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守护天使非法的梦 写在前面的话:我不知该怎样来介绍这篇小说,并不指望每一个人能接受读懂它,它只是一部诉说爱情的单纯的校园小说。我把它献给逝去的青春年华,因为我已经过了二十岁。这里面总结了我从十八岁到二十岁的关于人生,关于生活和人性的初步想法,因为未曾涉世,只好用校园小说来表现。 关于它,我只想用里面的一句话来概括“执着与疯狂”,是青春的激情与狂想曲,我没想掩饰激情,他真实存在于我们心底。 只是搜集了些记忆残片,加以整理加工,看着那破碎却还残留的青chun梦静静诉说我的思想,那些成长的艰难,苦涩,辛酸,幸福与甜蜜。 正文 第一章 引子 第一章引子 精英”俱乐部部长,L大第一人:叶林 在哪里,在哪里?哈!是它,就是它,哈哈哈——黑暗中拿着手电筒满头大汗的人将一本帐本抓在手里得意地狂笑,哈哈,就是你,看你们还怎么抓我的把柄,也不看看我是谁,哼,一群毛头小子!中年男人一边兴奋得站起来把账本塞进衣袋,一边不安的看四周,刚才他听到有声响,或许是幻觉,男人如是安慰自己,可是刚迈步,办公室里“啪”的一声,日光灯打开,明晃晃的白帜灯光让男人反射性的举手挡住眼睛,这时办公室的门打开,脚步声进入室内。 男人放开手霎时脸色惨白,手电筒“啪”的一声滑落在地,应声跪倒,用手捂住脸弯下腰,校长,校长——任命的低声哀求。 年届六十岁的校长痛心地摇头,糊涂了,真是糊涂了,为什么要打学校的主意,实在没钱,就不能向我开口吗?说着挥手让警察把他抓起来。 男人低声笑起来,眼神凶狠地盯着校长身边扬着淡淡微笑的二十岁年轻男人,他优越的相貌就算此时笑着也蒙了一层寒霜,眼神冰冷,与他对视,走到他身边拿出一张光盘,说,你不认为靠我口中简单的几个口令更保险吗? 那人一看,变了脸色,哈哈,我真是小瞧了你,果然名不虚传,叶林,不愧是叶家子孙,我这么隐秘的手段都被你发现了,哈哈哈,老了,老了,竟然被一个二十岁的毛头小子玩弄。 名叫叶林的男子笑了笑,其实他一直在笑,只是嘴角动了两下,说,现代社会在进步,吴老,你真的老了,所谓更为详实的帐本,完全是个诱饵,只不过是你自己做贼心虚给了我们可趁之机。叶林的口气丝毫不在意对方是校财政部资深部长又是前辈。 男人颓丧的任人架起来,经过校长时,愧疚道歉,对不起,校长。校长叹口气转身不看他。 待人被带走之后,校长才感叹的一拍叶林的肩,辛苦了,叶林,这一个月来你们“精英”的人也费了不少心血,这可是你当上学生会会长后立的又一大奇功。 叶林露出谦逊的笑容,哪里,我只是做善后工作的,这个主意还是凉子姐出的。 校长听了苦笑起来,你们几个呀,嗨,当初总算我没白支持你们“精英”的成立,这一年来学校的确清静了不少,你这学生会会长功不可没。 叶林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其实当初成立“精英”只是一时兴起,您也知道它是私人性质的俱乐部,至于这件事则是我本人职责所在,他们也只是玩玩智力游戏罢了。 年轻人呀,就是有精力,哪像我,老啰。校长笑着说。 本书男主角:卢尤子 学长!伸出双手欲做热情拥抱的女生扑向前面简单束手而立的男子,男子一动不动,斜眼看她快扑到自己身上时,一个巧妙的旋转身,女生收势不及尖叫着扑到地板上,而男子扯扯身上的白色道服,冷淡走到一边不变姿势的同样站立,旁边的女生们纷纷捂嘴偷笑,幸灾乐祸地说,尤子也真是,一点怜香惜玉之心都没有,这么可爱的小学妹也忍心让开。当初大家都吃过这一招的亏,现在也乐得看别人笑话。 嘻嘻,除了至原,你看她来了。一个女生指着门口,果然门口一袭白影轻盈出现,长发束起,露出线条优美流畅的脸部轮廓,名叫至原的女子一出现,女生们无不看着卢尤子露出担忧的神色,几乎所有的男学员们都打了个寒噤,可是又掩饰不住眼中的倾慕,因为她是L大的校花,她的美丽能让冰雪融化,何况人心,就算卢尤子亦不例外,虽然故意移开视线,还是无法掩饰因她的出现带来的慌乱。 至原是众所周知的超级“女权主义者”,敢当着她的面欺负女生的人大多不会有好下场,而今天一进门就看见坐在卢尤子旁边哭泣的女生,目光闪电般的扫过一本正经站着的人,没什么表示,平静走进练习场。卢尤子眼中闪出不安的光芒。 至原拍手让学员们集合,然后说,今天教练有事不能来,由我代课。严肃地看着学员,腰上系的是黑带,可是没人相信她仅仅只有黑带级别。至原看一眼卢尤子,嘴角上扬,露出危险的笑容,男生们不安的纷纷看向仍是一脸平静的卢尤子,女生们个个双眼含泪,不知道这次至原会怎样惩罚胆敢在她面前欺负女人的人。 今天我们学习弹腿,新学员们看好,这是最基本的腿法。你!至原猛然指向卢尤子,残忍血腥地笑起来,道友们无限同情地看卢尤子。拿靶,我要做示范。至原吩咐说。 卢尤子面无表情走到一边拿过脚靶做好姿势,至原架好姿势,对学员们说,弹腿适合中距离进攻,抬腿,由大腿带动小腿,髋部送出张开,以脚面攻击,看!话刚一落腿立即闪电般的弹出,“啪!”震天的响声震碎人心,女生们捂住耳朵尖叫出声,卢尤子脸色难看但镇静收回被弹开的脚靶,至原后退一步,报复性的向他一笑,刚才那一腿准确无误肯定踢在麻筋上。 扭头冲下面的人吼,都给我看好,谁把头低着就给我上来拿靶!立即一片倒抽冷气声,大家抬头用恐惧的目光注视着她。至原反架姿势,向卢尤子一扬下巴,示意他把靶摆好,卢尤子恢复神色淡淡看着她。 至原连踢十次后,停下换气,卢尤子面无表情挑衅地看着她,眼中有了怒意。 至原悠然一笑,戏虐看一眼他,轻微的做个手势,意思是,气死你,我不打了!然后对学员们说,大家开始分组练习,说完自行找自己的队员去了。扔下手臂几乎毫无知觉地卢尤子。 大一小女生雀跃地走到卢尤子面前,尤子,我们一组练习好吗?卢尤子冷冷看她一眼,转身走向洗手间,女生红了脸窘迫地看着他的背影。 嘿嘿,献殷勤也不看时机,活该吃闭门羹!站在至原对面的女子笑着把靶摆好,你也是,至原,下手都不留情,手臂恐怕都已经青紫一片了。 至原无所谓,一耸肩,又不是我的手。 看着手臂上的瘀青,卢尤子无可奈何地摇头,还真不是一般的力道。可她不知道最后那一笑已经消去了身上所有的伤痛。 张子衍: 啊!小心,小心!手上的花束落下,女生尖叫着向后倒去,周围的朋友还没反应过来,一双手已经托住她的腰,扶她站稳。 小心啊,地太滑了。男子温和干净的声音让人沉迷,摔倒的女子不知是因为惊吓还是因为处在眼前英俊男子怀里而满脸通红,羞怯地抓住他的衣襟忘了放开,引来其他女生嫉妒的目光。 苏!这时体育馆门口出现一个相貌平庸满脸青春逗的男人,看见被搂着的女生,怒气冲冲奔过来,不分青红皂白,一拳挥向脸上写着我好欺负的男子,将他打飞出去。混蛋,你敢吃她豆腐!青春痘男人凶狠地指着地上半边脸被打肿的狼狈不堪的男子骂。 体育馆的女生们心痛得叫着男子的名字争先恐后的跑过去扶他起来,那情景就好像去抢头号中奖彩票。 青春痘男人自以为英雄救美的转身还没来得及邀功,火辣辣的一巴掌就拍在了脸上,被救的女子毫无感激之情,反而讨债似的冲男人大叫,你敢打子衍!听那口气就好像她与那名叫子衍的男子是从小青梅竹马长大的一样,实际上呢,两人相识不到半个月,而且还不知道他记不记得她的名字。 我们分手,我不要再和你在一起,你竟敢打子衍!女子激烈甩开想拉住自己的手,眼泪猛飙,扑向被女生们围着的男子。 青春痘男人伤心地哭着哀求女子,苏,苏,别这样,我们在一起都七年了,难道还低不过一个与你相识不到半个月的男人吗? 可是他再也得不到原谅,因为女生们愤怒地群起而攻之,将他赶出体育馆。 那,那,请别误会,我只是扶她一下,请不要因为我影响你们之间的关系,嘿嘿,只是误会啦,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还可以做个朋友,毕竟相识是缘分嘛。反应慢半拍的男子还挠头眯着眼说,没注意到那个人早已消失,没听见反应,这才睁开眼,看见周围一圈人壁,女人们双手叉腰,怒目圆瞪,同仇敌忾。 男子仍没弄清楚状况,一位褐色长发的女生蹲下来仔细查看他脸上的伤,这群女人里除了她有权利如此靠近张子衍外,另外的任何一个人接近他都会招来杀身之祸。 郑绮: 所谓好男人呢,要有强健的体魄,精明的头脑,英俊的相貌,慑人的气魄,嗯,你看我怎么样? 校内河道边一个男子正大言不惭的自我夸耀,以骗取旁边大一小学妹的倾慕,可惜口水好像白费了,对方从一开始就没把他放在眼里,目光一直时不时飘向他身后某处,带着少女特有的青涩与娇羞,男人恼怒而颇有气势地往后一瞪,目光如炬,寻找情敌。 长廊下的石凳上一位手捧书的英俊男子斜倚在栏杆上,专心致志看着书,短发被风扬起不羁地半遮住眼睛,似乎觉查觉到不善的目光,男子抬头淡淡的看一眼前面的人,刚才还满口大话的人白了脸色,打个哆嗦,重心不稳向后一仰掉进河里,大叫救命。唉,美丽的大一小学妹已经被那男子深邃浓黑的瞳孔勾去魂魄,完全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了。 男子皱眉合书起身,凌然地转身离开,小女子不自觉,悄悄跟上去。 陈靖夙: 你的手的皮肤好细腻,用的什么品牌的护手霜? 欧莱雅。 是吗,难怪。你的头发也很漂亮,小波浪非常适合你的脸型。细腻中含着温情的中低男音有着让人沉沦的男人味,优雅斯文的举止更让人舍不得移开眼睛。栗色中长发齐耳而下,右耳垂上两颗灰色耳钉,让他细腻的男人味呈现出一种金属味道,神秘的光泽让人恨不能溺死在其中。细长的眼大小适中,眼波流转间诉说着无限情意,好看性感的嘴唇闭合有度,适时地露出雪白整齐的牙齿,半开的浅黄夏令衬衣露出结实的胸膛,胸前那枚镶钻十字架似乎是为了炫耀它与他的亲近而晃来晃去。 女人纤细的手指轻轻拈起十字架含在口中,魅惑地向男人一眨眼,男人毫不矫饰俯身温情低头,控制有度,正好han住十字架的另一头,嘴唇刚好轻点对方朱唇,女人想不到他会来这一招,不得不屈服,恼怒地抓住他不放过地狠狠吻住,男人得逞地笑起来,享受地闭上眼,手不安分的在女人细嫩的脖颈间游移。 肖珂: 嗯,上次的生日蛋糕我花了两百块钱对不对,这里还有超市收据,你呆会儿可以确认一下,还有,一束玫瑰,饭店的饭钱,外出郊游的汽油费——男人拿着微微型记录本急切却细心地念给对面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女子听,女子捏紧拳头,骨节突出,终于在男人念到一包纸巾五块钱时,拍案而起,生日蛋糕我吃了之后病了三天,你连医药费都没有付,还好意思向我要钱,玫瑰花鬼知道你是从哪个垃圾桶里翻出来的,一半被虫咬,一半枯黄,汽油费是你向我的朋友借的好不好,后来还是我还上的,天哪,女子痉挛的扯一下头发,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枉我对你一往情深。 男子没抬头,还在翻阅记录本,不紧不慢的说,我就说了嘛,谈恋爱消费大,靖夙那小子还一周换一个,真够受的。女子泪流满面地看着男子,痛哭一声后掩面飞奔而去。 我呢其实对你也没什么要求,只要不整天缠着我走东走西的,我们又何至于走到这一步,唉。男人叹息着抬起头,咦——走了,什么时候走的,咖啡钱还没付,糟糕!男人跳起来,随即又坐下,算了,也没带钱,让靖夙过来吧。 陆克: 请,请,不——不——要,要靠靠得太,太近。腼腆的男子红着脸把旁边女生的手肘推向一边女生尴尬地看着他,一起工作也有半年了,对他怪癖的害羞性格仍是不解,明明还有十几厘米远,他都紧张得口吃起来。无可奈何,女生若无其事的放下手。男子长吁一口气,打开麦克风,用流利的话语说出,大家中午好,这里是L大校园广播,我是主持人陆克—— 正文 第二章 交错 第二章交错 (1) 铃——铃——随着下课铃声的响起,整栋教学楼开始骚动。 看着教授走出教室后,至原长舒一口气,这节课是心理学,沉闷的课堂气氛让教室里半数以上的学生趴在课桌上睡过去,无精打采地把书塞进背包,旁边的清雅早已迫不及待,拿着挎包站起来瞪着不慌不忙的至原,眼珠子都快掉出来,感受到她急切的目光,至原抬头问,怎么? 怎么?!天哪,清雅尖叫起来,至原今天中午的事你忘了吗? 事?至原一脸疑惑的看着清雅,她一脸快哭出来的样子让她立即记起来,一拍脑袋,哎呀,抱歉,忘了。你和他约在那里见面?至原背上背包问。 清雅拉着她急匆匆往外跑,到时再说。 什么?! 喂,我说,清雅,没有更好的办法吗?这样很糗耶。至原缩着头看看周围,用书挡住脸,可还是引来不少男生好奇的眼光,这么漂亮的女生需要如此这般委曲求全吗?倒追的人都会排到校门口的。 清雅咬一下嘴唇,没办法,上次碰到他忘了问名字,只看到他从这里进去。至原,求你了。这可是我的初恋。清雅哀求着一脸不耐烦的至原,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样子,至原无可奈何,叹口气,揉乱她美丽的卷发,初恋对不对,那好,我陪着你。清雅听她这么一说展颜抱住她,谢谢你,至原。这一笑晃花一大圈路过男生们的眼睛。至原笑着拍拍她的背。 清雅的身子突然颤抖一下,变得僵直,至原问,怎么了,清雅? 他,他,他来了,至原。清雅紧张地说着放开至原,走向她身后。 至原笑着转身,但马上笑容僵住,是他! 现在是薄暮时分,清风微扬长发,送来秋桂的浓郁花香,宿舍楼前的桂树发出“沙沙”的悦耳声,至原盯着花树下的男子,白色花朵不经风吹的随风飘下,落到他的黑发与外套上。至原深吸一口气,心里涌起一股莫名奇妙的感情,这明明不是初次见面,为何却有着初次邂逅梦幻般的感觉? 花树下的男子穿黑色外套与运动裤,将修长的身体曲线完美衬托出来,挎包挂在左肩,干净,洗练,短发被风吹得略显凌乱,脸部线条刚硬,那双眼,与其说一直泛着冷光,不如说是天生的,不太带感情的冷色瞳孔,喜怒,哀乐仿佛被摒弃到了另一个空间。 看到清雅挡住卢尤子,至原心里咯噔一下,天,难道是——卢尤子?原来清雅所说的救了她并使她对之一见钟情的男人是他——自己在跆拳道协会的死对头,至原心里冒出一股不好的预感,因为卢尤子已经看到她,颇含深意地盯着清雅。 清雅紧张羞涩的把手按在胸前低下头,然后又鼓起莫大的勇气抬头,美丽的大眼泛着明晰的光芒,干净得没有一点杂质,任何人都会怜惜这份纯净。我喜欢你,请跟我交往吧!由于激动,清雅的声音大得足以向全世界昭告她是在表白了。 卢尤子皱眉,恼怒的看向至原,然后带着戏虐之情低头看清雅,至原快步上前想阻止这一切继续发展下去,可是她快不过卢尤子的嘴。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冰冷的声音中含有不耐烦和鄙夷,眼光同样露出那样的神色,心细如清雅的女子怎么会查觉不出,她难堪的低下头,对不起,我太莽撞了。说完惶惑地扭头寻求至原的保护。 有听到他们话的人停下来,窃窃私语的声音传来,这不是管理学院的院花沈清雅吗?旁边那一位,哇,天,她时叱干至原,叱干至原呀,天哪,果然名不虚传,比传闻中的更漂亮。 是啊,太不可思议了。她还是管理学院的学生会会长,院长面前的大红人哪! 这么漂亮的两个人怎么会不济到男生住宿区来找男朋友,就算是“精英”的人,也太委屈自己了,再怎么她们宿舍楼外还排着一大堆人呀。 至原伸手挽住清雅,对她一笑,眼神凌厉的扫向卢尤子,她说她想做你的女朋友,有什么不可以? 哼!我为什么要让她做我的女朋友,你以为顶着张漂亮的脸蛋就能到处招摇撞骗?卢尤子用他特有的不急不徐的语调说,此时风势陡然加大,呼啸着吹乱他的头发。 清雅倒抽一口冷气,脸色惨白看着他,至原怒目圆瞪,你说什么,臭小子,少在我面前—— 还有事吗?你挡我路了。卢尤子冷淡地打断至原怒火冲天的话语,径直走过来,就在他要绕过至原时,至原突然出拳,你找死!拳头正中卢尤子最薄弱的部位——鼻子,同时至原在他还没来得及捂住鼻子前迅速出腿,将他搁倒在草坪上,然后拉着清雅飞奔而去,围在旁边的男生们露出恐怖的神色纷纷后退为她们让路。 啊呀呀,尤子你反应慢了半拍喔!一个含笑的玩味声音从人群外传来,周围的人让开,修长的腿跨进被半围住的圈子,扬着迷人笑容的英俊男子对草坪上捂着鼻子的卢尤子说,他五官的完美组合与劤长的脖子使他有资格成为L大第一美男子,剑一般的眉毛以凌厉的姿势横扫眉头,深邃的黑眼被长长的睫毛覆盖住,遮住任何从眼中透露的讯息,脸部轮廓线条优美流畅,与他此刻温和扬起的嘴角搭配异常谐调,手腕上的钻石石英表反射着像他身上的气息一样霸气的冷光,这是控制全局的力量,可以随心所欲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同时又不动声色,但时常挂着笑容的脸减弱了他身上的霸道气息,显出一种尊贵的亲切随和,使人不敢造次。他一踏进人群,周围学生就不自觉地后退一步,胆大一点的人提议说,叶学长,还是先为卢学长止血吧。卢尤子捂着鼻子,血流得满手都是。 该死的,不用!林,你再用那种眼光看着我,我就戮穿你的眼睛!卢尤子推开前来救助的人,起身瞪着叶林说,学弟们倒抽冷气,敢不把L大学生会长放在眼里的人,除了“精英”的人外,没有谁有这个胆子。 叶林却不怕他杀人的目光,不怕死的上前,露出感兴趣的神色,轻声问,那个女生你认识,介绍介绍? 卢尤子仰头止血,咬牙切齿的说,叱干至原! 至原,至原,好亲切的感觉。叶林念着这个名字细细体味其中的感觉。 那,那个,叶学长,叱——叱干至原是管理学院的学生会长,你不知道吗? 是吗?哦,可能是今年学生代表大会是人太多,没注意到。她应该是刚刚才当选为会长吧。 只——只——比你晚半年,学长。 是吗,以前怎么没见过?叶林若有所思地说。 这时卢尤子已经把血止住,扭头看他,林,你要干什么? 叶林露出超级大笑容,啊呀呀。你认为她当我的女朋友怎么样,尤子? 啊!! 啊!! 咚! 咚! 周围的人怪叫着纷纷摔倒在地,L大的第一美男子要是一夜之间有了女朋友,女生们会伤心得自杀的,而且—— 林,你想跟我作对是不是?卢尤子看着叶林脸色不善地问,叶林不变脸色问,怎么这样说? 卢尤子看向至原离开的方向,那个女人,这一次决不原谅!卢尤子紧握拳头,心里恼怒,她竟然把别的女人推给他,混蛋!还替那个女人出头,该死的!难道,难道她就一点没看出来他,他喜欢她吗?这件事连跆拳道协会的教练们都知道,她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难道还真的把他当成了敌人?该死!卢尤子扔下叶林怒气冲冲走进宿舍楼。 叶林仰头,灰暗的天边,日头已经落下,绯红色的云彩渐渐褪去色彩,似乎听到花开的声音,叶林扭头,旁边满树的桂花,浓郁的花香弥漫袅绕在周围,至原吗? 没关系,那样的人,不要也罢,改天我替你找个更好的。至原安慰难过的清雅说,清雅只是面色苍白地摇头。 两人走上将男生宿舍与女生宿舍分开的大道,刚转过低矮的灌木,就与迎面一个低头拍着篮球走来的高个子男生撞上,由于刚才的一阵急跑,至原和清雅两个人都走得甚急,一时收势不及,至原被撞得人仰马翻,倒在地上,而清雅却被男子半搂着倒在草坪上,篮球蹦进花丛没了影子。 为什么,为什么要说出那样的话来,我什么也没做,难道喜欢一个人也有错?清雅趴在男子身上哭起来,柔弱无辜的声音让人心疼,男子明亮的眼看着她,刚要开口安慰,身上的人猛然被拉开,凭空飞来一只拳头,打得他天旋地转。 大色狼!至原拥着低头哭泣的女子大吼,然后又低头柔声问怀里的人,怎么样,清雅,有没有伤到?清雅摇头,把脸埋进她肩窝,至原眼中闪出愤怒的光芒,让清雅这么伤心的家伙,不可原谅! 被敲得晕头转向的男子好不容易坐起身,那,那个,我叫张子衍啦,不是什么大色狼。摸着头,眯着眼,嘿嘿笑着说,至原看他一眼,扶清雅站起来离开,男子却毫无察觉,继续说,“大色狼”这个代号是靖夙的专用词,所以请,请别用在我身上,嘿嘿,不介意的话做个朋友好吗,你这么漂亮怎么会没人要,嘿嘿,虽然第一次见面,但我挺喜欢你的,不如我们—— 睁开眼,咦,人呢,刚才还在嘛。连忙四下里搜寻,只见刚才那两个女生正相拥走向女生宿舍园区的字母区。 字母区是管理学院的住宿区,以二十四个英文字母命名,其他的住宿区有用数字命名的,如一号楼,二号楼等等,有以花卉植物为名字的,如杏,梅,百合之类的,也有象人文学院那样用什么院呀,阁呀命名的,还有些学生无聊,给自己的宿舍取名狼虫虎豹等等如此这般的怪名字不一而足。 张子衍快步追上去,一把推开至原,抓住还没明白状况的清雅送出招牌笑容,说,美丽的小姐,或许那个人不是守护你的人,可否给我一个机会,本人虽微不足道,但绝对有信心让你不受到伤害。对了,美丽的小姐,你叫什么名字? 清——清雅。清雅眨着大眼看着眼前这个温柔得有些古怪的男子,笑容像阳光一样温暖人心。 男子两眼放光,抱手叫起来,清雅,清雅,啊,命中注定—— 噹!咚!至原从倒下的张子衍身后站起来,揉着拳头,可恶,竟敢忽视本姑娘。走吧,清雅,今天怪事一件接一件,这些混蛋是从哪里冒出来的1说着拉着清雅进入住宿区,清雅回头看被敲糊涂的张子衍,好奇特的家伙,对谁都不设防的样子。 啊呀呀,子衍,今天又让哪位女生的男朋友误会?看到捂着半边肿脸一脸颓丧走进宿舍的张子衍,斜倚在沙发上的叶林好笑的问,张子衍摸着头,露出十分吃惊的表情,我有被人误会过吗? 叶林说,前几天那个叫什么,嗯,苏的大一小学妹—— 哦,张子衍心不在焉的应一声,把球随手往后一扔,篮球以标准的姿势落进门后的篮筐之后,进入下面的红漆小木盒。他们已经和好了。说完坐到沙发上开始犯愣,叶林在他脸上发现有故事的痕迹,静静地看着他,等他开口。 两分钟过后,张子衍终于开口,林。 嗯?叶林把目光移到电脑屏幕上,拿过旁边的果汁,张子衍看着他脸一红,不好意思地说,我,我可能恋爱了。 嗯,啊?!噗,咳咳——闻言,叶林尽数把喝进口的的果汁吐了出来,不,不会吧,篮球社的人?是简洁?或者是这伤?指着张子衍的肿脸问,张子衍羞涩的捂脸,你认识一个叫清雅的女孩子吗?好像是管理学院的人。 沈清雅?刚从浴室出来的卢尤子头上捂着毛巾使劲搓头发,张子衍一听他道出姓名来,激动地跳到卢尤子面前,你认识她,你认识她,尤子,快告诉我她是什么人,电话号码多少,有男朋友没有? 卢尤子被晃得眼花,用力推开他,走到橱柜边,从墙上取下一把日式短刀,说,她一个小时前才向我表白,让我做她的男朋友。 啊!张子衍受刺激的再次冲到卢尤子面前,抓住他使劲摇,你没答应吧,尤子,没答应吧,有没有,有没有?卢尤子被摇地天旋地转,恼火的推开张子衍,粗鲁的说,花瓶式的女人我没兴趣! 张子衍高兴得再一次冲过去想给卢尤子一个大拥抱,但被卢尤子拔出的刀止住了,于是转身跑进自己的房间,我去洗澡,哈哈,清雅,清雅,不管你在何方,我一定要找到你,找到你。 卢尤子坐到沙发上拿起一张白丝绢细心地擦拭起来,叶林看着电脑发愣,再次想起那个梦幻一样的女子,至原。 把喷出的果汁收拾干净,叶林又榨汁机边把柠檬,杨桃,香蕉的果肉倒进去,榨出满满一杯果汁做会沙发,对卢尤子说,话说回来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那个叫叱干至原的女孩? 卢尤子抬眼看他一眼,淡淡地说,她是我在跆拳道协会的道友,有事没事我提她干嘛,再说你周围那么多美丽女人难道还缺她一个? 啊呀呀,尤子不要吃醋嘛,我只是随便问问。不过,说真的,你认为她做我的女朋友怎么样? 又来!卢尤子不悦地撇开头不回答,刀刃擦得雪亮。 叶林眼神深沉的看着他,卢尤子不是一个感情随便外露的人,而今晚在她面前,他显然失了方寸。 (2) 这个男人你认识吗?指着屏幕上的头像,至原问身边的人。 哇呀,是卢尤子,你认识他吗?看着那女生两眼放光的花痴模样,至原把嘴一撇,我为什么要认识他,他是多了不得的人吗,秀逸?名叫秀逸的女生作晕倒状,把至原从沙发椅上拉起来,弯腰迅速从电脑里掉出资料,我亲爱的的会长大人,你不会连“精英”俱乐部都没听说过吧。 “精英”至原偏头细想,好像听人说起过,怎么? 看吧!秀逸起身又把至原按到椅子上坐下,介绍说,“精英”俱乐部——L大最有权势的社团组织,部长是他——L大学生会会长,叶林。他是某金融巨头的独子,优越的家庭背景加上精明的头脑,让他刚进L大就以新生的身份被校长钦点为学生会长,当然这里面据说有一点私人关系,不过他上任一年多以来,的确为学校做了不少事。前一阵子的学校财务问题,财务部长私吞公款的事被曝光,就是他带领“精英”破获的,上学年一个大二的女生因为感情问题差点跳楼自杀,被他劝说回头,还有现在L大内的各项经营都是他管治下的“精英”俱乐部在打理,他本人则成立了一个校内银行,负责管理学校业务招商与投资,据说现在学校的绝大部分投资人都是他用私人关系拉来的。另外就他个人来说,你也看到了,他是L大的第一美男子,再给你看几张照片。说着迅速调出几张叶林极其帅气的生活照,待人接物彬彬有礼,对人亲切随和。 只是,至原仔细看他那双漂亮的眼睛,太过精明的眼睛总是将最深刻的纠缠隐藏起来。 至原皱眉,不再理他,指着另一个人的头像问,说说他吧。 秀逸立即双颊绯红,卢尤子没什么大的事迹,非常独立的一个人,他是饮食业龙头老大的孙子,行事低调平和,别看人冷冷酷酷的,但在这浮躁不安的世界里又有几人能有他的平静,那如海般深沉的柔软的心。不过关于他校内有些不好的流言,说他的命格不好,与之有血缘关系的人们大多结局不太好,据说他的外公外婆,奶奶,弟弟都是因他而死,就连他姐姐也因这个命格的关系逃到意大利去留学,十年不归。所以呢,由于从小受这种环境的影响,他不太愿意与人亲近,感情亦不轻易外露。真是令人心疼的孩子。秀逸说着竟然哭起来,至原受不了的给她一记暴栗,他,张子衍。 秀逸被敲得眼冒金星,只好擦掉泪水,哦,珠宝大商人的的独子,父亲拥有全世界五百家大型珠宝连锁店,旗下有至少十个个国际知名品牌。他自己呢是“精英”的好好先生,温柔男人的代言人,可以用化骨绵掌式的温柔击倒任何人,篮球社社长,手下有一批甘愿为之赴汤蹈火,守身终身的“啦啦队”女子。因为人温和又长得好看,所以经常被女生粘,自然就很容易被误会,三天两头的被敲肿脑袋。唉,他的温柔的确让大多数男生缺乏安全感,说不定哪天自己的女朋友就被拐跑了。以上三个人是“精英”最受欢迎的人,住在同一个宿舍,三室一厅,有独立的浴室洗手间,厨房,电冰箱电视电脑无一不全,和住在家里差不多,真是让人嫉妒死了!秀逸看至原,也不知有没有听,她正看着卢尤子的头像发愣,伸手在她眼前晃一晃,至原,你该不会—— 至原回过神,嗯,哦,继续,其他人呢?我虽听说过“精英”当一点都不了解他们,还挺有意思的,嘿嘿。好像大部分是经济学院的人吧? 是啊,叶林是经济系的高材生,卢尤子和子衍学工商,郑绮——“精英”最神秘的男人,除了知道他是个人,是个冷血的人外,其他我们一无所知,他是学国际经贸的,阴沉冷酷,独来独往,不知道当初叶林是用什么方法使他加入的,还真是奇怪,这么危险的一个男人敬而远之还来不及,还让他加入“精英”,不可思议。算了,接下来之一个,是大众情人陈靖夙,“精英”的大情圣,陈大帅哥,校剑道社的社长,音乐学院词曲系的天才,换女朋友比换衣服还勤,而且专门挑品味高雅,相貌出众的女人,至原,你和清雅可得小心一点。他父亲是跨国玩具公司总裁,母亲也是某国际知名财团总裁的女儿,相当有资本的一个男人,这也成为他被众多女人追捧的对象的原因。下一个,乖孩子陆克,金融系学生,校广播台台长,优点多多,就是生性腼腆,见到漂亮女生就结巴,害羞得像个小学生。吝啬鬼肖珂,校财政部部长的私人秘书,同时也是“精英”的财务官,对任何事精打细算,因为太抠门前阵子与女友分手时气得那女生差点跳楼,不过这并没影响他的人气,好看的男人任何缺点都是可以被忽略的,当然仅限于谈恋爱期间。怎么样?再给你看一些,秀逸又调出资料,他们七个身高长相都相差无几,最高的陈靖夙,一百八十六公分,最低的陆克,一百八十二公分,背景家世除了郑绮的不知道以外全都是上流社会家庭的孩子。叶林是金融世家,卢尤子是饮食业的继承人,张子衍是珠宝巨商的儿子,陈靖夙是总裁之子,陆克的哥哥是医院院长,父亲是国内某知名制药集团的总裁,肖珂的父亲与姐姐在服装业的地位举足轻重,怎样,他们全都是名副其实的“精英”大一他们代表学校参加各类比赛多达五十次,次次都是“精英”的人独占鳌头,无人能与之匹敌。 话虽这么说,可我以前怎么不知道我们学校有这么厉害的一个社团?至原问。 秀逸备受打击地低下头,一个整天窝在办公室自习室被称为三狂“学习狂”,“工作狂”,“暴力狂”的人会听到外面满天飞的八卦才怪。算了,秀逸抬头,你想认识他们吗? 不想!至原想也不想回答,不过,指着卢尤子说,这小子把清雅气哭了,不教训他,我就不叫叱干至原! 秀逸打个寒噤,至原是管理学院有名的暴力狂,属下三天两头头上长包,就是拜她所赐。可是知道她性格的人也清楚她吃软不吃硬,在她面前向来是弱者为强者,强者被摔出门。 不过,我倒觉得与他们认识很有好处,这一群人在社会上有着相当广的人际关系,对我们以后找工作会有帮助。秀逸说。 至原不屑的哼一声说,L大的学生向来不愁找不到工作。好,说吧,怎样才能认识他们,我对这个团体相当感兴趣。 哦,L大的地下酒吧“狂”可去过?秀逸问,至原点头,男生宿舍楼地下的酒吧,有四五百平米宽呢,听说很多人到那里去消遣。 你没去过?秀逸睁大眼问,下巴都快掉下去了,这年头连“狂”都没去过的人,简直是珍兽,至原无辜的耸耸肩,苦恼的摊开手,你知道我很忙,根本不可能有时间到那里去消磨。 秀逸无可奈何点头,好吧,好吧,“精英”人每周到那里聚会两次,周二与周六晚上九点钟开始到酒吧打烊。怎么样,今晚? 今晚?至原吃惊地问,秀逸点头,今天是周二,择日不如撞日,和清雅一起去?她也应该没去过吧,被你保护得密不透风的。 她那么单纯没必要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和我在一起就行了。至原淡淡说,秀逸脸色难看,扭开头,拜托,你又不是她的男朋友,凭什么以保护人的姿态说话。 哇,哇呀!至原好有气势的的招牌,穿着斜领短袖衬衣,白色荷叶齐膝短裙的清雅一脸单纯地望着面前流光溢彩,灯光闪烁的酒吧招牌,镂空的雕花木门内灯光昏暗,她一头卷发在辉煌的灯光下发出幽蓝的暗光,至原一拢长发,潇洒地看一眼从身边走过驻足看他们的男女生,男生们都被她的艳光照红了脸,已习惯那些惊艳的目光,至原淡淡地对清雅说,就那样吧。听口气,并不是第一次进这样的地方。 至原看秀逸,示意她带路,秀逸会意地推门进去。至原也拉着清雅大大咧咧推开门,可是—— 没想到里面是“onestepdown”,两人尖叫着同时滚下台阶。 啊,对不起,忘了提醒你们,对不起。站在里面的秀逸等的好像就是这一刻,不慌不忙扶起两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搞什么名堂,这破酒吧,我一拳打烂它! 至原,不要冲动!清雅和秀逸赶紧拉住准备冲出去的至原,秀逸吓出一身冷汗,如果不是有清雅在一边,以至原的个性不把门给拆了肯定不会罢休。 后面进来的人看到她们的样子,立即猜到发生了什么事,都捂嘴笑着从她们身边走过,然后掀开一块黑色布帘,消失,清雅眨眨眼,惊奇地问,秀逸,他们怎么? 别再发愣,他们早就到了。为了竟快躲开至原即将爆发的怒气,成为无辜的受害人,秀逸选择闪人,掀开门帘消失。 至原拉着清雅怒气冲天的冲向门帘,真是,今天诸事不顺。刚说完,掀开门帘,“嘭!”“哎呦!”至原滚进大门,清雅也遭鱼池之殃,两人再次尖叫着拉开进门序幕,嘈杂的大厅顿时安静下来。原来门帘后是玻璃自动滑门,至原走得太快没看清,直接撞了上去。 有人关了劲爆的摇滚乐,天花板上的水银灯全部打开,于是当至原咒骂着站起来时就接受到整个大厅人们的注目礼,清雅早就吓得躲到她身后,美丽的大眼带着胆怯的好奇望着那些一脸惊奇的人,至原揉着被撞的额头,瞪一眼表情不一的人群,猛地转身一拳掷出,绕是坚固的防盗玻璃也被她一拳砸得粉碎,混蛋! 背后的人毛发直竖,发出倒抽冷气的声音,男生们都不自觉的向女生们身后后退一步,女人的愤怒是多么可怕啊,粉身碎骨的牺牲,谁担当得起? 至原挥出去的拳头再也收不回,不只拳面,整条手臂都被玻璃划伤,手腕上的大动脉破裂,血流如注,眼前一黑,就要倒下,被柔弱的清雅拉住,她这才看到她的伤,吓得大哭起来,至原,至原,血,血,你流血了,天哪,你们谁,谁帮帮忙好不好?泪流满面地向人群求助,脆弱的样子任谁看了都会不忍心。 没事,别哭。至原脸色苍白勉强一笑,头往后一仰全身倚在清雅身上晕过去,清雅体力不支,眼看两人都要倒下,一只温暖的手臂及时环住她的腰,同时至原也被人拉开横抱起来,泪眼朦胧中听见有人说,浩,后堂有人吗? 没有。 看到放大的昨天那张温和笑脸,清雅眨掉眼泪,站起身,你—— 别担心,我们马上救你的朋友。张子衍温柔的为她擦去泪水说,一提到至原,清雅担心地推开张子衍,追上前面抱着至原的人,张子衍失败地看着她的背影,陈靖夙还幸灾乐祸的说,失败,真是失败!子衍—— 啊!张子衍没让他说完,一把推开他,坚持不懈,追上清雅。 陈靖夙被推进女人堆,立即被围攻,受不了刺鼻香水的他大叫着杀出重围,脸上身上已经印满各色唇膏。 张子衍!你他妈害我差点shi身。虽然心里咒骂着,仍是不失风度,转身整理好衣衫,再回身向众女人露出笑容,优雅一弯腰,行一个标准的绅士礼,多谢各位厚爱。说完逃也似的飞奔向后堂,丢下一群被迷倒在地的女人。 哦,刚才我吻到了他的嘴唇,好性感,真想再重温一次!有人在人堆里哭着祈求。 还有女生放声大哭,子衍,子衍,我的子衍,你不要我了吗,为什么要去追那个女人,难道你不知道这很伤我的心吗,啊,天哪,没有你我怎么活得下去。于是乎,又哭倒一大片。 尤子,不要走啊,不要丢下我们,你可是连女人都不碰的呀,你怎么可以去抱那么可怕的女人呢,放弃温柔的我们,你会后悔的。再一次,哀号声充满整个大厅,好好的一个舞厅在至原出现后变成了修罗场,男人堆里刚有一个要发表感想,立即被一只手拧起,扔到门外,别添乱,阿政,上酒!各位一醉解千愁,不用客气,本店今晚的酒水钱全部九点九折。伤心欲绝的众女人根本没注意他的话,纷纷伸手要酒。把台里的服务生,一面忙着调酒,一面闷笑得内伤。 哇,靖夙今晚艳福不浅嘛,这么多吻自动送上门,平日里为求一吻,得费上半天口舌哟。肖珂一边盯着手机,一边打趣刚刚逃进屋的陈靖夙。 品味不同,你不知道。刚才那些女人,天啊,全都肥头大耳,不堪入目,有一个嘴唇比獾猪的嘴唇还长,一个满脸雀斑,还有一个一脸青春痘竟然也凑过来,还好闪得快!天,不行,我要吐了,呆会儿见。说完果真冲进洗手间狂吐起来。 还是那句话,我可以成为你的守护天使,一定会保护你不受到伤害,不让你哭。张子衍不懈的精神不得不让人佩服,尽管清雅一门心思全放在躺在沙发上的至原身上,根本没听见一个字,他还是一遍一遍的重复着誓言。至原口含糖片闭着眼,乖孩子陆克正忙着为她包扎。 克,能行吗?以前没见过你做护理呀。叶林手里拿着一杯果汁专注地看着至原问陆克,陆克低着头一圈圈的往至原手上缠绷带,点头道,嗯,应该行,哥哥是医生,以前看过他作急救处理。 叶林笑着睁大眼,这么说,是没有实践经验啰? 陆克又老实地点头,不过,你看,血止住了。但是接下来要做什么我就不知道了,还是尽快送医院吧。 叶林看向卢尤子,卢尤子点头说,沙彦正在赶过来。陆克一听沙彦这个名字,低下头满脸通红,每次见面那个女孩子都喜欢逗他。 天哪,她简直是天使,当然是在安静的时候。已经吐完并洗干净的陈靖夙走过来看着沙发上的至原说,她由于失血过多,脸色苍白,情不自禁,迈步上前,半路上被叶林的长腿一挡,带着警告的笑容看着他,陈靖夙连忙缩回脚步,还好知道他是“笑面煞星”否则被这笑容糊弄得受教训都不知道。于是转移目标,看向张子衍身边的清雅,张子衍还在不懈努力,丝毫没察觉即将来临的危险,刚才害他差点被那群欲求强烈的女人生吞活剥之仇,如果不报,就不是“精英”人,伙伴们因为有游戏可看,眼中放出愉悦的光芒。 至原,至原,天哪,你醒醒好不好,我都快担心死了。清雅抓着至原的手哭着祈求,又扭头看身边一个劲碎碎念的张子衍,满眼的泪水让他马上住了嘴。突然腰上一紧,右肩上搁上什么东西,刚扭头,嘴唇就贴上一张温暖的脸。 美丽的小姐,可同意我做你的守护天使,照顾你?陈靖夙发挥他“情圣”的所有魅力,用低沉的磁性嗓音温柔地看着清雅说。 清雅脸颊充血尖叫着向后仰,倒进张子衍怀里,张子衍乘机将她圈进臂弯,瞪着陈靖夙吼,她是我的,你滚开!说着又伸手要将那张可恨的臭脸推开,这次陈靖夙没让他得逞,潇洒一扭头,毫不在乎的一拢额前的头发,谁说的,在她没答应以前大家机会均等。张子衍可不吃他那一套,抱着清雅不放手,霸道地宣布,她是我的!然后才放开清雅问她,你愿意吗,清雅? 清雅窘迫的看看两人,都是人中之龙,不知该如何是好,低下头眼泪吧嗒吧嗒落下,张子衍和陈靖夙两人都吓一跳,这个女孩子简直柔弱如水,怎么呵护都会怕把她伤到。 三个人正在僵持不下,身侧传来一声怒吼,滚开!一只拳头毫不留情的将张子衍打倒,张子衍惨叫一声翻过玻璃茶几重重摔在地上,清雅被至原搂进怀里。陈靖夙缩头离开。 陆克蹭到叶林身边小声地问,林,刚才你怎么不提醒子衍说那女孩子醒了过来?叶林看他一眼笑着说,我喜欢看别人痛苦的样子。你呢,为什么不说?陆克红着脸说,我——我怕。 她是我的,你们谁也不许靠近她!至原喘着气,看着张子衍冷冷的说,清雅看到她手臂上的绷带再次被血染红,挣出她的怀抱,别动,至原,伤口又裂开了。 至原笑着摇头,手指擦她的眼睛,又哭鼻子,傻孩子。 其他的人感到不可思议,女人之间的友谊可以温婉至如此吗? 这时卢尤子走过来,你的手不要了是不是? 一听到声音,至原立即抬头,眼睛泛出冷光,是你,臭小子!说着不顾清雅的阻止起身推开刚爬起来的张子衍,但马上眼前一黑,身形不稳眼看就要倒下,卢尤子及时拉住她,结果好心没好报,至原不分青红皂白伸手就是一拳,这一拳正好又打在卢尤子脆弱的鼻子上,卢尤子回头鲜血流进嘴里,至原也站不住跌倒在沙发上,清雅惊叫,至原,至原!怎么样,你怎么样,至原?血顺手臂流到手掌,至原抓住她,没——没——事,这该死的混蛋,我——一定要替你好好教训他! 不要!清雅跪在地上拦腰抱住还要起身的至原,不要,至原,刚才是他救了你,至原求求你,你身上的伤,你身上的伤,呜——呜—— 至原的突然出手将其他的人惊呆了,想不到一个女生受伤时还能那么准确,迅速,用力地出拳,大家都吓了一跳。 卢尤子任血流着,与至原对视。 双方正僵持不下时,后堂门被打开,走进来一个火红短发的女孩,提着药箱,没在意屋内的弥漫着的火yao味,她进门就活力四射地向大家挥手,嗨,哥们儿几个,晚上好! 叶林摇晃着杯里的果汁站起来,沙彦,这么晚还没回家,工作很勤奋哟。 名叫沙彦的女孩五官平凡,除了眼睛灵活异常以外,身上并无多少动人之处,身高一百六十五公分左右,非常瘦,穿一件挑花黑吊带衫,短牛仔裤,鼻子上穿一枚金环,两只耳朵各四枚紫水晶耳环。尽管平凡,但她身上有一股让人欢欣鼓舞的活力,举手投足之间使人无法不跟随她的节奏,但与之不相衬的是脸上时常露出倦怠的神色,那神色决不是让人觉得沉闷的气息,而是一种赏心悦目的舒适感。此时她正带着这样的神色走向屋里仅有的两个女生,眼睛闪出了然与感兴趣的光芒,哪里,刚刚和帅哥约会来着,被你们半途叫来,看来是又吹啰。毫不在意的口气可以看出她口中的那位帅哥临时性有多强,可是旁边的陆克还是垂下了头。 指着至原手臂上的绷带,沙彦说,这样可不行,时间一长整条手臂的血脉都会被堵住,来我们先把它拆开。陆克难过地看着她。 至原向卢尤子比了一下拳头才把手伸给沙彦,眼神有些恍惚,身子摇摇欲坠,失血过多的症状,沙彦立即让她躺下。 沙彦一边为至原处理伤口,一边打量这两个容貌超卓的女子。 穿紫红格子衬衣的至原,长发略显凌乱,似乎正在为某事而苦恼,倔强地皱着眉,脸上五官的完美组合不仅让她看上去拥有女人纤柔的美,而且有着男性阳刚的锋利,眼睛不安分的四处转,眼神时而清俊,时而温柔如水。显然是在生卢尤子的气,看见他时,原本呈中性的脸变成英俊的男性脸,散发出冷酷的钢性的柔滑气息,红润性感的嘴唇紧绷,鼻翼急速收缩张开。而此时紧抓住她手的另一个女子则完全传承了东方女人阴柔的美,温婉细致,脆弱娇美。斜领衬衣胸口外别一枚镶茶色晶片的红宝石别针,美丽的卷发及腰迤逦而下,半披在左胸,让她因心怀忐忑而忧心忡忡的脸显得更加美丽哀婉。五官组合中,眼睛略大了些,但并没有让面部失去协调,反而让整个人因那瞳孔的黝黑清澈而充满灵气,美丽的大眼一眨一眨,看人时眼神如婴儿般好奇与干净,说明她的灵魂纯净得几乎透明,同时里面又并没有失去应有的包容与怜悯之心。鼻子小巧笔挺,嘴唇相当诱人,鲜艳欲滴,让人忍不住随时想要吸取它的甘甜。两人的皮肤都白如凝脂,毫无瑕疵,在白帜灯光下泛着奶油色的光芒。 我先走了。冰冷的声音打破屋内因沙彦出现带来的短暂宁静,清雅寻声望去,看到一直坐在角落里的沉默寡言的男人,男人的脸棱角分明,身上的骇人气息使清雅不自觉倒吸一口冷气,如果说卢尤子的冷是一种人性的冷,那么他的冷便是一种冰川时代不会融化的冷,完全感觉不到生命的气息。或许感觉到清雅的眼神,男人扭头淡淡的看她一眼,凶狠到不凶狠,可是让人感觉灵魂都被这一眼刺穿了,清雅打个寒颤,胆怯的低下头抓紧至原的手,同时又为自己不礼貌的眼神感到愧疚。 至原看着沙彦问,你也是这里的学生吗? 沙彦摇头,我在附近市立医院工作,大学刚毕业,还是实习医师。 至原一愣,大——大学毕业。可你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呀。 嘿十九岁,因为人小,给人一种不可靠的感觉,大学实习时吃了不少苦头。 至原摇摇头,难以置信面前这个比自己小一岁的女孩子已经大学毕业,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沙彦又说,我小学只上了三年,中学也只四年,到了大学才规规矩矩的学习,脑子还好,而且因为人小,对学习上心,也就顺利毕业了。一边说着,一边拿出剪刀“咔嚓”剪断绷带,好了,只要不乱动,伤口很快就会愈合。 清雅关切地问,至原还疼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至原嫣然一笑,波光晃花屋内人们的眼睛,陈靖夙看得目瞪口呆,在座哪一个不是在美女堆里长大的,可是像她这样牵动人心的美丽却是少之又少。 不疼了,傻丫头,你看。至原说着拿起手臂摇晃,被沙彦和另一只手拉住,抬头一看,眼睛冒出火光,放开!激烈地甩开卢尤子的手起身,身上散发危险的气息,清雅害怕的拉住她低声哀求,不要,至原,都过去了,你身上还有伤,求求你,至原。 屋里的人纷纷戒备地看着她,不过至原这一次没出手,而是露出讥诮的神色说,据我所知,卢尤子其人不是多管闲事的人。 卢尤子也不让步,抱手而笑,据我所知,叱干至原其人也不是会躺在沙发上虚弱求助的人。 你——!可恶!我什么时候求助了,明明是你多管闲事。 是吗?可我看你现在还是一副弱不经风的模样嘛。