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与命运抗争 第一章 之前六百年(之一) 索非亚大陆顶南端有一座希望之崖,它属于露山的一部分,就如同一道不可跨越的屏障将陆地与海隔开。从露山半腰开始到它的顶部,大约有一千多米,这是至今已粉碎了托雅族五代人努力的一千多米。悬崖壁湿润光滑而坚硬,即使善于爬行的壁虎也不能在上边停留,用一次就可以敲碎大块花岗石的锤子砸,也只能在上边留下一个浅浅的痕迹。往上去不到一半的距离,崖壁上的水就已经结成冰块,刺骨的严寒更是让人再难前进一步。 可这一切都还不算什么,真正让勇士们止步的还是那闪电雷云。悬崖快到顶的地方有一节突出部,从笔直的崖壁到外沿有三十多米,而厚度有十多米。厚厚的乌云月牙般包裹住悬崖面对陆地的一边,也正好位于悬崖突出的部分。里边终日不停的闪着霹雳,不论周围气候时节如何变化,它总是在那里死死将崖顶封锁。因此攀登的人不但要有超强的体质,还必须有很好的运气,否则就会被雷电烧成焦碳。可托雅族人必须登上去,只有这座几乎无法逾越的悬崖,才是他们摆脱地狱般生活唯一的路。 鸿饮的手指已经冻僵,硬硬隐约麻木的感觉,每一次弯曲都必须集中精神,都要很用力才能做到。前边还有五排小洞,每一排洞是三或四个不等,刚好够扣进手指的大小。还有五次伸手的距离,就可以到达悬崖突出的部分,然后就在那等待雷云稍微平静的那短短一刻。背正对着地面,整个人就象是吸附在天花板上一样,倒挂在离地面一千多米的突出部下边。脚趾同样夹在洞里,在这高空疾风下,光凭一双手的力量是不足以稳定身型的。 他往前一探身,右手准确的扣进小洞中,同时左脚贴着壁也挪上来,还有四次必须一鼓作气完成。胳膊和腿裸露在外的肌肉鼓囊囊,大块大块把古铜色的皮肤绷得紧紧,那是艰苦训练后的结果。实际上这里的一切,每一个插进手指的洞,每一道划痕,都曾有人付出过艰苦的努力。无论它们今天是否真的被用上,它们都不是简单的存在。那是前边五代人不断牺牲才换来,当他们开凿这些痕迹小洞终于筋疲力尽从高空跌落时,也给在悬崖下翘首期盼的全体撒布族人带去无限悲伤和失望。 鸿饮知道此刻族人们就象自己当年注视先辈们一般望着自己,在那白骨路的尽头,黑压压的人群此刻一定都在为他祈祷。那声音低沉而开阔,并不统一却充满虔诚。那是在场每个族人用很轻声低低的吟唱,当这些声音汇聚到一起就成了一股力量的洪流,穿越过千米距离送到他的耳朵里、他的心里。左边下巴处的伤口再次绷裂,血又流了出来,那是三天前在角斗场被刺伤。为此他亲密的战友,无间的伙伴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义无返顾撞向他手里的长剑。 鸿饮今生都不会忘记他倒下时的表情,那双眼睛充满了信任和希望,嘴角还带着一丝微笑。感同身受的痛令鸿饮蹲下,紧扶住同伴的肩膀,那种难受的抽痛让他说不出一句话来。那是一张年轻英俊的脸,当他看到鸿饮悲哀的样子,张嘴欲说话一口血涌上来令他顿时止住。他的身子一抖,强止住鲜血不喷出,可嘴角还是有血流下来。鸿饮慌忙伸手按在他捂着伤口的手上,不暇思索的急道:“不要说,坚持住!我们会救你。” 血流失得很快,决死的一撞,不曾给自己留下生还的余地。怀中的战友连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唯有用轻微的声音断续着说:“带我一起去……征服希望之崖,请……让我一起分享、分享你的荣誉、荣誉,谢……”“一起去征服希望之崖,一起分享荣誉!”鸿饮心里重复着,把他轻轻放到地上,然后任由自己被高大的萨仁本族守卫架出场地。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战友的脸上,那双眼睛已经失去光泽,变得灰暗而浑浊。可这并不影响鸿饮的关注,他想在着最后的时间记住那这脸,记住这为自己主动牺牲的伙伴。 角斗场中的失败者从没有生还的记录,即使没有受伤也不可能,从萨仁本族人开始看这残酷的游戏开始。失败者都会在观众疯狂的喝彩声中被屠杀,那是这些强者们想看到的刺激。就好象看到两只猎犬咬得遍体鳞伤,直到一只倒下鲜血流出时候一样,他们只会感到刺激。血和死亡就象兴奋剂,只会越多越残酷越好,而绝对不会唤起他们任何怜悯。本身体质让他是没机会去攀岩了,即使去也不可能完成,所以他选择了这样的方式,用自己的死来成全鸿饮。 萨仁本族奴役托雅族人已经六百多年,从占领伊始他们就使用极暴力强权的手段,所有的族人生命被任意剥夺。他们的勇士早就被杀个精光,剩下的被从城市里赶出来,集中定居在露山山腰处。在这里他们被分成不同部分,为萨仁本族进行生产劳动。这种劳动完全是奴隶性质,他们受到严格的看管,完全没有行动自由,更没有发言权。萨仁本族人一不高兴就可以杀死他们中任何一个,而完全不需要理由。漫长的六百多年,族人们都在这种苦难中煎熬,度过无数个痛苦的日月。 到今天托雅族过去的辉煌已经成为神话,只能从人口中代代相传,让后人的斗志不会被这种长期统治消磨。可那些本族的魔法、武功随着勇士们被屠杀消失,他们再也没有反抗的力量。就算再怎么训练他们也只能成一个普通人,最多也就象鸿饮这样具有超强体质罢了。这样的力量不可能使自己摆脱被奴役的局面,即使鸿饮这样全族最强者,也不能同时跟两个普通的萨仁本族人战斗。他们身材高大勇力过人,再加上魔法的帮助,根本就是处于不可战的地位。 但即使这样,坚强的托雅族人也从没放弃过斗争,天性的骄傲让他们整整坚持了六百多年。在自己没有力量自救的情况下,他们的目光落在寻求外援上,只是这件事情也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萨仁本族的城墙和巍峨的露山组成一个完整的包围,把整个领地护在中间,成为一个独立的王国。托雅族集中在露山腰处,远远望去那些低矮的茅屋连成一片,感觉就是巨灵的一脚下去便可以把他们全都踩死。山坡向北延伸,居住点外有简单的铁丝网和木栅栏团团围住,然后每隔不远就有一个了望塔楼看守。 在这一层简单的守护外,就是一望无际的农田,方方块块的排列整齐。从春季插秧无边的新绿开始,到秋天一片不尽的金黄色,这里的景色总是那样美丽。可这样的美并不会给托雅族人带来什么好处,那些粮食都是为萨仁本族人种植,而托雅族人依旧过着饥寒交迫的生活。似乎只有冬天原野那种悲凉才适合这里,皑皑的白雪覆盖住大地,冷涩的风和灰暗的天空。也只有雪才可以掩盖些居住点里的破败、拥挤、泥泞,就如同给旧黄的墙壁刷上一层白灰,带来一些假象的新色。 再往北过去就是城市,面对农田的这边也有一道城墙,在这里彻底将托雅族和外界隔开。托雅族人只有在严密看守下才能进入城区,并且无论如何都不准在城里过夜,一旦发现就只有死路一条。获准进城也无非是两个理由,一个就是送货,还有就是被送去角斗厂决斗。漫长的内城只有三个城门,进出严格的核对程序,更是滴水不漏。进入城区都这样难,就别说穿过巨大面积的城市,从另一边的城门混出去了。何况即使到了北面一个人也很难逃出去,因为你必须越过一片危机四伏的沼泽,然后再穿过一望无尽的沙漠。 在没有足够武力的情况下,光进入沙漠之前的那片沼泽就足以要人性命。那里有复杂的地形,独特的地热造就严冬也不会结冰的泥塘,一不小心就可能陷进去不能自拔。何况还有各种凶狠的野兽,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从旁边冲出来,用锋利的爪牙把逃亡者撕碎。哪怕是一只不起眼小虫咬到,那可怕的毒性也同样是致命的。至于沙漠就更不要说了,不可能在没有补给的情况下穿过那里。因为从沼泽出发到沙漠最近的绿洲,一般人需要走十五天,十五天要消耗的仅仅是清水就可以装满五头大牛的胃囊,何况你还需要食物。 从正面出去完全没有可能,那唯一的路就只有希望之崖了。希望之崖这个名字以前是没有的,从前它就被统称为露山,只开始承载族人的生命起才被这样称呼。悬崖下是托雅族人的墓地,岩石的地面上开凿出一个个深大石坑,每个坑都可以葬下很多骨灰。可即使是这样,六百年下来这里已经是标识林立,难免会有些阴森恐怖的气氛。这里也就成为萨仁本族守卫来得最少的地方,逃亡也就有了机会。登上希望之崖就成为全体族人的目标,成为托雅族人无可替代的荣誉,为此他们都愿意付出生命的代价。 但是要攀登这样一座悬崖并不是那么容易的,否则萨仁本族人也不会放心把他们囚禁在这,而族人也不需要付出这么长时间的努力。鸿饮终于完成最后的冲刺,右手前左手后,十指卡在小洞中。他试着放松双手,仅仅借着小洞紧卡手指的力量,使身子悬在突出部下边。慢慢的放松,尽力调缓呼吸,小心的一步步进行。身子终于稳住,手指没有因为放松滑出。现在他可以清楚的感觉到,扣在洞中手指尖顶住坚硬的岩石。仅仅是第一个关节的弯曲,在洞里形成了一个钩子的效果,身子的重量就全挂在那上边。 鸿饮缓缓的闭上眼睛,现在要等待那雷云霹雳短暂停顿时间的到来。他现在需要休息,尽力恢复消耗的体力,然后在那短短的时间穿过突出部,穿过那被雷云挡住的要命的十多米距离登上崖顶。为了这短短的一刻鸿饮不知道吃过多少苦,艰苦而秘密的体能训练从三岁就开始,直到他现在已经二十。所有的伙伴都是一样,他们被层层选拔,每年只有最优秀的人才可以执行这个任务。这个数字从第三代开始就是一,参加的人只有一个,全族最强的一个。 训练和保护他们这些受训者,成了全族最重要的事情。吃的食物是全族人忍着饥饿,从自己的份里匀出来的,因为必须保证他们能吃饱。为了让他们有力气进行训练,即使自己饿死也在所不惜。还有对他们身份的隐藏,每次萨仁本族人来挑选角斗士,都会有人挺身而出。就象那位为鸿饮牺牲的勇士一样,同样的义无返顾,同样的主动。只是这一回鸿饮没能躲过守卫的眼睛,那张着兽脸的萨仁本族人一下子就发现了他,想要阻拦已经来不及。其他人可以选择的只有成为他的对手,光荣的倒在他的剑下。 第一卷 与命运抗争 第二章 之前六百年(之二) 勇士完成了他的使命,带着微笑倒下,同时也给鸿饮带来了揪心的痛。他的健壮显然已经引起了萨仁本族的注意,那麻布短裤围裙下的大腿,和裸露右肩健硕的肌肉,无一不展示着超人的力量。这样的形象萨仁本族人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近一米八的身高,加上那身健壮流畅的线条,很容易就让他们想起消失了几百年托雅族真正的勇士。鸿饮不可以再等了,甚至没时间等他下巴的伤好,他就踏上了征服希望之崖的路。每年只有一次雷云霹雳停顿的时间,加上身份的暴露让他必须马上行动。 今天的天空是黑色的,漫天的乌云翻滚着覆盖住整个大地。只有偶尔拉开的间隙中才能透进一些光亮,居然是红色的,如灼热的焰扑闪。仿佛那乌云后边是个通红的炉子,光焰就在那将乌云烧得滚烫、沸腾,汹涌澎湃的极怒的带出风的咆哮。希望之崖下却是静默一片,一如往常族人尽自己的能力为他准备了壮行的食物,并看着他全部吃下去。其中重要的一份就是人乳,这也是他们可以提供的最好的营养,是来自初生婴儿和他们伟大母亲的奉贤。 “你去吧,我们会与你同在。”满脸皱纹的长老伸出枯瘦的手,按在他的头顶说。 单膝跪地的鸿饮站起身来,用明亮的双眸扫过族人们的脸,转身踏上了只有勇者才能走过的白骨之路。那一刻他不知道自己的腿骨会不会也被嵌在这里,或者如很多人一样只留下一些碎片?可不管怎样,那都是光荣的,是托雅族人最高荣誉的表现。从小他就知道白骨之路的由来,那从悬崖上跌落下来的勇士,他们的腿骨会被取下来,小心的嵌在这悬崖底下。开始还只有一小块,随着时间的推移,它慢慢的积成了一条短短的道路。 当他赤脚踩上去的时候,心里仿佛可以听到那些无畏勇士的呼喊,“踏着我的身体上去!我们会与你一起战斗!”。 那是种什么样的感觉,鸿饮却只知道激动,激动得双拳紧握,两条胳膊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多少人的牺牲啊,多么艰难的道路,而今他也必须勇敢的承载这一切。低沉的祈祷声在身边响起,随着身子迅速的节节上升,慢慢进入到他的心里。那是永远不灭的祝福,是此刻全族十多万人的祈祷,是他们精神力量的附加。鸿饮知道他再也不需要什么,即使真的如前人般跌落,那也一样无怨无悔。 希望之崖顶部随山势打横的两边都看不到头,露山有多长顶部的宽度也就是一样。