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最熟悉的陌生人(一) 当办公室的时钟分针转向12、时针转向6的时候,纪澜衣便立即站了起来,冲向打卡机旁边抽出她的上班卡往打卡机上一放。 “滴。”北京时间18时多10秒,她已经完成打卡的事儿,把卡放好,便拎起放在办公桌一旁的包包冲出办公室,此时是北京时间18事多20秒。 “等……等。”林一凡望着佳人快速离去的背影,受挫地挠了挠头发,将未来得及说出口的邀约吞回肚子里。 每一次都这样,林一凡总是在话还没说出口的时候纪澜衣便是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也不是没有尝试过在上班时候发出邀约,但是上班时候的纪澜衣简直就是一个工作狂人,不说一句废话,当他准备说些非工作的话的时候,纪澜衣总会微微一笑说道:“一凡,非工作的事情我们下班再讨论吧。” 然后每每熬到下班,纪澜衣又走得比谁都快。 办公室的同事看着林一凡受挫地样子,不禁微微偷笑,林一凡想约纪澜衣的次数已经数不清,但是每一次都是失败告终。 谢婷婷站了起来,愤愤地看了看嘲笑林一凡的同事,然后嗲嗲说道:“一凡哥,你都约了纪澜衣那么多次也没成功,你怎么还不放弃啊?” 林一凡看了看她,然后坐在坐位上,没有搭理。 对于他的沉默,谢婷婷没有放弃,“一凡哥,不如待会儿我们一起吃饭吧,人家发现一家餐厅不错。” “我今晚要回家陪父母吃饭,不去了。”林一凡沉浸在自己懊恼的情绪中,于是拒绝了谢婷婷的邀请。 谢婷婷又一次被林一凡拒绝,不禁来火,“哼,那个纪澜衣有什么好的,做作又让人讨厌。” 谢婷婷喜欢林一凡,这是全公司都知道的事情,林一凡喜欢纪澜衣,也是全公司知道的事情。因为林一凡的原因,谢婷婷没有给过纪澜衣好脸色看,工作上处处针对她不说,连对她的语言也是极度刻薄。 “你……”林一凡听不得侮辱伤害纪澜衣的话,黑着脸准备反驳谢婷婷。 “好了好了,大家都下班。”办公室组长一见气氛不对,马上插话不让林一凡说下去。 冲出办公大楼后,纪澜衣站在旁边的公交站等着那班熟悉的公交。她是一年前才重回A城,因为只有本科学历加上缺乏几年的工作经验,她只能选择在这间小企业做个小文员,一个月拿3000多元的工资在这个繁荣、竞争却异常激烈的城市里残喘活着。 3000多元根本不够纪澜衣养家,她只好选择在下班后兼职,小企业有小企业的好处,因为业务不多,所以工作也不多,每天都能准时下班,周六周日都不用加班,这样她才可以利用休息的时间做兼职,赚取更多的收入。 纪澜衣按了按老跳个不停的右眼皮,心里有点不安。她看了看挂在手上的劣质手表,心里念着以往这个时候公交早已经到了,但是今天公交为什么还没到? 她心里有些焦急,尽管公交站旁边停了不少的出租车,但一向节省的她仍然站在那里等着公交车。 五分钟后,公车终于在纪澜衣的期盼中到站。 纪澜衣上车投币,当硬币哐当一下滑入投币箱的底部,也莫名地在她的心里响了一下,按了按还在跳个不停的眼皮,然后努力往公交里面挤,由于是下班的高峰期,所以人异常多,各种的汗臭味、食物味让她感到有些不适。 当赶到兼职的西餐厅时,纪澜衣已经迟到了五分钟。, 正文 第二章 最熟悉的陌生人(二) 她匆匆跑了进去,对着站在收银台的老板娘道歉道:“雪姐,对不起,我迟到了。” 