卢尤子不慌不忙地接球,至原却沉不住气,双眼喷火,第一次有人敢跟她叱干至原叫板,正要出拳,左手突然被人拉住,纤细的手指移到她脖子下,沙彦犹疑不定的地说,这道伤疤—— 指尖刚碰到皮肤,至原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反射性的将沙彦用力推dao,但衣领还是被掀开一点,至原迅速紧紧抓住衣领,表情痛苦异常。 沙彦已被推dao在地,屋内所有的人都有了不好的反应,站起来盯着至原,清雅发抖的看着他们。敢动“精英”的人,还是第一次有人如此大胆! 沙彦坐在地上看着轻微发抖的至原,用极其慎重的口气说,这道刀疤只差一寸就到脖子上的大动脉了,锁骨折断,下面伤口应该在心脏附近,如果我推断不错,应该是被有锯齿的利器所伤吧,你捡了一条命呢。 至原没有回答,抬眼看了一下周围的人,眼中痛苦的浪涛平息了他们的怒气,后退一步,几乎眩晕地抓住清雅,虚弱地说,对不起,失礼了。说完拉着清雅踉跄着跑出后堂。 屋里静止了一会儿,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那一瞬间变得柔弱无助的精灵一样的人消失的那一刻。 叶林的眼神变得深沉,心中泛起类似柔情一样的情感。 卢尤子盯着门口,脸上的表情起了明显的变化,眼神是心疼的,那道伤疤他也瞥见了,异常恐怖的绛紫色,仿佛曾是灵魂的出溢口,以艰难的方式被封住。 沙彦从地上爬起来,抓住胸口的衣襟大口喘气,脸色苍白,死,死亡的气息,好可怕!右手撑住额头,闭上眼。就算是学医,对死亡也不是无动于衷,况且第一次见到身上带有死亡烙印的人,的确对她的震撼不小。 张子衍上前一步,清雅,至原是在守护她吗? 清雅走在至原身边,扭头看她,神色已经恢复正常,只是眼神冰冷,极力用愤怒压制住悲伤,认识一年多以来,她眼中的至原一直是勇敢坚强,无所畏惧的,她高傲地蔑视弱者又极端同情他们,以一种感同身受的心情帮助他们,那样的痛苦与脆弱在她身上是没有一点阴影的,是被彻底埋葬的不堪回首的往事,清雅终于知道自己被如此保护的原因,因为曾失去过,当在遇到时,就想紧紧抓住不放,重新来过。 至原躺在床上,手放在胸前,紧闭嘴唇,眼睛雪亮地睁着。突然房间门被推开,清雅站在门口。 哎,至原。黑暗中清雅轻叫一声她走进来。 至原起身,嗯,还没睡? 清雅爬上她的床。嗯,手上的伤不要紧吗? 至原为她盖好被子,没事,放心。 清雅点头,伸手抱住至原,轻声而坚定地说,我喜欢现在的至原。 至原笑起来,怎么了,忽然这么说? 因为感觉以前的至原不是这样的,我喜欢现在每天生气勃勃的至原,尽管爱大吵大闹,可是充满活力,这样的至原才是清雅所喜欢,所羡慕的。 黑暗中至原良久才叹口气,没时间了,清雅,我们再也回不去,时间已经溜走,宇宙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着变化,人只要从这一分钟活到下一分钟,就已不再是原来那个人,何况是事隔数年的事。时间是一维的,清雅,失去的就永远找不回,我很清楚自己的能力,再说现在的这个我也是当初痛苦蜕化而来的结果,是早就已经决定了的,所以不会后悔,别担心,清雅。 嗯,知道了,这样的至原会一直在清雅身边守护她,对不对?清雅看着至原问,至原点头,是的,傻孩子,快睡觉吧,明天还有课。 嗯,清雅乖巧的把头缩进她的怀抱,安静下来,迷迷糊糊中,听见至原痛惜的声音,清雅,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不要让身边的人受到伤害。 这件事过去两天后的中午,正抱着书去食堂吃午餐的清雅半路被一个穿制服的高个子男生拦住。抬头想仔细看时对方已经深深弯下腰,行一个标准的绅士礼,含笑的声音充满诱惑,美丽的小姐,对面西餐厅一位先生想与你共进午餐,特差本人前来迎接你,不知小姐您是否赏光? 清雅看一眼前面不远处那栋哥特式的城堡建筑,学校的西餐厅,也是校内上流社会子弟们的活动场所,有些犹豫,可面前这个人一副你不答应他就不起身样子。 没办法,清雅抱紧书,柔声说,我去,请不要一直弯着腰,这样会很累的。 男子低着头,嘴巴笑得扭成难看的弧线,好不容易忍住笑声,说,那好,请小姐先行。清雅点头,迈开优雅的步伐走向西餐厅。 后面直起身来的英俊男子露出戏虐的笑容,把帽沿拉低,好单纯的小女孩,离开至原,事情果然好办得多。 直到被领到张子衍面前,清雅才看到那服务生的脸,原来是陈靖夙,看到他迷人的笑容,清雅情不自禁飞红脸低下头,张子衍恶狠狠的回头瞪着陈靖夙,直到他无奈地耸耸肩悻悻然向清雅飞吻作别。 这顿饭是张子衍花了整整两天的时间调查至原与清雅的作息时间,以及付出一枚三克拉的钻石的代价才准备好的,再怎么也不能让陈靖夙那家伙给破坏了。 他们,他们这是要做什么?清雅不安地看着张子衍,张子衍接过她的书,放在餐桌一边,拉开椅子,温柔对她说,别担心,清雅,这只是非常平常的进餐。 清雅刚坐下,一位侍者就拿着一束鲜艳美丽的红玫瑰来到她身边,弯腰行礼递给她,清雅忐忑的接下,打开电子卡片,优雅的音乐流出,清雅,我是张子衍,守护你的心愿永远不会改变,你可否接受? 清雅红着脸抬头,侍者正把两杯紫红色的饮料端上桌,张子衍尽管强作镇静的把饮料放在她面前,清雅还是看到他眼中的不安,低头深嗅一下花香,再抬头时,露出纯净的一笑,能不能留一点空间,我们先交往一段时间,看看彼此是否合适再决定,好吗? 张子衍看着她的笑容,露出沮丧的神情,清雅连忙解释,我并没有拒绝你。其实我,我挺喜欢你的,可是一切都来得太快,我们应该多想一下,免得以后不欢而散。你知道我,我不知道怎样与男生相处。从小就被保护得密不透风,上了大学又有至原在身边,基本上从没与男生单独相处过,所以请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听她这么说张子衍这才绽开明朗的笑容,好,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因为你是我想要守护的人。 侍者将一盘羊乳干酪鳄梨端上来,接着是一份白里香黄油牛排,一份甜蒜头小羊排和半烘陪肥鹅肝,正宗法国美食。 清雅浅笑点头,谢谢你,相信和你相处一定会非常愉快。张子衍舒心地一笑,眼神温柔的停留在她脸上。 躲在另一扇门后的陈靖夙感到迷惑,明明那么单纯的小女孩,竟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还真不简单呢,以为可以一举成功的,看来那个女孩并不是看起来单纯那么简单。有意思!无声的笑容在英俊的脸上展开。 第二天早上,清雅和至原刚踏出宿舍楼,就听到毫无掩饰的兴奋叫声,清雅,清雅,你终于出来了!一个白影朝她们飞奔而来,可是—— “噹”“咚”至原瞪眼挡在清雅面前,揉着拳头说,哼,又是你,找死! 清雅这才想起忘了告诉答应张子衍的事,愧疚的扶起张子衍,对至原说,至原,对不起,忘记告诉你,我,我决定和小衍交往了。 是,是,是啊,所以清——张子衍摸着红肿的脑袋说,没注意到至原变得非常严肃。 住嘴!冲他一吼,看向清雅。问,真的决定了?不是这家伙设计骗你? 清雅红着脸摇头,至原,我想走出家人和你的保护圈,认真地谈一次恋爱,爱一回,可以吗? 至原眼神复杂的看了她一会儿,不知为何眼圈红起来,小丫头,爱情是双刃剑,爱得越深,到头来受伤越重。答应我,保护好自己。清雅点头,至原哀伤的看着她,然后伸手一把抓过张子衍,凶狠的说,小子,你要胆敢伤她分毫,我就把你剁成肉酱! 张子衍后脑勺冒汗,不,不会的,请放心。至原放开他,转身,还有,以后别张牙舞爪的跑过来,说不定哪天我真把你当大色狼给痛扁一顿。 嘿嘿,不敢了。张子衍摸着后脑勺憨傻地说,至原冷哼一声,没有回头走向公寓楼外的校车。张子衍拉住清雅的手,说,接下来让我代替至原来守护你。清雅看他一眼,扭头又看至原的背影,心里默默地说,至原是无可替代的! 校车上,至原望着车窗外,右手不自觉地搭在左肩上,低头默默地说,清雅,一定要保护好自己!要幸福!想到幸福二字,至原脸“唰”变得雪白,搭在肩上的手指收拢,指甲掐进肉里,温暖的血腥味在脸上蔓延开来,至原无法自制,抬起左手捂住脸,都过去这么多年了,那如浪涛般的痛苦依然在,依然撕心裂肺,就如那永远静止不动的罪孽。 隔着过道后一排的卢尤子看着此时痛苦不堪的至原,心里的疼痛一点一点蔓延到指尖。 (3) 清雅和张子衍开始交往后经常约会到很晚,至原也因工作的顺利展开而越来越忙,两人很少有时间交谈。经常是清雅晚上回到宿舍时,至原已经趴在书桌上睡了过去,而早上被清雅叫醒后又匆匆赶到教学区上课,中午在办公室忙得脚不沾地。 这样过了大约半个月,当清雅告诉至原她决定当张子衍的女朋友时,至原也没说什么,只要她自己开心就好。 但是两人多没料到外界对清雅与张子衍交往的事反应有多强烈,阻力有多大,这完全是意料之外的事,就连张子衍本人都没想到公开与清雅的关系后,会招致那么多的非议,特别是篮球部的“拉拉队”虽没明说不满意,但从他们一个个哀怨的眼神就看得出来,特别是“拉拉队”队长简洁,一向是张子衍最为宠爱的人,有着与张子衍不同寻常的亲密关系,许多人连同她本人都确信成为张子衍的女朋友是迟早的事,没想到半道上杀出一个清雅,一瞬间就将他们之间牢固的关系破坏殆尽,谁也不知道张子衍到底是怎么想的,简洁更是被这一消息惊得目瞪口呆。 当然这些矛盾都是以后渐渐暴露出来,当下张子衍还刚刚踏进爱河,毫无知觉。 至原那一方面,也碰到不少怪事,先前一直与她对峙,凡事漠不关心冷冷淡淡的卢尤子突然变得热情起来,无形中渐渐拉近与她的关系。 比如一次练习时不小心摔倒,他竟然紧张得非让她进医务室不可,有时他竟然公开为她抚顺胸前的乱发,极其温柔的举动引来道友们嫉妒艳羡的目光,虽然至原是校花,但谁也不愿就任她把“精英”的第二帅哥抢走而毫无怨言。 不只女生,男生方面也因卢尤子的公开举动而表现出危机感,纷纷对至原献殷勤。对这些人至原大多敬而远之,退避三舍,尽量不在课堂上出状况,以免引起流血冲突。 对卢尤子,至原也觉得奇怪,他的温柔举动总会让她心慌意乱,无法拒绝,比如一次,他拉住她为她系鞋带,事后至原纳闷自己当时为什么没一脚把他给踹开,心里反而涌起一股羞涩的雀跃心情,这是自己三年前摒弃在家乡的感情,不!这种感情甚至比多年前与那个人交往时更强烈,更汹涌澎湃。 经常在工作间隙不知不觉想到卢尤子,但马上又问自己,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这样?至原感到迷茫,心里一直全力压制住那个渐渐浮现水面越加清晰的念头,她不愿意多想,不愿意深想,这个念头让她非常害怕,非常恐惧。 管理学院的管理系统突然在一夜之间崩溃,里面所有的数据一团糟,有的资料丧失,有的完全被弄得莫名其妙。至原和网络信息部的后勤工作人员奋战三天三夜才将其修复,如果不是所有资料有备份,整个学院的网络信息联系恐怕一周之内都会陷于瘫痪。三天三夜窝在办公室不眠不休,至原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而且下午跆拳道协会的经理通知说为了进一步宣传跆拳道精神与招揽学员,晚上有一个公开汇演,身为协会负责人的至原,一直以来都被教练寄予厚望,这次的汇演如此匆忙,自然又是她担当主角,没办法,只好拖着半死不活的身体过去 道馆里座无虚席,不少人是慕卢尤子与至原的名而来,可是至原站在道友中间面色苍白,无精打采,就算强打精神眼睛也不听使唤,最后实在撑不下去,半倚在身边一个人身上睡过去。 卢尤子摇摇倚在肩上的人,毫无动静,道友们露出不满的目光,就算两人要公开关系,这样也太明目张胆了。卢尤子瞪一眼那些人,继续摇至原,教练过来吩咐学员们上场,看见这个样子的两个人,脸黑了半张,怎么回事,明明就要上场了,这时装什么蒜。 别吵!至原叫一声之后双手攀着卢尤子的脖子,蹭到他胸前,把头搁在他肩上,让我睡一会儿。说完就不管不顾的呼呼大睡起来,可真是让人佩服,站着睡也能睡得这样舒服,学妹们见他们如此亲密,个个低头抹眼泪,卢尤子则无奈看着教练。教练脸色难看,让他把至原抱到休息室去让她睡个够。 当卢尤子弯腰将至原横抱起来时,发现竟是意外的轻,这么高挑的一个人,恐怕不足一百斤,如此的瘦,还有那么强的爆发力,不可思议的人!无视于周围男生嫉妒的目光,女生们伤心的眼神,卢尤子抱着至原径直走向休息室。 汇演结束后,卢尤子不放心,到休息室去看,还直挺挺的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脸颊染上红晕,给原本冷峻的脸增添了一层妩媚,完全呈现出女人的美丽。这个样子,看来短时间内是不会醒来了。卢尤子跟管理人员说好留下来照看她。 帮她把挎包拿出来放到身边,卢尤子看看表,深夜十点半,下午没吃晚餐,此时饥肠辘辘,于是把背包与外套放好,到道馆附近的学校超市买了一盒低脂牛奶,两块蛋糕,一瓶饮料,经过人文学院的图书馆时,想到晚上没事做,便进去接了两本书。 回到道馆,沙发上的至原翻了个身,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皱着眉,成一个防御姿势,看见那样的她,心里的疼痛又泛起,卢尤子走到她身边,蹲下,精致的五官无一不是大自然鬼斧神工,精雕细琢的产物,此时在昏黄的灯光下看着更是小巧别致。十指洁白修长,交叉放在胸前,看到她的手,卢尤子想起半个多月前沙彦说的那道伤疤,伸手,犹豫了一下,还是掀开她道服的领子。 当时只匆匆瞥见,没仔细看,现在看过去,这道伤疤像妖艳的蛇从肩上靠近脖子的地方弯曲而下,泛着冷冷的浅紫色光茫,让人害怕让人心疼的伤口,卢尤子忍不住低头靠近那道伤,温暖的皮肤就在鼻尖,可以感觉到下面血液的涌动,它汩汩地流动并且曾一度破体而出,给她造成伤害,不,不只是身体上的伤害,更深的是心理的伤。至原身体幽幽的淡香让人沉醉,卢尤子情不自禁轻啄一下那道伤痕,然后迅速抬头,想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偷看一眼熟睡中的至原,还好没被发现,轻轻把她的衣领整理好,做到对面沙发上,把蛋糕吃下,拧开饮料瓶的盖子,牛奶放到一边,再看一眼对面的人之后便埋头开始阅读。 卢尤子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早上被一连串怒火冲天的话语吵醒,睁眼,只见至原身披长发,光脚站在窗边拿着电话大声分辨着什么。 跟你说不是就不是,你个老太婆害怕你女儿我找不到男朋友? 天!妈——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够了哦,你女儿一大清早醒来不明所以地睡在休息室沙发上,对面还躺着个大男人,你不问她有没有受到人身侵犯,反而问她是不是,是不是—— 听到卢尤子坐起身的声音,至原眼光锐利的扫过来,对他咬牙切齿地比手势,算了,这辈子当你女儿也够衰的,随你怎么想,我挂电话了,早安,bye—— 啪的一声合上机盖,至原朝卢尤子冲过来,一把抓住他的前襟,混蛋,昨晚你对我妈说了什么?卢尤子一仰头,事不关己的样子,不过正要开口时,至原的手机又响了,她放开他接起电话。 喂,是我。 啊!至原毛发直竖的跳起来,恨恨地瞪着卢尤子,那眼神简直要把他给生吞活剥了,而卢尤子一只手揉太阳穴,一只手将吸管插进盒装牛奶,悠然地喝起来。 天啊,清雅我没那么衰吧,我为什么要和他去开房间,等等你怎么会这么想,混蛋张子衍,是不是他把你教坏了? 什么不是,少替他辩解,下次要让我逮到他,非得给他点颜色瞧瞧不可。 好了,跟你说了没有就没有,随你怎么想,ok,我投降。 说着再次啪的一声关上手机。该死的,我三天三夜没睡个好觉,昨晚好不容易睡个无梦觉,今天一大早,你们这群该死的,杀千刀的就打电话来骚扰我。至原一边咒骂,一边危险地走向卢尤子,他坐在沙发上没有动,镇静的看着她。至原再次抓住他提起来,双眼充血,咬牙问,臭小子,你到底跟她们说了什么? 卢尤子不慌不忙地吞下牛奶,看着至原,在薄薄的曙光中他嘴角上扬,眼光愉悦,脸部线条以前一直像冰冻一般冷硬此时却变得异常柔和,焕发出光彩,至原不知道他为什么笑,更想不到他笑起来会如此的摄人心魄,感觉到自己心跳加速,血气上涌,连忙慌乱放开卢尤子,后退一步,同时为了掩饰自己的示弱仍然睁大眼瞪着他。 至原不知道,这时她的脸已经被一片绯红覆盖,表现出来的样子就像纯真倔强的少女,长发披在胸前,眼神中带着某种忐忑的羞涩感,她已经无法再在卢尤子面前扮演一个大大咧咧,对人对事无所用心的人了。但是卢尤子知道她还在犹豫,还在回避,他决定等下去,等到那一天她主动揭去心防。她是他的!在心底他早就已经像张子衍一样向世人宣告了这种拥有权,谁都无法把她从他身边夺走。 同一句话。 如果两人继续对峙下去,卢尤子知道有可能会把她吓跑的,及时刹车,果然,他一开口说话,至原渐渐紧绷的脸松弛下来,专心听他的话。卢尤子在心底舒一口气,说,我说你晚上不回宿舍。 我晚上不回宿舍?至原上下打量卢尤子,想辨别这句话的真伪,卢尤子坦然收拾茶几,把摊开的书合上,空饮料瓶与牛奶盒装进塑料袋。 至原一边细嚼他的话,一边坐回沙发,不禁打个寒战,晚上不回宿舍这句话由男生说出来,的确,想象空间无限。至原又瞪正站起身的卢尤子,咕哝着说,真是,你就不能不接电话吗?现在好了,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男生接电话不说,还是深更半夜!至原低下头,手抵住额头,哎,哎,衰到家了,衰,衰,衰—— 正在万分沮丧时,穿白色道鞋的脚出现在眼前,抬头,正好被卢尤子的手盖住额头,他低下头看着她的眼睛说,昨晚就那样睡一晚,我还以为你会感冒,看来没什么事。去洗把脸,上午还有课,我先走了。说完轻轻在至原额头上印下一吻,扔下被他温柔话语弄得完全失去判断力的至原,径直离开。 直到卢尤子的身影消失足有两分钟之久后,至原才猛然从他的温柔陷阱跳出来,摸着脑门,天,着魔了!连忙起身拿起挎包冲进更衣室,可怎么也压抑不住心头的狂喜,这种甜蜜,这种甜蜜,至原看着双手,泪水不期然的滑下。 接下来好几天,至原的全部意识都陷在那天卢尤子温柔的话语之中,怎么也逃不出来。卢尤子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他已完全认定了她。而自己,至原自嘲的一笑,还有那样的资格吗?自己是从废墟中爬出来的幸存者。幸福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说显得那么遥不可及。又有谁能抹去那一段荒凉的悲伤历史? 你说,我还能打开一道出口吗?至原闭上眼在心底轻声问,得到的回答是心中那片旷野传来的低声吟唱,他修长的身型一点一点向自己靠近,靠近,微笑的脸型逐渐清晰,就在至原快要再次看到他的脸时,手肘被人撞一下,回过神,扭头看到清雅一脸的担心,教授抑扬顿挫的讲课声就在耳边,拍拍脑袋,低声对清雅说,别担心,我没事。 清雅点头,手伸到课桌下,紧紧抓住她的手,眼睛泛红,她们是一体的,刚才的至原望着窗外的神色充满绝望,心底无力的呐喊声像荒野悲凉寒风的呼啸声。不能再这样下去,清雅暗暗下决心自从上次到“狂”后,至原就经常把手搭在肩上发愣,必须,必须帮助她,不能让她一个人在痛苦中挣扎! 于是清雅对张子衍提起至原的事,两人一起想了许多办法,比如拉至原参加“精英”聚会,看电影,一起散步,结果是不仅被拒绝,张子衍还几次被K,至原以为他心怀不轨,便时时警告清雅小心被骗,弄得两人哭笑不得,又不能直接探问她的心事。 张子衍在宿舍对叶林和卢尤子诉苦,引起卢尤子的注意,他猜到至原痛苦的原因,便对她步步紧逼,因为这段时间以来她显然在躲着他,很少上课,即使上课也尽量远离他,不看他,她在下定决心做某件事。 不能失去!卢尤子感到害怕,如果不是清雅打破一直以来的平衡关系,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像现在这样追她,既然平衡已经打破,就不能让它在回归,他要抓住她,无论如何。 可是这是一场相当耗精力持久战,日子一长双方都精疲力竭,失去耐心,终于—— 够了哦!至原冲卢尤子大吼,头发散乱在胸前,因为生气,血气上涌,双颊绯红,泛出异样的光彩,刚才练习时,至原不小心被人踹到地上,手肘磨破,卢尤子强迫她停止练习,至原则坚持继续,两人僵持不下,至原终于发怒。 卢尤子心疼地看着她,伸手想为她抚顺胸前的乱发,至原粗暴地挡开他的手,咬着嘴唇,低头,手挡住脸,道友们都担心地看着他们两个,这是两人第一次正面冲突。 有人小声说,卢尤子也是,至原本来就倔强,为什么要逼她呢? 才不是,至原凭什么对卢尤子大吼大叫,简直不把人放在眼里。 这些人正小声议论着,至原突然抬起头,泪水已经爬满脸颊,眼神惶彷无助看看众人,开始后退,卢尤子上前一步,嘴唇痛苦的抽动一下,至原无所适,猛挥一下拳头,转身飞奔而去,卢尤子大叫着她的名字追出去。 至原的速度快得惊人,卢尤子追出道馆,就失了她的踪影,连忙拉一个人问,说是往“情池”方向去了。卢尤子咬牙,难道错了吗,真的错了?我在逼迫她,折磨她,多么残忍,至原,至原,到底你在害怕什么,为什么要逃避,你明明,明明已经爱上了我,为什么不敢伸出手,为什么,你的勇气呢,你的无所谓呢?至原! 一路追过去,正担心找不到人时,突然看见路边草坪中央的假山后的白色身影,旁边两棵装饰华丽的雪松满树的彩灯暴露了她所在,还有那一身的白色道服。 重重呼出一口气,卢尤子慢慢走过去。至原蜷在假山下的一个石缝里,手抱着腿,头搁在膝盖上,彩灯将她满脸的泪水照出来,秋夜的冷风吹得人心寒。 看着她轻微颤抖的双肩,卢尤子停下,至原抬头,眼神凄切脆弱,哽咽着说,你还要怎样,还要怎样,你到底要怎样呀?说完又抱着头哭起来,尖利的疼痛划过心脏,卢尤子蹲到她侧面,默默的用力抱住她,什么也不说,只是紧紧抱住她。 平静下来之后,至原意外的没有推开卢尤子,反而孩子似的依恋着把头枕在他肩上,疲倦地闭着眼,左手放在他胸口,卢尤子也极其自然的搂着她,两人就像在一起多年的情人,安静悠然的相处。轻叹一口气,卢尤子吻一下至原的头发,心里的疼痛再次涌起,认识一年多以来,两人的心第一次如此靠近。风拂过面颊留下一片清爽,头发飞扬间,卢尤子抱紧至原。 那一晚,两人在假山下坐到深夜两点钟,穿着白色道服,背包衣服什么的都留在了道馆。送至原回宿舍时卢尤子亲吻了一下她的嘴唇,至原没有反对。 以后不会再逼你,跆拳道课我也暂时不会去上,卢尤子尽量用轻松的口气说,眼睛湿润,怕管不住自己,又做出什么伤害你的举动来,答应我,照顾好自己,等到那一天,等到那一天,你可以接受我时,告诉我好吗? 至原看他一眼,也不知听见他的话没有,转身离开,卢尤子后退一步,胸口像被什么堵住,眼泪瞬间滑落。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半个小时后,卢尤子才精神恍惚的离开,都不知道是怎么回的宿舍。 而楼上,至原刚踏进门就疯了一般的扑到阳台上,看着他的身影吞声哭泣,没有勇气啊,开不了口,也害怕再一次的毁灭,为什么,为什么,小彬,到底是怎么啦,告诉我,真的就要这样擦肩而过吗? 正文 第三章 交汇 (1) 卢尤子与至原在生活中并没有太多的交集,他退出跆拳道协会后,基本就完全从至原的生活中消失。或许是失去之后才懂得珍惜,至原在他离开后疯狂地想念他,甚至不敢再去跆拳道协会,怕见到没有他的地方,没有他的人群,可是没有勇气,没有勇气去找他,因为,因为,那来自地狱的呼唤声是那么的凄切,是对她的背叛的愤怒,是不甘,是诅咒!至原觉得自己连乞求饶恕的资格都没有。 对至原的无精打采,痛苦纠缠,清雅都看到了,可是她已经无暇帮助她,因为她也遇到了麻烦。 “拉拉队”队长简洁不怀好意的极力怂恿张子衍把清雅带到篮球部。 刚开始因为对篮球队员们很生疏,也无法一时与“拉拉队”的那群女孩子们打成一片,清雅只是坐在一边观看,张子衍进球时就开心得吧唧吧唧鼓掌,没几天大家渐渐熟识起来,清雅就喜欢为队员们拣球,递水,递毛巾,这就正中简洁的计,“拉拉队”在她的带领下一致敌视清雅,处处与她为难。当着张子衍时就百般奉承,极力讨好,像是十分喜爱她的样子,背地里却是说话夹枪带棍,明里暗里的攻击她,单纯的清雅以为只是大家还不是朋友,说话难免有所冲撞,也没放在心上,极力想要与她们打成一片,可是得不偿失,反而引来更多令人难堪的讥讽话语,更多不堪入耳的辱骂,甚至校园里还谣传着她与篮球部某某队员关系不单纯的流言蜚语,对象是一天换一个,招致许多咒骂声,根本没面对过这样情景的清雅不知如何应对只好默不做声,还好张子衍对那些流言充耳不闻,当然也有“拉拉队”的刻意隐瞒,她们要逼她知难而退,自动离开张子衍。 清雅自己也不愿为难张子衍,知道他的个性,怕他难过,对他一字不提自己所遭遇的不堪。 一面要忍受“拉拉队”的故意刁难,另一方面还要笑脸面对张子衍和篮球队的队员们,清雅变得脸色苍白,精神恍惚,篮球队员们虽知道她的事,可他们也知道简洁与张子衍不一般的关系,谁都不愿自讨没趣得罪简洁,于是大家都缄口不语。 受了委屈的清雅,无处发泄,无人诉苦,便时常半夜等至原睡着后,悄悄到阳台上去哭泣。 不过并没有瞒住细心的至原,她也听到那些流言,而且清雅每晚回宿舍脸色都不好,脸色苍白地发呆。混蛋张子衍,他在干什么?!至原咬牙切齿,心头冒火,不敢问清雅,为了维护张子衍,问了也白问,肯定是不会说实话的。 关上手提电脑,至原收指轻叩桌面,看着对面发愣的清雅,该死的!正好那件事也该有个了结了,至原叹口气,手撑住额头,泪水浸出眼眶,对不起,我想再爱,再爱,我知道我爱上了他,对不起,小彬。 叶林突然心血来潮要与去年大学生篮球联赛冠军队——Z大的篮球队打比赛,把战书下了之后,才通知“精英”的伙伴们,陈靖夙立即表示同意,可以在女人面前展示他L大情圣风采的任何机会他都不会错过,肖珂有些为难,他正在策划“精英”的另一项大的投资计划,没有太多精力。除了热情如火的陈靖夙与爱赚钱的肖珂外,其他人都没什么表示,平淡地接受下来,“精英”的活动向来由叶林决定,他的决定他们也从来不反对,他们对他绝对信任。比赛定在下周周日。 为了准备比赛,“精英”七人每天下午在体育馆篮球部练习。 平时难得一见,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精英”七帅一时聚集一堂,影响程度各位看官自己可以想象,L大的女生们倾巢而出,篮球部每天座无虚席,为抢座位,许多人一大早起床就奔向体育馆,就算这样,篮球部的大门还是被挤垮了,其激烈程度可想而知。 另外在练习期间,据说不少女生把男朋友给甩了,就因为目睹了“精英”风采后别的男人都成了从垃圾场拉出来的旧货,破不说,还难看,哎,可怜天下一夜之间又多了多少单身汉,又有多少伤心男人的眼泪流尽,要知道L大的美女多得所有大学加起来也不及它一半多。一句话,惨烈!哎! 这天至原从理发店回来便直接坐车到体育馆门前,因为学校大,校内每一栋建筑物前都有专属校车,方便师生们来回走动,由于学校规划得好,倒也不至于出现连学校也车水马龙的景象,汽车按照时刻表上的时间定时开出。 昨晚终于发现清雅在阳台上哭泣,那么单纯的女孩子竟被逼到如此地步,至原咬牙切齿,不动声色回到房间继续睡,心里打定主意一定要看个究竟,到底他们对清雅做了什么?! 还在篮球馆外,就听到里面恐怖的尖叫声,口哨声,甚至还有“咚咚”的鼓声,这些声音汇合成让人极不舒服,此起彼伏的噪音。 至原纳闷想,难不成碰上街头卖艺的了?算了,懒得理,把风帽拿下,露出一头短发,因为刚剪掉,甚是不习惯,而且理发店的那小子竟然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瞧着剪完头发的自己,为了不被大街上的人也用那种眼光看,所以刚才一直戴着帽子。双手插进黑色中性风衣的口袋,至原一脸掉二郎当,走近篮球馆。 放眼望去,天!全是女人,除了球场上的男人,整个篮球馆简直就是女人的海洋,至原拍拍脑袋,难以置信的从过道往下走,因为她是从后门进的。一路下来,所有扭头看自己的女人都张大嘴不再移开目光,至原淡淡地看她们一眼,立即有人呼叫出声,天哪,好帅气的男生,他是哪里来的,以前怎么没见过。 天,你看他的脸,好奇妙! 至原没听到这些话,她的目光完全落在篮球场中的清雅身上。 清雅坐在张子衍身边,低着头,嘴唇轻微颤抖,旁边是一个至原不认识的女人,褐色的卷发,眼角吊起,瞳孔呈栗色,可以看出脾气暴烈,好嫉妒,凶辣狠毒,脸不能不说是漂亮的,嘴角那颗美人字长得恰到好处,言语微笑间风情万种,很有味道,带一点点神秘,只是眼神悷气太重,不仅让整张脸显得严肃而且破坏了漂亮五官的平衡性。 至原冷笑,清雅显然很怕那个女人,就算她一直在和张子衍说笑,身上那股控制清雅的凌厉之气,至原老远就感觉到,有资格靠近张子衍并对清雅视而不见的女人,哼!看来要逮住你也不难嘛。 带着冷笑走到篮球场的栏杆边,至原手抓住栏杆用力一撑,轻巧地落在橡木地板上,后面传来夸张的赞叹声,对面女生简直看傻了眼。 落地后,至原不在意的起身走向清雅他们旁边的一条凳子。由于声音惊动做在前面的几个人,他们转过身来看,本来都是只打算淡淡扫她一眼,结果目光落在她脸上就像被钉住一样,再也移不开,张子衍右手边的男人至原认得,郑绮,也算有一面之缘,至原展颜向他点一下头,没想到郑绮毫无表示,转过头继续看场中的比赛,至原不见怪的把目光移到清雅身上,清雅一见她看自己,白皙的面庞立即飞红,垂下眼睑依偎进张子衍的怀里,看来她没明白自己的意思,本来是要叫她不动声色地。 哎,至原不知道就连清雅都没认出剪了头发的她。耸耸肩,至原帅气地一拢额前掉下的头发,邪媚地一扫张子衍和简洁,这一眼让对她怒而视的张子衍都红了脸,观众席上的女人们倒吸冷气,眼睛发直地看着她。臭小子,总算还知道保护清雅,要不然有你受的。至原做到椅子上心不在焉的看场中的比赛。 场上是由“精英”的五位成员组队与校队在进行练习赛,实力一眼就可以看出来,校队的人打得心浮气躁,组织混乱不说,球技也不能说十分好,“精英”人却打得平心静气,攻防守准确到位,迅速而凌厉异常,此时已将校队逼得毫无还手之力。 至原刚坐到椅子上,场上有两个人一眼就认出了她,正在运球的卢尤子与L大学生会会长——叶林,卢尤子一分神球就被人夺走,他恼怒的抓一把头发,该死的,她竟然把头发剪了! 叶林仅看了至原一眼,这是怎样惊心动魄的一眼啊,所有的矜持与骄傲尽数抛却,唯有赤裸裸的,焚烧一切的激情爱恋,这一眼连他自己都不知有多么让人害怕。 不过至原并没察觉,她只是不耐烦地翘起二郎腿,看比赛的眼神是不屑的,耳朵竖起聆听旁边张子衍与简洁的话,清雅依偎在张子衍怀里始终不发一言。 校队的人简直是蠢猪!个个都想在这群女人面前表现,个个都表现出一副蠢像,至原看得火大,干脆斜靠在椅背上闭上眼,过一会儿,从口袋里掏出一盒香烟,睁眼用熟练的手法弹出一只烟含进嘴里,没注意到她这一系列漫不经心的动作给周围人带来多大的冲击,观众席上的女人们捂嘴尖叫起来,天哪,我爱他,我爱上他了!而场内卢尤子却在她拿出烟的一霎那定住身形,用痛苦而心疼的眼神盯着她,看她熟练的动作,恐怕以前是经常吸烟的,到底是什么事将你折磨得如此痛苦呢,至原? 刚打燃火,斜眼瞥见清雅不情愿的起身去做什么,那褐发女生的眼神诡异异常,至原拿下烟捏碎起身跟上去,经过张子衍他们时,身上的凌厉之气让坐在一边的郑绮都不禁扭头打量她。 明了一切的眼光扫过张子衍身边的女人,吓得她脸色苍白。连忙低头抓住张子衍,张子衍不明白一个陌生男人何以会对自己充满敌意,但看到简洁害怕,马上紧紧搂住她,以保护人的神色戒备地看着至原。 至原无声地冷笑一下,简洁打个寒战,这个男人是谁,如此出众的容貌怎么会从来没见过? 嗯,一共四杯没怎么拿呢?想快一点回到张子衍身边的清雅苦恼的想着办法,冷不防身后一个声音传来。 啊,是清雅呀。闻声,清雅转身,展颜一笑,是篮球部的莫天。 莫天看到她旁边的一次性纸杯,四杯,一个人喝吗? 清雅摇头,笑着说,是给小衍他们的。 一个人能拿吗,需要帮助?莫天主动问。 清雅点头,又皱眉,你呢,你不喝吗? 莫天一愣,不好意思地摸后脑勺,对呀我都忘了呢。 清雅大眼一眨,拿过一杯咖啡递给他,来,你喝这一杯,我另外再冲一杯,然后你帮我好不好? 莫天被她温柔的话语弄得发怔,愣愣的看着她,清雅已经转身开始冲咖啡。 多亏有你,要不然——啊!清雅突然被人从身后紧紧抱住,惊得手上的纸杯打翻,被粗鲁的强行转过身,看见莫天热切的眼神,我喜欢你,清雅,我喜欢你,喜欢——说着低头就要吻清雅,清雅被他可怕的眼神吓得发抖,竟然忘了反抗。 放开她!清冷凌厉的声音骤然在空荡荡的大厅响起,惊得莫天连忙放开清雅,惊慌地回头,看到门口走进来一个清瘦的男人,说是男人也不太对,漂亮的五官精致得像博物馆的陈列品,黑色风衣,修长的身形,短发不羁地半遮眼睛,他迈着危险的步伐向他们靠近,清雅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这才感觉他的脸好熟悉,可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 见只不过是一个骨瘦如柴的男人,莫天不屑地一操手,你是谁,多管闲事! 敢碰她一根毫毛的人,我都不会放过!一眨眼的工夫,至原就来到两人面前,在莫天还没来得及反应迅速出腿,成功将他从清雅身边格挡开,抓住清雅把她推向一边,站远一点! 是至原!被推开的一瞬间,清雅才认出她,没注意到被至原用力的一推眼看就要撞上前面的石柱,突然胳膊一紧,被一只强有力的大手抓住,它只轻轻一带,清雅就被拉进一个温暖的怀抱,右手捂住他胸口,仰头,惊奇地看着郑绮冷峻的脸,突然发现他身上一点冰冷的气息都没有,而是温暖的,平和得如初春阳光,一点一点浸进身体,可此时清雅无法顾及这些,后面至原正与莫天交战。就算至原身手了得,但对方毕竟是男人,清雅看得整颗心都快跳出来,抓着郑绮脸色苍白地乞求,郑绮,天哪,郑绮,帮她,帮帮她,求求你,救救至原,郑绮,郑绮。泪水打在郑绮被她掐出血的手上,滚烫,清雅全身发抖,至原不断猛攻,速度虽快,但力道毕竟与莫天相去甚远,仅需全力一拳,莫天就可以将她搁倒,她太过瘦弱! 郑绮放开泪流满面地清雅,刚迈步,她整个人就无力的瘫倒在地,想不到她如此柔弱,连忙转身将她扶起来,“啊”至原被莫天踢中腹部,吃痛的呼出声,清雅发抖的抓紧郑绮,别,别管我,帮她,至原,至原,天哪,至原,至原——惊惧过盛,清雅从郑绮手中滑落晕过去,至原分心看到这边的情景,大叫起来,清雅,混蛋!却不想再次吃了莫天一脚,腹部紧缩,让她不得不弯下腰,紧接着又是一脚无情的勾踢,被打翻在的,一时动弹不了。 郑绮小心抱起清雅,将她靠在石柱上,她就像水晶一样随时会破碎,郑绮冰冷的眼第一次有了异样的波动。 莫天看着地上的至原,得意地笑着走到她身边,也不看看自己是谁,瘦得像旗杆。说着抬腿就要踏下,不料凭空飞来一记横扫腿,同时大厅对面响起三个异样的声音,住手,莫天!莫天刚一顿,就被那一记有力的横扫腿劈倒在地,被另一个人的脚踏住胸口,再也动不了。 至原刚离开,上半场比赛就结束,卢尤子坐立不安,刚才至原离开时的神色实在可怕,正好叶林要过来喝咖啡,他就一起赶了过来,没想到还是迟了一步。 看着躺在地上咬牙忍耐的至原,卢尤子简直痛恨这几天强迫自己离开她的举动。 至原坐起来,看到晕过去的清雅,挣扎着起身被卢尤子按住肩,至原别动,你—— 至原摇头,捂着肚子走到清雅身边,“咚”的一声跪下,痛惜的将她搂进怀里,流下泪来,都怪我,都怪我,我怎么会轻易相信那个混蛋,我怎么能轻易把你交出去,清雅,对不起,对不起,清雅—— 郑绮面无表情,看着她们,张子衍与简洁冲进大厅。 叶林放开莫天,笑着说,她们是“精英”的人。 简单一句话,就让莫天脸色大变,恐惧的看着他,但叶林毫无生气的意思,笑容不改的抬头看向三个并肩走来,充满敬畏神色的女人。 其中一个高个子女人栗色直发及腰长,着白色毛线针织衫,灰色长筒裙,白色真皮靴。耳戴钻石耳环,项上黄金项链,眼神因为惧怕闪烁不定,脸色不自然的苍白,额头凸出,眼睛深陷,嘴唇厚实,典型的混血儿特征,她是校武术社社长——赵雨音,曾与叶林有过一段渊源。 另一个橘色短发,丹凤眼,嘴唇薄而尖利,不好惹的角色,很瘦,颧骨突出,耳朵又干又瘦,没一点血色,麦色肌肤倒也颇为健康,只是那身体的瘦法让人看得毛骨悚然,加上目光凶狠高傲,使她远远看起来像是从地狱里逃出的鬼魂,纪纤然,“拉拉队”有名的刀子嘴。 莫采菲,三姐妹中唯一看起来赏心悦目的一个,嘴唇小巧可爱,眼睛时常会俏皮的睁得很大,大波浪卷的黑发,黄皮肤,相当细腻,身材娇小,特别是那双脚,还不及男人一只手掌长,盈盈不堪一握,着乞丐牛仔裤,长袖T-桖。她们是“拉拉队”三位一体的要好三姐妹。 叶林笑着说,这种游戏相当拙劣,赵雨音!不动声色的话语透露出一股无形的强大压力,使赵雨音打个寒战,脸色变白的说,对不起,既然是你发的话,以后我们会注意的。 原来赵雨音和简洁串通好,先让清雅过来倒咖啡,再由她们将一直爱慕清雅的莫天指使来,估计清雅正与莫天纠缠不休时简洁再把张子衍带过来,到那时,就算张子衍不在乎,脸皮薄的清雅也不好意思再呆在他身边,就达到了成功将他们拆散的目的。但没想到至原会横插一杠,况且就算没有至原,随后赶到的郑绮恐怕也不会袖手旁观。 真是!怎么会突然钻出这么多多管闲事的人!简洁恼怒的看着地上抱在一起的两个人。 听了赵雨音的话,叶林点头,对站起来的莫天却还未明白事情原委的莫天说,这次的事不怪你,但最好退出篮球社,你的腿法不错,不如加入校足球队。并没有征求莫天的意见,看似随意但在叶林有权威的安排下,莫天也不敢说什么,低头愧疚的说一声对不起后迅速离开。 别碰她!至原试去泪水冷冷的看着张子衍,让清雅倚在自己怀里,张子衍伸出的手被她的气势吓得缩回去,你,你是谁? 至原冷笑一声,换个坐姿,干脆伸腿直接坐在地板上,一只手搂着清雅,另一只手掏出刚才那盒烟,哼!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以后从她身边给我滚开,你他妈的也算个男人,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至原大骂张子衍,手不停发抖,好不容易才弄出一只烟含在嘴里,张子衍被骂得狗血淋头,还不明所以,但渐渐从她的声音里辨出,眼前这个发怒的完全是男人模样的人竟然是至原!天,明明是女人,却如此,如此的——张子衍跌坐在地上。 至原把烟扔掉,又掏打火机,却怎么也掏不出来,铁青着脸猛扯衣袋,冷不防一只手伸过来拿下她的烟,至原抬眼,迎上卢尤子的眼睛,他冷色的瞳孔泛出淡淡的持续不断的柔情,看着这样的眼神,至原竟有一股向扑进他怀里大哭的冲动,卢尤子为她把眼角的泪水擦干,柔声说,你不适合吸烟。 心里的酸涩涌起,至原赶紧低下头,怀里的清雅动一下身子醒过来,睁眼看到她红肿的下巴,清雅扭头心痛得哭出来,都怪我,都怪我,至原,是我不好,是我不好,至原。 至原扶她坐好,爱怜地说,是你不好,一个人偷着在阳台哭都不告诉我,活该被欺负。 被她一提这段日子的艰辛,清雅委屈地扑进她怀里孩子似的大哭起来。 至原叹口气,轻拍她的背,好了,好了,我以后再不会让人欺负你的,清雅,无论如何我都会保护你,守护在你身边。清雅边哭边点头。 叶林走过来,看着这两个奇异的人,她们的这种关系简直让人无法理解。 所以呢,这一次你一定要听我的话,至原撑着清雅的肩温柔的对她说,清雅睁大干净明亮的眼听着。 和张子衍分手!清雅,他保护不了你。冷冷的以命令式的口气说完,至原瞪着张子衍,表情再度消失,她的脸又从温柔的女人变成冷酷的男人,让人应接不暇。 清雅摒住呼吸看向张子衍,张子衍刚才就被骂得莫名其妙,现在更是摸不着头脑,为——为什么,至原,我——我—— 没有为什么!至原打断他的话,头也不抬的看着清雅,等待她的回答,清雅收回目光看至原,低下头,不敢看她,轻声说,不,至原,这次的事小衍不知道—— 你的事哪件他知道,他知道你每天脸色不好地回宿舍,每晚翻来覆去睡不着,在阳台躲着偷偷哭泣吗?他知道你被他身边的女人欺负吗?说到这里,至原眼光锐利的看向简洁,明亮的眼就像刚才在篮球场一样看得她无所遁形,简洁只好假装柔弱的把脸埋进张子衍的手臂,张子衍没有管她,脸色苍白的看着至原,至原把目光移向他,狠狠的瞪着他,说,还有,他知道你在他身边根本就感到力不从心吗,他什么也不知道,清雅,他所得到的仅仅只是他自己虚荣心的满足,他利用你的顺从向别人炫耀,他什么也没做—— 不!至原。清雅激烈的打断至原的话,从她怀里挣脱出,爬向张子衍,抓住他的手,看向至原,至原,他有做,至原,你也不知道他对我的呵护,在他身边我是快乐的。请相信我好吗,至原,相信我会努力努力的维护这份爱。清雅趴到张子衍怀里,亲吻一下他的脸颊,至原这份幸福是我们两个人全心全意付出了的。 张子衍看着她,泪水流下,轻轻拥住她,对不起,清雅,我不知道带给你这么多的痛苦。 清雅摇头,伸手环住他的脖子,快乐而甜美地说,小衍,我爱你,所以甘愿承受。 张子衍睁大眼,抱紧她,天哪,她是那么的柔顺,真诚,干净纯真得什么都没有,同时又可以包容下一切,这样的人,这样的人,怎么会舍得让她哭泣,让她伤心,张子衍点头,清雅,我爱你,对不起,对不起—— 至原眼神复杂的看了他们好一会儿,之后走到清雅身边,解开风衣的两颗纽扣,拉过清雅的手,伸到自己脖子边,顺着那道伤痕滑下,一直到左胸上面,清雅记住它,它是曾经的一切飞回湮灭后留给我的唯一东西。、 清雅起身掀开至原的衣领,那道伤疤妖艳的色彩刺得人心惊肉跳,至原把手搭在清雅肩上,清雅,一直没告诉你,你很像十七岁以时,我就下定决心要保护好你。可是你毕竟选择了自己的爱,自己的路,我无权过问。只是想告诉你,太过脆弱的感情所能留下的唯有这道接近死亡的伤痕,记住它,清雅,就像记住曾经像你的我死过一回一样,无论何时都要保护好自己,只有保护好自己不受伤的人,才能让身边的人不受到伤害。我会在你身边,清雅,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 泪水顺着脸颊滑道伤痕上,清雅抱住至原,我会记住的,至原,会记住要寻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不再让你担心。至原咬牙点头,颤抖着哭出声来。 曾经的少年往事啊,为什么你会留给我如此多的伤痛,为何我会想不起那些阳光灿烂,春暖花开的日子了呢,你到底夺去了我什么东西? 郑绮在清雅对张子衍说出我爱你那句话时,垂着的手突然紧握,心脏发出沙沙的嘶叫声,是嘲笑,幸灾乐祸。 哈,你也想要,这种温柔,对不对,你想要她对不对,这句话要是是对你说的该多好啊,嘿嘿,郑绮,怎么搞的,你竟然生出了渴望,生出了希望,可真是奇怪,多么可怜,你不敢,郑绮,你不敢,你怕你自己,如果你敢,你现在就会把她从张子衍怀里拉出来,什么友情,道德,伦理,在你根本不成为借口,你怕,哈哈,你怕,你还能听到那哭声,那怨咒,哼哼,可怜的孤独者! 