这上边只有终年不化的冰层,和一些大大小小的岩石,此外再没任何东西。萨仁本族的强者上来搜查过,早已确定没有藏任何东西。从前托雅族勇士也上来过,让后人们知道山的南边就是汪洋大海,而崖壁同样是削直而下、滑不着手。就从前托雅族勇士们来说,攀登希望之崖只能算是一种娱乐,强悍的魔法防御加身,穿过滚滚雷云不过是小菜一碟。而当所有的武功练法失传,当所有魔法咒语流失,希望之崖就此成为隔绝世界的天然屏障。 一道霹雳闪过,巨大的轰隆声就在耳边响起,同时雪亮的光将云的黑色撕开。世界乍的安静下来,只有那疾风在耳边发出呜呜声,证明雷电停顿的时间终于来临。 “感谢你们赐予我力量,感谢你们为我虔诚的祈祷。伟大的神啊!请你助我完成这最后的冲刺吧!我发誓为全族人带来强大的援军,带来生的希望!”鸿饮在心中祈祷。全部的力量灌进十指,左手松右手拉,身子往前一探就扣住一小块突出的岩石。他的身子垂直起来,下边守侯族人们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鸿饮此刻心里却没有任何想法,眼睛极快的搜索岩石的突出,寻找那些可以用来接力的地方。这十多米的距离六百年来都没人能通过,是什么样子更没人能说清楚,今天他却必须要硬闯过去。他身子往上一提,左手伸直扣住突出使力,一直往下直压到腰,匆匆间才看清楚原来是扣住的一块冰。举目看去只有晶莹一片,天光在冰上折射出明亮的光,这里竟然也是同样的光滑!“拼了!”鸿饮心中狠道。霹雳停止的时间只有不到二十分钟,对十多米的距离来说是够充分,可他不敢有丝毫懈怠。 右手按在冰面上,十指灌进全身的力气猛的一抠。一阵轻微碎响,那冰硬是给他抓出五个指印。从悬崖底到顶上有一千多米,即使每半米就有一排前人开掘的小洞,他也需要凭指力提升身子最少两千次。所以他们修炼有个主要的科目就是手指的力量,从三岁到成为最强者,他两手已经可以连续握碎一千四百块坚硬的岩石。每只手都可以这样,为此一些人双手就是这样废去,那是过度的劳累加上体质不能适应的结果。可鸿饮终于还是挺了过来,并创造了前所未有的记录,艰苦训练的成果今天总算是用上了。 右手也是往下直按到腰,左手上前再一扣,脚趾已经可以夹到冰块,身子的重量顿时轻了很多。已经这样爬过了一千多米,那本来不起眼的分量已变得格外沉重,如果没有超人的耐力和意志绝对已经坚持不下去。希望之崖的雷云真的很奇怪,无论是何时,无论外部的天气是怎样,它总是保持那么宽那么厚,紧紧的包裹住悬崖的北面。在托雅族鼎盛时期,这到是王国一道亮丽独特的风景。即使刮起飓风,或者平原山坡上都是晴空万里,也不能把它吹散或者消淡。而那云中的霹雳也决不会打到山腰以下,它总是在云层里闪耀,不停的展现出各种图样,生动的总会让人为之神往。 鸿饮的手终于扣到了悬崖的顶部,酸痛的感觉几乎让他失去控制,那刺骨的严寒似乎就在此刻要将他冻在悬崖上。 “呀!”他忍不住暴喝一声,牙关咬得死死。再次拼力发动,他的上半身终于挪到山顶平地上。跟着两手向前连抓,让整个人远远逃离那悬崖边,就好象在躲避会带来死亡的瘟神一样。全身终于放松下来,脸贴着寒冷而坚实的冰面,再也不想挪动一下。一切都静止下来,那本来坏天气带来的满天乌云开始迅速的流动。就在悬崖雷云之下,象大群被牧者驱赶的黑马,无声的流向下一片天空。 悬崖上居然是被金色耀眼的阳光拂照着,在这冰雪寒天之地,也能给人带来一丝温暖的感觉。鸿饮伏在地上一动不动,任由寒风在肌肤表面结上一层冰壳,好象愿就此变成冰雕一般。唯一可以证明他还活着的,就是那背因为剧烈喘息,依旧在不停的上下起伏。不知道过了多久,悬崖边的雷云又开始活动,轰隆噼啦的巨声再次响起,将鸿饮的意识从昏昏欲睡中惊醒。 “我上来了!终于上来了!”他猛的清醒过来,心中一个念头闪过。跟着双手用力一抓,抠下地面的冰紧紧的握成拳头,那冰在他手中发出啪啪的轻响。 “我还活着,真的还活着。”一瞬间好象全身的血都涌上头来,让他全身为之一热,双手一撑站起身来。是啊,那是太阳明亮的光华,还有风在吹着,发出呜呜的声音。下边雷云中白亮灼眼的霹雳交织,那轰隆声震动着脚下的地面,这一切都可以清楚的感觉到,这一切都是真的!鸿饮一个跨步冲到崖边,狠狠的鼓了口气,倾全力对着下边暴喊:“我上来了!我成功了!” 那全力的嘶吼已经让他不成腔调,可他依旧不停的吼着,到最后只是在发出“啊……”的喊声。 千米的距离山腰处的族人是不可能听到的,可那喊声似乎让他们有了感觉。雷云已经开始活动,上空没有任何东西掉下来,而且鸿饮已经进入流云区有一段时间。这一切都让他们有足够的理由相信,鸿饮是真的已经上去,终于征服了这几百来不可战胜的悬崖。当雷云的第一声霹雳响过后,梢等片刻人群中便是一片嗡嗡声涌起。开始只是一个人向旁边人询问,跟着这样的问话便连成一片,在整个集体中迅速蔓延。跟着‘成功’二字作为一种假想提出,几百年了,有多少勇士为此献身。成功?已经是种不可乞及的奢华。 雷云挡住了视线,可是族人终于还是相信他已登上了希望之崖,几百年的梦想此刻终于成真。当十多万双眼睛一齐望向干瘦的长老,他缓缓的骄傲的抬起那满是皱纹的脸,有力的举起双手大声宣布:“我的族人们,我们伟大的勇士已经征服了希望之崖,我们的族终于有救了!” 几百年的梦在他手里完成,这足以使他感到无比的自豪。族人们忍不住尽情欢呼起来,那声音顷刻间汇聚到一起,汹涌向前撕破雷云的屏障,一直传达到山顶。这是族人全部的心声,是他们最大的渴望,此时也是无坚不摧的力量。 长老压下双手,场中的欢呼赫然而止。他转向悬崖在白骨路起头缓缓的跪下,双手十指扣在胸前:“伟大的神明啊,请你保佑我们的勇士吧,我们愿以自己的生命换取他的成功。请你赐予他伟大的力量吧,保佑他有一天终于凯旋回来。” 此刻所有族人都跪倒,无比的激动化成满满的希望,身受的苦难让他们忍不住泪水滑落。场中嗡嗡的祈祷再次汇集成流,不!那应该是洋,一片为鸿饮虔诚祈祷声组成的汪洋。如父母之于子女的祝福,如爱者之于爱人的祝愿,都是世上最无私的奉献。 鸿饮此刻也跪倒在崖边,双目紧闭着,象是在接受那天音的洗礼。鼻子里酸酸的,眼眶滚烫烫的发热,他紧咬着牙关强忍住欲滴的泪。 “我的族人,我会回来的,一定会带着勇猛的战士回来。他们会用自己的真诚,会用热血救你们脱离苦海,等着我,好好的活下去,我热爱的族人们!”他祈祷着抬起头来,阳光在脸上镀上一层金黄的颜色。 他站起身来,疾风吹过将他过肩的金发荡起,丝丝缕缕飘向身后一侧。目光移向头顶,腰杆自然挺得笔直,他尽力的吸了口气,那身上本来依旧隐约着的疲累顿时消散。 到这里任务还没有完成,在他将族人成功救出之前,都不能算是真正的成功。还需要经过多少危险没人知道,可现在要做的就是从这悬崖上下去。山南面到海的高度可不止一千米,整座露山有多高,这悬崖就有多高。山顶到海面是两千多米,从这样的高度跳下去,即使下边是水,那瞬间的冲击力身体也一定受不了。所以他必须慢慢爬下去,要不依旧有摔成肉饼的可能。鸿饮站在悬崖边向下望去。看到的只是厚厚的白色云团流动,就是一张巨大松软的地毯绵延至视线的尽头。 第一卷 与命运抗争 第三章 游到对岸去(之一) 鸿饮有种想一下蹦上去的感觉,那种柔软洁白和延伸真是种巨大的诱惑。好象那就是一张铺满雪白棉絮的床,如果可以躺在上边一定是件非常美好的事情。可他很快就收拢心神,一切还刚刚开始,族人们正在苦难中翘首期盼,现在要想办法尽快下去才行。鸿饮摘下后腰束着的皮囊,仰头痛快的咕咚了几口,那甜甜的带着乳香的酒味顿时令他精神起来。皮囊里装的就是一半酒水和人乳的混合,为了补充体力,他到上边后必须要吃一些东西。 在父母的心中孩子无疑是最重要的,可为了攀岩的勇士们,为了那近乎渺茫的希望,所有的人都在为之付出全部的努力。此刻山崖下族人们开始遭到守卫的驱赶,大队绿色皮肤的萨仁本族人涌了过来。他们一手提着雪亮的大刀,一手提着盾牌挡住身侧。那长出下巴的大鼻孔里发出愤怒的哼哼,就象猪在拱潲时发出的声音一样,他们和托雅族人本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种族。分散的队列直插进人群中,很快就把人群割开,分成很多的小块。是起先族人忍不住的欢呼惊动了他们,异常的举动令他们警觉起来。 对他们的到来,托雅族人只有惊恐的躲避,熙攘着分片的在闪动着寒光的刀锋胁迫下跌坐在一起。萨仁本族的先头小队还在往前,一个妇人躲避不及正好被当先的守卫撞上,一个趔趄就跌倒在地。那丑陋的家伙立刻哼哼的举起了大刀,寒光过去鲜血猛的喷了出来。旁边的族人都呆住了,那一瞬间象是有什么东西,刺激了他们对族人死亡几乎已麻木的心灵。人群继续在散开,可那眼神、周围那么多人的眼睛居然都在望着他,望着那个砍死妇女的丑家伙。 那是充满仇恨的目光,有多少双眼睛,就有多少摄人心魂的怒火。那守卫的心里猛的颤了一下,连那难听的哼哼声也赫然而止,连头顶那对竖起的狗耳也不由得耷拉了一下。可他好象立刻就意识到什么,那尖耳朵绷的又竖了起来,发出更大的哼哼声,手里的大刀更是向人群中砍去。托雅族人神情却没有改变,虽然在拥挤着往后边躲闪,可那眼睛依旧紧盯着他,象是在心里已经把他杀死千百回。那是愤怒,是挑衅,是前所未有的怪事。守卫们感觉到了今天的不同,这些人往日在被驱赶时,只会低着头到处乱蹿四处躲藏。有时候还会有人因为恐惧,自己一下子撞到刀尖上死去,就不要说盯住自己看了。 可是今天,这些人都变了。这种改变绝不是敢望着自己那么简单,那是来自他们内心的苏醒,那种勇气源自于他们坚韧的天性。在长老的安抚下,族人排着队慢慢走回居住区。嘴上的祈祷声早已停止,可那声音却又在他们心里响起。今天的一切真是太奇怪了,看守长官错温很快意识到不同的气氛,“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在坟场都干了些什么?”他满心狐疑的盯着缓缓行进的队伍。跟着目光慢慢抬起,那雷云中的霹雳似乎闪得比往日更加激烈。 “难道是在拜什么?哼!”他不屑的冷哼一声,回身向自己的住所走去。 他没有抓人问,几百年来萨仁本族就没把托雅人看在眼里,无论是告密者还是被告者都只有一个下场。托雅人在他们眼里根本就不能算是人,最多就是工具,会自我修复的工具而已。面对不趁手的工具,要不就是丢掉,要不就是彻底销毁。而且他们早已确定托雅族人没有反抗的能力,无论怎样都不过是砧板上任斩的肉而已。也许就是因此托雅族从没出过叛徒,几百年来这么多人的生死更替中,从来都没有过。 悬崖下的事因族人的散去暂时结束,萨仁本族守卫也仅仅是沿着悬崖下搜索了一圈,墓地森森的鬼气让他们很快离开。这里的怨气实在太重了,而且给人感觉是针对他们而来的,这样无形的压力即使强悍凶狠的萨仁本族人都无力承受。何况鬼灵的力量并不是传说,它们是真实存在的,可以魔幻般吞嚼掉真实的生命。鬼族总是这样阴森恐怖,即使他们有的并不象传说中那么难看,可他们的来历总会让人联想起腐败的尸体等等。弄得这些绿色皮肤的家伙们全身汗毛倒立,总觉得身后象是有什么东西在跟着。 常言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而现在的情况似乎刚好相反。一阵闹腾后悬崖下终于彻底的平静下来,也许是冥冥中先辈们的庇护,托雅族人九就这么鬼使神差的逃脱了一次被屠杀的命运。山顶上鸿饮双手十指相扣不断的滚动,同时两脚尖也轮流点着地面活动关节,使肌肉的疲劳尽快得到恢复。一刻后他双手扶住悬崖边,然后慢慢把身子放下,脚寻探着崖壁上有没缝隙。这边还没人攀登过,更不会有人开凿出那些小洞。岩石同样坚硬冰冷,表面同样被厚厚坚实的冰块覆盖。 这些冰虽然已经冻过很久,可它的硬度毕竟不能跟悬崖的岩石比,这倒是给鸿饮提供了一些帮助。就象起先冲过那最后十多米一样,他使劲在冰面抠出指印,两手轮流下来的速度很快。还好这边没有那一大块的突出部,要不那下边就是悬空的了。一般山岩突出部下边是没有冰雪的,那里都是黑色的岩石。而希望之崖岩石的质地都太硬,就算鸿饮也无法在短时间开出足够的支撑点,那样结果最终只有力尽堕崖,就和那些牺牲的前人们一样。 随着一步步向下,冰开始慢慢变薄,他不得不放慢了速度。山风急鼓,在耳边呼呼做响,还不时夹着水滴打在脸上身上,同时带来彻骨的寒冷。体力很快消耗,鸿饮开始呼吸急促起来,山崖上短时间的休息并不足以让他完全恢复。