径直说道：“带我去二楼吧！” 掌柜眼睛一眯，试探着问道：“恕老朽眼拙，公子可曾来小店？” 莫辰笑道：“三年前，我随我大伯在您这买了支血珊瑚的。” 掌柜的恍然，恭敬地道：“原来是莫家少公子，倒是老朽唐突了！”从柜台内走出，掌柜侧身道：“莫公子，请！” 莫辰登梯而上，只见掌柜说道：“莫大爷的眼光可是极好，三年前那支血珊瑚我只道是个寻常货色，只是来路有些上道，所以才将就着摆上了二楼。莫大爷慧眼识珠，说那珊瑚只怕有着数千年历史，将它买了下来，呵呵，当时老朽可是心疼了好一阵呢！” 莫辰笑而不语，他可记得那时掌柜的脸色，青白交替，可心疼地打紧。 二楼装饰倒是简单了许多，香茗几许，纸墨若干，上面画着山水鸟兽，寥寥几笔，神韵尽出，想是出自大家之手。 “不知莫公子需要些什么，老朽命人取来！” 莫辰道：“我需要一些灵血，当然灵玉也可以！”掌柜脸色微变，道：“公子要的这些东西我这虽有一些，但价格却是不菲！” 莫辰道：“你将东西取来就是，至于价格，亏不了你的！” 掌柜道：“如此最好，公子稍等片刻，东西马上就来！”说完对着旁边的侍女低声吩咐了几句，就又返身折了回来。 “莫公子买这些东西怕是为了修炼吧？”掌柜坐到莫辰对面，笑问道。因不是什么隐秘的事情，莫辰也不隐瞒，道：“嗯，听说灵血蕴含有妖兽的本命精华，对修炼尤其是冲关大有益处，所以来碰碰运气，看看你这是否有出售。” 掌柜点头，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道：“英雄出少年，老朽先在这预祝公子得心所愿了！” 莫辰还礼。 门帘掀开，先前那个侍女走了进来，手中捧着几个精致锦盒，将东西小心放下，恭声说道：“掌柜，东西全在这了！” 甩手将侍女挥退，掌柜道：“东西全在这了，请公子过目！”说完将几个锦盒打了开来，前几个都是些灵玉，颜色璀璨，散发着浓郁灵气，吸一口，都感觉神清气爽许多。拿起把玩一番，莫辰又都放了回去。这些东西虽说不错，但多为下品，就算勉强达到中品，也是杂质颇多，所用不大。 一直观察着莫辰脸色的店家心下一沉，但脸上仍是笑容满面，道：“公子，不如看看这里面的东西！”说完将最后一个锦盒打了开来。锦盒里面有两件东西，一个是拇指头大小的彩色石头，发着迷人光芒，另一个用水晶瓶装着，不知何物。 “哦，上品灵石！”莫辰拿起那块彩色石头，有些意外地道。灵石分上中下三品，每品之间相差甚大，有天壤之别。不过听说世上还有极品灵石，有着莫大威能，不过那东西可遇不可求，就算有，也不会有人傻到拿来卖的。 “这是前几天到的货，公子运气好，若迟来些时日，只怕就被别人给买走了！”掌柜在旁解释道。 将灵石放回，莫辰拿起那个水晶瓶，道：“这是什么？”眼里有着丝丝期待之色。 掌柜道：“木角兽精血！” 正文 第八章 木角兽精血 “木角兽！”莫辰脸色一喜，声音也略带兴奋。木角兽是一种木属性灵兽，喜食灵花异草，聚草木精华，颇为难得。缓缓地打开瓶盖，芳香四溢，如若幽兰之香。 “这两样东西共多少钱？”莫辰问道。 “公子也是识货的人，老朽也就实话实说，赤金一千，少不得一分！”掌柜开口。 “一千？”莫辰眉头微皱，但想到这些东西并不多得，价格虽贵了些，倒也能够接受，遂点头应允。 莫辰如此爽快地答应倒是出乎了掌柜的意料，但仅是瞬间，他就已经回过神来，笑道：“公子做事果然爽快！老夫就喜欢和你这种人打交道。” “刘掌柜，这东西一千二，我要了！”门帘打开，一个华服少年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干练的中年，看他步履稳重，双眸开合间有着隐隐精光，想来是个练家子。 “少城主大驾光临，老朽有失远迎，还望恕罪！”刘掌柜马上从座位上立起身，拱手笑道。 并没有搭理刘掌柜，那被称为少城主的华服少年径直走到莫辰面前，打量着锦盒内的灵石与木角兽精血，最后道：“这东西本公子要了！”说完就向那最后一个锦盒抓去，从头到尾都没瞧过莫辰，而看他神情，这一切似乎理所当然，本应如此。 冷哼一声，莫辰内劲一提，五指连弹，只见墨绿光点闪烁，已是将那少城主的手挡开。随后大袖一挥，那锦盒已经失去了踪影。 “赤金一千，在这了！”莫辰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放在桌子上，说道。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鲁格从没想过，在丰河城竟然有人敢违抗自己。抬起头，仔细的将莫辰打量一番，说道：“小子，你可知道得罪我的下场！”而此时，跟在他身后的中年也是上前一步，隐隐地将鲁格保护了起来。 莫辰不在意，道：“不知道，也没必要知道！”说完一个转身，径直离开了。 鲁格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双手握拳，指节嘎嘎作响，看着渐渐远去的莫辰，冷声道：“刘掌柜，这人是谁？” 鲁格并不傻，在丰河城知道自己身份后还敢抵撞自己的，可没几个！ 刘掌柜忙道：“回少城主话，他是莫家的少公子！” 鲁格一惊，道：“住在那个山谷的莫家？” 刘掌柜点头，道：“正是！” “怪不得他身上会有储物袋，原来是莫家子弟！”鲁格想起莫辰拿走锦盒时的情景，不经恍然。 储物袋并不是寻常货物，它是个芥子空间，可装下大于其本身百倍、千倍的东西，而也因如此，储物袋也就变得极为奢侈，至少在丰河城是如此。 鲁格没再说话，而是在思索着什么，挥手将刘掌柜等人支开，鲁格对跟在自己身后的中年人道：“山鹰，有没有麻烦？” 那被称为山鹰的沉稳中年平淡地道：“应该是后天顶峰，再进一步就能入太初之境！” 鲁格冷哼，道：“一个后天高手而已，竟敢如此嚣张，真是找死。不过他的家族却是个麻烦，爹曾交代过不能得罪莫家的人，不过，看他样子也就一平常子弟，你手脚麻利些，别让人查到我们头上来！” 莫辰穿着并不讲究，就是一件平常的青色布衫，在些大家族极为常见，再加上他是一个人来，身后并没有家仆跟随，也怪不得鲁格将他当为一个平常子弟。 山鹰答道：“少爷放心，小的明白！”说完就径直下了楼，循着莫辰离开的方向走去。 ※※※ 出了丰河城，沿着官道前进约三十里是片树林，林深树郁，鸟声时起，一个青衫少年正疾步而行，肩上，一只黑色小兽趴在那里睡得香醇，任少年脚步多块，它都岿然不动。 “得加快步子了，不然天黑之前回不了家了！”看着西边的红太阳，莫辰自言自语。脚下步子加快，但见一条青影在树梢上起落，见不分明。 忽然，莫辰停了下来，对着树林扫视一番，莫辰沉声道：“谁，给我出来！”同时内劲暗提，手指间有着淡淡青光萦绕。 “哈哈，好机警的小子，真没想到既然你竟然能发现我在这里！”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就看见先前在古玩店，跟在那少城主后面的那个中年从林子中走了出来。 “是你！”莫辰心下一沉，这人拦截自己，只怕多是受那少城主所嘱。 “不错，小子你也太不识大体，竟敢和我家少爷作对，死了，也怨不得别人，只能怪你自己有眼无珠！”山鹰脸色阴沉，一双凌厉的眼睛盯着莫辰，就像看一个死人。 “杀了我，你就不怕我家长辈来你们城主府寻仇？”莫辰道。 “寻仇？你死了，还有谁知道是我杀了你？