郑绮的脸色变得极其可怕,呼的一起身,连招呼都不打扔下众人就走了,他身后一双深沉的眼注视着他的背影,叶林笑着低下头,游戏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呢! 看着张子衍拉着清雅离开后,至原疲惫的转身看到站在一边一直看着自己的卢尤子,旁边站着叶林,其他的人已经离开,此时大厅中只剩下他们三个人,昏暗的水银灯光中,至原嫣然一笑,走向卢尤子,说,我看我们不要再像孩子那样捉迷藏了,我喜欢你,如果你还没改变主意的话,我们能交往吗? 对她突然的表白卢尤子显得惊慌失措,不知该如何回答,开心地笑起来,又低下头,使劲用手挠后脑勺,至原走到他身边,抓住他的手,踮脚毫不犹豫地吻住他,温柔缠mian得让人沉沦,卢尤子情不自禁的伸手环住她的腰,陷入与她深深地纠缠当中。 叶林后退一步,变色的看着至原,刚,刚才,这,这,心里的疼痛,怎么会,怎么会,我爱上她,我怎么会爱上她的?不,不——简直荒唐,不可理喻!见面不过三次,荒谬!叶林撇开头,捏紧拳头,心底泛起一个冷笑的声音,嘿嘿,就这么看着她从身边溜走,你会后悔的,叶林! (2) 第二天早上,字母区的公车站牌下,多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不安分张望的张子衍与一直倚在站牌下一动不动的卢尤子。 卢尤子低着头,双手插在裤兜里,十月中旬的冷风掀起他黑灰色的外套,短发遮住眼睛,与他的冷静相比,张子衍浮躁得像个孩子,路过的认识与不认识的人和他搭讪,他都笑脸相迎,并且尽快打发掉,因为那些人都有意无意地用奇怪的眼光看卢尤子,好奇能让“精英”第二帅哥等在路牌下,到底是谁有这么大本事?卢尤子虽站着没动,但张子衍不敢担保他是不是随时会跳起来把那些女生给扔到天边去。 等了快半个小时,至原才拉着清雅姗姗来迟,一袭灰紫色的长裙是昨晚清雅拉着她站在穿衣镜前苦口婆心劝说两个小时的战果,她让至原从各个角度相信当时的她完完全全是个男人,终于至原接受她的劝告,穿上裙装把自己打扮得清新可人,完全成为一个娇媚的女人出现。清雅也是一袭米白的短裙,长靴,透明小巧的手提袋,卷发披在V字领的收腰毛线衫上。 两人一出现,女人们就自愧不如的低下头快快离开,免得被比得羞愧的想自杀。 看到卢尤子,至原露出惊讶的神色,他是骄傲的人,肯为自己做到这个地步,足以见其真心,至原眼睛湿润,放开清雅走向盯着自己的卢尤子,第一次见她穿裙装,卢尤子当然要贪婪的将她的美丽一点一滴的记住。 看到她走向自己,卢尤子有些不确定的伸出手,从昨晚到刚才为止他一直处在一种神思恍惚的幸福状态中,以至于昨晚在客厅沙发上睡了一晚。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仅仅做了一个不切实际的梦,直到至原温暖的小手抓住他的手,卢尤子激动地将她拉进怀里紧紧抱住,哈,是的,是的,这温暖是实实在在的,像巧克力的香甜味道一点一点渗进肺腑,至原在他耳边轻声笑出来,卢尤子窘迫的放开她,结果是两个人都面耳赤,清雅在张子衍怀里笑着说,至原在害羞哦。 至原恼怒的扭头冲张子衍吼,管好你老婆,谁害羞了。 清雅被她一吼委屈地躲进张子衍怀里,至原得意地看看周围投来嫉妒目光的同学,仰头一吻卢尤子拉着他快步登上校车,清雅和张子衍相视一笑,想不到那两个人如此般配。 这时另一辆公车经过,两人没注意到车窗里一双恶毒的眼睛,它就像鸩毒一样想要把一切杀死,这样的目光落在柔弱无知的清雅身上。 简洁咬牙将指甲掐进肉里,沈清雅,他是我的,我的!你把他还给我!低头狠狠撞在护栏上。 至原和卢尤子的公开交往在校园里暴风雨般的反对声,一连一周的时间女生们都哭着奔进她的办公室,求她与卢尤子分手,这些人都被至原无情的扔出办公室,并且警告说谁要敢再进去,她就把她从窗户扔出去。 卢尤子那边虽然男生们怨声载道,可他毕竟是“精英”的人,找麻烦的人自然就少一些,可以说基本上没有,只有一个,陈靖夙!每天哭着要他和至原分手,被卢尤子痛扁一顿后扔进了“情池”,大冬天的,陈靖夙爬起来之后病了一个星期,还是不死心的找卢尤子的麻烦。 傍晚时分,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一个脑袋刚探出门口,就被凭空飞来的文件夹砸七荤八素,至原失去耐性的声音已经有了危险的火yao气味,滚出去! 来人摸着被砸痛的脑袋把门关上,我,我说这是怎么了,至原发生了什么事吗,火气冲天的? 二伯!看清来人,至原吓了一跳,站起来奔向那人,您怎么来了? 被她唤做二伯的人揉着额头瞪着她说,我就不能来看看我的乖侄女?至原笑着拉他坐到沙发上,又转身为他泡茶。 听说你和“精英”人有来往?接过茶杯,二伯问至原,至原坐到他旁边的单人沙发上,是啊,有什么不对吗? 没什么不对,二伯只是要告诉你“精英”的人的社会关系很复杂,你能应付的过来吗? 至原狡诘一笑,二伯您就别试探了,明知道我在和“精英”人谈恋爱,跟什么社会关系扯上关系,牛头不对马嘴嘛。 二伯被拆穿计谋脑门冒汗,伸出食指,哈,终于承认了吧,前段日子你妈打电话问我你是不是在谈恋爱,我就说看你每天窝在办公室连半个男朋友的影子都没有,还以为是你妈胡乱猜的呢。对了,对了,是哪一个,“精英”那七个小子可是个个都相貌家世不凡,头脑精明又有才华,我们的至原挑上了哪一个呢,嗯,让二伯猜猜,是L大的学生会长? 二伯用询问的眼光看着至原,至原皱眉,为什么是他,是卢尤子,二伯,别瞎猜。二伯点头说,卢尤子也不错,但我认为叶林对你来说更理想。 好了啦,二伯,您堂堂管理学院的院长竟然公开支持谈恋爱,也不怕给人落下话柄。学校不是明令禁止谈恋爱吗? 二伯不以为然把头往后一靠,说,二十岁不谈恋爱干嘛,等到老到像你二伯我这么老的时候,嫁都嫁不出去啰。 至原低头嬉笑起来,那二伯您问什么不再结婚呢,你要让阿姨等到什么时候? 男人脸色一变,露出痛苦的神色,撇开头,小妮子,你还小。很多感情不是说忘就能忘了的。 至原红了眼,坐到二伯身边,拉着他的手说,二伯,伯母去世已经十年,您为什么还放不下,阿姨等了您二十年,就算赎罪也已经很残忍了。 二伯摇头,为了掩饰心里的脆弱站起身,叹口气,好了,既然你有了男朋友,我也可以向你妈交差了,免得再听她三天两头的唠叨话。 不要!至原拉住二伯断然说道,二伯吃了一惊,不明白地看她,至原低下头,二伯,你就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好了,不要告诉爸爸,妈妈。 为什么,这几年来你妈一直担心你的感情问题—— 她是怕我象几年前一样,二伯,妈其实一点都不希望我谈恋爱,她怕我又弄得要死要活的。 二伯蹲下,至原,你妈怎么会不希望你快乐,她希望你能尽快找到可以托付终生的人,为你分担那份痛苦,她怕你被压得无法前行,至原。 至原把脸埋进手心,崩溃地痛哭出声,怎么能得到原谅呢,二伯,怎么可能得到宽恕,我是凶手啊,二伯,是罪人!我把他家弄得家破人亡,自己却还活得潇洒自如,我简直,简直—— 二伯严肃的对她说,至原,别再胡思乱想,你还有爸爸,妈妈,如果说你活着有罪,那么死了罪孽就更深,你让你父母怎么活下去,你为他们想想,至原。 至原抬头抱住二伯,是啊,二伯,我为他们活着,可是好累,您知道吗,背负那样的罪孽,我每天都想着自己要是死了就好了。 傻孩子。二伯也红了眼,拍着她的背,摇头。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打开,卢尤子悄声入内,原本是打算来接她去吃晚餐的,没想到却看到至原痛哭的这一幕,吓得愣了一下,但下一秒他就奔到沙发边,至原,怎么了? 二伯放开至原,回头仔细打量卢尤子,卢尤子看到他的脸,吃了一惊,这不是管理学院院长吗,他怎么会在这里,至原为什么会抱着他哭呢?一连串的疑问涌出,二伯起身让开,对卢尤子说,至原是我侄女,要是你敢欺负她,我可不放过你。 卢尤子蹲下,默默地抱住至原,发生了什么事,至原? 至原只是摇头,什么也不说。 二伯走到门口回头,至原,二伯答应你什么也不说,但你也必须答应二伯一定要好好活着。说完,打开门离开办公室。 活着?!卢尤子睁大眼,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这样说。抱紧至原,天哪,至原,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要哭得这样伤心?越是靠近至原,就越是发现她是那么的脆弱,任何一点小小的冲击,都会给她以致命的伤害,那先前那些装在身上的“铠甲”是怎么回事,她为什么要隐藏真正的自我? 至原哭过之后什么也没说,卢尤子也没问。两人在办公室里坐到晚上八点钟,卢尤子突然说要带她去个地方,让后拉着至原飞奔出办公大楼。 这个地方?迎面吹来的风中夹杂着浓郁的ju花香,及秋桂的香味。至原看周围,成排的柳树,柳枝无精打采低垂,叶片泛黄,银杏金黄的落叶随风飘落进水面,雪松在这些落叶乔木中耀武扬威,夹杂在其间的火红枫树千般妩媚,尽显风姿。湖面大量的干枯荷叶漂浮,学校校工正划着船一点一点清理湖面,周围三三两两的散步者,冷风中一群人相互打闹着经过,这里是L大的名胜之一——情池。 情池的真名没人记得,只因它引人入胜的风景撩动人的情怀而得名,当然还有长久以来无数情人在它面前相遇定情而得名。方圆五公里,四周由郁郁葱葱的常青树与落叶乔木包围鹅卵石铺就的堤上铺满各色鲜花,常年不衰。湖中水源自城郊一条流经的大河,据说当年花费五百万才建成至今仍耐用的引水渠,因此湖中水清澈见底,种植有荷花,每年夏天荷花盛开时节,师生们便会泛舟湖上,一边享受夏日阳光,一边讨论学术问题。 情池之所以众所周知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湖中央的人工岛——幻岛,一座与情池同时完工的湖心岛,方圆两公里,是这座城市高校学生心中的圣地,以它优美的环境吸引着成千上万的学生情人们,可是圣地,圣地,注定只能远望,无法靠近,最近十年,为保护岛上的环境,L大已经全面封锁岛,一般人员严禁上岛。一年前校长才力排众议,将岛出租给刚成立的社团——“精英”,由其负责人叶林经营。 与岛相连仅一座汉白玉石桥,过了桥,守在桥边的是一间高仅四米的白漆小木屋,是担任守卫工作的校工的办公室。 卢尤子拉着至原走到窗口打了声招呼便踏上通向小岛深处的嵌大理石的褐色小道。 以前来过吗?卢尤子问。 至原正抬头看头顶的参天大树,浓密的枝叶将阳光完全挡在外界,扭头看他,好看地一笑,摇头,没有。明亮的灯光下卢尤子被她美丽的笑容晃花眼,好半天才回过神,听见她说,平时只和清雅在情池周围散散步,不是听人说只许情人上岛吗? 卢尤子笑着摇头,不是,是为了保护岛上环境,一般上岛人员必须经过一系列的申请才能上岛,由于上岛程序复杂,大多数人都会在最重要的时间带上最重要的人上来,久而久之,许多人就以为只有情人能上岛。 至原听了乍舌,可我周围的同学们还整天抱怨拿不到申请表,真是,也不怕麻烦! 卢尤子揉揉她的短发,不只申请过程复杂,得到批准后,为防止产生任何多余的生湿垃圾,他们也只能空手上岛。不过长久以来,岛上设备齐全,服务周到,倒也没听到什么抱怨的话。 可我听人说,岛上的消费高得吓死人!至原嘟着嘴说,冷不防被身边的卢尤子低头亲吻一下嘴角,羞得满脸通红,卢尤子万分珍惜的将她搂进怀里,那是因为林将经营业务全部交给肖珂的缘故,对珂想必你也听说过他的怪癖吧? 至原点头,吝啬鬼!两人说着,不知不觉走出那一片丛林式的树林,展现在面前的是白晃晃的干净异常的木棉小道,隐在树丛中的路灯灯光倾泻在一片落叶也无的路面上,路的两旁各色鲜艳花卉后是平展开去的草坪,草坪中央或者远处边沿竖着小巧的大理石雕塑。由于已近冬天周围灌木的叶片全都发黄,看着身边热闹绽放的秋桂,至原伸手摘下一小朵花朵,深吸一口气,哇,尤子,这里连空气都是静谧香甜的。 是啊,是啊,所以申请上岛的人才会那么多嘛,走吧。 走了大约十分钟,隐约的叮咚声传来,树叶之间飞鸟增多,长尾的蓝翼小鸟不时停在枝头后又振翅飞向树林深处,草坪干净整齐,树干上都缠着爬藤植物。 让人应接不暇的如流水般展现的景物使至原屏气敛吸,不知不觉拉紧卢尤子的手放缓脚步,这个地方是应当被保护起来的圣洁之地,任何外来之物都会玷污它。 至原看向卢尤子,为什么他要带自己到这里来?转过前面的一片小树林,悠扬悦耳的泉水声便清晰可闻,假山上的模拟瀑布,水从各个孔洞涌出汇成一道道水帘倾泻而下,水池周围是大块不规则灰褐色石头,石缝中斑竹及各种有韧性的植物顽强地生长着,水池后是一道长长的白色栅栏,栅栏灌木丛中间杂的各色鲜花摇曳生姿,往前便是两溜长各五十米的绿色长廊,绿色的藤条植物从长廊的支柱上垂下,其间大幅浅绿绉纱随风飘扬,形成一道道绿色屏障,将下面白色的桌椅分隔开来,沿廊一路上去盛开的ju花一直延伸到一座欧式简单小木屋前。 木屋不大,正面两间,一间为厨房,透过透明干净的玻璃橱窗可以看见里面排列整齐的各色饮料,罐头食品,深色的长颈酒瓶放在最上面。厨房在左边,右边是一间五十平米的干净餐厅,宽敞的大幅玻璃窗,深色桌椅,鲜艳的花朵及生机勃勃的室内植物,仅设置十张圆木桌,优雅安静,两面墙边是高及顶的书架,上面摆满最新版的娱乐消遣杂志,财经杂志,时事政治杂志,珍藏版的珍贵书籍,干净异常,没有一篇书页起了褶皱。木桌上放有音乐播放器,一般情况下,木屋内是不放音乐的,是否听音乐,听什么样的音乐都由自己选择,两间正屋后是一间储藏室,不大,大约三十平米储放短期内不易腐败的食品,木屋外面平台上放置有一个特制垃圾箱,收放当天内岛上产生的生湿垃圾,分类处理后,拉到岛边桥头的保卫室,由那里的值班人员负责将垃圾运出岛。 一走到木屋下,基本上所有的摆设都消失,只有的门窗,桌椅,简单实用,毫无奢华痕迹。至原望着木屋的招牌,“wind”,风,一如这个岛的名字,都是虚幻,都是梦,梦醒后就是一切皆无,如此而已,无人能与虚幻对抗,只能被吞噬! 卢尤子拉着至原走上木屋平台,檐下一串风铃清脆作响,刚打开门,就听见一阵热情的呼叫声。 亲爱的,你来看我了?陈靖夙张开手臂飞奔而来,可惜他闭着眼,看不到即将来临的危险。“噹”“咚”大色狼! 木屋轻微震动一下,至原和卢尤子两人同时揉着拳头盯着地上被打趴下的人,肖珂和陆克一脸悲惨的捂住耳朵扭开脸,不敢看陈靖夙头上的两个大红胞。 两行热泪留下,陈靖夙抱着头,至原你太伤我的心了。切!卢尤子不爽地唾一口水,拉着至原绕开他在一张桌边坐下。 至原,饿了吧,先吃晚餐,待会儿再到另一个地方去。卢尤子说着走进厨房,另一个地方?至原轻声说,刚才这一路走来,这个地方已经大得不可思议,还有别的地方吗? 正想着,卢尤子拿了两个杯子,一瓶饮料走出来,克,还有能填肚子的食物吗? 坐在窗边一直惊奇瞧着至原的陆克满脸通红的起身,哦,就剩一点比萨饼,要不我去做两份三明治? 卢尤子给杯子倒满饮料,说,可以的话做点热流食,至原胃口不太好。 陆克点头正要进厨房,肖珂突然拉住他热情地说,我去,克,我去做。 不用!卢尤子脸色不好的大声阻止肖珂,用极端不信任的眼光看他一眼,然后向陆克点头示意他去做,肖珂后脑勺冒汗,呵呵,尤子,都当着至原的面了,还记仇啊?都说了嘛,上次的事只是个意外。 卢尤子坐下冷冷的说,用过期火腿炒鸡蛋,变质奶油做蛋糕,从垃圾箱掏“鲜花”送给女朋友这样的事对其他任何人来说都可能是意外,但在你,珂?卢尤子看得肖珂心虚地躲到角落书架旁乖乖看书去。 陈靖夙爬起来又死皮赖脸的坐到至原身边,掏出烟,递到她手边,看着她,至原摇摇头,笑着说,平时不抽烟。 陈靖夙遗憾的摇头抽出一支烟含在口中。 至原低头,嘴唇脆弱的抽动一下。卢尤子抓紧她手,担心的看着她,至原抬头,眼中的泪水退去,陈靖夙注意到她刚才的脆弱表情,感受到一刹那她心里涌起的苦涩,把烟放回烟盒,走到磨咖啡豆的机子边,插上电源。 陆克做了一份牛肉稀饭,一份火腿鸡蛋饭,清淡可口,但至原还是只吃了不到一半,便放下勺子,卢尤子看了一眼她的碗,没说什么,继续低头吃自己的。 是——是——不好吃吗?陆克难过地问,至原看向他,干净腼腆的男孩子,眼光清澈带点羞涩,五官组合的脸有着未成熟的孩子气,但不能算是娃娃脸,而是一种阳光的明朗气息给人孩子般纯真的感觉。 摇摇头,至原一拢额前刘海,很好吃,只是没胃口,下次吧,下次等我心情好了,你煮多少,我就吃多少。说完淘气的冲陆克一笑,陆克被她的笑容感染,咧开嘴,露出洁白的小颗牙齿,不知不觉紧张的心情放松下来。 你们每天都在这你守着,不用上课吗?至原问肖珂。 不是,“wind”一周只有三天营业时间,而且是半天。我们三个轮流值班,逢到没什么事时就喜欢到这里来消磨时间。 明天的篮球训练照旧吗,尤子?陈靖夙手拿去曲谱,铅笔夹在耳朵上,卢尤子吃完饭,起身收好碗筷,当然。说完,拿着东西走进厨房。 陈靖夙哀号一声,抱怨道,林也真是,为什么突然要比赛,那群女人一个劲地吼,吵得人心烦! 连L大情圣陈靖夙都开始抱怨,嘿嘿,肖珂把吸管插进杯子,幸灾乐祸的说,不过要是有一两个像至原和清雅一样漂亮的女孩子冲你吼,你肯定就不会再抱怨。 说着肖珂冲至原一眨眼睛,至原笑起来,两人好笑的看着陈靖夙,只见他眼睛突然一亮,希冀的看着至原,至原,你明天也去吗,去吧,好不好,就算你不看我,只要坐在那里让我看都好,至原行不行呀? 至原手撑下巴,看着向她孩子似的撒娇的陈靖夙,点头,嗯,去的,当然去,我想去看看“拉拉队”都是些什么女人,竟可以把清雅逼到那种地步。最后几个字说出来时,至原的眼睛变得冷厉,她还对清雅受辱哭泣的事耿耿于怀。 卢尤子走出厨房看见至原的表情难过地瞥开头,那不是憎恨,而是一种自我保护的神色,这种神色实在太熟悉,多年来在家里自己不是一直这样面对他们的吗?走到至原身边,卢尤子温柔的对她说,好了,我们这就走吧。至原点头起身。 走了十几分钟后,呈现在面前的是一座欧洲复古式建筑,两层,三百平米左右,在明亮的水银灯光下可以看见,宽大的院落里虽已秋末仍是绿草如茵,鲜花绽放,最多的当然是ju花,红,白,粉,黄,紫,绿,连少见的黑色的龙爪菊都有,除去开得热闹非凡的ju花们,便是数株梅树在这时节长势甚猛,其他诸如玫瑰,月季,兰花,毋忘我,令箭荷花之类不喜寒的花木都已枝叶凋落,虽看去有些凄凉,花木下却没有一点残枝败叶,整洁异常,草坪正中央一个小巧的喷水池,里面彩色观赏鱼自由游荡着。面前的木栅栏上缠满常春藤,奇怪的是这些爬藤植物在这里竟不像在外间那样无章法的乱长,而是整齐划一规规矩矩向一个方向延伸,将整栋建筑物包围。 卢尤子推开木栅栏,轻车熟路拉着至原绕过繁复的花坛装饰,此时房内仅底层客厅灯火明亮,至原被他的急切拉得跌跌撞撞,不明白他为何会如此开心,带着像小孩子急于向别人展示自己最珍爱的玩具时的骄傲神色。 没有敲门,卢尤子拉着至原直接闯进去,屋里的人对他们的突然闯入丝毫不感惊讶,抬头看看两人又埋头做自己的事,至原进屋一眼就看见依偎在张子衍怀闭眼睡觉的清雅,身上盖着白色毛毯,脸蛋通红,张子衍怕惊扰到她睡觉,动作有些僵硬的和叶林下着国际象棋,晶莹透明的水晶棋子在灯光下泛着流光,碧蓝的玻璃茶几里面游鱼悠闲地摆着华丽的尾巴,水藻静静浮动。从茶几看上去,至原这才看到那个女人。 她是一个梦幻,一个静谧安详的梦,如水的眼眸像沉静的大海,一切的喧嚣烦扰落在她眼里都会消失不见,在她眼里,这世间的一切都是虚无,都是空,但她却又不是以洞穿世事明了的自大的眼神来看待世人,而是一种怜悯一种慈悲,仿佛在说大家都是被遗弃的受苦之人,大家都是罪人,惟有宽恕,惟有爱才能让我们活得更好,她像一个圣者感化了至原,这样的眼可以拯救一切,至原感觉到,她可以拯救一切,包括自己背负罪孽的灵魂。 至原你怎么啦?听到身边卢尤子的叫喊声,至原这才惊觉自己已泪流满面,扭头看卢尤子,至原忍不住哭出声,我也不知怎么了,尤子,我只是,只是好难过。 卢尤子将她揽进怀里,对坐在客厅中央的那个女人求助,凉子姐,至原,至原她—— 没事,名叫凉子的女人起身走向他们,声音甘美,细腻,至原看着她,玉雕般的精致五官因着扬起的淡淡微笑,变得真实可见,娇好的嘴唇,笔挺的鼻梁,长发及腰,泛着幽蓝的光芒,雪白的肌肤让人看不出年龄,腰肢纤细,光着的脚青筋暴出,至原目不转睛的盯着她,随着她的靠近,越发感觉到她的真实存在,她的款款而行,使原本静若处子的人瞬间变得风情万种,至原低头看她的脚步,突然感觉听到一种声音,轻轻的如微风的歌声,她的脚步像是一种舞步,悠扬的,令人心安。 女人走到至原面前,卢尤子放开她,至原情不自禁伸手抱住凉子,心里涌起一股回归母体的安全感。凉子微笑着安慰卢尤子,女人的心,很多时候男人是无法理解的。 凉子将至原绑在身边,把清雅叫醒,三个女人手拉手出去散步,留下三个男人在屋里下棋。之后又回到屋里闲谈到深夜十一点。 尤子,这个女孩我喜欢,好好珍惜她。 卢尤子听话地点头,他对凉子有着深深的依恋,与叶林和张子衍一样,他将凉子看成自己的母亲,姐姐,一个可以依靠的亲人。 凉子揉揉至原的短发,笑着说,至原,姐姐只告诉你一句话,看未来。 至原立即领会这句话的含义,抱紧卢尤子点头。 清雅睁着大大的眼问,凉子小姐以后我们还来看你好吗? 好,小女孩,子衍,连我都不知道怎么疼爱清雅,你可不要让她伤心啊! 张子衍得意地搂紧清雅,凉子姐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的。说完,五个人告别凉子走向门口。 林!凉子突然叫住叶林,叶林诧异的回头,凉子用手语向他说了什么,脸上的笑容退去,严肃地点一下头后回头追上卢尤子他们。 早听人说过凉子小姐呢,没想到会那么漂亮。至原低着头说。 嗯,一般人是见不到她,三年前从日本会来后,就一直住在岛上,校长会同意将“幻岛”交给我们,一半的原因也是因为她。 为什么? 凉子姐是校长的独生女,身上流着一半日本人的血,她母亲是日本某财团的继承人,三十年前到中国留学,与校长相恋结婚,生下凉子姐后,回国去看生病的父亲,再没回来,十三年前她母亲突然回到中国,与校长离婚后带走凉子姐,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和校长离婚,凉子姐也没反抗就跟着母亲走了,直到三年前归国期间十年毫无音讯,回来后虽说校长是她父亲也只向他要了岛上这座房子此后再不见他,听起来很无情,是不是?卢尤子问。 至原摇头,看向已经隐在树林后的那栋房子,不,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尤子? 不知道,凉子姐回国后除了我们三个,谁都不接待,对我们也绝口不提在日本的生活。 凉子小姐结了婚呢。清雅轻声说,她一定有爱人在日本,可是为什么要回来呢?话里含着忧伤,张子衍抓着她的手,没有原因,清雅,在凉子姐身上没有原因,只有终结, 终结?清雅胆颤地问。 不!至原清脆的否定,盯着张子衍,眼睛在黑暗中泛着幽光,不是没有原因,是因为原因是毁灭的证据,子衍,凉子小姐是毁灭之后的重生! 重生!! 所有的人震惊了,停下来,至原仰头看深蓝的天空,只有重生的人才会懂得生命的真正含义,才会如此安静的活着。因为懂得了一切最终成空,才不会费尽心思地存活。人啊,上帝,我们的生命到底是恢宏的还是渺小的? 叶林看着黑暗中虔诚望着上苍的至原,感到心疼,她决不是会如此臣服的人,正因为如此,她的灵魂才受到地狱般的煎熬。 怎么了,林?见叶林站着没动,张子衍和清雅停下来问。 嗯?叶林回过神,没事,你们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走走。 至原回头看到转身离开的叶林,低声对卢尤子说,叶林好漂亮。 啊!卢尤子张嘴,当然这不能不算是赞美,可是一个男人被说成是漂亮,多少有点—— 冷风拂面,叶林趴在护栏上,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什么人什么事可以牵动自己的心,更不用说灵魂,可是刚才至原仰头问上天,人的生命到底是恢宏还是渺小时,叶林感到了体内灵魂的动摇声,她是唯一可以动摇他的人,可是,凉子,凉子的告诫让叶林感到害怕,她告诉他要看清现实,现实?哼!我手中操控的就是现实!不,不是这个现实,叶林打个寒战,是什么?皱眉,至原美丽的脸浮现,她用她的强硬维护她那孱弱不堪的身体,努力排斥外界侵袭的同时自己本身又从中心开始完全被抽空,她是空的,同时又是实的,空得足以包容下一切,又满得不需要任何东西,因此内心激荡不堪,强烈地寻求平静安宁,而这一点,叶林抬头,湛蓝的天空仅一两颗星星闪烁着微弱的光芒,深秋夜晚的寒意甚浓,叶林收拢大衣,而自己是永远得不到这一点的,除非哪一天一切颠倒,毁灭,灰飞烟灭!这或许便是身为人对命运不可违抗的地方,毕竟是人啊!第一次,叶林感到疲惫。 接下来几天,至原每天中午到办公室处理工作,下午到体育馆看卢尤子练习,与“拉拉队”的短暂相处,就算知道清雅与张子衍在一起犯了众怒,但也没想到那单纯的孩子会引出如此深的怨恨,她怎么承担得了呀,该死的张子衍,竟然能毫无察觉,特别是他身边的简洁,摸清了清雅的脾气,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上次至原仅两个眼神已经将她吓得魂飞魄散,这几天因为有她在清雅身边,迫使她不得不有所收敛,但至原也看出来,这种强制压制的结果只会带来更大的反弹,无法想象万一哪一天疏忽,清雅不知会遭到怎样的报复。所以每当张子衍上场,她就把清雅绑在身边,自己要是有什么是离开,也把她交给可靠的人。 至于自己这一方面,至原倒不担心,谁有信心从各方面超过她叱干至原,尽管放开胆子过来,谁有呢?谁都没有。作为L大的“校花”管理学院学生会会长,不管是容貌还是人品,至原都绝对有信心自己能与“精英”任何一位成员匹配,况且她还是上一年度跆拳道比赛黑带六段冠军,谁要是不怕死,只管来惹她管理学院的第一暴力狂,因此,嫉妒的人们都只能把苦水往肚子吞。 哎——至原打个哈切,捂住嘴,无精打采的看着篮球场上飞奔的人们,无聊!真搞不懂那群女人为什么吼得那么厉害,球技一般,你看,大家都打得懒洋洋的嘛,简直是在玩捉迷藏的游戏。 是吗!至原,可我觉得他们都很厉害呀。穿白色薄毛衣,牛仔裤球鞋的清雅手拿矿泉水摇晃着腿说,至原叹口气,那是因为你没看过真正高级别的比赛,清雅,哎,无聊,再这样下去我都快睡着了。 清雅无奈的看着她,拜托,至原,看看尤子好不好,你可是特地来看他打球的。 至原淡淡一扫场中正在运球的卢尤子,一直都在看嘛,不行,不行,我得找点事做,这样坐着实在无聊。 能做什么呢,你又不能上场打球,对了,背包里—— 清雅打住话头,因为至原用一种戏虐的眼神看着她,多了层游戏成分,不知道她又想到什么鬼点子,清雅感到担心。 至原没说什么,把清雅拉到在旁边休息看书的郑绮身边,让她坐下,拿过郑绮的手将清雅的手放进去,然后收拢郑绮的手指,做这一系列的动作期间郑绮连头都没抬一下,至原对清雅说,在我和子衍回来以前你就呆在郑绮身边一步不许离开。清雅听话地点头,又皱眉问,可是至原为什么—— 看你的至原为你表演好不好?至原笑着打断她的话。 表演?清雅一脸疑问,至原没有立即回答她的问题,扭头对郑绮说,郑绮,我暂时把清雅交给你,一定要看好她哟。说完起身,坐在一边的陈靖夙不满的抗议道,为什么不把清雅交给我,至原,要知道身为L大情圣的我可以更好的保护她的,因为我有一颗温柔多情的心,善解—— 无法忍受他继续发qing下去,至原给他一记毛栗子,少来,谁不知道你是“大色狼”,清雅要是交给你,准会被你吃干,抹尽,连骨头都不吐!至原边说便冲清雅做痛苦的表情,逗得她“咯咯”清脆地笑起来,陈靖夙捂住胸口,万分伤心地说,至原你伤了我脆弱的心。至原俏皮地一吐舌头,轻点一下他的脑袋后走出篮球场。 陈靖夙可爱的样子引来场外女生们一阵又一阵的惊叹,纷纷埋怨至原身在福中不知福。 至原的身影刚在门口消失,陈靖夙就贼溜溜蹭到清雅身边,谄媚地说,清雅,不介意把另一只手交给我吧,我可以像绮一样的守护你。说着就要抓清雅白皙的小手。 不要!清雅反射性的缩手抓着郑绮的手臂,身体也半倚在他手臂上,水灵灵的大眼不殷世事的眨两下,至原说你会吃了我的! 哎呀,至原开玩笑的嘛,她的话你每一句都听吗? 我为什么不听至原的话呢?清雅天真无邪的话问得陈靖夙哑口无言,他受打击的垂下头,哭丧着脸说我还是找个宽松点的地方坐吧。 清雅轻声笑起来,回头正好迎上郑绮冷漠的目光,幽深的毫无感情,清雅毫不介意,冲他甜甜一笑,没想到郑绮却皱眉,恼怒的移开目光,清雅尴尬得羞红脸,垂下眼睑,他讨厌我呢。可手还在他手心,清雅不自在地动一下想抽出手来,奇怪的是郑绮明明知道她要做什么,却不松手,想来是因为至原拜托他的缘故吧,于是清雅不再试图抽出手,专心看场中的比赛。 球场对面角落里,简洁怨毒地看着清雅,这几天“精英”和叱干至原将她保护得密不透风,根本没办法接近,让她过了几天舒坦日子,每当看到她与张子衍走在一起,简洁就恨不能将她撕碎。 这是与Z大正式比赛前的最后一场练习赛,双方队员都打得相当认真,但由于与“精英”打,精神压力太大,校队的队员打得犹豫不决,战术上也出了纰漏,场上防守漏洞太大,总是被“精英”突破,另一方面“精英”队员因为还没碰上真正的强敌,气势有所收敛,因此在场外看地精彩纷呈的比赛,场上队员却打得兴味索然。 哇呀,天哪,那,那不是叱干至原吗,她要干什么,为什么换上球服?这几天至原在篮球场频繁出现,几乎所有的女生都认识她,就算现在换上蓝色球服,英姿飒爽,她那太有个性的脸还是被人们一眼认出。她上身穿紧身半袖线衣,下面大大的短裤都可以当短裙看了,足蹬白色球鞋,肩上搭一条干毛巾,手戴护腕,潇洒帅气地走到篮球场边对裁判比手势要暂停,裁判上下打量她半天,没认出来,以为是校队候补,便吹响口哨这也难怪,先前的L大校花转眼变成英俊异常的男人,任谁一时都无法想像。校队的人走下场看到她一身球服,个个惊得目瞪口呆,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卢尤子气急败坏的冲过来抓住至原,你要干什么,至原,别闹,快离开。 至原笑着拍开他的手,从现在开始,尤子,我们是敌人,我要玩游戏!至原的口气甚是坚定,不容反驳,卢尤子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她的脾气他是知道的,一旦决定了的事,没人能让她改变,即使是自己,卢尤子很清楚自己对她的约束力,至原看他露出伤心的神色,心里一痛,踮脚亲吻一下他的嘴角,柔声说,别担心,我会小心的。回去吧。推开被她突然的温柔弄得满脸通红的卢尤子,至原迅速转身以队长的身份召集球员。 卢尤子被她推开仍是没有动,站在原地看她半天才反应过来,至原会打球!而且看她的气势,绝不是将篮球当作玩物消磨时间的人。天!她身上到底藏了多少秘密,简直成了一座迷宫! 回到自己队伍中,卢尤子接过肖珂递来的矿泉水,至原要干什么?肖珂好奇地问,帮他们调整战术吗? 卢尤子打开瓶盖摇头,面无表情地说,她要上场。 “卟!” “卟!” 什么?! 肖珂,陆克,张子衍,陈靖夙同时把水喷到卢尤子身上,卢尤子挡住脸,跳起来,看好再吐,混蛋! 陈靖夙一脸恐怖的扭头看正蹲在人群里严肃说着什么的至原,不可能吧,尤子,她,她,她一个女生,就算能打球,但要和男人对抗,也太—— 在球场上可别把她当女生看,靖夙,要吃亏的,好戏就要开始了。叶林露出玩味的笑容盯着至原说,她美丽的脸此时散发着自信与果断的光芒。 比赛继续 至原在场上打组织后卫,身高上在平均身高为一百八十三公分的“精英”面前并不占优势,但她的身体非常灵活,球技从她运球的姿势就可以看出,非等闲之辈!带球过人时的干净利落,凌厉作风更是让人吃惊。 接下来更让人吃惊的是,随着比赛的推进,至原越来越活跃,她的身影活跃在篮球场的各个角落,她可以以惊人的弹跳力迅速的抢到篮板球,可以打中锋前锋,后卫,她的身影无处不在,从来不会错失时机。还有就是她令人恐怖的投球命中率,几乎是百分之百,无论她怎样投,近投,远投,三分投球,两分投球,只要球一到她手里,她就一定能得分。而且校队在她的领导下打得井然有序,完全进入比赛状态,比赛变得越来越有意思。连场外一直低着头看书的郑绮不知不觉被吸引,清雅在他身边激动得小脸红彤彤的,不时为比赛的惊心动魄激动得浑身发抖。 至原铁青着脸,不动声色地运球,他们改变战术,两个人防守她,现在高大的陈靖夙和陆克张开手挡在她面前,企图阻止她传球或者投球,渐渐被逼到角落,至原眼睛一斜,撇到身后的白线,突然冷笑,后退一大步,球抱在手里,停下来,站在零度投球线边上,陈靖夙和陆克警惕地对看一眼,在这个角度投球的人很少,而且命中率非常小,但至原眼中闪出明亮的自信光芒,踮脚,伸出手,起身,篮球脱手而出,所有的人,包括场上的运动员,场外的观众,全都停下动作,睁大眼,眼光追随球的踪迹而去,篮球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漂亮的毫无悬疑的直线落进篮球框。 “嘭!”没有欢呼,没有惊叹,人们都看呆了,天哪,她是怪物吗,只是随手一扔,而且是在零度投球线上都可以如此完美地投球。 球落在地板上咚咚滚到场外,裁判吹响口哨。 至原一拢额前短发,得意得向陈靖夙一眨眼,绕开还没反应的两个人,走到叶林身边,叶林,我就要追上你们了,看看谁能赢。 叶林看记分牌,计时器显示还有五分钟比赛才结束,叶林淡淡一笑,很漂亮的球,不过还有时间嘛,还有时间,就还有无限的可能,“精英”是不会输的! 是吗,那是在以前吧,碰上我,你们几个臭小子可得小心啰。至原自信的笑着走向自己的队伍。 至原的话的确没错,最后五分钟,校队一直紧咬“精英”,但比分只超过一次,之后一直落后三到两分,至原被队员拖了后腿,可篮球赛是团体赛,没有队员的配合,一个人的技术再精湛也没用。眼看比赛就要结束,至原沉不住气了,“精英”一直打得很沉着,加快速度,至原横冲直撞,最后关键一球,至原迅速停下本来是要投球的,可是脚下一滑,手中的球不听使唤令人心痛的带着无限的悲伤飞到篮框上,在框沿滚来滚去,滚来滚去,始终不肯掉下去,场外观众看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清雅早在至原脚下打滑的那一刻就轻呼一声躲进郑绮臂弯里不敢再看。 至原双手环住卢尤子紧张的看着滚动的球,刚才投球时,拦截她的人是卢尤子,自然就是他在她打滑时接住她。篮球在框上滚动五秒之后才在裁判吹响口哨前一秒慢慢落进篮筐。 场外一片唏嘘声,这个球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至原抱着卢尤子尖叫起来,进了,进了,尤子,进了,哈哈,哈哈,进了,球进了,尤子,我赢了,我赢了,哈哈——吻一下卢尤子开心得又叫又跳。 陈靖夙看看记分牌,呼出一口气,球是进了,可是比分还差一分,还真是险呢,差一点就被她破了“精英”不败的纪录,不过,话又说回来,那样的球也能进,老天爷还真是帮你呀,至原。陈靖夙羡慕的看着卢尤子,卢尤子正极力安抚住至原并向叶林递眼色,示意他把记分改一下,至原好久没笑得这么开心,他不想扫她的兴。叶林会意地一点头,向记分员打个手势,记分员无所谓的把校队的分数加上两分,反正比赛已经结束,分多分少都已经定下来了。 清雅从郑绮怀里抬起头来,看着他,睁大眼问,球进了吗? 进了。郑绮冷冷地应一句,看向记分牌,记分员刚把分改掉,清雅看到的便是至原领导的校队赢了,似是莫大的安慰,舒心地展颜一笑,至原赢了,好厉害!场中传来至原兴奋的尖叫声,清雅看过去,却看到简洁正在张子衍身边点着脚为他拭汗,两人很有默契的相视微笑,平和的说着什么,如此温馨的一幕,却刺得清雅心里一阵纠痛,眼前一花,差一点晕过去,握着她的大手动了一下,清雅扭头看到郑绮没有感情的眼睛,不想让他看到自己难过的样子,她低下头,一滴眼泪却无法抑制的滑到脸颊上,清雅咬牙难堪地擦去泪水。 观众席上的众女人见“精英”如此宠至原和清雅这两个女人,不禁妒火中烧,有的高声抗议,有的干脆扑到痛哭。嫉妒归嫉妒,毕竟没人敢向至原挑战,刚才在球场上,她分明就是一个强悍的男人。 张子衍!看到张子衍撇下自己女朋友在一边不管,和别的女人有说有笑,至原火冒三丈,一把抓过张子衍,张子衍吓得魂飞魄散,冷汗直流,面对此时盛怒的至原,简洁还不怕死地拉住她的手,挑衅的眼神让至原停住接下来的动作,放开张子衍,怎么? 至原的眼睛此时已经冻结,简洁胆怯而生硬地说,对不起,以前这样习惯了,如果你认为这样妨碍了清雅和他的关系,我以后会注意的。 是,是啊,至原,只是习惯——张子衍摸着脑袋好脾气的说,至原瞪着他吼一声,闭嘴,我看你还是习惯把这个女人当女朋友比较好。说着怒气冲冲的走向清雅,她正低着头,扁着嘴,像受了委屈却不知该怎么办的孩子,看得令人心疼,旁边的郑绮冷血的无动于衷,任由她伤心难过。 走到清雅身边蹲下,至原担心的抓着她的手问,还好吗,清雅? 清雅抬眼看她,眼泪迅速滑落,点头,别担心,至原,我,我—— 好了,傻孩子。至原将她揽进怀里,红着眼睛轻拍她的背,安慰她,张子衍难过地看着埋头哭泣的清雅,卢尤子拍一下他的肩,别难过,子衍,你知道至原有多在乎清雅。 张子衍摇头,回头眼神复杂的看着简洁,简洁脸色转白,出现惊惶的神色,连忙拉住他的手,脆弱地叫他,子衍。 别怕,张子衍温柔的一笑,右手插进她浓密的头发,没事的。简洁点头,勉强笑一下。 浴室喷头下,郑绮眼神清泛的看着手掌,收拢手指又放开,温热的水溅在手心。第一次,在虚无中感到充实,同时又因为短暂的充实让手中的空白感更加强烈。她温暖细滑的小手似乎还在手中,不时因激动而轻微颤抖,幽然的气息只需一闭眼便可感觉到,还有那份因忧伤而带来的脆弱柔软,它现在还浮在心里。从来没有,从来没有,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谁给过自己如此强烈的感觉,这种震撼甚至比十八岁以前的动乱生活更让人心神不定。郑绮仰头,让水猛烈的冲击脸,力图驱逐她的身影她的气息,可是突然听到她咯咯的笑声,清脆甘甜如山中泉水,声声叩击人心。郑绮惶惑的看周围,什么也没有,只是一片水雾。 该死!一拳打在墙壁上,郑绮低下头,水灌进嘴巴,这种感情让人害怕,它实在太温柔,太脆弱,让人无法,也不敢触摸。八岁以后这世上就不再有他认为值得珍惜的东西,他可以暴烈的对待任何人任何事,面对血腥,面对生死无动于衷,可是在她面前,他觉得自己是战战兢兢的。然而她离他是那么的遥远,她甚至从未感觉到过自己的存在,对她来说,他只是不相干的人。第一次,郑绮因为得不到别人的关注感到悲伤,感到愤怒。 算了,算了,你能给她什么呢,你甚至连自保都不能,看着她吧,就这样,不要再毁一次,不要去碰她,不要——郑绮张开手臂,水打在全身各处,张嘴想呐喊却发不出声音,如同被堵住的幸福出口。 林,不如出去聚餐吧,难得今天如此尽兴,正好大家也在,想必至原和清雅也会高兴的。张子衍坐在休息室的长椅上,干毛巾裹在头上,使劲揉头发。 一边的卢尤子,陈靖夙两人一听提议眼睛亮起来,陈靖夙立即表示同意,抱着双手幻想起来,今天一定要向至原好好展示身为L大情圣的我的风采,卢尤子一听醋意上来,刚要发火,肖珂和陆克同时走出浴室,什么风采,靖夙,又看上哪一位了? 也好,各位有事的举手,没事的话,尤子,又该你破费了。叶林笑着说,卢尤子点头,肖克耸耸肩,免费晚餐,不吃白不吃。 哎,珂,你那一份的自己出。卢尤子冲肖珂说,肖珂伤心地低下头,尤子—— 我有事。郑绮从衣柜里拿出背包,说了一声便踏出门去,没人觉得奇怪,因为他从来都很少参加他们花样翻新的聚会,大家都习惯了他的独来独往。 几个人开始各自收拾东西,没注意到一个人影突然闯进休息室,叶林拿着外套刚转身,前襟就被人揪起来,一股清新潮湿的空气沁入心脾,浓郁的薰衣草香味让人心醉,至原黑墨般的瞳孔紧盯住他,头发上的水打在脸上,我要参加比赛! 叶林被她的气息弄得心慌意乱,满脸通红,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什——么比赛? 当然是大后天和Z大的篮球赛呀。说着,至原原本带威胁神色的俊脸瞬间变柔和,脸部线条焕发出光彩,哀求的看着叶林,好不好? 无论谁都拒绝不了她突然的如水温柔,叶林虽然已经从刚才短暂的失神中恢复过来,仍不敢拒绝她,无论她继续威胁或还是继续哀求,他都不愿让她不高兴,可是,她毕竟是女生。正在为难之际,卢尤子把至原拉开圈进怀里,霸道地说,不许,太危险了! 至原不依地仰头看他,有什么不可以,尤子,在这世上,唯一能与男人对抗的当然只有女人呀,你看不起我吗? 卢尤子刮一下她的鼻子,重新抱住她,傻瓜,那是真正的比赛,你又瘦又小的,真么跟几个大男人拼? 可是我身体灵巧,动作迅捷呀,尤子,而且,刚才你也看到了,我的球技在你们之上。 不行,至原,听话好不好。卢尤子柔声哄她,至原在他怀里猛摇头,撒娇地说,不好不好,尤子。 多添一个候补队员也无妨。叶林插进话来,伙伴们愣住,陆克难以置信地说,林,你疯了,她是女生,万一被发现,我们会被取消比赛资格的。 这你就不必担心了,陆克,我保证到时会把叶林L大美男子的称号抢过来。至原挣开卢尤子的包围,笑着向众人拍胸脯打包票。 大家失败的垂下头,的确,明明是女人,却比男人还帅,这世道还真是怪。至原向叶林一眨眼,感激地一笑,谢谢。叶林竟有些腼腆,点一下头,移开目光。 张子衍突然问,至原,清雅呢?至原脸色一变,刚才要参加比赛的念头在脑中一闪过,就迫不及待的冲出休息室,将清雅忘在了脑后。 郑绮肩上打着挎包,面无表情的走着,一路上与之擦肩而过的几个女生都被他英俊的外貌与凌然的气势吸引得再三回头。毫不理会那些崇拜的目光,郑绮紧皱眉头,刚才在过道遇见至原,两人差点撞个满怀,好像有急事,她笑着匆匆扔下一句,小心呀,帅哥。就跑了。可是清雅呢,清雅怎么没和她在一起?郑绮心里涌起一阵又一阵强烈的不安。 前面就是女生休息室,郑绮放慢脚步,眼睛虽盯着前方没动,耳朵却在仔细听里面的动静。 门口传来一连串得意的轻笑声,接着便是简洁丑恶的嘴脸出现,她手提粉色大挎包,嘴角含笑,在门口停了一下,眼睛斜觑一下室内,然后迈着高傲的步子径直离开,没有看见郑绮。 郑绮走到门口,犹豫着要不要停下,屋里传来“咚”的一声闷响,无暇再想,迅速走进去。 明晃晃的灯光下,清雅跪在地板上,脸色苍白,眼睛干涸无泪,却不断涌出深深的恐惧,双手紧紧交握,手背掐出血,卷发散落在胸前,嘴唇不停的抽搐。 一阵令人窒息的尖利疼痛划过心脏,郑绮轻声走到她面前,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什么表情,他只能看着她,不敢触摸,亦发不出声音。 清雅木然的把目光移到郑绮身上,静止一秒钟后,移动身体,伸 出手,不知受到怎样的威胁,连哭都哭不出来,郑绮跪在地上,任她紧紧抱住自己。清雅头抵在他胸口,张口咬下去,用尽浑身力气,全身颤抖,郑绮打个机灵,垂着的手缓缓环住她瘦削的肩,完全将她包裹在怀里。