往下身入云中冰基本已经消失,而身下依旧还有千多米的高度,要是掉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不可以前功尽弃。”鸿饮觉得胸口象塞了团火在烧。 他不得不把脸贴在岩石上,依靠双脚踏在支点上借力,让双手获得稍微回力的时间。 眼睛往下搜索崖壁,这里总算不象那边都是平滑如镜,那上边总算能有些象树皮一样的裂缝。他稍喘了口气,咬牙、松手,身子急往下沉。看准的那块岩石就在下边五米左右,眨眼不及就到跟前,他双手猛的扣住那块突起。真是艺高人胆大,仅凭手指就将稳住身子,一下就把住了岩石。他深深吐出口气,身子开始在崖壁上荡来荡去,就象只矫捷的灵猴一般。此刻的情景看起来真的够惊险,也充满力量的美,可其中的苦也只有鸿饮自己知道。谁愿意在现在近千的高空荡来荡去啊,从这样的高度向下看都会觉得眩晕。 可那些缝隙比从下边看去要远很多,也更大。有的叉开双腿,依靠脚尖才能勉强顶住两侧。头开始有些发晕,手脚酸溜溜的乏力,加上剧烈呼吸带来胸口的疼痛,他再也坚持不下去了。顶住两边岩石的脚尖猛的一滑,身子失去支撑终于掉了下去,毫无阻拦急速的直落向海面。那一刻脑子里好象忽然间全空了,身子下降带来本能的恐惧,让他忍不住大声喊起来。就好象身体在上升时会有种安全感,象膝跳反应一样,都是出于身体自然的本能。 但他还没有失去意识,下落已经无法控制,死亡的威胁却让他开始剧烈的挣扎。手脚在空中乱搭乱蹬,只希望可以触到点什么。就在那一瞬间,右脚尖真的踢中岩石,可身子却一个翻滚蹬得离悬崖更远。 “完了!”鸿饮心道。 哗啦一声,身子破开水面直往下沉,在水中滑出很多气泡。剧烈的冲击加上本身的疲惫,他再也扛不住昏死过去。 好象一切又要从头开始,托雅族人终究逃不出被奴役的命运。也许这样的命,将一直持续到他们放弃抗争,进而失去自己的本性。然后认同这种似乎天生就该被奴役的生活,失去自己的思想、文明、生活,彻底的沉沦下去。 海浪层层叠叠撞向崖壁,好象要用千古不灭的毅力将它冲垮。可那阻拦一切的坚硬,令这种冲击变得那样无力,总是能将它们一次次粉碎。海浪是否有天终于放弃这份挚着?而山岩是否终有一天会心软,而放弃对浪花的阻拦,让开路使浪花可以去到自己向往的地方?这样的问题实在太幼稚,它们间的抗争不会停止。海浪不会满足此刻将悬崖冲刷出的凹陷,而山崖也不会因轻微的伤口而退却。 海水汹涌的流动,强大的浮力将鸿饮托出水面,然后又用一个小小浪花将他扑打下去。冰凉的感觉加上强力冲刷,让鸿饮苏醒过来,顿时手脚上下死命的扑腾。大口灌下苦咸的海水,鼻子里却早已给水呛到。那强烈肿胀、转不过气的感觉,好象能让他又昏倒过去。他尽全力的挣扎着终于破出海面,立刻张大嘴猛的吸了口气,跟着身子又沉了下去。还好在他们的训练中有游泳这一项,要不就这一下他就得给淹死。悬崖南边的情况族人是知道的,对于渡海游泳的准备从来就是他们的必修课。 鸿饮总算再次把头露出海面,可起先呛进去的水,又让他剧烈的咳嗽起来。他向悬崖边游去,手触到岩石,感觉这才稍微好了点。他抬手在脸上抹了把,忍不住摇头:“不行了、不行了,我就要死了。” 他说着抬起头来,天空依旧是灰色的,感觉与在山顶上完全不同。就好象那天幕是有沉甸甸的分量,随时都会整个压下来一样。他忍不住手上使力将身子从海水中拔起些,借以逃避那种让人窒息的压迫感。稍微稳定一下情绪,感觉也好了很多,给折腾离体的心魂也终于回来。 “终于下来了,我还没有死。”随着感觉的恢复,脑子里又可以思考,同时对身体的感觉也恢复过来。 当他想用脚去踏悬崖时,右脚大拇指猛的传来一阵刺痛。那是一种冷冷的疼痛,完全是从里边透出来,象是骨头给什么东西从里边刮了一下。 “哎哟!啊……”他不禁哼了一声,这才想起落下来的时候,自己的脚在岩石上撞了一下。也许所有被授予重任的人都需要更多的磨难,也许只有这样他们才有资格在某一天接受族人的顶礼膜拜,也许这本就是神的意旨。 鸿饮紧咬牙关强忍住痛,目光顺着悬崖边搜索,然后向一块露出水面的岩石游去。等他爬到岩石上赶紧先检查脚趾,到底还是经过训练没有伤到骨头,只是关节处红肿着气血被阻。可就这也够他受的,按上去那刺骨的痛顿时蹿了上来。他咬牙忍住,双手不停的搓着强自活动血脉。后边的路还长,如果不做处理,那到海上的危险就会更大。脚趾给他搓得热起来,暖暖的感觉让疼痛也消退很多。 第一卷 与命运抗争 第四章 游到对岸去(之二) 他解下腰后的皮囊灌下两口乳酒,探眼往里看了看,已经喝掉一半。他迟疑了一下,就把皮囊紧紧绑到腰上,双手继续搓起脚趾红肿的地方来。这阴雨的天气,海也显得格外暴躁。浪头好象一个比一个大,接连不断的扑来,有的竟能推得他都坐不稳。 “不能再等了,到天黑就连方向都难以辨认。”他想着站起身来,深吸口气猛的跃入海中。坐了一段时间,他的体力也恢复得差不多,现在是向南极快的破浪而去。他要凭自己的力量,靠游泳横渡到海的另一边。 听前人的故事说,这南面是与阿拉丝提大陆的一个突出部形成一段海峡,不过其宽度就是乘船也需要七个昼夜。而且这里的水流是很急的,随着季节的变化,海的深处会产生很多暗流。这对鸿饮来说绝对是个坏消息,因为旋涡总是暗流的忠实伴侣。暗流的不断变化,也使得这种致命的危机变得不可测。而且现在还是秋冬交替的时节,大量的雨水涌入,使得水流的速度变得更快。这真是个要命的差使,可偏偏鸿饮却没得选择,即使再危险百倍也只有勇往直前。 海上的漂泊真是度日如年,他只是不停的游,几乎是机械的划动双臂。到了实在划不动,就仰面躺在水中,任由海浪把自己推到什么地方去。这样的强度感觉比自己经过的,整整十七年的训练还要苦,这是他记忆里的第一次觉得徒手运动也会累。过去的十七年里,他徒手挖了十年的墓穴,然后在采石场被了五年的石头,最后的两年里更是什么重活都要做。那时候他整天都是穿着一件长袍子,袍子下边全身都被绑上石板,这些额外的重量直到出发的前一天才取下来。 在悬崖下的坟场徒手挖了十年,锻炼了他超人的指力。背运巨石锻炼出他过人的体魄,下盘的力量和坚韧的意志。其他的象游泳和文字等等,那都是夹杂在这中间学的。十七年的时间,每天都被排得满满当当,那日子过得……就是个忒充实了。可即使这样,他依旧觉得远不如现在,战胜过无数困难的身体也开始撑不住了。他还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再有累的感觉,最少可以很快适应各种疲劳,可现在那久违的感觉已经不止一次袭扰他。 “还要飘多久啊?”他仰面躺着心想到。 伸手摸了摸后腰上的皮囊,迟疑着终于还是没有去解。尽管现在喉咙已经干得象火烧,他还是没有喝。那乳酒是要留着救命的,两天过去已经剩下不多,他都不知道能不能熬到头。力气也没有了,肚子也早就在咕咕直叫,解决粮食问题成了当务之急。空了大半的皮囊现在就象个气垫,托在他的腰上撑起,到也帮他省了不少力气。就这么躺了一会,他翻转身来,深吸口气猛的潜进海里。两天来他都是靠捕鱼填饱肚子的,真的饥渴起来,就连那浓腥的鱼血也挡不住食欲。 海水是清澈的,阳光透过水面照进来,可以看到不时有鱼群从下边游过。鸿饮看中一条有半米多长大鱼,立刻滑溜溜的扑了上去,现在游泳的速度比以前确实有进步了。那鱼似乎已经察觉想躲,可背脊已经被他抓住。那鱼大头掉转就想咬,鸿饮手一收力,五指顿时破体而入。那鱼脊椎骨立刻就断了,再想挣扎也没了力气。 “还是条吃肉的,居然还想吃我,看我怎么收拾你。”鸿饮心说着几下划出水面,伸手扣住鱼头,一下就把那头盖骨给揭开。 他发现鱼髓真是解渴的好东西,这人没淡水补充,是坚持不下去的。漂泊在这茫茫大海上,为了生存也只有这样了,他可不想就这样死去。等他躺着吃完,力气也回来了,翻过身来继续往前游。天空已经放晴,白云闲散的在空中漫步,不断变换出各种形状。它们不断的从头顶流过,象是在和风追逐着嬉戏玩闹,充满了欢乐。鸿饮没有时间看它们,眼前只有水在不停的起伏,意识里只有一味的坚持。就连太阳似乎都已经疲惫,在海面上打了个哈欠,把天和海水染得通红,然后就匆匆的沉了下去。 夜幕降临,如前两天一样,鸿饮心里腾起一股焦虑的情绪。 “如果我有魔法该多好,哪怕是一点点都好啊,最少我可以游得更快。”他心里又在祈祷:“伟大的神啊,请你帮帮我吧,向我展示你传说中的力量,来助我一臂之力!” 他亲眼看到过萨仁本族守卫的魔力,只是浅淡的蓝光闪过,就把那扛石头的人和石块一起劈得粉碎。当时他真的惊呆了,从那时侯起他就明白,如果没有魔力族人是不可能成为他们对手的。可自己族的魔法应该是怎么样,他只能从那些鼓励他们的故事中得知,却从没看到过,哪怕是一个小魔法也没有。 “神啊!帮帮我吧,我真的不可以就这样死去。”鸿饮再次精疲力尽,又仰面躺在水面上,任凭海浪推着自己飘荡。 世间本就是不公平的,鸿饮是受过严格的训练,可那只是来自身体上的承受。即使有萨仁本族的不平,那也只仅仅来自一个方面,而这世间的不公平决不会只有种族压迫而已。忽然间水流好象加快了,起先还不怎么察觉,因为长时间的疲累让他的感觉变得迟钝。等到双脚的波动已无法保持平衡,再要做出什么动作都晚了。身侧涌起一股强劲的吸力,他只来得及猛吸口气,连转身都不行就给拖下水面。 “是旋涡!”这个念头闪电般划过心头。 他开始挣扎,倾尽全力的划水,想要摆脱那强大的吸力。 可那水流是那么快,旋涡明显的可以从海面上看到。一条条螺旋的水纹,组成一个粗长的半月型的漏斗状,将海面上的东西全都牵引着直到海的深处。面对这样的旋涡,即使小船都不能逃脱,何况只是个人而已。挣扎是徒劳的,鸿饮最终被闷进水里,被旋涡吸卷着转极快的沉下去。巨大的水压从四面八方挤过来,那一瞬间胸腔好象就要被胀裂。他只觉得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人已经昏死过去。他已经太累了,被吸下去又深,那样的压力也决不是轻易可以承受。 大海没有因为将他吞掉而有任何改变,依旧显得那样平静,只有那浅浅的波浪依旧在荡漾。就在旋涡一侧忽然跃起两条飞鱼,那宽扁的胸鳍张开,在旋涡上空划出两条长长的弧线。星月应流云虚掩而变化令夜色升华,海以她的博大胸怀展示出容纳一切的气魄,在那无限延伸的深邃中孕育着无数的生命。风轻轻的吹着,带着些淡淡的海特有的咸味,却更能让人感到清爽的滋味。 海深处的鱼群生物似乎没有在意黑夜的来临,它们依旧在水中畅快的各自生活,有的成群结队,有的却是喜欢单独行动。这里比海面上显得更加宁静,因为它拥有着那种原始的和谐,从造物初始就保持的最基本的生存循环。一群小鱼被忽然惊散,原来是半米长的红鲧鱼出现在它们前边。宽阔的嘴巴,两边飘动的管状长须,可把那些小家伙们给吓坏了。就在这时候伏在海底的一块黄色岩石忽然动了,红鲧鱼正在冲刺中就给那岩石夹住,这才发现那原来是条鮟鱇。倒霉的家伙刚还想饱餐一顿,没想到反先成了人家的食物。 腾起的泥沙象一团淡黄色烟雾,凝结着缓缓向四周淡去,小小的鱼群又聚拢了。宁静中一阵如丝的声音传来,悠悠的飘荡着,却清亮得连海水也无法阻止它的传播。那是歌声?大海下怎么会有人在歌唱?而且还会是这样的悠扬,好象是山间少女的歌谣一般。与旋涡的距离很快拉近,那真的是人。同时依旧在旋涡中的鸿饮被一个透明的水泡包住,海水被隔开,空气回到了身边。跟着他被一个淡淡透明的圆盘托住,慢慢从旋涡中牵引出来,直飘向海中的两人身边。 “姐姐,这个人还活着呢,他是怎么一个人到这里来的?附近从来没有船过啊。”问话的男子也有一头长发,却是绿颜色,后边被梳成辫子扎了起来。姐姐和他长得很象,特别是那双兰色的眼睛,都是那么明亮美丽。只是她的鼻子就小巧得多,这让她的脸显出一份温柔的感觉。还有他们下巴两侧都有三道裂痕,那线条也显得更柔和,不象弟弟那样是每边笔直的三条。 漂亮的姐姐伸手抚了抚水中飘散的长发,看着鸿饮眨巴下眼睛回答:“我也不知道啊,真是个奇怪的人,不会是想不开跳海的吧?” “呵呵,姐姐,这个人还很英俊哦,我看不大可能自杀的。”弟弟忽然轻笑起来。 “哼,谁说长的好看就不会自杀了?不跟你说,先救人啦。”姐姐说着转身向另一边游去,弟弟也赶紧跟在后边。 包裹着鸿饮的那个大水泡,居然也忽忽悠悠的跟在他们后边,好象被什么力量牵引。海里的生命真是奇妙,在这远大于陆地的面积中,不知道有多少事情是为人所不知。 鸿饮忽然看到了什么,可眼前的浓雾遮挡视线,让那影子变得飘渺。