哈哈、、、”一股强大的气息从山鹰身上传出，浩瀚如海，压在心头，心慌得很。周围的树木无风自动，地上的枯枝落叶收到什么牵引，一个劲的在空中盘旋。 “太初修士！”莫辰脸色一凝，沉声说道。 “你小子也算有点见识，死在我手上也不算玷污我的宝剑！”只见长剑递来，剑身呜鸣，一道红色匹练如闪电惊雷，轰然而至。 莫辰革剑相挡，墨绿光华带着毁灭气息与红色匹练重重的撞在一起，轰的一声巨响，但见树石飞溅，一条巨大的沟壑呈现在两人面前，深达数尺，焦灼味道不断发出。 轻轻的动了动有些麻木的手臂，莫辰的脸色愈加凝重了。太初修士，无论修为还是剑法都要比自己强上许多，而且看着山鹰，剑法娴熟，运行起来如行云流水，只怕进入太初之境已有些时日。而小黑更是没有义气，在山鹰发动攻击之时，就没了踪迹。 有些意外地看了眼莫辰，山鹰道：“没想到你的修为有了如此火候，只怕距那太初之境也就半步之遥，看来你是真不能留了，不然，倒真是把自己这条命卖给了阎王，随时等你来收呀！”手中长剑一变，炽热的剑气迎面扑来，挡无所挡。如火海燎原，有如汪洋肆意，气势骇人。 莫辰飞身而起，手中长剑一挽，剑花朵朵，碗口大下，如一朵朵墨绿莲花，与山鹰的剑气相撞，产生剧烈的爆炸，火花四溅，条条火蛇如有生命一般，或曲或直，或弓或刺，伸缩不息，已将莫辰团团围住。 “好诡异的剑法！”革剑将一条从背后蹿出的火蛇挡开，莫辰不由低声骂道。看他手臂，已是多了几条焦黑血痕，看来吃了不小的暗亏。 看着莫辰在自己的剑下左支右绌，艰难抵抗，山鹰的脸上也是现出一抹戏谑：“小子，死之前，让你见识见识大爷的厉害，赤龙游园，起！”一声大吼，山鹰手中长剑一挥，只见天地灵气受到牵引，不断朝山鹰汇去。长剑一转，天地灵气忽化为赤龙虚影，朝莫辰击去。 赤龙虚影气势磅礴，如有毁天灭地之威，龙爪苍劲，虽是虚影，仍能感到那无坚不摧的锋利。 莫辰脸色大变，若被击中，就算不死也得重伤不可，危机之际，莫辰大喝一声，“青松九剑，破！”手中剑式忽变得缥缈，却又显得稳重，隐隐有呼声响起。长剑舞开，整个身子仿佛化身苍松，一招一式，就如那松枝迎风舞动，有慑人气势。 这青松九剑是莫辰学的第一种剑法，是莫银山亲自所授，四岁开始，到如今已有十来年，不说大臻，至少也是小有所成。 墨绿剑气四射，但那赤龙龙尾一摆，就将那青松九剑轻松破去，一个回转，又朝着莫辰奔来。赤龙咆哮，声似鸿雷，跟在莫辰背后，追赶不息。 山鹰指挥着赤龙对莫辰不断夹击，脸上也是显过一抹得色，这招赤龙游园是他的绝技，施展起来威力巨大，虽然消耗的法力也是不小，但他却相信在杀死莫辰前，他一定能够坚持。 赤龙在后紧追不舍。 眼中闪过一抹坚定，莫辰一个折身，朝山鹰所在的位置飞腾而去。 见到飞奔而来的莫辰，山鹰先是惊诧，随后露出一个残忍的微笑，“自己来送死，那我就成全你！”一剑刺来，火焰滔天，剑气奔腾，红色光华流转不息，附近所有的树木瞬息间化为乌有，消失殆尽。 身后，赤龙逼迫得越发紧了，莫辰似乎能感受到龙爪上的滚滚龙炎，“拼了”把心一横，莫辰不再搭理那赤龙火剑，身子猛然一个提速，手中长剑化为墨绿流光朝山鹰刺去。 正文 第九章 林中恶斗 “小子，你疯了！”林中响起山鹰惊怒的声音。莫辰竟是不顾山鹰的攻击，以伤换伤，以求摆脱现在猫戏老鼠似的局面。 远处树梢，一只黑色小兽抓耳挠腮，跳个不停。看着赤龙逼近莫辰，吱吱的叫的越发紧促了。似是有了决断，黑色小兽忽化为一道黑色流光，消失在了树梢。 莫辰中了一剑，巨大的伤口从右肩一直划到左胸，鲜血泊泊，在那碎肉中还能见到那白色骨头。后背，衣衫已被抓开，深深地爪印直入后背，恐怖异常。