清雅没有哭,只是不停发抖,全身发冷。 至原他们赶过来时,看到的就是那样抱着的两个人,诺大的休息室安静的如同被吞噬了声音。至原站在门口,这一次没有发火,转身拉着张子衍把他推进去,自己疲倦地靠在卢尤子怀里。 张子衍愧疚的蹲到清雅身边,想伸出手,又害怕,郑绮冷淡地放开清雅,清雅看到张子衍,起身,盯着他,大大的眼泛出光芒,泪水涌出,不断爬上脸颊,张子衍轻声叫她,清雅,低头温柔地吻住她,不敢用力,怕揉碎她脆弱的心。清雅柔顺的伸手环住他的脖子。 事后大家都不再有聚餐的兴致,决定推到第二天。 张子衍带着清雅到雅轩——L大学生住宿区的茶苑,由叶林亲自经营,聘请精于且喜好茶道的学生,经过严格培训后当服务生,另有茶道高手每个月前来指导。由于对茶道的喜爱,大家都把工作当成享受,精心煮茶,点茶,所以雅轩也是社会上好茶人士的向往之地。 雅轩位于情池以东半公里的地方,建在校内河道边,三面环水,西面与一道长一里的水上长廊相连,廊上亭台水榭,古朴典雅,完全传承江南水乡的清淡雅致。各亭台水榭都设有茶座,配备两名煮茶侍者。一碟精美糕点,一杯淡茶,一本好书,眼前是宽广的湖面,让人恍惚间回到昔日江南隐士的清淡生活中。 看着薄如蝉翼几近透明的深绿茶杯中浮着的上等清茶,张子衍嘴角牵动好几次都没勇气开口,清雅一直垂着头,既不说受到怎样的威胁,也不说是谁干的,连郑绮都缄默不语,但他知道一定是自己身边的女人,除去叶林上次警告过的三个女人,其他任何一个都有可能。 无论是谁,清雅我都感到抱歉,也很难过。张子衍终于开口说话。 清雅毫无反映,低着头,张子衍苦笑一下,深吸一口气,含着泪看向亭台下的水面,声音变得忧伤,清雅,我一直相信人性本善,每个人的心灵都是一朵美丽的花,我无条件的爱他们,爱怜我的同类们,因为我觉得大家在一起开心地笑,快乐的生活是那么美好的一件事,我希望别人快乐,就像我希望你快乐一样,清雅,因为我们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受同一个造物之神的主宰,得到他的庇护。说到这里张子衍停下,拉过清雅冰冷的小手,但我没想到我的这种想法这种做法会给我的爱人带来如此多的困扰,对不起,没有为你着想,你是我爱的人,和他们是完全不一样的,我太自私了—— 不!清雅猛然抬头,眼中泛出明净的光芒,激动地说,不,小衍,是我错了。我才是自私的,我一直以为你的爱应当全归我的,可是我没想到你会有如此仁爱广博的一颗心,是我太狭窄,太没用,小衍,爱吧,继续爱大家,像爱我一样的爱他们,小衍,你是对的,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对于生命如斯短暂的我们是怎样一件幸事,许多人都没意识到,他们勾心斗角,相互倾扎,自私自利,却忘了一切都不过虚空。我们应当在活着的时候用心去爱人类,去感化他们,拯救他们,去爱他们,小衍,是我的错,我不应该用自己的无力来逼迫你,对不起。清雅起身坐到张子衍身边,依偎进他怀中,温柔的说,对不起,小衍,我不知道我爱上的与爱我的人竟是如此的高尚,和你相比,小衍,我简直连虫豸都不如。 傻瓜!张子衍轻声笑起来,吻一下她的头发,每个人都有一颗仁慈的心。尤其是你,清雅。人的善良自出生以来就在不断被磨损掉,被恶侵蚀掉,到了现在,青春末期,人类的善已经减少到只一半不到的程度,而你的善,清雅,一直保存完好,你的心一直保存着出生以来的纯洁,我会保护好这样的你的,会的,一定!张子衍说着眼泪流出,再一次轻声说,对不起,清雅,真的对不起。 怀里的清雅摇头,没关系,小衍,我不是说过吗,我爱你,所以甘愿承受。挣脱张子衍的怀抱,清雅起身走到栏杆边,抬头看深蓝色的夜空,张开双臂,我的小衍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我——爱——他——听到了吗?清雅笑着回头看着张子衍,张子衍感动得抱住她,清雅!我爱你,小衍。 亭台里其他的人连同两个侍者都为他们感到高兴,开心地笑起来。 正文 第一章 再一次交错暴烈的回忆 (1) 与Z大的篮球比赛,令人惊讶的轻松,“精英”以二十二分的巨大落差赢了Z大校队,这个队是去年大学生篮球联赛冠军,“精英”轻松赢他们二十二分!让人不禁怀疑到底是他们名不副实还是“精英”水平实在太高,打得他们措手不及。 的确,在至原的强烈要求下,由她打组织后卫,并且跑满上半场,中场休息因为换人关系,差点和卢尤子动拳脚,卢尤子让她下场,她充耳不闻,气得卢尤子差点就直接跑到裁判席上去要求取消比赛,“精英”的队员们吓出一身冷汗,不只是L大的声誉问题,更重要的是,他们的人身安全问题,至原和卢尤子两个人红着眼互瞪了足有三分钟,双方随时有可能开战,不能不殃及鱼池嘛。最后至原让步同意休息一小节,答应是答应了,可是狠狠咬了一口卢尤子的耳朵,也不心疼,坐到一边闷闷不乐,结果那一节卢尤子打得心神不定,叶林也频频出错,看来至原的任何一点情绪波动都会牵扯到“精英”的全体成员。差一点被Z大追上,无奈之下,只好让至原重新上场。 最后一小节,至原发挥她的三分投球优势,一个个精彩纷呈,扣人心弦的进球将比赛现场气氛抬向一个又一个高潮,加上她潇洒的风姿,引来Z大女生们恐怖尖叫。几乎所有的人,男人,女人都无法自控的被她的活力,自信,美丽,帅气吸引。 最后一记高速灌篮更是惊得人目瞪口呆,解说员用夸张的言辞描述当时的情形,看!他起跃了,停留在半空,他准备投球了,糟糕,Z大十一号队员企图力挽狂澜,他当在“精英”五号小将面前,他要用盖帽,不好!天哪,五号小将在空中绕过了十一号队员的拦截,难以置信,看,他抓住球筐骄傲的将球灌进篮筐,震撼人心的一球,五号队员飞跃的身影让人不禁让人怀疑他是否是坠入人间的天使,看吧,他的笑容,是自信的,骄傲的,是胜利的笑容,是沐浴光华的笑容,他来自何方,他会消失吗,多么优秀的少年,为他欢呼吧,观众们,把你们的鲜花,彩带扔向他吧,他是配得上这样的赞美的! 至原站在篮筐下,真的被爱慕者的鲜花包围,比赛结束后好一段时间观众才依依不舍离开,至原一直站着没动脸色惨白,大口喘气,最后的快速奔跑几乎耗尽她的体力,此时能站稳都是奇迹。卢尤子想过去帮她,被她严厉的眼神制止,现在观众还没走完,他一靠近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如果那样,那迄今为止所做的努力都会付诸东流。“精英”的人都担心的看着她。 清雅拿着毛巾走到至原身边,轻柔的为她擦汗,还好吗,至原,靠着我吧,我要做你的支柱呢。说着红了眼低下头,至原面无人色,摇摇头,放心,没事的,打了十几年球,这点累还难不到我。 走在后面的观众看到她们的亲密举动,尖叫起来,他有女朋友了,他有女朋友了! 天哪,上帝,你为何要如此残忍! 一大群女生哭叫起来掩面飞奔而去,清雅被她们一叫吓得后退一步,与至原保持距离,在张子衍身边她们的这种反应实在把她吓怕了。 至原将她拉入怀中,不悦地抬眼看观众席上。女生们被她一瞧生生定住脚步,移不开步子。 至原突然脸色一变,眼睛惊恐的睁大,但刚眨一下眼,脸上又露出迷惑的神色,低下头,是幻觉吗,她怎么会在这里,她身边,她身边的那个人是——怎么会,天哪!一时感到胸口闷得慌,抓紧衣襟大口喘息,再也无法支撑,就要倒下,瘦弱的清雅根本扶不住她,大声叫喊起来,至原,至原,你怎么啦,怎么啦? 不知出了什么事,清雅又叫得那么凄切,卢尤子也顾不得许多,奔到至原身边,扶起她,至原看到他,泪水盈眶,伸手抚mo耳朵上刚才咬过的地方,心疼地问,还疼吗? 再也无法忍受,卢尤子狠很将她拥入怀中,沉声说,至原,你真的太任性了!至原抓紧他哭出声。为什么,为什么要出现,为什么? 同伴们扭开头不敢看球筐下那两个人,他们紧紧抱在一起,像是紧紧抓住束缚生命的稻草,悲伤得让人窒息。 张子衍轻轻将清雅拥入怀中,叹口气。 陈靖夙别扭地看向一边,突然眼睛一亮,门口并肩走来一对双胞胎姐妹,以为是自己眼花,连忙低头擦一下眼再看,天,的确是两个风情万种的女人。 夏紫木,夏紫堂两姐妹,Z大的姐妹花,曾听人说过,但没想到是如此美丽的两个人。陈靖夙还是无法相信,扭头看同伴们的反应,肖珂看到美女的第一反应就是把手身进衣袋,看自己有没有钱,现在他的手在裤子侧面擦来擦去,因为球衣没口袋,陆克不用说已经满脸通红,呜啦,看来有戏!本来以为Z大的女人都是刚才观众席上大吼大叫张着血盆大口不堪入目的女人,看来毕竟还是有那么一两个值得欣赏的,陈靖夙立时精神大振,摩拳擦掌,准备大显身手。 从两人走路的神情姿势就可以看出各自的性格。留中长发的女子步态轻盈,面带微笑,眼中透出一片宁静之光,脸型端正清秀,嘴唇线条呈棱型,红润丰满,鼻梁象山脊一样优美滑下。一身白色秋装,上衣收腰刚好将她苗条的身段勾勒出来,高跟鞋一声一声有节奏地扣击地板,清脆而愉悦人心。平和温婉,娴静,善于与人相处,明显的持家类型女人。她旁边那位着深色小件两件套上衣,紫色格子短裙的女子在相貌上与之毫无二至,只是眼神高傲凌厉,嘴唇冰冷地闭成一条线,应该是处事精明果断,有主见的女人。两人这样款款走来,神态优美,使人心生摇曳,粗心的人一时无法辨别她们谁是谁。 你好,我是Z大学生会生活部部长,夏紫木,请以紫木称呼我好了。名叫紫木的女人走到叶林面前伸出手,娴静一笑。显然,她认识叶林。 叶林宠辱不惊,扬着公式化的笑容握住她的手说,你好,我是“精英”俱乐部部长—— 叶林,L大学生会会长,紫木不等他说完笑着接过话头,眼波流转间流露出对他的欣赏,叶林不改表情,庄重一点头,正是。 另一边陈靖夙一本正经的走到与紫木长的一模一样的女人面前,伸出手,既然她是紫木,那么你就是紫堂啰。幸会,我是陈靖素夙,L大音乐学院词曲系高才生,也是“精英”成员,想必你曾听闻过在下大名。一边说,一双色迷迷的眼睛滴溜溜上下打量紫堂,身材非常诱人,皮肤光滑细嫩,十指纤细修长,捏在手里肯定十分舒适,那么抚mo起人来—— 陈靖夙联翩遐想得太过投入,没注意到紫堂只是冷硬的碰了一下他的指尖,扔下一句我没听说过你,便转身。 陆克后脑勺冒汗,低声抱怨,靖夙也真是!肖珂轻声对郑绮说,好高傲的女人。郑绮看一眼紫堂没什么表示。 我们学生会长让我过来请几位到校餐厅与Z大队员共进联谊餐,虽然我们比赛输了,但大家毕竟还是朋友对不对?请你们不要推辞。话看似简单,可是句句咄咄逼人,使人无法拒绝,叶林从容淡定,微微一点头,恭敬不如从命。说完看向至原和卢尤子两人。 清雅挽着张子衍,低声对他说,小衍,她们好漂亮!很平常的一句赞美,却由于声音的清脆甜美让人无法不注意,紫木两姐妹同时看向依偎在张子衍身边身着白色裙装的清雅,白皙的皮肤配上大大的灵动异常的美丽眼睛,使人一眼就看到她纯洁透明的灵魂。想不到她们会听到自己的话,清雅羞红脸低下头,张子衍爱怜地拍拍她的手。紫木笑着迎过去。 你好,我叫紫木,你呢?相对于清雅的青涩,稚嫩,紫木是成熟而精明的。 清雅抬头天真的笑起来,明亮的眼泛出光彩,你好,我是清雅,你真的好漂亮,我们能做朋友吗?紫木悠然一笑,点头,当然。 既然冷淡生硬的紫堂无法接近,那么温和的紫木成为陈靖夙的下一个目标,他重振旗鼓走过去。 紫木笑着回头面对大家,L大“精英”的成员在每所大学里都是被熟知的。我知道,你是陈靖夙,音乐学院学生,校剑道社社社长,喜欢漂亮女生。你是肖珂,L大财政部长的私人秘书,你是陆克,校广播台台长,你是张子衍,校篮球社社长。你是郑绮,我身边的女孩子们都喜欢你,可她们都很怕你,卢尤子和叶林一样有魅力的男子。紫木毫无困难地准确指出“精英”成员一一道来。 待她说完,清雅才看着张子衍问,小衍,郑绮很可怕吗,为什么她们要怕他?声音自然而纯真,却听得“精英”成员们个个都变了脸色,张子衍敏感的看向郑绮,还好他的脸色是一贯的冷酷,就象根本没听到刚才的话。众人不知在清雅眼里,对郑绮,除了刚见面的惧怕,她从来没有将他视为可怕危险的人,反而在心里对他有一种自然而然的亲近感。 清雅看向郑绮,对他甜美一笑,简单干净的笑容,是一种友好信任的表示,但郑绮却皱眉恼怒地扭过头,他这一举动吓得全场的人都戒备起来,张子衍连忙把清雅搂进怀里,而清雅还好奇的看着郑绮,又有些难过,他不喜欢我呢。再一次她默默对自己说。 紫堂走向正相拥痴痴望着对方的至原和卢尤子两人,看到至原身上的球衣,紫堂皱眉,一种不好的想法出现在脑中。 听到脚步声,至原转身,友好的冲紫堂一笑。紫堂不禁一愣,不仅是女人,她强大的灵魂力量甚至让一般的男人都退避三舍。这样的灵魂具有摧毁一切的力量,但它本身并不是躁动不安的,而是处在一种原初的柔和宁静之中,所以才能如此心甘情愿地依偎在身边那个安静异常的灵魂之中,也只有这样的灵魂才能承受强大的她。 你们的餐厅有酒吗?我可是要喝酒的哦。 紫堂微微一笑,当然,随你喝。 那我们先走了,叶林,得去把一身的臭汗洗掉。至原向叶林几个人打招呼后便拉着卢尤子走向篮球馆的门口,陈靖夙追上去,等等,至原,我和你一起洗。 至原回头,朝他伸出拳头,凶狠地威胁,你要敢跟来,我就砸破你的头,大色狼!陈靖夙摸摸头,只好放弃,同伴们都戏谑地看着失败的他。 酒,酒,酒——咚咚咚,咚咚—— 在Z大豪华餐厅里至原敲着碗碟一个劲的叫酒,已经喝下一整瓶白兰地,却毫无醉意,陈靖夙用看异类的眼光看她,至原给他一记毛栗子,打得他连碗里的汤都洒了。 这是一间装潢相当精美的餐室,淡色原木壁板,使人轻松愉快的室内装饰,壁中央的油画清淡典雅,粉白的地毯让人感觉舒适,大尺寸的餐桌上摆放满可口的美食。 Z大的队员都没认出她就是刚才横驰疆场的五号小将,还一个劲地追问他到哪里去了,对此,“精英”的人保持沉默,开玩笑,要让他们知道刚才打败他们的是一个弱不经风的女人,估计他们今天踏不出Z大的校门,“精英”的面子也没地方放。 至原则狡猾的回答,他回家睡大头觉去了,因为他女朋友还在家里等他。 卢尤子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样子,揉着她的短发,无可奈何地笑,趁她不注意时把酒杯移开。至原却回头招来侍者说,再要一瓶朗姆酒,一瓶杜松子酒。然后又嘱咐要两个美国柠檬一杯蓝莓汁。 至原,别喝了,对身体不好。卢尤子担心地劝阻,至原摇头,没事,今天高兴,你看这么多人,大家一起高兴,喝酒助助兴也没什么嘛。说完又附在他耳边小声说,别担心,我是喝不醉的。 曾经多次酒精中毒都没死的人,这么点酒当然不算什么,尤子,看来你的好心白费了。随着说话声的传来,门被打开,一头栗色长发的美丽女人轻盈入内,站在门边。 厚重的双眼皮使她的眼睛看起来很有深度,嘴唇有着强硬的,倔强的自虐痕迹。非常随意的一件粉色长风衣,显现出她瘦长的身形,腕上一枚细致的翡翠玉镯,泛着冷光。女人一撩长发,微笑着走向卢尤子,眼睛却看着他身边脸色苍白,眼中闪出恐惧之光的至原。卢尤子和其他人都惊讶于她竟然和至原认识。 走到卢尤子面前,女人伸手揉一下他的头发说,伯母的病又犯了,住在医院,你已经一个月没回家了,尤子。 卢尤子脸上掠过一阵复杂的情感,但马上隐藏起来,冷淡地说,她的事我不管。 这时侍者把酒送进来,至原不等他把酒放下,抓过一瓶酒就往杯子里倒,结果因为手抖得厉害,将酒杯打翻,酒水洒在身上。卢尤子连忙为她擦拭,怎么搞的,太不小心了。 至原脸上划过一丝伤痛,狼狈地起身,我去洗手间。察觉她声音的异样,卢尤子抬头,至原已经转身。 经过女人身边时,她突然抱手,低头,闭眼,牵动嘴唇轻声说,好久不见,至原。声音中带着一种清泛的笑意,既是得意,又是威胁, 同时她的脸上闪过一种残忍的快感,叶林担心的看一眼至原,她倒吸一口气,手迅速痉挛地抓住左肩的衣服,踉跄一下,稳住身形,低头没有回答走向门口,女人睁开眼抬头,冷光凌厉射出,预示性地笑起来。 至原手刚碰到门沿,一个人影就突然撞开门冲进来,看到有人,顿了一下,瞥了一眼至原便绕开她奔向女人,至原手僵在半空,连跟在后面的紫堂都没注意到。 迟到了哦,小兵,女人拉住刚进屋的男人的手亲密地说,男人红着脸低下头没说什么,紫堂喘着气急切地说,刚才在走廊上撞了人,飞儿,我做证,才迟到一分钟嘛。 紫木从叶林身边站起来,也为那男人辩解,飞儿,这次就算了吧,你的话小兵哪一次违背过。 肖珂低声问Z大的一个人,谁啊,相貌这么出众,以前怎么没见过? 哦,冀宪兵呀,Z大校长的独子,今年大二,他可是我们学校的风云人物。 冀宪兵,冀宪兵,恩,有听人说起过,可惜一直没见到本人,想不到如此出色。 那是,在Z大他是第一人,不过对学生会长唯命是从,你看—— 邓飞儿叹口气,好了,每次都是你们两姐妹帮他说话,小兵,你是不是早贿赂了她们? 哪有。冀宪兵窘迫地分辨。 这一群人正谈得高兴,冷不防,一个激烈颤抖的,痛苦的声音象一道闪电劈进来,不可能! 不可能!至原一直僵在门口没动,等到被突然刺激的感觉神经恢复过来,听到他们一声又一声地叫着小彬这个名字。至原红着眼转身,身上的痛苦气息翻江倒海涌出,比上次在“狂”表露的痛苦更惨烈,更加深沉得让人无法忍受。只用看一眼此时的她就会使人情不自禁流下泪来,清雅就是这样惊呼一声扑进张子衍怀里不敢再看。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卢尤子起身恐惧地看着至原,但她此时的目光完全停留在那个名叫冀宪兵的男人身上,整个人仿佛置身于波涛汹涌的海面,随时会被滔天的情感巨浪埋葬。 不可能!至原咬牙走到冀宪兵面前,用无法相信的眼光看着他,仔细搜索着他脸上的痕迹。方脸,温和有力的微笑,现在带了些迷惑不解。不可能的,飞儿,不可能的,不可能,怎么会,怎么会——至原竭力要说服自己,伸出手想要抚mo他的脸,却又犹豫着,仿佛一碰,这梦幻就会消失,支离破碎。 什么不可能?邓飞儿含笑问道,室内的人都感到一股危险的气息在空气中流动,屏气敛吸地注视着他们。 至原看邓飞儿,要向她求证,小彬,小彬,小彬,他已经,已经——说不下去,用手捂住脸哭起来。 邓飞儿的脸一瞬间变得冷酷无情,抓住至原怒吼,说啊,至原,为什么不说,说他死了,说他就死在你面前,说啊,说你吞噬了他的鲜血,说你的无力求助,说你的哀求,说啊,说你把他推进死亡的深渊,说你的善良,温柔都是一张虚伪的面具,为什么不说,你怕,至原,你怕面对用自己的善对待的恶,得到的仍是恶,你怕面对自己的信仰残片,你怕再回忆起那废墟中倒下的人,至原,你还是那么的懦弱!邓飞儿脸上泛出异样的妖艳红光,眼中闪过因看见至原不堪忍受痛苦回忆折磨而不支倒地的快感,象享受刀子插进身体的快感一样残忍而血腥,至原抓住左肩跪在地上泣不成声,大滴的泪水打落在地板上扩大消散,罪孽啊!应当赎罪!诅咒我吧,飞儿,杀死我吧,不要再提那不堪回首的往事,不要让我再经受那样的痛苦,求求你,求求你,杀死我好了! 至原弯腰全身伏在地板上,卢尤子扑到她身边扶起她搂进怀里,她此时身体紧绷,眼中泛着死灰色的暗淡光芒。 邓飞儿经过刚才一翻*般的发泄之后,渐渐平静,而且意识到还有同学和其他学校的学生在场,自己是学校的代表,刚才自己的表现实在有失学校风范,连忙收敛凶光,冷笑,尽量用缓和的口气说,我不会杀死你的,至原,不会的——邓飞儿看着冀宪兵,眼神变得恍惚,怔怔的。 至原在卢尤子怀里稍微缓过气来,抬头,颤抖着问,飞儿,这是真的吗,告诉我,以前的一切都是假象,我的记忆是不真实的,它欺骗了我,他,他,他是小彬,是我的小彬。挣脱卢尤子的怀抱,至原跪在冀宪兵脚下,紧紧抱住他的双腿,大声哀求,飞儿,告诉我,他是小彬,是我们共同爱过的人哪! 冀宪兵被她的竭撕底里吓到,努力想要挣脱她,邓飞儿笑着蹲下,轻声说,声音象毒草散发恶毒香味,你认为呢,至原,他是吗?不,他不是,不是!他是冀宪兵,不是唐彬,你已经杀死他的前半生,你已经完全彻底地失去他,这余下的重生是我的,我的!这一辈子他都是我的了,我再也不会把他让给你,为什么?邓飞儿突然眼睛突出,凶狠地抓住至原的肩把她拉起来,卢尤子一时没反映过来,被推dao在地。为什么,为什么要到这里来,来寻找什么,啊,至原,来重新点燃我对你的仇恨之火吗,还是来目睹另一场惨绝人寰的命运交际,叱干至原,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步步紧逼,不肯放手!为什么要到这个地方来,叱干至原!邓飞儿咬牙切齿,泪流满面,眼前一黑就要倒下,冀宪兵惊叫着将她拉进怀里,发生了什么事,飞儿,到底是怎么啦,你们在说什么? 至原失去她的支撑同样无力倒下,卢尤子怔怔地看着她,这就是折磨着她的东西,这就是她一直不肯接受我的原因。 至原望着冀宪兵悲切地呐喊出声,他说过会到这里来!说完放声痛哭,声音却没冲出喉咙便晕倒。 卢尤子痛心地抱起至原,看到她左肩的伤疤,是因为它,是的,是因为它!至原背负如此深重罪孽烙印的你的内心到底承受着怎样的煎熬,我爱的人啊,到底我要怎样做才能拯救你奄奄一息的灵魂? 邓飞儿面色惨白的看着被卢尤子搂在怀里的至原,眼光不停颤动,苦笑着说,是啊,他说过要到这里来,所以我们两个人都到这里来受罪来了。不是命运的绳索,是我们自己,是我们自己选择将自己套在一条线上,并准备随时拉紧各自手中的线头将彼此杀死。至原我们都是无力反抗的人!上帝,这是为什么?心中作呕,邓飞儿抓紧冀宪兵的手,大口呼吸,泪花闪烁,小彬,小彬,你是我的,我的!你会爱我吗? 冀宪兵焦急地喊,会的,会的,飞儿,我爱你,飞儿,天哪,你们这是怎么啦?仿佛终于得到什么安慰,邓飞儿深吸一口气,头向后一仰,微笑着晕过去。 一下子哭昏死两个人,屋里原本抱着看热闹心态的人都吓得大惊失色,屋子里顿时乱作一团。清雅更是吓得双腿发软,瘫倒在张子衍怀里,刚才至原心里所承受的痛苦全被她一点一滴地感受到,如同自己受到鞭笞一样,她泪流满面,面无人色,眼看也要晕倒,张子衍连忙轻沾酒水弹两下在她脸上,冰凉的酒汁让她渐渐恢复意识。 陈靖夙和肖珂两人大叫着找医生,打电话,其他的人又忙着出主意,慌乱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屋乱糟糟的。 这时紫堂严肃的声音自角落里传来,安静下来!有威信的语气惊得人们一愣,她走到屋子中央,冷静迅速作出安排,Z大不相关的人马上离开,你到校医院把医生找来,其他的人都安静地坐着,不许出声。你,陆克请把所有的窗户打开,靠窗的人请挪一下位子,让新鲜空气进来。姐,你不是会基本的急救处理吗,你过去帮帮他们。紫木点头迅速走过去。Z大篮球队员在紫堂如炬的目光下悄声离席。 两个大男人抱着心爱的女人又哭又叫,一点办法都没有。紫木走到卢尤子面前,手轻轻搭在他肩上,卢尤子抬头看到她平静如水的眼睛,心中翻滚的痛苦就象瞬间被什么抚平,渐渐沉淀,紫木温婉一笑,别难过好吗,先把她放开,让她平躺在地板上,你这样紧抱着她只会让她更难受。 卢尤子听话地将至原轻轻放倒,紫木又指示冀宪兵照样做,然后自己拿过一瓶酒猛和一口朝至原和邓飞儿喷去,这是对付突然昏厥最快最有效的办法,果然两人痛苦地呻吟一声后,呼吸变正常,脸色也由白转红。卢尤子欣喜地想要再抱起至原,被紫木止住,笑着安抚他,别动,让她好好躺着。卢尤子点头,爱怜地将至原脸上的酒水擦干净。 叶林摇晃着玻璃杯,橙黄的果汁轻泛涟漪,深沉注视着至原,如此激烈的感情,常人根本无法承受,瘦弱的她是怎样从死亡的深渊爬回来的呢?难过地垂下头,他是没有权利过问的,连卢尤子恐怕都不敢追问,那样的感情要让她再述说一遍,如同再次将她置于死亡的边缘。 清雅抓紧张子衍的衣襟轻声抽泣,至原,至原,怎么办,小衍,求求你帮帮她好不好,小衍你们谁能帮帮她? 张子衍叹口气揽她进怀里,下巴搁在她耳边,清雅别哭,会好的,有尤子在身边爱着她,至原会没事的。 郑绮看两人一眼,把目光移向窗外,十一月的天空厚重深沉得让人觉得呼吸都困难,他目光冷淡地看着那一片虚空。 屋子里刚安静不到五分钟,未关上的门又被撞开,闪进屋的是一个戴帽子的黑影,她尖叫着一路绕过躺在地上的至原和邓飞儿,直接跳上屋子正中央的大餐桌,随手操起一只酒瓶戒备地看着已经尾随她冲进来的巨型猎犬,全身黝黑没有一点杂毛,明亮如黑宝石的眼睛四下打量周围的人们,舌头吐出,呼呼直喘气。 天!离它最近的紫木轻呼一声差点倒在地上,可又僵住身形,不敢动弹,惊恐地看着面前这闯进屋的高大威猛的陌生访客,狗在门边站了五秒钟之后迈着英武雄壮的步子走向卢尤子,同时门口又出现一个戴眼镜大口喘气狼狈不堪的斯文男人,眼睛很好看,看人时温柔内敛,嘴唇稍微有一点厚,不过整张脸使人感觉亲切。 那,那,那个,贝——贝——克——给你们——添麻烦了,请原谅。男人走进屋,名叫贝克的猎狗回头高傲地看一眼主人又回头继续走向卢尤子,走到紫木身边,把头伸向她,紫木用手挡住脸不敢看,吓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但没想到贝克只是上下嗅嗅她,然后使人意外地,令人汗颜地舔了一下紫木纤细洁白的手,然后靠近紫木,不停舔她的手指,手掌,最后似乎还不满足,伸长舌头舔了一下紫木的脸,紫木被它粗糙的舌头弄得咯咯笑起来。 陈靖夙脑门冒汗,非常不爽的对肖珂说,这年头连狗泡妞的的技术都见长。肖珂赞同的点头。 请不用怕,贝克是非常温和的,只是稍微有一点点好色。刚进屋的男子不好意思地说,掏出手帕擦汗。 嘁!桌上的女子唾一口口水,放下酒瓶,跳下桌子,黑色外套,破牛仔裤,脏脏的球鞋,反戴一顶黑灰色格子半沿帽,帽子下面露出几撮棕黄的头发,长发用发夹服服帖帖地盘在头上。左耳一个大大的金属耳环不停晃动,右耳整个被一条链式耳环包裹住。原本秀气典雅的脸有着故意放浪形骸,满不在乎,大大咧咧的印象,嘴角扣一枚金环,非常好动,大声嚼着口香糖,跳下桌后,手不停左摸右伸,仿佛全身上下不自在,看到一屋子相貌非凡的人也毫不在乎,吐出口香糖粘在桌布上,又从衣袋里掏出一盒木糖醇口香糖,倒出数颗扔进嘴里,管好你的狗,在大路上乱咬人,小心我一拳送它上西天。 女子冲男人毫无顾忌的大吼,男子被她吼得满脸通红,不,不是啦,刚才如果不是你在过道上逗它,贝克是不会乱追人的。 嘿,你这么说,到还是我的错啰?女子一甩手老实不客气的大声质问。 紫堂皱眉走过去,施与平,你把外边弄成什么样子了?即使你爷爷是学校最大的赞助商,你这样随便毁坏公家财物也—— 放心,就几盆花折了腰,一些桌椅舍了腿。花卉园艺公司有,桌椅找家具公司,你冲我吼干什么?紫堂,别那么严肃,一直板着脸,会老得快的。 紫堂被她随随便便的态度气得脸一阵红一阵白,你这样做也不给施家留个好名声,枉费施爷爷对你百般宠爱! 施与平扭头仔细看她,轮不到你来管我,是他欠我的,比起他从我身上夺走的,我从他那里讨什么都不过份。 紫堂被激怒,刚要张嘴反驳,没想到门口方向传来一声尖利的狗叫声。贝克被卢尤子一拳打飞贴在墙上。 贝克,贝克,你没事吧?男人流着伤心的泪水看着爱犬呜咽着滑下墙。 原来贝克亲完紫木又把目标转向至原,卢尤子当即给了它一拳。这时至原呻吟一声,缓缓睁开眼,卢尤子扶她坐起身,怎么样,至原,有没有什么地方感觉不舒服? 至原扭头看到躺着的邓飞儿,仿佛再次受到更大的折磨,把脸埋进卢尤子怀里,尤子,尤子,带我离开,求求你,带我离开,离开这里。 好好,好,你坚持一下,我们这就离开。说着,卢尤子把她抱起来,转向叶林,林,我们先走了。 叶林点头,陈靖夙他们也起身,张子衍要抱几乎不能行走的清雅,被她笑着拒绝了。 我要站着,小衍,我和至原两个人必须有一个人站在地上,我们不能全倒下,决不能向命运低头。相信我,小衍。 “精英‘的人一时感慨万分,他们终于发现这两个人真正吸引他们的是什么,是那种韧性,那种生命活力,是生命焰火燃烧的青春激情。 “精英’的人刚离开,医生就赶了过来,屋里剩下一条狗,四个女人,三个男人,医生迅速对未醒的邓飞儿检查。 施与平反坐再椅子上,下巴搁在椅背上,看着在墙角低声安慰贝克的男人问,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抬头,习惯性的用食指抬一下眼镜架,斯斯文文地说,韩代源。 留学生吗?真是,你这样一眼就看出来了,地地道道的韩国人,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它为什么叫贝克?施与平不客气的数落一番韩代源后指着地上的猎犬问,韩代源对她的无心指责毫不介意,笑着说,它本名是blacksky,我平时简称它bk,周围邻居叫它贝克。 麻烦!施与平不屑一顾地扭开头,晃着腿,韩代源难过地低下头抚弄贝克的头,仿佛懂得他的心思,贝克呜咽一声,舔一下他的手,安慰他,韩代源温暖一笑。 施与平回头看他说,我喜欢blacksky这个名字,黑色的天空,很美的名字嘛,与它本身也象。不过呢,无所谓,我的狗啊,猫啊,鸟什么的从来都没名字,我只叫它们狗猫鸟。 你也有养宠物吗? 喂!你那是什么眼神,我就不可以养宠物吗?施与平瞪着眼不满地冲韩代源大喊。 韩代源抱歉地笑笑,不,不,不是那个意思。 不过,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它们都死了。施与平垂下眼睑,口气变得酸涩,抑制住心里的伤痛。 不愿看到那双活泼的眼睛眼神暗淡下去,韩代源摸着贝克的头问,要摸摸它吗,它会喜欢你的?不要!施与平倔强地撇开头。 经过医生的短暂处理,邓飞儿缓缓醒来。好了,没什么大碍,回去休息半天就没事了。医生把听筒放进药箱后便走了。 邓飞儿倚在冀宪兵怀里,无力的手轻轻抚mo他白皙的面孔。眼神温柔地在他脸上一遍又一遍地逡巡。这辈子——你——是——我的,小彬,是我的。冀宪兵拉住她的手点头,是你的,飞儿,我会守护你到生命的最后一刻。邓飞儿闭眼笑起来。 叶林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感到他的气息,邓飞儿睁眼,非常抱歉,想不到会出这样的事。 叶林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是吗,飞儿,那么你煞费苦心的安排都只是一个偶然的巧合啰?算了,我还是代表学校感谢你们的盛情款待,不管怎么说学校的事并不牵扯到私人关系。我得走了,伙伴们还在等。保重。说完叶林转身离开,看着他的背影,邓飞儿被睫毛覆盖的眼突然闪过一道残忍的明了一切的光芒,没有血色的嘴唇轻启,叶林,你得不到她,除非一切毁灭。 叶林回头,什么意思?邓飞儿没有回答,头靠在冀宪兵肩上,轻声哼出一首童谣,优美而哀伤的曲调。 叶林打开门,无所谓,关于这一层他早以想到,不过这样的话自邓飞儿口中说出,似乎有一种灾难的意味。 卢尤子不放心清雅一个人照顾至原,可一时又想不到此时到底什么地方什么人可以安慰她。至原痛苦挣扎的灵魂在向他求救,卢尤子感到焦灼,他想救至原,帮助她,爱她。 陈靖夙提议他们在外租房同居,被卢尤子打得七窍生烟。其实对现在的大学生来说同居是非常非常正常的事,可卢尤子爱至原,珍惜她,他必须为她着想。 陆克想了个不错的主意,带至原上幻岛,去找凉子。叶林反对,凉子的生活一向平静,不应该将外间的喜怒带进去影响她。 最后卢尤子突然想到那天在办公室见到的男人——至原的二伯,两人的亲戚关系,至原从来没有公开过,只是向他淡淡提了一下。于是卢尤子给她二伯打电话,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但她二伯当时有重要的客人,分不开身,他把自己家的地址告诉了卢尤子,让他先把至原送过去。清雅十分不情愿与至原分开,含泪再三叮嘱卢尤子照顾好至原,抓着至原又哭了好久才放开。看她哭得伤心,大家心里都不是滋味。 二伯回到他的公寓楼时已经晚上十点。 至原睡在卢尤子身边,两人都躺在床上,卢尤子手里拿着一本从他书房找来的书,床头柜上放着没吃完饭的碗。看到二伯走进屋卢尤子也没起身,就象在自己家一样,对他说,锅里还有些肉粥。二伯点头看看熟睡中的至原,她手环着卢尤子的腰。喝杯酒吗? 卢尤子觉得再这样躺着就太不礼貌了,小心翼翼拉开至原的手坐起身.好啊. 喝什么?威士忌加冰还是白兰地? 有葡萄酒吗?卢尤子问。 二伯一笑,当然,睡前一杯酒,安神静心。说完走出房间。 具体情况我不知道,突然被叫回去,赶到医院,医生已经让她家人准备后事了。她母亲也就是我嫂子,她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全都哭得死去活来。谁知就在医院放弃希望那天晚上她突然活了过来,连医生都吓了一跳,她外婆因为受不了悲喜交加的剧烈转换,心脏病突发而死,奶奶也一病不起,半年后逝世。 我由于工作关系,见她病情好转便走了,听她母亲说病好后,性情大变,经常惹事,参加当地飙车族,打诉我,当时一劝她,她就大叫,要我活下去就别管我! 因为酒精中毒和打架受伤进过好几次医院,有半年的时间都在生死边缘徘徊。她母亲让我劝她,哪里有什么用,连电话都不接。 本来以为再继续沉溺下去她这一生都会被毁,谁知高考前三个月她突然安静下来,先前的成绩据他父亲说已经下降到全年级最后一两百名,她只用了半个月就把落下的功课补了回来,从此再不闹,每天规规矩矩上学,只是情绪很不稳定,无缘无故地哭,她妈妈经常打电话哭诉说被她吓得连觉都不敢睡,深夜坐在窗台上半死不活的看着天空一句话不说。 说到这里二伯叹口气,很是痛心,卢尤子为他斟满一杯酒,等他说下去,他再叹一口气,喝掉一半葡萄酒,不说这个了,说她以前吧。我的乖侄女,爷爷奶奶的乖孙女,爸爸妈妈的好女儿。不知你有没有看出来,至原以前很柔顺的,说话细声细气,不骂人不顽皮。从小就因为身子弱被父亲逼着打篮球,为了不每次投球都砸在父亲身上,她拼命练习,十二岁时就可以非常巧妙地突破她父亲和我的拦截,十四岁带领校女子篮球队赢得省中学生篮球赛第一名,上了报,因为人长得漂亮,娱乐界的星探多次到她家和学校找她父亲和她本人,两人都不愿意。 哈!说了这么多,到底我可是以这个侄女为傲,又聪明又漂亮。二伯摇着头越说越高兴,微熏的双眼放光,把酒杯放下,你等一下,我把她小时侯的照片拿来给你看。说完打开房门走出去。 卢尤子斟满一杯酒,低头吻一下至原红彤彤的脸蛋,轻声说,以后你再也不会痛苦了,我来帮你分担。至原,我爱你。至原扭动一下身体,手伸出被子,卢尤子温暖一笑,为她把被子盖好。 二伯拿出一大沓照片,全是至原十七岁以前照的。三四岁时人胖胖的,脸色苍白憔悴,五六岁时个子长高,小时侯的至原面孔只能算一般的清秀,随着年龄的增长她的容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美丽而出架喝酒,吸烟,干所有中学生认为时髦的事。父母都不敢管她,她母亲告众,温婉细致。只有一张与邓飞儿的合照,上面还有另外一个穿白衬衣笑起来满口白牙的英俊男孩,三个人躺在草地上,温暖的阳光照得人懒洋洋的,至原半倚在那男孩怀里,两人拉着手,邓飞儿趴在男孩身上,三个人笑得非常开心,黄色,白色,紫色,红色的花朵在他们周围铺展开去。令人心颤的往昔幸福微笑。 二伯指着男孩说,他就是唐彬,他们三个是中学时代的好友。唐彬的死导致他爷爷的猝死和母亲的瘫痪而且疯了,至原一直为此而自责,加上外婆和奶奶的死,她一直不肯原谅自己。是啊,这样的事,即使对一个成年人来说都太过沉重,何况是一个不到十七岁的少女。所以无论她之后做什么,她父母都从来没有责怪过她。 告诉我怎样才能拯救她?卢尤子突然抬头问,二伯一愣,他眼中有着难言的伤痛,一个人的眼睛是不会骗人的,想不到他会如此爱至原,似被触动了心事,二伯转过身,沉重地说,不用拯救,让她好好活下去,人,只有活着才有希望,活着,就是一切,死了的和将死的人什么也不是! (2) 卢尤子无论如何不肯让至原马上回学校住,一定要等到她精神完全恢复,学生会的工作全部分派给底下人,即使偶尔进一下办公室,卢尤子也在一旁帮忙,或者说监督也未尝不可,因为他发现至原揽了太多工作在自己名下,什么信息部网页要她做,宣传部的宣传单要她写,就连外联部的人都来找她帮忙,难怪上次会累得趴在自己身上睡着。所以凡是拿进办公室的文件都必须经他过目,不在至原职权范围内的事,全部打回去。至原也乐得悠闲自在,没表示反对,只是住在二伯家卢尤子每天一大早就要骑着机车来接她,觉得麻烦,而且学院里的同学知道她在和卢尤子谈恋爱,每天一听到机车响,就趴到窗台上叫他们的名字,其实这也没什么,关键是每次到了那个时候两人总要出点状况。 一次至原下车时没注意背包挂在卢尤子身上,拉着背包就跑,结果把卢尤子拉下车,差点被压在车下。 一次将袋装牛奶挤破洒了卢尤子一身,他只好又回宿舍换衣服。 不知从哪一天开始,卢尤子总会带一束花来接她,从此两人因为这束花吃了不少苦头,经常被摔得鼻青脸肿。 还有一次,卢尤子把至原送到教学楼下临走时掏出一只小白鼠给她,她一时没抓稳被它跑掉,弄得广场上一片尖叫声,一大群路过学生帮忙抓老鼠,笑破楼上看热闹的同学的肚皮。 每次至原都会极其无辜地向卢尤子道歉,卢尤子又好气又好笑。两人的爱情一时间成为L大学生茶余饭后的时髦话题。 另一方面由于至原不再陪在身边和张子衍的不上心,清雅在篮球部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一边要强颜欢笑面对张子衍和篮球队员,一边要忍受“拉拉队”的处处刁难.由于前段时间“精英”的庇护,“拉拉队”队员早就对清雅恨之入骨,趁此机会对她肆加侮辱,抓住任何事情评头论足,甚至在张子衍面前也不再掩饰,简洁对她,自上次休息室的污辱后,基本是不屑一顾,只要她站在一旁,清雅连看一眼张子衍也不敢,并且当着她的面吻张子衍,虽然每次张子衍都会笑着把她哄开,但每次的拒绝对清雅就是一场更大的灾难。 每次不把清雅折磨到哭,简洁就不会罢休,她肆无忌惮地侮辱她的人格,践踏她的自尊,使清雅一看到她就脸色苍白,浑身颤抖。 对张子衍却又怨不起来,他对她的尽心尽力让她根本不能向他开口抱怨,她怕他伤心为难,只是清雅自己感到精疲力竭,感到现在握在手里的这份爱太重又太轻,张子衍不会看到她的痛苦,他给她的爱是众人中的一小部分,是十分之几,几十分之几,他的爱渐渐让她感到力不从心,是的,象至原说的力不从心,连哭都没地方哭。 今天下课后打电话告诉张子衍下午不去体育管了,他没表示反对也没问为什么,清雅感到失落。昨天简洁粗鲁的将一条脏毛巾扔到她身上,引起“拉拉队”的哄堂大笑,无数冷言冷语刺得人心寒,当时只能狼狈逃开,今天如果再去恐怕他们又会抓住这件事大加嘲弄,到时就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由于心里苦闷,清雅抱着书本没回宿舍,到情池边散步。已经十一月中旬,落叶木光秃秃的枝桠横七竖八指向天空,一整天的阴冷使风显得更寒冷。即使在冬天情池的水面也清澈干净得没有一点杂质,残枝枯叶早已被园丁打捞清除,堤岸边排满颜色各异的ju花,几丛枯草分散在树边,孤零零的。清雅拉拢衣领瑟缩着抱紧手臂,虽说已是傍晚,路边的水银灯仍照出她美丽的姿容,一脸愁容使她显得十分娇弱无助,不少男生回头看她。已习惯了这些目光,仍就按着以前与至原一起散步时的步调走。 要想绕情池走一圈,不花上一两个小时是不可能的,一次和至原两人一起走过。清雅把书夹在掖下,双手插进衣兜,低头一步一步重着步子走,走了一会儿,突然往前一跳,笑出声回头说,至原我—— 冷风呼啸而过,落光叶子的柳枝随风无力地来回飘荡,清雅耸耸肩,无耐地笑了笑,落寞地转身,继续走。 可是无论如何也排遣不了心头的那股忧伤寂寞,还有这些日子以来萦绕在心间的恐惧,走着走着,泪水涌出眼眶,卷发垂下,清雅狠狠地擦去泪水,可怎么擦也擦不完,气得直跺脚,书也掉在地上。 你还要怎样呀,哭哭哭,就只会哭,哭有什么用,哭,哭,小衍也不会来到你身边的,真是,你知不知到你真的很没用,沈清雅,你什么时后才能长大,哭哭哭—— 叫你不要哭了嘛,你到底要怎样呀!实在忍不住泪水,清雅干脆坐在堤岸边,抱着腿痛痛快快哭起来。 都怪你呀,清雅,你把小衍夺走了,害那么多女孩子伤心,现在好了,连至原也不要你了,又关至原什么事,真是,至原那么伤心,你也欺负她,你真是没用,清雅,什么忙都帮不上,连,连小衍都是替别人照顾的——呜呜——我有什么错,我怎么知道,哭哭哭,清雅,求求你,别哭了好不好,我都快,都快—— 越哭越伤心,都不知道那个身影是何时到身边的,他就坐在旁边静静听她哭泣,清雅注意到那人,抬头看他一眼,连忙背过身去擦泪水。你也来看我笑话,你们都看我好欺负是不是?我是清雅,清雅!至原不在你们都来欺负我,到底要把人逼到哪个地步嘛?管不了许多张口就冲那人发起脾气来,说完又后悔,哭着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 那人没让她再说下去,猛地将她拉进怀里,紧紧抱住。 清雅惊奇地睁大眼,是郑绮!这气息实在太熟悉,可是他怎么会在这里?这个问题只瞬间闪过心头,清雅没有问,安心的闭上眼,抱住他,闻着他身上的香味,清雅觉得自己什么也不怕了。 清雅在郑绮怀里睡了半个小时,醒来后两人一句话不说默默相伴坐着。 清雅抱着腿,冷风拂面,头发飞扬间不时看一眼郑绮,黑暗中的他是悄无声息的,象是一个习惯于在其间潜行的人,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阴冷气息,这气息使人感觉孤独,感到寒冷。清雅想开口说话,她觉得自己有好多话想对他说,可又怕打破他刻意维护的平静。 是的,郑绮在刻意保持自己的冷漠,刚才将清雅拉进怀里时的用力已经泄露了他的心事,此刻他正在为刚才的举动而懊悔,气恼,刚才下课,突然觉得心情苦闷,便闷着头随便乱走,结果刚到情池边就看见走在前面的清雅,鬼使神差竟然一路跟着她。 送清雅回宿舍的路上,两人仍是一句话没说,清雅试了几次,都不知怎么开口。 快到宿舍时清雅终于鼓起勇气拉住郑绮的衣袖,轻声说,刚才的事其实没什么,都是我自己不好,我没—— 我不会告诉子衍的,郑绮冷然打断她的话,你不用担心。 哦。清雅有些委屈地低下头,因为郑绮的口气不怎么好。 再见!两人没走多远,郑绮就突然道别转身就走,弄得清雅措手不及,失声叫住他。 郑绮停下,但没转身,等着她说下去,清雅上前一步,今晚谢谢你陪我。郑绮没应声直接走了,清雅看着他孤单的背影竟有一股想哭的冲动。 叹口气,回头,看见路灯下的张子衍惊了一跳,却再没有欢喜,到底是怎么了呢?清雅不禁自问,默默走到他身边,小衍。张子衍把她拥入怀中,下午练球你不在,好担心,清雅我要时时刻刻看见你,答应我,呆在我身边,再不要看不见你,清雅。 清雅淡淡一点头,好。 有吃晚餐吗?相拥一会儿后张子衍问,清雅摇头,没有。 傻瓜,我一不在你就偷懒。放开清雅,张子衍刮一下她的鼻子,低头打开背包,掏出一个食盒来,呢,刚买的,还是热的呢。 清雅接过盒子哭了起来,谢谢。 张子衍心疼地为她擦去泪水,感动得都掉豆豆了,不许哭。若是真的怕我担心就对自己好一点,清雅。 清雅使劲点头,泪水不断。 张子衍慌乱起来,怎么啦,清雅,别哭好不好,别哭,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没,没事,小衍,我,我只是想至原,很想,小衍,我很想至原。