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 山上的四合院和弃婴 “没有失去后心痛,眼泪,绝望的生活好无趣啊!斯莱克涉,我准备好了,十年不短不长,刚好够我用。”穿透黑暗的冷漠叹息经由空气向空中飘荡。 “ my sweet,您已经只剩九年十一个月六天了。”这回应的声音似乎是从遥远的天际深处传来的,还伴随着“嘎吱嘎吱”几声踏雪的脚步声。 当声音越来越近的时候,海拔3000米下的山脚下移动着的黑点也随之出现了,在纯白的世界里,有点耀眼。他是以比风速稍逊一筹的速度在移动,迎着飘飞的白雪,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他就已经站在这山顶上唯一的一座房子前了。 他用火红的眼睛看着这四合院式的房子,古老不变的风格,坐北朝南,正房,东西厢房,屋顶已被大雪完全的覆盖了,不留下一个棱角,大门前青黑的石阶还留下最后两阶没被雪覆盖。敞开着的朱红的大门正对的是一字影壁。 不知道他是怎样走进大门的,反正身后只留下两只脚印。站在影壁前的他,用修长惨白的双手轻轻拍拍黑色的头发和黑 色的风衣,眼睛不动的盯着一字影壁上的雕刻图案——半颗鲜红的心上笼罩着半圈青色的光晕,周围则以纯黑为背景。 “哼。”他嘴角微微上扬,绕过影壁的左侧,穿过空荡的庭院走向正房,在白雪上留下一串深深地脚印。 “九年十一个月六天吗?也够了。”这话似乎是对自己说的。 “My sweet,我到了,进来,还是?” “开门之前,先把屋顶和庭院里的雪清除干净,我讨厌黑色被掩盖的感觉。” “OK。”话未落音,庭院和屋顶上空已经飘飘洒洒白茫茫一片,偶尔还能看见黑色的不明物体旋转而过。三分钟不到的时间,雪已不见踪影,只留下青黑的瓦背,和纯黑色闪亮的庭院地砖,是黑色琉璃铺成的。 庭院两边各有黑色琉璃砌成的长方形花圃,里面载满了黑色的土壤。植物已经枯萎,分辨不清为何物。他站在庭院中间,面向正房,露出似笑非笑眼睛。踏着黑色的长筒鞋,走向门口,双手推开门。 “你这速度,是我喜欢的类型。”它面向挂着紫色窗帘布的窗口站着,不回头,头发垂在肩背上,刚好和那袭纯黑的连衣裙融合在一起。 “那是当然,吸取灵魂的时候,如果不快点就不过瘾,呵呵。” “哼。”上扬的左边嘴角牵动了左眼的上下眼睑神经。 “噢!灵魂的香甜味儿!”他张开双臂走向窗边的她,一把抱住她,俯下身用高挺的鼻尖在她脖子深呼吸。 “还有将近十年时间,”她用双手推开围在她胸前的手,转过身,黑的不见底的眼眸直视那双火红的眼睛,“你慢慢熬着吧,斯莱克涉。” “嗯嗯,九年十一个月六天对于一个恶魔来说不算什么。”微笑的脸庞,不忘露出那对森白的牙齿。 “收起你那恶心的尖牙。”她厌恶的撇过她的头,不看他。 “OK,我还以为你会喜欢这曾经穿透过你心脏和灵魂的美丽的白牙呢。”边说边用右手捂嘴巴。 她的大脑神经猛烈的跳了一下,用右手扫下留在两鬓的刘海,把双眼遮住。“恶臭的嘴。”她扔下一句话向门口走去。 “意思是让我闭嘴吗?”尖牙已经不见了,“可是这恶臭的嘴曾在你美丽的嘴唇上停留过哦。”他说后一句话的时候,她已经到了门口石阶上,大概是没听到,抑或是假装没听到。 “从今天开始,就让生活变得有趣些吧,呵呵,哈哈”是低沉的笑声。 “我期待着,sweet。”他走到门边,倚着大门站着。 “以最快的速度查出,这十二月二十二日出生女婴的地址,并拍出她们一家的日常生活。给你一天时间够了吧?”她闭着眼抬起头。 “够,十分够。”他玩弄着他修长而惨白的手,似乎是漫不经心的,没有马上执行任务的打算。 “收起你那恶心的爪子,你还在磨蹭什么?”当她转身过来的时候发现斯莱克涉还倚在门边玩弄他的双手。 “收到。情报的收集可也要依靠我这美得不像话的爪子呢。”话刚落音,人已经不见了。 “恶臭味。”她觉得胃有点难受,蜷缩在太妃椅上。等待…… 摆放在黑色琉璃铺砌成的案桌上燃烧的檀木条忽闪忽闪着红色。 “给你一半我的灵魂,你做我十年的奴仆,协助我让那些抛弃我的人也尝尝被抛弃的滋味,让他们知道得到后失去时的心痛和绝望。”“取走我半颗心,我只要半颗心,斯莱克涉。”“剩下的半个灵魂,十年后给你。”“斯莱克涉,斯莱克涉,斯莱克涉,你今后就叫斯莱克涉吧,SNACK —蛇,吞噬我的灵魂。”“斯莱克涉。”她猛地睁开双眼,睫毛藏进刘海里。她做梦了,原来是梦,是真实存在过的梦。她爬了起来坐着,却发现斯莱克涉站在她眼前,微笑着张脸,皮笑肉不笑,她觉得有些黑暗与冰凉,但她就只习惯这种温度与色彩。 “你为什么在这里?资料和录像全都收集好了吗?拿来!”她伸手要,眼睛不看他。 “稍微有点抱歉,录像还在进行当中。”他继续保持他原有的微笑。 “那你回来干什么?该不会第一次任务就不能完成吧?”她收回手,看着那张黑暗冰凉的笑脸。 “不是sweet你把我叫回来的吗?”他突然把脸凑近她的脸,鼻尖的距离只差几毫米,连气息都是黑色和冰凉的,她想。 “拿开你那恶臭的乌鸦脸,斯莱克涉!”她命令道,“恶魔的耳朵也会出现问题吗?还是你本身就是低等的恶魔,有着不中用的耳朵,我命令你现在马上去进行未完的工作,工作没做好,不准你那恶臭的脸出现在我眼前。”她加快了语速,不给斯莱克涉以插嘴的余地。她大概是在梦中叫出了斯莱克涉的名字了吧。 他直起身子,看着他的主人,嘴角上扬的更厉害了。“yes。”化作一缕烟不见了。 “恶臭味的脸。”她用手指梳理了一下有点凌乱的刘海。 觉得百无聊赖,起身去了左边的耳房。整间房除了开门的这面墙,其余的都是被紫色窗帘布包裹着的。正对门口的窗口下摆放了一架钢琴,钢琴右边是一整套DVD 设备,左边则放着电脑,黑色是主导颜色。 她随手拿了个碟片,随着旋律的响起,能一下子知道是理查德.克莱德曼的《童年的回忆》。是关于童年美好,纯真,快乐的回忆。 “快乐吗?纯真吗?幸福吗?美好吗?哼哼哼哼……”她坐在钢琴前,双手啪的拍在琴键上,钢琴顿时发出“砰嗯”的声音一直持续了几十秒。她拿起身边的遥控器,关掉正在播放的音乐。自己弹了起来,是《童年的回忆》。可是节奏有点让人难以接受。 “真是恶趣味的人。”这是从屋顶上发出的声音,屋顶又有些泛白了,因为雪从前天开始下起,就一直没停过。“不过我喜欢。”是斯莱克涉,他早已把针孔摄像头安放在需要录像的每个对象家里了,现在只需等待。 等到傍晚时分,天色已是昏暗了。她早已经坐在太妃椅上等待了,听见皮靴踏过黑色琉璃地砖的声音,稍微有些兴奋。可是当声音越来越近的时候,戛然停止了。“磨蹭什么,快点拿进来。”她掩饰自己的兴奋,冷冷的说。声音停止了几十秒之后再度响起,就伴随开门的吱呀声。只见斯莱克涉右手提了一台手提电脑走了进来。 “让您久等了,sweet。我稍微把资料加了点工,以便于您轻松获得信息。”边说边打开电脑。“您是希望我帮你讲解呢,还是希望一个人好好研究欣赏?” “红酒加黑咖啡,拿来!” “OK,马上就好。”当斯莱克涉吧配有黑咖啡的红酒递到她手里时,电脑已经显示出画面了。 “X城某街区52号和87号,同一时间同一地点产下女婴各一个,52号名为心雅,家庭成员3个——爸爸:黄子;妈妈:宋雪。地点医院,‘哇哇啊……’‘哦,宝宝饿了,他爸,泡牛奶!’”之后画面就出现爸爸不紧不慢的泡牛奶的画面,然后爸爸继续工作的画面,孩子吃饱了睡觉的画面,妈妈无聊玩手机的画面。 “这个家,并没有因为孩子而改变些什么,没有难过,但也没有快乐和喜悦。”她看完了,喝了一口酒,自言自语道。 “嗯,平静的像潭死水。”斯莱克涉,站在一旁,发表着自己的看法。 接下来是87号家庭的资料,未取名,3口之家,生活情景除了出场人物不同外,情节是一样的。“无聊。”她继续喝着酒。 “嗯,相当的无聊呢。”皮笑肉不笑微笑的保持着。 “闭上你的臭嘴!”她放下玻璃杯,期待一些能够令她稍微有兴奋感的东西。 可是接连几个家庭资料放完了,还没找到她想要的,她有些不耐烦了。“给我把被父母遗弃的女婴资料调出来,你收集的时候知道有多少这种情况吗?” 他默不作声的移动着鼠标,没有回答她的提问。“你哑了吗?还是聋了?低等恶魔!回答我。” 她觉得有些恼火,她觉得这阴森森的家伙,想法总是出人意料。 “yes,sweet,刚刚是你叫我闭上我的臭嘴,所以我的臭嘴只能听从主人您的吩咐,闭上了。” “张开你的臭嘴。”她命令道,端起案桌上的酒杯,起身,往斯莱克涉张开的嘴巴里送。斯莱克涉顺势抢过酒杯,昂着头,一饮而尽。 “谢谢,好酒,好咖啡。”斯莱克涉伸出红色的舌头在整个唇周围绕了一圈。 “恶心,恶臭的东西。”她坐了下来,“快速把资料给我找出来。” “十二月二十二日,X城被遗弃的女婴,不多不少,世上独一无二,一个。”斯莱克涉迅速把资料掉调了出来,摆在她面前。 “呵呵,哼哼,只有一个吗?” “只有一个,好孤单的一个孩子啊!” “她现在在哪里?”她面无表情,背靠着椅背。 “天堂或地狱,那么小呢,肯定会被欺侮,哎呀呀,不过躯壳还保留着没被野狗什么的吃掉,因为是冬天的原因。” “已经死了吗?”她闭上双眼,刘海散落到两鬓上。“要让她活着。”她用不容分的命令语气说。 “活着,那么……”他话还没说完。 “我累了,你滚蛋吧。” “收到。”关好电脑,拉门出去了,消失在黑暗里。 正文 二 菲克斯(FAKES)和林莹 第二天,雪已经停了,还难得的升起了太阳。她一直睡到中午十二点才爬起来,胡乱的吃些面包牛奶之类的东西。坐在太妃椅上发了一阵呆,又像在思考什么问题。用手指梳理了一下刘海,站起来,把房间里的紫色窗帘全都拉开,拉开门。转身又坐在太妃椅上,倚着椅背,刘海又向两鬓散开,眯起双眼。“斯莱克涉。”严肃而淡淡的语气。 “sweet。”话刚落音,他已经出现在门口,怀里抱着一个婴儿,用兔毛制成的毛毯包裹着。只看得见一张脸,尖尖小小的鼻子,小小的嘴,一切都是小小的。除了表情僵硬以外,无异于跟刚出生的婴儿。“您起得真早,还剩九年十一个月5天。”他边说边走了进来。 “不用你提醒,混蛋。是死是活?”她指着他怀里的婴儿,眼睛眯成一条缝。 “雕塑,人体雕塑。”微笑的嘴唇,有点冷。 “任务没完成吗?还敢来见我。”她缩回悬在半空的手。 “没有灵魂。” “你不是保存了半个吗?” “咦,不行不行。”斯莱克涉嘴唇由一字型变成O型。 “如果这是命令,怎么样?”她站起身来,盯着一脸打死也不行的他,嘴角牵动眼角,形成四条特有的弧形。 “sweet,真狡猾。”一脸的委屈写在冰凉的面庞上。 “执行。” “收到。” “哦,对了,从今以后,吃穿住的费用我出,但你负责照顾她,也可以请保姆,但费用你出。”她用手梳理着刘海,遮住那双不知什么眼神的眼睛。抑或微笑,抑或讽刺,抑或奸诈,只有她自己知道。 “咦?”这次一字型都像地平线了。 “命令。”那张脸只剩下鼻子和嘴巴。 “那么请问,我住哪里?”又是一脸微笑,神情恢复的还真快。 “西厢。” “那么请问,我要照顾她到什么时候?” “你不必知道。”说着出了门,往左边耳房走去,随后响起了理查德克莱德曼的钢琴曲——《童年的回忆》。斯莱克涉望了一眼怀里僵硬的像雕塑一样的婴儿,露出一抹隐逸的微笑。 西厢房内,他把婴儿放在床上,扒开裹在身上的兔毛毯。露出黑色阴冷的笑脸,把惨白修长的右手放到嘴边捂住嘴。然后就只见惨白的手变了颜色,闪着幽幽紫蓝光,是一团不成形的紫蓝色光晕。他把手放在眼前端详了一会儿。“好美的灵魂,虽然只有半个,但,美味,我喜欢把美味留在最后,呵呵。你想吗,小家伙?”他俯下身,手托着紫蓝色光晕在婴儿脸上晃了几晃。“想也白想,我可是以十年的光阴换来的,十年啊,要留在那恶趣味的女人身边。不过,那女人的恶趣味,是我喜欢的类型,以后还会更加恶趣,呵呵。期待中。” 一脸的黑冷与阴沉,尤其是红色的眼睛比平时更加狂热。“嘛嘛,借你玩几天是可以的。不过说好了,有借有还,再借不难。还的时候可是要收取利息的哦。同意吧?”他把脸凑近婴儿雕塑般的脸,表情极其暧昧的问,似乎这婴儿是在跟他做交易。“沉默代表默认,那么你我借贷关系成立。”他把托着半个灵魂的手放到婴儿嘴边,慢慢捂住婴儿的嘴,渐渐地光晕不见了。 “ok,完成。我还有一件东西可以借给你,我是不太需要,所以闲放着也是闲着,借给你玩玩吧。”边说边从口里吐半边鲜红的心脏,没有一点血迹的红色。“虽然只有不完整的半颗,但也够你玩的。”惨白指尖掂起半颗心放到婴儿的嘴边。“小家伙,过一会你就会有脉动,还有心动,扑通扑通。”招牌微笑挂在脸上。 离第二年只有4天的早晨,阳光还未睡醒,她就起床换下睡衣,穿了件米黄色蕾丝边的连衣裙,披上黑色长外套,黑色绒毛高跟鞋,叮叮咚咚的出了门。走到西厢房门前停了下来,“斯莱克涉。”淡淡无感情的声音。 “sweet。”斯莱克涉打开门,做出请进的手势。她走了进去,停在窗前,双手放在腰间的外套口袋里。斯莱克涉则走到床边,惨白修长的手放到婴儿胸口。“哈,有节奏,应该要醒了。”她只是听着,没出声,似乎在等待后文。 “sweet,还剩九年十一个月4天,请允许我报告我的工作情况,我给这个小家伙装了灵魂,装了心,起了名字,菲克斯。找了保姆,林莹,十五分钟内能到达,完毕。” “Fakes 吗?”她用右手梳理刘海。(fake是假冒货的意思) “yes。” “能解释一下吗?”其实她早已猜出十之八九,可是还是想得到最真实的想法。 “她本已死,无心无魂,早已被剥夺了作为人活在这个世界的权利,我作为恶魔所能做的只是让他成为非人但却有人该有的而活着,但却是个假冒货人类。”他站起来,倚着床橼,玩弄双手。 “哼,无能的你。”她站着不动。 “谢谢评价。”继续玩弄他的手。 “我很好奇,身为恶魔,哪来的钱,请保姆?”不带任何感情的语气。 “呵呵,这就是人类世界几大好处之一,色,有时比钱更好用。”他停下玩弄双手,双手托起下巴,眼睛里闪着可爱的(其实很冷,很黑)光芒。 “哼,恶臭的皮囊。”如果光线够好,视力够好,应该能看见她鼻尖二氧化碳形成的白雾。 “Sweet,”说话间,他已经来到她的身后,“瞧瞧嘛,这皮囊好吗?帅气吧?高挺的鼻子,性感的嘴唇,超有韵味的舌头,洁白的牙齿,白皙的皮肤,修长骨感的腿,加上我,”斯莱克涉试图把手搭在她的肩上。 “别碰我,闭上你恶臭的嘴。”手还没碰到她的肩。她转身离开了房间,不看婴儿一眼。听见鞋跟和地板发出的咚咚声。斯莱克涉的手停在半空凝固了。 “加上我妖冶的眼睛,简直天下无敌。”斯莱克涉嘟囔着未说完的话,手指在半空中做弹钢琴的动作。“差不多该来了那个懂我,欣赏我的女人。三分钟,等待。” 她绕过影壁,出了大门,发现积雪并没有消融多少。“斯莱克涉。” “sweet,愿为你效劳。”他已站在她身边。 “以最快的速度带我下去。” “收到,但,我可以碰你吗?不碰的话带不下去你。” “戴上手套,黑色的。”声音平淡到没有一丝涟漪。 几秒的时间他已戴好手套,轻轻抱起她,化作一缕烟不见了。瞬间已经到了山脚下,放下她。 “你可以消失了。”头也不会的向石阶小路上走去,经过一天的日晒,山下的雪也消融的七七八八了。她从口袋里取出墨镜边走边戴,把刘海理到两边。 从下山到上山这个过程只用了一分三十秒。一分三十秒过后他已经回到房间里了,倚着门站着,玩弄手指。 “10,9.8,7,6,5,4,3,2,”口里念叨着,最后一秒的瞬间,菲克斯突然哇哇的哭了起来,同时大门口前站着一位喘着粗气的女子。 二十一二岁的样子,扎一头高高的马尾,有着大大的呈淡淡棕黄色眼睛,高挺的鼻子,小小的嘴巴,化着淡妆。穿着白色羽绒服和淡蓝色牛仔裤,一双雪地靴。大概一米六的样子。等她稍微平息些许气息后,走进大门,目光在影壁上停留了几秒,绕过影壁,听见左厢房内孩子的啼哭声和哄孩子时发出的嗯嗯声,门是敞开的。 她走到门口,往房内探头,看见背对着门的穿着褐色贴身小羊毛衫和黑色小脚牛仔裤的斯莱克涉抱着婴儿,嘴里嗯嗯的哄着菲克斯,可是菲克斯还是哇哇大哭,她敲敲门,轻声的问:“你好,我是林莹,是雇佣来的保姆。” 斯莱克涉转过身,眼睛是纯黑白的,用带着欣喜的表情和语气说:“哦,请进,林小姐。”林莹走了进去。 “你看,我家小姐总是哭闹呢,我一个男人总是拿她无辄。”斯莱克涉把菲克斯抱到林莹面前,无奈的说。 林莹看看菲克斯,从斯莱克涉手里抱过来,说道:“仔细看看,好漂亮的小姐。”斯莱克涉摸摸菲克斯的头,她停止了哭声,半睁着双眼,似乎在看这新来的美丽姑娘。 “哇,林小姐,我家小姐还真是喜欢你,你一抱她,她就不哭了,谢谢你。”斯莱克涉把脸凑近菲克斯的脸,假装去看她,一股淡淡的红酒和咖啡混合的香味,穿透林莹的鼻子,直达心脏,心就怦怦的跳了起来,脸变得羞红。 “我反正就住在山脚下,而且正在实习,有时间。” “呵呵。”斯莱克斯抬起头盯着林莹,露出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林小姐学的什么专业?” “哦,心理学,儿,儿童心理学。”林莹开始觉得舌头有点不听话,脸更像是火烧一般。忙低下头,不敢看那张笑的像蜜糖的脸。“小姐睡着了,你看。”林莹转移话题。 “哦,真的。那么我家小姐拜托你了。”他直起身子,“我有事要出去了,接我家夫人,她下山了。” “好,你忙你的,小姐我会照顾好的。”林莹把睡着的菲克斯放到床上,盖好被子。转过身发现斯莱克斯已经不见了,摸着发烫的脸不免觉得羞愧。想起昨天傍晚见他的时候,穿着黑色外套的他,抱着一个哭啼的婴儿,站在黄昏的雪地中,本来修长的身材,阳关中更显得有韵味。 帅气脸庞充满了茫然无助,让她忍不住向前,好像是不受控制的。“先生,孩子这么哭闹,恐怕是饿了。” “哦,是吗?我是第一次照顾小孩,而且是个婴儿,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斯莱克涉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般,露出焦急无奈的表情。 “先生带了牛奶吗?”林莹接过斯莱斯社怀里的菲克斯。 “没有,我和我家夫人出门太急,一下子给忘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你夫人去哪里了?”