那只苍龙已失去了踪影，想来是山鹰法力不支所致，毕竟赤龙游园所消耗的法力并不小。 “哈哈，我道你有什么能耐，到头来，也不过如此！”山鹰大声叫嚎，他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仅在左肩被刺了一剑，伤可见骨。 看着对面摇摇晃晃，站立不稳的莫辰，山鹰冷笑不已。长剑高举，上面还沾着点点鲜血，一声长啸，已是携带着雷霆万钧之力刺来。瞧着这火红剑芒，莫辰心生绝望，自己已经没有丝毫战力，还如何斗？ 吱吱声响，一道黑影有如鬼魅，突然出现，爪痕锋利，尖锐的破空声如从九幽响起，黑华闪烁，小黑全身沐浴在黑色火焰之中，抵挡住了山鹰的攻击。 “哪来的小畜生，竟敢坏我大事？”山鹰怒喝，长剑一转，朝小黑斩去。 小黑身子极为灵活，猛地一个缩身，躲过了山鹰的含怒一击。吱吱尖叫几声，忽张开大口，一缕黑色火焰如游龙直扑山鹰面门而去。黑焰妖异，仿佛能吞噬万物，周围的一些树木迅速枯萎，化为最精纯的元气融入了小黑身体之中。 对于这诡异一幕，山鹰虽感意外，却也没放在心上，手中长剑随意一挡，滋滋声响，那用百年玄铁所铸的长剑如雪水融化般，竟是被那毫不起眼的黑焰融化了一层。 山鹰又惊又怒。 这把长剑跟随他已有数十年，斩敌无数，从未有过损伤，没想到今日竟是着了一只小兽的道，让他心恨不已。 “死去！”一声怒吼，山鹰举剑猛斩。嘭嘭声响，小黑的四个爪子不断与山鹰的长剑相撞，响起一片金属撞击之声。而令人惊异的是，虽每撞击一次，小黑都会后退一步，但它身上并没留下任何剑伤，那锋利的玄铁剑似是不能击破它的防御一般。 山鹰越打越心惊，而这也坚定了他要除掉莫辰的决心。那个青衫少年的天赋已对他构成为，再加上这只黑色小兽，只怕自己以后真是不得安宁了。如此想着，手中的长剑不禁狠厉了几分，一人一兽就在林间缠斗起来。 小黑身子滑溜，皮毛防御惊人，与山鹰格斗在一起，竟是斗了个旗鼓相当。 只见小黑在空中翻滚，黑色爪印泛着幽光，带着呼呼风声，朝山鹰抓去，山鹰的长剑更是厉害，剑芒闪烁，树林里顿时草木飞溅，数人环抱的千年老树齐腰折断，发出巨大声响。 山鹰的剑法纯熟，时不时击在小黑身上，都会将它击飞，发出阵阵吱吱声，但转瞬间，它又飞了回来，黑焰利爪不断，惹得山鹰越打越心燥。 “小畜生，去死吧！”山鹰长吼一声，剑势一转，只见天地灵气沸腾，一条赤龙身影再次出现，山鹰竟是不顾一切的再次施展出了“赤龙游园”这一招！ 龙爪成勾，巨大的威压让林中百兽折服，那赤龙虚影虽比上一次要单薄，但莫辰还是感觉到了那深入灵魂的战栗，那无可阻挡的大无畏气势！ “小黑，小心！”莫辰疾呼。 但小黑好似没听见一般，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赤龙，一双前爪不断在地上乱刨。忽然仰天一吼，一个巨大的黑色身影从小黑身上爆发，声似惊雷，竟有噬魂之感，那无可匹敌的赤龙身影在山鹰不可置信的眼光中慢慢消逝，竟是被它的吼声震碎。 这一招似乎用去了小黑所有力气，只见它摇摇晃晃，站立不稳，跌坐在地上。而受到吼声的影响，山鹰也是头脑胀痛，轰鸣声不断，竟是退到了莫辰身前不远处。 见到山鹰站在自己跟前不远处，身子晃荡，莫辰眼里忽然出现一抹疯狂，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他竟是挣扎站起，长剑一递，深深地刺入了毫无防备的山鹰体内。艰难的回头，山鹰就看见莫辰手执长剑，面带冷笑地看着自己。 看着躺在自己脚下的尸体，脸上还满是不甘，莫辰长叹一声，缓缓的走到小黑面前，将它抱入自己怀中，爱怜的抚摸着小黑的头，莫辰小声道：“小家伙，刚真是谢谢你了！” 