雪姐全名是肖雪,三十来岁,人很好很温柔,西餐厅是她跟他老公凌达开的,店面不大但装修雅致,由于凌达做出来的西餐正宗而且美味,所以很多富人都会来光临,生意便是一直红火。 肖雪温柔地笑了笑,“澜衣你来啦,看你喘的,一定很急的赶过来,没事,你先去换衣服,顺便顺顺气,再出来工作,反正现在人还不算多。 纪澜衣瞧肖雪感激一笑,看了看只有两桌的客人,便赶忙走到更衣室换上工作服。她顺把洗了个脸消除疲劳,看着镜子中有些有些憔悴的自己,她心里微微叹息,真是岁月不饶人呢。 “铃铃铃。”手机响起。纪澜衣看了看来电显示,扬起一抹笑容接听电话:“喂,宝贝,怎么了?” 电话里头传来嗲嗲的声音,“妈咪,你下班了吗?” 纪澜衣笑了笑,似乎看到电话那头那个扬着天真的笑脸的脸庞,她应答的声音无比温柔,“妈咪下班了,现在就在家里呢,宝贝怎么打电话给妈咪了?” “妈咪,我告诉你哦,今天熙熙在幼儿园被老师表扬了,老师还给熙熙奖励了一朵小红花,外婆很高兴,说今晚要做红烧肉奖励熙熙呢,妈咪,熙熙是不是很棒?” 纪澜衣耐心地听着电话那头黏黏的声音,疲劳一扫而空,她高兴说道:“熙熙真的很棒,妈咪手头有点事,改天再跟熙熙聊,好吗?” “好的,妈咪,外婆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看熙熙跟外婆。” “你告诉外婆,最近妈咪的公司接了个大项目,有点忙,等有空就回去。”纪澜衣脸不改色地说着,这个将近一年的提问,她已经学会了不慌不忙地撒谎。 听到她没空回去,熙熙的声音变得有点不开心,但是他还是很体贴地说:“好的,熙熙知道了,妈咪再见。” “熙熙再见,妈咪爱你。”纪澜衣对电话啵了一下,等熙熙挂掉电话后才将手机收好。 熙熙是她的儿子,现在已经四岁半,在乡下被她母亲照顾着。当初她生完熙熙,照顾他到三岁半的时候,为了让儿子和母亲有更好的生活,便不顾母亲的反对,坚持回来了A城工作。 为了不让母亲担心,她骗母亲说在一间国企找到了一份好工作,薪水还可以,而且工作还算轻松。 于是一眨眼,一年便过去了,这一年的时间,纪澜衣除了春节回去过几天,连她母亲的生日和熙熙的生日也没时间回去。 想着,她便觉得挺对不起熙熙跟母亲。她收好电话,便走了出去。 肖雪见纪澜衣走了出来,便对她说:“澜衣,5号桌来了两位客人,你去招呼一下。”纪澜衣点了点头,拿着餐盘,往上面放上两个玻璃杯、两个高脚水晶杯、一壶水加上两份菜单,往肖雪指的方向走去。 当渐渐走近5号桌刚来的客人,她的心便慢慢冰冻了。 那个身影,是他…… 纪澜衣努力控制着内心的不平静,将菜单递给他和他对面那个高贵美丽的女人。 他似乎很忙,接菜单的时候,并没有抬头,接过菜单后便打开低头研究菜单。 纪澜衣趁着他们在研究菜单的时候为他们倒上清水,倒水的时候她发现他的手机显示的是今天的股市走势。 倒完水后,纪澜衣刻意压低声音问道:“请问两位需要什么?” 女人翻了翻菜单,便微笑得对着她对面那个俊美的男人说:“清歌,你做主吧。” 闻言,男人一直低着的头忽然抬起,深灰色的眼眸对上了纪澜衣,“两份菲力牛扒,两份法国蜗牛、洋葱浓汤,甜点就选择今天的例牌甜点,然后一支92年的拉菲,就这么多。” 纪澜衣一边听着他说的,一边低着头在点菜单上记着,拿着笔的手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她感觉到他正在看着她,那种不冷不热没有任何感情的目光让她有种想逃离的冲动。 