林莹边问边轻轻拍打着婴儿的背,企图制止这哭闹。 “我家夫人啊?说起来真是可怜的女人呢。刚生完孩子不久就被丈夫抛弃了。今天匆忙下山说是为了找回这可怜孩子的爸爸呢。可是那狠心的男人已经跑得不见踪影了,手机也联系不上,我家夫人只好借酒消愁,让我先回家。这孩子先前还好好的,到了这里就一直哭闹。”一脸的怜悯。 “孩子的爸爸?你不是孩子。”林莹抬头,看着斯莱克涉。脸上既有吃惊,又有惊喜,但更多的是惊喜。“不是不是,这孩子是我家小姐,我是我夫人的管家兼奴仆。”斯莱克涉忙解释。 “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去我家,我嫂嫂刚生了小孩,还在哺乳期。我家就在前面不远处。”林莹指指前方的房子,“那座红瓦房过去一座就是了。” “那真是麻烦你了,我叫斯莱克涉,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林莹抱着婴儿,孩子的哭闹声小了许多,可能是累了。两人并排着走向林莹的家,“林莹,晶莹剔透的莹。你的名字还真奇怪。” “呵呵,夫人给我起的名字,我真正的名字叫史凌默(与噬灵魔谐音,意指吞噬灵魂的恶魔),我家小姐叫菲克斯,我在考虑要帮她找个保姆,夫人大概是不会照顾她的了,我又不会照顾。” “即使再悲伤怨恨,母亲也不会置孩子于不顾的。”林莹很有信心的说。“呵呵,夫人这段时间应该会很难过吧?尤其看着她与那男人的结晶时,会更难过吧。所以我想暂时找个保姆,好让夫人静几天,平复一下伤痛。” “嗯,那也没错。”一阵沉默,斯莱克涉,是在等待,林莹是在思考。 “那么,你想找什么样的保姆?”林莹打破了沉默。 “善良,会照顾小姐就行。” “我明年刚好是实习期,需要一份与孩子打交道的工作,我不要工资,只要求有地方住,有吃就行,我想我能不能。”林莹讲的有些犹豫,似乎是害怕被拒绝。 “可以,当然可以,像你这么善良的姑娘,我求之不得。”于是这样林莹就成了保姆,并约好第二天就上班。 “我怎么了,这是?简直被自己羞死了。难道我是被那男人吸引上来的吗?还这么急迫?噢,真是的,不要再想了,林莹。”她自言自语道。 “真是有趣的脸呢,会变成红色,呵呵。”斯莱克斯已穿好黑色外套,站在盛满阳光的雪地里,红色的眼睛微微眯着。“女人,灵魂,多美的组合,呵呵。话说我那恶趣味的sweet在哪里呢?” 正文 三花田村和陆风 Sweet,她想成为一些人的sweet,其实真名叫李心语。 她正在超市购物,像平常女孩一样,推着购物车,与别人擦肩而过,选购自己喜欢的衣服,饰品,零食等等。可是她毕竟是不同的,不是平常的,她会把买来的东西堆放着,不用不吃,任它们发霉腐烂,然后扔掉。 这次她多选了几样东西——奶粉,尿不湿,婴儿衣物等。付完钱,她看了看地上整整四大袋东西,用手推推墨镜,“斯莱克涉。”命令式的语气。 这次斯莱克涉没有马上出现在她面前,而是过了三分钟的样子,才看见他不惊不慢的从商场大门进来。走到她右边轻轻的说:“sweet。” “今天是腿瘸了吗?这么慢。”冷冷的语气带着责备。 “sweet,我怕太突然出现,吓坏这些美女们。”他把嘴放到她耳边,细声细气的说着。眼睛瞟向正在盯着他的收银员小姐。这些收银员小姐们,从斯莱克涉已进入她们可以看到的范围内的时候,就眼睛一眨不眨的随着他移动了。 “混蛋。”她用手捂住斯莱克涉的脸,推开。“把这些拿回去。”她优雅的转身离开了,收银员小姐一脸的惊愕,竟还有人能受得住这帅气,还能把他推开。 “收到。”斯莱克涉提好东西,跟着出去了,还不对着收银员小姐忘回眸一笑。 走出商场,斯莱克涉追上心语问:“sweet,需要我等你吗?” “不需要,你先回去会你的情人,有事我会叫你。”她径直走着,到了红绿灯口人群中停下等绿灯。 “收到。”还没等到身边的人意识到他的存在,他已经不见了。 她也随着涌动的人群走向马路的另一边。站在公交牌下吃着零食等车,上了302路。她其实讨厌坐公交车,厌恶人挤人时的碰撞,讨厌从别人口里喷出的有害气体,尤其脸和脸挨得特别近的时候,厌恶别人盯着她看得眼神。 但是她却在里面找到了乐趣,人挤人的时候,她会突然蹲下身,让别人措手不及,打个趔趄,或撞到另一个人的身上,遇上脾气暴躁的,说不定还会发生口角或肢体攻击。 她则在一旁自得其乐的欣赏,这种行为她叫做看电影。她会在上公交车的时候吃含大蒜成分的零食,当别人呼出恶心气体的时候,她就假装打哈欠,不用手捂着,她把这种行为叫以气还气。她还会在额头上贴上骷髅头的贴纸,当别人盯着她不放的时候,她会甩开刘海,露出额头上的贴纸。 这种行为她也给取了个名字——傻蛋,我是鬼啊。所以就算有座位她也不坐,要站着。那些被让座的人还会感激涕零的感谢她。她会笑。所以这次也不列外。 而斯莱克涉则回到四合院准备起午饭来,婴儿正是能睡的时期,林莹喂了菲克斯,哄她入睡。之后非要帮斯莱克涉做饭,其实是想和斯莱克涉呆在一起。而斯莱克涉并不拒绝,他反正无聊,作弄人也是一大乐趣,他认为。 302 的终点站是离城区较远的郊外,在市区的南面,是一个叫花田的村庄,因为是以种植花为生的花农组成的村庄。 其实这个村庄以前不叫花田村,而是田村,这以前是大片的荒地,只有几户稀稀拉拉的房屋,可是当一个花卉种植专业的教授带着妻子和刚出生的女儿在这里定居,并建造起这四合院后,开发了一小片土的,种植各种花卉,还带动周围的几户人家,直到变成现在的花田村。 这个村庄不管什么季节,都有美得不像话的成片成片的花盛开着,所以也是当地一大旅游景点。每个季节都有大片游人来拍照散心或选购花种,盆栽。冬季的时候以腊梅,寒菊,水仙最为耀眼。当然大棚种植反季节花也是一大亮点。 公交车在一个用腊梅盆景包围的木架牌旁停了下来,木架牌上写着:欢迎来到花海的世界。这就是终点站了。她在将近终点站的时候挤到靠车窗的位置,等下车的时候,静静的欣赏人们蜂拥而下的景象。 等所有人下去以后,她才梳理好刘海走下去。公交车往前走了一段路,拐向左边的停车场,停车场有很大的面积,主要是为开车来的游客们和顾客们提供的服务。 到这里来的汽车就只有302.她站在木架牌下愣了一下神。往右边的花廊走去,这是用大理石建造成的走廊,走廊顶上用玻璃覆盖,两边石栏杆上放满了水仙盆栽,石栏外则种植了四季青,四季青比较隐秘的地方还有点点未消融的白雪。她的黑色高跟鞋踏在大理石上发出咚咚的声音。 这个走廊按“封”型建造的,向花田各个方向延伸,最中心的位置建造了一个高出走廊一半的亭台,分上下两层,下层供休息,上层供观赏整个花田景象。花农的住宅就建造在封字形走廊各个角落,都是小洋楼式的建筑。 除了封字形的顶端的四合院,她的目的地就是四合院,是她的另个住地兼工作室。这个四合院与山上的一模一样,一样的大门一样的影壁,一样的庭院。只是屋外和庭院摆满了墨菊盆栽。 她走到庭院内,看见带着眼睛的他正在为顾客介绍墨菊的习性和种类。他叫陆风,是花卉种植专家,从大学毕业就一直在这里工作了,虽然只有二十八,但在种植花卉方面很有造诣,尤其是墨菊这类珍稀品种。她没有向陆风打招呼就径直走进正房,倚坐在太妃椅上,取下墨镜,梳理了刘海,等陆风。 大概15 分钟左右的时间,客人带着笑脸走了。陆风目送客人走出大门,转身去正房。走到门口,看见太妃椅上的心语, “嗯?心语?你来了?怎么不通知我一声,我可以去接你的。” “嗯,想来看看花和父亲。”她直起身体,淡淡的答道。 陆风忙走进屏风后,不一会儿拿着一杯黑色的东西出来了,递给心语。“红酒加黑咖啡。”她接过酒杯喝了起来。 陆风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看着喝酒的心语,微笑着说:“心语又长大了,只是还是那么沉默寡言。” “嗯,工作怎么样了?”她放下酒杯,不理会陆风的话题。 “嗯,这个季节白菊和黄菊卖的最好,墨菊一般要等到春天。刚才那些客人,你看见了吧,是来看墨菊的,并决定明年春天要一批,已经下单了。昨天我也去店面看了看,一切都还正常,而且由于我们家的特色墨菊,销售量也特别可观。”他靠着沙发,“你要看看订单吗?今年一年的?” “不用,你做好就行。”她又拿起酒杯喝了一口。“今天是阴历十二月二十六,工人们要回家过年了吧?你会回去吗?” “嗯,工人们,已经走了几个了,留下的明天也要走,初六才能来,不过我已经让工人们帮花施了肥,修剪整理好了,应该能维持到他们开工的时候。店面里的是对年轻的夫妇,苏军和他老婆欧晓,你还记得吧,他们不准备回家,会一直呆在店面里,我也说过在放假的这段时间工作会给他们加倍的工资,他们也很高兴答应了。而我会等到三十才回去,初二应该能回来。我爸妈很希望我能够回去,毕竟老了。” 店面还是前年才开张的,是陆风的主意,在经得心语的同意后,陆风还偷偷的问过心雪的意见,毕竟这还是心雪当家。心雪只要心语开心,如果心语同意了,她也就没意见,于是店面就江源市场开业了,刚开始还是陆风亲自在打理,但花田也需要陆风,况且心语也需要照顾。其实陆风开店的本意是让心语去管理的,以分散心语的注意力,别老是胡思乱想。 可是心语虽然同意开店面,可是不愿自己去管理。陆风只好请来一对夫妇,也就是苏军夫妇,他们以前有过相关工作经历,而且在上班后,把花店也管理的井井有条。 心语不出声,把酒杯放在嘴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心语应该又是一个人过吧?要不去我家吧?”陆风试探着。 “谢谢你的好意,我习惯一个人。你今年回去久一点吧,初六来上班。” “你一个人?” “不用担心,我有请到一个工人,他没有亲人,过年时可以留在这里做事。”这就是她刚才思考的问题。 “心语,其实,其实今天心雪来过了,可是你还没回来,她问你要不要去她家过年。”陆风有些迟疑,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告诉心语。 “哼,我不认识什么叫心雪的,是你的客人吗?干嘛问我要不要去过年,你喜欢你去。我去花田看看,你不用跟着。”心语不给别人以插嘴的时间,径直说完戴好墨镜就走了。 “心语,唉,我就知道会这样。”他叹口气,心不由得飞出去了,想起了认识心语的过程,和关于心语的一些流言。 正文 四 回忆,李心雪,李心语和李深森 他还没来工作的时候就见过心语,是因为搞研究的需要,李深森经常带导生到家里,那时候出来招待的一般是姐姐心雪,虽然只有二十二岁,但已经是大学教授了,这多亏了李深森从小对她的严厉栽培。 其实心雪是父亲一手带大的,母亲在心雪四岁的时候的夏天因为从小的先天性心脏病去世了,那时还是大学教授的李深森就决定一个人把心雪抚养长大,可是因为工作太忙,之后请了几个保姆,但一有时间就陪着心雪。虽然大学里有女生狂热追求过他,但都被他婉言拒绝了。 因为心雪都四岁了,有些事她多少能懂得。就在这一年的冬天十二月,李深森有了他的第二个女儿,心语。 心语是李深森在放假回家的路上捡到的,十二月二十五日,李深森与心雪约好能在中午前赶回家,当李深森发现心语时,心语只剩一口气了,全身发紫,还发出呜呜的声音,大概是哭的没力气了。 心生怜悯的他,马上把心雪抱到最近的医院抢救过来了,可是当时天气已晚,李深森突然想起与心雪的约定,可是那命悬一线的孩子怎么办,他想偷偷的交了药费走掉,医院应该不会狠心把孩子扔掉,他想。 走出医院大门,他又折了回来,如果医院找不到她的亲生母亲,又该怎么办?会不会又把她扔掉或放到孤儿院,他做不到放下这个孩子,这刚出生的孩子有什么罪,要连被抛弃几次。 于是他抱着心语回家了,一进门看见哭的像个泪人儿似的心雪,一把抱住女儿,连说对不起,可谁知,当心雪看见李深森怀里的婴儿,停止了哭泣,笑了起来说,妹妹妹妹。 李深森感到很惊讶,但马上坚定了他的决心,他要收养这个孩子。取名叫心语。 这些事情陆风后来听李深森家的保姆和邻居嚼舌根的时候得知的。心语从不和她爸爸带来的客人打招呼,一直是跟在姐姐后面,不说话。如果是研究后休息闲话的时间,姐姐会微笑着把心语推到客人面前,说:“这是我妹妹,心语,安静的小姑娘。” 心语则会挣脱姐姐的手,跑到李深森身边坐着。李深森也会摸着她的头,爱怜和蔼的看着她。客人们则会笑着说,“好漂亮的两姐妹,或者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 陆风第一次见心语,是一个夏天的早晨。因为与导师约好做关于墨菊新品种开发的课题研究,这是他最喜欢的课题,于是按捺不住狂喜的心,提前来到李深森家,发现李深森家,接待的是心雪,说明来意后,心雪带他到屋后的花圃里,这时只见李深森和心语并排着蹲下,在观察一株颜色较深的墨菊,没有注意到陆风的到来。 “爸,陆先生到了。”心雪叫道。 “哦,小陆来了。”李深森抬头和陆风打招呼,陆风和心雪走向李深森,但心语头也不抬的继续观察着,好像他不曾来过。 “导师,我实在太想早点做这个课题了,所以来早了。”陆风解释到,带着歉意。“没事,我正好有事想和你聊。你来的刚好。” “陆先生,这是我妹妹,心语。”心雪把心语拉起来,“妹妹,这是陆先生,爸爸的导生。” “你好,我是陆风。”陆风伸出手,可是心语看了他一眼跑开了。陆风觉得尴尬到了极点,伸在半空中的手不知该如何缩回。 “对不起,小陆,心语比较怕生,不认识的人,她不愿开口讲话。其实小时候还没这么怕生,总是很可爱调皮的样子。”李深森觉得抱歉。 “哦,没事,我还是第一次见心语小姐呢。”陆风不由得往心语跑开的方向望去,有种‘这孩子很灵秀却很怪癖‘的直觉。 “呵呵,那么我们开始我们的课题吧。”李深森连忙化解尴尬。 “好。” 而心雪忙去看跑进房内的心语。心语正站在窗前发呆,“妹妹,这样太不礼貌了,知道吗?”心雪摸着心语的头,轻轻地责备着。 “姐,我只要爸爸和你就够了。”心语转过身,睁大眼睛看着心雪说道。 “你这傻姑娘,你不但要我和爸爸,其他也是需要的啊,比如男朋友。”心雪微笑着看着她。 “姐和爸爸不会不要我吧?”心语的眼睛里有些暗淡,又有些急切。 “当然不会啊,这么好的姑娘,怎么会不要呢。”心雪用手轻轻地揪着心语的耳朵。 “我是被亲生父母抛弃的,不要了的,我害怕。”心语低下头,眼里充满了泪水。 “谁说的,啊?心语,哪个烂嘴巴告诉你的?啊?”心雪心一惊,低头看着心语。 “我从保姆和家里人通电话的时候听到的。很久以前了,我还在上六年级的时候,而且我觉得和你还有爸爸一点都不像。”心语的眼泪流了出来。心雪搂着心语。 “很久了吗?心语,为什么你都不告诉姐姐和爸爸?”心语一下子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害怕我说出来,姐姐和爸爸会不要我。可是我真的很想知道保姆说的是不是真的。” “心语,对不起,我和爸爸本想在你十六岁的时候告诉你的,可是你总是很容易受伤的样子,对这个世界抱有戒备疏远的心理,所以我和爸爸决定等你坚强一些,至少能够接受这个世界的时候才告诉你。没承想,你早就知道了,而且还因为这个,性格突然大变,以前那么可爱调皮的你变得沉默寡言,都怪爸爸和姐姐太不细心了。”心雪内心充满了愧疚和爱怜。 “姐,那么我是真的被抛弃了,我其实早知道,所以我害怕我太调皮,你和爸爸就不要我了。如果你和爸爸不要我了,我。”心语哽咽着。 “妹妹,说什么傻话,爸爸和我能遇见你,真的是我们最大的幸运,因为有你,我们都不曾孤单过,你知道吗?所以心语也不要觉得孤单害怕,不要一个人守着心事,一个人承担。”说着说着竟然掉下了眼泪。她也是四岁的时候失去了母爱,可总觉得比起妹妹,她幸运多了,所以当她稍微懂事的时候,她总是以母爱般的心关怀着妹妹,给她尽可能的爱。 “姐,我希望幸福永远都是这样。” “会的。” 陆风和李深森从早上忙到晚上,顾不得吃饭,还是心雪给他们送去面包填充肚子。晚上陆风才告别导师回家去了,没有见着心语,心语已经睡着了。那一夜心雪和李深森谈到深夜才睡。 第二天,李深森早早的起了床来到心语的卧室,心语还未醒,他走到床边,爱怜的抚摸着心语的额头。 当他从心雪口中得知心语性格大变的原因的时候,着实吃惊不小,内心也是难受和愧疚。经过一夜思考,决定把所有的事都告诉心语,反正心语也已经知道了,说不定这能使心语在一定程度上成长起来。他最近一段时间总感觉全身不适,有种要离开的感觉,可是一直太忙,都没太注意自己,也不去医院检查。 他害怕他万一走了,心语该怎么办,心雪也还小,一个女儿家已经做的够好了,一直照顾妹妹,还要忙于学业。以后心雪也总要成家,就算心雪愿意带着心语,可是婆家恐怕不愿意。心语一定要长大。所以他下定了决心。 “爸,这么早你就起床了?”心语不知何时醒了,看见坐在床边的爸爸。 “语,醒了吗?爸爸有事和你谈谈。” “什么事,爸?”心语坐起身。 “你先换好衣服,到我书房来。” 心语洗漱好,走到右边耳房,也就是李深森的书房,敲了敲门。 “进来吧。”心语走了进去,这间房除了开门的那堵墙不是书架外,其余三面都是的,而且摆满了各种书籍,心语在姐姐上学的时候时常进来消磨时间,她最喜欢那些关于如何种植墨菊的书籍,而且她也实践了,在李深森的帮助下还成功培育出一种全新的墨菊。李深森坐在书桌旁,打开抽屉。 “爸,什么事?”心语问。 “这是你亲生父母的住址和联系方式,还有我收集了一些她们的资料。你就快18岁了,秋天就要进入大学校门。你如果觉得可以承受,可以看一看,也可以去找你的亲生父母。”李深森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夹,走到心语面前,递给心语。 “爸,你不想要我了吗?”心语推开文件夹,搂着父亲的腰,惊恐的说,“我不需要这个。” “心语,不是这样的,爸不是这意思。”李深森抚摸着心语的头“爸是想,如果心语想见见自己的亲生父母,你可以去。但心语永远都是爸爸的女儿,爸爸的宝贝。就算心语不想要爸爸了,爸爸也绝不会放手,让心语离开。” “爸爸,我现在的世界里只有姐姐和爸爸,不想有别人的介入,这个时候我也不想我的世界有所改变,因为我现在已经很幸福了。”