张子衍重新抱住她,好好好,我这就打电话让至原回来,清雅你别哭呀。 清雅抓住张子衍的手,不,小衍,至原还没好,我不能成为她的负担。而且,你也知道,她正和尤子热恋,我希望她开心。小衍,我没事,你,你陪陪我就好了。似乎这是一个奢望,清雅希冀地看着张子衍,待他点头后立即绽开笑容,象无心的孩子。张子衍突然弯腰将清雅抱起来,吓得她尖叫一声,引来周围同学异样的眼光,虽然是晚上,没人能看清他们,清雅还是羞得把脸藏在张子衍怀里,小衍,你干什么? 抓稳我,清雅。张子衍说完就抱着她飞奔进宿舍楼旁边的草坪,那里好多人坐在上面谈情说爱,谁也没有在意他们的到来。张子衍把清雅放下后忍不住吻住她,这一次,清雅有些被动。 诱惑!这是一种诱惑,郑绮你这是怎么啦,你曾无动于衷地看过多少女人哭泣,怎么会在这个女人面前败下阵来?要知道女人都是软弱无骨的寄生虫,她们是无能的弱者。 哈,笑话,郑绮你竟然会受一个女人影响!想想那些女人吧,她们总是先假装弱者,就象动物狩猎,然后反扑,出其不意的将你钳制住,逼迫你,威胁你。 哼!女人都是这样,想想她吧,想想你可怜的母亲,难道你忘了十二年前发生的事,你忘了你的出生,你的罪过?你是来逃难的,为了逃出那个你长大的世界来的,不要迷失,不要堕落!难道你忘了你的仇恨?听,听见了吗?她在叫,她叫你杀死你的爸爸!为什么他不去救,为什么不去救? 不能迷失,郑绮,要知道那只是假象,一种欺骗手段,她在用她的柔弱来诱惑你。等你堕入其中不能自拔之后,她转身就可以忘掉一切,她是不会记得你的,你也看到了,子衍在等她,她会奔过去投入他怀中,为他微笑,为他哭泣。 郑绮你这是怎么啦,你成了一个弱者,你需要向一个女人乞求爱情吗?郑绮思绪纷乱,不知不觉又回到情池,走到刚才与她相处的地方,她身上的香气似乎还留在空气中,深吸一口气,心中的缠mian疼痛再次袭来,为什么她能如此简单地控制他?该死!郑绮环顾四周,无力地靠在路边一棵高大的石楠树下,闭上眼,力图平息心底的波涛汹涌。 可是不行,他无法安抚内心的激烈斗争,但他又知道,他是得不到她的。即使清雅当初先遇上的是自己,爱上的也是自己,试问,能接受吗,敢吗?不!他不敢,他怕自己会亲手掐死爱情所带来的希望,他怕!人最终是无法做到无所畏惧的。郑绮睁开眼,迷茫地看着夜空。 至原直到半个月后才回到宿舍。 期间张子衍坚持让清雅坐在观众席上看他练球,可清雅已经没有了初时的好奇与惊奇,淡淡地看着,也不笑。不过张子衍要是一眼看不到她,就会大喊大叫到处找人,搞得体育馆鸡飞狗跳。他对清雅的如此用心让简洁感到害怕,愤恨与嫉妒再次凝结到清雅身上。她常常远远地威胁地看着清雅,直到她脸色苍白,浑身颤抖才收回目光,她知道清雅无法对抗她,邪恶的目光可以使她把对张子衍的心一点一点收回。 至原带回一瓶上等葡萄酒和卢尤子亲手做的正宗日本料理,使人胃口大开,两人在客厅边喝边聊到深夜,直到把酒喝完后才醉醺醺地爬到床上去。 与卢尤子的热恋并没有冲淡至原心里一个强烈的愿望,她要再见那个人一面,那个叫冀宪兵的与唐彬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她想弄清楚他们之间到底有没有命运的连接。可是弄清了又能怎样,弄清了自己又要做什么呢?至原不知道,但不必须见他。自从知道了与唐彬长的一模一样的男人存在后,就好象一直看到他充满期待的双眼,他在轻声呼唤她,至原。唤起她少女时代的欢乐与梦想,唤回她逝去的青春年华。可现在与卢尤子一时一刻都分不开,更不用说什么半天时间,当然提出和他一起去,卢尤子也肯定不会拒绝,但至原想一个人去见冀宪兵,她不想再让卢尤子看到自己为唐彬痛苦的样子,那是对他的伤害,也是对彼此感情的不尊重。 天气越来越冷,穿防寒服的身影越来越多。 至原和清雅都怕冷,每天早晨出门必定是全副武装,从头到脚,防寒帽,口罩,围巾,厚厚的防寒服,手套,牛仔裤,鞋子也是真皮防寒高跟鞋。整张脸就只留两只眼睛滴溜溜地转,每天早晨卢尤子见到至原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她的口罩摘下,仔细看她半分钟,仿佛要鉴定面前的人到底是不是自己深爱的那个人。至原呢每次都会趁机吻他一下,弄得卢尤子满脸通红,象害羞的孩子一样撇开脸,一看到他窘迫的样子至原就眉开眼笑,聪慧的眼冲清雅眨眨,清雅拉着张子衍无可奈何地摇头。 每周“精英”的两次聚会,至原都感觉不能尽兴,她能喝酒,三两下就灌醉一大群人。 于是经常强逼着“精英”七个人到地下酒吧“狂”去喝酒。以前混过社会,至原的脾气是粗旷时豪放如北方男子,细腻时温婉如江南女子,软硬兼施硬逼七个人和她斗酒,除了郑绮,其他六个人都被她灌得酩酊大醉,自己呢,喝完酒后拍拍屁股拉着清雅走进舞池跳舞。 比过几次后,至原就觉得没意思了,六个人和起来都灌不醉她,于是开始找酒吧里的人斗酒,一个也成,两个没问题,三五个当然行,七八个先看看“精英”那群好男儿吧,先做好心理准备,有自知之明好一点。 半个月之后,常去饮吧的人都被她可怕的酒量吓怕了,一看她端着酒杯斯斯文文地走来,就感觉大事不妙赶紧脚底抹油闪人。 胆小鬼!看着又一群人散开,至原无趣地回到吧台,看看郑绮,她从来没看到他喝醉过,而每天他都是一杯接一杯地喝,一直到酒吧打烊,才毫无醉意地离开。可这小子太无趣,用什么方法都不能让他投降,连叶林那么聪明的人都被他一招抽签找女朋友给吓得去手投降举,乖乖被灌醉。 恩——该怎么办呢?至原右手撑头,左手手指扣击桌面,面前放着一杯名叫“bluecat”的蓝色鸡尾酒,眼睛盯着前面角落里一直不紧不慢喝酒的郑绮,他那慢条斯理,悠悠闲闲的样子惹得她一阵火大,可是他吞下酒时喉咙发出的咕噜声象是一种无限的诱惑,酒被吞进了一个莫名的未知空间。至原也情不自禁咕噜吞一口口水,嘴巴里发出干涩的暴烈声。可恶!臭小子,臭小子——至原咬牙,打死他他都不肯斗酒。 酒吧老板陈浩笑着对郑绮说了句什么,他淡淡看一眼至原,她此时两眼放光,简直想跳过去掐住他的脖子威胁,你到底比不比,小子!郑绮面无表情,扭头继续喝。 至原差点跳起来,拽什么拽,一副歉揍的样子!身边的卢尤子笑着搂过她,拜托至原,你应该把你的眼睛停留在我身上,绮是不会跟你斗的。 至原哀怨地看他一眼,一点意思都没有,尤子。刚要扭头,却看到清雅走到郑绮身边,挨着他坐下,要了杯饮料和郑绮说了句什么,虽然郑绮一副爱理不理的酷样子,但清雅毕竟是敢进他身边三尺之内的第一个女人,看向舞池中被女人缠住不放的张子衍,至原嘴角一勾,眼中一道亮光闪过,嘿嘿,亲爱的清雅,为了你的至原,今晚就只好委屈你和子衍一下啰。 至原打好如意算盘拉着卢尤子走过去。后面陈靖夙他们看见她志在必得的样子,连忙吩咐酒保准备酒,今晚不把她弄得人仰马翻,“精英”就不叫精英了。 哎,等一下,陈浩挡住酒保,看着郑绮说,看到结果再准备也不迟。 手搭在清雅肩上,至原问,郑绮,比不比? 郑绮不回答,清雅拉下至原的手安慰她,至原,郑绮不比也是为你好,喝多了酒伤身。 至原笑着摇头,看着郑绮,铿锵有力地说,清雅怎么样? 什么?! 什么?! 什么?! 清雅,卢尤子,陈靖夙,叶林,肖轲,陆克同时惊呼出声,这才知道至原脑子里的馊主意是什么。 至原无所谓的一耸肩,看看还未脱身的张子衍,然后回头靠近郑绮,恶意引诱,你跟我比,我用清雅做赌注。如果赢了,今晚她就是你的了。怎么样,郑绮,这可是管理学院第一大美人,跟你这个“精英”酷哥很配的哟。 清雅羞地满脸通红,瞪着至原说,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可以拿我当赌注,郑绮他,郑绮他—— 这有什么,就一个晚上,再说张子衍身边从来不缺女人。至原满不在乎地说,却刺痛了清雅,她含泪看看舞池中被女人吻住的张子衍,心都麻木了。 郑绮毫无表示地喝着酒。陈靖夙打个寒噤,悄声对肖珂说,人说最毒妇人心,这句话还真不假,连好朋友都——啊! 一枚尖壳的干果叉在陈靖夙鼻尖,至原危险地笑着看着他,靖夙,评价女孩子呢,最好还是留个心眼,小心我把你的鼻子戳穿!最后一句话至原口气凶狠,吓得陈靖夙和肖珂同时大叫一声后退一步,至原的脸在经过短暂奇异的变化后,又变回一个庸懒妩媚的女人,让男人们都心生倦怠了。 张子衍喘着气狼狈地走向这群人,这里早已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熟悉至原的人都知道她又在向郑绮挑战,这次虽押上清雅做筹码,可惜对郑绮来说还是—— 张子衍推开人群,至原笑起来,郑绮,是个男人就干脆点,不答应,我就把清雅还给子衍。说着拉过清雅刚要推出去,郑绮仰头把一杯酒喝完后“啪”的一声放下酒杯,冷酷地看着至原,周围胆小的人被他阴鸷的眼神吓得纷纷后退,至原得逞地笑起来,举手刚要打响指叫上酒,郑绮突然扬起嘴角冷笑,缓慢而低沉地说,我对这个女人一点都不感兴趣。 人群里一片哗然,有惊讶,也有幸灾乐祸,尤其是那些一直对清雅心怀嫉妒的女人。对沈清雅都不心动的男人,难道,难道他是guy吗?谁能拒绝她的温柔,她的美丽细致,温婉贤淑,可是这个男人却可以回答得如此干脆,干脆得令人心颤。 清雅难堪的低下头,她不知道自己此时到底是怎样的心情,难堪?难过?或许失落更多吧,虽然知道他不会喜欢自己,可心里一直就抱有那么一点点希望,一点点某种情怀的希望,可到底是什么,清雅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 至原一挑眉,迅速把清雅推到张子衍怀里,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倚在郑绮怀里,性感媚惑的声音听得男人们骨头都酥了,没关系,清雅对你来说太单纯,我怎么样,符合你的要求吗?说完流光一转向郑绮一眨眼,周围男人们有的晕倒,有的痛哭流涕。 卢尤子大叫要伸手拉至原。 恩——至原笑着伸出手指制止他,摇头。 叶林苦笑着摇头,还真是胆大。 怎么样,郑绮?纤细的指尖滑过郑绮的鼻梁,令人心颤的感觉,但郑绮仍不为所动,冷淡地说,我对女人没兴趣。 一语刚出,大厅里爱慕他的女生尖叫起来,男人们惊惧地看着他和“精英”其他的成员,天,要是郑绮真的是个guy,那么“精英”其余六人谁会是他的partener呢? 陈靖夙脸色难看地看着肖珂,以前怎么不知到他有这种癖好?肖珂点头,看来以后我们得小心点。 至原气结,该死的臭男人,本小姐都亲自出面了,还敢摆架子,混蛋!不过,游戏继续。露出迷人的笑容,柔声说,是吗?手指轻柔地捏住郑绮的下巴,我听说同性恋男人一般都不喜欢被女人碰。不如我们试试。 郑绮眼中已透出危险的信息,清雅吓白脸,紧张地看着他们,怕郑绮会伤害至原。至原却毫不在意,仰头就要吻郑绮,突然被卢尤子强硬拉开,搂进怀里,适可而止至原,你要喝酒我就陪你喝,喝多少都行。 至原轻笑一声,抬头看他,抚mo他的头发,傻瓜,他要真答应了,我还会和他比吗? 郑绮推开酒杯,对卢尤子说,你的女人很特别,我很喜欢她。说完转身拨开人群离开。 卢尤子抱紧至原,该死!郑绮的口气太暧mei了,不由得让他不害怕,至原是可以挑起任何男人征服yu望的女人。 叶林看着卢尤子怀里一动不动的人,她身上有着吸引他的全部特质,大胆活泼,同时又细腻真挚。 当一个女人唤起了某个男人的理想,那么这个男人是很容易被征服的,因为她让他听到了花开的声音,但他却只能一辈子仰望。 知道至原要了清雅做什么,张子衍气得大叫,要和她单挑,刚才还是没与郑绮斗成酒,至原正一肚子气没出发泄,张子衍可正好撞在刀口上,二话不说,满满一杯酒推过来,仰头喝下后,吩咐酒保上酒,张子衍深吸一口气,刚一眨眼,呈流水线的吧台已摆满酒,伙伴们都同情地看着他,至原定规矩,十杯为一轮,不仅比量,还比速度。这里是一百杯,三轮定胜负,酒不能洒,还是用清雅做赌注,你若是输 了,半个月不许出现在她面前。 为什么?张子衍抗议道,至原没什么表情将清雅搂进怀里,你身边不会缺女人,可清雅需要休息,我怕她受不了。 清雅把脸埋进至原怀里,什么也没说,对张子衍,她只是感到疲倦。张子衍红了眼睛,至原,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说。 你不需要明白,你没有选择的余地,要么和我一战,要么—— 清雅拉了一下她的衣襟,哀求她,至原爱怜地揉揉她的头发,闭上眼,泪水流下,咬牙狠心地说,要么你们的事我永远不再管。 不要!清雅吓得抱紧她,不要,至原不要扔下我不管,我会死掉的。至原摇头,清雅我说过,你选择的是自己的爱,自己的路,你不自己坚强起来,我还能做什么,你不知道这些日子你有多憔悴,我是管不了你和子衍的事的。 不,不,至原,求求你,别扔下我。清雅大哭,至原忍住泪水,端起酒杯,那好,我不能不管清雅,子衍,只好得罪了。说完也不管发愣的张子衍,自行一杯一杯地喝,张子衍慌乱地抓住酒杯猛灌。 张子衍醉得一塌糊涂,至原一路喝下去,连口气都没换,清雅陪着她洒了一路的泪水,看热闹得的人刚开始还被她的泪水感动得泪眼迷蒙,但看到至原三轮过后脸色仍没变,不得不收起同情心,手脚冰冷,恐惧地看着这个把酒当饮料喝的女人,张子衍喝完五十杯酒醉糊涂了,又要了一百杯,说是不把清雅赢回来誓不罢休,结果喝了不到三十杯就趴在地上起不来,至原一个人喝完其余七十杯,还只是微醺,由卢尤子搀着她回宿舍,清雅不放心张子衍,坚持与叶林他们一道把他送回去。 十二月初的天气阴沉得厉害,天空没有一丝光亮,寒风号叫着穿过无遮拦的空荡荡的树枝,消失在不知名的方向,落叶在地面簌簌游走,不时听到被风吹断的枯枝落地的声音。回宿舍的路上经过男生宿舍楼外的腊梅花圃时,清雅停了一会儿,大口呼吸那里面的花香,让人醉生欲死的香味象缭绕的烟雾一样将人包裹,忍不住,伸手摘下一枝花枝,上面两朵半张的黄色花朵,别在鬓发边,香甜的花香不时随风飘到鼻边。 已是深夜十二点,通往女生宿舍的各条大道上人影绝迹,除了风与松枝拍打的声音,天地间显得空旷寂寥,清雅看着自己的影子忽快忽慢的走着。郑绮,原来他喜欢的是至原啊,脑子里突然闪过这个名字,清雅口气酸酸地说,心脏也不适的收缩了一下,毕竟象我这种人只能给人带来麻烦而已,我要是男人我也选至原,漂亮,聪明,独立,能干。 说到底,哎!停下脚步,抬头仰望天空,一双漆黑寂寞的眼睛显现,泛着冷光,他的眉头突然皱一下。我和郑绮根本就不合适的,毕竟我们相距是那么的遥远,可是,可是—— 你在这里干什么?冷不防一个冷峭的声音自头顶上方传来,惊得清雅尖叫一声后退一步差点跌倒,要不是那双手抓得快,现在屁股恐怕都要摔成两半了。 右手住捂他的胸口,清雅惊奇地望着面前这长冷俊异常的脸,他淡淡地把她拉开站稳,清雅涨红脸低下头,担心刚才的话都被他听了去,那可怎么办?紧张地绞着手指,咬紧嘴唇,等着他开口,谁知他只静静站了一会儿,便绕开她离开,清雅转身看他,难道永远都只能这样看着他离开吗?清雅轻声问自己,可我又能做什么呢,自己都是没有用的人,或许只不过是想寻求安慰罢了。虽然这样安慰自己,泪水还是随着脸颊流下,刚才郑绮离开时的身影太孤单,孤单得令人心疼。 回到宿舍,郑绮脱下外套时,一枚花枝落在地板上,捡起来,拿到鼻边闻闻,好浓郁的花香。我和郑绮根本就不合适的,毕竟我们相距是那么的遥远,可是,可是——幽幽地叹口气,你也这么认为吗?郑绮将腊梅花扔进垃圾箱走进房间。 张子衍不得不遵守约定,第二天来与清雅道别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再三叮嘱至原照顾好她,饭什么时候吃,吃什么,菜有那些,每天的牛奶是什么牌子的,走路的习惯,他都一一详尽地对她说,没看到至原已经头顶冒烟,火冒三丈。 还有,还有清雅晚餐经常偷懒不吃,至原你要督促她。 还有清雅不喜欢辣食,至原你点菜时注意一点。 还有清雅听歌时会把眼睛闭上,至原你走在旁边一定要拉着她,还有,还有—— 至原捂住头顶虚弱地问,清雅,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清雅想不到张子衍会如此了解自己,早已感动得泪流满面,扑进他怀里大哭,张子衍抚mo着她的头发万分舍不得,流着泪说,清雅,至原说得对,我们应该分开一段时间,我总觉得自己好象忽略了许多事,正好趁这断时间好好想想,答应我,清雅,照顾好自己。 不要和小衍分开,清雅不要和小衍分开!清雅抓着张子衍不肯松手,至原看着也余心不忍,但事已至此,不能再松口。 正文 第二章 问道往事愁 (1) 至原走到办公室外,犹豫了一下,今天是周六,卢尤子回家,正好得空来Z大一趟,但就是现在站在邓飞儿办公室门外,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做什么,自己到底还要从他那里寻找到什么,至原不清楚也不明白,为何如此强烈地想要见他。 终于下定决心,至原敲响门。 comeinplease。里面的人似乎是从书堆中抬起头来,声音沉闷得不清晰。 至原推开门,看到埋首于面前笔记本电脑的邓飞儿,似乎很忙,她只匆匆抬眼瞥了她一眼,刚收回目光马上抬起头,紧闭的嘴唇泛出笑意,向后靠在棕色真皮坐椅后背上,双手交叉于胸前。well,I’mlookingforwordthismoment。你终究是来了,至原。 至原关上门,忐忑不安地走向她宽大的办公桌。 已经三年没见,对邓飞儿,至原仍不知该如何面对,厌恶,憎恨,恐惧,依恋?无论哪一种感情都无法诠释自唐彬死后见她的每一次心情,始终都感到无法坦然面对她。 我要见他,飞儿,他在哪里?至原撑着办公桌急切地说,眼光闪烁不定,邓飞儿笑得十分轻松,打个响指,够爽快!我还以为你要先叙叙旧呢,请坐。邓飞儿指指前面的坐椅,看着至原,不动声色间有一种无形的压力迫使至原不得不坐下。 为什么要见他?要知道,至原,小彬已经死了,难道你对死人也有兴趣?邓飞儿恶毒地笑一下,推开电脑,趴到桌沿,盯住至原的眼睛。这双眼睛,这双眼睛还是那么明净,黑白分明,坚定宽容,恶呢,恶呢?那她曾苦心灌输给她的东西。 觉察到邓飞儿要在自己眼里搜寻什么东西,至原瑟缩一下,露出戒备的神色,深吸一口气,不知道,飞儿,只一点我很清楚,我要见他,要,要,要再一次触摸,感受他的温暖,飞儿,你不知道那失去时冷淡一片的感觉,我想—— 什么不知道?你尽敢说我不知道!邓飞儿激动地移开坐椅站起来,手捏成拳头,盛怒地瞪着至原,至原胆怯地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突然发怒,无法再忍受这双无辜的眼睛,邓飞儿低头闭眼,用手撑住额头,无力的跌坐回沙发椅,良久才恍然叹口气说,你找不回失去的东西的,至原,失去了,就永远不会再现,永远——我恨你,至原!邓飞儿的态度一忽儿变个样,刚才还疲惫不堪的样子,现在又精光暴出,憎恨地盯着至原,至原打个寒战,吞一口口水,艰难地说,飞儿。我—— 你不是要见他吗?我这就让他过来,看你怎么和他相认。邓飞儿打断至原,拿起电话迅速拨号,嘴角露出让人心颤的笑意。 要知道,至原,我可以让他恨你的。邓飞儿抱着手说,至原尽量镇定地看着她,同时注意门口的动静,你不会。 为什么?邓飞儿她这么有把握感到好笑,挑衅地看着至原等待她的回答,至原苦笑一下,眼中露出怜悯的光,因为你爱他,飞儿,你不会用自己肮脏的思想去玷污他,任何人也不许。 哈!邓飞儿再次猛然起身,讥诮地看着至原,有意思,叱干至原,你还是那么自以为是,你不怕你这样说,我会反其道而行之? 不,至原摇头,对其他任何人你都有可能会这样做,但对小彬你却是不会的,飞儿。 邓飞儿恼火地看着至原,咬牙切齿,还是那么娴静,对她的任何挑衅,她都可以平静面对,眼中闪着自信的光芒。是吗?邓飞儿转身,望着墙上的油画,不再说话,办公室一时安静下来,墙上古旧的铜钟缓慢而笨重地走着,至原捏紧拳头,强行按耐住心头恐惧与兴奋交错的心情。 办公室的门响两下,被轻轻推开,冀宪兵扬着阳光般的笑容出现,他一进门,屋内的阴鸷沉闷气息便一扫而光,他穿灰色外套,牛仔裤,大步走向邓飞儿,至原激动得几乎是跳起来,欣喜地看着他,但他眼中只有邓飞儿,根本没看见她。 飞儿!冀宪兵拉住邓飞儿,抑制不住心头的欢喜,什么事,第一次主动打电话给我。 邓飞儿踮脚吻一下他的额头,柔声说,给你引见一个人。看向至原,冀宪兵扭头看到她,皱眉,这不是一个多月前让飞儿在餐厅晕过去的女人吗?她为什么这样看我,她认识我吗?不,她看的—— 我看你怎么毁掉自己的偶像。邓飞儿沉声说,把冀宪兵推给至原, 带着天真的笑意。 至原摇头,泪水滑落美丽的面庞,不,小彬,小彬。伸手环住冀宪兵的脖子,仰头欣喜地看着他,呢喃着他的名字。 被陌生女人如此亲昵的靠近,冀宪兵有些抗拒,可是她脆弱的目光,乞求的神情让他不敢推开她,扭头向邓飞儿求助,她正淡然地看着至原,眼神深沉,对他们之间的亲近毫不介意,似乎早已习惯,已在身旁安静地看了多年。回头再看至原时,她已经哭得死去活来,紧紧抱着他,小彬,小彬,你还在,还在对不对?我的小彬,小彬。 冀宪兵仔细看她,倒吸一口冷气,不,不,不,这不是在叫他,她看见的也决不是自己,不是!小兵,小彬?不是我,不是!飞儿也一样,一年多以来她也是用这样的目光看我,以这样的口气呼唤我,不!冀宪兵痛苦的伸手抓住非儿的手,另一只手猛地推开正要吻他的至原,将邓飞儿揽进怀里,大叫,我是冀宪兵,飞儿,我是冀宪兵,飞儿,飞儿,不要叫我小兵,我是冀宪兵呀! 邓飞儿全身一震,似是被这喊声拉回现实,从冀宪兵怀里抬起头,脆弱地唤他,小彬。 冀宪兵摇头,坚定地说,飞儿,我是冀宪兵,记住,我是冀宪兵,是冀宪兵在爱着你,飞儿!说着低头吻住邓飞儿,激烈而霸道,邓飞儿环住他的脖子,泪水滚出眼角。 至原跌坐在地板上,是的,他是冀宪兵,不是小彬,小彬不在了,在这世上不会再有叫做唐彬的人了。你已经被他无情地遗弃,他再也不会原谅你,这是对你的惩罚,是惩罚! 至原爬起来,精神恍惚地走向门口,象束手待命失去一切的人,泪水在脸上肆虐还不自知,后面的两个人还在痛苦的纠缠当中。逃不脱,逃不脱。已经背上往昔罪恶记忆,永远都逃不掉。 走到楼外,至原悲凉地抬头望天,灰色的厚重云块大片云集,黑压压游走,遮蔽了半边天,寒冷刺骨的狂风掀起黑色长风衣,至原向半空伸出手,可是那影象,那个眼前的影象“啪”的一声裂成碎片,灰飞湮灭,刹时心痛难忍,至原捂住胸口蹲下。 怎么了?一个关切的声音出现在耳侧,至原扭头,看到紫木黑色沉静的瞳孔,面带微笑,手搭在她肩上,至原起身摇摇欲坠,紫木立即扶住她。看看面前的办公楼,想起一个多月前发生的事,紫木了然地问至原,还好吗,有什么我可以帮忙吗?至原木然看她一眼,无力地推开她,踉跄着走开去。 那消散的青春啊,你曾怎样快活地飞舞起梦幻般的身姿,为何,此时,你却衰老了呢?上帝,为什么你要如此狠心地延长一个人的痛苦,为什么要将痛苦如此深地根植在人的记忆中,你要让我,我们如何处之? 紫木跟在至原身后,看她那样子,已经完全迷失了方向,更本找不到路了,掏出手机,那些人怎么搞的,怎么放心她一个人来找飞儿? 喂,我再说一次,不,要,再跟着我了!裹着白底蓝花丝制头巾的施与平双手叉腰瞪着眼对韩代源吼,韩代源红着脸抬一下眼镜,拦住又要迈开步子的施与平,贝克也绕到施与平侧面咬住她的裤子不放。韩代源强硬地说,不行,我答应了他一定要带你去看他的,阿平听话好不好,他是你爷爷。 别叫我阿平,好象我很你很熟似的,我说不去就不去,再跟着我,我就砸破你的头,还有你啊,伙着你主人来欺负我。施与平伸出拳头威胁,贝克呜咽一声放开她,抬头看主人,韩代源抓住施与平的手,再次哀求,阿平,为什么非要把事情弄到无可挽回的地步,都过去快二十年了。 施与平激烈地甩手反抗,放开,放开,你不是我,当然可以轻松地说过去就过去,而我呢,而我呢?我在襁褓中就失去父母,他可曾内疚过,后悔过?他当年可以狠心地逼得他们自杀,现在他就不该有脸让我认他这个爷爷,他不配,他不配!施与平大叫着,突然又停下厥嘴哭起来,眼泪簌簌流下,看得韩代源心痛,把她搂进怀里,阿平,他后悔了,二十年来他一直活在自我惩罚当中,难道你没看见你的爷爷有多衰弱吗?阿平,他一直强撑着,为了你,为了他唯一的孙女,他一直想尽办法让自己活下去,他说不能让你一个人孤孤单单活在世上。他为你创下家业,为你买下房子,一切都是为了你,阿平,他怕自己一旦离去,你便会一无所有,你是他唯一的亲人,怎么忍心让他一个人孤孤单单地躺在病床上。 施与平号啕大哭,他把爸爸,妈妈还给我,还给我!我不要家业,不要房子,不要车,只要爸爸妈妈,代源,是他强行让亲情从我们之间分裂开的,代源,我不爱他,一直都不想爱他,不要,我恨他! 好了,都过去了,阿平。韩代源吻一下她的头,轻轻拥着她,让她哭个痛快。 至原站在一边看着两人,尽管脸色委顿,可美丽绝尘的容貌仍让路过的男男女女侧头看。紫木站在她身后,感慨地看着她,不知怎样的感情可以把人毁到这个地步,被束缚的灵魂在烈火中挣扎的同时又虔诚地向上帝求救,即使知道他便是她痛苦的操控者,仍然敬畏地匍匐着,连抱怨,怨恨都不敢抬头,尽管这样还是力图在束缚中得到拯救,在禁锢中得到自由。 或许,紫木仰头看厚重的云层,狂风肆虐,似乎随时会把人吹离地面,或许我们每个人都是这样,寻求着精神上的自由解脱,却步步维艰。 施与平看到至原,带着好奇心走到她面前,我记得你,你的篮球打得好棒! 紫木和韩代源互相点头致意,却没听懂施与平的话,两个人都没认出至原是那天打败Z的成员之一。 至原淡淡一笑,伸手抚mo她美丽的面庞,脸因为嘴角的金环显得有些不羁的野性,破坏了古典美的规格化。当幸福就在眼前时,要紧紧抓住,不要等到失去时才后悔。 施与平被她眼中的悲痛感染,抓住她的手,红着眼问,你曾失去过吗,你很痛苦是不是? 至原点头,曾经一切就在我眼前崩溃,所以请不要亲手制造悲剧,上帝是不会饶恕任何罪过的,我曾犯下的,会受到永世的惩罚。 上帝错了,你是不会有错的,相信我,你是没有罪的,不要信上帝,上帝是最大的撒谎者,他骗取了许多人信任,你别相信他,他是臭屁王八蛋!施与平拉着至原真心劝说,说到末了粗鲁地骂一句,紫木和韩代源同时无奈地摇头。 至原低下头,哭起来,怎么能不信呢,我对自己感到无力呀,始终都挣不脱那张无形的命运之网。 施与平抱住她,不,你一直在抗争,我知道终究有一天你会逃出束缚的,我知道!施与平安慰地拍着至原的背,对韩代源说,代源,我们陪她好不好?她好伤心。 韩代源点头,又犹豫了,可是,施爷爷—— 紫木暗地里一扯他的衣角,示意他先别急,连忙改口,好吧,我们到咖啡屋去坐坐。 不要,施与平放开至原跳到他面前,任性地说,我们要到你的住处去,我要你做最香最浓的咖啡给她喝。说完又扭头对一直低着头的至原十分认真地说,代源煮的咖啡是世界上最棒的,象幸福的咒语一样,喝过的人,一定会非常非常的幸福。 真的吗,代源?紫木笑着问,韩代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或许吧,阿平爱喝就好。施与平猛点头,唔,爱喝爱喝,紫木我们一起吧。紫木点头,问韩代源,可以吗?好,韩代源点头。 代源,好了没有,我饿了。施与平拿着筷子趴在沙发上叫,茶几上四只咖啡杯刚被喝空,韩代源正在厨房煮面,因为施与平说饿了,至原靠在沙发上,显得异常疲倦,黑白分明的眸子有些不安,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频频看墙上的钟,韩代源端着面走出来,门铃响了,施与平没动,至原却激动得脸色惨白,打个激灵,想起身又没勇气,紫木拍拍她的手,我去开。 待面一端上桌,施与平就不客气地夹起面,正中韩国面,至原尝尝。把碗放到至原面前,却看见她脸上闪过一阵欣喜,眼睛急切地看向门外,紫木打开门,站在门口的是穿着防寒服的一个英俊男人,头发上还有点点残雪,正在以最快的速度融化成水珠,进屋时带来一阵寒气。 叶林一面与韩代源寒暄,一面摘下手套,外面下起了大雪。说着看向至原,她已经垂下目光,可是刚刚进屋时她失落的表情没逃过叶林的眼睛,一丝寒意从心头升起,比此时屋外冷空气更冷。 下雪了?施与平一面大嚼面,一面睁大眼问,叶林走进来点头,向至原伸出手,还好吗,至原? 至原抬头露出苍白的笑容,拉住他的手腕起身,由于卢尤子回家被绊住,一时半会儿脱不了身,叶林便过来接她。 啊,代源,今年的第一场雪,快,我们去看雪。施与平跳起来奔向衣帽架,被韩代源拉住,阿平,先去看施爷爷好不好?施与平不高兴的低下头,看看至原,不情不愿地点头,韩代源笑着搂她进怀里。 紫木感到意外,施与平是她和紫堂从小的玩伴,性格的固执,她和紫堂都是见过的。十五岁时施爷爷心肌埂塞发作住院,她当时正在夏威夷度假,不肯回国,紫木一家全体动员飞去劝她,被拒之门外不说,她还一夜之间跑到欧洲玩起捉迷藏的的游戏来,紫木两姐妹跟到欧洲,她又飞到南美洲,躲了整整半年,中考前才不得不回国,那时施爷爷的病早就好了。夏家想尽一切办法,录象带,声带,照片,医生诊断书,没有哪一样东西能打动她。而现在,到底是为爱情妥协还是为至原?紫木看着施与平,或许二者皆有,如果不是至原,韩代源恐怕也会象那次他们一样,等到老人病好之后才把人拉去。 啊——施与平接住雪花,明亮的眼欢快地眨眨,代源,我们堆雪人吧。 韩代源点头,好,等看完施爷爷就回来堆雪人。 又是爷爷,爷爷,挂在嘴边累不累呀。施与平不耐烦地被他拉着走到路边拦出租车。 看他们离开后,紫木也对至原说,那么,再见了。 叶林点头,至原把手插在衣袋里,神情恍惚,雪花飘进衣领也毫无察觉。难过地扭头,重重呼出一口气。现在是下午四点整。哎,圣诞节快到了呢,紫木,Z大一年一度的狂欢节今年恐怕又很热闹吧? 是啊,飞儿把节目内容做了大改动。你们呢? 没什么新节目,决定开个盛大的舞会。 是吗?那一定很热闹,到时我能去看吗? 当然,如果可以的话,还想请你做我的舞伴。叶林笑着说,紫木意外地看他,神色平淡,没有热情,没有羞涩,仿佛只是说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是的,在这世上,对任何女人叶林都可以冷淡对待。惟独对她——至原,他无法做到,她处在一个他无法触及的空间,象一个幻影。 好吧,不盛荣幸。紫木同样平淡回答,但却无法掩饰内心的喜悦,血色涌上脸颊。 紫木走后,叶林为至原把衣领竖起,拍掉身上积的雪,把她胸前的环扣拉紧,不安地看她,她现在处在一种沉痛的平静之中,从眼睛里可以看到,心里的某样东西碎了,可惜他无权也无法安慰她。 至原强撑着问他,尤子呢,他在哪里,我想见他。说着泪水夺眶而出,叶林被她的泪水吓得惊慌失措,别,别哭,至原,尤子,尤子他爷爷突然犯病,他一时走不开,别哭好不好?叶林说到最后几乎是在哀求她,至原擦去泪水,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心里觉得难受,堵得慌。大滴的眼泪不断涌出,叶林心疼地揽住她,让她把头靠在肩上,至原别哭,会好的。 恩。至原点头。 为什么要带我到这里来?至原不知怎么跟叶林回的学校,也不知怎么和他上的岛,看到面前这栋欧式建筑才回过神来,院子里黄色腊梅花散发浓郁的花香,花朵在那株腊梅树上复杂地盘旋而上,其他的植物已被完全压在雪下,雪松上也裹了一片白纱。 叶林双手插在裤兜里,走吧,因为这里是要寻求的最终结果。 至原跟在他后面走进木栅栏,结果?周围一片宁静安详,静谧的,安静的,承载着,包容一切,过去与未来,现在的最终究结点,最终回归?是的,总有那么一个归处,可以承载过去的痛苦与在外间挥洒碎裂残留下的灵魂碎片。 至原深吸一口气,看着叶林的背影,他怎么知道自己心里一直在寻找东西?寻找一片隐秘的宁静之处,安顿疲惫不堪,被磨损得残破不堪的灵魂。因此才对尤子,对他身上的平静温和那么强烈地感受到,并且在不知不觉中向他靠近。尤子,是的,我的尤子,你也是我灵魂的归处。我要好好地爱你,把自己归结为一个完整的整体交给你。想到这里,至原仰头,雪花飘落到脸上,化成一片冰凉的水,尤子,你听到了吗,我爱你,要把自己的心,自己的灵魂交给你,毁灭也好,痛苦也好,希望也罢,重生也罢,这一次,我要与你同生共死,啊——啊——至原展开手臂在雪地中打转,无声地笑起来,尤子,尤子,我要爱你,爱你。 叶林回头,看见至原正张开手独自微笑,是下定决心的坚定笑容,在那一刻,叶林再次感到心里传来的钝痛,他一直不敢去碰她,于是到了现在,此刻,就永远失去了她。 我就说呢,今年的腊梅花怎么会开得这么繁盛,原来是为了迎接你这位花仙子的到来。穿蓝色保暖内衣的凉子围着围巾站在门廊下笑着看着至原,美丽的脸在雪花的衬托下幻化成一个光影,至原寻声望去,凉子正拿着一束白色马蹄莲静静笑着看着她。 凉子小姐!至原飞奔过去,她身上的平静温暖让至原感到一种回归母体的安全舒适,凉子小姐在做什么? 凉子拉着至原看向叶林,林,我的院子里不需要雕塑,你要免费做模特儿吗?淡淡的含笑言语立即让叶林红了脸,连忙拉紧外套走过来。 至原俯身贴在凉子耳边说,叶林好漂亮,做雕塑肯定合适。凉子抿嘴轻笑,温雅之中有着娴熟的风韵与少女的娇媚,连至原都被她不经意间的动作惊得目瞪口呆,漂亮,高贵,不失风雅,亲切随和,多么令人羡慕的女人,为何要独守这座孤岛孤芳自赏呢,难道外间真的有摧残这朵清冽芳香的高贵之花的邪恶力量? 凉子看看叶林,点头,大声说,是啊,林不如你当模特儿,我请人雕一尊,日夜欣赏好不好? 啊呀呀,凉子姐真会开玩笑。叶林连忙举手投降,一个男人要对付两个连起手来的女人,困难可想而知。 至原把小瓷碟摆上,接过凉子递来的汤盆,好了吗,凉子小姐? 好了。凉子拍手,三个人跪在桌边开始进晚餐。 至原喝一勺牛肉面汤,好好吃,凉子小姐。 当然,以前当妻子时,每餐都亲自做饭给丈夫吃呢。凉子笑着说,低头吃菜,至原和叶林同时顿住,凉子以前从未提过在日本的生活。虽有些犹豫至原还是问了,凉子小姐以前的生活幸福吗? 恩,凉子点头,优雅地微笑一下,婚姻生活美满幸福,丈夫是国内某财团社长的长子,体贴温柔,我祖父也是国会议员,两家算是门当户对吧,再说也是在学校谈的恋爱,很是合得来,计划一毕业就结婚。谁知,凉子皱眉,细细的指尖轻推汤碗,稍微咸了一点,这种汤就是这样,些微的细节没注意,味道就全变了。 叶林和至原都张着嘴等她说下去,凉子看看两人,哎,祖父为在国会的席位私自将我许配给另一个财团社长的儿子,我自是不同意,抗争了半年,最后一无所有地跑到他家,本来他父母对我们的事并不反对,一来是两人真心相爱,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家族利益所需,可是婚事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祖父的强硬态度又惹恼了他们。哎,反正一段时间里闹得不可开交,两人总算是千心万苦地结了婚,夫妻相处愉快恩恩爱爱,只是与婆婆怎么也相处好,加上结婚几年一直没怀过孕,婆婆对此很不满,她认为女人生来就是传宗接代的,不生孩子既是对家族也是对丈夫的不敬。我们夫妻是打算三十岁左右再要孩子,但在婆婆的再三要求下,他妥协了,我不同意,两人分居了一段时间后,婆婆直接要求我提出离婚,因为她曾多次向他要求,他都断然拒绝了。我去问他,他没有反对,想必他也累了,夹在母亲与妻子之间的他左右为难。十分伤心,当时简直想要一死了之,不想离婚,一直就与婆婆僵持着,直到那天婆婆把自己中意的儿媳带进门,我知道自己在家中已经没有立足之地,便留下离婚协议书出走,因为娘家母亲已死,与祖父也断了关系,只好回到中国来。还好有爸爸在,不然我就成了孤家寡人,没人要的孤魂野鬼了。 凉子平淡讲完那段惨烈的往事,没有提与家人对抗时的孤立无援,没有提丈夫背叛时的伤心绝望,但至原能感觉到那后面的汹涌澎湃,拉住凉子的手,凉子小姐。不知该怎样安慰她,红了眼低下头。 凉子清朗地一笑,泪光闪现,真是,把至原你吓着了吧,以后都不敢结婚了,尤子会怪我的。 至原摇头,凉子小姐不是说曾经很幸福吗,我相信爱情本身是幸福快乐的,是生活太沉重。 是啊,凉子扭头看窗外的雪,已是深夜,寒风凄厉地呼啸而过,是我自己的妥协,对生活,是我自己的固执与软弱造成的这一结果。低头看无名指上的戒指,好几年了,舍不得取下,因为是他亲手戴上的,他曾吻过它,祝福过它。 会有希望的,凉子小姐!至原突然对凉子说,灿烂的笑容让人眼前一花,叶林和凉子具是一怔。 会有的,凉子小姐,没人会愿意伤害你,他一定非常地珍爱你,之所以让你走,或许只是一种策略,他怕你受到伤害,凉子小姐,我坚信你一定能得到幸福,他一定会来的,会来的,来接你回日本。至原的黑眸在灯光下泽泽生辉,看得叶林心生摇曳,简直想伸手抓住她,对她说,是的,能得到幸福,我相信!可是他没有动,低头看着桌面。 凉子淡淡一笑,揉乱至原的头发,傻孩子,我们已经离婚了,对彼此都感到厌倦,厌倦,是爱情的尽头。 不。至原急切地摇头,凉子小姐——凉子把手指按在嘴唇上,温柔的一笑,你还太小,感情太单纯,很多事都不明白。吃完了吗?帮我收拾碗筷。不愿再继续话题,凉子起身,至原黯然地低下头。 站在腊梅树下,飞雪漫天,凉子静静地看着天,泪水不知不觉滑下,至原说你会来,我不相信,三年了,三年,你已经结婚生子了吧,我的爱人。我要把自己关在这里至死,不再踏出尘世一步。可是为什么至原的话会让我生出希望,因为至今仍深爱着你吗,爱人哪,我们之间到底还有没有牵连,我不知道。三年来我始终都没参透你的心思,而这个女孩子仅凭我寥寥数语便猜到你为我所背负的,是真的吗,我该怎样相信你,相信我自己。三年了,至今回想起来,我仍是抑制不住愤怒与悲伤。叹口气凉子转身回屋。 扑哧!看着翘着兰花指,扭着屁股渐渐远离的身影,清雅看看一脸无可奈何怒气的郑绮忍不住笑出声,从健身俱乐部回到学校已经晚上十点钟左右,经过回宿舍男女生都不能绕开的道路时,被草坪后不远小树林中熟悉的叫骂声吸引,前来看个究竟,没想到看到郑绮被男同性恋者纠缠的这一幕,那男的被打得鼻青脸肿还不罢休,最后竟然是清雅的出现扫了他的兴,才不甘心掉头离开。 是不是那晚至原在“狂”给你惹的祸?清雅含笑问,郑绮没回答,冷冷看她一眼,转身就走。 该死的女人!这半个月来那些同性恋阴魂不散三天两头找他麻烦,郑绮真想把那个给他惹事的女人掐死。 以为他生气了,清雅追上去,好好,好,是我不对,不该笑你的,对不起,不要生气好不好?由于急切想要跟上郑绮的脚步,在寒风与大雪中大口喘气的清雅没注意到刚才的口气中含有多少依恋和撒娇的成分,致使郑绮停下脚步看她,清雅也停下,手中的小花伞微微打个旋转,银白色的水银灯光下,她的脸上还带有笑意,明亮的大眼中盛满不知名的温暖光芒,脸上的两团红晕似乎冒出热气,雪花融化在那上面。 看着此时此模样的她,郑绮冲到嘴边的话一时出不了口,认识几个月来,从未见到过她这么明朗的笑容和表情,平常的她,呆在张子衍身边的她,都有一种哀惋的透明悲伤,无论是笑也好,哭也好。而眼前的她似乎摆脱了束缚,完全不懂得隐藏起那份纯真。早听张子衍抱怨了好几次,说是为了遵守约定和清雅分开一段时间。难道这就是不受那份责任约束的真正的清雅吗?是在没有遇到他们“精英”所有的人和张子衍身边那些污秽和肮脏不堪的人之前的清雅吗?不知不觉郑绮的目光变柔和。 清雅微微偏头,微笑着说,今年的第一场大雪遇到你真好,郑绮。说着收拢小花伞,抖落上面的雪,仰头看漫天飞舞的雪花,呼出的白雾一阵阵消失在眼前。 郑绮不再言语,再次迈步,庆幸刚才的话没出口,你对每个男人说话都是用这种口气吗?这无情的讽刺会将她短暂的快乐破坏殆尽,会在她心底留下难以愈合的伤口。 清雅一只手拿伞,另一只手插进风衣口袋,跟在他身边,两个人都不知不觉改变原来的步调,原来的目的地,漫无目的走在冰天雪地中。 这十五天来想了很多。清雅看着脚尖的移动说,两人走了很长一段路,一句话没说。郑绮完全处在一种封闭似的静谧之中,甚至让人怀疑他知不知道自己此时身在何处,身边是否有人陪伴。清雅的话使处在冥想中的他打了个激灵,几乎是惊讶但又无法掩饰眼中的惊喜,发现她竟然在身边,清雅没察觉他的反映,只是抬眼看着不断闪现的黑色人影,前面是一个大型露天滑雪场,鹅毛大雪已经连续不断下了六个小时,地上的积雪有十几厘米厚,许多学生都趁兴出来滑雪。现在灯火辉煌的雪场内人影攒动,热闹非凡。夹杂着此起彼伏的女孩子尖叫声和男孩子们幸灾乐祸的大笑声。两人都未理会旁边的热闹情景,默默在外围走着。 郑绮回过神来,情绪很激动,紧挨着清雅走。清雅对此仍无察觉,只是有些凄凉地看他一眼,然后扭开头,嘴角泛出不无苦涩意味的笑意,轻声说,郑绮,我想了很多。最终不得不发现,顿了一下,停下来,抱紧自己的身体,红润的嘴唇颤动,我不爱小衍。闭上眼,泪水爬上脸颊,郑绮怔怔地注视这行泪水,这样的发现对她来说有多痛苦,他无法想象,他只是担心她孱弱的身体如何能承受这样强大而充满罪恶感的精神压力,清雅摇晃一下,脸色苍白,但未待郑绮扶住她,便睁眼走起来,大片的雪花随着呼啸的寒风扑打在脸上,融化在颈窝中,郑绮并未攫取那句话对他的深沉含义,对清雅本身的关心使他忽略了深藏在体内的第三灵魂的狂喜,它的嚎叫,它的狰牙裂齿的鞭打声,他紧贴在清雅身边,害怕她会突然倒下,但清雅没有。 稍微缓过气来后,又缓缓说,但是我会呆在他身边,不离开他。你知道吗,郑绮?当我发现自己根本从始至终都没爱过他这一本质时,有多害怕。我以为自己看见了魔鬼,霎时间,“拉拉队”的敌视,阻挠,简洁的憎恨与肆意践踏,甚至小衍对我的忽略,都不能构成我不爱他的理由。而是我,我自己从一开始就没弄明白,爱,到底是怎么回事。以为是独自承受,是完全给予,又是完全接受,这些却都成为我们之间感情的冲突和主要矛盾。我们都忽略了彼此真正需要的是什么。小衍对我来说是一个迷,一个简单到,到复杂得根本无法破解的猜想,我对他的爱是一种麻木冰冷的顺从。爱情没有活力,爱本身就已死去。郑绮,我犯了罪了,我欺骗了他,还有信任我的人们。小衍或许真的爱我,但我却不过是用蒙蔽自己的手段来欺骗他,不止如此,我还用自己所承受的的委屈和不幸来折磨他,郑绮,想到这些,我就觉得自己该死,真的该死!承受不住自责的愧疚压力,清雅的声音变得衰弱无力,“咚”的一声跪在雪地上,郑绮突然没有了刚才的热情,冷冷地俯视清雅,他现在的表情是对巨大痛苦与灾难的本能的蔑视表情,对自己深爱的人亦不能例外。 两个人这样相对,一个做在雪地上,陷在深深的自责与歉疚中,一个漠然看着她。 不知过了多久,路过的学生好奇地看他们。 郑绮弯腰将清雅扶起,拍掉她身上的雪,清雅冻得厉害,脸色发紫,不停颤抖,郑绮眼中突然闪过一道幽深的锋利无比的冷光,这道光让他的性情大变,脸色象陡转直下的悬崖,险峻无比。转身就走,但走不到五步,听见清雅幽幽的如泣如诉的声音,我不爱他,但是我必须赎罪,留在他身边。 你憎恨生命却不得不活下去,你杀戮生命,却又尊重生命。哈哈!郑绮,这个女人是那么地符合你的需要,不管是在身体上,还是在灵魂上。我要她!你把她弄到手,和以前一样,我们一起毁了她!我要她的灵魂,你要她白璧无瑕的身体,怎么样,怎么样,这个协议很合理吧? 协议,你有信用可言吗?