他没有动也没有想,身子觉得暖烘烘的,那舒服的感觉真的让他有些陶醉。他就想这样躺着,安静的躺着不动,也不去想任何事情。眼前的雾继续变浓,什么都消失了,只剩下如化不去的乳白的颜色。 “这是在哪里?我死了吗?”意识忽然回来了,顷刻间他如受雷击。 身体的感觉回来了,他感觉到热,熟悉的全身肌肉的酸痛,和自己的皮肤干干的感觉。 “不!我还没死,还活着!”鸿饮猛的坐起来,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躺着的地方是一只长方形石箱,里边装满软软的细沙。箱边两侧各有一行铁架,离箱子只有不到半米的距离。那上边不知道是什么黑色的石块在燃烧,灼热的火苗扑闪着,有时候会发出呼呼的声音。他的目光挪向四周的墙壁,黑黑的颜色让他想起那石质坚硬的希望之崖。 “这里是地狱的某个房间?难道这就是传说中残酷的活刑?”他想着摇了摇头,暗自觉的有些好笑。鼻子里闻到了一股腥苦的味道,是从火架上发出的药味,这让他觉得很舒服。 “被人救了。”他又直挺挺的躺到沙子上,全身的肌肉疼痛此刻变得格外尖锐,让他忍不住长长的呼出口气。实在太累了,从攀登悬崖开始到在海上的搏击,几天里都是在身体极限里挣扎。现在这温暖的感觉,柔软的沙箱和那似乎有着安神作用的药味,他只想抛开一切好好的睡上一会。管他是在哪里呢,无论如何还活着的感觉真好。 第一卷 与命运抗争 第五章 神话中的宫殿(之一) 不知道过了多久,石室厚厚的门被推开,滚轮转动的呼噜声把鸿饮惊醒。他一下子坐起来,门口晃眼的白色光亮把视线吸引过去,那门口站着两个人。“你们是谁?这是在哪里?”鸿饮忍不住问。眼前两个人的样子真是很奇怪,他们都是人的上身,却有着一条鱼的尾巴。那上边圆鳞重叠,弟弟是绿色均匀的夹着些青铜色。姐姐尾鳍颜色却是和上身浅浅金黄的肤色溶在一起。那不知道是因为反光,还本身的乳白色一圈圈环绕,好象围上一条漂亮的长裙映着跳动的火光闪闪发亮。 “姐姐,他好了,呵呵。”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 另一个轻轻的恩了声回答:“而且还很没礼貌,对救命的人都不会说声谢谢。” 鸿饮顿时呆住了,那声音居然那么好听,清亮却不使柔和,好象轻易就可以传出很远的感觉。 弟弟也好象有些同意了这个看法:“他好象还没完全清醒吧?要不就是被吓傻了?” “不会啦,你就是会瞎想。”姐姐责备道,慢步向他这边走来。 鸿饮给人评头品足的有些不好意思,等那两人往这边走,他才忽然意识到什么,大喊一声:“不要过来!”跟着一只手捂住两腿之间,另一之手和双脚开始使劲的挖起沙子来。 “哈哈,他还没穿衣服呢,还是让我来吧。”忽然的动作让弟弟哈哈大笑起来。 姐姐一楞,也好象有些不好意思了,从没见过人类会在自己跟前害羞。 “那好吧,你帮这个奇怪的家伙看看,我在小厅中等你们。”她说着就转身离开了。 其实现在她出不出去都无所谓了,鸿饮挖洞那是理手,十多年的训练可不是盖。此刻他已经成功把身体埋进沙子里,仅仅露出个头搭在石箱的边上,鼓着两眼望着那边两人。他发现这两人移动都是靠那分叉的尾鳍,感觉有点象是是在挪动,笨笨的样子。弟弟已经来到跟前,微翘的嘴角带着微笑:“你可以出来了,我也是男人。” 鸿饮一想却是连连摇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这里是哪?”弟弟双手抱臂,脸上露出无可奈何的神情:“我是人鱼族人,你现在当然就在我们的城堡里咯。” “人鱼族?城堡?呵呵,那就是说你们也是人?”鸿饮的问题顿时让弟弟怒行于色。 他攒起双拳生气的大吼起来:“当然是人啦,你这家伙说话真可恶!” 鸿饮一怔连忙摇手:“对不起、对不起,我的意思……我……”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反正头次看到会说话的鱼,总是感觉有些奇怪。 “你什么?你实在太可恶了!我们可是很辛苦才把你从旋涡中救出来的,你就这样连句谢谢都没有?”弟弟气得有些喘粗气了。 “呵呵,对不起,哦,是谢谢了。”鸿饮有点尴尬的摸摸脖子说,那细沙贴在身上好象有点发痒。 “奇怪,开始怎么没感觉?”他心里嘀咕道。 弟弟重重的哼了声,对他伸直手掌张开手掌:“不用了,你要是真的谢谢就赶快出来,让我帮你检查一下,省得一会我要挨骂。”鸿饮咧了咧嘴,双手扶着边一使劲,从沙箱中跃出。脚一着地,感觉连那受伤的脚趾也不痛了。 “恩,看来你恢复得不错,我带你去清洗一下,然后跟我去小厅吃些东西吧。” 弟弟说着话转身向门外挪去:“跟我来。” 鸿饮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那肌肉鼓鼓囊囊的充满弹性,全身皮肤都是黑黝黝的透着暗红色。脚趾上的红肿消失了,就连以前伤口的痕迹都消失干净,“真是神了。”他不禁回头望向那只石箱。 年轻的鱼人在门口停下,回身催促道:“你的肚子不饿啊?还在那发呆。” 一提起吃的鸿饮顿时觉得嘴里都在流口水,好象这些天都没真正吃饱过,他连忙答应一声跟了上去。 到门口才知道这间石室是在小院中独立的一间,周围都给不知名的植物包裹住,整体就好象一个绿色半球。而房子周围都是青色的 岩石,一条平整的石板路伸向前边横展的回廊。回廊的柱子和瓦檐居然是水晶的,晶莹透明的柱子,粉红色的檐,每样都是那么剔透。还有那些植物,藤蔓蜿蜒的带状的生长着,点缀出一份生机昂然。抬头看顶上居然不是天空,那透明的罩子外居然有鱼在游动,原来这是在海底!简直是童话般的世界,一切都只有在梦幻中才会出现。 鸿饮又在门口站住了,满脸差异的四下打量,怎么会有这样一个神奇的地方。鱼人在前边停下等,看着他微微摇头。所谓的小厅和其他的房间一样,都是没有墙壁阻隔的,只是依靠那些植物和水晶的假山石稍微 遮挡。好象这里与从前概念里的房子一样的,就只有刚才那间被奇怪植物包裹住的石室了。而这样视线却是开阔很多,大多数地方都可以一目了然。原来在这里所谓的厅还真不少,在那些亭轩过道两侧星罗棋布的分布着。小厅铺着地毯,柔软软的多为暗红和绿色,近前才知道原来也是一些植物。 房间确实不少而人鱼就更多,男男女女三三两两的闲坐在那里聊天。那头发和尾巴的颜色也是不一样,绿的、白的、灰色的,还有兰色的,而且颜色的深浅也都不同。 “原来你们的城堡这么大,还有这么多人啊。”鸿饮有些羡慕,跟着想起托雅族人们所过的日子,这样比起来真是一个天一个地。此刻他已经换好了衣服,跟着鱼人前往小厅。 “当然啊,我们可是海里的大族,这个城堡还不过是我们领地中的一个而已,怎么样?比起你们的城堡来也不差吧?”鱼人在前边说着回过头来:“咿,你怎么了?怎么一副海带脸?不会是在嫉妒吧?呵呵。” “海带脸?晕……”鸿饮心中苦笑,心想大概就跟苦瓜脸是一个意思吧。 “不是啊,只是没想到海里还会有这样美的地方,觉得有些意外。”他稍迟疑回答,想着又问:“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叫卓垦,姐姐叫卓丝誊,你呢?”鱼人爽快的回答。 “我叫鸿饮,谢谢你们救了我。”鸿饮说得有些严肃,弄得鱼人卓垦一下楞住:“呵呵,不用这么客气啦,其实你能明白我们美人鱼不象传说中那么坏就好。” “传说?什么传说?”鸿饮诧异的问。 卓垦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睛,跟着一笑道:“难怪,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让我姐姐告诉你吧。” 卓丝誊就在前边,斜坐在石凳上,一边喝着果汁一边看着上边的鱼游来游去。这样的日子真的很舒服,无忧无虑的,好象任何事情都不会影响到他们。大海真好,她是那么广阔,决不会计较这些生命在如何享受生活。看起来卓丝誊今天的心情很不错,看着那些五彩活泼的鱼群游来游去,已经被它们的幽雅身姿所陶醉。 “姐姐,他来了。”卓垦招呼了一声,就自顾自的在小圆桌边坐下。 卓丝誊这才察觉他们的到来,立刻笑迎迎的站起身来:“你好啊,看起来你的精神不错。”那下巴两侧各有的三道痕迹,也并不能掩盖她异样的美。 “谢谢你救了我。”鸿饮说着右手按住自己胸口,微低下头正经的行礼。卓丝誊连忙摇手:“不、不,你不要这样嘛,我们也是正好碰上嘛,你太认真了。” “就是啊,不如坐下来吃些东西吧,我们这的海鲜可不是其他地方可以比的哦,呵呵。” 一下子又说到吃的,鸿饮的肚子顿时咕嘟一响,不过他现在最想吃的还是米饭。一连几天的海鲜吃下来,还全都是活蹦乱跳的。那个叫新鲜得,可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否则说不定身上什么地方就会长出些鳞片来。 美人鱼的招待没有让他失望,很快卓丝誊端来几只大大的贝壳,那里边乘着用海藻和大米一起煮的饭。还有炖得很好很入味的海参,煎得很香的带鱼肉,和用小辣椒炒的鲨鱼肉。海藻的米饭很滑,吃起来很容易入口很鲜美,不知道他们具体是怎么做出来的。而那些菜更是开胃,让鸿饮吃得都不想停。 姐弟两人看他的吃像觉得有趣,那食量更是让卓垦自愧不如,忍不住道:“你慢点吃,一下子灌很多下去会受不了的。” 鸿饮边吃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了:“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味的东西,而且这两天也是真饿了……呵呵。” “没关系,你慢慢吃,要是喜欢我们每天都能给你做。”卓丝誊幽雅的声音说。 鸿饮不大敢看她,其实美人鱼的上身就跟人是一样,而她的打扮加上那雪白的肌肤,美得有些令人侧目。鸿饮又用一只贝壳做的勺子挑起饭扒到嘴里,忽然问:“卓垦你刚才讲的传说是……” 卓丝誊奇怪的望着弟弟,卓垦吃着一条小煎鱼,抬眼淡淡道:“就是美人鱼和沉船的故事,这家伙还没听说过呢。” 卓丝誊赫然明白的点点头,而鸿饮好奇的看了她一眼。珠光闪烁的胸衣也不能暗淡那肌肤的娇嫩,好象只有那些珠宝才能成优美身材的陪衬,而那皮肤润滑在托雅族人中只有儿童才会有。 卓丝誊想了想问道:“你们人类的传说中,我们美人鱼是用歌声诱惑鱼船触礁的邪恶异族,这个故事你不知道吗?” 鸿饮停下手来看看他们,跟着摇了摇头。姐弟两互看了一眼,轮流着简单的说起那传说来。 他们慢慢的说,鸿饮慢慢的听,最后停下手来问:“那些船员真的不能抵抗你们的呼喊声?” 姐弟两一齐点头,卓丝誊轻叹:“所以我们现在不再对那些船发出警示,免得做好事还要背上莫须有的骂名。” “是啊,你们人类也真是,明明在我们呼喊之前就已经靠近暗礁,却偏要说是听了我们的声音后被吸引过来的,真是太委屈了。”卓垦说着有些忿忿不平。 鸿饮被这两姐弟的性格感染,心里隐约着觉得,其实自己本来应该是和他们一样开朗才对。他放下勺子,双手重叠的摆在桌边上,心里想着他们说的故事。 卓丝誊和卓垦看起来有些紧张,低着头没说话,只是不时偷眼看看他。鸿饮很容易知道他们有些在意自己的看法,而在他心目中,这两姐弟绝对不会是坏人。这种认同感好象在见面的时候就已经产生,只是到这会才表现出来。 “你们应该是属于精灵族咯?”鸿饮询问的看了他两一眼,得到肯定接着说:“不管别人是怎么看,我觉得你们就是大海里最美丽的精灵。那些人自己做了错事,还要乱找借口是不对的。我也相信你们是为了提醒船不要靠近才呼喊,可那些人却偏要编出什么诱惑的话,来掩盖自己好色闯下的祸。” “哈哈……我就知道鸿饮哥哥是好人,我跟姐姐这回真是没救错人,姐姐你说是不?”卓垦居然高兴得哈哈大笑。 卓丝誊立刻连点头同意,开心的笑容在脸上绽开,顿时让她带上了一丝娇艳。 “你是怎么到旋涡里去了?这一带船都很少来啊。”卓丝誊支起双手,手背轻轻托着下巴问。鸿饮欲言又止,他们的生活实在太悠闲,如果可以他愿意在这美丽的城堡中看一辈子的彩鱼游动。而自己的到来无疑是个麻烦,他有些迟疑该不该把自己的经历告诉他们。 第一卷 与命运抗争 第六章 神话中的宫殿(之二) 姐弟两安静的等着他回答,好象并没意识到他的表情变化,一派不谙世事的模样。鸿饮轻吸口气,终于还是把自己的遭遇说了出来,终还是不愿意对这天真两人隐瞒什么。 “原来你的族已经被奴役了这么长时间啊,真是很可怕哦。”