她把头埋进爸爸的胸膛里,她觉得和姐姐有着母爱温暖的肩膀比起来,这个胸膛能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心语,你相信爸爸吗?” “嗯,心语相信。” “其实每个人的世界都可以很大,而且要很大,这样才能爱更多的人,也才能被更多的人爱。心也要永远有牵挂,眷恋和温暖,这样心才不会死,灵魂不会孤单。所以我们家的心语要敞开自己的世界,容纳更多的人才对。” 心语抬起头,泪眼朦胧的望着父亲,虽然不是太理解,心与灵魂的关系,但大概知道父亲是想要自己用善良温暖宽恕的心去对待周围的人和事。“爸,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宽恕那些伤害过我的人,但现在的我很幸福,所以心中没有仇恨,也就没有宽恕不宽恕的事。爸,我只想抓住现有的幸福,不想奢求更多的幸福。” “好孩子,爸爸不会逼你现在就做任何改变,如果你不愿意,还承受不了。但是我相信我家心语是可以拥有更多幸福的人,是会长大的。”李深森看着心语的眼睛说,“爸爸还记得心语从小就不愿伤害任何一种有生命的东西,这么善良的孩子,如果还得不到幸福,那岂不是有失基本公平吗?” “爸,我现在就很好。” “和爸爸去花圃看看吧,你的墨菊应该有新的进展了。其实,昨天来的陆风,是很好的一个人,是我最得意的导生,而且兴趣和你相同。如果你愿意,你可以和他说说话。”李深森拉着心语去了花圃。 过了几天,当陆风再次去拜访李深森的时候,心语已经不再那么冷淡了,况且两人有共同兴趣,就有了共同话题。当他们为了某个话题而发生口水战的时候,李深森就在一旁看着,笑而不语。 就这样,有点小惊喜的夏天过去了。心语选择了父亲所在的学校,是她所感兴趣的专业,而且离家不远,同在一所学校的陆风也可以照顾一下她。 但此时李深森的身体急剧恶化,十二月的一天,当他正在给墨菊修理叶子,起身的时候,头一阵眩晕,就是去了知觉。还是心语半天不见父亲没回家,就往花圃里找。 当她发现倒在墨菊盆栽里的父亲,头部因为撞击到花盆上而流了一地的血。她觉得她的世界没有一点光,全是黑暗,脚变得软弱无力,倒在了地上,她想大呼救命,可是声音在喉咙里出不来,她用力的爬到父亲身边,用尽全身力气,拿起墨菊往地上砸,企图引起正在做饭的姐姐的注意,一盆,两盆,三盆…… 她恨自己的软弱,无能,她真想把花盆往自己头上砸。 心雪听到花圃里传来花盆破碎的声音,马上跑了出去看发生了什么事。 看到躺在地上的爸爸和妹妹,恐惧程度,不亚于心雪,可她毕竟是健康成长起来的,而且那么独立的,还要照顾妹妹。所以,她压住自己的恐惧和悲伤,她抱住还在砸花盆的妹妹,打了120 急救电话,给陆风打了电话,她不敢随便动爸爸,因为害怕老年中风,她不知轻重的一动,结果会更糟。 心语闭着眼睛,不顾一切的摸索着花盆,好像是失去了理智和意识,完全不知道姐姐已经抱着她,可是还是努力要引起姐姐的注意。心雪紧紧抱住心语,不让心语的手碰到花盆,哭着说:“心语,没事了,姐姐来了,不要砸了,姐姐就在身边,你感觉到了吗?睁开眼睛啊,心语,别吓姐姐,姐姐也需要心语,知道吗?心语,姐姐也害怕,爸爸也害怕,所以需要心语,心语就不要有事了,好吗?” 但心语好像没听到,一个劲的要抓花盆砸。经过漫长黑暗的八分钟煎熬,救护车到了,看着医生把父亲和妹妹抬上救护车。她就突然全身软了,躺在地上。 心雪不知道这地狱般的八分钟是怎样度过的,只是用尽全身力气抱着只有某种强大意念而没有理智的妹妹。这时陆风赶到了,虽然是冬天,但跑的满头大汗。他扶起躺在地上的心雪,上了救护车,去了最近的医院。 看着爸爸和妹妹分别被推进抢救室,心雪那颗心选悬到了最高点,但也只有在门外焦急的等,陆风陪着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的话。 经过几个小时的抢救,妹妹被推出抢救室,还在沉睡,说是因为高度恐惧和无助引发的暂时性失去意识理智,但由于被某种强大的意念支撑着而一直做出重复的动作。只要近期不会有同样的刺激,就不会有事,然后推进了普通病房,心雪终于有了一点希望,可是父亲还不知道情况会怎样。陆风也稍稍松了口气。 父亲被推出来已经过了十几个小时了,之后转到重症病房。医生告诉心雪,李深森情况不容乐观。是自发性脑出血,李深森一直有高血压,加上劳累过度,虽然为他进行了开颅血肿清除,但是后期恢复更难,就算能救活,也可能留有神经功能障碍后遗症。 “求您救救我父亲,我不能没有父亲,我妹妹更不能没有父亲。”心雪哀求着,有点绝望的最后挣扎,父亲一直都没表现出来他的难过和疲劳,是为了不让自己和妹妹担心,而自己太不关心父亲了,父亲得了重病自己竟一点都没察觉,这那还想一个女儿该做的。 “我们会尽力的。”医生只会给出这样的承诺,只会这样安慰病人亲属。 但是李深森没能熬过死神对生命的考验,带着万分眷恋和不安的心在十二月的二十六走了,离过年只有四天。 李深森从死亡到下葬都是瞒着心语的。那时心语还在恢复期,受不得刺激,何况是这要她命的刺激,每天心雪强装着笑脸去看望妹妹,心语一醒来就想起父亲躺在地上流着血,而她却只是像个混蛋傻子般无能为力,内心的自责和悲伤无以言表,她哭闹着要见父亲,心雪骗她说,其实都亏了心语砸碎花盆,父亲才得以救活,并告诉她父亲已经出院回家休养了,在她还没醒的时候父亲来看过她,要她好好休养,把身体养好了,就能见父亲了。 陆风也经常去看她,把和心雪练习过的台词说给心语听。单纯的心语相信了这个世界上她最愿意相信的人的话。直到出院那天,她还满怀欣喜,终于能见到这个世界上给她安全感的男人了,她的父亲,没有事就好了,父亲没有事就一切都好,世界还是明亮的。 心语在除夕夜回到家,到处寻找父亲的踪迹,书房,卧室,花圃,都没有。跑去问姐姐,心雪终于抑制不住的蹲坐在地上哭了,大声的,撕心裂肺的,这是她压抑了许久的悲伤和绝望。这时心语才发觉一切都是那么的不正常,虽然讲不出具体的,但感觉就是黑暗。 “到底怎么了,姐?”她蹲到姐姐身边,用力摇着姐姐的肩膀。,近乎疯狂地。可是心雪只顾哭,任由心语发泄,大叫。 过了许久,心雪再也没有力气哭了,变成了呜咽,她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自从父亲走的那天开始。心语身体才刚恢复,也没什么力气,她放开姐姐的肩膀,“姐,你怎么啦?别哭好吗?我觉得恐怖。”她一屁股坐下。 “这是父亲给你的,是你还没有醒的时候,他到病房看你时录的。”心雪把手里一直紧握着的MP3递给心语。 心语一把抢过,她还存有希望,也许这个东西能告诉她,她父亲在什么地方等着她,给她惊喜,用宽厚的胸膛给她安全感。因为父亲总是给她这种惊喜和安全感。可是这一次,她不但没有惊喜和安全感,反而掉进了地狱。 “语,父亲可能要去找你未曾谋面的养母了,我不是要抛弃你和姐姐,只是你母亲她在天堂孤单了,希望我去陪陪她,我亏欠她很多,我相信语不是小气的姑娘,应该愿意把父亲的爱也分给母亲一些,对吗,我的语?”一段长时间的喘息后。 “语,以后要坚强,要勇敢,要有温暖的心和热闹的灵魂。记得追求自己的幸福,记得热爱自己的工作,记得多爱自己一点,我也把心雪托付给你,今后你们要相互扶持,互相爱护。”又是一段长时间的喘息,还有医生和心雪的声音,“爸,你会没事的,我扶你去休息。”“不用了,我还想再看看我的乖女儿。要把她可在我心里,刻在我眼里,好让你母亲也看看这可爱的孩子,要让她觉得我是多么幸福能拥有这么一个孩子,还有心雪,都是我的sweet。”“爸,爸,爸。”“快,快送急救室。” “不,”几乎喉咙破掉的感觉,“不,”她几乎疯狂地翻遍每个角落,寻找父亲。心雪也跟着翻。还是陆风到哪里帮着收拾了,做好饭。可是没有一个人吃。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两天,心语每天坐在地板上把MP3重复了又重复,心雪也在一旁听着,陪着。到了第三天,心语终于狂笑了起来,心雪也跟着笑,但却流着泪。这把陆风吓坏了,以为两人神志不清了。忙呼喊姐妹俩的名字。终于心语停止了大笑,双手抓住心雪的双肩问:“姐,是我们都被抛弃了吗?被父亲?” “不是,他只是想妈妈了,这么多年了,妈妈也该是很孤单的。”心雪面无表情。 “哈哈,对啊,是我被抛弃了才对,父亲应该早就厌烦了我这样的人,所以不惜抛下亲生女儿也要逃离我的魔掌。”有点恐怖的表情,黑暗笼罩了她整个脸庞。 “混蛋!”心雪第一打心语,而且是狠狠的一掌。“你是这样看待那么爱你的父亲吗?他为了保护做的还不够吗?还要让你这样误会?”声音提高了八度。 “那为什么,父亲走的时候都要瞒着我,不让我看他最后一眼?”高八度的音。 “因为父亲希望走的时候,看见的你是健康无恙的,医生说,那段时期,你不可受刺激。父亲想安静,只带一点思念和眷念而不带悲伤难过的走。” “混蛋医生。呵呵,爸也好自私,留下我自责和难过,呵呵。” “你就不允许父亲自私一次吗?这样的你才是自私吧。”心雪推开心语搭在她 肩上的手,抱住心语。“父亲不是要我们好好爱自己吗?不是要我们相互扶持,爱护吗?这也是他的最后心愿,让我们努力帮他实现好吗?” “姐,姐。”她们家的除夕夜是在哭声和鞭炮声中度过的。 就这样,这个家由三口之家变成了两口之家,外加一个管家和几个工人。 在李深森临走之际,把花田托付给了陆风,因为他担心他的这片花田就此随着他的消亡而消亡,担心孤僻,安静,单纯的小女儿也就是心语,无法一下子承受这份压力,于是就请他最得意的门生陆风帮忙,而且到现在为止心语除了和自己还有姐姐有话题外,陆风能算上半个。 于是承诺只要陆风帮忙打理好花田,直到他的小女儿能够独自承担这一切事务的时候,他陆风可以占百分之三十的股份。陆风一方面感恩恩师的栽培,另一方面,这份工作是他最喜欢的。父亲走的第二年心语大二了,身为教授的姐姐也很忙,但从没耽误和妹妹一起吃晚餐的时间,一有时间就陪心语外出散心,或逛商场,帮她买漂亮的衣服和首饰,还有大把的零食,陪她学习。 陆风也在李深森走后不久来到这个家,打理花田的工作,第二年一边读书一边工作,夏天的时候,放弃了考取博士生的机会,直接做起全职工作。当心雪忙的时候,心语就和陆风呆在花田里。 并和陆风研究墨菊的新品种。这样的日子让心语不再有时间胡思乱想,对于失去父亲的悲伤也随着时间的推移不再那么刻骨铭心,只是经常会梦见父亲走的情景,和再也不能拥有父亲的黑暗世界,每每在梦里哭醒来。 她从小就爱做梦,为一件她在意的事,虽然白天没怎么在意,可是睡着后,梦境会重演那些她在意,悲伤的事。这是她潜意识的作用,她无能为力。 所以她要求和姐姐睡,但心雪一般晚上很忙,为了让妹妹睡好,就只好先陪妹妹睡着了,才又起来工作。刚开始心语没发现,可是有一天下雨的晚上她突然哭醒,不见姐姐,就到处找,后来在书房找到姐姐还在工作。 即使心语再怎么不懂事,她也不想让姐姐为了她这么累,想着父亲可能是因为为了她和姐姐才这么累病倒,尤其是为了她,她就一阵恐怖。所以第二天,她就告诉姐姐,她已经不再那么害怕了,所以也不经常做梦了,她想一个人睡了。 心雪当然很高兴,说不定妹妹会渐渐摆脱那噩梦的纠缠。 正文 五 变化和许洋 这样的日子很安静,虽然会有点琐碎,可是心语却很喜欢。 就这样时间到了心语父亲去世后的第三年夏天,心语和心雪都放假待在家,陆风带着十几个长工管理花田,两姐妹也偶尔去花田帮忙,或帮着陆风接待来求购花的顾客。 不过大部分都是心雪在招待,心语只是帮着介绍她自己种植的墨菊,她觉得很有成就感。她们有自己的网站,有时客人会在网上订购,但也有要看实物的顾客,会亲自前来选购。 墨菊是他们家的招牌花,这是在李深森还在世的时候就已经小有名气了的。很多客人也是冲着那些珍贵的墨菊去的。姐妹两的关系起变化就是要从这个夏天开始讲起的。 那是在知了聒噪无休的旁晚,陆风因为家里有什么急事回家了,明天才能来,只留下心语和心雪两姐妹,心雪正准备关门,拒绝来客,和妹妹还有陆风吃晚餐。 这时一个男人叫住心雪:“李小姐,等一下。”心雪看见一个男人从走廊上跑过来,停在他面前,大概一米七八左右的身材,一双白色球鞋,蓝色牛仔裤,白色圆形印花T恤,气喘吁吁,满头大汗,棕黄色不长不短的卷发。“还好,我生怕赶不及。”他 喘着粗气说道。 “先生,我们停止营业了,请明天再来吧。”心雪看着他说。 “李小姐,我叫许洋,是插花师,有一个客人非要我们今天就设计一盆色彩深沉却不失庄重的花篮,我们做了很多设计,他都说不行,后来想来想去,用墨菊最好,但他嫌我们的墨菊不够好,我知道你们家的墨菊是X城最好的。所以就急忙赶过来。”许洋忙解释。 “可是许先生?”心雪有些为难,和妹妹准时吃饭是她们不能改变的约定。 “求求你,李小姐,我真的不能失信于客人,否则明天我就失业破产了。”许洋抱拳恳求道,这话虽然有点夸张,但人一着急,就什么话也就说了。 “姐,怎么了?”心语见心雪去关门关那么久,就出来看看,发现姐姐正和陌生人说话。 “你好,我是许洋,想要几盆墨菊,是很急用的。”许洋忙打招呼,寻求另一线希望。 “心语,你先进去吧,姐姐等一下就进来。”心雪转过头,她不想违背和妹妹的约定,所以打算坚定的拒绝许洋。 “姐,让他进来吧,晚饭我们可以等会吃,我现在不饿。”心语觉得不应该为了自己的一些幼稚要求而阻碍了姐姐和陆风的工作。 “谢谢啊,李二小姐。”许洋急忙跑到心语身边,充满感激的说。心语不理他,径直进了正房。许洋尴尬的挠挠头发,满心疑惑。心雪也是微微惊讶了一会,但马上就知道妹妹的顾虑,这说明妹妹是在一天天长大,直到有一天能离开自己一个人独立生活 “她是我妹妹,心语,我是心雪。” “哦,哦。”许洋忙哦了几声,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搭话。心雪看着他囧囧的样子,心想这么帅气的男生竟是这样单纯傻气,竟不自觉的笑出声来,这惹得许洋也傻傻的笑了起来。 “许先生,我们去花田看看吧,你自己挑选。”心雪止住笑,领着许洋去了花田。 而心语就坐在大门口的石阶上等着,今天的她穿着一袭奶黄色连衣长裙,拖着一双红色兔子图案的凉鞋,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很可爱纯净干净的样子。大概过了三十分钟的样子,心语听到有声音,就站了起来,看见心雪他们并排从花田出来,许洋手里几盆墨菊。 心雪穿着白色荷叶边雪纺连衣裙,在夏日晚风的作用下,轻轻起舞。走在一旁的许洋能闻到阵阵清香,令他心旷神怡,起初以为是站在花田的原因,但是当心雪看见妹妹在门外站着等她跑开的时候,才发现那淡淡的香味是从心雪身上散发出来的。 “心语,怎么站在这里啊,有很多蚊子呢,进去吧。”心雪拉起心语的手。 “姐,我在等你。” “这对姐妹的感情还真是好,而且都那么有气质。”许洋不由得愣神了。 心雪和心语走进大门,转身发现呆呆望着她们的许洋,有点忍不住想笑,“许先生,天色已晚,我们就不请你进去喝茶了。” “哦,哦,好,我这就走了。”回过神来的许洋觉得尴尬到了极点,这是他来这里后不到一个小时所遇到的第二次极度尴尬,连忙挠挠头。 “呵呵,快点吧,否则你明天就要失业兼破产了。”心雪再也忍不住笑了,并拿他刚才夸张的话开玩笑。 “那么,李小姐们,我回去了。”许洋想为自己解围,却惹得两姐妹笑了起来。他只有掉头就跑。还听见心雪在后面喊:“许仙先生,慢点跑,别摔着了,否则就不是失业兼破产的事了。” 两姐妹笑的前俯后仰。 就这样三个人的相识开始了。 那一次之后,许洋就来的比较频繁。听许洋自己说是因为,上次那个客人很满意那一次的花和设计,就介绍了一些其他的客人,都指名要这里的花。姐妹两就经常拿他开玩笑,他自己就说以后要换卖家,可总是没换,当姐妹两问起没换的原因时,他总是只有一个一样的借口:客人只要这里的花。 常惹得姐妹两哈哈大笑,并叫他为洋许仙而不是许洋。许洋来这里的时候,心语也总是很开心,有时还会特地打扮一番。而许洋也喜欢给心语编制各种各样的花环,帮她戴在头上。并称赞她很漂亮,而心雪就会眨巴眨巴着大眼睛说:“姐姐和爸爸也这样说。”这时陆风会站的远远地望着他们,不会去打扰。他从第一次见心语,就喜欢上了这个有点怪癖灵秀的女孩了,这也是他答应李深森的原因之一。 可是心语一直把他当介于哥哥和朋友的人。心语很难在心底里接受一个。所以他不想表白,害怕打破现有的关系,以后自己对于心语就什么都不是了。况且心语遇上许洋之后,笑脸多了,人也比较爱说话了,总之是开朗了很多。如果这次心语能找到自己真正心爱的人,从此变得幸福,他也会祝福的,虽然有些心酸和难过。 知了聒噪不休,萤火满天飞,让人汗流浃背的夏季,就在有人欢喜有人忧的心情当中流逝了。 进入秋季的时候,心雪要去工作了,而心语则要进入大三的学习,陆风则一如往常的忙碌打理花田,接待客人,培植新的花种。而许洋店面里也因为人手不够,不能常来。在她们要各自忙各自的前3天,心语提议去郊游。 就在花田村周围,看看蓝天白云,清澈的湖水,呼吸一下没有花香的另类空气。并说要放工人一天假,让大家都出去玩。心雪和陆风同意了,并打电话给了许洋,许洋也很兴奋,满口答应了。于是他们约定在花田村入口碰头。 早上八点钟的时候,每个人都穿好休闲装,心语和心雪两姐妹还带了个太阳帽,大家手里都提了一个小小的水果篮,里面放满了吃的水果和零食。 他们选择去了花田村后边的一个小山坡上,山坡下就是一片人工湖,虽然不及大自然界的湖那么有韵味,但也不赖,湖水还算清澈。心语一到达山坡上,就发现了颜色奇怪,以前没见过的花种,就拉着陆风研究起来。 工人们也是难得放假,出来就躺在草地上尽情呼吸,放松。而无聊没事干的心雪和许洋说想去湖边走走,等一下就回来。心语和陆风正研究的起劲,头也不抬的说:“去吧,等一下野餐的时候叫你们。” 不知过了多久,心雪和陆风一直争论不出个结果,就决定下一次带花锄来把它移植到家里。