忽然,纪澜衣想到了什么,便说道:“可是,今天的例牌甜点是黑森林蛋……”话还没说完,她就突然一怔,扬起一抹抱歉的笑容,急忙说道:“对不起,两位请稍等,马上为您们准备。”说完,便逃离似地走向厨房,替他们下单。 接下来的一整晚,纪澜衣都远离着五号桌忙着,有关五号桌及其附近的客人,她都让另一个工读生梁晓去服务。 待他们结账过后,纪澜衣站在餐厅的角落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里充满苦涩和酸楚,他的背影依旧高大,尽管一眼,她已经发现他变得更成熟和迷人,也变得更冷漠,想着,她心头窒了窒,或许,他只是对自己冷漠。 肖雪看了看纪澜衣,发现她一直看着刚刚结账的客人离去的背影,便问道:“澜衣,你怎么了,你认识刚刚的那位男客人吗?” 纪澜衣勉强一笑,说道:“雪姐,是A城的人都认识他吧,陆氏财团的小当家陆清歌嘛,各大财经杂志和娱乐杂志的封面人物呢。”同时也是她的前夫。纪澜衣在心里补充道。 “原来澜衣你也不是工作狂嘛,还是会了解一下杂志的呀。”肖雪假装惊讶地说道。 “雪姐!!”纪澜衣假装不依地跺了跺脚,说道。 “呵呵,”肖雪笑了笑,又继续说道:“刚刚那个女的好像是最近刚出道的女星呢,叫什么?忘记了,她倒是幸运,现在跟陆清歌约会,估计不久后便会大紫大红了。” 纪澜衣心不在焉地听着肖雪说的话,点了点头,然后拿着餐盘继续工作。 在她最好的年华里她遇见了陆清歌,在她最痛的时候,她和他分开了,经过了这几年,她以为自己已经彻底放下陆清歌,以为心不会痛了,也以为两个世界的他们不会再相遇了,但是,没想到,还是相遇了,曾经最亲密的人,现在却变成了现在最熟悉的陌生人。 正文 第三章 眼泪总是却莫名地为他而流(一) 拖着疲惫的身躯,纪澜衣慢慢爬上在三楼的家。 今天餐厅里的客人特别多,以至于她和梁晓、肖雪三人都忙坏了,在打烊以后,她几乎脸部肌肉僵硬、腿也站不直了。 纪澜衣从包包里掏出钥匙,把门打开,脱下穿了一天的小高跟,然后在沙发上躺着,柔顺的头发倾泻而下,被泛黄的灯光点缀上了柔和的光泽。 这是她租的小公寓,一室一厅,面积不大,带着个小阳台,大厅地方还算宽敞,但是她硬是分割了一个地方来做厨房,于是大厅就容得下一张小沙发跟一张小茶几,而卧室虽然是连带着浴室,但是也只能容纳一张双人床跟一张小书桌,连个衣柜也放不下,所幸她的衣服不多,所以她都是用一个箱子装着所有衣服放在卧室的小角落,这个小天地就成为了纪澜衣在A城奋斗的家。 因为房子离市区远,交通不方便,而且房屋有一段历史,加上治安一般,所以租金挺便宜的。 躺了一会儿,纪澜衣觉得没那么累了,便以指尖梳理了一下长发,站起来烧了点开水下了一个泡面,她很喜欢下厨,但是现在时间实在不适合下厨,所以只有在周末没那么忙的时候才会选择炒个菜来犒赏自己。 泡面煮好以后,她把碗端到茶几,然后坐在地板上,拿着筷子等面稍微凉一凉才吃。 纪澜衣看着泡面,想起了今晚发生的事,心里不禁有点难受。 她一直都有关注着陆清歌的,在重新回到A城这段时间后。 在周末下午兼职下班后,纪澜衣都会先到图书馆坐一会儿,翻翻那些旧杂志,寻找着他的身影。他是每一个杂志社争着采访报道的宠儿,不管是财经类的杂志还是娱乐类的杂志。