听到一半卓丝誊已经忍不住打断道。 鸿饮抿起嘴,鼻子长长的吸气又立刻呼出:“对不起,给你们说这些。不过我很快就会离开,不会给你们带来麻烦的。”他说着微微笑了笑,让他们知道这些,心里确实有些歉意。 卓垦立刻阻止:“不要啊,不管萨仁本族有多强大,在这大海里他也没办法。” “是啊,不如这样吧,我带你去见我们父亲,看他能不能给你想些办法。”卓丝誊说着看了眼弟弟。 卓垦点头立刻站起身来:“那我们现在就去啊,好象今天伯南克叔叔也来了吧,我们正好也可以问问他。” “是啊,等等我收拾一下。”卓丝誊说着也站起身来,手脚麻利的收拾桌上的大贝壳的碟子。 “这……不好吧?”鸿饮不想给他们添麻烦。 “没事、没事,反正你总要见见我父亲的,不如现在去正好。”两姐弟的热情让他有些受宠若惊。 传说中会用歌声诱惑鱼船触礁的美人鱼,对自己这样一个路遇的人都肯伸手援助,可他们偏就要受那些传言的攻击。鸿饮心里的认同感变得更加清晰,为什么善良的人们都要受到伤害?难道就是因为他们无力反抗? 鸿饮张嘴欲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站在那迟疑。卓丝誊端着东西转身匆匆离开,她那一头美丽的长发居然可以荡过腰间。加上她用尾巴走路的时候,腰自然的扭动着,真的很象是在跳舞。 “我们先走吧,姐姐自己会过来。”卓垦有些等不急,说着领头就先走了。鸿饮迟疑一下,也就跟在他后边。这个海底的城堡比想象的大很多,曲折的走廊台阶,还有各式各样的装饰。卓垦一路上话也没停,原来很多好玩意都是用魔法做出来,一段路下来却是鸿饮见到魔法最多的一段时间。 人鱼族的魔法大都是气系和水系,这两样和他们的生活息息相关,其发展也就更为壮观。象有的庭园中会有一个蓝色的大水泡悬空着,里边竟然有小彩鱼成群的游来游去。还有保护他们这个城堡的,本身就是一个大气泡,而且还是很强魔法加持的魔法阵,决不是一戳就破的那种。这城堡的光源却是来自钟楼的魔法石,经过光系魔法驱动后,可让整个城堡终日如同白昼。 在这里一切都显得富丽堂皇,到处都是流光异彩。那通往城堡的路,居然也是微微透明的粉红色水晶制成。它分做可以并弛四辆马车的三条,两边的是弯月形,中间一条是直路。它们向上延伸,都在城堡大厅门口交会,合并成一条更宽的路。大厅门洞两边分立着六个金色铠甲的人 鱼族武士,健硕的肌肉和雪亮的兵器,都是一派威武的姿态。门也是闪闪发亮粉红的颜色,只是不再透明,上边有白色的雾气流动着如有灵性。加上这里是城堡最高的建筑,可以把下边一览无遗,真称得上是华贵而气魄。 鸿饮站在门口不得不抬起头来看,一路上真是为这些美人鱼们的富有而惊叹。说话继续往上走就到了二道门,守卫把他们拦住,行礼说:“长老正在大殿会客,吩咐不要让人打搅,公子还是随我到偏厅等候吧。” “我就是带客人来见伯南克叔叔的,你现在就带我去见他。”卓垦可不干。 鸿饮回头看看,原来那第一道门就是一圈城墙,那砌城的材料比希望之崖的岩石硬得多。那全都是水晶制成,取其中任何一块下来卖给陆地的商人,肯定都值不少钱。 卓垦在继续为难守卫头目,从他们的对话中知道那位伯南克叔叔是个精灵族,而且还是生活在南边阿拉丝提大陆上。那里正是自己要去的地方,可以在这遇上一个长老,对鸿饮是个意外的惊喜。卓垦气鼓鼓的站在那,侍卫头目却依旧寸步不让,看来他已经习惯了卓垦这样干。而卓垦似乎也不怎么服气的样子,好象有点在叫劲的味道。 “你们怎么还在这?”卓丝誊已经追上来,看到弟弟的样子就明白了,转向守卫头目说:“我们先到花园等一会,父亲办完事通知我们一声。” “遵命,大小姐。”侍卫头目一挺胸,就退到一边。 进门右转走在两面墙壁组成的回廊里,卓垦有些忿忿不平:“泰树这家伙老是跟我作对,要不是他在那挡着我已经进去了,真是可恶!” “然后被父亲骂个狗血喷头被赶出来。”卓丝誊立刻接道:“泰树并没做错。不管你怎么不服气,他确实是我们城堡武力第三的人,而你只能是第四名。” 卓垦听着一下子站住:“谁说他是第三名?我也就是争夺侍卫长的时候输过一回,这也要上算吗?” 卓丝誊轻轻一笑,也不管他继续往前走,轻抬手摇了摇:“可是你也就跟人家打过一次,就连赤台将军也说那是完胜,你不会连将军的话也不相信吧?” 卓垦顿时哑口无言,跟着垂头丧气的跟在后边,那不服气也只能放在心里了。 “赤台将军一定很厉害吧?”鸿饮有些好奇了,可以让卓垦听到名字就没话说的人,无论如何都不会简单。这家伙连自己老爸的话都可以不放在眼里,感觉全身有用不完的精力成天活蹦乱跳。卓丝誊走起路来昂首挺胸,有一种自然华贵的气质。 对鸿饮的问,轻轻颔首回答:“他是我们卓沙城堡里武力第二的人物,第一名就是我们的父亲,这个城堡就是以他的名字命名。”卓丝誊说着礼貌的微笑了一下,动人的光彩和着异样的美丽,顿时令鸿饮心中一跳,后边的话也再问不出来。 花园其实就在大殿一侧,这之间有魔法阵守护,还有一人多高的珊瑚墙。装饰和宫殿外也不一样,这种不同主要表现在气质上。虽然同样是晶莹闪亮,可其间那些真实的土地,还有间接的陆地植物和 表面粗糙的珊瑚丛,无形中表现出一些朴拙的味道。些许的点缀顿时让一片华丽得到充实,而不再是那种华而不实,这种点缀赋予整个场景布置以内涵。这样的感觉在人一走进来时候就会有,很自然的存在感染着来访者,给人各种不同的感受。 顺着光洁明亮的石板路走进姹紫嫣红之中,那浸人心扉的芬香在鼻尖飘荡,真是令人陶醉。他们继续着刚才的话题,鸿饮这才知道卓沙原来就是这个城堡的主人,还有赤台将军的那些震撼的故事。 “原来赤台将军是那么勇敢,和长老两人连手就能击败一千多敌人,难怪连卓垦也要服气了,呵呵。”他说着笑了笑。与他们接触一段时间下来,说话也变得随便些了。 卓垦却不以为意,头骄傲的抬得老高:“那是事实啊,我们这里人都知道将军的本事,我能在后边排名第三,那已经是骄傲。” 这家伙依旧不肯放弃那第三的位置,而且还象理所当然似的,如果不知道的肯定就信以为真了。 他们在一张红珊瑚制的桌子边坐下,早有侍女为他们送上点心。鸿饮刚吃过东西,好象又觉得饿起来,就伸手拿起一块来吃。园子里种的大都陆地植物,其中桂树ju花当然是不可少了。而此季节正是它们争奇斗艳之时,姹紫嫣红撩人美色之外,更是惹得满院的清香扑鼻。本来就着花香品尝那好味的点心,无疑是件不错的美事,可此刻卓垦却忽然问:“你的功夫也该很厉害吧?要不你们的族人决不会派你出来求援的,我们比试一下魔法怎么样?” “比试魔法?”鸿饮听着不由得张大嘴巴,半晌说不出话来。 “我不会魔法。”他最终还是老实的说,无论如何他都不想欺骗他们。 卓垦一楞看着他眨巴眼,比听见人说自己是光喝水长大的还要奇怪。跟着就恍悟似的:“哈哈,鸿饮你可真会开玩笑,一定是族中最强的地位,让你不愿随便跟人交手吧?来来,那样我可真的要试试才行,我可也是很厉害的哦。” 他说着已经跳到一边,在那伸手踢腿的跃跃欲试。 看到鸿饮还坐在那呆望着自己,他连连招招手催促:“快来啊,我们较量一下,你不会不给面子吧?” 他只知道鸿饮是族中选出的最强者,为的是出来寻求援助,并不知道他不会魔法的事情。 “我真的不会。”鸿饮迟疑的站起身来,探开双手尴尬的说。 卓垦停下动作,看着他一咧嘴角,然后一招手:“不要这样嘛,就是试一下,来几个回合就够了。放心,我不会伤害到你的,呵呵。” 鸿饮可不觉得好笑,显然卓垦完全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以为他这是在回避挑战。一个侍女快步走过来,同样甜美清亮的声音道:“长老请你们几位过去,他在大殿中等你们。”“好的,我们一会就到。” 也在等着看好戏的卓丝誊回答着站起身来。 “喂,等等,我打完再去。”卓垦依旧没放弃,和鸿饮这样身材健硕的人战斗,想想就让他兴奋。 “弟弟不要闹了,我们去见父亲,他们正在等我们。”卓丝誊轻声阻止,然后看着鸿饮微颔首示意。鸿饮在心里呼的松了口气,总算从那疯小子的手里逃脱,赶紧跟在卓丝誊身后离开。卓垦有些失望,却又无可奈何,姐姐的话他还是得听。 大殿是个面积很大的长方形,从侧面看它有个大约一百五十度的人型屋顶,整个是白色的建筑在城堡最高处。里边用四行浮雕玉柱支撑,有三面都是敞开着,但是人在下边却很难看不到里边的情况。 因为它有足够的宽度造成死角,而且还有一些如彩绸类的装饰可以阻挡。宽敞的石阶成圆形,从四面将大殿环绕,就象是层层迭起的波浪。往下是白色兽头栏杆,一整圈的把大殿护住。整个大殿看上去宽敞雄伟,又不失神秘独立的色彩,真不愧是整个城堡的标志建筑。 第一卷 与命运抗争 第七章 鲨与鱼与神(之一) 卓丝滕和卓垦两人一进去,就丢下鸿饮从大殿中间,小跑的扑向那边顶头端坐那人身边。卓沙穿着一件雪白的开襟长袍,前摆绣着兰色海浪的花纹,庸懒斜依在宝座上。也是长长的头发和稍微露出的尾巴都是金黄色,看来这姐弟两都没能完全继承这种华贵的颜色。 鸿饮对他的年轻感到意外,从脸上看他应该比自己也大不了多少,顶多就是二十多岁的样子。外表总是这么容易欺骗人,要不是在这大殿上,有谁会相信这就是一族之长呢。姐弟两人已经上前说上话,卓丝誊更是伏在父亲的宝座下,头侧枕在他的腿上。 宝座的台阶下一侧还有一人端坐,灰色长袍敞开前胸,里边是一件色泽黝黑的软甲。他个子不高,削瘦的脸膛被晒得黑黑,一双明亮的双眸闪却动着精明。本来不苟言笑的这位,现在看着卓丝誊姐弟两,脸上却也满是微笑。 他就是前来拜访的伯南克了,看来人类比精灵族总是更容易老。鸿饮快步走上前,卓丝誊站身来为他们介绍:“这位就是我的父亲,也是我族的长老卓沙。” 说这转向伯南克:“还有这位是伯南克叔叔,他可是个大好人哦,咯咯。” 卓丝誊夸奖的话让他不禁一笑,跟着细细打量起鸿饮来。 鸿饮立刻右手按胸口,向两人欠身行礼自我介绍:“我叫鸿饮,前天不慎掉进旋涡,被尊贵长老儿女救起,现在特地来见长老表示感谢。” “恩,抢救落水者本是我们应该做的,你也不要客气。”卓沙说着礼节性的抬了抬手,跟着又说:“如果你愿意,可以在我们这多住些日子,把伤养好再说。如果要去什么地方,我们可以派船送你上岸。总之不要太拘束就好,有什么事跟他们说就好了。” “谢谢长老,我的伤现在也好了,我本是打算去阿拉丝提大陆,不知道现在是到了什么位置啊?”鸿饮也想离开了,自己没有理由在这享受什么。 族人们还在等着自己回去,必须尽快找到得力的援军才行。萨仁本族是凶狠的,而这些在陆地上行走,都显得困难的人鱼们,鸿饮不能相信他们会有战胜那些兽人的能力。 就他所看到那些族人偶然的反抗时,互相间的对战是很惨烈的。那些萨人本族人占着绝对上风,要是没有灵活的移动,根本不能躲避他们杀戮的兵器。 “阿拉丝大陆很大啊。”卓沙轻声而缓慢的说:“不过我们可以送你到岸上,就在伯南克那里登陆吧,米威敦应该不会反对,呵呵。”他说着望向伯南克笑了笑。 伯南克一抬头:“那当然不会,卓沙的客人就是我的客人,我们会好好招待他的。” 两人一问一答间,好象就形成了协议,现在就看鸿饮准备什么时候动身了。“那太好了,如果可以的话,我现在就出发。”鸿饮心头一喜,可以精神充足的上岸,比预想的情况要好得多。 卓沙长老到现在都没问他要去哪,或者是怎么掉到旋涡中,好象根本就不在意一般。鸿饮并没有察觉到这些,想到耽误了不少时间,他心里有些着急了。 不等卓沙回答,卓垦已经惊讶道:“怎么立刻就走?你不是要寻求援军吗?这里的伯南克叔叔和我们不是现成的?难道你有具体求援的目标?”鸿饮微微一楞,看了看卓垦摇头。 族人对南岸的了解是六百多年的事情,就那时侯那里各国战争就是不断,各种王朝生生灭灭,到今天都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可以说鸿饮现在对阿拉丝提大陆的情况是一无所知,更谈不上什么已定的求援目标,这一切都必须靠他自己去了解。 看他摇头,卓垦立刻大声说:“那就是啊,你不如先把问题说出来,听听我父亲和叔叔的意见也好啊。” 卓沙依旧靠在椅臂上没有说话,只是眼睛从儿子身上挪开,看了伯南克一眼。伯南克对鸿饮却好象很感兴趣,也许是两人都被晒得一样黑的缘故吧。鸿饮虽然依旧是穿着自己的麻布衣服,可那健硕的身材、粗糙的双手和机敏的双眸,已经将他经受过艰苦训练的事实暴露无疑。 在这个战火纷飞的年代里,一个这样的人类武士,决不会无缘无故的掉进旋涡里。何况这个人还是要去阿拉丝提大陆求援,伯南克有些感兴趣这个人是怎么来的,最重要,他是不是与敌人有关系。 