心语站起来,看了看周围,发现姐姐和许洋还没回来,就说要去找,陆风建议打手机就好,但心语也想去湖边看看,陆风就说陪她去,心语也答应了。陆风告诉工人们,如果饿了,可以自己先铺开野餐,不必等他和心语她们。 于是他和心语去湖边找心雪她们。到了湖堤上,因为湖比较宽,心语说两人分开走,如果发现好的风景就用相机拍下来传给对方,这样既有了风景,又方便找人。不管找没找到,十分钟之后在分手的地方碰头。也许是早就注定好了的,心语有一半的机会可以看到姐姐和许洋甜蜜相拥在吹着秋风的湖边的这个画面和听到这样的对话: 雪,我喜欢你。从第一次见面,你陪我去墨菊盆栽的时候,闻见你身上淡淡的清香,那是比任何花发出的香味还好闻的香气,是你独一无二的香味。 呵呵,真是个傻蛋呢,比许仙还许仙,难怪叫洋许仙。 我是说真的,雪,我虽然有些愚笨,也不太会逗你开心,可是我会为你心跳,为你牵挂。你那么珍爱的妹妹我会好好对待,像自己的亲妹妹一样。 洋,我知道。我也喜欢洋,从心底里的。而且难得我妹妹也能接受洋,愿意和洋一起玩。真的太好了。 嗯,今后就让我来做你的依靠,你做心语妹妹的依靠。 心语也有一半的机会可以不听到这样的对话和看到这个画面,但是“可以听到和可以看到”这一半的机会选择了心语。 心语就是心语,她总是要与常人不同。她竟然安静的看完这一场关于姐姐和自己喜欢的男人的真实恋爱告白剧。 这剧集太真实了,真实到她以为不是真实的。当所有的对白已结束,成为哑剧的时候,她该退出观众席了。 因为后面的剧情总是能猜到的,因为这方面的电影她看得多了。男主角捧着女主角的脸,在秋日金色的阳光中吻了下去,之后又紧紧拥抱在一起。 只是演员不同而已。这次是换成了她最依靠的姐姐,和她生命除了父亲以外最爱的男人。心语不声不响的走了,这和电影大不相同,电影一般会是以身为心语这个角色的演员大哭大闹收场,或是男主角或女主角看见正在身后的心语角色,感到尴尬,而心语角色会善良的为对方化解尴尬。 陆风遵守约定十分钟后在分手的地方等,可是十分钟后还不见心语,心中有些焦急,边拨电话边跑去找她,可是电话没人接,他一连打了几个,是一样的结果。他开始害怕起来,并自责为什么要和心语分开找。 明知道心语除了一个人去过学校外,从没一个人出过门。万一发生什么事,他该怎么办,心雪该怎么办。 想到心雪,他觉得也许心语就和心雪在一起,故意不接电话让他着急的,以前心语也做过同样的事。于是准备拨打心雪的电话,可是他看到了一幕他想破脑袋也不可能想出的画面: 心雪和许洋相拥而站的画面。 陆风吃惊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一直以为许洋喜欢的是心语,他们在一起的时候那么开心。可事实摆在眼前,就算不愿接受,这也是真是存在的,不是吗。 “这画面摆在这么显眼的地方,心语一定是看到了。”陆风想,“可是心语为什么不像以前一样哭闹呢?是有其他的想法,还是不是我想的那样,心语喜欢许洋。不对,心语是喜欢许洋的,心语看许洋时的眼神,就是对恋人时使用的眼神。那么心语到底是怎么了,我该怎么办?心雪为心语付出的已经够多的了,几乎是全部的爱,难道这次又要让她把爱情和男人也让出来吗?这绝对不行,这对心雪来说太残酷了。如果许洋不喜欢心语,这代表这自己还有机会吗?” 陆风被自己着龌龊的想法吓了一跳,想了想还是先找到心语要紧,心语那傻丫头该不会做出什么傻事吧。对于心语一定要按心语的思路出牌,既然心语没有让心雪发现自己已经看到,那么就先不要让心雪知道。于是陆风也悄悄退场了。 陆风是在前方湖堤柳树下找到心语的,那时心语没什么异常,只是看着湖水发呆。陆风走向前,轻轻地叫了声心语,心语转过头,看见陆风满头大汗,才想起和他的约定,“陆哥哥,对不起,我一下子忘记了。” “心语,你没事吧?”陆风觉得太奇怪了,心语竟然像没发生什么事一样,难道是没看见那画面吗?“看见你姐姐了吗?”陆风故意问。 “陆哥哥,你打电话给姐姐吧,要野餐去了。”似乎是在转移话题。 “好。”陆风更加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了,可是又不敢多问。心语和陆风先到达来时的山坡上,工人们已经准备好野餐的一切,等待着他们四个。随后不久心雪和许洋就到了。野餐照常进行,什么异常也没有,可对于陆风来说,没有异常就是最大的异常。 虽然是秋天,但没有一点秋高气爽的感觉,到了中午十二点的时候,由于太热了,大家只好回去。由于许洋今天是专程出来玩的,所以店面里也停止营业一天,回去也没事干,就决定在心雪家蹭一顿晚饭才回去。心语像往常一样,和许洋说话,嬉闹。陆风则带着一颗不安的心度过一整天,知道晚饭准备好,大家坐好吃的时候。“许洋,你可以喜欢我吗?”,心语突然问坐在对面的许洋。 姐妹两关系的变化从这里正式开始,前面只是前奏。 “许洋本来就喜欢心语啊。”许洋不假思索的说,只有陆风的心好像被什么紧紧勒住的感觉。 “就像喜欢姐姐一样?可以抱我,吻我吗?”心语盯着许洋继续问。 “啊?”“啊?”许洋和心雪几乎同时张大嘴巴,陆风正在喝汤,差点把嘴里的汤喷到桌子上,他终于明白为何心语在发现许洋和姐姐亲吻相拥时,没有大闹的原因了。 “心语,难道你,已经看到了?”心雪羞红了脸问道,她本来想在饭桌上宣布他和许洋的恋爱关系的,没承想早被妹妹看到。 “嗯,今天郊游的时候,我去找你们,看见你们在河边说话,许洋说喜欢姐姐,而姐姐也喜欢许洋,还亲吻了。” “妹妹,你怎么不叫我?”心雪脸更红了。 而许洋就在一旁挠挠头说:“心语,我是真的喜欢你姐姐,我希望你能接受我,把你姐姐嫁给我。因为心语的姐姐说一定要得到心语同意,才能嫁给我。” “如果你也喜欢我,像喜欢姐姐一样,可以抱我亲我,那么姐姐就嫁给你,我也嫁给你。”说的极其认真严肃。 心雪隐隐觉得不妙。起初以为心语只是开玩笑,可是照心语的性格和此时的表情语气看,绝不像是开玩笑说出来的话。而陆风早就知道心语绝不会开这种玩笑。 只有许洋还傻呵呵的解释:“心语,我喜欢你,可是,是哥哥对妹妹的那种喜欢。而我喜欢你姐姐是一种彼此之间无法再插入任何人的喜欢,是唯一的,我对心雪的爱不能再分给任何人。所以许洋不能喜欢心语就像喜欢心雪一样,所以不能娶心语。呵呵。” “可是,爸爸不是也同时喜欢我和姐姐吗?爸爸可以亲姐姐的额头,抱姐姐,也可以亲我的额头,抱我。你为什么不行?” “啊?”这下许洋被问倒了,竟不知该如何回答这幼稚却极其难回答的问题。 “心语,亲情和爱情不一样,亲情可以分给你爱的亲人,可是爱情不能。爱情是自私的,是不允许第三者介入的。”心雪也极其认真的说,她知道心语又在钻死牛角尖了,不趁早解释清楚,以后会更解释不清,会更麻烦。 “那么,姐姐会嫁给许洋吗?”心语转过头看着姐姐,许洋也看着心雪。 “心语,你会同意吗?”姐姐眼里,语气里充满期待的问。 “不同意。”心语坚定地说。心雪的心凉了半截,虽然已经想到过这个结果,但没想到心语就仅仅用三个字,就打破了她所有的期盼。许洋听着也急了,没有得到亲人的祝福的爱情,心雪是不想要吧。何况心语是心雪最爱的妹妹,世界上最爱的人。 “心语,我……” “可是姐姐真的喜欢许洋。”许洋的话还没说完,心雪就接着说。 “那你还问我同不同意,你不是早就决定好了吗?姐姐什么时候也变得虚伪了?”心语站了起来,说完准备走。可是被陆风一把拉住了。 “心语,你说什么呢,心雪对你还不够好吗,什么事都是以你为中心的,因为你是她最在乎的人,所以她的幸福需要你的认可,才是幸福,而你却说出这样的话。” “陆风,不要说了。”心雪低着头对陆风说,声音有些哽咽,许洋走到心雪身边,轻轻地把心雪搂在怀里。 “不要你管,你又不是我姐。”心语甩开陆风的手要走。 “心语你给我站住,姐姐这次想自私一回,不管心语同不同意,我都会和许洋在一起,并结婚,而且结了婚我们会搬出去住,我不可能照顾你一辈子,我有我的生活,带着你的话,我总觉得被限制了自由,我累了。心语今后就一个人过吧。”心雪冷冷的说,语气中带有不可否定的坚决。 心语全身颤抖了一下,她以为姐姐会像以前那样,站起来,抱着她,给她最温暖的肩膀,安慰她,和她讲道理。如果那样的话,她就会破涕而笑,说:“姐姐,我骗你的,姐姐的幸福我当然会支持,你就和洋许仙结婚吧。” 虽然她真的喜欢过许洋,现在还在喜欢着,也有过荒唐的想法,像分享父爱那样,可以和姐姐分享同一个男人的爱。 但是姐姐为了她付出的实在太多了,她想让姐姐幸福。而且这也是对父亲的承诺。所以她试探着许洋对姐姐和对自己的感情,发现许洋和姐姐才是互相喜欢,她只不过是一厢情愿。从姐姐说出“可是姐姐真的喜欢许洋”这句话时,她就决定要不声不响的退出,不让任何人发现的隐藏自己的感情,只要姐姐还陪在她身边就好。 只是她太习惯隐藏自己了,而且像刺猬一样,全身长满刺,不让别人接近。所以才说出姐姐很虚伪的话。没想到姐姐在爱情面前,竟然抛弃了她口口声声说要永远在一起,相互扶持,相互爱护的承诺。抛弃了这个承诺就等于是抛弃了她心语。 “心雪?”陆风一下子也被心雪的这番话吓了一跳。 “意思是你选择了许洋吗?”心语也冷冷的说。 “是,因为许洋也选择了我。”冷冷的,仿佛空气也渐渐凝固。 “是吗?许洋,我喜欢你。从第一次见你,你尴尬困窘的样子,我就喜欢上了。之后你每次来我都很高兴,还会为了你打扮,喜欢和你去花田。”谁都没想到心语会说出这样的话。“你会喜欢我吗?” “心语啊,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我只喜欢你姐。我一直是把你当妹妹的。”许洋有点意外,他以为心语只是单纯不懂事而已,却不知心语会说出这样的话。心雪也有点意外,但没表现出来。她没想到妹妹竟然是喜欢上了许洋,她一直还以心语只是喜欢捉弄许洋而已。听心语这么一说,还确实是那样的。 “那么,你是选择了心雪了吗?”她第一次叫姐姐的名字。 “哦,嗯。因为我只喜欢心雪。”心雪有种被玩弄抛弃的感觉。 “心雪呢,愿意把许洋让给我吗?”这完全出乎众人意料,一个那么安静单纯的女孩竟说出这种话。 “不愿意,爱情里强求不会幸福。”心雪觉得自己用是在用刀子捅心语的心。心语觉得这句话比冰锥刺入心脏还要痛。她想给自己最后一次机会,来验证姐姐在爱情面前还是会把她放到第一位,可是最后的机会换来的却是更绝望的答案。 “哼哼,是吗?但我绝不会祝你们幸福的,反而会诅咒你们。”说完这句话,心语跑了出去。消失在黑暗的黄昏里。陆风急忙追出去。 心雪扑到许洋怀里大哭起来,她觉得她一定是疯了,要这样伤害妹妹。可是一直保护着妹妹,不让她经历任何挫折和困难,会长大吗?总不能让她一直这样吧。 “洋,我竟不知道心语喜欢上你了,身为姐姐,是不是太粗心了?”心雪哭着问。 “不是的,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姐姐。”许洋向来不怎么会安慰人。 “洋,你喜欢我妹妹吗?”心雪抬头望着许洋。 “你在想什么,难道要把我让给心语吗?爱情是可以让的吗?我已经说过了,我只爱你一个人。”这一下许洋好像开窍了不少。 “洋,那么妹妹该怎么办?”就算她把许洋让给妹妹,但这样牵强的爱情,以后在一起只会是折磨和煎熬,不管是对于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都是极大的伤害。还不如现在就理清这份感情,早受伤,早愈合,早成长。 心雪这样想着,却极其担心,妹妹该怎么办。心雪毕竟只是一个凡人,而且是个女子,有些事她也会手足无措,感到迷茫。 “随着时间的推移,心语会长大,会懂得。”现在又只有等了,等时间的流逝,等心语的成长。 那顿未完的晚餐后,心语再也没有和姐姐说过话,心语见着姐姐就像见着陌生人一样,姐姐有时候想轻轻抚摸她的头,她也会恶狠狠的甩开姐姐的手,跑开。 尤其是在看见姐姐和许洋一同出现的时候,她会突然,像发了疯一样,拿起身边的东西就砸。直到他们消失在她面前,这个时候,一般都是陆风把她抱到卧室,拉上窗帘放上轻音乐,一直陪她睡着为止。白天的时候,陆风会开车把心语送到学校,放学了就去接她。 后来,也就是李深森去世的第四年的冬天,心雪和许洋相恋一年半的时间后两人结了婚,没有得到心语的祝福,心语对姐姐和许洋的仇恨态度也没有改变,反而变本加厉。 心语几次还选择了自杀,可是都被发现救了过来,这是心语大四的时候,学校不敢把这么危险的任务留在学校,于是找了个理由,劝心雪让心语自动退学,心雪知道学校是害怕承担责任所以才这样。 也罢,现在心语的状态也确实不适合呆在学校。可是她绝不会把心语送到精神病院,因为她觉得自己那样做会更加伤害到妹妹,况且妹妹在这个世界上,连自己最信任的人都伤害到她了,陌生人的话她就更加不会听了吧,所以现在就只有等了,等妹妹自己成长,只是现在自己最好不要出现心语面前为好。 于是许洋就在离学校不远处的地方租了一套公寓,带着心雪搬了过去。他们本想去山顶上的四合院的,那是在心雪母亲病重需要休养的时候,李深森花钱造的。可是那里离学校太远,太不方便。心雪搬出去以后,每天都给陆风打电话询问情况。心语也安静了很多。后来陆风提议让心语去山顶的四合院,换一下环境,也许能更好些。 于是请了保姆,把心语送到山顶四合院里。陆风每个星期去一次。不久之后,心语把保姆辞退了,说自己可以照顾自己。陆风执拗不过心语,就告诉心语如何做家务。心语也能自己做。 之后陆风每个星期去三次,还会带去墨菊盆栽。 心语虽然几乎不说话,而且总是冷冷漠漠的,但总算比以前好多了。陆风也就稍微舒了口气。 正文 六 现实和墓地 “陆,给我一瓶上好的红酒。”心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花田里回来了,手里拿了两盆上等墨菊,是心语亲手种的。打断了陆风的回忆。 “心语,你回来了?”陆风还没回过神来。 “给我两瓶上好的红酒。” “好,你等一下。”陆风起身去了屏风后。不一会儿拿出一两瓶红酒来递给心语。“要我送你去吗?教授的墓地。”今天是二十六,李深森死后第六年的忌日。 “不用了。”心语看了一下时间,还没到十一点,到达父亲的墓地大概要二十几分钟的时间,她有足够的时间在十二点准时到达。 “会留下来吃晚饭吧?我给你做你最爱吃的西红柿炒鸡蛋。”陆风想挽留心语,虽然知道心语不会留下。 “嗯。”心语淡淡的回应了一声,已经到了门外。 “哦,好,等一下要我去接你吗?”陆风有点意外。 “不用,我想和父亲说说话。”陆风只听到‘不用’两个字,心语就走到影壁前面去了。 父亲是和母亲葬在一起的,在车站前方不远处的一座小山上,山上种满了松柏,四季都是青葱色的。 心语听姐姐讲,是因为站在山上就能看见整个花田村。心语没见过母亲,母亲是在姐姐四岁的时候死掉的,也就是在那一年的冬季,父亲在回家的路上捡到了心语。 只是在父亲口里听说,母亲是个很温柔的传统式女性,脸上总是挂着笑,给人很温暖的感觉。 母亲也很喜欢墨菊,墨菊是父亲给母亲的定情信物。心语走到山脚下,抬头望了望,山里杂草丛生,草丛里还有未消融的白雪。但是有一条 没有长草的小径可以直达父亲的墓地。 那是父亲为了母亲开辟出来的,现在却成了给自己方便用的。自从父亲去世后的每个月的最后一天,姐妹两会来清除小径上长出的杂草,可是自从姐妹两关系恶化后,姐妹两从没再一起来过,心雪总是提前一天来,因为怕心语看见她和许洋,本来好一点的情绪会恶化。 而二十六这天,心雪会从七点待到十一点,因为心语会在十二点的时候到达。心语沿着小径往上爬,一些泥土松软的地方,还能看见很新的的脚印。 大概是心雪他们来过了,今天是父亲的忌日,以前都是心雪带着妹妹来的,捧上两盆心语亲手种的墨菊,带上父亲生前最爱的红酒。姐妹两交替着和父亲说话,说一些平常日子里发生的事。心雪还会和旁边的母亲聊天,心语就在一旁听着,会从中午聊到旁晚。 心语走到半山腰上的时候,有点微喘,看看了看时间还早,就倚着路旁的松树休息。忽然听到从山上传来脚步身和心雪的说话声,忙躲进树丛里。 “妹妹就要到了,我好想见她一面,可是她应该最不希望见到我吧。”心雪悲伤的说。 “雪,心语心里的结迟早会打开的,只是她比一般人容易受伤,所以一下子承受不过来,但她总有一会长大的。”是许洋的声音。心语对这两个声音极其敏感,不由得身体颤动了一下。 “可是会不会这一次受伤了就不会好了,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那样伤害她,还说是为她好。”心雪竟哭了起来。 “雪,什么叫受伤了就不会好了。心语就是应为你们太过于保护她,才一直没长大,才那么容易受伤。”许洋停下来拉住心雪,帮她擦泪。心语摘下墨镜,看着这一切。 “不是的,其实一直都是心语自己在保护着自己,小时候因为听保姆说起自己的身世,害怕被爸爸和我抛弃,就一直安安静静的,乖到不行。而我都没发现,我不知道自从她发现自己不是爸爸亲生的以后,是怀着怎样胆战心惊的心情度过每一天的,也许我和爸爸的每一眼神或语气不对,都会令她觉得害怕和恐惧吧。还有被亲身父母抛弃的伤痛和自卑她是怎样承担的,我都没办法站在她的立场上想想,还谈什么保护。而我这次竟还这样伤害她。她一定是对这个世界绝望了吧。” “心语那孩子把自己藏得太深了。似乎没有什么人真正到达过她的内心。”心语听到这话真想冲出去扇许洋几个耳光。爸爸,姐姐,还有许洋他,不是那么深深地在她心里吗,就像是刻在心里了一样,现在她想拿掉也拿不掉,除非把心拿掉。 “不是的,妹妹心里曾住过的人,有爸爸还有我,说不定还会有你,只是我们伤她那么深,心里也许就只有爸爸了吧。” “别说了,你在这里伤心,也无事于补,只希望心语有一天能够长大,让心不再那么冷,灵魂不再那么孤单。我们走吧,心语马上会到了” 听到这句话,心语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到处充满了嘲讽和冷笑。心?灵魂?这些她早就没有了,半颗心,还是结了冰的。 现在她留下的只剩一个还可以思考的脑袋,和半颗仇恨的心,半个九年以后就不再属于自己的灵魂。