关于他的每一遍报道她都会认真看着。 在看他的报道的时候,她就像一个无情的听书人,只是读着他的故事,没有任何感受,今天以前,她重来没有认为那是自己放不下他的表现。 纪澜衣以为她只是习惯了这种生活方式,以为她已经放下了他,但是今天再度遇见他,她的心居然有了四年前的那种疼痛感。当他无情的目光扫过她的时候,她居然有想哭的冲动。 纪澜衣不是一个脆弱的人,可眼泪总是却莫名地为他而流。 她跟陆清歌是怎么回事呢,她似乎已经快忘记了为什么会和陆清歌走到了这一步了。 纪澜衣跟陆清歌算是青梅竹马。 在纪澜衣七岁那年,纪澜衣的母亲终于摆脱了赌鬼的父亲,离婚后便带着她搬到了A城第一处别墅区后面的筒子楼里开始新的生活。 那时候的A城规划并不好,到处可以见到一栋华丽的建筑后面便是密密集集的筒子楼,然后就会出现一群衣着光鲜的人和一群衣着随便的人混杂地走在路上,那时候的A城就那么矛盾地存在着,不像现在,平民区跟富人区区分得清清楚楚。 七岁的纪澜衣还小,不懂事,有点调皮,所以纪妈经常叮嘱她说,让她不要在前排的别墅区玩,免得砸坏了别人的东西没钱赔。 纪澜衣知道她母亲也是不容易的,一个人带着她独立地生活,供她上学,每一分钱都是掰着手指数着用,每天都在厂加班到十点多才回家。 因为生活的困难,所以她有了省钱的概念,也听母亲的话离那片别墅区远远的。 有一个星期天,纪澜衣在是无聊,纪妈又去加班了,她做好所有作业跟家务后便跑到屋外。 在前面别墅区那片油绿得发亮的草地上,一群孩子在那里欢快地踢着球,他们有男生有女生,但是都有一个特点,就是衣着光鲜,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小孩。 看着他们那么欢乐地闹腾着,纪澜衣有点羡慕。原本她也有一群小伙伴的,但是搬家后,筒子楼的小朋友便是不多,于是很多时候她都是一个人的。 似乎感受到了他们欢乐地气氛,纪澜衣毫无知觉地一步一步靠近着他们。 忽然,足球向着纪澜衣的方向飞了过来,她有点措手不及地望着飞过来的足球,忘记了闪躲。 “砰。”纪澜衣的头与足球狠狠地撞在一起。 纪澜衣受到球的撞击站不稳便倒在地上,晕眩感跟疼痛向她袭来。 一个穿着球服的男孩跑了过来,满脸不屑地冲着纪澜衣喊道:“哪来的穷丫头,知不知道我的球是我叔叔从国外带过来的,很贵的,撞坏了你可赔不起!哼!” 他说完便捡起停在纪澜衣身边的球,翻了两下检查着,然后又冲着她喊:“幸好没有撞坏,不然卖了你你也赔不起,快滚回你的贫民窟吧。” 纪澜衣坐在地上,不服气地仰头看着他,但是没有说话。 正文 第四章 眼泪总是却莫名地为他而流(二) “瞪什么瞪,你信不信我打你?”男孩看着纪澜衣不服气地眼神,举起拳头恐吓道。 “够了!杜蓝斯,你再欺负女孩子我就告诉你爸爸,让他打你屁股。”一个女孩看不过眼,跑了过来喝道,用黏黏的声音说道。 纪澜衣的目光转向那个女孩子,她很漂亮,五官非常深刻,大大的眼睛小小的樱唇,还有那可爱的脸蛋,她梳着漂亮的羊角辫,戴着精致的发夹,穿着高档的蕾丝小裙,活脱脱的一个公主。 纪澜衣不禁有些看呆了。那个女生很美丽,她从来没看过那么漂亮的女生。 每个女孩都有一个公主梦,她也不例外。 “切。”杜蓝斯不服地说道:“陆清舞,你别那么三八行不行,她一个贫民,还撞了我的球,本少爷教训教训她也不行?”