小黑吱吱叫了几声，似是回应莫辰一般，许是累了，躺在莫辰怀里，沉沉的睡去了。 看了眼狼藉不堪的树林，莫辰一个转身，朝莫谷方向行去。 夜星寥落，冷月无光，莫辰一步步向前走去，夜风中隐隐传来低沉的狼吟虎啸，少年的身影越发显得孤寂。 回到莫谷时，已是破晓时分，当巡谷的护卫发现莫辰时，发现他气若游丝，一身青衫破烂不堪，就着血污已成了黑麻一片。护卫心急，忙将莫辰送回了南院，同时派人前去通知莫金山等人。 宁静的山谷忽然喧闹起来。 当莫铜山接到信息赶到南院时，正好看到莫金山脸色凝重的从莫辰房间走出来，不由急声问道：“大哥，辰儿怎么样了？”说着就要推门进去。 挥手将莫铜山拦下，莫金山道：“我刚喂了他一颗九草回天丸，命是保住了，不过他所受的伤非同小可，只怕没有三两月是不能好转了！” 莫铜山脸色一变，道：“辰儿常年居住在山谷内，未曾与人结怨，到底是谁如此凶狠，竟将他伤成这样？” 莫金山道：“这事我也纳闷，却也没个所以然，只能等他醒了再作打算了！而且看他伤口，出手的人只怕是太初修士，能够活着回来，已是大幸！” “太初修士，呵呵，还真看得起辰儿！”莫铜山脸色发青，眼里隐隐有怒光闪过，待心情平复，又道：“如果知道了是何人所为，大哥打算如何处理？” 莫金山脸上煞气隐现，道：“二弟长年在外，如果我连他儿子都不能护住，还有何脸面去见他？” 莫铜山脸色平静，似乎早就料到是这个答案，道：“大哥去的时候，记得叫上我！” 莫金山看了眼莫铜山，随后深深点头。 正文 第十章 变天了 阳光有些刺眼，用手挡了挡，莫辰睁开了眼睛。熟悉的窗户桌椅，以及特有的檀木香味，让他确定自己就在自己家中。 “辰少爷醒了，快去通知大爷他们！”守在身边的侍女小红见莫辰醒来，惊喜地叫道，而一个小厮则急急忙地跑了出去，想是去通知莫金山等人去了。 “我躺了多久？”身子依然火辣辣地疼，有点酥痒，如蚂蚁噬身，很不好受，本想挣扎起床，但实在无能为力，只能开口问旁边的侍女小红。 “少爷已经躺了好几天了，大爷和三爷天天来看你，在床头守着，但都不见你醒来，奴婢还、还以为……不过现在好了，少爷醒了，大爷他们也能松口气了！”小红在旁说道，一双眼睛通红，不知是没休息好还是感动来着。 从桌上端起一碗药粥，小红道：“少爷已经三天没进食了，这是大爷吩咐厨房专门为你熬的，里面有血参、灵芝，可补血润身，是一等一的佳品，来，奴婢喂您！” 药粥的味道并不好，有些苦涩，但吃下去却极为舒服，暖洋洋的。许是饿了，莫辰却是喝了个精光，还要，却被那小红笑着拒绝了，“少爷才刚醒来，不适宜多吃，等过些天身体好了，奴婢让厨房给你再做些就是！” “辰儿！”屋外响起莫金山的声音，房门打开，就见他已是急匆匆走了过来，看到莫辰，眼里闪过莫名的欢喜，道：“醒了就好，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没有？” 莫辰感动，摇了摇头，道：“大伯，我没事，身体已经好很多了，让大伯担心，是侄儿不孝！” 莫金山笑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辰儿！”莫铜山一身蓝衫，走了进来，看到莫金山，道：“原来大哥也在！” “三叔！”莫辰叫了一声。 “嗯，你们先退下，没有我的允许，禁止任何人进来！”将房中的下人打发走，莫铜山忽道：“辰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何落得如此？” 