就只这些了。当心雪和许洋走过她躲藏的草丛时,心语觉得世界比任何时候都冷都黑。直到他们消失在松柏树间。心语走了出来。冷笑了几声,继续往山上走。 当到达山顶墓地的时候,已经迟到几分钟了。父亲的墓地在母亲的左边,墓碑前已经放好了墨菊,和酒杯。 “爸,今年我迟到了,不是故意的,是因为世界太冷了,天太黑了。”心语摘下墨镜,分别把花放在父亲和母亲墓前,倒了两杯酒。坐在墓前的石块上。 “爸,你倒好去了天堂,还有母亲陪着。可是我现在已经去不了天堂了,地狱也去不了,九年后,我就会飞灰湮灭,不留任何痕迹的消失掉。爸,你还真是自私虚伪,说要一直陪着我的,还说就算我要离开,你也会紧紧抓住,不让我离开。可是你呢,自己先走了,还不让我知道,那你的承诺算什么。就算你要走,把我带走也好,那样至少我还能去天堂,还能和你在一起,还能见见我不曾谋面的你口中很温柔温暖的母亲。”心语把头靠在父亲的石碑上,没有表情,没有眼泪。 “爸,我已经把你和姐姐,还有后来出现的,你不曾见面的许洋住过的心挖出来了,并丢掉了,现在还剩下半颗仇恨的心,可是不知为什么,心里总还是会痛,当我想起你们的时候。可能是对你们的仇恨所致的。呵呵。” 心语一阵冷笑,停了一会,又接着说:“爸,你把墓地建在母亲左边,是想守护着母亲的心吗?爸,你说要保持一颗温暖单纯的心,一个热闹的灵魂,我觉得我守不住了,说这些话,你的心冷了吗?爸,你还记得以前我说过的话吧。我是因为幸福才不会充满仇恨,但现在我对伤害过我的人是充满怨恨的,因为我已经不幸福了。你问我为什么不幸福吗,其实我也不知道,好像是突然间就有那么一种感觉,也好像是存在已久的。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不幸福了,爸,你知道吗?爸,跟你说实话,我是想到天堂来找你的,想再一次拥有你那给我无尽安全感的胸膛。可是不知为什么,我竟连死的幸福都没有。”心语沉默了好一阵,把头埋进腿上。 不知过了多久她走到母亲的墓前,坐下。 “妈,我和你从未谋面,也跟你没有血缘关系,只是因为父亲的关系,我从小就好想能拥有你这样的一个母亲。可是到了最后,你竟然抢走了父亲。父亲是因为你太孤单了,所以要来陪你,这是爸爸亲口说的,你赖也赖不掉,是你抢走我爸爸这一事实。呵呵,心雪跟你是一样的人吧?” 说完那些话之后就一直喝着酒,不再出声。不知过了多久,意识竟然模糊不清了。但她能感觉到周围是冰冷的,黑暗的。再后来她好像做了个很短暂的梦,梦见父亲,在种满墨菊的天堂,伸开双手,拥抱她。 她紧紧地抱着父亲的腰,想要久违的安全感,不愿再失去,并对父亲说要父亲带她回家。 父亲抱着她似乎在往更高的空中飞翔,可是不到几分钟的时间,父亲突然松开手,任由她不停降落,她想大呼父亲不要放开她,可是叫不出声音,而父亲只是在空中看着,微笑着,最后她好像掉到了柔软冰冷的黑色床上,动弹不得,父亲却突然不见了,发现有个女人手里拿着花篮把深墨色的菊花一朵一朵洒在她身上,遮住了她的眼睛。 她的心好像在流血,鲜红的。 梦好像做到这里就停止了。 当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山顶四合院自己黑色的床上,她已经完全记不清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只知道在父亲墓前喝着酒,之后就是去意识了。她费力的坐了起来,头一阵剧烈的疼痛,不由得嗯了一声。外间的陆风听到声音,忙跑进去看,发现心语已经醒来了。 “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你说要回家吃晚饭,我准备好了等你,可是到了旁晚你还没回家,打你电话也没有人接,我就去墓地找你,也没看见你,只有凌乱的酒瓶和酒杯。” 这时心语才想起和陆风的约定。“陆风哥哥,我喝醉了,忘记了。我是怎么回到家的?”陆风倒了杯开水加了些蜂蜜递给心语。 “是你打电话要斯先生接你回去的,我找不着你,心想你应该回到这里了。” “斯先生?”说完这句话,心雪就意识到斯先生应该就是斯莱克涉。 “嗯,就是你新请的管家。” “哦。” “斯先生还真是厉害,竟能找到墓地。”陆风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多想。因为有件更令他在意的事,就是西厢房内的孩子。“那个,心语,那孩子是怎么回事?我以为是斯先生的孩子,可他说不是,是你的孩子?”陆风小心翼翼的问。 “孩子?我的?”心语懵了一下,但马上反应过来。“嗯,我捡的。”语气冷淡到让陆风浑身不自在。 “那?”陆风想说些什么,但马上被心语打断了,心语不再想谈论这个问题,而且她觉得她没必要什么事都告诉陆风。 “你是昨天就来了的吗?”心语放下杯子。 “嗯,你一直没醒,现在你没事,我也放心了,该回去了,工人们都走了,花田里还有很多事。”陆风总是能很敏锐的觉察到心语的情绪,他觉得这样的自己有点傻,可是停不下脚步了。他总是很善解人意的做他该做的事,也许有点懦弱,但只要心语开心就好。这时恰好斯莱克涉走了进来,问陆风是否留下来吃午餐。 “不了,我就要走了,花田里很忙。”陆风很惊讶,竟有这么帅气的男人,还跑来当管家。这让陆风有点嫉妒。 心语没有搭理他,继续和陆风说话。“嗯,你是三十号回家吧,那么二十九号我会叫斯莱克涉去的。你就告诉他一些基本的管理就行了。” “好,你今天还去花田吗?”陆风走到屏风边,转头问。 “不去了,二十九号会和斯莱克涉一起去的。” “嗯,那我走了。” “我送送你。”斯莱克涉说,一本正经的样子,还像极了管家。 “嗯。”心语不再想说话,想起了那个梦,她竟然还会觉得心痛,但梦的事怎么能当真呢。她的心不是早就死了吗?她摸摸自己的胸口,似乎没有什么心跳。“是梦啊,只是梦。”她自言自语道。突然发现自己穿着一件黑色的睡衣,“是我自己换的吗?”她无法记起来了,按理说醉的不省人事的自己不会有能力换衣服的吧,她想着。 这时斯莱克涉走了进来说:“sweet,午餐要吃些什么。” “随便,我的胃不太舒服,你看着办。直到午餐前,我不想看到你的脸。”心语看都不看他一眼,冷冷的说。 “OK,sweet。”微笑的脸庞,带着诡异。 “也不要让我听到你的声音。” 斯莱克涉安静的退了出去,连脚步声都没有。但脸上的笑却是诡异的。他刚走到门外,就听到心语命令式的语气响起。 “慢着,有事要问你。”因为心语有两个她非要解决不可的疑问突然窜出脑海。“你就站在屏风边,不准看我。我没有叫你,你怎么会来找我,还把我带回家?还有谁给我换的衣服?” 但是半晌了也没听见回答,只看见屏风上,站着不动的身影。 “你是哑了还是聋了?王八蛋,张开你的臭嘴说话。”心语拿起床头柜上那杯蜂蜜水,踉跄的走到斯莱克涉面前,把杯子塞进他的嘴了。走到太妃椅上坐着。突然觉得,自己竟然那么容易被激怒,这很容易被别人牵着鼻子走,何况眼前的这位不是人,而是恶魔。于是强迫自己静下来。 “好喝,谢谢,sweet,刚才你说不愿听到我的声音,下了命令的,所以我不敢出声。现在好了,可以说话了。稍微等一下,我放好杯子。”走进屏风后,放好杯子。 心语觉得脑袋要炸了,她真想冲到斯莱克涉面前,给他几个耳光。但还是强行把怒火压住了。“王八蛋,以后不可以让主人等待之类的。”心语慢悠悠的命令着。 站在太妃椅后的斯莱克涉觉得好笑,但没笑出来。“yes,sweet。昨天是sweet下的命令,我才去找sweet,把sweet带回来也是sweet下的命令。至于换睡衣sweet没下命令,我也没执行。是林莹换的。因为她说你的全身都湿了。” “自己下的命令,我怎么不记得了?”心语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努力回忆着昨天的事,虽然头一阵痛。 “‘太冷了,斯莱克涉。’sweet说过这样的话,那时我正在和林莹喝下午茶。”斯莱克涉带着惯有的笑脸说。 “不必报告你和你情人的事。”心语觉得有些厌烦,也模糊的记得,自己好像是喝醉了后睡在父亲和母亲墓地的中间,说不想要父亲和母亲牵手之类的。由于雪刚融化,地上很湿,自己感觉到很冷很黑。但不记得有叫过斯莱克涉的名字。 “‘带我回家’,sweet说着这样的话,一把把我搂住。我就带sweet回家了。”斯莱克涉继续说着,同时也观察着心语的表情变化。 “那句话,那个动作是梦境里的画面。怎么会被斯莱克涉知道,他应该不会有那种胆量,侵入我的梦境,除非他不想要我的灵魂了。那么又是我做梦叫出声了吗?上次也发生过同样的事。”心语揣测着,用手梳理刘海,遮住眼睛。“退下吧。”不带任何表情。 “yes,sweet。哦,刚才不让我出声和露面的命令还继续吗?”斯莱克涉堆着笑脸问。 “继续。”心语不加思索的说。斯莱克涉不发出任何声响的出去了。 “我竟然抱着恶魔,以为是父亲,哼哼。”心语心里一阵冷笑。头也因为酒精的作用眩晕着,刺痛着。她只好躺在太妃椅上,不再想任何事。可是无法再入睡。看看外面竟升起了太阳。于是起身想要出去走走。睡衣也没换,只穿了件黑色的里绒针织衫。拖拉着红色绒毛拖鞋走了出去。在西厢房门口遇见了林莹,林莹怀里抱着菲克斯,正在哄菲克斯睡觉。心语打算径直走,不想和她说话。 “夫人,你起床了,好点了吗?”林莹主动和她打招呼。 “嗯,以后请叫我sweet,还有昨晚谢谢你。”心语不得不停下脚步。 “不用谢,是我该做的。还有,我叫林莹,是斯先生帮你雇佣的保姆。” 林莹觉得叫sweet怪怪的,而且还恶心。但是这是雇家要求的,她也不可能不照做。否则有可能失去这份工作,失去这份工作也就意味着她不能和斯莱克涉在一起了。况且这女人挺可怜的,刚生下孩子就被男人抛弃了,自然有点想成为别人的sweet,即使真正得不到,但形势上得到,也是一种安慰。虽然有张不错的脸蛋,家世也不错,但得不到爱的女人即使拥有再多美貌和财富,又有什么用呢。林莹越想越觉得眼前这女人很可怜。 “嗯。”心语冷冷的说,她讨厌突然增加的陌生人,这一切都要怪斯莱克涉,她不由得向右耳房看了看,右耳房是用来做饭用的。斯莱克涉正在里面忙碌。 “小姐真是漂亮呢。”林莹觉得气氛有些冷,就把菲克斯抱到心语面前说。她的手一伸出,马上就后悔了,昨天斯莱克涉才告诉她不要拿孩子去刺激这女人,她一下子竟忘了。于是马上把手收回来,说:“哦,你不看也可以,我会好好带她,不让她在你面前晃的。”林莹提高了语速。 “那好,你以后有什么事就和斯莱克涉说,你是他雇来的,你只需听他的话。不要出现在我面前。”说完就走了。心语是不想见着林莹。而林莹却误以为是心语不想见到菲克斯。当心语走出大门后,林莹嘴里都囊了一句:“真是冷漠的女人,真的就不看自己的女儿一眼。” 这一切都被斯莱克涉看在眼里,他觉得这很有趣。 心语一直待在外面,站在阳关中,头有点炙热感,可是心却是冰凉的。直到斯莱克涉准时来叫她吃午餐。在回去的途中,心语对斯莱克涉说:“那女人的伙食费和住宿费,该怎么算?” “啊?”斯莱克涉大吃一惊,这女人在钱这方面太会算计了,不愧为凡人。 “我早就说好了,照顾婴儿是你的任务,我可以提供婴儿吃穿住。你请保姆,当然该你出钱啊。给你十天的时间。”心语有点解了今天所受的气的快感。她知道恶魔不需要钱,所以身上不会有钱,只要今后她下一条不许他去赚钱的命令,斯莱克涉就没辄了。 “您不是说我可以住在西厢房吗?我可以和林莹一起住,我相信林莹也不会介意。呵呵。”斯莱克涉笑了起来。东西厢房的构造和正房的构造一模一样,中间是类似于客厅样的,用于摆放桌椅和茶具,电视机之类的。两边只用一扇门帘隔起来,门帘后放一扇屏风。屏风后就是床和衣柜之类的。 “王八蛋。”心语轻轻骂了句,“她用的水电费,伙食费,该怎么算?” “啊?哦,我会想办法的。”斯莱克涉收起笑脸,一脸严肃,似乎在想该怎么赚钱。 “对了,从今以后,你不允许利用偷的手段赚钱,这是命令。”心语边说着走进了大门。 “sweet,sweet,sweet?”斯莱克涉跟在后面哀叫。 “闭上你的臭嘴。”心语脸上露出了笑脸。 后面的两句对话被正在西厢房哄孩子的林莹听到了,心里想打翻了醋瓶,酸酸的。心想这女人这么快就忘了抛弃自己的男人,而喜欢上了斯莱克涉,她喜欢的男人。 但心语后面又加了句“你和林小姐一起吃,不要来打扰我”的话,这让林莹很开心,虽然觉得这样的自己有点花痴,但不管怎么样只要能和斯莱克涉在一起她就豁出去了。 正文 七 公交车和于熏 二十八号的早上,心语起床的时候才5点多,天还没亮,自己配了杯加黑咖啡的红酒,但是总觉得味道不对,试了几次都不太满意,就怀疑是斯莱克涉在为她调酒的时候做了手脚。于是就叫斯莱克涉为她配一杯,她要亲自看着。斯莱克涉穿着褐色贴身T恤和休闲运动裤就进来了,头发也乱糟糟的。 “sweet,这么早。”他还伸了个懒腰。 “你这是什么意思?”心语看着他这个样子,觉得有些心烦。 “对不起,sweet,我很久都没让这个身体好好休息了,所以昨晚让他好好放松了一下。”斯莱克涉堆着笑脸,一脸满足的神情。“我现在就为你准备红酒。” “恶臭的身体,以后和你情人做了那种事,先洗了澡再来见我。”心语总感觉到恶心。其实是她误会了。斯莱克涉说的是本体暂时离开,让他那个人形体休息一下,可是心语却误解为斯莱克涉和林莹做爱了。“而且,在我起床之前,你一定要起床。” “嗯?哦,sweet。”斯莱克涉刚开始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但马上理解了,但是并不作解释,而且也没有被下命令解释。他觉得这女人很有趣,想看看以后的发展。 心语盯着斯莱克涉配好酒,并没有做什么手脚,递给她,她喝了一口,味道终于对了。心想大概是自己弄错了咖啡和红酒的比例,反正以后斯莱克涉会一直听命于她,直到她死去,所以自己不会配也没关系。 “还有九年十一个月3天。”斯莱克涉不忘提醒心语一句。 “混蛋,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吗?”心语坐在沙发上喝着酒,漫不经心的说。 “不是,我是担心sweet来着,害怕您还没做完您想做的,十年就过了。”斯莱克涉站在沙发右边说。 “这是我听过的天底下最好笑的,也是最冷的笑话。连皮囊都需要去抢去偷才能拥有的混蛋,还谈心。真是笑死人。”但她自己并没有笑。 “呵呵,被sweet看穿了,真尴尬!”不知是故意的还是真的,斯莱克涉说这话时,一脸尴尬。 “你滚蛋吧,虚伪的蛋。”心语不再想说话。害怕自己的缺点会暴露太多。 “嗯,sweet,我这就找个缝钻进去。”斯莱克涉退了出去。 “不能让他这么闲着,灵魂换来的东西,怎么能这么浪费掉呢?”斯莱克涉退出去以后,心语不由得想。 觉得哪怕是让斯莱克涉做些体力活,也绝不便宜了他。该做些什么呢?心语觉得也没什么体力活要做。于是她就想在房子周围转转,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事。后来觉得这里的四合院太过单调,除了几排枯死的葵花外,就没什么了,不像花田村的四合院满是墨菊。 那不如让斯莱克涉把这周围种满墨菊好了,还能赚钱。打定好主意后,就把命令发布下去了。她怕斯莱克涉利用不正当手段而轻易就完成了任务,就加了一条规定:不可利用自己持有的有利条件,即邪术。并且心语会亲自去监督,反正她刚好有事要下山。斯莱克涉大呼不仁道。 “仁道?和恶魔讲仁道?何况我只有半颗心,不懂得仁道为何物。再者说,这是命令,你不可有半点违抗。闭上你的臭嘴,工作。今天之前完成。”说着走进正房。 “您是和我一起下山,还是我们各自下山,然和在山脚下碰头?”斯莱克涉想问清楚了选择正确的对策。 “你先下山,在山脚下等我。”心语不想和他呆在一起,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觉得和他在一起的时间越久,她的缺点就会暴露的越多。 “yes,sweet。”斯莱克涉正打算走。 “等一下,还是我们一起下山。”心语突然想到,身为恶魔的他,完全有时间,有能力,也有可能在她不在的那段时间做点什么,还是一起下山比较可靠。 “嗯?OK ,sweet。” 他在出门前刻意变换了一下装扮,黑色墨镜,一件非主流修身橙色连帽夹克,里面配了件黑白横格衫,一条蓝色牛仔裤,完全80后小男生的模样,站在大门外等心语。这时孩子已经喝了牛奶,睡觉了,林莹走了出来,站在影壁后偷偷看看斯莱克涉。 刚才心语和斯莱克涉的对话,她全都听见了,虽然好奇“斯莱克涉不准用邪术”这句话,但当听到斯莱克涉要和心语一起下山办事,她的心就有点酸,竟也忘了邪术的事。斯莱克涉用余光看见了林莹,就假装没看见林莹,走到西厢房边往里看,没看见林莹,就转身,看见林莹,装出一副吃惊模样说:“林小姐,你在这里啊?”走到林莹身边。 林莹红了脸,忙掩饰:“小姐已经睡着了,我来这里呼吸一下空气,斯先生要出去吗?”明知故问。 “嗯,下山办点事,可能要晚点才回家,你可以自己在厨房做点什么吃的,想来告诉你一声,没见你在房里,原来是在这里呼吸新鲜空气。“斯莱克涉故意在最后一句的时候加重了语气。 “嗯。”林莹敏感觉得似乎被斯莱克涉发现什么猫腻了,一时竟乱了分寸,忙低下头。尤其想到昨晚,斯莱克涉肆无忌惮的在她面前换衣服,要不是她因为吃惊而大叫一声,说不定,斯莱克涉还会在她面前换裤子的时候,林莹的脸更红了。林莹的床和斯莱克涉的床只隔着一个客厅和两扇门帘,这就等同于她和斯莱克涉同处一室了。 “在空调房里呆久了,脸也变得通红呢。”斯莱克涉用手去摸林莹的脸。 恰巧心语这时出来了,换了身衣服,一条淡紫色的连衣裙,外加带毛的灰色连帽针织衫,白色的球鞋,是为了走路轻松些而特意选的。 “走,斯莱克涉。”她好像没看到林莹一般。而林莹也是觉得得到了解救,忙跑开,躲开斯莱克涉伸来的修长白净的手。她要是再晚出来一步,说不定自己早就经不住斯莱克涉这般挑衅了,而扑到斯莱克涉怀里,那是她真的就糗大了,说不定还会被斯莱克涉认为是轻浮的女人,而被讨厌,现在还是要矜持一点才好。 “yes,sweet。”斯莱克涉收回那还未碰到林莹脸的手。看了一眼跑进西厢房内的林莹,带着惯有的笑脸。 “混蛋。”心语在经过斯莱克涉身边的时候冷冷的说了句。 “呵呵。”斯莱克涉则回以笑声。跟在心语后面,出了门,刚好是7点钟,徒步走到山下大概要30分钟的时间。 “你几百岁了?”心语见斯莱克涉打扮的非主流模样,有点轻蔑的意思。 “您是指我本身,还是这皮囊?如果是我本身,大概有九百岁了,具体的已经忘了。这皮囊我是在他二十二岁时用的。”斯莱克涉自问自答的说。 “哼,老妖精,如果乘以十,你就是九千岁了。”心语冷笑了声。 “sweet,我是恶魔,不是妖精,也不是太监。”斯莱克涉一本正经的解释。 “管你是什么,不过就是我的一条狗。”这是心语的心里话。 “yes,sweet。”斯莱克涉觉得遇到对手了,而且还是个人类。但他就是要这种感觉。 一路上,斯莱克涉安安分分的,没有搞什么手段。心语不说话,他也就不说话。一直到了山下脚下公交车站牌旁,因为斯莱克涉的外表,还引起了站牌周围众多等车的女性的注意,男人也有。斯莱克涉装作没注意到问心语:“sweet,今天你只是监督者吧,选墨菊的是我,所以我去哪里,应该由我决定吧?” “嗯。”心语把刘海分到两边。 “那我要先坐805公交车去市中心。”斯莱克涉得到肯定回答后继续说,类似于报告之类的。 “哪来的钱?”心语站靠着站牌,带着漫不经心的语气问。 “昨天,sweet不是让我交林莹姑娘的伙食费和水电费吗?昨天去赚了一小笔,呵呵。”斯莱克涉得意地的回答。 “多少?”心语稍微有些吃惊,她没料到斯莱克涉竟早就在做准备了。 “sweet,这是我个人的财产,在人类世界的规则中,是受法律保护的,我有权利不告诉你,而且这又不能纳入任务的范畴。哦,对了,sweet的车费我不打算出。您自备零钱了吗?”斯莱克涉微笑着问,一副春风得意地表情。 “你这走狗。”心语双手环抱在胸前,心想斯莱克涉大概也就弄了点够交伙食费和水电费的钱而已,那么现在就就让他把伙食费和水电费交了吧。“拿钱来,伙食费和水电费。” “啊?哦,8000,只够一年的,剩下的会在你规定的时间内准时给你。留了车费钱,您该不会要把我的车费钱也拿走吧,那您也要跟着我走路受苦了。”斯莱克涉噘着嘴,不情愿的把钱递给心语。 “哼。”心语接过钱,心想这家伙到底用美色骗了几个孤单的富婆。看了看钱,觉得放在自己身上有些碍事,就要斯莱克涉保管,回家后在交给自己。当看见805从前方驶来的时候,心语却走开了,并要斯莱克涉跟着。 “可是,公交车来了。”斯莱克涉提醒着。但心语没理他,他也只好跟着去了。他们走进一家便利店。 心语选了几样带大蒜成分的零食和一包口香糖。斯莱克涉就像跟屁虫一样跟在心语后面,不太明白着女人的这点举动。当他们付了钱,走到站牌下,805 已经走了。 心语没说什么,只顾自己悠闲地吃着零食,斯莱克涉在一旁看着,似乎想看透这个他有些不太理解的女人。当心语吃完最后一包带大蒜成分的零食,公交车也就到了。 现在还未到8点,正是上班高峰期,去市中心上班的人很多,人也是杂七杂八的。斯莱克涉本想像绅士般的护着心语上车的,可是被拥挤的人群分开了。有几个女人还故意挤到斯莱克涉身边,与斯莱克涉有身体的接触。 坐在斯莱克涉一旁的女生还把座位让给斯莱克涉坐。斯莱克涉也毫不客气的坐下了。这让挤到斯莱克涉身边的几个女人的气得牙痒痒。可是不好发作。斯莱克涉坐好后,在人堆中搜索着主人的身影,他想看看他的sweet此时是怎样的尴尬狼狈境地。 终于目光停留在车门右边靠窗的位置。离斯莱克涉不远,斯莱克涉就坐在车门左边靠过道的位置,刚好能看到面向窗外的心语正夹在几个男人中间,男人有丑有老,也有帅气的。他们的身体和心语的身体摩擦着。 一方面由于车是在太挤,另一方面,总是有想占别人便宜的色男。斯莱克涉看着心语身后的一个中年男人向心语伸出了*秽嘴脸,大概是闻到心语头上的香味了。 斯莱克涉想这下有好戏了,那女人这么故意刁难自己,也让她吃吃色狼的的苦头。可就在色男的嘴脸刚伸出的那瞬间,心语突然推开站在他前面的男人,挤到窗前,她前面的那个人也刚好是个中年男人,由于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前面的男人被心语推开,刚好和正对面伸出来的嘴脸狠狠的亲了一口。 车上立马向炸了锅的油,起哄的有,嘲笑的有,当然还有没看到那精彩一幕的人,互相接头询问着对方。 两大中年男人的脸红的像是喝了几十瓶啤酒。连忙用手使劲擦嘴巴,这是车上的笑声和起哄更大了。心语则开了车窗户,假装是晕车在呕吐。被心语推开的那男人想对心语兴师问罪,以解他所受的侮辱。可是还没等那男人开口,心语就摘下墨镜,睁着双又大又黑的眼睛,可怜巴巴,带着难受的表情道歉说:“先生,对不起,我的胃实在快呕出来了,怕弄坏了你的衣服。对不起,把你推开了,你没事吧。”心语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那男人一看见着双眼,这张脸,竟说不出发泄的话,反倒安慰起心语来:“哦,没事,你没事吧?” “还是想吐,我可能要霸占你的位置了。”说着又开了窗,假装呕吐。 “给你。”被心语推开的那男人递给心语一个塑料袋“吐到这里边吧,” “谢谢。”心语一副难过的样子。 那个想占心语便宜的男人见出现了意外,怕东窗事发,于是挤到另一边去了。被推开的那个男人四处寻找着他,想把气发泄到亲吻他的那男人身上。于是也跟着挤了过去。果不其然,两人先由口头攻击转为肢体攻击,车上乱成一团。心语带好墨镜,欣赏着这免费的好电影。 到了下一个站点的时候,两大男人被赶下了车,同时也有好几人下了车。车上才稍微安静了些,松了些。这一切也被斯莱克涉静静欣赏着,看得眼角有了皱纹。他放弃了座位,挤到心语的旁边,面对心语站着,位置马上被站在一旁的男人占了去。 “哼,混蛋,别挨着我。”心语冷冷的说。 “我来保护sweet。”斯莱克涉微笑着。可是心语突然张大嘴巴,向斯莱克涉吹了口气,一股大蒜得刺鼻臭味直逼斯莱克涉的嗅觉神经。 “sweet,你?”他终于明白这女人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为何要吃零食了。 “哼哼,好闻吗?”心语看着有点措手不及的斯莱克涉问。 “嗯,还好,我这皮囊以前比较爱吃大蒜。”斯莱克涉撒谎道。 “哼,王八蛋。” 这时,刚上车时候挨着斯莱克涉的那几个女人又跟着挤了过来。心语不再说话。面向车窗外,拿了片口香糖嚼了起来。跟着挤过来的一个个子瘦小年轻的,可爱型的女孩,试图从斯莱克涉左边挤到斯莱克涉和心语的中间。 斯莱克涉装作不经意间移到心语左边窗户边,右肩靠着车窗,拦住了那女孩的去路。站在斯莱克涉身后几乎把身体贴在他身上的高个子女孩,因为支撑物的突然离开,失去了重心,身体朝向心语倒下去。却被,斯莱克涉一把抓住她的肩,才没有扑到在心语的背上。 “小心,小姐。”斯莱克涉朝那女孩温柔的一笑。移开搭在高个子女孩的肩上的说。 “谢谢。”那女孩满脸通红。 “不谢。”带着惯有的笑脸。惹得其他几个女人好生嫉妒。巴不得要摔倒的是自己。 “哼哼,”心语发出几声冷笑,嘴角微微上扬。斯莱克涉能看见心语整个右侧脸,有不屑的表情,他倒觉得很有趣。 经过几个站点后,车上的人越来越少,座位也空出了很多,可是围在斯莱克涉身边的那些女人宁愿站着,挨着斯莱克涉。 斯莱克涉假装闭目养神,还带着帅气的笑脸。快到了市中心的时候,斯莱克涉睁开摘下墨镜,看看窗外。对着心语说:“sweet,我们到了,下车吧。”这下那几个女人心都凉了半截,名草已经有主了,自己还傻啦吧唧的把自己献出去。 于是悻悻的下了车。看着斯莱克涉和心语离去的背影,恨自己没能在心语之前认识他。 斯莱克涉带着心语去了一家大型商场,在一个品牌化妆品专柜停了下来。“就是这里了,sweet。” “哼。”心语猜不透斯莱克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也不愿意问。 “噢,涉,你来了。”专柜里走出一个穿着的很时髦的女孩,化着淡淡的妆,比心语还小两岁的样子,和心语长得有点神似。那女孩先是有点吃惊,但马上露出了开心的笑脸,走到斯莱克涉面前。“你昨天说,要等过完年才来,今天怎么来了?这位是。。。”这时那女孩才注意到斯莱克涉身后的心语。 “哦,她呀,她是我的合作伙伴。我和她订立了一个合同,现在还在合作期。对吧,sweet?”斯莱克涉摘下墨镜,注意看心语的表情问。 “哼。”心语嘴角微微上扬,并没有否定斯莱克涉说的话。 “sweet?”女孩心生好奇,不解,又有些失落。难道他们既是合作关系,又是男女朋友关系。 “她在外面一般用这个名字,其实真名叫,” “混蛋,别太过分。”斯莱克涉话还没说完就被心语冷冷的骂了一句,打断了。 女孩笑笑说:“我叫于熏,这个化妆品专柜现在是我在使用。”于熏觉得只要他们不是情侣关系就好,管那凶巴巴的女人姓谁名谁。 “嗯”心语一贯的冷冷的。 “涉,你还没告诉我,你到这里来干什么呢?”于熏不再理会冷冷的心语,转向斯莱克涉问。 “熏,有件事想请你帮忙。当然我会付出平等价值来交换。”斯莱克涉恳求的望着于熏,这让于熏头有点眩乎。这下心语也明白了那8000块钱的来源,也大概知道今天斯莱克涉下一步的行动。于是就不再想和他在这里看他调情,浪费时间。于是就说:“你们继续,我有点事赶时间。” “sweet,你不在这里看着吗?”斯莱克涉带着挑衅的语气问。 “哼,进家门之前,洗掉你那恶臭味。”心语边说边走。 “需要我去接你吗?”斯莱克涉问。 “今天不想再见你那恶臭的嘴脸。”声音越来越远。斯莱克涉一脸微笑,看着心语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只有于熏听得云里雾里,满脸写满了疑惑。 “sweet,总是这样嘴不饶人,但是却是很好很有趣的合作伙伴。”斯莱克涉对着脑袋发懵的于熏说。 “只是搭档吗?看你们吵架,我还以为是我和你搭话,惹她生气吃醋了。”于熏想进一步确认斯莱克涉和心语的关系,故有此一问。 “呵呵,她那个人是不会吃醋的,只是会有点生气。”斯莱克涉笑着意味深长的说。 “为什么?”于熏有点不解。 “因为我会因此耽误工作啊。” “呵呵,你觉得耽误工作了吗,和我说话?”带着期待否定回答的神情。 “呵呵,没有。” “你刚才说有事,是什么事?”于熏觉得很开心,但也有些害羞,于是终于把话题转到正题上。 “哦,也没什么事,就是想,在这里做你的模特,产品广告代言人。你给我弄大概2万盆墨菊盆栽,然后搬运到墨色山顶的四合院内。”斯莱克涉觉得是件很轻松的事,所以说的也很轻松。 “两万盆吗?”于熏却有点犯难。虽说有个有钱有势的老爸,这点事应该不费吹飞之力。 可是该怎么和老爸说呢。顺便说一下,于熏的父亲于苏是某大型房地产公司的董事长,前几年的时候,还被爆出与X城最大的黑帮有些瓜葛,但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爆料于苏和黑帮有瓜葛的那家报社突然公开向于苏道歉,说是自己没有什么依据就写,完全只是想吸引读者眼球。后来那家报社存活不到一年的时间内就宣布倒闭了。 “怎么?太多了吗?我可以为你提供几天的服务来和你交换。”斯莱克涉看出了于熏的犹豫。 “不是,自从你昨天,来我这做了一天的模特,我这里的生意比以前好多了,而且有些不怎么用化妆品的男士,也到我这里询问。你带给我店里的效应是无价的。我想我可以给你找两万盆花,不过,你要经常来我这里,做我的产品代言人。”女人就是这样,为了心爱的男人,再难的事,也要去为他完成。 “谢谢你,熏儿。”斯莱克涉温柔的望着于熏。 “可以问一下,你为什么要那么多的墨菊,而且我都不知都墨色山顶上有四合院呢。”于熏有点好奇。 “这是我和sweet的合作内容之一,那四合院是sweet的,她有点不同于你这样的姑娘,总有点怪癖,喜欢和墨有关的东西。”斯莱克涉说这句话的时候,也意指心语喜欢和恶魔打交道。墨和魔音近。 “哦,难怪。”于熏弄清楚以后觉得松了口气,就跑去打电话,瞎编了个理由,让老爸帮忙这件事,她那老爸有钱有势,但没时间。经不住女儿的再三央求,就答应了。而斯莱克涉履行他的承诺,在于熏的柜台做了一天的模特,吸引了很多顾客,尤其到晚上的时候,大部分的人都下班了,柜台的人更多了,有些是奔着斯莱克涉来的。于熏和斯莱克涉忙都忙不过来。 而心语离开商场后就搭出租车去了花田村,到达花田的时候,正好赶上陆风一个人在吃午饭。 “不是要等29号才来吗?怎么?”陆风吃了一惊。因为心语说明天才会来,没想到提前一天来了。 “嗯,有点事。你继续吃吧,不用管我。”心语走进屏风后,配了杯加黑咖啡的啤酒,觉得味道不对,本想命令斯莱克涉配一杯的,可是马上又想到今天在一定程度上给了他自由。 于是就胡乱的喝了几口走了出去。陆风已经不再房里,饭还只吃了一半。心语也不想管那么多,反正她又不是来见陆风的。于是心语就去了书房,书房很整洁干净,没有一点灰尘,大概是心雪经常打扫的原因,也可能是陆风打扫的。 这里曾是父亲和她除花田外最喜欢待的地方。而现在心语就算回家也不回去看看。今天是有特别的事。她想看一下那份当年父亲给她,却被她推开的关于亲生父母亲地址和资料的文件夹。 她当时推开,是因为当时的她感觉到很幸福,所以不想因为某些她不愿接受的事而打破她的幸福。 可是她不懂得,那些被称作事实而存在的东西,就算不愿接受,它也像空气一般存在世界的某个角落,总有一天你会吸进那口空气,它就会在你全身蔓延,包括肺,心脏,血液,乃至细胞和每一个毛孔。你也可以不接受它,就是在你还没吸进那口空气之前,停止呼吸。 心语在抽屉里找到了那份文件,父亲可能自那次之后就没动过那份资料,他说过会等心语长大能承受这一切的时候,带着一颗单纯温暖的心和热闹的灵魂让心语自己自主打开。 可是数年后,打开文件的虽是心语,但不是带着温暖的心,所有的只是半颗仇恨的心,和半个不完整的孤单灵魂。心语大概的看了一眼文件夹里面的内容,合上文件夹,拿在手里走了出去。因为她有种错觉,是关于父亲的胸膛带来的那种安全感。 以前她极其渴望那种感觉,可是现在她却对这种感觉感到无名的恐惧。心语走到门口,刚好遇见端着西红柿鸡蛋的陆风。 “心语,我炒了你爱吃的西红柿鸡蛋,吃一点吧。”陆风几乎是带着恳求的语气。 “嗯。”心语也是饿了,从早上开始就没吃东西,况且还跑了那么远的路。 饭桌上,陆风问心语是不是要留下来住,因为明天斯莱克涉就会来。 可是心语总觉得很难受,好像是没有缘由的,只是难过。她好久没有那种感觉了,自从心死后,自从心被冰冻结住后。所以就心不在焉的回答了几句,自己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也只吃了几口饭和一些西红柿就吃不下了。陆风收拾好碗筷问心语什么时候去清远镇。 “清远镇?”坐在太妃椅上的心语有点摸不着头脑。 “你刚才不是说要去清远镇办点事吗?可以问问是什么事吗?”陆风小心翼翼的问,心语提前来这里是为了去清远镇,一定有什么大事吧,至少是心语很在意的事。 “哦,也没什么事,我那里有个小学时代的朋友。现在就要去了。”清远镇是文件夹里提到的,也就是心语亲生父母的住址。心语吓了一跳,自己竟在别人面前失神,显露自己的内心世界。 “朋友吗?心语小学时代的朋友,我都不曾听你讲过呢。”陆风确实不曾知道心语除家人和自己外,还有其他可以见面的人。 “嗯。”心语不再想解释些什么,任由陆风猜测。 “那么,要我送你去吗?”陆风知道心语的脾气,不再追问。 “不用。”心语还是简单的几个字,“我走了,明天早晨就回来。” “嗯,自己小心点。有什么事就打电话给我。”陆风叮嘱心语,害怕上一次的事重演。也对心语宁愿打电话给一个刚雇来的新管家,也不愿打给自己有些耿耿于怀。 “嗯。”心语已经走到门口。 陆风一直目送心语到走廊的尽头,才转身回到房间,心语以前从未一个人出过门,现在却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虽说以前总是沉默不语,但有些事还总愿意跟自己说的,现在却什么都不愿告诉自己。陆风坐在沙发上。有点黯然伤神。 正文 八 莲湖公园和文件夹 心语并不打算今天就去清远镇,她想好好看看资料后才去,那样自己不至于在关键时刻手足无措。 可是又不想呆在花田村,那里有种让她觉得恐怖的感觉和氛围。所以去了市中心的莲湖公园,莲湖公园还不是公园的时候,只有一个小小的呈莲花花瓣的湖,周边就是垂柳,湖里长满了莲,一到六七月满湖莲花盛开的时候,总是有种魔力,能把周围的鸟儿,蝴蝶,蜜蜂什么的都吸引到这里来。 后来引起了人类的兴趣,才把它加工成一个人工公园,在湖边修了几座八角凉亭,湖的中段架了一架复古风的桥梁,并命名为莲桥。 湖的尖端还有一片竹林,竹林里铺了一条小石子路,有些竹子与竹子之间还做了秋千,以前心雪会带着心语来这里玩,心语做喜欢荡秋千,让姐姐在后面把自己高高的推起,她就会觉得自己好像飞起来了,这是一种幸福,飘荡在空气里的幸福,自己吸入后,可以遍布全身。 这种时候,心语就会把双手展开,开心的大叫飞起来了,而心雪则会害怕的让心语抓稳,心语也会笑笑,抓住秋千的缰绳,让心雪再荡高一些。 可是现在心语已经不记得飞翔的幸福了,站在高一点的地方往下看,还会头晕,恐惧。心语在公园的垂柳下选了处安静的地方在条长凳上坐下,看起了资料。资料上显示她的亲生父亲叫林庆忠,母亲叫郑琳,还有一个跟自己一样大的双胞胎弟弟,林凡,就住在清远村较偏僻的地方,并不是本地居民。 四年前冬天的一个夜晚,突然搬到清远镇,租了座一层楼的平顶房,因为不是本地人的关系,他们是不能分到田地的。 那时母亲要一个人同时带两个孩子,很辛苦,更别说做事了,幸好父亲有门木工的技艺,全家就靠父亲为别人制作家具养活,日子过的有些清苦,但是父亲总是乐呵呵的。 但是12月25日的时候,女婴突然不见了。