杜蓝斯嚣张着,但是气势不像刚刚那么旺。 “那你信不信我让我哥哥来教训教训你?”陆清舞抡起小粉拳,在杜蓝斯面前晃了晃,然后她收起拳头,俯着身子向我伸出了手,甜甜一笑,说道:“你好,我叫陆清舞,你没事吧?地上脏,你快起来。” 看着她甜甜的笑容,小小的纪澜衣第一次感到了自卑的情绪。她不敢碰她那白嫩的小手,自己独自地站了起来,看了看陆清舞精致的脸蛋,以及她身后那一群有钱人家的小孩,然后一声不出地跑回了家。 在跑回家的时候,纪澜衣隐约听到了杜蓝斯话,“清舞,我就说让你不要理那个穷丫头,多没礼貌。” 她还听见了陆清舞说道:“要你管,给我闭嘴!” 回到家,纪澜衣把自己锁在的房子里,想着刚刚的那一幕,陆清舞美丽高贵的样子,她微微心动,如果她也能像她那样打扮,她是不是也会很漂亮? 自从那件事后,每一天纪澜衣都会远离那片别墅区,她讨厌见到那个依仗自己父母有钱而嚣张无比的杜蓝斯,也害怕遇见那个高贵得让自己自卑的陆清舞。 但人生的狗血之处可以墨菲定理来概括,越害怕什么就会出现什么。 有些人注定是要认识的,无论她怎么逃怎么避还是会遇见。 那天她放学的时候,背着沉重的书包,慢悠悠地在路边走着,消化着老师今天教的知识。 走在她身边的李晓晓似乎在想什么东西,也难得地安静着。 快要到家的时候突然肩膀被人轻轻一拍,纪澜衣有些发愣地转过头,发现原来是多天没见到的陆清舞。此时的她绑着俏丽的马尾,穿着合身干净的校服。 陆清舞看着发愣的纪澜衣,扬着大大的笑容说道:“嗨,又遇见你了,这几天都没见到你,想不到今天遇见了。”她显得十分高兴,“哥,这个是我之前说被杜蓝斯那小子欺负的女生。”她微微扬眉,对着旁边的男生说道。 纪澜衣没有说话,眼神往她旁边挪了挪,第一次遇见了那个影响她小半辈子的陆清歌。 “恩。”陆清歌笑了笑,并没有说太多的话。 陆清舞遇见纪澜衣似乎很兴奋,也不嫌生地拉着她的手问道:“对了,上次还没来得及问你叫什么名字你就走了,你叫什么名字?” 纪澜衣脸蛋微红地抽回手,面对着他们,她总觉得自己低了一个等级,而且生性冷淡的她也不喜欢跟不熟悉的人太亲近,“我叫纪澜衣,这个是我朋友李晓晓。”她不忘记把站在她身边已经看呆了的李晓晓介绍给他们认识。 李晓晓在纪澜衣介绍后连忙伸出手欲跟他们握手,“你好,我是李晓晓。” 陆清歌对伸过来的小手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陆清舞掩嘴一笑,握了握李晓晓的手,一举一动都充满了大家闺秀的范儿,然后又拉着纪澜衣缩回去的手亲密说道:“这是我哥,陆清歌,这区的小朋友都很敬佩我哥哥的哦。” 对着她亲密的举动,纪澜衣有些受宠若惊,慌乱点了点头代表了解她说的话。自小就被妈妈教育,男女有别,贫富有别,像他们这样的,就应该安守本分,别妄想着跟有钱的小孩交朋友,因为他们都是自己高攀不起的。 陆清歌看着纪澜衣的反应,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头,他对陆清舞说道:“好了,小舞,妈说今晚会有客人过来吃饭,我们早点回去吧。” 陆清舞听后对他点了点头,然后又转过头对纪澜衣说:“小衣,我先回家了,有空我们一起玩吧。”说完便放开她的手,拉着陆清歌的手,蹦蹦跳跳地离开。 