郑绮露出讥讽之色,走回去,将清雅搂入怀中,清雅叹口气,靠在他肩上,不知她是否有叫他,在从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中郑绮听到自己的名字,郑绮。她在呼唤另一个灵魂,另一个被肉体和第三灵魂连手压制住的善的第二灵魂,郑绮一阵颤抖,这个女人能做其他女人做不到的事。对他而言,对他而言,善,善,它将撕裂肉体屈服于恶和与恶的联盟关系,它将重新构建他——一具腐朽即将碎裂成灰的行尸走肉。 喂,子衍,干什么呢?快滑呀,你挡路了。 滑雪场内张子衍和几个女生混在人群中,不知为什么停下来,被一个女孩子推dao在地,摔得头晕眼花,一时辩不清方向,简洁愤怒地推开那群吵吵嚷嚷的女人,谁推的,滚开!连忙扶起张子衍,拍掉身上帽子上的雪,子衍,有没有伤到? 张子衍摇头,扭头看铁栅栏外的某处,没有呀,难道是幻觉?肯定是了,她刚才还说在回来的路上,怎么可能现在和,和,他——哈哈,不可能,这太可笑了。见张子衍傻兮兮地笑,吓得简洁抱住他猛晃,子衍,子衍,你怎么啦,你怎么啦?不要吓我好不好。张子衍被摇得天旋地转,再次栽倒在地。唉,女人的关怀有时也回成为祸害。 至原斜倚在沙发上,昏昏欲睡,朦胧中感到一双黑沉沉的眼睛一直在注视自己,不是卢尤子的,是谁,是谁?熟悉又陌生的气息,里面有涌动的潮水,不安定的因子,强烈的zhan有欲,是一种可怕的颠倒切的力量。至原无力张口询问,缓缓搁上眼,靠在沙发上睡过去。 凉子爱怜的抚mo一下叶林的头,她什么都不知道对不对?一张棋盘,水晶棋子,落子声轻而清脆,叶林扬着苦涩的笑容,不想让她为难,不知道才好。我害怕看到她在痛苦中挣扎,既然无法安慰她,我就会安静地在一旁做旁观者。等一下,凉子姐,我把她抱上楼吧,在这里会着凉。 说着起身到至原身边,刚碰到她,至原突然大叫起来,别碰我。没看见,什么也没看见,求求你们,别碰我!小彬,小彬,救我,救我,救我啊—— 叶林一怔,看凉子。凉子无奈地笑笑,说,做噩梦了吧,把她叫醒。 至原抱紧身体缩成一团,叶林费好大劲才把她叫醒,至原双目含泪睁开眼,全身发抖。凉子叹口气,刚睡着就做梦。走进厨房去。 叶林小心扶起至原让她靠在自己肩上,至原还惊浦未定,双手绞在一起,疲倦地摇头,冤魂不散哪,冤魂不散,为什么是我们,为什么是小彬死去,为什么不是我,可怕啊!泪水滑落到肩上,至原轻声抽泣。 好了,至原,只是梦,可能是刚才凉子姐提起往事,使你想起了往事,别怕,都过去了。 至原点头,闭上眼,叹口气。 凉子从厨房出来,手里拿一杯热牛奶,喝杯热奶定定神,至原。 今晚谢谢你陪我,郑绮。清雅微笑着说,两人站在公寓的岔路口,小花伞再次打开,飘舞的雪花从四面八方落下,再不能沾染到她的身体,郑绮把手插进衣兜,淡淡地说,不谢。这句话说完所有接下来要说的话都被堵住了出口,交谈或者继续留下都不再可能。清雅不得不转身离开,可没走多远,觉得不甘心,回头想再看他一眼,背后却早已人影空空,手中的伞滑落到雪地上,泪水滑下,他从来对她没有过一丝的留恋。我真是妄想,妄想!或许在他眼里,我根本就是一个无耻卑鄙的女人,不仅欺骗小衍,还要背叛他,这样的我,他是,根本,不会放在眼里的。弯腰拾起伞,失魂落魄往宿舍区走。 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抓我,甚至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后来才想明白,他们抓我,纯粹是为了杀小彬,没有其他的目的,只是要杀死他。当时我在挣扎中无意中凭借路过的货车车灯看到钳住我的人的相貌,说是看见,其实慌乱中哪里能看清,即使看见也不会记得,就在他们准备杀我灭口时,外间的人听到我的呼救声赶过来,在慌乱中使我躲过了致命一刀,只留下一道深及心脏的伤痕,至原双手捂住脸,弯下腰,痛苦地说,后来的一切,在记忆中只剩下血,血,无尽地流,到处蔓延,想要淹没一切,吞噬一切,我在幻景中追逐,呼唤,奔跑,力求找到出路,却找不到一丝缝隙。我听到他的血液滴嗒声,一滴一滴打在脸上,然后轰然倒地,这样的场景不断重复,从生到死,死而复生,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活过来的。至原说到最后脸色苍白,瞳孔扩大,仿佛又看见那一幕,无数的幻影闪过,一个人影在眼前倒下,血流到身下,向四面八方延伸。 突然身体猛一摇晃,叶林抓着她的肩膀,至原看到他的眼睛,与刚才朦胧中的眼神一样,但叶林只是镇定平淡地一眨眼,之后,眼神转化成淡淡的带点陌生的关心。至原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别再想了,至原,完全是因为太累的缘故,上楼去休息吧。凉子表示同意。叶林把棋盘收起,凉子问他睡楼上还是楼下客房。睡楼上吧,靠她近一些,或许可以听到她的呼吸声。 第二天清晨,雪停了,由于是周末,没有课,至原起床梳洗后,看到院子里开得如火如荼的腊梅花,娇媚动人的花朵散发醉人的浓郁花香,忍不住穿着薄薄的毛衣拿着花剪跑出去。刚剪几枝,就听见木栅栏外传来沙沙的脚步声,寻声望去,纳闷道,这么早,会是谁呢?透过积着厚厚积雪的常青绿叶植物,看见穿黑色外套,围围巾的高个子男人的身影不断闪现,但始终没看清来人的脸,至原有所预感的扔掉花剪,静静等待他的出现。果然,来人推开木门,至原尖叫一声,是尤子,是尤子,天哪,真的是他! 抱着满怀的花朵冲向门口,卢尤子双眼布满血丝,显然一宿没睡,看到至原奔过来,张开手接住她轻盈的身体,两人在雪地上打个转,把至原放下,卢尤子仔细查看她的脸,恩,眼睛红肿,有血丝,是不是哭鼻子了?笑着刮一下她的鼻子问,至原把头一撇,倔强地说,没有!说完猛地把卢尤子扑倒在地,不由分说狂吻起来,花枝扔在一边。 二楼客房,叶林放下窗帘,轻叹一口气,茫茫然走向门口。 以后一天,半天,半个小时,半分钟都不许离开。至原趴在卢尤子胸口说,白毛衣裹满了雪。 好。笑着把她扶起来,至原把散乱的花枝重新拾起,等卢尤子站起来后,走到他身边,展开手臂,撒娇地说,抱我进去。卢尤子微笑着亲吻一下她的额头,弯腰将她横抱起来,至原手拿花束环着他的脖子,低头,在他脖子边深嗅他身上的气味,轻声说,最喜欢尤子了。卢尤子感动地抱紧她。 清雅病倒在床上,若不是至原回宿舍换衣服,在床上躺一天恐怕都不会被发现,本来今天是与张子衍恢复交往的日子,尽管张子衍打了数百个电话,但清雅有睡觉关手机的习惯,哪里会知道。当下立即送到医院打退烧针,吓得张子衍从此寸步不离她身边。 接下来几天,至原和卢尤子疯了一般纠缠在一起,上课下课都是电话短信,中午一到,至原便飞奔下楼扑进卢尤子的怀抱。清雅以平淡如水的方式对待张子衍,让他丝毫感觉不到她对他的疏离,反而表现出过分的亲昵。 http://www.cmfu.com 起点中文网www.cmfu.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正文 第三章 那么一点的怜惜 (1) 快圣诞节了,至原,你送什么礼物给尤子?清雅坐在沙发上抱着腿问,卷发优美地垂在身侧,使大病初愈的她呈现出高贵闲雅的病态的娇弱美。 至原背着她敲键盘,哦,我听沙彦说,他喜欢吃某一家手工作坊的巧克力,准备到那里去定做一盒,另外托子衍介绍了一位著名珠宝设计师,为他定做一条项链。你呢,子衍喜欢什么? 清雅耸耸肩,放开手,平躺在沙发上,把手枕在头下,不知道,他好象对什么都无所谓。 是吗?你可以问他嘛,我看他平时很喜欢打游戏,你可以买一套最新的精装版游戏光盘给他呀。 清雅嘟着嘴说,可我看很多女孩子都送那个给他呀,至原。没注意到清雅一脸的无所谓,至原继续挥舞指头猛敲键盘,这样呀,那可麻烦了。圣诞节来临,院里学生处工作要有一个短期总结,她是学生会会长,应当带头。停下来,一面拿水杯喝水,一面又说,再想别的吧,不管送什么,总之要是对方喜欢并且实用的东西。 那送小衍篮球和球服好不好,至原?清雅得到启发大声叫,从沙发上蹦起来,至原迅速回头,认真看她,眼神有些尖利,清雅,爱情是要用心经营的,我怎么最近总发现你心不在焉,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简洁又为难了你? 不——清雅胆怯地摇头,不敢正视至原,第一次在她面前撒谎,清雅感到害怕,我确实不知该送什么好,至原,我用心经营了,可是哇——对至原任何轻微的责难,清雅都不能忍受,说着委屈地哭起来,同时对张子衍的负疚感又加深了,感到一种沉重的责任感压着自己无法松手,根本就没有说的那么简单,以一种不爱的方式留在张子衍身边,怎么可能做到,如果不爱张子衍,那爱呢,那份心底越来越温暖实在的爱给了谁?是,是他吗,郑绮?不,不要背叛,天哪,不要背叛小衍!清雅脸色苍白,眼看就要晕过去,至原被她的激烈反应吓得慌了手脚,奔到她身边,别哭,别哭,清雅,我不是认真的,我是——清雅挣扎着起身,稳住情绪,然后泪眼婆娑扑进至原怀里,我用心经营过,和“拉拉队”的女孩子们对抗,为他担心,为他哭泣,可是无花又无果呀,至原,我感觉自己所费心的都是徒劳,而小衍他,小衍他一点都不明白。 知道,知道,子衍让你感到疲惫。至原好不容易安抚住清雅,到厨房煮了一杯果汁牛奶,清雅自己到洗手间把脸擦干净。 清雅,爱情实在太过微妙,外人是没有插手余地的。我只是提醒你一句,如果感到力不从心时,就放手,没有人会强迫你。不要拖下去,否则造成的伤害会越来越深,明白吗? 清雅端着果汁牛奶,嗫嚅着低下头说,可是我怕小衍伤心,他人太好了,对谁都没有戒心,我怕伤害到他。至原也是累了,没注意到清雅的话里透露的不祥讯息,挥挥手,坐回电脑前,乐观地说,会好的,总之送给子衍的礼物应该是真心实意的。 (2) 嘻嘻,“拉拉队”今晚有个聚会,子衍,你让清雅也来参加好吗?保持单纯微笑的苏对张子衍说,张子衍用毛巾擦干汗水,看孤单坐在观众席上的清雅,近来她不再参加球队的任何事务,常常拿本书坐在那里,一坐就是几个小时,连头都不抬一下。张子衍为自己把她放在一边感到内疚,不是没注意到“拉拉队”对她的孤立,可是简洁也很任性,虽然表面上表示接受他关于改善清雅与“拉拉队”的关系的建议,实质上成效不大。当下表示同意,又问,我也要去吗? 苏诡秘地笑着摇头,你是知道的,“拉拉队”每年的圣诞聚会是纯女生式的聚会。 张子衍点头,我这就去告诉她,那今晚就拜托你们照顾她了。 是!苏乖巧地行个礼,转身向伙伴们举手表示成功了,于是那群女人个个露出神秘莫测的笑容,纷纷看向清雅,而清雅还低着头用心地看书。 为了让清雅放心,简洁告诉她赵雨音三姐妹也去,大家都知道那三个人因为叶林的缘故对清雅格外照顾,虽不是公开反对“拉拉队”的行动,但自从上次体育馆事件后,她们就不再与其他伙伴站在同一条阵线上了,对简洁的指示也多次违逆。 如此一说,清雅才放心点头表示同意。因为是练习完毕就走,清雅只来得及收拾好物品跌跌撞撞跟上那群疯疯癫癫的女人,连至原都没来得及通知。 出体育馆时,碰到一身运动装束的郑绮,应该是到健身房去吧,现在已经傍晚。清雅匆匆看他一眼,便挤上篮球队的专用汽车,上车后又急忙拉开车窗,只看见郑绮走进体育馆的最后一眼。好长一段时间了,由于生病一直没参加“精英”的聚会,就一直没机会看到他,清雅惆怅地关上车窗,没注意到不远处简洁恶毒的目光,当然并不是她看见了清雅眼中对郑绮的情感,而是压抑在心中即将爆发的报复快感让她面带煞气,赵雨音三姐妹心照不宣,有些无奈,看来今晚会有一场恶仗。 预定的是一家豪华温泉聚餐馆,到了之后,清雅才发现根本不是什么纯女生式聚会。刚下车,一群早已在门口守侯多时的男人便蜂拥而至,是早就约好的人,虽然大多是学生模样,有几个却并不规矩,流里流气的。各自找上心仪女伴后就投入激情谈话。 “拉拉队”的女人个个强悍无比,对付男人都有一套自己的手段,这对单纯如白纸的清雅来说无疑是一场无法预知的灾难。她下车后一直躲在赵雨音三姐妹身后,出众的相貌在夜色中有所掩敛,但还是有两三个目光尖锐的大色狼盯上了她,这时候多想念陈靖夙呀,他的目光永远只会流露出对她和至原的欣赏,而不是象这些人满眼的欲火。 简洁对她有特别安排,打发掉那些人,将一个落魄潦倒穷酸书生打扮的男人拉到她面前,笑着说,阿伟,你有艳福了,今晚她是你的。说着就要把清雅推向名叫阿伟的男人,被赵雨音迅速而有力地拦住,她特有的混血儿的深邃眼睛注视着简洁,简洁毫不掩饰对她的轻蔑,凶狠地甩开她的手,警告道,这里我说了算!不再理会她危险的目光,将清雅用力推给阿伟后,招手招呼众人,大家跟我上楼,别走散啊。 赵雨音忍耐地捏紧拳头,纤然怒气冲冲想冲过去,被她挡住,摇头,担忧地看清雅,说,你自己小心。 清雅刚被那男人一碰差点尖叫跳起来,此时泪眼汪汪向这三姐妹求助,莫彩菲拍拍男伴的脸,用无所谓的口气说,雨音,那个女人越来越讨厌了。真不明白子衍为什么要留她在身边。 赵雨音挡开身边男人企图对自己的触碰,傲然向前走,冷冷说,每个人都有两面,对自己爱的人,永远只有善待与温柔。 这个叫阿伟的男人,长相还算干净,斯斯文文,举止也无可非议,但是清雅不喜欢他的手和牙齿。他却很喜欢张嘴笑,露出牙黄甚至发黑的参差不齐的牙齿,牙间缝隙使人怀疑他吃饭是否一直是狼吞虎咽,囫囵吞枣,会不会犯有消化不良症,而他一张嘴,就有一股腐烂之气呼出,象是充满无尽污秽之物的yu望丘壑,让人无论如何也忍不住不捂嘴露出嫌恶之色,还有他的手,粗糙而冰冷,被他一碰,简直如同毒蛇缠身,从心底冷到脑门。 清雅从小到大身边接触的男人无不出类拔萃,优秀而英俊,乍一见此人可怜的举止相貌,温柔的心突生一股怜悯之情,为他那稀疏的少得可怜的牙齿感到难过,甚至那股让人恶心的腐烂之气都使她觉得可怜。简洁把她推给这样一个人无非是要对她表示最彻底的轻蔑,不过是通过众人的嘲笑与讽刺来达到自己失去张子衍而对她的终极报复,清雅清楚明白的知道。 十几个人挑了一间超大型豪华温泉游泳池,泡澡之后才到二十五楼聚餐室用餐,娱乐。 这是一间布置装饰成马来西亚风格的游泳池,中间是大尺寸两百平方米的游泳池,旁边设十几个浮满花瓣的小浴池,如果想独自享受温泉的温暖,这样的浴池是再合适不过的。泉水全部引自山中天然温泉,水面漂浮轻薄的水雾,数十张躺椅交错分布在水池周围。室内布置有大量热带植物,墙壁四周是大型热带鱼类水族箱,蔚蓝色的海水荡漾,热带鱼穿梭在浮动的海藻和乱石之间。灯火通明的室内,穿着稀少的侍者来回穿梭送酒和海鲜,水果,丝毫感受不到外间零下几度的冷空气的寒冷,看着水中泼水嬉戏着泳装的男男女女,仿佛置身于马来西亚热带海边的迤俪风光之中。 清雅换完衣服刚踏出更衣室就被两三个窥视她很久的男人缠住,三人长相都不错,基本算是可入眼之类的,但显然他们自视甚高,目光猥亵,言辞下流,张着的嘴让清雅恐惧得跳开,躲在门后竟然不敢出去,寻求帮助的目光落在人群后倍受冷落可怜又可悲的阿伟身上,感到自己受到关注,他胆怯地向她点点头,差点没点头哈腰匍匐在她脚下,清雅吞一口口水,股足勇气叫他,阿伟,请你过来一下好吗? 阿伟听到她的召唤如沐春风,立即挺起干瘪的胸膛,迈开两条颤巍巍的瘦腿走过来,理直气壮地拨开人群,走开,她是我的女伴。 数双带威胁的目光齐刷刷射向他,吓得他腿一软,“啪”的一声摔到在地,几个男人哈哈大笑起来,指着他,作出各种各样的怪动作来嘲笑他,阿伟面红耳赤气馁地坐在地上不起来低下头,清雅难过地看着他,为自己利用他来摆脱困境而伤到他的自尊心深感内疚,自己根本就是这群幸灾乐祸的人的帮手。 这还没完,简洁从水中出来,看到这里的情景,明知故问大声斥问,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几个男人顿时收声,让开被围在中心的阿伟,立刻身体瘦得畸形的阿伟成为简洁身边女人的众矢之的,几个大胆的女人毫无形象地捂嘴大笑,两个女人跑到阿伟身边强行将他架起来展示,哟,看这筋,这骨,瘦得哟,天哪,你也算人?我们家高尔夫球场的标杆都比你这副骨架来得漂亮。 我说你是不是得了肌肉萎缩症呀? 咿——你干嘛发抖啊,是不是——对了,你这么瘦,会不会没有——那个?让我看看。说话的那个女人真的拉开阿伟的短裤往里面瞧了一眼,接着便是哄堂大笑,那女人笑得趴在地上,天,天,天,就,就这么一点,一点—— 阿伟忍无可忍,甩开拉自己的人,腾空一跳,气得发抖,眼镜滑落到鼻梁上,由于激动,声音变得更尖利更难听,象乌鸦的叫声,你,你们欺人太甚! 他这一喝,不仅没止住笑声,反而引来远处的人的大笑,顿时整个泳池内满堂青蛙叫,阿伟无可奈何,竟然哭了起来,清雅抓紧身上的浴袍走到他身边,挑衅地看着简洁说,你已经达到目的,也让这些人丢够脸了,还不够吗? 声音虽不大,但简洁全数听到,只见她微微一笑,一拢胸前长发,扬手,声音不高不低,但刚好压制住那些无法收势的狂笑声,好了,笑了这么久,也应该笑累了,大家散开去游泳泡澡吧,别让小人物败了兴致。说完淡淡一瞥清雅,女皇般高贵由四五个男人追随着离开。 以前说过,如果不是戾气态重,她也是十分美丽的女人,刚刚那一瞥,风情万种,媚而不娇,甚至带了些女孩子般的单纯,嘴角的黑痣轻微牵动,象是一个优美的乐符,会弹奏出悦耳的音乐,连清雅都不禁愣了一下。等周围的人散去,回头对整弄眼镜的阿伟道歉,对不起,连累你了。 嘿,没有,没有,有你这种美人为我出头,我可风光着呢。 清雅心头一冷,还是卑贱的心哪,愚蠢的人类什么时候才能吸取教训觉醒。 清雅将浴袍紧扣在胸口以上,连露出脖子周围的肌肤都使她感到害怕,灯光下穿白色浴袍的她卷发盘在头顶,出尘脱俗,坐在水池边如同在天池沐浴的仙子,水中的男人们都看直了眼。 不敢下水,小浴池也被占完,只好百无聊奈的光脚扑打水,阿伟在身边大献殷情,又是递酒又是剥海鲜,目光不安分地上下打量她,清雅强自镇定的看着水中人抛掷水球玩耍。 水球在空中飞来飞去,不时飘落在水面,又被人捡起,大叫着扔出去,大伙儿玩得尽兴,吃得开心,在岸上的清雅却如坐针毡,她已经被缠得毫无办法,阿伟把一大堆生蚝,牡蛎打开要她吃,可她从小就对这种食物反感,更让人心惊胆颤的是,他的手总是有意无意在她脊梁上摸索,清雅恶心得想吐,却又不敢避开,怕伤到他薄弱的自尊心。她的好心助长了阿伟的胆子,竟然坐到她身边大胆对她动手动脚。 池中的女人本来就是要看她的笑话,好整以暇,吃着海鲜,品着美酒,有男人陪,目光全溜在这边两个人身上,有人甚至大声喊,阿伟,加油哦,她可是我们学校管理学院第一大美人,她朋友更是L大第一美女,你有艳福了啊。阿伟乐得小眼眯成一条缝,向众人挥手,张大嘴乐呵呵地说,好说,好说。 清雅脸色苍白,痛苦地呻吟一声,看向简洁,为什么要把至原扯进来,为什么要把至原扯进来?捂住胸口的手一点点松开,浴袍拉开一条口,阿伟被她光滑诱人的肌肤吸引,伸出手想要触碰,清雅惊叫着推开他,跳起来,浴袍被扯落在地。 雪白如丝缎的肌肤,闪着凝脂般的白玉光芒,丰满的胸,纤细的腰,配以她此时恼人的娇羞动作,加上穿的是白色三点式泳衣,丰腴美丽的身段,不仅在场的男人,连女人一时间都被夺去了心魂。黑色卷发由于发卡松落,散落披到胸前,不仅未使她显得狼狈,反而为她的娇羞平添了几分妩媚,泪水爬上脸颊,清雅看看众人,那份娇弱无助,再狠心的女人看了也会心软,羞惭地捂住脸跑开去。 她这一走好象带走了一个美丽的梦幻,众人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没想到不但没让她出丑,反而在她美丽的光环下显得污秽不堪,女人们个个怒形于色,纷纷拿起手中的东西向阿伟砸过去,男人们因为嫉妒也操起盘子杯子扔过去,被推坐在地上的阿伟早被清雅的美丽迷得失了魂,一时众人来袭,招架不住,被两只盘子砸中脑袋,顿时头破血流,眼镜也滑落在地上惊慌得大叫起来,满地乱爬,我的眼镜,我的眼镜,看不见了,看不见了。胡乱摸索着,扑通一声掉进水里,众女人高声大笑。 简洁愤怒地看着清雅离去的方向,方才那一刻的纯净美丽,振颤人心,不仅仅是身体的美,而是眼睛灵魂的纯净透明,这样的灵魂决不象她的外表那样柔弱,它就象初生婴儿,有着强大而旺盛的生命力,爱情将给它充足的养分,它将会迅速壮大,这样的灵魂根本就不是叱干至原的影子,而是她本身,不,是完全独立的个体,叱干至原只是它的守护者。这样的灵魂如果变强大,它将会拥有怎样的力量啊?颠倒众生,倾覆一切?不知道,反正子衍不是适合她的人,子衍在她面前只能微弱喘息,将会被她吸干灵魂精髓死去,但是子衍是我的,我的!清雅我决不让你伤他分毫! 正想着,腿上突然一紧,阿伟抓住她的腿,攀上她的腰,支起身体来,简洁看到他恶心的脸发出恐怖的尖叫声,一脚蹬开这个骷髅般狰狞的人,两人双双落水,阿伟杀猪般嚎叫着扑打水,众人再次哄堂大笑,简洁怒气冲天地浮出水面,怒视周围,笑声顿时止住,这些人大部分都知道她的脾气,发起狠来,六亲不认。 混乱中,莫彩菲附在赵雨音耳边说了句什么,之后爬出游泳池离开。 简洁回头,一拳将刚刚站起来的阿伟打入水中,面部表情与噬血杀人狂无异,胆子小的几个女人都到抽冷气。男人们发出啧啧的佩服声,阿伟第三次落水,呛了一鼻子水。 清雅站在大幅化装镜前吞声哭泣,不停用水擦被阿伟碰到的地方,今晚剩下的时间该怎么过,她们让她来无非就是要看她出丑,现在弄成这样,简直是进退两难。如果回去,那些人肯定会更加嚣张,还有那个叫阿伟的男人,根本就没办法应付;如果就这样走了,篮球社日后肯定再无立足之地,张子衍也会处于更加尴尬的境地。 正在苦恼该怎么办才好,一件浴袍突然披到身上,莫彩菲轻盈的从她身后闪现,懒懒的靠在洗涤槽,你这么美,子衍竟然一点都不懂得珍惜你,以后就算失去你,他也无权抱怨。 清雅低头收拢浴袍,轻声致谢,谢谢。 莫彩菲笑着摇头,拉她的手,看你惊浦未定的样子,到后面去喝杯饮料定定神吧。 可是——清雅又露出惊恐之色,莫彩菲明了她的心情,转身走到她身后,为她解开松乱的头发,放心,那里现在没人,人全都在泳池中。来吧。 清雅终于松口气,稍稍定神,露出苍白的笑容,谢谢你,菲儿。 莫彩菲拉着她走出洗手间,你知道吗,我很喜欢你,虽然一直都按着雨音的意思莫名其妙地帮你。 接触各种类型的男人是有好处的,毕竟以后工作,会碰到不同的人,而男人又是最多的,要知道怎样应付男人,你才能在各种交际场合如鱼得水,工作也会很顺利的。休息间里只有两个人,宽敞明亮的室内,钢琴曲如水轻轻流淌,一杯热橙汁,一杯咖啡,莫彩菲不无得意地向清雅传授经验同时教导教导这个不懂世事的小女孩,清雅睁着好奇的眼用心倾听,这让莫彩菲很有成就感。摇头晃脑地说,对付那些男人,特别是缠着你的男人,要象要给他一巴掌那样斩钉截铁的驯服他,否则他们就象碾不死的臭苍蝇一直在你耳边转。 可是,我觉得人和人之间只有相互尊重才能成为朋友,象叶林他们,我们就相处很愉快啊,根本不用谁臣服于谁。清雅胆怯地提出异议,莫彩菲很激动,猛地一敲玻璃桌面,吓得清雅轻呼一声,惊恐地看着她,以为她生气了,敲得那么用力,平时和赵雨音她们大声争论惯了,没想到这不经意的举动会把她吓成那样,看着柔弱的她,莫彩菲有些心疼,于是尽量压低声调说,他们是你的朋友,可是在社会上你能跟所有的男人作朋友吗?不能!要让那些男人敬畏你,就必须驯服他们。况且你说的那几个男人是什么?全都是正人君子,连陈靖夙那王八蛋都是(此时在“wind”的陈靖夙打了个莫名其妙的喷嚏)。他们是“精英”,“精英”你懂吗?社会上那些男人一个个都是臭屁王八蛋,卑鄙无耻下流!象你这样出去,非得被吃了不可。唉,你太不懂得运用自己的美丽了,呆在张子衍身边就象一条没有生命的美人鱼。莫彩菲重重叹口气,无限惋惜的样子,咖啡的味道还真是苦呢。 没看到清雅为她刚才一连串口没遮拦的粗鲁话语脸红,不过听到最后几句话,露出疑惑的神色,俯过身,问她,运用美丽,为什么要运用美丽? 看来收效甚微,莫彩菲无奈地一抹脑门,为了驯服男人啊。清雅为什么你拥有如此惊人的美貌会自卑呢?你应该抬头挺胸将男人们踩在脚下,让他们对你俯首帖耳,唯命是从,你知不知道自己拥有玩弄任何男人于股掌之间的本钱? 任何男人?清雅问。 恩,恩!莫彩菲使劲点头,就拿你身边最近的人来说,郑绮,“精英”一等一的大酷哥,女人们心中的达旦大人,聪明冷酷,他,知道吗?只要你愿意,就可以使他臣服在你脚下,吻你的裙角。 清雅羞红脸,低下头,小声说,才不会,郑绮他根本就不喜欢我,他怎么会—— 打个比方而已,莫彩菲打断她的话,没注意到清雅脸上异样的光彩。你刚才又理解错了,我不是要你去驯服喜欢你的男人,而是要征服男人,给那些胆敢对你不规矩的男人一巴掌,让他们从此对你敬畏有嘉。 清雅摇头,还是不同意,苦恼地说,不,我不要他们,我只要呆在至原和大家身边就好。这个大家显然是指“精英”。 莫彩菲失败地垂下头,拼尽最后一点力气要向她灌输一点自己的思想,大声说,可他们终究有一天会离开你的。至原不能保护你一辈子,“精英”也会散去,走上各自不同的道路,那时你该怎么办? 不会的!清雅激动得站起来,手撑桌子,大声对莫彩菲说,恐惧占满她的双眼,不会的,我死也不会让他们离开的。你在胡说,胡说!至原怎么会离开我,她怎么会扔下我一个人,你胡说! 眼看她摇摇欲坠就要晕倒,莫彩菲急忙扶住她让她坐下,安慰道,你别激动,别激动,你这身子,我看稍微重一点的刺激都会要了你的命。好好,好我只是在分析,只是一种预见,ok,你别当真,就当是阴阳师乱卜的褂,别放在心上。 清雅被吓得半死,全身发抖,蜷在沙发上。 莫彩菲头疼地敲敲脑袋,真是,没事找事做。唉,看来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外人无法理解也不能插足的。 至原斜倚在长凳上,无精打采地看着天空,手指在空中结出一个个奇怪的封印。 长廊下,今晚“wind”象往常一样满座。幽雅的环境,让人珍惜的难得宁静,恋人们隅隅细语,露天音箱流出清淡高雅的小提琴独奏曲。陈靖夙,肖珂,陆克和两个临时工侍应生,在厨房忙得热火朝天,卢尤子看天冷,跑到凉子的住处去取衣物还没回来。 啪!陈靖夙把一杯褐色鸡尾酒放在窗台上,深出头来,我说,大小姐,我都快累死了,你就不能来帮帮忙吗? 至原起身,趴在窗台上,拿过酒杯,多少钱一个小时? 喂,那不是你的酒,给我,给——陈靖夙只捞回一个空杯子,至原咯咯笑起来,只好无奈地摇头,转身重新调酒。 陆克,那个,生菜色拉,我端下去吧。至原起身拦住正要把东西拿下去的陆克说,陆克腼腆一笑,不用,至原你坐那里就好,别在意靖夙的抱怨,平时都是这么忙的。 知道,至原不由分说夺过餐盘,我想帮你们啊,因为你们宠着我。这是哪桌客人的? A座五号。陆克也不再争辩,笑着把位置指给她看,至原点头,微微一屈膝,大人请稍适休息,小女子去去就来。说完俏皮一笑,悠然飘下台阶,陆克笑出声,在她身边总有一种自然的快乐,舒适而放心。 一群人游了两个小时的泳,之后便上二十五楼餐厅,楼上有舞厅,高级餐厅,住宿的房间等等,各方面设备一应俱全。 因为人多,分成几泼上楼。清雅自然躲在赵雨音姐妹中,怎么也不肯再与那些男人接触。在电梯门关上的一刹那,清雅突然看见郑绮从对面一部电梯中出来,显然他也看到了她,怔怔地盯着她直到电梯门关上。 霎时间,幸福的喜悦充满心田,清雅高兴得双眼炯炯发光,他来了,郑绮他来了!是为我吗?一定是的,可是,可是——清雅不确定刚才的一瞬是不是自己的幻觉,或者更确切地说,她害怕这一切都不过是自己胡思乱想。或许他刚好有事碰巧也在这里,是啊,他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呢!顿时,沮丧地低下头,泪水也浸出眼角。 (3) 郑绮手握住门把,不知这个时候该不该进去,一个小时前好不容易在电梯里找到她,便急匆匆赶到坚控室通过楼道的监视器看到他们的房间号,然后陈浩才要了对面的房间等到现在。 下午在体育馆门口从那群女人口中听到这家餐馆的名字,正好是几个月前才开张不久的,而且当时他还参加了开张剪彩典礼,因为这家餐馆的老板是父亲名下的一员老将开的,用他的话说是一辈子戎马生涯,老了,老了,就想要栋房子颐养天年。 这些都是次要的,反正老板对他敬畏三分,他就可以在这里随心所欲,不过这两年的拘束生活已经使他的性格收敛了不少,也懒得找这些老头子的麻烦。反倒是让陈浩出面事情办得更容易更快,否则吓出那老头的心脏病父亲也会找麻烦的。 坐在对面一个多小时,不时有人进出,就是不见她的身影,不知是不是出事了,会不会有危险?该死的!下午本来就不想多管闲事,可是一想到她会被这群女人折磨得不成样子就心烦意乱,甚至害怕得发抖,无法战胜这种心理,就把正在上班的陈浩拉出来,直到现在陈浩还一头雾水,不知道是什么重要任务竟然劳师动众到已经修身养性两年不曾出手的郑绮亲自出马。还有啊,整个一个小时里,他根本就是坐立不安,雪茄放在桌上熄了都不知道,不停敲打火机。 对于已经习惯他八年冷漠异常性格的陈浩来说,这无疑不能不说是奇迹,而且绝对是危险的征兆,所以到底是什么事,看他一直未放松面部表情,陈浩明智地选择保持沉默。 哎,怎么不进去?一个穿破牛仔裤,上衣破烂不堪,头发参差不齐,连面孔都有些破烂的男人问站在门口的郑绮,反正大家都是陌生人,里面那一屋子的人也不见得有人能全部道出名字来,所以他把郑绮当成同伴也很正常。说完推开门自行进去了,郑绮立即被里面的乌烟瘴气刺得冒出一股无名怒火,她怎么能允许自己呆在如此肮脏的地方!选了个靠后角落里的位置坐下,此时大家正被屋子正中央的两个人吸引,谁也没注意到他。 简洁已经有六分醉意,跪在地毯上,郑绮进去时她刚把一杯酒“啪”地一声放在被她强行拖到茶几边的清雅面前,要和她用张子衍打赌,清雅不肯,两人僵持不下,简洁发怒道,你喝是不喝? 清雅低着头,不说一句话,几乎是瘫倒在玻璃茶几边,穿白色外套的瘦削的肩不停发抖,简洁俯身要将她抓起来,被赵雨音抓住手腕,她严肃地说,简洁,适可而止,清雅绝对不可能拿子衍作赌注。 简洁冷笑,持酒杯的另一只手用力往外一掷,酒杯嘭地一声在墙壁上碎裂,清雅尖叫一声捂住耳朵。 不知道她要干什么,赵雨音警惕地看着她,但没想到的是,她收回手时突然出掌袭向赵雨音的正面,虽然是措手不及,但赵雨音还是凭本能挡下这一掌,简洁并未收掌,直接变掌为爪将一时反映不急的赵雨音瞬间擒住,扼住她的下巴,想不到她会手上功夫而且不弱,赵雨音显得很狼狈。 简洁张嘴无声而得意地一笑,说,叶林救了你一命,你就给他当狗了? 赵雨音脸色一变,愤怒地一扭腰,手灵巧地反抓,迅速有力的动作简洁只来得及后退一步格挡开她的下一步进攻。 赵雨音起身准备再次出手,旁边的两个男人突然站起来将她双手反钳,腿上也挨了重重一脚,跪倒在地,房间另一边,莫彩菲和纤然两个人刚出声已经被制住拖到房间中央,三个人跪在简洁和清雅面前,都发不出声,其他人似乎早就知道会这样,都没出声,有人甚至幸灾乐祸地笑起来,这根本就是早就预谋好的,不仅是征对清雅,简洁要教训所有胆敢与自己作对的人。 清雅呻吟着支起身子,抓住简洁的裤腿,求求你,简洁,别伤害她们,求求你,简洁,看在小衍的份上,别伤害他们。 你没有资格提子衍!简洁把清雅推开,然后把脚踏在她手上,俯身把她提起来,先别凑热闹,等收拾完这三条令人不爽的狗,再来收拾你。别晕,晕了,我就把你拔光衣服扔给这群狼,这群野兽,他们很喜欢你的,清雅。简洁的声音是那么的婉转动听,话语却又那么地阴沉可怖,清雅抓紧衣襟忍受着即将撕裂心魂的恐惧,简洁放开她,走到赵雨音面前,什么话不说,甩手就是数巴掌,赵雨音顿时被打得失去知觉,纤然嘶哑着叫道,简洁,你混帐,你明明要对付的人是清雅,为什么要针对雨音,针对我们? 清雅算什么东西,她也配放在我眼里?简洁凶狠地看着纤然傲声回答,伸手要了一杯酒,用力泼到赵雨音脸上,被钳制的人打个激灵睁开眼,简洁捏住她的下巴,咬牙切齿地说,我讨厌背叛者,憎恨背叛者,哪怕只一丁点的不忠,你知道吗,雨音?你也是被背叛过的人,难道不明白被背叛的含义?我还以为我们会同病相怜呢,我的学姐。叶林算什么,你为什么要臣服于他?那个男人,那个让你差点跳楼的男人,你是怎么惩罚他的,没有惩罚是不是?你知道我是怎么惩罚背叛者的吗?只轻轻一点,两根手指头,他们就死了,死得很惨,你知道他们为什么死了,而我却不是杀人凶手吗?简洁哈哈干笑两声,房子里的人一半是她花钱请的打手,一半是心腹,所以她不怕抖露那些肮脏的事情,赵雨音冷漠不失傲气地看着她,简洁伸手抚mo她精细美丽的面孔,长长的指甲悠然划过她的眉眼,眼泛冷光,因为,我让他吸毒,只三次,他就再也戒不掉,最后倾家当产,杀死妻儿后自杀,那一年我十八岁,躺在病床上,听到他们的死讯,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只差一点点我就会因为他们的死而感到幸福了,只差一点—— 啊—— 长长的指甲突然插进赵雨音丰润嫩滑的脸颊,顿时鲜血淋漓,简洁痛快地扭动嘴唇,咬牙折断指甲,大笑一声问,你知道他是谁吗?是一个可以当我爸爸的四十岁男人,我爱上了他,爱了他五个月,不知为什么就会爱得那么疯狂,然后就杀死他,杀死他我一点都不内疚,到现在根本记不得他的样子了,就象忘记这钻心的疼痛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一样。 说着突然凶光再露一巴掌下去,在赵雨音脸上抓出四条血印,赵雨音痛得失声尖叫,清雅扑到简洁脚下抱住她的双腿,再次哀求,求你,简洁,不要再折磨她们,你要小衍我就把他让给你,你要怎么样都好,求你别再折磨她们。 你把子衍当成了什么?简洁终于放弃赵雨音把目标转向清雅,揪起她的前襟凶狠地问,不等清雅回答又大声问,你知道为什么那些人死时我为什么没得到幸福吗?因为子衍就在旁边,我突然想得到他的爱,单纯的干净的,于是我再一次陷入痛苦的yu望深渊,哈哈,所以你该死,清雅,你破坏了我即将到手的希望和幸福。 可惜清雅早在她附身的那一刹那被她的狰狞面目吓得失去语言,昏厥过去,什么都没听到,简洁冷漠地甩开她,没用的女人,这种女人子衍也要,真是!伸手再次要酒,侧身笑着对赵雨音说,人都是杀死自己的凶手,没什么可怕的,人只要杀死了自己,以后见到什么都不会再觉得惊奇可怕。恩—— 递到手中的酒瓶不对,是空的,简洁立刻发怒,对低着头的人大吼,你瞎了眼了吗,不知道我要—— 话没说完,生生顿住,被眼前的凶狠目光吓得后退,这是来自地狱的火光,发出幽幽的森然气息。还未来得及眨眼就被郑绮一拳甩到墙上,后脑勺撞出血委顿在地,屋内顿时大乱,七八个男人纷纷亮出冷兵器,但都不敢贸然进攻,这个人身上散发出他们这层人所特有的王者气息,他的眼神,气势都使他们不敢小觑,郑绮没把他们放在眼里,竟然弯腰蹲下将清雅抱起搂入怀中,周围破绽百出,如此胆量,那些人更加犹豫不决。 郑绮没抬头冷冷地命令道,把她们放了,你们滚! 哼!笑话,哥儿几个可不是吃素的,你凭什么命令我们?烟雾之中因该是这几个人的头发话了,声音很陌生,接着传来几声模糊不清的笑声,正在剑拔弩张的时刻,门口传来陈浩的声音,你们几个他是不会放在眼里的,因为他是你们的绮哥。 浩哥!所有屋里持兵器的人都敬畏而响亮地叫了一声,接着是几声短促的惊讶声音,绮哥,天,他是绮哥,快放下,把家伙收起来。 陈浩手揣在衣兜里,甩甩脖子,发出几声喀喀的脆响,拜托,绮,你要泡妞事先说清楚,陪坐也很累。豆子,你们怎么讨饭讨到张叔这里来了,就不怕他老人家砍断你们的手? 绰号豆子的男人竟然是那个带眼镜的阿伟,天哪,不会吧,所有“拉拉队”的女人都傻了眼,一个近乎是白痴的人竟是这群人的老大?不少人开始犯晕,[陈浩举手发言,不好意思,先解释一下,各位看官请先平息一下怒气,待我做完简单介绍再决定是否有必要发怒。我们这位豆子老大为人谦和有礼,虽然名字不怎么出众,但志向远大,平身最大的愿望就是当一位受尊敬的博学教授,所以经常带一副没有度数的眼镜,无奈人太瘦,画虎不成反类犬,成了一名人人嘲笑的穷酸书生(唉,众人叹息)其次,他本人唯一的怪癖就是扮演弱者,享受被嘲弄与被保护的快感。刚才我们的清雅小姐做得十分好,应当予以嘉奖,哦,很不幸,晕过去了,还有就是我们的简洁小姐简直是入木三分,令人佩服,本人特表敬意,唔,好象也昏了] 哎,浩哥,你就别再废话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和,和绮,绮哥怎么会参合进来?豆子心急地搓着手问,露出混饭吃的人特有的谄笑本质,陈浩挥挥手,拿起一根雪茄含在嘴里,豆子连忙奉上火,这你就不用管了,让你的人离开,还有这群女人,看到他们很不爽。 豆子马上表示同意,悄悄看看抱着清雅一直默不作声的郑绮,挥手让手下人把那群骂骂咧咧,十分不甘心的女人赶出房间,就连简洁也被人架着离开,倒是赵雨音三姐妹留了下来。 她是怎么找上你们的,我记得你们已经好几年不做小本买卖了?陈浩看着郑绮掐住清雅的人中,让她慢慢疏醒过来。 豆子战战兢兢地回答,是啊,但是那个女人出价实在太高,反正最近闲着没事干,这点闲钱也来得容易,再说又有吃喝玩乐,何乐而不为。 清雅醒来,睁眼看到郑绮,抱紧他号啕大哭,使劲喊,我再也不要小衍,不要小衍了。 陈浩难过地摇头,走到趴在地上无法动弹的赵雨音身边,将她扶起。关切地问,怎么样,伤得是不是很重?赵雨音呻吟一声,捂住脸。 放开她,混蛋!啪!莫彩菲爬到赵雨音身边推开陈浩看也不看,出手就是响亮的一巴掌,打得陈浩哭笑不得,豆子傻了眼,下巴差点掉下去,要知道在道上陈浩的名气并不压于郑绮,只是因为他性格温和,平易敬人,才没有郑绮的威慑力,但是他手下的人几乎就是郑绮的所有外部人马,另一个与他们齐名的人这两年为郑绮打理帮内事务的曹中仁,人如其名,精明圆滑,没有他处理不了的难事,也是因为郑绮这两年基本在道上销声匿迹,陈浩和曹中仁才声名鹊起,但始终不能夺其十年间建立的威信,更不能创造那一起起骇人听闻的奇迹。 陈浩捂住被打的半边脸,十分吃惊又十分苦恼,吃惊的是,是不是L大每个女人都这么凶狠可怕,那L大的男人们可真是可怜;苦恼的是对方毕竟是女人,但是如果不教训她当着就算只有一个兄弟的面,日后传出去,自己在帮中,在道上颜面何存? 刚要开口,莫彩菲得理不饶人,哭着对他大吼,都是你们这群男人害的!。雨音,雨音,让我看看,天哪,你流了好多血,指甲还在肉里吗,是不是很痛?忍一忍啊,我们马上就去找医生,把它取出来。 说着将赵雨音扶起来,赵雨音捂着脸轻声而沉重地问,是不是每个经历过的人都被打上了无法遗忘的烙印?纤然和莫彩菲抱住她哭成一团。 陈浩悻悻然转身,要知道眼泪是女人最锋利的武器,他可不敢硬碰硬。对豆子说,你也走吧,回去告诉兄弟们,以后那个女人的生意不管出价多高都不要接。 豆子点头,打开门,突然又想起什么,转身走到郑绮面前,对清雅说,你是个好女孩,刚才多有冒犯,请原谅。说完匆匆离去,接着离开的是赵雨音三姐妹,然后是陈浩,他回头欲言又止地看看跪在地上紧紧抱在一起的两个人,摇头又叹气,最终一句话没说,转身离开。 清雅抓紧郑绮不要他动,一动,她就怕得发抖,郑绮什么也没说,默默地抱着她。 至原拉着卢尤子走一步向前跳一下,尤子,你说叶林他们喜欢什么,圣诞节还真不知道该送什么礼物给他们呢? 我的呢,你送什么给我?卢尤子牵着她的手走着,至原跳到他前面,回头,不告诉你。你知道沙彦告诉我什么吗? 什么?卢尤子心里泛出不好的预感。 他说——至原靠近他,目光凶狠地盯着卢尤子,卢尤子吓得简直要举手投降了,问,什么,至原,为什么,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至原不要他逃,抓住他的外套,阴沉地说,她说你十岁时为了从她嘴里抢一块糖,抓住她就咬,就那样你把自己的初吻轻易地送了出去。尤——子——至原的语气透出危险,黑暗中,卢尤子吓得脑门冒汗,突然听到周围冷风哀号,原来是在为自己的命运担忧呀,挠挠后脑勺,嘿嘿,嘿嘿,那,那个——唔——干——什 至原没让他说下去,仰头吻住他,可恶,每次都这样出其不意。 尤子,为什么喜欢吃糖?拒我所知,许多男孩子都不喜欢甜食。至原拉着卢尤子继续一条小道一条小道地走,卢尤子笑出声,把她拉进怀里,两人相拥而行。因为糖是甜的。话语中泛出苦涩的味道,至原安静地听他说,小时侯总感觉身边一片冰冷,不知该怎样才能得到温暖,渐渐长大时发现那甜丝丝的感觉能温暖人心,一直停留在心底萦绕着,可以唤起那么一点亲情,一点温情。 卢尤子轻叹一口气,似是不愿提及往事,至原轻声问,是关于那个命格吗?卢尤子手一振,收紧手,低下头,至原停下来,捧起他的头,尤子我不信,虽然我虔诚的信仰着上帝,但我不信那样的命运。 我也不信,至原,不过那是在长大懂事之后,卢尤子悲凉地望天,声音苍凉悲哀,可是伤害已经造成,又让我怎么不信。所以我才恨她,恨他们。最后几个字卢尤子说得咬牙切齿,刻骨的仇恨从心底爆发,吓得至原心里一振,手轻微颤抖了一下,卢尤子抓紧她的手,至原,那是人间最惨烈的悲剧,没有比造成一个人的童年的悲剧更惨烈的事了,那是一辈子的恨哪,是用针挑,刀剔进骨的仇恨。至原,我永远都无法原谅那些人。 至原靠在他肩上,环住他的腰,尤子。我爱你。恨也好,仇也罢,痛苦也好,血泪也罢,让它们在我们的爱情火焰里燃烧成灰吧。 卢尤子没回应,抱着她继续说,曾经有一段时间我的性格异常暴烈,离经叛道,巧妙地引起家庭内部纠纷后,冷眼旁观。可是事后又强烈地憎恨自己,我厌恶那样的自己。于是开始慢慢寻求一种自我解脱,平静,平静,便是给了心灵最大的自由和快乐,我让心灵回归到一种原初式的大自然平静当中,象练瑜珈功一样缓缓吐气,呐气,一切平静。然而在这种平静中,我感到自己的心一点点变冷了,原本该在如火青春中激烈跳动的心竟然象死水般沉静,好长一段时间我都疑惑自己是否真的就要在这平静中死去。可是没有,至原,因为碰到了你。看见你的第一眼,它就“嘭”地一声猛跳起来,加快速度,把自己都吓了一跳,嘿嘿。卢尤子愉快地笑起来,问至原,还记得第一次见面吗?你把教练一脚踢到我身上,气得教练直跳脚。 哈哈,是啊,至原也笑起来,看见你第一眼,就一副歉揍的样子,板着脸,我那时甚至都怀疑你到底会不会笑。 没想到笑起来还这么好看,对不对?卢尤子得意地问。 对你个头!至原轻敲一下头,然后又抱住他叫起来,该死的,我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你了,怎么办尤子? 是吗,那你只要想到尤子也同样爱至原,不会比至原爱尤子少半分就好了。 真的吗?尤子要同至原分享这份爱? 是的,因为你是唯一的,至原,你是唯一让那颗心在微弱喘息中热烈跳动起来的人。 恩,我相信,尤子,你也一样,拯救了至原,给了她重生的快乐与幸福,无论何时都请绝对不要怀疑至原对你的感情,为了你,为了这分爱,至原有颠覆天地的勇气,即使神降罪亦在所不惜。 卢尤子感动得哽咽,抱紧她,叫她,我爱你,至原。 至原轻应一声,贴紧他的身体,我也是。 莫彩菲三姐妹走出温泉馆,现在已经是深夜一两点钟,大街上车辆稀少,等了半天没等到出租车,校车早把简洁他们接走。天气又冷,赵雨音脸上的伤完全被冻住,如果脸被冻伤,以后就算伤口愈合也会留下难看的疤痕。 莫彩菲焦急的四下里收寻,突然目光锁定在甩着一头飘逸长发潇洒走过的陈浩身上,立刻冲他大喊,喂,站住!