于是镇上传的沸沸扬扬,说那一家受不了穷困,把女婴卖了,留下男婴,也有的是说女婴其实是被母亲毒死的,还是因为家里的穷困。 后来证实了后一种传闻,因为刚好在女婴消失的后一天,父母亲租住的房子后山上,多了一个小小的新坟,也常见母亲抱着弟弟在坟前哭。那之后,找父亲做家具的人少了,因为大家都不愿找杀害自己亲生骨肉的人为自己做家具。 即使没有立足之地了,但是,父母亲就是不愿意搬走,依然守在那里。父亲则到处在外面找雇家。看到这里,括号内的字使心语觉得眼前一片冰凉与黑暗。括号内的内容是这样的:林庆忠,于1989年冬12月8号,来花田村,为我免费做了两张太妃椅。心语真的无法接受,自己最喜欢的椅子,竟是抛弃自己的父亲所做的。 12月8号,大概就是自己真正的出生日期。因为养父是在十二月22日捡到的自己,觉得那天应该是心语重生的日子,所以就把心语的出生月日定在在12月22 “四年前?”心语觉得有点不对劲,于是就看了看文件署名的日期:1992,12、22。养父是在自己四岁的时候就调查了自己的身世。“这样算起来1988年出现在清远村,并带来了双胞胎婴儿,一男一女,与自己的出生年月日几乎一样。可是自己并没有死,父母为何要做出那样的假象呢,即使被误会也不解释,不搬走,那死去的婴儿又是谁?会不会是个假人。 无数的疑问萦绕在心语脑海里。心语继续看下去。养父PS的一句话:我觉得我不应该查太多关于你亲生父母的事,因为不是你亲眼所见,我写的再多也是徒劳,因为自己亲自去了解证实的东西才最具有说服力。 但是我要说一句你父母并不是什么坏人,虽然这只是我的主观意见。愿单纯善良的心和热闹不孤单的灵魂去证实这一切事情的真相。如果有一天,你要去找他们,见着他们的时候,可以把你刘海间的红色胎记给他们看。 红色胎记并不是很大,但也有小手指指甲那么大,这也是心语留刘海的原因之一,还有一个原因是,她不喜欢和别人有眼神交流。 “哼哼,已经太迟了。”心语合上文件夹,不由得冷笑起来。这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起来。心语看了一下手机,已经18点了。心想反正明天还要再来,不如就找间宾馆住下算了。 打定好主意后,起身找宾馆去了。当她找到宾馆,一切准备妥当后已经是19点多了。她觉得很累,又因为大冬天的在中心公园待的时间太长,觉得有点头疼,洗了个热水澡,就早早的睡了。 而斯莱克涉在于熏那儿一直忙到九点半商场停止营业,于熏还想和斯莱克涉多呆一会,于是就说为了感谢斯莱克涉为她的化妆品做广告,要请他喝酒。 斯莱克涉则说必须在今天之前把四合院用墨菊布置好。于熏则笑笑要斯莱克涉大可不必担心,因为她早已让别人在天黑之前把一切搞定了,还保证一定会让他那有怪癖的搭档满意。 其实这一切还不是全靠她那有钱有势的老爸,所以要说这个世界公平的话,似乎又不太准确。有些人生来似乎就被注定拥有一切。斯莱克涉似乎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况且他以后还用的上这个女人,就答应了。 心语却因为头痛,突然在十点钟的时候睁开眼睛,觉得头痛欲裂,恶心反胃,还有点畏寒。“难道感冒了吗?”心语自言自语,费力爬起来,却一阵呕吐,本来就没吃多少东西,胃壁贴着胃壁的感觉就像火烧一样。 本想一个人去附近的要点买点药,可是人还没站起来,头就一阵眩晕,倒在地上。不由得叫了声斯莱克涉。此时斯莱克涉正和于熏在一家高档酒吧喝酒聊天聊得正欢。斯莱克涉听到呼叫,不由得怔了一下,马上借口上厕所,走了。 当斯莱克涉以一分钟的时间赶到心语所在的宾馆房间,看见虚弱蜷缩在地上的心语,走到心语身边叫了声“sweet,我来了。” 心语意识模糊的说:“冷,把、把空调开大点。”斯莱克涉把心语抱到床上盖好被子,把空调温度开到了37摄氏度。 可是心语还是说冷,要再往上调。斯莱克涉看着心语那个样子,觉得人真的太脆弱,连一点小小的感冒都能使他们变的那般狼狈,可是话说回来,这个女人又是靠怎样的力量把自己召唤出来的?带着这样的疑问斯莱克涉觉得不能让这个女人有事,说不定后面还有更精彩的事在等待着自己。 于是抱起心语去了医院挂了急诊。注射了瓶药水,心语就昏昏沉沉的睡了。 只是可怜了于熏那孩子,在酒吧等了几个小时不见斯莱克涉回来,于是大骂了句混蛋,叫了自己的专用司机,接自己回了家。 第二天当心语睁开眼睛就看见斯莱克涉带着他惯有的笑脸看着自己,觉得有些厌恶。 “混蛋,你怎么在这里?”心语想爬起来,却觉得全身乏力,没能成功。 “是sweet命令的,昨晚sweet生病了,晕倒在地上,我带sweet去了医院,花掉我200 元money”斯莱克涉边说边扶起心语,并把‘两百’两个字说得很响亮。 “我自己能行。”心语试图甩开斯莱克涉的手,可是一点力气也没有,只好任由斯莱克涉帮自己把靠枕弄好,让自己靠着。但又不想表现出自己的软弱,就冷冷的说:“连命令都不听了吗?” “您刚才只是说‘我自己能行’,并没有下达什么命令。您可能是太饿了,所以没力气,要不我去叫服务员拿点东西给你吃?”斯莱克涉一本正经的问。 “哼,那你带我去医院后,怎么不离开?”虽然心语对自己晕倒后呼叫斯莱克涉有些模糊的印象,可是记得并没有叫他留下。 “是sweet说,有点害怕,要斯莱克涉陪着的。”斯莱克涉认真的回答。 “哼,害怕?你这张恶臭的嘴说出来的话就是恶臭。”心语掩饰自己的不安。“大概是为了那两百块钱吧,我给你两百五。” “谢谢sweet,sweet真大方。”斯莱克涉笑笑。 “混蛋,还不快去拿早餐。”心语不再想纠缠那个话题,而且自己确实是饿了。 “yes,sweet。” 斯莱克涉退出房门后不久就拿来了粥和一杯牛奶。心语几乎吃的一点不剩,支开斯莱克涉,又在床上躺了下来,之后竟然睡着了。而斯莱克涉则利用这段时间去了商场于熏的柜台,于熏正在和客人说着什么。 “熏,对不起,昨晚我。”斯莱克涉显出一副疲惫,抱歉的神情。 “哼,你还有脸来,害我等了几个小时,你还是男人吗?你走吧,我这里不欢迎你。”说着撒娇般的去推斯莱克涉,也不顾客人的惊讶表情。 而斯莱克涉一把把于熏拉进自己的怀里,带着无限情感的语气说:“熏,真的不好意思,我的那个搭档实在太挑剔了,你让人布置的四合院她不太满意,非要我马上重新布置一番,我害怕她会因此为借口,经常找我茬,一着急,就马上跑回去了,是我太不对了,竟留你一个人在酒吧,见你没事就好了。” 于熏被斯莱克涉突如其来的举动惊了一下,但是马上却高兴的心脏要跳出来了。听到斯莱克涉说明原因,一肚怒气一下子就消失了。但还得了便宜还卖乖式的说:“以后不准这样对我了。” “好,绝对。”于熏满足的把头埋进斯莱克涉的怀里,都不知道此时斯莱克涉微微上扬的嘴角代表着什么。 “好了,该工作了,客人看着呢。我也要去工作了,否则那女人又要发飙了。”斯莱克涉轻轻推开于熏。 “嗯。”于熏这才发现客人那几双灼热而带点嫉妒的眼睛,竟不自觉的脸红了。正要继续和客人谈产品的功能和价钱,却突然想到一件事。“不如你和那女人解除合约吧,我帮你找份更好的工作。” “不行,她一定会把我告上法庭的。”斯莱克涉拒绝道。 “没事,我会帮你的。”于熏充满自信的说。 “那也不行,我得信守承诺,况且,我身为一个男人怎么老是让女人帮忙。”斯莱克涉说的一本正经。 “嗯,那行吧,如果你实在觉得那女人太无可理喻了,就告诉我一声。” “嗯,好,我该走了。”其实斯莱克涉倒觉得眼前这女人才是最无可理喻的。 “好,拜拜。”于熏觉得还有些不舍,可是又不能放任工作不管,这可是她唯一感兴趣的工作。 “拜拜。”斯莱克涉转身离开了。之后又去公用电话亭,往墨色山顶的四合院打了电话,告诉林莹今天也有可能回不去了。 斯莱克涉在电话的这头可以听出林莹的失望之情。斯莱克涉又问了问,墨菊盆栽摆设的情况和孩子的情况,林莹也大概的说了一下,总之一切都还好,并告诉斯莱克涉三十号她会回家过年,要等到过了元宵节才能来上班,所以这段时间孩子就需要斯莱克涉自己照顾了。 挂了电话,还没收到心语的命令,就擅自去了心语所在的宾馆,但并不和心语碰面,而是在暗处观察着心语。但心语一直就在睡,后来发现桌上摆放的文件夹,斯莱克涉来了兴趣,拿起来看了看,斯莱克涉露出了兴奋的表情。 “又有好事要发生了。” 正文 九 清远村和老太太 到了十一点的时候心语醒来,觉得恢复了些体力,看了看手机,发现有未接电话,是陆风打来的,那时她正睡得沉,以至于没听到手机铃声。她先前和陆风约好今天要去花田的,于是打电话告诉陆风,她正在路上。 “斯莱克涉。”打完电话,她就叫了声斯莱克涉。 “sweet。”斯莱克涉马上出现在她面前,带着笑。 “退房,你去花田。”她命令道。 “yes。”斯莱克涉转身要走,又停住了,“sweet,不一起去吗?我该怎么和陆先生说?” “随你。”心语走出房间。 “sweet,退房的话,你要和我去才行,因为抵押的是您的身份证。” “混蛋。”她倒差点忘了这茬。“算了,我自己去,你就滚去花田吧。陆风会教你怎么管理花田,你要放聪明点,以最快的速度学到。” “哦,等下要我去接您吗?” “啰嗦,你马上消失吧。”心语说完就去前台退房了,而斯莱克涉恐怕已经到了花田村了。 心语退了房之后,上了辆出租车,往花田村方向去了,但是却在中途下了车,这里有一个小村子,叫清远村,正是心语养父所查的她的亲身父母住的小村。 这个小村相比花田村比较贫穷,这里的村民们还是世代以耕地为生,所以生活也比较传统,比较简朴和自然。 心语下车走进一条毛马路,马路夹在树木杂草丛生的小山和梯田中间,马路既狭窄又曲折,没有公交车进来,因为有些地方都不够容下整辆公交车,而且有些弯道完全是呈半圆弧线的,这是因为马路是依山体而修成的,但有些地方本应该是山的地方,却变成了田或修建了两三座低矮的红砖瓦房,大概是人们垦荒的结果。 心语走在路上,还偶尔能听见房子里传来的各种人得声音和家畜发出的鸣叫声,还能看见不怕冷的小孩在屋前和田埂上嬉闹的场景。 心语无心欣赏这些,况且也不是为了欣赏这些而来的,她有她现在认为很重要的事:找到亲生父母,报复当年抛弃她的行为。马路弯弯曲曲,一直延伸到村口一棵大榕树下就变成了村民们的晒谷场,晒谷场周围并列建造了两座两层楼的红砖瓦房,瓦房后面就是一座长满枞树的小山。 而右边瓦房的右边有一条小路,可以通向村委会的大门,其他村民的房屋就零星的围绕着村委会而建造,除了两三座镶了白色瓷砖的房屋外,其他的就是红砖瓦房。 所以心语觉得要找到独一无二的红砖平顶房相当容易,可是她在小村转了大半个圈,也没能找。因为是大冬天的,大人们都怕冷躲在火柜里烤火,在门外的就只有几个吵闹的孩子和被栓在门外的狗。 这个村子平时没有什么陌生人进来,所以不论是小孩子还是狗,都好像看新奇事物一样盯着心语看,害羞点的孩子见心语盯着他们看时,还屁颠屁颠的跑进房内,关上门,再探出个小脑袋,而凶恶的狗还吠个不停,有种要把心语撕个稀巴烂的气势。 “混蛋。”心语骂了一句,自从斯莱克涉在她身边的那天起,她似乎就形成了动不动就骂脏话的习惯,而斯莱克涉总是带着面具笑笑,或拐着弯的进行辩驳和反击。 越是这样,心语就越想抓住斯莱克涉的把柄,好好羞辱他。 “难道父亲给的地址是假的?不,不会,父亲没有理由这样做。那么是我找错地方了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等一下晚了就打不着车了,问问别人吧。”心语想着就走进一户家门外没有狗的房子,门是虚掩着的,心语能听见里面有玩扑克牌时讲的用语,还混杂着笑声和因为输了扔牌时的啪啪声。 心语小时候就和姐姐玩过,那时候她总是赢,虽然她并不太会玩牌,可是心里还是挺高兴的,如果自己赢了还总是缠着姐姐要巧克力吃,而姐姐也总是满足她的要求,到大一些的时候,她发现其实一直是姐姐让着自己而已,后来就不太愿意玩了。 “请问你们有谁知道林庆忠住在哪儿吗?”心语竟然连门都没敲,就走进去了,而且语气生硬。 里面围坐在火柜里的四个人,准确的说是女人,大概都是三四十岁左右的年纪,穿着厚重的花棉袄,不做任何妆扮,惊了一惊,笑容僵在脸上,停下手中的动作,盯着心语看了一会儿,面色不由得变得暗沉,应该说是带着惊恐,然后面面相觑,都摇头说不知道,还说这个村根本没有这个人。 心语注意观察着她们脸上的变化,知道她们在说谎,于是确信自己的亲生父母一定在这个村子。可是她们为什么撒谎呢。于是心语决定再试一次。 “那么知道郑玲和林凡吗?”语气依然是冷冰冰的。 “我们都说了,不知道,我们这村子没有这样的人,姑娘你是听不懂我们农村里的话吗?”其中一个年龄较小的女人生气的说。 “是啊,姑娘,你就别再问了,也别再找了,看你像是城里来的姑娘,是一个人来的吧?要不喝口热茶,回家吧,等一下没车了就麻烦了。”年龄较大的女人劝解的说,并起身要去沏茶,她应该是这家的女主人吧。 “不用了,我知道你们知道林庆忠一家人住在哪,有什么原因你们不能说?”心语有种逼问的气势。 “我说姑娘,你怎么这么不知好歹,一个姑娘家的,进别人家的门,也不敲敲,没经过主人同意就闯进来了,还胡言乱语的说些我们不懂得话,真没素养,还城里的人。”年龄较小的女人一直火气较大,而其他两个则手足无措的看着这场话剧。 “刘老师,我们走了,明天再来玩。”那女人转向年龄较大的性格温和的女人,说着,就要拉着其他两个一直没说话的女人离开。 “好,你们先走吧。”刘老师一直是温和的说话。 “谁啊?在这里吵吵,我脑袋都痛了。”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奶奶从里屋走了出来,这时那三个女人已经走到门外去了,还能听见她们抱怨的声音“真晦气。” “妈,没什么事,您怎么出来了?”刘老师忙走去扶那个老人。 “那谁在哇哇大叫啊?莫非又是何桂花那个大嗓门女人?我都叫她要注意些了,还是这样,对老人真没礼貌。”老人说着走到心语面前,拿那双深陷的眼睛盯着心语,似乎要把心语吸进她的眼里。心语却没有一点畏惧,还以同样的眼神。 “妈,你在干嘛?这位姑娘正准备要走,是吧,姑娘,等一下就没车了。走吧!”刘老师下逐客令。 “不准走!你叫什么名字?”老人带着命令的口气说,其实心语也根本没打算要走。 “李心语。”心语简简单单的回答道,语气稍微柔和了些。 “来做什么?”老人不再看心语,由刘老师扶着坐在心语对面的铺着毛毯的摇摇椅上,闭目养神,又像在想些什么。 “找林庆忠,郑玲,林凡。您知道她们住哪儿吗?”心语一直保持同一种姿态面不改色的说。 “你是他们什么人吗?”老人悠闲地摇着摇椅。“秀英,给我拿件大衣盖上,有些冷。” “妈,让姑娘回去吧,等下没车了。”刘老师似乎不愿意让老人和心语对话下去。 “貌似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心语嘴角带着笑意,轻松的似乎和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连仇恨也没有。 “啊?貌似?女儿?”一直温和的刘老师几乎变了个人,把声音提高了四个高度。 “秀英,还不快去拿我的大衣。”老人似乎有些激动,手也微微颤抖着,不知是因为年老的原因,还是因为心语那句“貌似”的话。 “妈?这孩子?”“想把你老妈冻死吗?”刘老师还想说些什么,但被老人生气的打断了。刘老师见老妈生气了,不敢违背老人的命令,就去里屋拿大衣了。 “女儿?有什么可证明的吗?”老人睁开眼睛,看着心语,有怀疑,有惊讶,也有害怕。 “有,但我要亲自给他们看。”心语说的话总是那么强硬。 “你想见着他们,就必须通过我这一关。你这孩子为什么那么冷漠,毫无感情。”老人也变得强硬起来。 “这么说,你是知道他们住在哪儿了?”心语冷冷的反问道。 “知道了又怎么样,我不想说,我可以把它带进黄土里,让它成为永远的秘密。”老人也是倔强的可以。 “这老太婆看她的样子,似乎只有她知道全部的事,但一副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不太好对付”心语心里想着,“看来只有先答应她的要求了。”于是,走到摇椅边,俯下身,分开刘海,露出她刘海间小拇指指甲片大小的红色胎记说:“这个可以吗?是我养父说只要把这个给他们看就行了。” 老人直起身子,半脸贴近心语的额头,看见鲜血样的胎记,映入她那深陷无色泽的眼睛。手颤颤巍巍的去摸那个胎记。“真的是血红的胎记。真的是,”老人不由得还哽咽起来了。 这时,刘老师刚好从里屋拿大衣出来,见老母摸着心语的额头,泪眼朦胧,有些担心,就急忙俯下身问老太太怎么了,为何哭了。可是老人没搭理她。老人用颤抖的手,整理好心语的刘海,遮住胎记长叹一声说:“罪孽啊,可是该来的会来,不该来的也会来,也许我活到现在还没死去就是为了这件事的。” “妈 ?”刘老师有点慌乱,不知该怎么办。 “那么您是否可以告诉我你所知道的事呢?”心语站起身,看着老人。 “今天我累了,过几天再来吧,初二来,准备好拜年的礼物。”老人示意要刘老师扶自己,走进里屋。 “嗯,我初二会来的。”心语觉得这个老人的执着和倔强,是她无力现在就从她口中得到答案的。 现在唯一可以做的是,等。就像斯莱克涉等自己的灵魂一样. 正文 十 礼物和衣服 斯莱克涉到了花田后,陆风见是他一个人来的,就问出了什么事,为什么心语没来。 而斯莱克涉一反常态的不愿意多说话,就只说他也不知道,心语不愿意告诉他。而陆风也不想多问,虽然他很想知道斯莱克涉和心语是怎么认识的,而家里的那个婴儿又是怎么回事。虽然他曾经问过心语,可是心语似乎不太想说,也许只是不想告诉自己罢了。 既然心语不想让自己知道,就算自己努力从别人口中得知一些关于心语的事,也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吧。这一天陆风就带着有点恍惚的心情教斯莱克涉如何管理花田里的日常事务,而斯莱克涉似乎也觉察到了什么,但是并没有说出来,只是觉得人类真的很奇怪,像心语那样的恶趣味的女人也有人喜欢。 于是他也就带着等待好戏上演的心情听完陆风的讲解。