纪澜衣有些发愣地看着陆清歌比我高上一个头的背影以及陆清舞清丽的背影,想不明白为什么陆清舞为什么会对我那么热情,妈妈不是一直对她说富人是不会跟穷人做朋友的吗? 后来是怎么回家的、以及李晓晓唠叨了些什么纪澜衣都不清楚,她脑海一直想着刚刚那个问题以及想着陆清歌。 他很好看,小小的脸庞有着深邃的五官,那双连陆清舞那大又圆的眼眸也比不上的深灰色眼眸像黑洞那样紧紧吸附着她的注意力,他比她们班那时候的班长还要好看好几百倍,原来她一直认为班长是最帅的男生,可是跟陆清歌比起来,他就差远了。 那时候的纪澜衣还小,不知道这就是悸动的表现。 正文 第五章 陆清歌是她的劫(一) 纪澜衣摸了摸嘴角扬起的弧度,心里不禁苦了一下。 人生的确有很多回忆,当她经历过最痛苦的时候,她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对与陆清歌有关的记忆而感到欢喜,可是刚刚扬起的嘴唇,嘲笑了她的天真,陆清歌是她的劫,一道永远无法躲避、也无法度过的劫。 无论用多少时间,她也无法若无其事地面对着他。 就像那么久,她还记得陆清歌喜欢的东西和讨厌的东西,她牢牢记着陆清歌不喜欢Black Forest Cake,而今天餐厅的招牌甜点就是Black Forest Cake,她差点脱口而出,然后,她才想起,当初他说过的那些话,那些足以让她疼死千遍万遍的话,她已经没有立场去关心他了。 看,他还能轻易影响她,她还记得他的习惯,这就是命运。 纪澜衣摇了摇头,快速地将已经乘凉的泡面吃完。或许是胃早已经饿到没知觉、也或许是心里的苦,她根本尝不出泡面的味道。 匆匆洗漱过后,纪澜衣将自己疲惫的身躯抛向床上,努力地放空自己,逼着自己入睡,不让自己想着陆清歌。 可是无论她怎么努力,陆清歌的样子总是在她脑海中浮现,或笑或严肃,或温柔或无情。 “唉。”纪澜衣无奈地坐了起来,开着床头小小的台灯,拿起床头放着的英语原文书,打开温柔地摩擦着纸张,细细读起来。 尽管纪澜衣在大学的时候英语很好,但是离开学校那么多年,而且还远离那个环境,她的英文已经是大不如从前,读起一些长句来回感到有些吃力。 这几年,她有偶尔失眠的毛病,她有去咨询过医生,医生说这是她的心理压力造成的,并给她开了一个疗程的地西泮。 纪澜衣深知道是药都有三分毒,所以她并没有服用那些地西泮,而是选择了看晦涩难懂的原文书来催眠自己。 她记得在陆清歌的书房里,有一个大大的原木书架,都是放满了英语的原文书。 每当陆清歌有应酬要晚归的时候,她总会捧着一本原文书坐在书房那张专门为她而设的贵妃椅上细细阅读,等着他回来。 陆清歌总会在她读得非常入神的时候回到家,然后轻轻拥着她,笑着她是书呆子。 每当她被陆清歌嘲笑是书呆子的时候,她总会嬉笑地将自己的拳头轻轻往他身上招呼,陆清歌总是用一只手抓住她的两个拳头,然后他会温柔地吻着她,而她就会将身体的重量全倚在他身上,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酒气和烟草香,心里却是无比踏实。 她很讨厌烟酒的味道,但是陆清歌身上的烟酒味,她讨厌不起来,反而非常喜欢。 纪澜衣想着想着,直到窗外传来几声狗吠,才惊觉自己又想陆清歌想了那么久。 她揉了揉有些发疼的眼睛,合上了原文书,看着原文书的封面,她嘟哝了一句,“看来今晚是注定失眠了,连你都帮不了我了。”