看到他的表情,卓沙想简单打发掉鸿饮的打算也不得不落空。此刻卓丝誊也劝说起来,不过是对着自己的父亲:“他的族人遭遇很苦的,爸爸你就听听,看我们能不能帮他啊。” 卓沙爱惜的看着女儿,坐直身子牵着她的手,让她坐到身边,微笑的问:“真的是这样吗?如果鸿饮方便的话,那我们就到后院去坐坐吧,那里说话比较随便些。” 他说着就站起身来,看了眼伯南克又微笑的望着鸿饮。显然在这城堡里,他的话是不容质疑的。 “好的。”鸿饮微点头回答。 卓沙看在眼里,心中暗自点头:“要是卓垦也有这样的稳重就好了,可惜……哎。” 转眼那点头却变成了摇头,眼角瞟了下儿子,便率先转身离去。他希望卓垦将来可以继承自己的事业,可这一事业却是要掌握几万人的生命。要是没有一份忧心和持重,那是绝对无法继承的。 时间吧,也许长大了就会了解更多,卓沙希望儿子可以快些成长起来。一如很多父亲一样,他将这份关爱藏在了心里。取而代之的是那种苛刻的要求,和对他犯错时的严厉。其实这却是他真正关心的另一种表达,因为在他看来男儿就该有不可战胜的气魄,而绝不会象对待女儿一样的要求他。 卓垦好象感觉到什么,似乎父亲有些不满意。可他又不知道刚才自己哪里做得不对,微微一怔老实起来,和鸿饮一起并排跟在后边。他边走边回想着,眼角刚好瞟到鸿饮正在奇怪的望着他,顿时挤出一脸的笑容,很有些傻傻的味道来掩饰自己的走神。鸿饮不知道他怎么回事,稍怔也一歪头,一紧 两边嘴角也回敬他一个莫名的怪笑。一下子两个人好象做了件很开心的事情,无声的乐到一起。 大殿后边有一个宽敞的平台,这里摆着好几张很大的长餐桌,都铺着雪白光滑的丝绸花纹边桌布。椅子是木制高背的,靠背中间和坐垫都是厚厚软软的绒布,坐在上边会觉得舒服些。几个人围其中一张坐下,鸿饮把他来到的经过又说了一遍。 这已经是今天第二次讲这些,不过这回他记得在最后补上一句:“我们族人之所以不能够靠自己战胜敌人,是因为我们没有足够的力量。我们的魔法和其他各种文化,被残忍的萨仁本族完全灭绝,可以说我们的历史现在仅仅只存于我们的记忆里。” “你真的不会魔法?那、那你……” 老实好一会的卓垦差点站起来,接下来他不知道该问什么。一个没有战斗力,更几乎被灭绝文化的种族。 卓沙和伯南克也不禁为之动容,两人对望一下,那眼神中充满了疑惑。没有到他们这种地位,没有他们这样高度的人,是不能理解这样事情的可怕。在两人看来,灭绝这些比杀光一个种族的人,绝对要难上千万倍,应该说那是不可能实现的。 鸿饮目光扫过他们的脸,那种震惊全都写在脸上。他站起来深吸口气,抬头无惧的望向卓垦然后转向长老卓沙:“所以我必须为族人带回强有力的援军,把他们从苦难中解救出来,什么困难都不能阻止我!” 话却没有收到预期的效果,大家都在打量他。 即使卓垦也是一样思索的表情看着自己,好象自己就是个演说者,而说的却是一件让人无法相信的事情。鸿饮以为是自己族的遭遇可怜,让他们太意外,便也沉默的低下头来看着桌面。 “啊,也就是说你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寻求强援?”卓沙打破沉默,缓慢的语气连续的问道:“可你对外界几百年来的变化却知道得很少,或者应该说是一无所知?也没有明确的联盟,甚至你还完全不懂任何魔法。也就是说,完全不具备自保的武力?” 他好象在总结刚才鸿饮的话,听起来真的象是天荒夜谈。可一个是问得很认真,另一个却是点头得很肯定。 “切,说什么呢?这个样子根本就不可能找到援助。”卓垦终于忍不住了,看到鸿饮尴尬的表情,他立刻补充道:“你们想完全依靠别人,那根本就办不到。” “完全依靠别人?难道没有武力就找不到援军?”鸿饮说不出话来,只是在心里理解卓垦话的意思,卓垦的直爽令他无言以对。如果一早双方是对立的话,在这个重要事情上这么说,他一定不能原谅。 “你坐下。”卓沙的声音有些变了,好象很用力才隐忍住怒火爆发。 他用眼睛盯着儿子坐下,跟着望向鸿饮,看了会才继续说:“鸿饮……如果你们的情况就是这样的话,那我很佩服你的勇气。不过我想还是应该提醒你,很多事情光有勇气是不够的,甚至在一些时候,它会让你做出些后悔一辈子的事情。” 卓沙的话好象忽然深奥起来,鸿饮一时间无法懂得他话里所指的意思。就理解也就是字面上的那些,他迟疑一下没点头,只是用询问的目光看了看卓沙。侍女恰时送来饮料,却让伯南克立刻失了常态,站起来一把接过侍女手中绿底银花的水瓶说:“哎呀,这是什么东西的味道?啊呀、哎呀,不行了,海牛露啊!来来,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他的样子让卓丝誊扑哧一笑:“叔叔还是老样子啊,闻到这露的香味就变谗了。” 伯南克也没空答话,急急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小抿一口陶醉的闭上眼。好好享受一会才回答:“你老爸这除了你们两最让我喜欢外,就是这海牛露了,可这家伙太小气,每次就来这么一小瓶,真是不够朋友。” 卓丝誊和卓垦连同旁边的侍女们都被他逗笑出声来,卓沙却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吩咐侍女:“再拿一瓶来吧,其他人没有了。” 伯南克好象没听见他在说什么,闭上眼继续享受着,一只手却放在离瓶子不远的地方。海牛露有股很特别的香味,有点象桂花却比那更浓,象是凝结着成形的丝丝缕缕。就同一个地方正面可以闻到,稍微偏一下头却闻不到了,就象烟一般只要没风吹过它就不会散开。鸿饮也发现了这个特点,这让他感到很新奇,而一时凝重的心绪不觉间也被他们分散开。 话题好象自然的就从是否援助,或者讨论他是否能做到上移开,然而鸿饮心里依旧隐约着似乎有点空落落的。他跟着大家淡淡一笑,没有再说话。卓沙目光从他身上挪开,抬眼看着城堡护罩上边的鱼群:“你们看那条鲨鱼,它要开始捕食了,身手一定很敏捷。” 众人被提醒着一起抬头看,那鲨鱼个头并不大。就在大家齐望向它时,它身子柔软的弯曲,打了个漂亮的弧线。跟着猛的伸直,尾巴连摆,就象一支离弦的利箭,直扑向上边一条大旗鱼。 第一卷 与命运抗争 第八章 鲨与鱼与神(之二) 那鱼想要逃脱却已来不及,给它一口叼住摇头连甩了两下,海水里顿时飘起一丝淡红。 “真的很厉害啊,那些牙齿一下就把鱼咬死了。”鸿饮赞道。 其他人却是看得多,并没有他那样惊讶。 “又来了一条,你们看是头青鲨,它可游得很快。”卓沙又发现一条,似乎对那些鲨鱼是否开始捕食,他都可以了解。果然一条青鲨摆动着流线形的身体,两尖分叉的尾巴摇弋,从下望上猛扑向一条吞拿鱼。那张开的胸鳍就好象在借着水力滑行,敏捷的动作,优美的姿势,真的太漂亮了。 “怎么样?这些鲨鱼很有趣吧?呵呵。”卓沙笑着问,对这些经常能见到的搏杀,他似乎百看不厌。 鸿饮也为它们的力量打动,不禁点头道:“恩,这些鲨鱼真的很强,游得好快,呵呵。” 侍女又送来一瓶海牛露,卓丝誊起身为每人都满上一杯,当然还包括那个眼巴巴望着的伯南克叔叔。他一个人有一瓶,还要占这一小杯的便宜,看来确实是喜欢得很了。 对这伯南克都感兴趣的液体,鸿饮已经很想尝试一下。端起酒杯浅浅的试了一小口,却是清凉浓香里带着一点微腥。跟着那种香味迅速扩大,软软的溶溶的,好象吞了大口上品的蟹膏,从喉咙一直舒服的梗下胸口。跟着一股 暖流在体内缓缓升起,伴着这热力那感觉就是痛快淋漓,就连那一丝淡淡的腥味也变得非常特别。那热气还在变强,连耳朵脸颊都开始发热,有如做了错事紧张脸热一般。他不禁闭上了眼睛来适应这潮热,这种舒服的却又不会头晕的醉。鼻息间满是芳香,在呼吸中回荡浸人心扉,更是让人回味无穷。 “果然是好东西!”闭眼好一会鸿饮才不禁赞道。那薰热渐渐消退,他舒服的睁开眼,却觉得头脑特别清醒。卓沙脸上却露出异样的微笑,瞟了眼伯南克,他是一副惊讶的表情。 鸿饮察觉不对,来回看看大家问:“怎么了?有什么不好吗?” “你的身体好棒啊,这么快就能清醒过来。我头次喝这海牛露可是睡了一整天,呵呵。”卓垦说着不好意思的笑起,跟着又辩解道:“不过我是这一酒杯子一口喝下的,当时就倒下了,呵呵。”这家伙真是乐天派,心里纯得让人感动,做什么都是那样的活力。 鸿饮明了的一抬头,停着再一点下,笑道:“我觉得很舒服啊,不过刚才真的有点想睡觉,不过现在却觉得很精神,呵呵。” “恩,海牛露是由深海火谷的十三种不同的动植物精华汇集,经过特殊的加工才制成很难得的。”卓丝誊给他解释:“我还以为那种腥味你会不喜欢的,没想到你也懂得欣赏,咯咯。” 鸿饮一楞,便故意骄傲的一抬头:“那是当然啊,我觉得那股淡淡的味道,在后来就是够劲,要少了反到是少了个好滋味。” 旁边伯南克这回象找到了知己,连点头立刻拥护道:“不错不错,这话就是叫有见地。哎呀,看不出小朋友还蛮有见识,不错不错,东西好喝人也不错。”他说着却扫了眼卓沙。 卓沙长老一直在静静听着他们的说话,看到老友的目光,他挪动了下身子:“是啊,有时候腥的东西并就不一定会不好,它反会给人一种不错的感觉。也许很多人都会讨厌腥气,所以这就给那些自以为懂得欣赏的人,一个自夸的借口了。才好说自己具有如何高尚不群的品位,真是骄傲的好借口啊。”他说着话,眼睛却直看着伯南克,显然是在拿老友开玩笑。 伯南克顿时有些郁闷了:“喂!你个老家伙怎么就是跟我过不去?我是看你有客在,要不我把你家儿女都带走,让个你个老家伙一个人孤苦伶仃!” 赫然间的发怒让鸿饮有些无措,这可是从他身上引起的。可再看卓家两姐弟都跟没事一样,而且还在偷笑的厉害,象正等着看一出好戏。卓沙可最讨厌人家拿孩子整事,本是想气气伯南克好玩,没想到反给他气个要死。 两人眼睛瞪得溜园,谁也不服气的顶起牛来。可这时候鸿饮却感觉气氛忽然间融洽起来,忽然有了一种亲近感,他们用这样的方式表达出对他的认同。 终于已没了长老持重风度的卓沙,咬牙切齿的蹦出一句:“我懒得跟你计较!下次别想喝到一滴海牛露,我急死你!” 伯南克一楞,顿时捏了气:“你不会吧?那么残忍?” “就是!急死你个猴精!”卓沙真生气似的,挺直的身子一往后靠在椅背上,扭头一边也不再看他。 “老家伙啊!你个死老家伙好残忍啊!”伯南克呻吟起来,一把将桌上的两只瓶子都抱在怀里,那意思死活都不会再松开。 现在鸿饮可以肯定卓垦是卓沙长老的正宗遗传了,简直就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两个人在一起就不会寂寞。而现在他也同那两姐弟一样笑做一堆,这感觉真的从来没有过,真是让他羡慕不已。因为他的父母都已去世,那是早在他还未成年的时候。 护罩上空又有鱼群在追逐起来,大的扑向小的,小的开始落荒而逃。生命就是这样循环不熄,它们都按着自己方式生存。 “你就打算是这样一个人去寻求援军吗?”卓沙忽然间问起这前边的话题,就在感觉已经离他们很远的时候。鸿饮有种掉进现实里的感觉,这让他不由得停顿了一下,适宜这情绪的突变。他疑惑的看看卓沙,依旧是肯定的点头。 “是啊,这就是你此行的目的,不管你是否有武力,你都不愧为一个战士。可以为族人牺牲的人,应该获得所有人的尊重。” 他的话和看着自己的目光同样肯定,让鸿饮心中一颤,跟着鼻子就有些发酸。 卓沙只是稍微停了一下,并没等他回答继续道:“可仅仅是这样还不够,你觉得这件事情你可以用什么去完成呢?也许你对这个世界还不了解,我告诉你,现在处于不断战争中的种族,不仅仅是你们,而是整个 世界!你觉得有希望让同样处于战乱中的人,放下自己手头上的事情来帮助你们吗?你觉得除了勇气之外,还有什么可以帮你?”他说到这停了下,淡淡一笑解释:“请你不要介意,我说的这些都是事实,只是希望你多少了解一下现实。” 鸿饮的情绪随着他的说话急转直下,原来外部是一个战火纷飞的世界,情况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他说的是真的吗?”鸿饮不禁有些怀疑:“看来不会错的,那我该怎么办?谁又可以帮我呢?” 难怪起先卓垦会那么激动,举目无亲的世界,又全找不出让人发兵的理由,难道真的就无法挽救族人?他在心里反问着,赫然间却惊觉了,猛的站起身来,坚定的语气道:“不!我一定会找到肯出兵帮助的王国,什么都不可以阻拦!即使要我死去,变成鬼灵族,我也不会忘记今生的使命!