口气凶狠霸道,唬得陈浩迅速转身摆出防守姿势护住面门,莫彩菲看他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和纤然扶着赵雨音走到他面前,望着他,不客气地大声斥问,你有车吧,送我们回去! 为什么?陈浩对这一命令立即表示抗议,莫彩菲睁大眼,惊叫道,为什么,生为L大的绅士,你竟然问为什么要半夜里送三个可怜的无依无靠的女孩子回学校,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如此严厉的训斥,让陈浩一时找不到言辞反驳,尴尬地笑笑,好,好吧。转身小声嘀咕,要是你可怜,那刚才被打的人可真是可悲。 莫彩菲虽然听见了,但也懒得理他,对纤然说,要不要打电话给李俊。雨音,要打给他吗? 不用。赵雨音神色淡淡的。 这怎么行,你知道他一直喜欢你,要是知道你受了伤又不告诉他,他会伤心的。纤然说,赵雨音停下脚步,低下头,莫彩菲瞪一眼纤然,怪她说错话,两人都担心地看着她,赵雨音颤抖着说,因为,因为我爱他,所以不要他担心。 莫彩菲和纤然具是一愣,接着同时抱住赵雨音哭起来,摆脱了吗,雨音,真的摆脱那个阴影了吗? 赵雨音抱紧这两个好姐妹,使劲点头,摆脱了,纤然,菲儿,终于摆脱了。我爱李俊。 前面的陈浩回头看他她们,有些感动。人生总是需要细微的感动来点缀生活,生活才不会那么枯燥。 在走向停车场的途中,莫彩菲和纤然心情愉悦,对看一眼,心照不宣。莫彩菲向陈浩开火。喂,你是叫陈浩吗? 啊。陈浩头也不回,应一声,莫彩菲一笑,鱼儿上钩了。口气一变。我说你个大男人为什么要留长发,抢女人风头吗? 丑死了!最后三个字是纤然的精彩接龙,专为打击男人的自信心而设。 咚!陈浩已经打开车门,听到这句话咚的一声撞在车门上,莫彩菲和纤然无声笑开,对他的苦相视而不见,继续连手进行人身攻击。 还有啊,拜托你以后穿衣服规矩点好不好,花花哨哨的,简单一件外套就好了嘛,为什么要剪成那么多块,哈,里面的衬衣还是花的。 象个人妖! 哎哟!陈浩被她们骂得狼狈,关门时不小心把脚给卡在了外面,痛得大叫一声,连坐在后面面露忧色的赵雨音都扑哧一声笑出来,这两姐妹从来都是她身边的活宝,联手玩死一个男人根本不在话下,纤然坐在她旁边,莫彩菲坐在前排副驾驶座上。两个人都没有住口的意思。 莫彩菲又说,以后啊,出了校门,要大方点,别扭扭捏捏的,毕竟是L大的男人,不要给“精英”的名声摸黑。看你这破样,连给“精英”的帅哥们端茶送水,人家都会嫌你笨手笨脚。 病猫一只! 嘭! 哎哟!你怎么开车的,不会开车吗? 陈浩一个急刹车,车里后排两个人撞到前排,莫彩菲更是直接撞在挡风玻璃上,顿时爆豆子似的大声叫骂。纤然紧张地扶起赵雨音看她的伤。 陈浩头顶冒烟,火气冲天,我怎么了我,我长得这么帅还冲撞了你们是不是,我还真那么贱吗,凭什么我去给“精英”的人端茶送水,除了绮,他们谁都不配!想归想,毕竟不敢说出口,要不然这两个女人恐怕会扑过来把他当场掐死,然后毁尸灭迹。握紧方向盘无可奈何地哀求道,拜托小姐,如果不想出车祸,就闭上嘴好不好? 嘿,我说你这人,刚刚不是教过你,出门在外要大方点吗,不就挑你几点毛病吗,你还威胁起人来了,我说你到底是不是男人,我——啊!你干什么? 陈浩突然将莫彩菲扣入怀中压在座背上,莫彩菲被他的举动吓得大惊失色,连赵雨音和纤然都傻了眼。 陈浩钳紧怀中娇小的柔弱无骨的身体,不要她动弹,感觉她好小,就象可以完全融入身体那样的小。你的嘴很厉害,不过我想试试如果不说话,你是不是同样厉害。说完不待莫彩菲反映,低头吻住她。莫彩菲刚开始还挣扎反抗两下,不多一会儿,就完全瘫软了,被陈浩吻得浑身无力,甚至自己都不知道竟然环住他的脖子不停索要。 纤然吃惊地看赵雨音问,雨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菲儿好象在变被动为主动。赵雨音笑了笑,伸手捂住纤然的眼睛。 陈浩放开莫彩菲,得意地看着她,莫彩菲这才惊觉自己做了什么,触电般放开手推开他,转身就要打开车门,逃出去,结果被陈浩扣住车门不说,反而再次被拉入怀中,猛地发动车子。 莫彩菲不甘心地挣扎着破口大骂,陈浩加快车速,时速表上显示一百四十公里每小时!赵雨音和纤然撞到后车窗上,纤然本想加入莫彩菲,被赵雨音微笑的手势止住,只好忍气吞声。 莫彩菲使劲拍打陈浩的胸口,陈浩再加速,一百六十!后面两个同伴痛苦地哀求起来。没办法,只好妥协,大叫,放开我,放开! 陈浩见她稍微收敛了一点,放开她,匆匆看她一眼,刚才吻得有些用力,小嘴都肿了起来,可是更加娇艳欲滴,忍不住陈浩放下一只手,抓住莫彩菲的手拉到胸口,莫彩菲没反对,扭头不看他。 如果不介意,做我的女朋友。 是不是对每个被你占便宜的女孩子都这么说? 什么占便宜,刚才明明就是你主动的嘛。 什么我主动,谁说的? 那你干嘛环着我的脖子不松开? 我,我,我——你欺负人!为什么要我做你的女朋友,我甚至只知道你的名字。 这有什么,以后都会了解的。 回答我,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是唯一我所追求的人。 不明白。 不明白!好吧,你是唯一我主动亲吻的人。 那主动吻你的人不是很多? 是。 那你不是有很多女朋友? 没有,一个都没有,都是我的女人。 什么? 开玩笑的。 (4) 早晨醒来,睁开眼,入眼的是满眼清新的温暖桔色调天花板,花式壁灯散发水晶光彩,深色壁毯上的花纹清晰可见。感到奇怪,这是什么地方?记得昨晚在车上郑绮让她喝了一杯酒,吃了一立药,之后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忽地一声掀被坐起,突然感觉不对,身下空荡荡的,低头一看,尖叫一声,连忙抓住被子把身体捂住。天哪,竟然一丝不挂,谁把衣服脱了的,衣服呢?惊惧地打量这间宽敞明亮的房间,白色丝幔深垂,薄薄的曙光渗进房屋,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两张沙发和一个小茶几,一盆锯齿类室类植物,此外就再没别的什么,猩红的厚重地毯,床边一张深色踏脚毯。 清雅探身试着小声叫,郑绮,郑绮。没有回答,看来这个房间里没有其他人,这才放心地把薄被裹在身上下床。连拖鞋都没有,真是要命。 站在床边四下里看,这才发现右手边有一扇小门,走过去打开,是干净整洁的洗浴间,有未拆开的牙刷,俨然未用过的崭新浴袍,可是就是没衣服,房间里连衣柜都没有。天哪,昨,昨天晚上该不会是郑绮为自己脱的衣服吧?清雅脸烧得厉害,奇怪地打量镜中的自己,眼里闪烁幸福的光芒,因为想到郑绮吗?清雅不由得微微一笑。看看里面的东西,看来只有把浴袍穿在身上才能出门了。算了,洗个澡也好,感觉身体不太舒服。 打开房门,清雅探出好奇的小脑袋瓜,宽宽的大理石面地板,淡灰色壁板,十几二十扇精致的雕花木门。描金线条在淡淡的曙色中泛出华贵的色彩。 发出两声俏皮的怪叫后,见仍没人回应,就大起胆子来,光脚踏出门,哪怕能找到一双拖鞋也好,明明房间装饰摆设那么富贵,客房设备怎么那么简陋,连最基本的拖鞋,家居服都没有。有些胆怯,拉紧身上长及地的男式浴袍,已经尽力往上收了,可还是拖到了地上,应该是郑绮的吧,这么长的尺寸,而自己只有一百六十八公分,再怎么也不可能完全撑起这件又大又长的浴袍的。 光脚小心翼翼走到走廊尽头,栏杆下是一间十分宽大的客厅,因为天色太早,下面朦胧一片,什么也看不清,就只好回头。可是转身看着那一排排整齐划一的房门,清雅愣住,刚才出来时已经把门关上,现在根本弄不清哪一间才是自己的,这么早又不可能一间间房间敲开来问,要是每个房间都有人,那不是把大家都吵醒了?清雅苦恼又气馁地在长廊里走了好几个来回,然后干脆捡个地方坐下,不一会儿,意识又模糊起来,仰头靠在墙上睡过去。 清晨,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摇醒,睁眼看到两个穿家居服的陌生男人正忍住笑轻声叫自己。顿时清醒过来,抓紧衣服扑倒在地。你们是谁,郑绮呢?天哪,难道我被绑架了?小声嘀咕着,惊疑不定地看着两个看起来还算和蔼可亲的年轻男人。 一个男人蹲下来柔声问,为什么不睡在自己的房间? 清雅蜷成一团,我,我刚才出来迷路了,不想嘈醒大家,就,就睡在这里。 另一个男人伸手摸摸她的额头,有一点发烧,惨了,被绮哥知道会挨骂的。 听到他们口中的绮哥,清雅立即扑过去拉住那个男人,大声问,郑绮,郑绮,他在哪里,郑绮在哪里?那个男人还没来得及回答,对面走廊尽头的房门打开,一位身裹浅黄丝被的美丽女人裸露香肩,庸懒地靠在门框上,睡眼惺忪,看来是刚才清雅一翻急切的叫喊声打扰了她的清梦,只见她不耐烦的打个哈切,娇斥道,一大早的,怎么这么吵啊,阿成,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被唤的人站起来,毕恭毕敬地回答,昨晚那女孩子要找绮哥。 绮哥?听到这个名字,女人立刻清醒大半,睁眼打量清雅。这是个二十五岁左右的年轻女人,身材高挑,相貌端庄秀丽,浓密的酒红色卷发扑满肩膀,略微裸露的酥胸胸口好几处紫红色的血斑,应该是昨晚一夜欢愉留下的。清雅在她严密的目光扫视下不禁红了脸,低下头。 女人打量她足足有两分钟后,回头对房里娇声喊,绮,有女人找你。口气相当随意,嘴角露出满不在乎的微笑。可这句话却让清雅如遭雷击,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抬眼看对面半掩的房间,女人向里看了好半天,看房间里的人毫无动静,便转身走进去,后面竟然一丝不挂,而且在两个大男人面前还走得那么从容淡定。 清雅趴在地板上,强自支撑着,听房间里的动静,旁边的两个男人互递眼色,看来暴风雨即将来临。赶快找避雨之所,起身逃回各自的房。 房里传来女人的调笑声,听来似乎是在千方百计地让郑绮醒来,实则是故意做给清雅听的调情。郑绮似乎并不反感这种有意的挑逗,女人发出欢快的娇喘声。 清雅揪紧衣襟,无法相信,这里面的人决不是郑绮,绝对不是! 就在清雅起身想要逃离时,房间里的声音嘎然而止,因为那女人对他说昨晚那女人找你。衣服的稀碎声传来,清雅顿住身形等待最后判决。 当郑绮半裸的身影出现在房门口,所有的希望灰飞湮灭,清雅没有委顿在地,也没有昏厥,只是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宽肩窄腰,异常结实的英俊男人,原本以为已经完全认识了他,走进了他的心里,现在才发现自己离他是那么地遥远,彼此之间是那么的陌生,陌生得似乎从来没有过感情交流。是啊,他从来没有对她说过哪怕是一句暗示的话语,他对她说的话就只有那么屈指可数的寥寥数句,他从来没给过她任何的权力在乎他与谁在一起,一切都不过是自己心甘情愿,一相情愿,胡思乱想罢了,这样的事实,这样耳闻目睹的残酷事实,使她甚至连逃开的勇气都没有。是的,她根本没有那样的资格在意他和什么样的女人在一起。 郑绮对她的反映毫不在乎,反而冷冰冰地问,有事吗? 从来都是这样,从来都是,他用这样的话语打破她所有的遐想,清雅低头苦涩地微笑,手无力垂下,鼓足勇气用陌生的口气说,我的衣服不见了,没衣服穿。 郑绮回头,躺在床上的女人说,衣服啊,满身的酒渍,昨晚脱下来就全扔了,要不我的给她穿,我穿你的?郑绮没应声,转身进屋。清雅摇晃着毫无意识地转身离开。 清雅!郑绮追上来把衣服塞进她怀里,清雅抓着衣服,没抬头,身体还是摇摇晃晃的,但脑子里有反映,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她清楚记得,他从来没叫过她的名字,没多说过一句多余的话。泪水滴答滴答落下,清雅抱紧衣服,我知道,是我错了,从始自终都是我错了。可是为什么总是我错,小衍,是我的错,大家都责怪我,怨恨我。为什么你也是,为什么连你也是,郑绮?郑绮无言搂她进怀里,清雅呜咽出声,我该怎么办才好,郑绮? 这里是郑绮在郊区的一栋别墅,由两个人负责打理这里的日常事务。每次到这里来都有女人等着,这是他自己的安排。所以昨晚也照旧,郑绮也没拒绝。不知是出于怎样的心理,明知道清雅不可能不在乎,还是那样做了,好象是有意要让她看到,让她明白他们之间的距离。这种有意识的犯罪,难道这样折磨她自己很快乐吗?郑绮自问。 餐桌旁,清雅睁大眼好奇地看郑绮和那个女人,她把火腿送到郑绮嘴边,亲昵地叫他吃,可郑绮抬手挡开她的叉,严厉看向清雅,清雅连忙低头,慌乱切开他亲自为她煎的火腿鸡蛋,三分熟,刚刚好的火候,蛋黄漂亮地浮在面上,几刀把蛋切得乱七八糟,却一块没吃,火腿也放在一边没动。 为什么不吃?声音里透露出不耐烦,清雅看着刀叉低声说,我没胃口。 绮哥,她有一点发烧,早上我和阿成看见她就睡在走廊上。刚才那两个男人中的一个说,女人不悦地瞪他一眼,男人耸耸肩,满不在乎的表情。 郑绮皱眉,把东西吃了,然后吃药。 清雅听话的勉强吃起来,刚吃一口,两块烤得金黄已经涂好黄油的面包放到面前,然后是一杯牛奶,抬头哀求郑绮,太多了,我吃不完,女人嫉妒的目光落在她细瘦的手腕,纤细的手指上。毕竟到了她这样的年纪,消化力不怎么强,吃什么长什么,要想瘦身,不饿的天昏地暗是不可能的。 郑绮表情没什么变化,加快进食速度,边吃边说,吃完它,如果你还想回学校的话。 清雅委屈地低下头,刀叉弄得哗啦啦响,显然是在赌气。 两个男人相视一笑,从来没见郑绮对哪个女孩子这么好过,他身边的女人总是昙花一现,开得早,凋落得快,就象这个女人,不久就不会再出现。 清雅鼓着嘴,好不容易吞下最后一口牛奶,一杯清水,两立感冒药就放到桌面上,郑绮站在旁边,把药吃了,水,喝完。 可是,郑绮,我真的好饱了,会被撑死的。 郑绮不为她带哭腔的哀求所动,盯着她,清雅在他清冷的目光下不得不屈服,水没喝完,喝到一半,差点吐出来。都怪你,都怪你,要人家吃那么多,还喝这么多的水,都怪你,郑绮。清雅一边抹眼泪,一边难受地大口呼吸,一面又是埋怨。郑绮没说话,默默地为她拍着背。 好不容易收拾好,清雅全身上下都是男人的衣服,袖子挽了一大圈才露出手腕,裤子用别针把裤筒别好也是一大截,还好鞋子是阿成费好大劲找出的一双成年旧鞋,说是十五六岁时穿的,尽管还是又大又长,但不象其他鞋子足够她两只脚那么大。清雅开心得蹦蹦跳跳,上下左右拉衣服裤子,冲郑绮做鬼脸,逗得两个男人哈哈直笑,就连那个女人都情不自禁哀叹年轻真好。 临出门时,阿成突然叫住清雅,叮叮咚咚跑上楼,下来时手捧一条红色羊毛围巾,腼腆地说,女朋友织的,昨晚下了雪,现在挺冷的,你围上吧。 清雅受宠若惊,连忙拒绝,不行不行,这是你女朋友送给你的,是你的心爱之物,我不能用,况且以后也没办法还回来的。 阿成把围巾递给郑绮说,没关系,下次再来时,顺便带来就可以了。不还也没关系,反正她手巧,多织一条也无妨。 再来?多么悲凉的一个词,清雅和那女人一样,心有所触,抬头环视这栋楼,一切都显得那么崭新耀眼,可是以后恐怕再也没机会到这里来。 他是不会接受我的,我不配。看着郑绮为自己把围巾扎好,又想流泪。为了抑制住悲伤的心情,清雅伸手为他整理衣衫,天冷,郑绮你也应该多穿衣服,感冒了会没人来照顾你的。清雅是回不去了,可是也知道找不到郑绮的所在,清雅不在乎,因为心里总有那么一个信念,只要你还在,就好了,就什么都好了。环着他的腰,头枕在他肩上,清雅喃喃自语,不断重复,清雅回不去了,可也看不到郑绮。 女人看看他们,抬腕看表,我得走了,绮,下次再找我哦,等你电话。还有,你的床上工夫很棒。临走时仍不甘心地刺一下清雅,果然清雅羞红脸,低头放开郑绮。 没到校门口,清雅就要下车,十分坦率地说,不要被人看见。既然你我都有无法逃避的责任。那么就悄无声息地开始,也悄无声息地结束好了。嘿,其实根本就什么都没有,不过是我一个人——说不下去,咬牙也忍不住泪水,郑绮还是没任何表示,只是在清雅下车前把她拉入怀中紧紧拥抱了一会儿。 最后是清雅主动离开他的怀抱,用极其陌生的微笑话语说,谢谢,希望你善待自己。解下围巾,下车再没回头。如果她回头,就可以看见郑绮是怎样痛苦地将还带有她气息的围巾紧抱在怀里,怎样把脸埋在围巾里哭泣的。在心底,他深深地责问自己,曾经看过那么多的生与死,都未曾流过一滴眼泪,为这个女人重拾那份心酸的甜蜜值得吗?泪水是烧焦的物体,烧焦的是她的心,还是我的心?我们都心有余而力不足。 莫彩菲第二天大闹篮球社,当着张子衍的面扇了简洁两耳光,愤怒地指着全力护住简洁的张子衍大骂,你这样对待清雅,总有一天会后悔的,你既然不爱这个女人,把她留在身边,她就会毁了你一生的幸福。 张子衍气极,将她赶出篮球社,并且发狠地说,从此不许踏进篮球社一步。 莫彩菲根本不怕,她对张子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简洁这个人弃之如蔽履亦不觉可惜。 张子衍事后没要简洁解释,也没问清雅,什么都没说,什么也不问。 至原是体察入微的人,清雅知道瞒不住她,老老实实地说了全部经过。至原听了没发火,只是心疼地将她拦入怀中抱了很久,一定吓坏了吧,傻丫头。 清雅点头,他们好可怕,如果不是郑绮,我肯定会死在那里。 至原一笑,低头看她,清雅你已经提到他十几次了,是不是—— 不是!清雅慌忙打断,扑进她怀里,是因为他人好,从认识到现在他一直在帮我。他不是说过不喜欢我吗,至原。清雅根本不配的得到他的爱。 胡说,没有配不配,清雅,在爱情中不存在这个词。不过你不能爱他,清雅。 清雅仰头问,为什么? 至原刮一下她的鼻子将她抱住,因为他会毁了你的。 清雅难过地低下头,心里想,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至原。 哎,不说他了。简洁这个女人,以后最好远离她,知道吗?不要为难子衍,昨晚他在宿舍楼前等了你一晚,怎么劝他都不听,一定要等你回来。 一晚!清雅全身颤抖,昨晚下了大雪,他等在那天寒地冻没遮拦的地方会冻成什么样子?难以置信,清雅摇头,悔恨的泪水流下,我应该打电话回来的,至原,我该打电话的。 至原为她擦去眼泪,别哭,他没事。我陪他在楼下门厅里坐了一晚。 我真是不满足,小衍对我那么好,那么爱我,我还,还—— 傻瓜,爱怎么可能有满足,它始终处在一种饥饿的贫乏状态中,所以贪心的人类才不停努力,力图满足它。 清雅在她怀里闭上眼,至原,你爱尤子,对吗? 是的,很爱。 正文 第四章 前奏 上次那件事后简洁对清雅突然有所收敛,虽然时不时冷嘲热讽,倒也不敢再明目张胆太过分,可能是怕太过逼迫清雅,她会告诉张子衍那晚的事吧。对赵雨音三姐妹简洁却不担心,除了清雅和她,张子衍是不会轻易相信别人的话的。清雅虽然感激张子衍对自己的感情,但仍不能自制地经常发愣,神思恍惚,张子衍常常要叫她好几声才能被听到。 清雅,最近一段时间你总是发愣,是不是病了?张子衍把筷子递给清雅,她看着桌面半天没反应,听到他的话才猛然抬头,那神情显然是对自己竟然身在餐厅感到迷惑,做在面前的人是张子衍,让她失落不少。 看她一惊一诈的,张子衍抓紧她的手担心问道,清雅,有什么事说出来好吗?别憋在心里。 清雅愧疚地看着他,没事,小衍,我只是,只是在想事情。 什么事,整天魂不守色的。 当然是圣诞节送什么礼物给子衍啰。简洁不知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张子衍背后的,突然从身后抱住他插进话来,清雅反射性的迅速抽回手,低下头,是,是啊,在想送什么礼物,不知小衍你喜欢什么? 张子衍舒心一笑,不疑有他,说,原来是这样,清雅送什么都好,只要你在身边。 清雅热泪盈眶,抬眼看他,简洁警告地盯着清雅,但清雅这次完全忽略她的眼神,坚定地说,会的,我会一直呆在小衍身边,永远都不离开,小衍,你相信我。似乎连自己都不相信这样的诺言,清雅急切地想要得到张子衍的认可。 张子衍微笑着点头,抬腕看表,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教室。清雅拿背包起身。简洁,我们先走了,再见。张子衍向简洁道别,简洁点头,微笑着看着餐盘,目光随着他们的远离变冷变淡。 清雅,你怎么可能呆在他身边一辈子。拿在手里的一次性木筷被折断,简洁咬牙切齿,腹部的伤疤传来剧烈的疼痛,再次提醒她,曾经灵魂分裂的那段时期,闭上眼,满眼的泪水化为一滴滴泪珠滚落,又闻到消毒水的刺鼻味道,看到白色的病房,穿白大褂的医生。在秋日阳光充满的病房中,那个面色苍白满脸泪水的女孩紧抓着一只手,床边英俊的男孩眼里充满温柔和怜悯。简洁,没事了,都忘掉吧,身上的伤不久就会愈合,心里的伤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愈合,你会好起来的。 子衍,会的,我会好起来的,可是等我好了,你还要我吗,还会呆在我身边吗? 会的,我永远都不会抛弃你,因为你是那么傻,那么地让人心疼,我怕我一离开你,你又会做出傻事来。 真的吗,子衍?在这世上,除了婆婆,我就只有你了,只有你,子衍,会在乎我的生死,我的存在,所以我一定要留你在身边,你也一定要留在我身边,为了你,我会不惜背叛天和地,我一定要留你在身边,子衍。爸妈都不管我,婆婆又死了,我只有你,只有你在身边,你不能不要我,子衍。 你看,又说什么傻话,我可不愿意你为我做坏事,因为那样你不会快乐,而我也不会快乐。 想到这里,简洁愤然起身,是的,要留住他,一定,没有谁曾在乎过她,惟有他,他将自己从死亡的深渊中拯救出来。“精英”也无所谓,叶林就算你是学生会会长,就算清雅是“精英‘的人又如何,你能阻止我吗?我不是赵雨音,不会被你当狗一样使唤,反正我没想过再世为人,也没想过会有什么好下场,这破烂身子最好能下十八层地狱烧成灰,万劫不复! 十二月下旬的校园,林荫道两旁的树木叶子早已掉光,撑着光秃秃的枝桠无所依傍,这样一片树林伸向远处,在广袤的天空下显得如此之渺小,同时又如此之可笑。 今年舞会的礼服做好了吗?偶然经过身边的两个女人说笑着擦肩而过。 舞会?是啊,圣诞节到了,街上到处张灯结彩。简洁突然感觉冷,抱紧自己,感到此生孤独无依。冷风放肆地嚎叫着掠过,简洁慢下脚步,泪水无声滑下,子衍,我总希望你呆在身边,呵护我,宠着我。为什么我们总经不住外界的冲击,再强硬的防护,都会顷刻瓦解。我知道大家都没有错,可是正因为如此,我才无法原谅,我们并不能因为无辜而得到原谅。只能这样,即使背负罪过前行亦无所谓,子衍,清雅不是你爱恋的终结,相信我! 叶林,清雅,我,沙彦,施与平四个人打算送份特别的圣诞礼物给你,以慰劳慰劳我们劳苦功高的学生会会长。 幻岛上,“wind”的院子里,至原笑着神秘地对叶林说,清雅也乖巧地点头。 叶林却脊梁发冷,啊呀呀,不用了,这样的礼物还是送给尤子比较好。 至原斜倚在桌沿,他的自然少不了,你的是我们四个女人特地准备的,没有选择的余地。 那能先预告是什么礼物吗?陈靖夙亲热地坐到至原身边,想乘机拉一下她的手,被至原掐住手背把手提开,无可奉告。 放心,叶林你一定会喜欢的。清雅十分真诚地对叶林说,叶林很是接受她的安慰,一本正经地点头,问,是不是你们合伙买的一张多功能办公桌,或者是从天而降的热气球? 清雅对这些猜测,一脸莫明,摇头,绞着手指说,不是,到也不是什么东西,我们送的是——唔——还好至原手快,及时捂住单纯的清雅的嘴,差点被套出口风来。 不行,叶林,清雅不在游戏范围内,你不能拿她开涮,冲我和沙彦来。 要是你和沙彦会松口,林何必从清雅下手。卢尤子端着一盘糕点走下台阶,笑着说,至原扑到他身边,这次是什么?奶油酥饼,先尝一块。笑着拿下一块踮脚亲吻一下卢尤子的嘴唇,跑进屋去。 叶林不太自然地看向一边。陈靖夙不满地抱怨,尤子为什么她对你就那么主动,我连碰一下都不行。 卢尤子塞块饼给他,我是她男朋友,你有什么资格抱怨。 陈靖夙无奈摸摸鼻子。 清雅笑着起身,刚走两步,不想脚下一滑,咚地一声摔倒在地,张子衍惊叫着扑到她身边,不远处看书的郑绮闪电般地抬头,火热的目光注视着趴在地上一时无法动弹的人。 怎么样,清雅摔到哪里了,痛不痛啊? 清雅摇头,却红了眼睛,显然摔得不轻。岛上的积雪早在雪停后的的第二天全部清除,但总有一些残留的冰渍凝结在地面,而且积在树枝上的雪也因为风力的关系时不时掉下来,人一不小心踩在上面就会滑倒。 张子衍紧张地翻过她的手掌看,擦破一层皮,鲜红的肉渗出丝丝血液,尽管疼得钻心,清雅还是一声不吭,张子衍把她扶起来,问,有没有摔到骨头? 喂,发生了什么事,子衍。清雅怎么啦?一直在屋子里捣乱的沙彦蹦到阳台上大声问,张子衍仰头对她说,清雅摔倒了。 哎呀,那可不好,万一摔伤骨头怎么办,等等我下来看看。说完,卤莽地手用力一撑,翻出栏杆,后面的陆克大惊失色,扑到栏杆边往下看,紧张不安的看着轻盈落地的沙彦,沙彦起身抬头看到他,一眨眼,送个飞吻给他,跑向清雅,陆克红着脸转身进屋。 让我看看,把手伸出来。这样晃一晃,有没有感觉不舒服,或是哪里很痛?沙彦捏着清雅的手,很专业的左敲敲右打打,清雅被她抓住伤处整弄了整整五分钟,才放开她断言,无大碍。 翻过手掌一看,满手鲜血,天,你流血了,怎么不早说?清雅已经满头大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张子衍刚才在旁边一直想插口,每次都被沙彦挥手打断。没事,沙彦安抚清雅道,大学时,每次上解剖课我们都要开膛破肚,弄得满手血污。要知道那些可都是死人的血啊。唔——不说了,现在想起来都恶心,每次上解剖课都痛苦得要命。我宁愿杀青蛙,老鼠都不愿碰死人。沙彦自顾自地说,没看到清雅已经脸色苍白,张子衍搂紧她极力劝说沙彦要她停下来,沙,沙彦别说了,清雅害怕。 沙彦吃惊地睁大眼,这就害怕了,要是你看到容器中的死婴,手脚,各种内脏器官,那——你——还——不——沙彦愣愣的看着清雅,她已经受不了,晕倒在张子衍怀里,张子衍气得跳起来,抱起清雅,叫你不要说,明知道清雅胆子小。说完就要奔向外间,被沙彦拉住,拜托,我是医生,你把她带到哪里去? 张子衍用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她,你确定你能治病? 沙彦十分不爽地给他一记毛栗子,混蛋,谁说我不能治病,把她抱到屋里去。 陈靖夙很是确定地说,沙彦肯定治不了清雅。 放心,沙彦的医术我绝对放心,叶林悠闲地品着咖啡,笑意深沉,看向远处低头看书的郑绮,说,她可是医大的研究生保送生,虽然不愿再继续深造。但至少也拿死人做了四年试验。 陈靖夙打个寒噤,死人啊! 卢尤子站起来,我去看看,至原在里面不知会闹成什么样子。 毕竟是医生,沙彦掐住清雅的人中,不一会儿她就苏醒过来,睁眼时,张子衍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听到清雅叫了声郑绮。没有细想,张子衍抓紧她的手,问,怎么样,是不是感觉不舒服? 头晕,恶心。清雅皱眉说,沙彦在为她包扎伤口,对不起啊,清雅,我不该说那些东西吓你的。 没关系,可是,沙彦你说的都是真的吗?真的把婴儿—— 是啊,因为要让我们观察人类从胚胎到成形期的全过程,害怕也必须看。从一个月大的小不点到九个月大的婴儿。现在想来觉得很神奇,不止人类,世间万物都有他们繁衍后代的方法,深层理解之后,你就会发现,这种创造过程真的很伟大,他们象神创世一样,一点一点,归集,骨,血,肉,精神灵魂,所有的物质慢慢汇集组成一个生命个体,生育简直就是一项伟大的工程! 真的吗?听你这么一说,我就一点不害怕了,沙彦。 傻瓜,不害怕才怪,看到死人—— 沙彦!张子衍这一次坚决打断沙彦的话,沙彦吐吐舌头,将手放到清雅胸口,羡慕地说,有男朋友真好,清雅,时时刻刻为你担心着想,好羡慕哦。说着起身长长伸个懒腰,看到陆克羞涩的眼睛,故意不理,移开目光。 对沙彦的话,清雅只淡淡一笑,头靠在张子衍肩上,他是可以给她幸福的人,将来会是一个好丈夫,而自己在他身边也会心甘情愿做一个贤妻良母的吧?郑绮,那样的一个人,我们相距真的太远,甚至从来没有看清楚过对方的身影,或许在彼此的心中也只是一个概念吧。清雅默默地想,张子衍抓起她的手,珍惜地亲吻一下。 这时肖珂端一杯番茄汁过来,好心地说,清雅喝杯果汁,压压惊,又是昏倒又是流血的。清雅看到那杯晃动的血红果汁,尖叫一声,不要!吓得肖珂失手把果汁打翻在张子衍身上,清雅发出恐怖的尖叫声,啊——啊——血,血,小衍你身上,身上好多血啊—— 至原从厨房奔出来,抓紧清雅的手,将她拉入怀中,子衍快去把衣服脱掉,洗一下。清雅,好了,清雅,那不是血,是番茄汁。 是血,就是血,至原,呜呜,小衍满身的鲜血。 沙彦叹口气,自责道,我以后再也不跟她说有关医学的事了。 旁边的陆克看着她支支吾吾地说,可,可,我,我喜欢,喜欢听,听你说,说的东西啊,我,我觉得,你,你理解的医学,和,和别人,理解的不一样。 沙彦淡淡一笑,抚弄一下他的短发,有什么不一样,都得见证生死,人类的最初与最终。 第一次看到这个大方洒脱的女孩子露出苍凉的神色,陆克感到心疼,只有看过生死的人,才会最深刻理解生命的真正含义。 叶林和郑绮,陈靖夙三个人走进屋时,清雅便在至原怀里哭泣,张子衍一脸颓丧坐在旁边,没想到清雅会那么怕他。叶林看一眼郑绮,他习惯性地走向远离人群的地方。 至原等肖珂把地上的番茄汁打扫干净才放开清雅,傻丫头,叫得那么凶,把大家都吓到了。 对不起,至原。清雅擦去泪水道歉,至原把张子衍推到她身边,别对我说,你刚才把子衍吓得半死,向他道歉吧。清雅拉住张子衍的衣袖委屈地说,对不起,小衍。 傻瓜!张子衍展颜抱住她。 喂,至原,我听说你们要送圣诞礼物给叶林,是什么,能让我瞧瞧吗?肖珂把一盘刚出炉的花式糕点极为殷情地放到至原面前,然后露出迷人的微笑,可惜至原既没有被美食所惑也不为美色所动,明察秋毫地看他一眼,懒懒洋洋蜷缩在卢尤子怀里,我听说你总是送打折玫瑰花给女孩子,所以圣诞节我决定送你一束红玫瑰,你是要三枝,十一枝,十二枝,十三枝还是九百九十九枝? 肖珂脑门冒汗,失败地转身无言离开。至原得意的笑起来,嘴唇在卢尤子脖子边逡巡,恶意地挑逗他,卢尤子脸涨得通红,移开头,至原别这样。为什么施与平会参合进来? 因为她爷爷有家机械装配公司,正好找她帮忙啰。边说边仔细看卢尤子,说完之后,附在他耳边轻声说,你真的好英俊,有没有爱过其他的女孩子? 卢尤子被她温暖的气息吹得脸通红,一时竟开不了口,可周围的伙伴们都寄希望于自己,没办法又问,那沙彦呢,你该不会说要用针头吧? “卟!”咳咳,咳咳——叶林一口气没缓过来,将果汁喷出口,不安地等待至原的回答。 因为,因为,至原仰头,明眸一闪,微微一笑,尤子,吻我一下。无奈,卢尤子轻点一下他的嘴唇。 好香,是奶香味。至原闭上眼享受地说,不管周围几个大男人等得火烧火燎。我告诉你哦,我们都很喜欢叶林,沙彦还说她爱上了他呢,所以呢我们——唉,肚子饿了,尤子,晚上吃什么?至原突然站起来,大步餐厅,扔下一屋子垂头丧气的的人。 陆克难过地看着沙彦,只见沙彦大大方方走到叶林面前,对他说,你刚才也听到了,至原说我爱上了你。怎么样,当我男朋友好不好? 叶林吓出一身冷汗,啊呀呀,要是你做了我女朋友,克,他怎么办? 沙彦看向陆克,目光尖锐冷漠,陆克在这样的注视下低下头,不安地看着脚尖,一耸肩,沙彦神色庸懒地说,他又不喜欢我,看到我就躲起来,说话还口吃,没男子气概。哎呀,我也要和至原一起吃晚餐,等我。说完看也不看被她几句话说得愁眉苦脸的陆克奔出去。 嘻嘻,清雅从张子衍怀里抬起头来,对陆克说,她喜欢你,陆克。 陆克撇开头,难过地说,怎么会,她明明就—— 喜欢你才对你挑三拣四的,女孩子都这样。沙彦才不象至原那样,喜欢一个人就会对他大声喊出来。虽然平时大大咧咧很开朗的样子,可是很害羞的哟,陆克,她是希望你能追她,口口声声说什么倒追男孩子,可是碰到自己真正喜欢的人,她还是希望对方能主动抓住她,你明白吗? 一席话说得陆克恍然大悟,但立刻又苦下脸来,可是一看到她我就紧张的厉害,比碰到别的女孩子,说起话来就—— 那是因为你不够自信,总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示给他看,可是又害怕她会看低你。没关系的,陆克,你只要看着她的眼睛说话,眼睛不是灵魂的窗口吗?这样你就可以看到他的真心了。说着抬头看着张子衍干净清澈的眼睛,流下泪来,低头抵在他胸口,可是对郑绮自己无论怎样努力都看不到他的真心,无论怎样用心想要挽留都不能让他对自己有半分的留恋。张子衍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会流泪,珍惜地抱紧她,不知道在这样短的时间里,她何以会成长得如此之快。 陈靖夙咂咂嘴,自言自语道,我怎么清雅更象一个大情圣。当然他知道自己所追求的只是表面形式化的爱情,而真爱是一场挖掘心灵的战斗,需要一点一点剥开包裹灵魂的束缚,看到它的内核。 叶林收缩瞳孔低头,能看懂又如何,还不是无能为力,我们能做什么呢? 远处的郑绮手搭在书页上静静望着窗外,清雅,我能读懂你,可你却看不穿我,我们注定擦肩而过。 卢尤子起身,他完全明白清雅的话,至原便是直击他灵魂的人。提议道,今晚不如大家在岛上进餐,现在聚在一起又分开,让人惆怅不已。所有的人都表示同意,当然郑绮没表示,沉默就当默认吧。 吃完晚餐,一群人就在餐厅看书。都是能静下心来的人,各自拿着书,选一处舒适满意的地方坐下,之后室内便安静下来。至原当然是在卢尤子怀里最舒服,两人坐在桌边一只手拿着书静静看着,另一只手交握在一起,不时翻动书页。清雅也半倚在张子衍怀中,不时仰头看他微笑一下,无意中瞥见远处孤孤单单的郑绮,也只是垂下暗淡的目光。沙彦没有拒绝陆克挨着自己坐,可是表现得不冷不热,这倒让生性腼腆的陆克定下心来。陈靖夙和肖珂没女朋友抱,各自怀里抱大马克杯的饮料,长长的吸管伸到嘴边,抬头就han住满满吸一口。叶林坐在厨房看书。 看完书后,大伙儿散去,叶林,张子衍和清雅,至原和卢尤子去拜访凉子,和往常一样,三个女人在外面整理院子或者散步,三个男子在客厅听音乐看书,下棋。 http://www.cmfu.com 起点中文网www.cmfu.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正文 第一章 开场 L大一年一度的圣诞舞会,向来是学校上流社会子弟展示自己风采的好机会。今年叶林扩大舞会规模,把整栋音乐大楼包下来,早在一个月前就开始规划,布置。叶林监督工作,而且平安夜是在周六晚上,天时地利人和全部具备。和其间五个大型舞厅,规划成数十个舞场,由于每年平安夜十二点的“奔钟”仪式,为保证出行顺序,还安排校警维护次序。 所谓“奔钟”是奔向终点,L大校园中心有一座一百米高的钟楼,钟声一响,全校各个角落都能清晰听到。“奔钟”仪式象每年春节守岁一样已成为L大的定式。许多恋人都会在这一晚十二点以前牵手奔到钟楼下,等待钟敲响,以期实现彼此长相厮守的愿望。今年的舞会是L大历史上最盛大的一场千人舞会,安全问题上的需要,从音乐厅到钟楼的十几条道路早已清除障碍,一路还安插烟花爆竹,钟楼也装点一新,青春焕发。 参加舞会的人都在猜测打听“精英”会在哪个舞厅出现,因为是特权人士,他们不用买舞会入场券,随心所欲挑地方。但至今没透露一点消息,女生们等得焦急万分,舞会可是她们吸引男子注意的最佳场所。就算“精英”被叱干至原和沈清雅占去两个人,但还剩五个人呀,虽是粥少僧多,有比没有好,不是吗?L的男人们一年来被“精英”七人压住光辉,扬眉吐气的好时机终于到来,于是乎摩拳擦掌,西服领带无一不精心挑选准备。 从舞会的赞助商来看都是往年的大公司,今年陈靖夙老爸的跨国公司也来凑热闹,另外一家国际知名园艺公司主动提出赞助,这在最近几年还是头一次。有消息透露说是因为叱干至原的关系,人们将信将疑,特别是女人们,之所以不愿相信,是因为她们嫉妒,叱干至原十再太被上天眷顾,不仅拥有无双的容貌,人品举止方面也无可挑剔,自从与卢尤子谈恋爱后,从来没传出她与“精英”其他人之间的诽闻,而这一次这家举足轻重的园艺公司竟然又是因为她的关系前来赞助,怎能不让人嫉妒! 至原看着镜中的自己,满意而骄傲地点点头,丝绒衬衣,领口微开,雪白的脖颈半遮半掩,一枚钻石项链是卢尤子前两天送的,说是舞会的饰品,长裤折缝线条笔直,高跟鞋鞋跟微露,头发帅气分开,女性的柔美与男性的阳刚在她身上完美结合,干练精明的打扮。 前几天卢尤子问她礼服准备好没有,至原满口应承,说的就是身上这身男式装扮。现在已经可以想象卢尤子震惊不悦的样子,至原眉头一挑,邪媚地笑起来。 房门被推开,清雅抱着一只长毛布狗和一个大盒子走进来,至原—— 看到面前容貌超卓的人,脸瞬息变得通红,天哪,好英俊,这,这是至原吗?不可能,可这是至原的房间呀,不对,这里到底是哪里? 从清雅瞬息万变的表情,就可以看到自己这身打扮的效果。至原挂着迷人的微笑走到清雅身边,媚惑地说,美丽的天使,我能守护你吗? 清雅睁大眼伸出手,不确定地问,你,你是至原? 傻丫头!至原爱怜地一抚她的卷发。听到熟悉的话语,清雅这才清醒过来,惊叫起来,刚要抱住她,被至原拦住,别激动,小心把礼服弄皱。 清雅一身米黄色丝绸吊带长礼服,外罩一层轻纱,胸口处三层褶皱,水晶吊带,右胸口一枚血红色的红钻别针,镶以桔色珍珠片,脖子上也是同系列的铂金钻石项链,复古式发型,中间别珍珠发卡,一身装束将她的清纯美丽发挥到极致,手腕上是镶钻铂金手链,散发亮丽的的光彩。 至原看着她,眼睛一亮,清雅不如今晚你做我的舞伴吧,好不好? 不好!清雅不假思索干脆利落到拒绝,坚定的神色让至原一愣,小姑娘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坚决果断的。看到至原愣住,以为她生气了,连忙把东西放下,拉着她的手,撒娇道,至原别生气好不好,你应该和尤子在一起的。 至原笑起来,低头亲吻一下她的眉心,好,傻丫头,为什么不戴我送的紫水晶。哎,还是男朋友更亲,全套首饰都戴上了吧?清雅红了脸点头,张子衍昨天送的,说是请父亲公司一名著名设计师设计的。 至原苦恼地指指门边,那堆礼物还得搬下去,真是麻烦。还好叫尤子和子衍等在楼下,不然七个人的东西我可搬不动。说着取下羽绒外套,快去,把衣服穿上,我们下去吧。清雅开心地一点头,打开门出去,至原把她送的礼物收好,朝门外喊,清雅把围巾围上,下午回来风起云涌的,今晚恐怕会下雪。 知道啦。 卢尤子看着前面美丽绝尘的人,如果不是深爱着她,还真会把她当成一个真正的男人,一个可以颠倒众生的英俊男子。 张子衍看到两个人的第一反应就是一把把清雅拉到身边,紧张地问,你,你是谁,怎么和清雅在一起? 至原故意气他,左手环腰,右手拇指和食指轻点下巴,帅气的看着他说,我是清雅的守护天使。 是至原,小衍。清雅附在张子衍耳边小声说,张子衍大叫一声,啊!差点跌倒,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她,她,明明,明明就是女人嘛,怎么会—— 至原白他一眼,脸一瞬间变得比男人更男人,但马上又转柔和。走到卢尤子身边,手上不知何时多了条项链,刺眼的光芒引来过路校友惊羡的目光,什么也没说,为他带上,踮脚在他耳边轻声说,圣诞快乐,我的爱人。笑容有些凄凉的吻一下他闪现泪光的眼角,转身,尤子,那堆礼物交给你和子衍了。清雅我们走吧。 拉着清雅突然又回头,他和张子衍正弯腰将礼盒抱起,他今晚穿的是黑色西装,格纹领带。看着他英俊的面庞,几欲流泪,回头向前走,这样的一份爱恋,如果失去就注定会终结一生,至原感到害怕,怕自己太过无力,抓不住,留不下这美好的一刻。 一路走来,两个人差点让一向疏散的校园堵塞,跌倒一大群男人女人不说,还有一大群跟在后面,但都不敢靠近半步,她们的美丽本身对那些人来说就是禁区。 刚踏上通往音乐大楼的小桥,雪花就悠悠扬扬飘落下来,和其他人一样,至原和清雅停下,仰望天空,一阵急风扫过,雪一瞬间变大。 下雪了。清雅伸出手,接住飘下来的雪花,至原放开她,走到卢尤子身边,解下围巾为他围上,抚去脸上的雪,拿下三个盒子,轻声说,走吧,尤子。卢尤子点头,清雅也要帮张子衍,被他拒绝,也不坚持,正准备转身时看见大雪纷飞中走来的男人,清雅定住身形,如此寂寞孤独的身姿,就象天地间生来便只有他一人,他穿的是灰色西装,深蓝领带,脸无表情,瞥一眼清雅从她身边毫无留恋地走过,清雅失落而心伤的回头拉住张子衍的衣袖。 至原和清雅走进底层音乐大厅时,周围的女人们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精英”七人选择一楼舞厅的消息早在五分钟之内传遍学校各个角落,女生们纷纷抓持有一楼舞厅门票的男生威胁换票。 五个舞厅的布置大致相当,都有临时吧台,自助餐桌,服务生穿梭往来。只一楼有一个大的音乐喷泉,幽雅的背景音乐就是自那里流出。大厅呈穹隆形,挂满水晶吊灯,四周摆放五棵未加任何装饰的圣诞树,等待大家一起动手打扮它,女孩子门拿着门口派发的小礼物踮脚挂上去。 这个舞厅只有十个舞场,中间是一个很大的公共舞池,跳慢舞的场所。舞场之间用隔音玻璃隔开,使得室内不会被不同风格的音乐变成一个嘈杂的市场,每个人都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任何一种音乐和舞蹈,尽情发挥,而这个舞场聚集了L大最美丽舞技最好的女人们,乐得陈靖夙半天没合拢嘴,身边的女人走马灯似的换。 临时吧台也是水晶玻璃临时搭建的,牢固实用,旁边设有休息用的沙发玻璃桌,离舞会开始还有半个小时,不多的人坐在沙发上,吧凳上喝酒,聊天,大舞场里已经有人在跳舞。 至原和清雅以王者的姿势推门进屋,立即成为众人注目的焦点,许多人从舞场里跑出来看她们。不少人吵起来,打赌拉着清雅手的男人就是叱干至原本人。 至原听到那些吵闹的话,好笑地一扬头,流光转动,媚眼轻飞,男人们个个转身背对她羞怯得不敢看她。大胆的人冲她们两个喊,叱干至原我爱你。沈清雅你今晚好漂亮。至原点头表示感谢,清雅优雅地一笑。 走到被女人包围的吧台一角,至原一眼看到一头火红头发的沙彦,她今晚穿的是硼克服装,一身的金属打扮,戴贝雷帽的施与平一改平时拉拉杂杂的打扮,穿乖巧的公主裙,长长的金属耳环衬出秀美的脸旁。放开清雅,把外套脱去,周围传来惊讶的抽气声,至原的脸总是让人忽略她傲人的身材,不仅拥有清雅式的娇弱,而且拥有男人的洗练。清雅也把外套和围巾交给陈浩。 沙彦拉着陆克唧唧喳喳说个不停。施与平一只手挽着韩代源,另一只手和陈靖夙划拳,显然输多赢少,不时抱怨两句。 至原走到她们身后,摆出一个超酷的姿势,说亲爱的小姐,今晚可否请你做我的舞伴? 沙彦愕然回头,愣住,施与平尖叫一声扑到至原身上,天哪,至原,好帅,我要嫁给你。 沙彦这才醒悟,也大叫一声,扑过来和施与平抢,不许碰她,她是我的。 谁说的,我先抓住她的。眼看就要被两个人拿刀子劈成两半,至原及时让她们打住,拉过把礼物放下来到身边的卢尤子说。我不是你们任何一个人的,是他的。说完一吻卢尤子的嘴唇,他象个小男孩一样羞红脸,露出感激的神色。 