然后将书本放在一边,关上灯,躺在床上,看着幽暗的天花板发呆。 夜色渐浓,凉凉的水雾从窗缝钻进了卧室,但是纪澜衣的睡意依旧没有光临。 正文 第六章 陆清歌是她的劫(二) 而另一边,陆清歌将整个背都靠在了黑色的真皮椅子上,修长的手指夹着刚点燃的Black Menthol,深深抽了一口。 他偏爱这种有着浓郁薄荷味的香烟,带着冰爽的刺激可以让他脑袋更加清醒。 他眼睛微微眯着,深灰色的瞳孔看不出一丝的情绪。 当初跟纪澜衣离婚后,她果然听着他的话消失得无影无踪。直到今晚,他才遇见她。 在看到纪澜衣的那一刹那,他居然有种想捏死她的冲动。但当他观察了她几分钟后,发现她比以往更加消瘦,人也憔悴了很多,那时候他的心微微一动,既然有些心痛。 人性总是矛盾的,就像陆清歌那样。 想起刚刚那些复杂的情绪,陆清歌狠狠摇了摇头,他最容不下欺骗,纪澜衣在狠狠欺骗他过后换来离婚的下场,这是他放过她。 当初他给自己发誓,只要纪澜衣一辈子不出现在他眼中,过去的种种他可以不追究,但是若是她敢出现在他眼中,他不会让她好过的。 他一向不是善类,在商场打滚了十多年,他早已经变得狠绝无情,时间早已经将他的善良给磨得一干二净。 纪澜衣啊纪澜衣,你想我怎么对你呢?陆清歌冷冷一笑,在心里念道。 将手中快燃尽的Black Menthol拧熄,看了看手上ROGER DUBIUS,将待机已久的电脑打开。 刚打开不久,就收到了视频邀请。 陆清歌微微一笑,眼眸尽是宠溺,他接受了视频的邀请。 电脑屏幕上出现一对男女,女的娇俏美丽,青春洋溢,男的则是大方沉稳,俊逸非凡。 “哥,你派给我跟墨浓的任务我们已经完成了,说好的,你要给我们放假,不能在我们的假期期间再派任务给我们!”电脑那头的女子便是陆清舞,而她旁边的男子则是她的丈夫----言墨浓。 对于自己妹子的先发制人,陆清歌无奈一笑,他应予着,“答应你的事我肯定不会反悔,但是玩归玩,要小心一点,墨浓,给我说说收购莫斯集团的过程吧。” 他和言墨浓除了是亲戚关系,还是从小玩到大的死党。自从言墨浓与陆清舞确定了恋爱关系后,就成为了陆清歌战场上的得力助手。 言墨浓点了点头,说道:“我们先将莫斯集团背后支撑的黑道给一一打击后,将他们在美国的地盘全吞并后,再暗中收购莫斯集团的股票,然后一并击垮了莫斯集团,跟你想象的一样,整个收购非常成功。” 陆清歌听着,阴柔地笑了笑,“真是在预料之外呢,恭喜你啊墨浓,又替陆氏跟幻影打了一场漂亮的胜仗。”说着,他举起了装着红酒的酒杯,朝着屏幕举了一下表示祝贺,然后抿了一口甘醇的红酒。 “哥,少喝点。”看见陆清歌又在喝酒,陆清舞皱着好看的眉头说道。 “呵呵。”陆清歌低沉地笑了笑,并没有放下酒杯。 陆清舞无奈叹了叹气,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话说了出来,“哥,前段日子,我找私家侦探查了嫂子的下落,发现嫂子回到了A城,你看,要不我给你嫂子的地址,你去找找嫂子吧,我看着你这样,难受。” 陆清歌知道陆清舞说的嫂子就是纪澜衣,尽管过了那么多年,陆清舞还是没有改口。他淡淡地说:“她不是你嫂子了。” “哥……”陆清舞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 “我今天见到她了,”陆清歌淡淡说道,不带着一丝的感情,就像天上的轻云那样,“好了,我这边不是美国,已经很晚了,我去休息了,祝你们第N次蜜月愉快。” 