苦笑着摇摇头，莫辰道：“几天前，我去丰河城……”将那天发生的事一一道来，莫金山二人的脸色已是难看至极，只见莫金山豁的一声站起，怒道：“好个少城主，我道是什么狠角色敢对我莫家子弟痛下杀手，却没想到竟是一个小小的丰河城少城主，好，好得很！” 莫金山本生得和善，但此时却是双眼圆睁，怒火中烧。莫铜山虽没讲什么，但他那无风自动的衣衫却是暴露了他心中的恼怒。 莫铜山道：“大哥，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莫金山冷声道：“血债血偿！”四个字如从地渊响起，让人倍感窒息，背脊凉飕飕的。 等莫金山二人走后，房里就剩下了莫辰一人，在床上躺了了如此长的时间，莫辰并没有什么丝毫睡意，无聊之际，窗子外忽想起了吱吱叫声，一只黑色小兽探头探脑地钻了进来，一个跳跃落在了莫辰床头。 “小东西，这些天都跑哪去了，刚才没看见你，还以为你又回后山了呢！”莫辰看着小黑，笑道。抬起手想要抚摸它的头，不料牵动了伤口，痛的哎呦一声，那小黑丝毫没有良心，在那一个劲的欢叫，两只爪子不停拍动，好似鼓掌一般。 “呵，亏我还担心你，你竟在这幸灾乐祸，等我好了，看不把你送厨房去，到时好酒好肉，有得福享了！”莫辰道。可那小黑老神在在，浑然不理。 “小样！”房里忽想起了莫辰的怒骂声。 ※※※ 几天过去，山谷回复了以往的宁静，大伙还是和以前一样生活，一切都没有什么变化，倒是莫金山时常召集在丰河城的莫家子弟，询问事情，就连那时常呆在经阁的莫铜山也是常往主府跑，有些不同寻常。 莫辰的日子倒是简单了许多，每天都会有侍女在跟前伺候，端茶送水，真正做了回少爷。外头阳光和煦，院子里的老槐树上，一只黑色小兽无聊地趴在上头，懒懒地晒着太阳。 胸前的伤口依旧隐隐作痛，但躺了这么许久，纵是大人也不见得呆得住，何况是莫辰这种少年？挣扎着坐起，下了床，莫辰缓缓的走了出去，这一幕将服侍他的婢女小红吓了个半死，“少爷，您怎么起来了？等下被大爷他们瞧见，我又有的骂了！” 莫辰笑道：“没事，在房里闷得慌，出来走走，不用大惊小怪！”说完，对着老槐上的小黑一个口哨，“下来！”小黑立马麻利地跳到了莫辰怀里，用头不时地拱着莫辰肩膀，很是可爱。 “哇，少爷，这是你的灵宠吗？好可爱！”那本担心莫辰身体而显得有些不安的婢女小红见到这一幕，立马笑着问道，看向小黑的眼里满是星星。 “它叫小黑，捡来的！”莫辰无良的笑道，说着抱着它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了下来。而小黑则是吱吱地叫着，表示抗议。 莫辰坐着，脑海中不禁回忆起与山鹰打斗的场景，剑气，身影，还有那招炽龙游园，想着那一招一式，想着山鹰是如何拆解自己的攻击，想着自己如果再遇到相同的一式，自己要怎么做、、、这一想就是大半天，直到小红前来。 “少爷，回房吧，要变天了！”莫辰一惊，抬头，才发现不知何时，天已是灰蒙蒙一片，如铅块般悬在上空。怀里的小黑早已不见了踪影，也不知跑去了哪里。 “今天怎么不见大伯三叔他们，真是奇怪!”莫辰走在前头，有些不解的喃喃。这几日，他们二人可是不隔天的往这边跑，送药把脉，可从没断过。 “怎么少爷不知道？听那些护卫说，大爷今早进城去了，就连那不怎么走动的三爷也跟了去，也不知道他们今晚会不会回来，不然非被淋湿不可！”小红看着越发黑沉的天空，担忧的道。 “进城，进哪个城？”莫辰有些急促的问道。 “哪个城？当然是丰河城了，不然还有哪个？”小红听到莫辰的问题，不禁轻笑起来。 莫辰没有再说什么，径直回了房，隐约的还可以听到“变天了，真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