沙彦和施与平哀怨地看着她,至原一笑,说,不过今晚,我要从你们当中选一个人做临时舞伴。 是我吗?沙彦友好靠近,亲密地问,施与平不甘示弱,一把抢过至原,你长得那么平凡,至原肯定会选美丽非凡的我。 长得平凡!戳到沙彦的痛处,顿时火冒三丈,也不再争强好胜,冲施与平发飙,你长得又怎么样,没女人味,平胸,头发染得象怪物,是不是秃顶啊,整天戴帽子。 可恶,你的头发也是红的,象红猪,猪—— 你——看两个女人为另一个女人争风吃醋,男人们不禁汗颜。至原一挥手,让她们吵去,自己开始分发礼物。 至原将礼品盒砸在陈靖夙头上,他今晚穿了身花礼服,里里外外花团锦簇,晃得人眼花缭乱,正与一位美女谈得投机,也不知是进舞厅后的第几个女伴。我说靖夙,今晚还真是花透顶了,不仅人花,而且在花从中采花,简直花得一塌糊涂,花得人眼花缭乱。至原连嘲带讽地说,陈靖夙一看到她,连忙凑过来,讨好地问,要是我不穿花的你会不会吻我? 会啊。至原点头,指指大厅,到那里去把衣服脱掉,我就吻你。陈靖夙面不改色,在那么多人面前脱,我怕她们受不了刺激晕倒,要是在你一个人面前,我就—— 咚! 哎哟! 大色狼!至原毫无怜惜之心,一个漂亮的过肩摔将他搁在地上动弹不得。旁边的女人红着眼看她一眼,跪在地上扶起陈靖夙,哭着问他痛不痛,陈靖夙死不悔改,撒娇的说,好痛,雪儿,你吻我啊。至原打个冷战,摇头,恶心! 礼物分完,至原走到叶林身边,放荡不羁地把手搭在他肩上,帅哥,别气馁,呆会儿你会得到双重回报的。阿平,她到了没有,安排好了吗?外面在下雪,小心让她感冒。 听她一问,正吵得不可开交的两个女人立即停火,带着高深莫测的笑容走向叶林,上下打量他,沙彦思量着说,不知道合不合她的口味,毕竟她现在也不明所以。 施与平说,这倒没什么,关键是,那套器械总不太让人放心,因为组装太匆忙,毛病很多,又笨重,我让他们拆开带来的,现在正在重组,应该快好了。 沙彦担忧地摇头,一定要小心,上次上机时就把手掌划破,流了不少血。 那伤口无大碍吧?至原问。 听三个女人你一言我一语,这个哑谜的谜底越发藏在迷雾中叫人猜不到。 似乎是一头野兽。陆克十分具有想象力地说,“精英”的人个个顿时面如土色,难道她们要叶林现场表演人兽角力,血溅当场? 我看是一件十分先进的机器,林将会成为第一个试用者。肖珂务实的说,但这也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难道要他组装机器?不会这么简单! 卢尤子感到抱歉,那天之后尽管时时向至原打听,攻其不备,无奈她防守严备,连出行时间地点都不让他知道。 一直站在旁边默不作声的清雅待至原的事告一个段落,便拉着她到化装间去,因为这套礼服还有一条披肩,刚才因为要穿外套,就没穿上。 化装间人头攒动,身穿华丽衣裙的女人们都在这里整点装容,做舞会开始前的最后修饰。 看到至原进来全都愣住,但马上认出她是谁,议论纷纷,又开始整理。一些人对清雅很放肆,露出轻蔑的嫌恶之色。至原威严地看那些人一眼,轻声安慰清雅,清雅已经习惯这些目光,摇摇头。至原叹口气,这些都是张子衍给她惹出来的,爱情的垃圾产物。 为清雅仔细披上披肩后,又为她把松动的发卡夹紧头发。清雅,你会成为今晚舞会的皇后的。满意地看着眼前有些羞涩的美丽人儿,至原由衷的赞叹道,清雅抓住她的手,才不要,我要至原做皇后。 真的吗?至原狡猾地一笑,眼中闪过一道戏虐的光芒,清雅天真而认真地点头。 那好,至原低头,吻我一下,提前要圣诞祝福好不好? 清雅顺从的轻点她的脸颊和眉心,还好装化得十分精细,唇膏一点没脱落。 至原脸上才没留下唇印。半搂着这天使般的女孩,至原伤心地说,我真不甘心把你交给子衍。要是我是男人就好了,今晚一定把你从子衍手中抢过来。 清雅本来就是至原的,至原为什么要和小衍抢呢? 两人边说边踏出来,没注意到湿漉漉的瓷砖地面。两个人都穿的是高跟鞋,后面门口十几双不怀好意的眼睛等待着即将开始的好戏。 意料之中的,至原和清雅没走几步,脚下就打滑,至原不留心放开了清雅,没办法。只好先自救,脚下一用力,漂亮的旋转身抵住墙角稳住身形,潇洒帅气地成功摆脱危险,一气呵成的流畅优美的动作如同协调的舞姿,路过的男男女女纷纷为她鼓掌喝彩。 和至原几乎同时,郑绮抓住眼看就要倒地的清雅,环着她的腰华丽而奢侈的在整个空间旋转一圈后,靠在墙角停下。 郑绮。那么多的思念和无奈似乎即将瞬间爆发,清雅抵在他的胸口轻微颤抖。郑绮被她的衣裙包裹住,没有言语,默默地抱紧她。 至原不合时宜地出现,拉开他们。连声问有没有伤到,有没有吓到。清雅都只是含泪摇头,至原看郑绮说,谢啦,帅哥。说完拉着清雅就走,清雅痛苦地回头想要拉住他,但两人的手只是匆匆交错,薄薄的纱裙便飘离而去。 用冷水狠狠泼在脸上,郑绮甚至是怒气冲冲的,看着手中的这条手链,多么地美丽华贵,散发出如同她身上特有的矜持的耀眼光芒。这是刚才离去时,她从手上摘下塞在手中的,那离去时留念与希冀的眼神差点让他扑过去将她搂在怀里,不再放开!可是不行啊。郑绮清楚自己所面对的是什么,清雅没有那样的能力承担他的生活,他的过去,这一点,他太清楚了。 呃,好漂亮的手链。旁边的陈靖夙凑过来,低头仔细看,自行拿起来在眼前晃。好精细的切割,这些钻石很难看到,在哪里买的,送给女孩子的,为什么沾水?恩,喂,不要了吗? 郑绮不仅没回答他一个个的问题,连手链都没要,把手擦干就走。 陈靖夙用纸巾把手链上的水吸干,放在手心掂掂,这么漂亮,肯定能讨女孩子欢心。让我想想,送给谁呢?X,Y,Z,恩,不好,一个个都爱争风吃醋,要是只送一条,其他几个非得把我吃了不可。哈,对了,我们美丽的小天使,清雅!对,就是她。 回到大厅,至原很不给面子地数落了叶林一顿,说是清洁起码应当提前三个小时完成,提前检查嘛,万一后面的人摔倒出了事,会很麻烦的,恐怕今晚这舞会还没开始就得结束。叶林一直微笑着听着,一句话没反驳,卫生方面早就检查好,现在会出现湿地板,无疑是有人在故意捣鬼。 待至原发泄完才回头低声吩咐几个负责人,马上调查,将恶作剧的人逐出舞厅,另外派人将负责打扫的清洁工找来,守在那里,以防万一。然后才回到伙伴们中间。 张子衍教清雅打游戏,每次击中目标,清雅都激动得大喊大叫,搂着张子衍直跳,郑绮坐在角落里独自喝酒。施与平和沙彦还没斗完嘴,不时讽刺对方一句,身边两个打圆场的男人成为她们的出气筒。肖珂忙着近期的股票投资,全身心投入在股票指数中。 陈靖夙走到清雅身边得意地说,清雅,我送你一件小礼物好不好? 清雅抬头不相信地看他。 陈靖夙摇摇紧捏的拳头,闭上眼,子衍,你把她的眼睛蒙上。 张子衍笑着蒙住清雅的眼睛。清雅抓住他的手,笑着问,靖夙,到底是什么,这么神秘,你不许乘机占我便宜哦。 有子衍在,我怎么敢。睁开眼,看! 清雅睁眼,脸色唰地一下变白,灯光下这条耀眼的手链,或许张子衍不会认得,至原也不会认得,但她却一眼认出,这是塞给郑绮的那条,前后不到五分钟,他恐怕连看都没看,多么不堪啊,原来一切都只是自己的一相情愿。 清雅摊开手接住手链,低头苦涩而伤心地微笑,陈靖夙还自鸣得意,怎么样很漂亮吧,从郑绮那里拿的,没想到他的眼光还真好,不仅上面的的钻石难得一见,连切割与排列分布的手法都很独特,你看,这种线条,这个图案,我记得只在前不久的展览会上看到过,那位设计师的名字,叫什么来着,叫——不记得了。 陈靖夙只管说大话吹牛,没看到清雅根本就没在听,张子衍细心地发现清雅脸色不太好,低声问,怎么了? 清雅笑着摇头,隐去眼中的泪水,没什么,太漂亮了,靖夙,谢谢你。小衍,帮我戴上好吗? 张子衍为她戴上后,清雅抱住他,小衍,好冷啊,吻我一下好吗,吻我一下,好不好? 张子衍亲吻一下她的额头,清雅别难过,有我在身边。 我知道,我知道,小衍,我爱你,我爱你。如同用刀割裂自己的灵魂,清雅在张子衍怀中痛苦呻吟。 http://www.cmfu.com 起点中文网www.cmfu.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正文 第二章 礼物和无力的反抗 (1) 舞会八点开始。叶林做简短的圣诞致辞后便宣布舞会开始。 等一下!至原高声打断,正在散去的人群停下,走到舞厅中央,与叶林并排站立,他们的身形非常般配,周围的人发出赞叹之声。 接过叶林忐忑不安递来的麦克风,至原十分美丽地冲他一笑,说,学生会长辛苦了整整一年,我和几个女伴决定代表女同胞们送一件特别的圣诞礼物,希望他不会拒绝我们的好意。 说是希望,哪里有选择的余地。叶林点头如葱蒜,不甚荣幸,非常感谢。 至原微微一笑,继续说,虽然礼物还没送出,但我这人很贪心,想先向会长要份回礼,礼尚往来,想必也不过分吧? 叶林又点头,虽然不知道她又要出什么难题,但总不会让他当众出丑吧。 至原看周围张嘴瞪眼等着她提要求的人,露出玩味的笑容说,我,想要,会长的一个吻。 啊!! 天哪! 咚! 整个大厅反应强烈,跌倒一大片,卢尤子要冲进去,被沙彦,清雅和施与平三人同时拉住,别激动,尤子,相信至原,她不会的。清雅柔声安慰他,卢尤子忧伤地问,清雅你们到底要送什么给林,为什么至原把自己都扯了进去。 清雅看他伤心欲绝的样子,心软下来,踮脚想告诉他,被沙彦拦下,清雅摇头,红着眼哀求沙彦,求你,沙彦,,不要让尤子伤心好吗?沙彦和施与平无奈的耸耸肩,好吧。清雅这才拉下卢尤子,附在他耳边低声告诉他。 可以预料的反应,至原强忍住笑,连叶林都红了脸,心里升起一丝希望,希望她能吻他,哪怕只一次的真心相拥,他都愿意用毁灭的代价来换取。 至原清一下嗓音,打破现场纷纷乱乱的议论,说,我想要这童话中王子般英俊的会长吻一个人,希望他能唤醒我们沉睡中的玫瑰公主。说完打个响指,场内灯光尽数熄灭,担心叶林在黑暗中逃跑,至原一把抓住他的手,看向舞厅西门口,那里灯光随着一物体的进入次第打开,一个机械原形缓缓出现。平台上承载一枚椭圆形的卵,身体其他部分全部被覆盖,只剩两只惴惴不安的眼睛和两片樱红的嘴唇。 昏暗中,叶林看着至原,她牵着他,知道是出于无心,可是他却紧紧攫住这一股暖流,她美丽的面孔,慧诘的眼流光四射。 大厅中寂静无声,人们屏气敛吸看着这个新物体。 至原拉着叶林走到那枚物体面前,笑着说,王子与睡美人,奥妙无穷的一吻,叶林,不要胆怯哟。说完放开叶林退后,感到手心一凉,刚才的温暖仿佛只是一个梦幻,一种错觉,强烈的恐惧感使叶林差点转身重新抓住至原,可是理智将他阻挡在现实的空间内,无法反抗。 看着面前的机械装置,它裹得紧紧的身体仿佛只是一个茧,是蚕的蛹,等待着破茧而出。显然是个女人,她的眼睛可以映出他的脸,不安而羞怯地转动,陈靖夙和肖珂好奇心大起,再不顾叶林的安危,极力怂恿他,快快,快,快,林,就一个吻嘛,看看她是什么样子的,快,别吝啬。 叶林靠近她,有的女人叫起来,他的吻应该是我的。 叶林不要吻那个丑八怪。 那双眼羞怯地垂下眼睑,不敢看他。 或许的确是件特别的礼物。说着低头吻住那两片娇艳欲滴的嘴唇。 耳边传来嗡嗡的清脆令人舒爽的机械组合声音,叶林没有放开她,舌头滑进她口中,吮吸其中甘甜的气息。 等到眼前光影一闪,羽翅抚面而过,露出先前被遮的脸,叶林抬头,后退一步,是她,紫木!此时两人完全笼罩在灯光中。紫木站在一座高六厘米中空的圆形平台上,身着白色绉纱礼裙,背后六翼,一对大翅膀轻微翩动,撒得满室馨香,背上两翼覆盖身体,腿上两翼也已张开,流苏头饰垂在肩上,如云的黑发绾在头顶。圣洁光芒中的脸,端庄,美丽,娴静,鼻嘴无一不精巧细致。 六翼的守护天使!叶林心脏紧缩,情不自禁伸出手,紫木温柔如水,看着他,把手交给他,大厅中灯光打开,音乐响起。叶林拉着她走下平台后,平台上的天使装备自动收缩重组,又变化成卵形,向后退去。大厅里的人们静止不动,看着舞场中央,两个人迈动舞步,不可思议的两个人,全身都罩在一片光晕中。渐渐习惯这氛围的恋人们也走下舞池。 至原心惊胆战,走向吧台,刚才离开的一刹那,捕捉到叶林眼中闪过的光芒,强烈的zhan有欲,至原相信要是当时慢了一步,他就会转身抓住自己,怀着不愉快的心情,至原快步走到卢尤子身边,抓住他,一句话不说,仰头深深吻住。 别怕呀,至原,有尤子在身边呢。至原想,可泪水还是滑下。疲惫地闭眼依偎在他怀里,什么也不想,不听。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卢尤子还是紧紧拥住她。 张子衍也放开怀中的清雅,叫她一声,清雅。清雅一直在想郑绮,一时没注意,被他低头封住嘴唇,身体一阵颤抖,想要挣扎,但那双冰冷的瞳孔从眼前闪过,心底划过一丝伤痛,伸手环住张子衍,踮脚,张子衍缓慢而温柔地吻她。 郑绮喝酒的速度加快一倍,送酒的酒保吃惊地看着他,陈浩挥手让他走开。将一瓶波尔多葡萄酒放在桌面上,绮,喝这个就可以了。郑绮推开,我要伏特加。陈浩拍拍他的背,安慰道,难道你没看出来她是在气你? 不关我的事,拿不拿酒来,不然我拆了你的柜台。他双眼充血,口气凶狠无情,就算是八九年的兄弟,陈浩也吓得手脚冰冷,转身拿了一瓶酒,才放下,身着黑色礼服的莫彩菲跳起来,趴在吧台上,拉过陈浩亲吻一下,陪我去跳舞。 好好。现在情况危急,正好找到脱身的办法。 张子衍放开清雅时,她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倒在他怀里,张子衍心疼得连声道歉,安慰她。 至原紧抓住卢尤子不放,象是几生几辈子没见。尤子,爱与不爱,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我只要你陪在身边。我不会再爱上别人的,永远不会。即便你不要我也没关系。 傻瓜!卢尤子笑着重新抱住她,我怎么会不要你。看到舞池中的两个人,笑出声,结果还是你帮林找的女朋友。 至原得意地问,怎么样,满意吗?Z大的校花。花了我们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呢。 我们肯定没意见,只是不知道林怎么想。 很意外对吗?紫木轻声问,叶林点头,想不到是你。上次说过邀请你做舞伴,还以为你不答应,电话也打不通。 至原她们几个,哎,被糊里糊涂拉去试装排练,到现在看到你,还以为是在做梦呢。 叶林淡淡一笑,梦又如何,我们梦里梦外都是孤独的,永远寻找不到依附。至原,你叫我情何以堪? 施与平拉着韩代源满舞厅转悠,闯进这个舞场走两圈,评头论足后走出来,再进另一个地方。空间不大,挤满了人,一些爱好者自编自舞,也有许多人愿意呆在大厅与“精英”的人在一起,当然大部分是女人,流动式的自助餐,随时满足饥饿者需要。沙彦对陆克要求不断,要饮料,要酒,要糕点水果,挑三拣四不说,还时不时抱怨两句,陆克受她指使毫无怨言。 至原没坐一会儿,也和卢尤子进入舞场跳舞,闲逛,无论到哪里都受到热烈欢迎。 张子衍搂着清雅玩猜字游戏,清雅不时皱眉苦想,玩得很是开心。但没多久,就倦怠了,张子衍让她靠在肩上,安静地搂着她。 (2) 一身绿裙的简洁走来,把一个大彩盒递给张子衍,子衍,现在就拆开看。张子衍接过。 是一对漂亮的游戏手柄和两张游戏光盘。睁大眼叫起来,你在哪里买到的,我找好久。简洁挽起他的手,坐到身边,国外邮递回来的。你看,这两张是最近一版的,现在美国很流行。我给你说游戏规则。 听着两人隅隅私语,清雅心里黯然,的确,在一起几个月,从来不知道他的喜好,只是看到他时时刻刻的笑容,听到温暖的话语。他也从来不对她说心事,或许没有向外人透露心事的习惯。也把我当成外人了吧?清雅苦笑着想。简洁若不是在他身边好几年,也不可能从他的一举一动中猜出他的所思所想。 坐在旁边不舒服,清雅起身想离开,被张子衍拉住,清雅别走。 清雅鼻子一酸,小衍你嘴里说着挽留的话,实际行动却在赶我走,你知道吗?什么也没说,笑着回头,我去拿两杯酒,小衍,你要什么?张子衍捏捏她的手,刚才她起身太迅速,他以为她生气了,吓了一跳,这才放开说,我要杯红酒。 我随便一杯鸡尾酒就可以了。简洁以主人的姿态吩咐,清雅全身一抖,压住胸口的剧烈起伏,连忙转身离开。 为了减轻心里的压迫感,清雅几乎眩晕地趴倒在吧台上,要杯饮料,一口气喝下,差点呛到,捏紧拳头,轻声安慰自己,别怕,别怕,有小衍,有至原在,别怕,她不敢拿你怎样的。指甲掐进掌中,流出血来。扭头看到郑绮,两人都是陌生地对望一眼,清雅却没忍住泪水,回头擦去。 简洁走到她旁边,笑着说,别一副丧气脸,你知不知道你看起来象丧门星,不要坏了今天的喜庆气氛,要是你敢让子衍不高兴,想想赵雨音的下场吧,你会比她惨十倍。威胁的话语将清雅的表情冻结,掌稳吧台边沿,呼吸急促,眼看就要不支倒地,简洁还不放过她,拿了酒说,身为女朋友的你不陪在他身边,他会不高兴的。说完对清雅的脸色轻蔑一笑离开。 清雅的脸色变成石灰色,眼中的光芒散去,身体僵直拿起两杯酒摇摇晃晃跟上,没走两步,眼前就一黑,酒杯脱手落地,人也倒在地上,不远处张子衍扔掉手里的东西大叫着奔过来。可是郑绮已经先行抚起她。 清雅半倚在郑绮怀中,缓过气来,目光渐渐清晰,看到他温柔的带忧伤的眼睛。天啊,这是怎样一双瞳孔,它们象暗夜天空的星星,闪着寒光,却又满是希望和温暖,第一次看到他这样的眼神,清雅注视着他,伸手抚mo,但手腕上耀眼的光芒刺碎了她短暂的梦幻,轻推他胸口,起身跪在地板上,稳住身子,淡淡地说,谢谢,我没事。 看到那条手链,郑绮瞳孔一收缩,冷淡起身,张子衍来到清雅身边,抱住她,大声问,清雅,你怎么啦,怎么啦,为什么会晕倒。 清雅看到他身后简洁狠毒仇恨的眼睛,睁大眼,呼吸越来越急触,虚弱地喊,不,不要,不要。用尽力气把张子衍推开,迅速跳起来,痉挛地抓着裙子,我没事,小衍。没事,我,我去找至原,找至原。发抖地转身,可是天旋地转,根本看不清地面,张子衍站起来,想抓住她,手刚一碰到她,清雅就打个激灵,尖叫一声,别碰我!跳到郑绮身后,别碰我,小衍,别碰我。求你。抓紧郑绮的衣服,恐怖地看着简洁,我,我也不想,求你,小衍。我不再要小衍了,别看我啊,不要了,别再看我,威胁我了,我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要。郑绮想转身看她,但被抓得根本动弹不了,简洁拉住张子衍想安慰他,但被推开,张子衍强行将犯了竭嘶底里的清雅拉出来,无法忍受地狂乱吻她。 郑绮站在旁边捏紧拳头,狂怒地瞪向远处幸灾乐祸的简洁,惊涛骇浪般的怒气吓得简洁一步步后退,发不出声,她周围胆小的女人纷纷让开,不敢看此时郑绮的脸,郑绮靠近简洁,伸出手。 清雅!闻讯赶来的至原的大叫声救了简洁一命,郑绮放下手,垂下眼睑,敛回凶光,脸上恢复淡淡的表情,走出人群。 清雅挣扎一会儿不再有力气,任张子衍抱着亲吻,伙伴们难过地看着他们。 沙彦不知不觉抓紧陆克的手,泪水盈眶,她希望他们快乐。至原看到抱着清雅不停呼唤的张子衍,清雅一动不动的站着,扭头看到还一脸苍白的简洁,火光一闪,上前一把提起她,又是你,简洁,我警告过你,别再为难清雅,你—— 至原!张子衍满脸泪水,哀求她,至原甩开简洁,咬牙走到他面前,一巴掌甩过去,将清雅拉入怀中,哭叫道,子衍,你是个男人,要把一个柔弱的女孩子逼到什么地步,这根本不是爱她,你知道吗? 清雅看到至原,神经一松,立即瘫软在她怀里,张子衍垂手而立,简洁跑到他身边,抱住他的头,对周围的人大喊,不许欺负我的子衍!子衍,没事的,没人可以欺负你,没人!至原松开清雅看她,脸上毫无神采,摇摇欲坠,看到她,勉强笑一下,仰头倒下。至原心痛得大喊,清雅,清雅,天哪,上帝为什么要这样折磨你。清雅! 周围的女人们纷纷低头拭泪。卢尤子把清雅从至原怀里拉出抱进吧台里叫沙彦跟进去处理。至原跪在清雅面前,摇头哭泣道,这不是爱,这不是爱,你们会把自己的后路堵死的。 郑绮手颤抖着一杯接一杯地喝,拼命忍住眼眶里的泪水,陈浩难过地看着他,这么多年来,从未看过他为谁流过泪,即使是面对那么多的不堪,而清雅却可以轻易让他情绪失控。 清雅醒过来,至原拉住她,清雅,傻丫头,你怎么把自己逼成这样,要让我担心死吗? 清雅依偎进她怀里哭诉,至原我不要再谈恋爱,不要再被人爱,也不要再爱人。至原,好累,好累,至原,我们回去吧,回到从前没有烦恼的日子,好不好,清雅快要死了。 不,清雅!张子衍听到她的话,扑进吧台,跪在清雅面前。 不!简洁大叫想进去阻止,被陈靖夙挡住,你做得还不够吗,你还要怎样逼他,逼他们? 简洁恨恨地说,她根本不配,不配子衍那样委曲求全。 配不配由他们自己决定,你有什么资格,有什么权利反对?陈靖夙严厉地说,简洁理亏,也不再挣扎,转身离开,看到散落在地上的光盘和游戏手柄,蹲下拾起,手柄被摔出裂痕,象划在在心底的那道伤,深吸一口气,将手柄抱在怀中,没有力气哭泣,根本没有,在这些人眼里,你有什么资格流泪? 至原和清雅两个人都吓了一跳,要一个男人当众下跪,是何种屈辱,清雅不知道但她不能让张子衍这么做,自己也跪在他面前,对不起,对不起,小衍。 清雅,是我不好,我知道,都是我的错,但是求你别离开我,我再也会让人欺负你的,我永远也不会再伤害你,求你,别离开我。 好,好,好,我答应你,小衍,别这样,起来好吗,小衍。清雅要扶张子衍起来,被他用力抱住,放声大哭,对不起,清雅,对不起。 清雅绝望地看着郑绮,向他求助,但他只是淡淡扭开头,不给她一丝希望,清雅苦笑,低头盯住那条手链。 至原颤抖着起身,急于寻找依靠,拉住卢尤子,恐惧地看他,卢尤子亲吻一下她的额头,别怕,至原,没事了,会好的。 叶林与紫木从舞池下来,看到的便是一群人混乱的或站着,或跪着,有的哭泣,有的叹气。几句话让人群散开后,才问发生什么事,肖珂无精打采简单说了几句,叶林听了后第一反应就是看郑绮,莫彩菲和陈浩坐在旁边半遮住他,看不到此时他的表情,叶林嘴角一扬,无声的笑意泛开在脸上。 事情总算平静下来,“精英”的人无不感觉身心疲惫,象经历一场生死浩劫。沙彦踮脚搂住陆克的脖子,悲戚说,我喜欢你。陆克感到意外且惊喜,紧紧拥抱她,脸上浮现不知是兴奋还是羞怯的红晕。 施与平拉着韩代源疯疯癫癫跑回来,招手急急忙忙对沙彦叫,快快,沙彦那边街舞,快过去,我们去和他们斗舞,沙彦一听眼睛明亮起来,兴奋地问,在哪里? 那边,快跟我来。说完又拉着还未缓过气来的韩代源迫不及待跑开。 沙彦跳起来一吻陆克,走吧。我们一起去。 陆克万分感动,好,我们一起。 安静下来。张子衍扶清雅坐到一边的沙发上,两人相互靠着精疲力竭,不说一句话,至原蜷缩在卢尤子身边,叶林和白裙的紫木坐到对面。 紫木看到至原第一眼和其他人一样愣了一下,不知道她到底是女人还是男人。 陈靖夙蹭到紫木身边大献殷情,说话风趣幽默,时时展现自己情圣的迷人风采,可惜紫木清淡得甚至有些冷漠,不为所动,至原摇头笑他又在白费工夫,指指后面,看靖夙,那位美女不费吹灰之力就可到手,她在看你哦。 陈靖夙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嘴巴立即张得碗口大,啊哈,有艳福了,林,紫木就托你照顾了,我去也!话没说完就拖着滚滚浓烟咚咚咚消失在人群中。 至原笑骂一句,大色狼! 别这样说,靖夙追女人很有分寸的。卢尤子劝她,至原点头,起身走到清雅身边,蹲下仔细查看她的眼睛,肿成这样,得敷一下,我去找陈浩要冰块,子衍,你也是。张子衍搂住清雅,谢谢你,至原。至原笑着抚一下他的头发,摇头。 紫木对他们之间的情谊深感惊奇而不可思议,他们彼此相互敬爱,呵护,每一个人都爱着所有的人。 随着夜的加深,舞会渐渐进入高潮,各个舞场传出模糊的喝彩声,清雅敷了眼后,依偎着张子衍睡过去,至原靠在卢尤子肩上,对张子衍说,对不起,子衍,我知道你也很为难,但是清雅就象初生婴孩只能被呵护,你真爱她,就别再让她感觉到痛苦,那是对她的折磨,我只是局外人,旁观者,无能为力。 张子衍为清雅抚开滑下的卷发,我知道,至原。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给她幸福和快乐的。 知道就好,你对人好,是好事,但是适可而止,或许和你的想法有冲突,但爱情就是自私无情的,排外的,爱人只能有一个,子衍。至原叹口气,不再看他们,看到旁边紫木娴静而文雅地喝着咖啡,叶林,有没有要找女朋友的意向呀,错过她,你可是回后悔的哟。 紫木羞红脸,叶林笑着说,没玫瑰花追求爱人是不礼貌的,至原你准备代替我吗?委婉的拒绝使紫木脸上闪过一丝失落的神色。 至原当然不会客气,好啊,你把她让给我,我左拥右抱,享齐人之福。坐到紫木旁边的沙发扶手上,怎么样,我能当你的爱人吗? 紫木向后仰,想避开她刻意的诱惑,没想到跌入叶林怀中,至原恶作剧地大笑,拉起卢尤子,子衍,好好照顾清雅,我们要去狂欢了,几位,呆会儿见。 清雅不久醒来,喝了一杯饮料后,精神刚恢复一点,张子衍便拉着她各处去看跳舞。虽不情愿,清雅也没拒绝,看了几场热情洋溢的舞后,心情变开朗,时不时向那些人鼓掌喝彩。张子衍附在她耳边轻声为她讲解各种舞蹈的舞步起源,发展,与之搭配的音乐,男女舞伴的感情呼应要求,清雅听得入迷,不知不觉来到拉丁舞场,舞台中央沙彦和简洁正在斗舞,两个人都是大胆泼辣的人,舞姿曼妙,充满活力。沙彦眼睛总看着某处,清雅看去,是陆克,他站在人群中为沙彦鼓掌。 真好,看着自己爱人的舞姿。清雅开心地说,人山人海中不得不踮脚望,张子衍拉着她往里面挤。不想刚挤进去,简洁看到他们,神思一分,脚下舞步不稳,倒在舞台上。 事出突然,不少人尖叫,张子衍立刻推开身边的人冲上去,头都没回一下,清雅被推dao,不少人退让不急,踩到她的手,陆克大惊失色,挤过来,将她扶起,怎样啊,清雅,有没有伤到? 清雅的眼失去光彩,死灰色渐渐蔓延,轻轻摇头,转身离开,不再看舞台上慌乱得大喊大叫的人,连乖小孩陆克都忍不住怒斥道,子衍到底在干什么?清雅别—— 回头,人已经不在,沙彦还在为简洁检查,不愿离开她,但又不由为清雅担心,抬头四处搜寻,但人影攒动,光线又昏暗,哪里能找见。掏出手机,现在唯一有空的恐怕就只剩在吧台边喝酒的郑绮了,也不知他会不会帮忙找,只好试一试。 脚踝处只是红肿,应该没大问题,没伤到骨头,可能是接骨处错开。我不会纠正,你把她送到附近诊所,那里有一位老中医,他能纠正。张子衍闻言,即刻抱起简洁,走下舞台,想起什么,抬头四处看,没有,想起刚才自己做了什么,心底闪过一丝恐惧,但简洁呻吟得厉害,泪眼迷蒙,不再多想,抱着她冲出门去。 陆克挤上舞台,把舞兴未尽的沙彦拉下来,紧紧拥抱,沙彦,我不会伤害你的,一定不会。虽然听不懂他的胡言乱语,沙彦还是开心地笑出声。 失魂落魄逛了两三个舞场,毫无兴致,看着兴高采烈的人们,清雅更觉凄凉,黯然神伤,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她。 走到灯光明亮的地方,总会引来一阵窃窃私语,应该是在议论刚才的事吧,觉得难堪,让“精英”的人下跪,不止对张子衍个人,对整个学校的女人来说都是冒犯,可现在根本想不起当初说了些什么,脑子里一片混乱。 清雅看着轻轻移动的纱裙,想不到会把彼此逼到这个地步。小衍,我们到底要这样纠缠多久,你为什么不爱简洁,却又那样关心她,爱护她,我已经到极限了,没有能力再拯救我们的感情,就象溺水之人,只能任其沉浮。 想到郑绮,清雅环顾四周,泪光闪烁,现在舞厅为调节气氛,打开五彩的舞台灯,室内光线昏暗。哈,或许这就是我的结局,孤独一人,无人怜惜。无所谓,反正无所谓,只要至原在,我就什么都不要!可是忍受不了蚀骨的失望疼痛,还有张子衍离开时的决绝,郑绮的冷漠,把手指伸进口中,闭上眼,刚要咬下去,手被突然拉出,睁眼还未看清来人,整个人就被包围在温暖的黑暗之中,清雅没动弹,没过多久,抓住他的衣襟抽泣起来。 刚才陆克说她一个人离开,怕她想不开,让他帮忙找一下,尔后看见抱着简洁的张子衍。郑绮焦急得找了好久,才看见她一个人孤单地在大厅边缘徘徊,自言自语。 待清雅平静之后,郑绮放开她,为她整理好松散凌乱的头发,清雅挽着他的胳膊不要他离开,郑绮便拥着她在舞池边沿慢舞,清雅渐渐抛开忧愁,露出笑容。 (3) 至原不知怎么和卢尤子走散,找了一阵之后,便玩兴大起,在舞场里斗起舞来。 这里是街舞舞场,有不少奇装异服的人,头发五颜六色,发型花样百出。至原丝毫不在意,兴之所致,上台与人一阵酣斗,之后萧萧洒洒走下舞台要离开。突然胳膊一紧,回头,一个蓄连鬓胡子的男人站起来肆无忌惮地打量她,身后同时站起三个红蓝黄发的男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角色。 拉住至原的男人,平头,脸是长方形的,鼻子奇大无比,与之不相称的是嘴巴小得可怜,偏偏又蓄八字胡,小眼眼神浑浊,看人时用一种让人无发忍受的居高临下,颐指气使的眼光,一身黑,皮夹克镂空,从左肩到右肩,从上到下挂三条金属链条,右耳一只巴掌大的耳环,身上身上的衣服象只是他结实肌肉上的装饰品,胸肌发达,脚腿健壮。只看他抓至原的手法与力道就可以预想,此人身手不一般,在没想到至原胳膊如此细瘦的同时迅速改变力道,手上的力量退去一半,至原低头看他抓住自己的手,有事吗? 你很漂亮。声音沙哑而有磁性,如果不是眼神让人毛骨悚然,应该是一个很有魅力的的男人。 谢谢。至原淡淡一笑,本能地感觉到,这个人很危险!想挣脱他的钳制,但对方纹丝不动,没有放开的打算,男人被她一笑晃得怔住。 听说你是L大的校花?旁边的黄发矮个子一身白衣牛仔裤皱巴巴,身上散发莫明的气味,脸呈三角形,上尖下大,偏一双牛眼大得离谱,眼白多于瞳仁,嘴唇与宽广的下巴成正比,大而肥厚,鼻子上三颗化脓的青春痘,手脚肥而不实,缺一颗门牙,说话时样子显得甚是丑陋。 既然甩不掉此人,至原索性站直了,看着他们,毫无畏惧,用不表明任何情绪的口气回答矮个子的问题,是又怎样? 刚说完,身后一位校友大胆地站起来为她出头,你们是什么人,放开她,滚——啊!话没说完,被至原右手边的蓝发人闪电的一拳甩出去。 怎么说话的,也不看看人,一点规矩都没有。瘦高个,五官米粒般小,下巴长一根长足有十厘米长的毛,耳朵挂满耳圈,大冬天穿短袖薄裤子,脚上皮鞋张口,瘦骨嶙峋,却声如洪钟,打雷一样让人难受。 螳螂,出手轻点,小心吓着我们的美女。刚才那人撞在隔音玻璃上,顿时昏厥。至原冷静看他一眼,大胆但露出警告之色地看着抓住自己的男人。 这时最后边的胖子不甘被冷落,推开挡住自己的人,几个人被重重摔在地上,撞掉两颗门牙,痛得晕过去,有人惊叫跳起来,跑向门口,男人一递眼神,蓝发瘦子一跃而起,瞬间把门口的人踩在脚下,拖进来,将玻璃门关上,靠在门上。 室内的女人们吓得连连尖叫,哭泣,无奈外面的人都没注意到这里的异样。男人满意点头,看好门,可别出什么意外。眼睛溜在至原脸上,另一只手伸出,想要碰触她白皙的脸,至原转换脸形,冷酷一笑,伸手挡住他肮脏的手,男人一愕,几乎松手,至原乘机出手,漂亮的反擒拿手,格开男人僵在面门的手的同时右手一反,成功挣脱,后退一步。几个人瞠目结舌,想不到一个瘦弱的女人竟会手上功夫。 男人愕然与其他三个人同时大笑,看来今天来对了。红发胖子高兴得左踢右蹬,身边的人都被他打倒在地,一阵又一阵的高声尖叫更刺激得他兴奋大笑,他身形虽肥胖,可是声音尖细,听得人寒毛直竖,鸡皮疙瘩掉一地,眉毛长得吊到眼角以下,脸上的肥肉能割下两斤来。 至原看着他们嚣张跋扈,火冒三丈,摆出防御姿势,冲周围抱头鼠窜乱做一团的人大吼,都让开,退到墙边去。你们,冲我来!指向面前的连鬓胡子男人,做出挑战手势,男人和旁边的矮子对视一眼,想不到她会道上的手势,看来游戏越来越精彩了。 慌乱的校友们听到她的话,立即安静下来,退到一边,贴墙站立,这样一来,场内的情景全部被挡住,加上门口一个身手了得的人,如果至原不能战胜这些人,这一屋子的人都会被困。身边只剩两三个男人左右护着。叱干至原,我们帮你,决不让这些人欺负L大的人。至原点头,这样也好,刚才的短暂接触,男人的身手已大致摸清,凶险异常,至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全身而退,但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有他们在,至少可以降低被偷袭的危险。 我叫狼。狼双手插在裤兜里悠闲地说,根本没把几个人的防备放在眼里,你叫叱干至原,是少数民族吗? 不是。既然对方不戒备,至原也放下手,轻松面对,冷静回答。 胖子淫笑着说,大哥要你跟他睡。 至原眼光一闪,“啪!”胖子没笑完,胖脸上就多了四根紫红的手指印,他不配!没看清她出手,胖子生生吃下至原一巴掌,愤怒地大叫,臭婊子,你找死! 拳头伸出,被狼一把抓住,胖子,早就告诉过你,你说话很难听,吃亏了吧。 好烈的女人!黄发矮子幸灾乐祸,笑得畅快,胖子被他嘲笑,隔空将一口口水吐在他脸上,唾沫溅到狼脸上,他一声没吭,黑影一闪,胖子趴在地上,脸贴在地板上,狼的脚踏在他头上,黄毛矮子鼻子被敲出血,我警告过你们,不要在我面前斗。狼放开脚,胖子呻吟着爬起来。弹一下外套,狼一脸歉意道,不好意思,内部事务,让你见笑了。 至原面上一寒,刚才根本没看清他出手,好久没碰到这样的对手,上次帮派起内讧,一个男人想侵犯自己,拼了命才保全自己,在医院里躺了一周。 狼笑得奸猾,不过,他说得对,我就想和你睡,配不配都没关系,女人的身体嘛,都一个样。你要答应了,我们这就走,也省得他们受苦。下巴一扫周围一圈束手待命的人,至原手指骨喀喀作响,如果我不答应呢? 那没办法,黄毛!黄毛矮子一应声,声落腿出,护在至原右侧的一个男人大叫一声倒下,要朝他的腿骨踩去,至原没让他得逞,长腿一扫,矮子反映不急,被摔倒在地。不敢再做任何停留,快速向狼进攻。其他的人两人一组合力阻挡黄发矮子和红发胖子。 没用,无论怎样的进攻,狼只一只手就化解,至原停下,呼出一口气,狼甩甩手,身手不错,我越来越喜欢你了。看来今晚我们得好好玩。 周围四个人全被制服,趴在地上。胖子,矮子两人抱手看她和狼打,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矮子冲狼说,大哥,省点力气,小心呆会儿床上不够用。这小妞可烈着呢。 这句话甚得狼的意,他赞同地一点头,至原性子烈,哪能受这般侮辱,气极再次出手,狼掏出手,这次咱们先亲一个。说着接下至原的拳用力一拉,至原身不由己,心里一沉,同时用肘,膝,象打在钢块上,丝毫没有用。眼看那张臭嘴就要凑过来,急得伸手胡乱一抓,抓住狼的大耳环,一把扯下,狼惨叫一声,放开她,捂住耳朵,至原转身身形未停,在矮子面前一晃,瞬间扇他两巴掌,膝一提,抵在他*,矮子嚎叫着滚在地上。气喘吁吁,至原冷眼看着两人。 狼放开手一看,满手的鲜血,立即发怒,狂叫,敢让我流血的女人,都得死,我是狼,狼!知道狼是怎样对待它的猎物的吗?杀死它,撕碎它。你,女人! 至原后退一步,被惹怒的野兽就要进攻了。狼气急败坏,手一甩,一把明晃晃的钢刀出现在手掌。 小心啊,叱干至原! 至原一颔首,转眼间,狼已近身,刀的冰冷气息划过脸颊,至原随手操起耳圈一挡,堪堪躲过这一刀,想不到区区一个耳圈竟能挡下狼来势汹汹的一刀,这人全身是宝呢!弯腰再次闪过攻击。此时虽是转攻为守,但至原一向防守强于进攻,狼一时近不得身。 门外传来急切的敲门声,蓝毛高个子正看得兴起,不耐烦地转身,对上一对盛怒的眼睛,看到屋里打斗的人,他无声大叫,蓝毛顿时玩兴大起,手捂耳朵贴在门上,什么,什么,你说什么?我听不见,再大声点。 外面的人见他不开门,失去耐性。猛垂两下门,往后退去,消失在黑暗中,以为他走了,蓝毛掉儿郎当回头继续看,尽兴地吹起口哨。黄毛矮子痛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后,翻身坐起,开始挖鼻孔,清理鼻子。 蓝毛高个突然飞起来,大叫着扑到黄毛矮子身上,压得他翻白眼,门被卢尤子踢倒,外界的喧闹声如浪涛席卷而进。 至原!卢尤子惊恐地叫,至原不得不扭头看他,小心,尤子!胖子唬唬生风的拳头送到卢尤子面前顿住,胖脸冲他裂嘴难看地一笑,卢尤子被他的口臭熏得捂住鼻子弯腰要吐,正好躲过胖子的拳头,一记摆拳打在他肚子上,可是对对方毫无影响,卢尤子吃一惊,抬眼看到胖子的大黄牙,他向他弯腰打来,连忙灵巧躲开。 另一面,至原因为分神,被狼找到破绽,回头躲闪不急,刀插进左臂,同时左肩上的刀疤触电般疼痛起来,来不及多想,随意一掌用力推开狼,再不能支撑,跪倒在地。刀侵入身体的感觉,冰冷的,分裂肉体,撕碎灵魂,那个人影哄地倒下,血在蔓延,恐惧在滋生,至原捂住头痛苦地叫起来,卢尤子看到至原受伤,狰目剧裂,冲开胖子的阻拦,一拳打倒还要上前的狼,扑到至原身上,至原,至原,怎么样。怎么样?天哪! 至原紧抓他的手,大口呼吸,泪眼朦胧,尤子,我,我—— 不,不,别说话。 狼被卢尤子一拳打得眼前一阵花,更加愤怒,摇摇头,看清地上纠结在一起的两人,大叫着冲过来,卢尤子回头只来得急全身护住至原,刀直刺胸口,周围一片尖叫声。 小心啊,尤子! 小心! 啊! 啊!郑绮! 钢刀插进卢尤子胸前的一只手掌,刺穿。郑绮以一种十分冷淡的神情抓住刀,看着狼,狼愕然松手,看着眼前的人。 还好至原是被打落在门口,郑绮才来得及及时伸手救下卢尤子。刚才听到门轰然倒地碎裂的声音,清雅预感说是至原出了事,一定要过来看,没想到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了卢尤子一命。 卢尤子跌坐在地上,脸色惨白,至原惊叫着扑到他胸前,扒开他的衬衣,没有伤到,一点都没有伤到!连忙抱紧他。 冷淡,冷漠,冷酷,这些词都不足以眼前的这个人,短发不羁地斜遮右眼,瞳孔冷得似乎成了白色,被他看着,仿佛置身与冰天雪地,狼禁不住打个寒战。这样的气息,这样的表情,使人能看到幽深小巷的混乱,烟雾缭绕的室内的荒淫,泪水与血液的混合,刀光剑影,野兽般的撕杀,腐烂的味道,心底的疲惫与呻吟求救。这个人与自己有同样的气息!冷汗渗出,狼捏紧拳头,在他的世界,这个人是王,是统治者,支配者,他的不动声色本身就是最终判决,不容反抗!可是不能,不能被杀死啊,人,总要抗挣着活下去。狼摆出强硬的防御姿势。 郑绮拔出刀,随手一甩,刀颤巍巍插进趴在地上的蓝发高个面前的木地板。吓出一身冷汗,蓝毛跳起来,清雅扑到至原身边,看到她的手鲜血直流,跌坐在地,抱着她哭。 郑绮上前一步,这是他进攻前的习惯姿势,狼以为他要进攻,企图先发制人,抢先出拳劈面打来。郑绮镇静接下,站在原地,木然不动,拳,腿,干净利落使出收回,面无表情,象是在与一个会自动移动的机器人打架。 这个舞场早被人围得水泄不通,室内面对人全被郑绮冷酷接近完美的打法吓得魂飞魄散,狼在他面前毫无招架之力,最后郑绮一拳将他打倒在地无法动弹,结束战斗,前后不过两分钟。郑绮是背对人群而立,清雅和大部分人都没看到他脸上出现的无法自控的残忍血腥表情,掌控生死只在弹指之间,他对面的两个女人都被吓晕倒,男人们面色苍白,哆哆嗦嗦看着他,以为看到了魔鬼。 哎呀,错过好戏了。陈靖夙挤进舞场,只看到满地的狼籍。 郑绮脸上神色恢复到平时的冰冷转身。 呃,绮,你的手?肖珂随后跟来看到郑绮鲜血淋漓的左手,陆克带校警拨开人群进来。五个拿警棍的人迅速将躺在地上的人拘捕。一个人拦住郑绮,郑绮淡淡看他一眼,陈靖夙连忙解释,自己人,自己人,别抓错人。校警用怀疑的目光一眼郑绮的手,这样的伤似乎根本没放在心上,一般的人可做不到这一点,不过学校大了,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管不过来,也罢。郑绮也看一眼手,眼光陌生得好象不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放下,走向门口。 郑绮!清雅叫住他,快步追上,拉住他的手,你受伤了,要马上看医生。拉下肩上披肩。撕开,迅速缠住他满是鲜血的手。尽管手抖得厉害,根本无力做任何事,可清雅还是强装镇定。用心把郑绮的手连同手腕都整个包住,郑绮皱眉,不悦地看着她乱七八糟的杰作,说,不用你管,我自己会处理。说着就要扯掉手上的东西。 我说了,你要看医生,少废话!清雅压抑住恐惧加大声音大吼,眼中的坚持让郑绮突然没了言语。拉着郑绮推开挡路的人,跟我走。郑绮没反抗,任由她拉着奔出去。肖珂一脸莫明,看看门口,问陆克,克,刚才清雅在生气,你看到了吗? 陆克点头,摸摸头,露出迟钝憨傻的表情,迷惑的说,为什么清雅会生气呢? 至原紧抱卢尤子怎么也不肯松手,血流了卢尤子满身。 听话好不好,至原,你的伤,要处理才行。 不,尤子,不要放开,不敢放开你呀!蹲在他身边,至原颤抖着喊,狼四个人被带走后,门口又传来一阵骚动。 沙彦大叫,放开我,放开我,死叶林,臭叶林,我会走,你放开,放开!被提着衣领半拖着进屋,叶林把药箱在地上,笑着说,美少女神医,有人受了伤,怎么能不快一点呢?话虽说得动听,眼眸却没多少温度。沙彦翘着嘴瞪他五秒钟,出其不意,跳起来,抱住他的头亲吻一下,你补偿我的。然后提起药箱走到至原身边。 女人们的尖叫声刺得人耳痛,叶林面红耳赤背对众人,有没有搞错,这群人是不是都传染了至原胆大的毛病。陆克伤心得撇开头。 刚过不到五分钟,学生会安全部的几个负责人匆匆忙忙赶回来,一两个脸被打青。神色严峻,附在叶林耳边小声说,那几个人跑了,还打伤一位校警,没抓住。 叶林脸色陡的一变,声音一时没控制住,立即封锁校门进行严格搜查。但马上收声,同几个负责人走到角落里商量。 要停止接下来的活动吗?叶林看看意犹未尽的人群,摇头,来不及了,最上面的两个舞厅,舞会已经结束。封锁消息,不要张扬,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现在人群比较集中,他们应该不会这个时候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他们对环境不熟悉,应该暂时找不到避身之所,通知各部门,十二点以前封锁学校大大小小的娱乐场所,尽快查出他们的下落。记住,千万不要张扬,不要让他们察觉我们的行动,否则会出现难以收场的局面。还有你依据这几个人的相貌特征去把他们的肖像画出来,通知警方,这几个人对他们来说恐怕是一条大鱼。 另一个人对这样的安排仍不放心,万一他们合伙劫持同学们怎么办?要知道L大的学生家世都不凡,任何一个出了事,都会给学校造成严重影响。 叶林皱眉,正因为如此才要你们不要张扬,尽快通知警方。他们只有四个人,应该是来消遣的,身上都没有危险的武器,也不会想要惹是生非,所以要平淡处理,免得惹恼他们,造出事端。好了,尽快吩咐下去,仪式即将开始,到时人多,就更不好处理了。几个人接受安排离开。叶林头疼地揉太阳穴,看向至原,这几个人窥得她容貌,日后必定会来找麻烦,想到这里,叶林不禁心底泛冷。 被打伤的三个人送往医院后,看表,已经深夜十一半,不少人已经在准备外出,仪式要开始了,其他先行安排散场的舞厅的人已经下楼,楼外传来兴奋的尖叫声,叶林打电话让工人清理被砸的舞场后,宣布舞会结束。学生井然有序地离开。 http://www.cmfu.com 起点中文网www.cmfu.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