到了快6点的时候,心语还是没回花田,陆风不免着急了,他想打电话给心语,却又害怕心语会厌烦他这样像老头子一样管着她,于是想起了斯莱克涉,就想让身为管家的斯莱克涉打电话问问,管家管着她,算是尽责而已。 “冬天的白天就是短啊,还没到六点天就黑了。”陆风挨着斯莱克涉坐下,假装看电视,漫不经心的闲话。 “是啊,这样的季节我最喜欢了,黑暗总能赢得光明。”斯莱克涉话里有话,可是陆风一个劲的担心心语来着,也就没在意斯莱克涉这句意义非凡的话。 “心语平时也是这么晚回家吗?”陆风故意提到心语晚回家,想让斯莱克涉意识到心语还没回家。 “在我当她管家的这四天里,她就只有一天晚回家。”斯莱克涉意指昨天心语没回家。 “哦,她没说要你去接她之类的话吗?现在已经晚了,我……” “我说陆先生,你与其坐在这里带着一颗不安焦急的心和我假装闲扯,还不如现在就出发去接sweet。”斯莱克涉突然起身,站在陆风面前,蹲下,用堆满不知是什么笑的脸靠近陆风已游离电视机几万公里的眼睛,暧昧的说。 “唉?斯先生。”陆风推开斯莱克涉的脸,“心语不喜欢别人太过于管着她,但是你是她的管家,她这么晚没回家,你应该打个电话,尽你的职责。” “早说嘛,我才当管家不久,所以很多事做的不够全面和仔细,那么我现在就打。”斯莱克涉伸出手。 “什么?”陆风没明白斯莱克涉伸手的意义。 “手机啊。” “哦,你没手机吗?”斯莱克涉一边掏手机递给斯莱克涉,一边问。 “恩啊,sweet很小气的,连我坐公交车的车费都不会给我报销。以前sweet也是这么抠门吗?”斯莱克涉站起身,打开手机盖,可是不知道心语的电话号码。“号码呢 ?” “哦,打开电话本,里面的第一个号码就是她的。”陆风也站起身。 “呵呵,语儿?真甜呢!”斯莱克涉带着有点嘲讽的语气。 “其实,心语不是抠门的人,我认识她的时候,她还经常拉着我和她姐姐去孤儿院,带给孩子们玩具和零食,虽然她不会和那里的孩子说很多话,但是,”陆风不由得回忆起来了,却被斯莱克涉及时打断。 “姐姐?sweet有姐姐吗?该不会和sweet是穿同一条裤子的吧?”斯莱克涉微笑着,此时电话已拨通。电话那边传来了冷冷“喂”字,直插入斯莱克涉的耳膜。 “sweet,是我,斯莱克涉。”斯莱克涉走到窗前,恭恭敬敬的说。 陆风却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帅气的让他有些嫉妒的男人,有点危险,看起来似乎不是管家那么单纯。在自己面前那样评论心语,可是对着心语却又显出一副恭敬的样子。 “混蛋,怎么是你?”此时心语。正一个人停在漆黑的无人的马路上,本来开始是借着手机的微光向前行的,可是突然的一个电话,把心语下了一大跳,她的心再冷,她的灵魂再怎么不完整,可是在她还没做完自己想做的事之前,她是绝对不想就这么死掉的。 “sweet不高兴听到我的声音吗?我可是受人所托的,那就让这手机的主人接电话吧,陆,”斯莱克涉才让手机离开耳朵不到十厘米的距离,就听到心语说慢着。 “怎么啦?”斯莱克涉和手机隔着十厘米的距离说。 “你来接我。不要让陆风知道我在哪里。”心语说完就啪的挂了电话。 “yes,sweet。”估计这句心语是没听到的,斯莱克涉也挂了电话。 “心语说什么,她现在在哪儿?”陆风急忙问。 “她没事,正在市中心逛街呢,要我去帮她拿东西。”斯莱克涉走到陆风面前,把手机交给陆风。 “逛街吗?是叫你去吗?”陆风的心虽然停止了担心,但像是被什么紧紧地揪着,生冷的痛。 “恩啊,她说过年了,身为主人,也要为下属发点什么年终奖什么的,虽然我才工作了4天,但看在我一直尽心尽力,辛苦的情面上,也给我买了。”斯莱克涉一通瞎掰,但也有他的用意。 “是吗?她现在还会做这些吗?你开我的车去吧,有驾照会开车吧?”陆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边盯着电视看,边掏车钥匙递给斯莱克涉,以掩饰自己的悲伤。 “有驾照,那么我走了。”斯莱克涉接过钥匙马上转身就走,按照契约的规定,他必须随传随即出现在主人面前,如有违背,主人就有权利修改已定契约的任何内容。他可不想这中间出什么差错。 “嗯。”悲伤和难过写满一脸。 斯莱克涉并没有去停车场开车,而是到了黑暗的地方就化作一团烟不见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停到心语的面前。“sweet。”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脸。 心语早已觉察到斯莱克涉接近的气息,并没有被吓到什么的。她用手机凑近斯莱克涉的脸照着斯莱克涉的眼睛,却发现斯莱克涉血红的眼睛和一对白森森的尖牙,手机不由得掉到地上。 虽然斯莱克涉的这幅模样她早已见过多次,可是在这样漆黑无人的夜里,她没有被吓得大声尖叫呼喊救命,已经很不平凡了。不过随着手机掉地的声音响起,啪的扇耳光的声音也欢快的响起,在这样寂静的乡下毛马路上,实在太有震撼力了。斯莱克涉捡起还闪着亮光的手机,朝自己的脸上照了照,尖牙已经放回去了,堆着满脸的笑。 然后把手机放进心语的口袋,抱起心语,可是马上被心语推开了。斯莱克涉感觉到了心语微颤的身体,是真的被吓到了。斯莱克涉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心语则蹲下身子,试图让自己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平静,而此时她也不能太生气,因为越生气就代表自己越害怕。过了大概一分钟的时间,心语站起来。用平时惯用的语气说:“带我回去。” “yes,sweet。”斯莱克涉觉得这女人有点强悍。 转眼间,斯莱克涉把心语带到花田村的入口处停下,放下心语。 “混蛋,停这里干嘛?”心语准备自己走着进去。 “sweet,这么快就回家,陆先生会怀疑的吧。况且,我和他说,你是去市中心逛街买礼物呢。”斯莱克涉站着不动。 “礼物?给谁的?”心语停下了脚步,但并不回头,冷冷的语气带着些疑惑。 “我。”坚决而果断。 “你以为脸不是你自己的就可以随便不要吗?”心语转过身来,走到斯莱克涉面前。 “sweet,我去停车场开车来,你等一会儿。”斯莱克涉转身去了停车场。而心语也没阻止,因为自己被设计了,只有以后抓住机会加倍让他偿还,也加上今天斯莱克涉吓她的那份,她一定要他偿还的。 不一会儿,斯莱克涉开车出来了,停到心语面前,下了车,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可是心语却拉开驾驶座后面座位的车门上了车。斯莱克涉微微一笑,默默地上了车,开车去了市中心。一路上,没有谁开口说话,心语一直望着有点单调的车窗外的风景,其实没有真正的在看,而是在想明天见着那老太婆后会发生些什么事。 而斯莱克涉则在想象心语被吓着的那一刻的表情,会是惊恐无措还是面色惨白惊愕不已,可是不管什么表情,心语身体微颤的事实表明她是吓着了,连灵魂都不要的人,还会吓着,真是奇怪的人。斯莱克涉想着想,不由得抽动了嘴角和眼角的肌肉,而这一刻恰巧被扭过头看时间的心语看到。 “混蛋,笑什么?”心语突然站起来弓起身子,扭过斯莱克涉的头,把斯莱克涉的脸捧在手心里,把自己的脸凑近去,却突然用手捏起斯莱克涉的脸颊,用力向两边拉。“来,让你的sweet看看你美丽的笑脸,乖啊!呦,这脸还真是帅啊,可就是厚了点啊,和城墙有的一拼。”心语满脸暧昧嘲讽的笑。 “哦,谢谢。”由于被心语拉扯开的嘴巴说话有点不清不楚,而且还从牙缝里溅出口水,直达心语的脸,其实大部分的口水是斯莱克涉故意喷出来的。心语觉得特别恶心,可是不能生气,生气就代表自己输了。 “不谢,不过,即使你的脸比城墙还厚,总会有烂的一天的。”心语把斯莱克涉的脸扭向前面,坐在座位上,拿起一瓶备用的矿泉水,打开车窗,弄了些水,把自己的脸认真的洗了一遍。斯莱克涉用余光看着心语的行动,不出声,微微一笑,两颊却还有些痛。当心语觉得洗干净了,关好车窗。斯莱克涉就问心语需不需要面巾纸。 “哼,留着你自己用,你的恶臭的脸该擦擦,要不sweet给你洗洗,呵呵。”说着心语再次打开瓶盖,把剩下的三分之一瓶水,从斯莱克涉的头顶倒了下去。“哦,爽吧,从头顶凉到脚底。”心语把嘴贴到斯莱克涉的耳边,压低声音说道。 “sweet,水好像太少了,还没流到脚底,只流到那个地方,你知道的吧,那个地方。”斯莱克涉手握着方向盘,眼睛盯着前方。“已经湿漉漉的了。” “哼,你以后会尝到更湿的感觉的。”心语觉得自己有股怒气在脑袋里直撞,如果再继续斗下去,她真的会爆发。现在的她还不是斯莱克涉的对手,不过还有九年多的时间,这些仇和侮辱她会加在一起还给他的。现在先停止战斗为好。于是心语重新坐到座位上,不再准备说话,也就不想让斯莱克涉说话。“现在,你闭嘴,我要清净一点。” 斯莱克涉在遵守契约的前提下,不再有权利说话。 一直到了灯火通明的市中心,心语下了车独自走了,斯莱克涉去停车。当斯莱克涉找到心语,心语却说不要斯莱克涉跟着,要他在停车场等就可以了,并说他的礼物她会送给他的。 斯莱克涉在停车场等了大概三四十分钟的样子,百无聊赖的他,准备给自己找点乐子,就想去大街上找个在他眼里有趣的人,不管男人还是女人。可是刚想移动脚步,就听见车里心语的手机响了。应该是心语不小心落下的,也有可能是故意不带的。 斯莱克涉拿起手机看了看,屏幕上显示了陆风二字。从花田村开车到市中心至少也要一个多小时的样子,况且在市中心也停留了那么久,不知内情的陆风当然就急了。尤其今天斯莱克涉给他的感觉,阴森,虚伪,卑微的样子,让他觉得斯莱克涉很不可靠,而且很危险。 于是就想打电话问问心语的情况,以确定心语的安全。这样的夜里,心语一个女孩子家,总是会让人放心不下。可是接电话的却是斯莱克涉。 “怎么是你,心语呢?让她接电话。”陆风语气有点生硬,还带着命令的口气。一方面是担心心语,另一方面此时的陆风有点吃醋的味道,斯莱克涉凭什么拿着心语的手机,难道他们的关系不止主仆关系?短短的时间内,有很多不好的念头闪过陆风的脑海。 “哦,sweet逛街累了我们去吃了些东西才往家赶,她现在正在睡觉,要我叫醒她吗?”斯莱克涉最喜欢这种撒谎的感觉了,他可以期待一下被骗者的下一步行动和最后的结局。 “睡觉吗?那就算了。”陆风半信半疑,但是如果真是像斯莱克涉说的那样,而自己为了证实自己的怀疑,就叫醒心语,一定会惹心语心烦吧,说不定还会被讨厌。于是他就习惯性的被自己的懦弱打败,这懦弱在心语面前尤其严重与强大。 “我说陆先生,你是不信任我吗?”斯莱克涉见陆风就此放手,有点失望,于是想挑起一些话题。 “你值得信任吗?我觉得你对心语不像是单纯的管家对主人的关系。”既然斯莱克涉提到了陆风在意的问题,那就先说清楚比较好。 “呵呵,陆先生,sweet对我也不是主人对管家的关系,你看出来了吗?”斯莱克涉想进一步煽动陆风不安躁动的心。 “哼,我不管心语怎么对你,但是你要是对心语有一点点坏念头或坏动作,我绝不会饶了你。”斯莱克涉说的话和说话的的语气让陆风很火大。 “哦,陆先生还真是偏心呢,sweet可以随便对我没关系,可是我就一点也不可以。这世界还真是不公平。”斯莱克涉带着抱怨的口气说。 “世界如果公平了,就不会有那么多不幸福的人了。”陆风有点伤感的感叹,似乎不是在和斯莱克涉说话。 “陆先生,不多说了,我们很快到家了,还有就是我劝你一句,脑袋这装置放久了不用就会生锈,可是用错了就会中毒,陆先生属于后种啊。”其实是斯莱克涉听到心语在叫自己,于是他说完话挂了电话,赶到心语所在的地方,没听到陆风骂他混蛋的这句话。心语提着两袋东西,站在公交牌下,晚上坐公交车的人很少。心语见他没开车出来,就问他原因。 “刚才陆先生打电话来了,担心您来着,我就说我们已经走廊了,所以车等我先抱你你回家后再来开回去。”斯莱克涉把手机递给心语。 “怎么越来越像个老头了。”心语这句话是在说陆风老是爱打听自己的去向。 斯莱克涉抱起心语,化作一团黑烟不见了。斯莱克涉把心语带到离四合院不远的地方停下,放下心语,心语把袋子交给斯莱克涉,自己空手走进大门,刚好碰上出来迎自己的陆风。 “心语,回来了。”陆风终于放下心了,高兴的和心语说话。可是心语并没有停下脚步。 “嗯,我只是去逛逛,你不必这么担心。”其实意思是,别老是管着我。 这时斯莱克涉提着袋子跟了进来,三个人就一前一后的进了正房。心语坐在太妃椅上,背靠着椅背。陆风在沙发上坐着,斯莱克涉则把袋子放到心语面前。其实在进门的时候,斯莱克涉就已经打开袋子看了看。 一个袋子里装了件卡通兔子型的服装,另一个袋子则放了几本书,是关于花的研究的书。这么看来兔子服装就是给斯莱克涉的,是心语对他的报复。果不其然,心语把装有兔子型的服装的袋子给了斯莱克涉。 “斯莱克涉,给你买的礼物,以后要经常穿啊,现在就穿上吧,给我倒杯红酒,加黑咖啡。”心语把书给了陆风。陆风看了看,心里很开心,心语还是对自己好的,知道自己的兴趣爱好,而对斯莱克涉完全像是故意整他的样子。 “谢谢你,心语。我也有礼物送给你。”说着就跑了出去。心语就像没反应一样,坐着等酒。斯莱克涉听话的穿了那件白色毛绒带兔子耳朵和尾巴的服装拿了杯酒出来递给心语。心语一见斯莱克涉那个样子,竟忍不住笑了起来。 “哈哈,不如把你的红眼睛亮出来吧,就更像兔子了,好可爱啊。”心语站起来挑衅的摸着斯莱克涉的脸,还不忘喝了口酒。而斯莱克涉听话的露出恶魔本来的眼睛,只是看着心语笑,不做声。 他是遇见对手了,这是他第二次感叹。这时刚好听到陆风进来的脚步声。“收起你的眼睛。”心语低声命令道,坐到椅上。 “心语,给,我亲手种的上等墨菊,这是颜色最深的一种,你应该会喜欢吧。”陆风把墨菊递给心语,心语接过来看了看,说:“嗯,谢谢,这个颜色我喜欢。” “你喜欢就好。”陆风很开心。突然看见站在身边的兔形的斯莱克涉,不由得笑了起来。斯莱克涉也微微笑着。 “我累了,你们也各自休息吧。”说着心语走进屏风后。 “我说陆先生,见着这么可爱的兔子,有这么开心吗?”斯莱克涉和陆风走到门口,斯莱克涉拉上大门,感觉到身后的陆风明显的嗤鼻声。 “哦,对不起,你这模样真挺惹人喜欢的,心语对你还真好,送你这么可爱的衣服。”陆风话里带着嘲讽。 “呵呵,sweet还真是站在潮流前线,喜欢帅气又带点可爱类型的男孩。不过像你这样戴着眼镜,手里捧几本书文质彬彬的男孩,如今不太受欢迎了吧”斯莱克涉关好门转身面对着陆风说。 “受不受欢迎不是你说了算,我只希望你做好自己的本职就行。”陆风觉得眼前这个帅气的男人,也许不是个男人,是带刺的恶魔,说话总是带刺,而且是有毒的刺,还很神秘阴沉。 “嗯,谢谢教诲,那我就做我的本职工作去了,再见,陆先生。”斯莱克涉做出可爱的样子,向陆风挥挥手。他是去开车回停车场。 陆风站在原地,看斯莱克涉穿过庭院,出了大门。掉了一地鸡皮疙瘩,他实在不懂这个世界上竟有如此男人,至少在他的世界里,这样的男人就该去连辟邪剑法,或者去泰国,要不就浪费了一个大好人才。 可是心语究竟是为了什么原因要这样的男人做自己的管家呢,还经常把他带在身边。应该不是喜欢吧,从今天心语对他的行为可以知道心语是故意整他的。那么是什么关系,莫非是心语被要挟了?想到这里,陆风的心又开始不安起来。 “这次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心语,哪怕因此自己被心语讨厌,也要问个清楚。”陆风就这样想着。他站在门前敲了敲门,叫了声心语。 “不是说过要休息了吗?还有什么事吗?”心语觉得有些厌烦。 “心语,虽然知道你会不高兴,但是有些话还是觉得要说出来好些,我可以进来吗?”陆风鼓起勇气。 “如果是我不高兴的事,就不要说了,我也不想听。” “斯莱克涉,我总觉得他有些神秘,他也并没有像个管家的样子,心语不会觉得他很可疑吗?”陆风这次竟不顾心语的想法,把自己的情绪表达出来了,虽说不是全部的情绪。 “你不是才和他见过两次面吗?” “见了两次面就觉得那个人有很多无法理解行为,才值得怀疑。心语为什么非要他做管家呢?” “没什么,就是他有很高的利用价值,而我需要他身上的价值。”心语淡淡的说道。 “利用价值?他对于你就是被利用的关系吗?”陆风突然觉得心语变了,变得有些冷漠了,而且还有些无情。 “嗯,那你还期待有什么关系?”心语幽幽的说。 “我不期待你和他有任何关系,最好连利用和被利用的关系也没有,主仆的关系也不必有。”陆风有些激动,声音也提高了。 “可是我需要这样的关系,而他也希望有这样的关系,这是我和他两个人之间的事。”心语的语气没有变。 “他能为你做什么事?我不可以做吗?”此时的陆风完全是处在自己的懦弱之外的。 “你做不到。”心语不假思索的说。 “那么我对于你是什么?”陆风差一点就把这句话说出口了,可是还是在张嘴的瞬间忍住了。再怎么失去他自认是理智的东西,也不能说出这么幼稚和自讨没趣的话。自己在心语的世界里,连被利用的价值都没有,自己还能期待些什么呢。 “我希望过我自己的生活,陆风哥哥也应该有自己的生活,就让我们的生活彼此互不相干,互不影响。”心语沉默了一阵说。 “心语就是这样期待的吗?呵呵,我当然不会让自己的生活影响到心语,可是心语的生活已经走进了我的生活,是我也无能为力的事情。至于斯莱克涉的生活,我会一直待在他的生活里边。”陆风也许只是因为害怕伤害心语才变得软弱。 “那就随你喜欢吧。好累了,你走吧。明天我会晚起,你要回去就不必来告诉我了。”心语虽然充满了仇恨,可是她不会无缘无故的仇恨跟她没有所谓仇恨的人。 只是陆风这个傻蛋不听劝还一个劲的趟这趟浑水,自己也没有太多的必要去劝阻他 。反正陆风也是为了自己的私欲才这样拼命的。 “嗯。”陆风觉得自己爱上的不是个女人,而是冰冷的冰锥。她的每句话都能把自己的骨头凿得粉碎,还不忘结一层冰。 这是他二十六年来最悲惨的一个年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