我知道神一定会帮助我。” “神会帮助你吗?抬起你的头看看,看看那些鱼。”卓沙立刻回答,就在他话音还没落下之前。 可那声音依旧平缓,仅仅是接得快而已。鸿饮没懂他话的意思,听着就抬头看了看上方。鱼群还是鱼群,它们还是在嬉戏追逐,海水还是那么清澈,没有改变的一种宁静。 “什么?”他忍不住问,确实没看到什么不同。 “你刚才也看到鲨鱼捕食了,现在还有很多鱼在互相追逐不是吗?你就有能力去阻止这一切的发生。你可以让那被追的鱼不被吃掉,可你并没这么做。” 卓沙依旧说得很慢:“就在刚才,你还在欣赏,赞美鲨鱼的力量,可以听出那是由衷的赞叹。你对这些小鱼无疑就是如神般的存在,你为什么不去理会?难道你没看见有鲜血飘出吗?” 鸿饮顿时被惊呆了,他简直无法理解眼前这个人,这个看上去很年轻的人鱼族长老。难道他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将会怎么说?一开始就在为怎么劝说自己做准备?这是怎样的智慧?鸿饮整个人都呆住,张着嘴却无法说话一句话。 卓沙没有继续,轻轻端起桌上的酒杯小抿了一口,闭上眼静静的等待。卓家两姐弟在父亲说话时都不会插嘴,何况父亲说的这些都是事实,他们只是胳膊支着桌沿,托起头看着他们。而伯南克依旧在打量怀中的两只瓶子,好象那海牛露远比他们的问答更吸引自己。 “我知道我可以的,我……你说的那些跟神不同。”鸿饮显得有些语无伦次,他的情绪是激动的,依旧尽力的寻找理由:“如果我有能力,不,如果鱼是人的话,我会帮助他们的。” 卓沙依旧闭着眼睛,轻声问:“是啊,可你也不是神,为什么神要帮你?” 鱼不是人,所以没有帮助。它们的生死循环是理所当然,即使它们间有如人一般的奴役那又如何?鸿饮只是个人,凭什么就以为神要帮他?难道就因为那如人放生鱼一样的一两回恩赐? “是啊,神是不会帮我的,除非我是那条正好被放生的鱼。”鸿饮有些气馁了。 他缓缓的坐回椅子上,双手支在桌边,手掌捂住头。 周围立刻静得可怕,静得连自己的心跳都是那么清楚,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压抑。 片刻时间好象过了很久,伯南克终于把目光从瓶子上挪开,来回看看他们。冲着卓家姐弟偷偷逗乐,卓丝誊一扭身都起了小嘴。 伯南克立刻张起嘴,象在无声的说好,哄劝着乖丫头。然后一点头,懒洋洋的道:“这个老家伙就会欺负小孩子,真是为老不尊啊。” 闭目享受的卓沙脸色不由变了变,跟着还是决定沉住气不理会他。 “谁说没人帮忙就不能成事了?天下没那样的事。没人帮就靠自己嘛,现在的国王哪个不是奋斗出来的,又有什么人真的有能力帮助过他们?包括卓沙他也是一样。”伯南克看着鸿饮说。 鸿饮听着立刻觉得有道理,便抬起头来望他。可伯南克立刻话题一转:“不过你的事也确实难了点,自己没有能力在这个世界是立不住脚的,老卓沙讲得并没错。不管怎么说,反正神是不会帮你的,从现在开始 你就学会为自己祈祷吧,这对你到是有帮助。” “要靠自己?神不会帮我?”鸿饮在心里重复,可他好象还是找不到出路,不能摆脱困境。 焦急令他忍不住问:“可我现在该怎么办呢?应该怎么做才是对的?” 伯南克听的着等了下,然后思索着回答:“这个问题我还要再想想,就是替你想想吧,不过我看你得要在这多住两天,这城堡里的好东西可多了。哎,可惜有个小气鬼在坐镇,想要刨出些什么来,那可就难咯。” 他说着又开始把玩起那瓶子来,好象对今天的收获感到满意。 卓沙一只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从刚才鸿饮问时他就在考虑,现在伯南克把球直接传给了他。他看着眼前这个强壮的青年,从脸上可以看出他所经过的磨练,还可以看出他的那种天性的淳朴。一段时间接触下来,他知道这个人是值得帮的。这一切不能牵扯进自己的族人,但也许可以从其他方面考虑一下。 他想着手指停住点击道:“如果鸿饮愿意的话就留下吧,我们正好有个机会去南岸,正好可以送你过去。” 鸿饮迟疑一下就点头答应了,毕竟这是目前最好的选择,而且短短时间里他也懂得了更多东西,这使得他更加冷静。 第一卷 与命运抗争 第九章 夜之缘(之一) “父亲你肯帮他了?真太好了,咯咯。”卓丝誊听明白高兴得笑起来,站起身挽住卓沙的胳膊,把脸靠在他的肩头。 “呵呵,让我和伯南克先想想,不过也许帮不上什么大忙。”卓沙说着望向鸿饮:“不久我们会对南岸一个王国采取行动,不过在这之前我们还要做些准备,这样你也有机会被送上岸,时间不会需要很久。” “啊,我明白了,那我就在这多打搅两天,谢谢了,呵呵。”鸿饮其实很感激,却又有些不好意思。几天以来他真觉得过得很开心,很多感觉都从不曾尝试过,这也多少也是令他留下的理由。 “其实你可以考虑一下参加我们这次战斗,虽然不一定会有什么收获,可最少没有坏处。”伯南克思索的道:“这样的事情你以后总会遇到,接触的现实也会更多,这对你是有好处的。” “参加战斗?”鸿饮问,他一早就有这样的准备。 出来求援不可能一路顺风,可从没想过会以这样的形式出现。他有些犹豫:“这个……我想先考虑一下。” “好,那你就跟他们下去休息吧,等你想好了再告诉我们。”卓沙果断的接过话头,说着看看女儿卓丝誊示意。鸿饮赶紧起身告辞,跟着姐弟两一齐退下。 往回走的路上,脱了约束的卓垦又打开了话匣子,依旧没有忘记鸿饮不会魔法的事情,滔滔不绝的给他讲起这事的严重性来。 “你知道吗?要是没有魔法就等于没有武力,你说谁会让自己的族人为了毫无利用价值的人去牺牲呢?而且还是十几万。即使救出来也难免再成为累赘,因为你们都没能力保护自己,难道要人家帮你守着?那该要多大的王国才行啊?我想想都觉得不可能。” 鸿饮能说什么呢,只有连连点头,其实他也开始对这外界有了些了解。 卓丝誊看到他尴尬的样子,便责备卓垦道:“就你的话多,人家都已经知道了,你就别说了好不好。” 卓垦立刻争辩:“我没别的意思,就是给他提个醒,让他早有准备。” “你说了有用吗?啊?有用吗?”卓丝誊皱起了眉头,卓垦都起嘴闪到一边去了。 “没关系的,卓垦是为我好,姐姐就不要生气了。”鸿饮急忙劝解,跟着叹道:“其实现在我也确实知道这些问题,可又有什么办法呢?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去搏,要不就连失败的机会都没有。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一定要尽全力求到援军。” 鸿饮说着双手握紧了拳头,在心中隐隐的发狠,认真的神态让两姐弟面面相觑。“不管怎么样我们一定会帮你的,救人要救到底啊,姐姐你说是吗?” “恩,不如我们教他魔法吧?这样他也可以有些自保的能力。”卓丝誊忽然的建议立刻得到卓垦的支持,“是啊,我不就是最好的老师吗?人鱼族第三的勇士,做他的教练那不是绰绰有余?” “不是啊,我意思直接带他去夜之缘看看怎么样?” 卓垦顿时楞住,一脸惊讶看着姐姐,迟疑道:“那还是不行吧?父亲会骂的,那可是作为族中勇士奖励的地方啊。” 鸿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下子站住,怔怔的打量这两姐弟。学魔法?那不正是自己最想要的事吗?应该是全体托雅族人,这六百年来最期盼的事情。这简直就象是在梦里,无异于一种不敢去想的奢望,忽然间有人告诉他可以得到满足。 “你们说教我学习魔法?”鸿饮很小心的问,连声音都有些颤抖。 他实在不想吓到别人,而使他们改变主意。哪怕这是个梦,也千万不要这么快就醒来,那样对他实在是太残酷。漂亮的人鱼精灵卓丝誊看看弟弟,又看着他轻轻颔首:“是啊,你愿意学习我们的魔法吗?” “当然愿意啊!”鸿饮脱口而出,这个消息简直让他兴奋。 “那我们就去夜之缘,要是父亲真的责备,就由我来受罚好了。”卓丝誊果断回答,看着弟弟:“我们现在就去。” “这……”卓垦欲言又止。鸿饮看他的表情,也明白了那地方并不是随便就能去,那是作为有功者的奖励,可自己……但心里又不能舍弃这大好的机会,顿时也犹豫起来,学习魔法对他实在太重要。 卓丝誊却是决心已定,不耐道:“都说一切有我负责,父亲问起来你就说不知道好了,你不是很想帮他的吗?” 她的坚决令卓垦也定下心:“好吧,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向父亲解释,现在先不管那多。” “还是等等吧?”鸿饮终于还是不能说服自己,犹豫道:“要不我去跟长老商量一下,最少跟他打声招呼,万一不行也没办法。” 卓垦连忙摇手:“那不要去,肯定不会同意,走啦、走啦,姐姐传我们出去。” 他一下定决心,也不再管鸿饮是否同意了,看起来还蛮有些个性。卓丝誊也不多说,传送阵立刻发动,直把三人送往城堡护罩之外。鸿饮立刻觉得身上一凉,人已经到了海水中,原来夜之缘并不在这城堡中。 依旧在大殿后院的伯南克,此时却开心的大笑起来:“我赢了!卓沙也会有看不准的时候,哈哈。” 桌面上悬着一个淡淡光华的魔法球,里边正是那边三个家伙的影象,他们的一举一动此刻都被两人尽收眼底。 “我说,这回你也该同意让赤台将军领兵了吧?”伯南克眼巴巴的望着他。 “这小子胆子越来越大,居然敢不告诉我就自己做主,一会要好好收拾他。”卓沙好象是在说卓垦,可脸上却是忍不住的露出微笑。 胆大包天和胆气过人本就在一线之上,将来要守护全族人命运的人,当然要具有这样不惧权威的气魄。而自己的孩子能有这样性格,卓沙当然是开心了。要是这会卓垦真的来问他,那才叫倒霉,还不知道要被老爸怎么修理一翻。 “看你那心口不一的样子,真是的,心里高兴偏要装,哎。”伯南克可没有跟他留面子的习惯。 卓沙一抬手将那魔法球消去,然后胳膊支在桌边上,总是淡淡的语气说:“那就让赤台领军吧。不过这次要是拿下汤城,米威敦可就赚得大啊。飞马盆地和整个谷河出海口都将收归旗下,这么大块地方再加上一个城池,让我都有些羡慕了。” “呵呵,放心,我们的交情算交情,肯让大将出马你老卓沙已经够给我面子,我当然不会让你的族人吃亏。”伯南克听音知意,多少年的老友,于情于理都不能让人百忙嘛。 “哦?你带了些什么?呵呵。”卓沙目光显得有些期待了,笑容也止不住变的灿烂起来。两族间的交易可谓是大宗买卖,虽然卓沙一族已经相当富有,可也并非任何东西都能自给自足。 “如果这次我们可以拿下飞马城的话,那一如既往你们在沿海港口停泊,交易等等都将是免税的。”伯南克说着抬头看看那保护罩问:“要支持这么大个魔法阵消耗应该不小吧?我知道米威敦陛下搞到了一些空气元素,这些魔法石我想成功后会立刻交给你们,当然这些都是在我们事先谈好的条件以外的。呵呵,怎么样我还够朋友吧?” “你这可就不对了,对我居然还要留手,要我不让赤台出战,你就不打算给我了?”卓沙故意虎起了脸:“还说什么够朋友。” 伯南克立刻抗声道:“你不会吧?这可是我尽力争取来的,你居然这样冤枉我!你想让米威敦陛下无条件给你附加这些东西啊?真是!” “有多少?” “五十车。” 卓沙立刻高兴的笑了起来:“哎呀,你早说嘛,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吃亏的,要不给你把这瓶海牛露加满?不要生气嘛,呵呵。” 伯南克气得鼻子里直哼哼,不再答话也装起酷来,而就这样一场战役的联合协议就正式达成了。 城堡外三人这时候才开始往夜之缘前进,卓垦给鸿饮加那空气护罩稍微慢了点,海水再次让鸿饮好一阵慌乱。人鱼族自己在水中和陆地都能呼吸,一时间却忘了深海会给他带来伤害。给他加上护罩后,卓垦却是乐得开心,丝毫也没抱歉的意思。再是卓丝誊难免要教训弟弟一翻,一阵耽搁,这才牵引着鸿饮那个大泡泡离开。 一路上卓垦按不住寂寞,嘀里咕噜的就说开:“你现在还完全没有功底,那首先还要从入门的本事学起,最基础的就是培养自己的力场。之后的功力如何,绝大程度就是处决于你自身场的强度。” “那我应该怎么做呢?”鸿饮问得有些急切,真恨不得马上就能学会。 卓垦摆手:“你别急嘛,先让我给你说明场的作用再说。学东西要一步步来,是不可以着急的,否则就会欲速则不达知道吗?” 这家伙说的是煞有介事,俨然把自己当作了老师,卓丝誊在旁边听着不由得摇起头来。鸿饮是个勤学的好孩子,此刻是连连点头,只盼着他快点说下去。卓垦好象是清了清嗓子,继续道:“这自身力场的作用呢,就是帮你收集元素的,因为魔法有很多的分类,象水系啊、气系、土系、光系等等有很多,你必须要选择其中一样。” 毫无魔法基础的鸿饮只能是似懂非懂的点头,卓垦又接着往下说:“不过在你选择主修什么之前呢,你必须要预备一个地方来装那些元素,就好象要装水就要准备一只盛器,这就是一样的道理。” 难为他讲得还算清楚,鸿饮也开始渐渐明白起来。 他自各思索一下就问:“也就是说,场的修炼和将来元素修炼是分开的?场的修炼是将容器不断扩大,而元素的修炼就是不断往容器里注入元素了?” “不错不错,完全正确,看不出你还有点天分。现在再加上我这个名师,那一定可以早日成材了,哈哈。”卓垦转眼就成了名师。 鸿饮有些不好意思了,呵呵笑着双手摸了摸结实的胳膊:“不是啊,都是老师说得清楚,我这才明白的。” “你叫他老师?不用这么客气啦,还是跟我一样喊他弟弟,或者叫卓垦比较好。”卓丝誊立刻插话道。 “这个……也是,呵呵,喊我老师也确实怪不好意思的,还是跟以前喊我的名字好听。” 卓垦这回到没有反对,虽然他说的是大大咧咧,可真这么喊却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既然他们坚持,鸿饮也不反对,本也没必要弄得那么荒疏。可在他心里,此刻已将这两人视为神人,感激的话全深埋进心里。 三人在深蓝的海水中飞快前进,就好象是在空中漂浮一般。水扬起这两姐弟的长发,丝丝缕缕的荡漾着真是美极了。再往下阳光已经透不进来,眼前只剩下一片黑暗,已再看不见任何东西。冰冷的海水让他觉得阴森,卓家姐弟却很能适应这样的环境,前进的速度丝毫不减。 卓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好心提醒道:“你得好好想想魔法学哪个系,仔细考虑一下,这可是关乎你一生修为的事情。” 鸿饮心里没底,想想的问:“这个我真的不知道,你们最拿手的是什么?要不我就跟你们学一样的好了。” “咯咯,魔法主要是看哪种更适合自己,这个你暂时不用着急,等在夜之缘练出自己的场后,再看情况决定也不迟,魔法的分类可是很多哦。”卓丝誊笑着安慰道。 卓垦也表示同意:“是啊,这个你慢慢想,现在最关键的就是快点练出力场来,时间紧迫,要不就赶不上出兵时送你上岸了。” 鸿饮暗自点头,却又问:“那就在城堡中练不是一样吗,为什么非要去月之缘啊?害你们可能挨骂呀。” 第一卷 与命运抗争 第十章 夜之缘(之二) “呵呵,这个你就不知道了,夜之缘的神秘就在这里,它可是我们很辛苦才夺到的。”提起这个,卓垦显得有些骄傲了。 在他滔滔不绝的讲述下,在这黑暗的屏蔽中前进,也不会再觉得空空的,而神秘夜之缘的由来也展现出来。 原来夜之缘并非卓沙一族独有,在这无边的大海中一共有八个。传说中极古时候天有九日,终日高悬没有黑夜,更使得大地干涸民不聊生。有异人为救万般生灵于火海,弯弓搭箭连毙八日,终换得连绵好雨润泽大地。同时昼夜也得以循环,生灵万物终于得救了。 从空中射落的八日分散沉进海里,也就是今天的八处夜之缘。后来海中各族找到了这八块巨石,同时也发现它们本身的能量并没有完全消失,而能量产生巨大压力对魔法修炼者有很大的帮助。 不管这个传说是否为真,一时间这本负滔天巨恶的巨石却成了抢手玩意,它们所在的地方成为海中各族的必争之地。一劫过去一劫来,很快这就引发了各族的一翻恶战,而且是越打越大一发不可收拾。跟着大陆上的各族也得到了消息,局面就更乱了。到后来没有哪一族可以凭 自己的力量保护一块夜之缘石,大家纷纷请来帮手助阵,卓沙和伯南克的交情也是在这后来的战争中结下的。得了他们的帮助,卓沙一族也可以保住其中一处,族中的武力也随之增强。到现在他们已经保有这个地方近十五年,可以说是难得的成就。 鸿饮没想到这夜之缘会有这样一番典故,难怪他们是把到这作为对有功者的奖励,自己可以去那里走一遭真是机缘难得。有了夜之缘就等于有一个强大的外力刺激,对他而言必将裨益良多,无论如何也要抓住这个机会好好利用。鸿饮忽然看到前边有一团蒙亮,在黑暗中好象一点小小的火星。火星迅速扩大,就好象朵火红的花蕊忽然绽放,在地平面上铺展成一条直线,而正中是一团朦胧的昏影。 “我们快到了,前边就是深海火谷,准备给他魔法加持。”卓丝誊提醒,两人接着开始施法,加强鸿饮所在气泡的坚固。 “火谷?那不是产海牛露的地方吗?原来夜之缘是在这。”鸿饮惊讶道。 两人帮他把魔法气泡加大了一层,卓垦这才回答:“是,就在火谷正中,那里压力特别大,也特别热,不做加持这泡泡恐怕顶不住。” “是啊,伯南克叔叔的人来这里都是结阵保护,那威力比我们这样的小魔法是强多了,而且他们一来就是很多人一起。”卓丝誊说着微笑了下:“不能水里呼吸还真麻烦。” “呵呵,是啊,麻烦你们了。”鸿饮感激道。 “不要这么说嘛,你怎么还跟我们客气啊?再这样可就不够朋友了。”卓垦听着却是有些不满。 整个火谷的裂缝以夜之缘为中心四散展开,那些裂缝深深浅浅不一而足,好象一块受到重锤后迸裂的水泥板。这里有的裂缝互相间隔有的可上百米,而深度可达四五千米。大海中的峡谷底部都是冰冷的,因为这里没有光线可以照进来。即使从前有岩浆喷发,那也早被海水冷却,决不会再存在什么温度。可这里却不一样,还没靠近就已经可以看到地下的红光泻出。 那些滚烫的岩浆上好象被一层膜裹住,不知道是那火焰被海水折射造成的,还是什么其他原因形成。冰冷的海水从四面流向这里,却总不能把它们冻住。它们在那层透明的光膜下流动,甚至有时候还会打出一个旋涡。 它们被保持着很高的温度,却又被那层膜给挡住,使海水无法真正接触它们。水没有真正接触就没有压力的膨胀,也就没有剧烈的地壳运动,这里也就有了这样一个奇怪的世界。也许这一切都跟那中心的夜之缘石有关,是它的能量让这里保持了超高的温度,同时并加了这样一层保护。 神奇的世界就在眼前,火红的地光在这海中依旧让人灼眼。可鸿饮无法看到夜之缘石,它的力量覆盖了整个深海火谷的范围,而这个满是裂缝的圆盘面积实在太大,从边沿到中心的距离远在十公里之外。卓丝誊和卓垦牵引着鸿饮来到边线外,“这里好大啊!”鸿饮被水中火海的广阔镇服。 那裂缝上空的海水,因高温的光焰扭曲幻化着,若云烟缭缭带来一种迷幻的色彩。从不曾想过海中还可以有另一种流体的存在,而它还是如此滚烫的具有着压迫的力量。 从起先那无边黑暗中一个小小的亮点,再逐渐扩大到如此壮阔,好象都在一瞬间发生。从那种初见时的惊喜,到感觉耀眼的光彩,身边的黑暗逐渐驱散,重新感觉到温暖。至现在这种无边的火红,深撼力量的感染,好象心胸都为之开阔。那种磅礴气势充盈着膨胀,连自己的情绪也已为之感染,好象已经溶身进这华丽的光彩之中。卓家姐弟两没有停留,牵引着他容身的气泡继续前行。 “现在就惊讶了?夜之缘还大着呢,等你有一天可以看到它的真面目,那才知道什么是壮观,呵呵。”卓垦又开始得意了:“我现在已经可以看到夜之缘石,再加把劲就可以象父亲和伯南克叔叔一样,去缘石坑边修炼了。” “没有很强的力量就不可以接近吗?”鸿饮奇怪的问。 可话音刚落,耳边“啪”的一声轻响,那气泡忽然爆了。 来不及喊,更没来得及感觉出这里海水的滚烫,四面的巨压已经让他喘不过气来。他就觉得耳朵里嗡的一阵鸣响,手脚不由得开始乱划,那感觉好象立刻就会死去。 还好卓丝誊魔法已经发动,鸿饮总算没有惨遭胸腔爆裂之苦。他终于又吸到了空气,手脚依旧没有停,神智也没恢复,拼力的大喊一声:“救命啊!”声音已经出口,他这才反应过来。 外边两人正在为泡泡魔法加持,听到声音反倒是放心了。 “还能喊出来就没问题。”卓垦边说边点头。 鸿饮跌坐在泡泡里,手按住胸口喘息起来。那压力太大了,要不是他们手脚快,自己那一瞬间就可能死去。 “对不起啊鸿饮,我一下子都忘了这夜之缘会抵抗外来的魔法,没有做更强的加持。”卓丝誊说着满脸的歉意:“你……还好吧?” 没想到刚擦个边就遇上这事,忽然其来的遇险都把他搞蒙了。现在总算是明白过来,便摇手道:“我没事,我真是很弱啊。”他有些沮丧,更是佩服他们居然可以在这样的强压下活动自如。照这样计算,要是自己没有魔法,就是在给个百年练体力,来这里还是一样的死翘翘。 “我们会给你加持的,以前我们就是这么很快的游过去,到适合自己的位子。这回带上你一下子给搞忘了,这夜之缘本就是会抵抗所有外来魔法的,所以才会成为一个难得的修炼场。呵呵,不过以后我们不会再忘保护你,放心好了。”卓垦可说得轻巧。 “我明白了、明白了,只要你们不要忘记就好,要不我可就死定了。”鸿饮苦着脸回答,不到一秒的时间就差点要了命,真是玄。 夜之缘就是因为会对外来的力量产生强烈的抗拒,才成为不可多得的修炼地的,他们居然可以一下子把这事忘记。在这深海中保持气泡不破已经很不容易,现在多了个力量抗拒,使他们才进入边沿几步就停下来。 越往里反抗的力量就越强,即使卓沙这样级别的人物,也只是勉强接近坑边。再往前那真是举步维艰,往往几年的修炼都无法前进一步。 “你到这已经够了,我们开始吧?”卓垦问卓丝誊,显得一本正经。 卓丝誊点了下头,鸿饮听着也定下心来问:“我应该怎么做?”“你先盘腿坐下。” 卓垦开始履行他作为教练的责任,看起来还蛮象那么回事。鸿饮依言坐下,卓丝誊也停止了对气泡的加持,现在的程度已足够维持一段时间。 “闭目凝神,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压力没有?是从中心位置一阵阵发出的,整圈整圈的向外扩张,好象很薄、很均匀、很有力量的。”卓垦开始引导他。 “力量?没有。”鸿饮仔细的感觉着,却什么都没感觉出来,只有心里不由得烦躁。 “不要着急,慢慢来,我有场的感觉花了整整两周时间,被族人称为天才,呵呵。”卓垦说着得意的笑了,跟着又补充道:“不过那时侯我没有夜之缘的帮助,你现在应该不会比我慢才对。” “你少得意啦,耽误人家。”卓丝誊虽然象是在责备,可自己却在水中荡来荡去,看起来情绪很不错的样子:“要感觉到自己的场是不能着急的,关键是要静下心来,做到这一点,就成功了一半。这个我们可就帮不到你了哦。你安心练吧,不要回答我们。忘记自己在哪,抛开所有的心事,要用心去感觉。” 可鸿饮心里总是安静不下来,他知道机会难得,可心里就老是有着要努力的想法。他慢慢的深呼吸,激动的情绪好象稳定了些:“我要安静下来,安静……” “慢慢的呼吸……不,不要想这些,放松下来。天啊!我在想什么?”他越是这样,那一股莫名的不安就越活跃,老是冷不丁就冒出来一个想法。 一旁卓丝誊的声音响起,很轻的很好听,甚至好象有些催眠的味道:“你要关注自己的身体,首先关注自己,屏弃掉外界的影响,慢慢的呼吸,放松。”从鸿饮的表情可以看出他的躁动和压抑,她便耐心的帮他引导起来。 时间在这一刻好象忽然加快了脚步,修炼中的鸿饮全然不觉它已飞快的流走。不知道什么时候,那种心烦的感觉好象变了。鸿饮发现他并不是静不下来,而是静下来后又有什么挑动起他的情绪,而且总是这么周而复始的循环。这一发现让他小心起来,他开始慢慢的接触那种感觉,去查探那到底是什么。他也不知道这样做是不是正确,可现在却不愿开口,不觉间他已经进入状态。 一旁的卓垦却已经等不住了:“姐姐,我去前边练一会就回来,遇到巡逻队你应该可以应付吧?” 卓丝誊知道弟弟的性格闲不住,看着他点点头:“你不要去太久了,我怕万一有事我应付不来。” “好的。”卓垦回答着已经往中心处游去。 卓丝誊知道鸿饮一时半会也醒不过来,毕竟他也不是头个在这里练场的人。她再加强了一次魔法气泡,也在旁边独自练起来。只是这边沿区的力量对她来说就显得太弱,现在只能算是在打发时间罢了。四周变得非常寂静,守卫的巡逻队和奉命来此修炼的人,都没有打搅他们。卓丝誊他们都认识,而那保护的魔法阵不用问都知道是她做的,他们当然也不会去盘问什么。 海面上夜已悄悄降临,从峡谷东面吹来的滚滚的乌云,预示着海面将要经受一场巨大风暴的洗礼。依稀星月的光亮很快就被乌云驱赶,海面也变成海底一样,黑洞洞的伸手不见五指。 飓风终于刮起,带着满腔的愤怒,狂暴的掀起滔天巨浪。到处都被呜呜的啸声覆盖,就象那风是夹着无法满足的yu望存在,它要依靠某种方式来证明自己的存在。它要将海水全都席卷起,化做粗大的水柱捅到天上去。此时鸿饮已经有了变化,依稀间他好象看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