把话说完,陆清歌便关掉了视频。 一边的陆清舞看着黑漆漆的视频界面,不禁一阵冒火。 旁边的言墨浓无奈一笑,陆清歌又把安抚陆清舞的工作交给了他,他揽过陆清舞的肩膀,好声说道:“别气了,清歌的事情,他自己会解决。” “他会解决?”陆清舞听着不禁提高了语调,“要是他会解决,就不会整天借着烟酒来消愁了,我也不懂我哥,明明是爱着嫂子的,却偏偏要离婚,还逼着嫂子离开了A城,难道他还学着什么爱她就要远离她的鬼歪理?” 言墨浓没有正面回答陆清舞的话,“你哥的事,他不想别人管,那你是怎么也管不着,我们何不当个观众,我觉得,你哥会幸福的。” “但愿吧。”陆清舞声音有些压抑地说道。 她还记得,在小时候,陆清歌非常讨厌被女生缠着,但是偏偏年纪小小的陆清歌就长着一副妖孽相,成绩还非常好,所以一直是女生追捧的对象。 但是陆清歌不稀罕这是莫名须有的名气,每当有小女生跟在他后面,他便会毫不客气地恶言相向,害得她在他每次惹哭别人的时候她得拿糖去哄那个女生,最后的结果就是她多了一堆表面跟她很好朋友、暗里很哈她哥的好朋友。 但惟独纪澜衣,她是个例外。 当纪澜衣拼命躲避他们两兄妹的时候,陆清歌就使出不怎么外漏的腹黑天赋,在纪澜衣毫不知情、没有知觉的时候接近她,熟悉她,然后甚至拿纪澜衣当一个挡箭牌,所以小时候的纪澜衣因为陆清歌的厚爱,没少受女生们的敌视和欺负。 幸好纪澜衣性子还算倔强,一般的女生还真欺负不了她,而且每当她受欺负了,陆清歌总会第一个站出来将欺负纪澜衣的人教训一顿。 她一直认为,纪澜衣和陆清歌会是最完美的一对,现在她有了言墨浓,非常幸福,却没想到陆清歌推开了纪澜衣,还成为了一个扬名在外的花花公子,这让她心痛。 正文 第七章 陆先生纪小姐(一) 真如纪澜衣所料,睡眠质量不高的她又一次失眠了。 她一夜辗转发侧,数绵羊,用中文数、用英文数的也试过,最后到了清晨五点多,才成功地强迫自己入眠。 闹钟准时七点响起,她心不甘情不愿地睁开眼睛,快速洗漱,然后煮了点小米粥,然后匆匆吃下,连个伴粥小菜也没有。 吃完早餐过后,纪澜衣便匆匆往离家最近的公交站赶去,因为住所跟公司的距离太远,所以纪澜衣基本上要坐一个小时的公交才会到达公司。 上了公交,投下硬币,因为时间还算早,所以纪澜衣还算幸运地有位置可以坐。 她按照老旧的习惯,选择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小时候每次坐公交的时候,她就爱往靠窗的位置坐,那时候A城的公交还没有空调,所以靠着窗坐下不但可以看着沿路的风景,还可以吹着风散走公交的臭味以及很凉爽。 一晃眼二十多年过去了,A城的公交也变成了空调车,车窗也不再能打开,但这个习惯她还是没改掉。 纪澜衣是一个挺现实的女人,但是也因为她是女人,所以她也爱幻想,她有一种诗人情怀,那是一个不属于二十八岁的女人所有的情怀,她在空闲的时候总爱将身边的世界幻想成诗的世界,或美好或凄凉。 A城的清晨是最美丽的,但是此刻的纪澜衣没有心思去欣赏这份美丽。她坐在坐位上,双手围紧包包,随着公交的颠簸,在车上补起眠来。 当车子快到站的时候,公交已经陆陆续续地上了好多人。 纪澜衣拍了拍脸蛋,清醒了一下,然后挤着人群走到车门处准备下车。 当她来到公司后,只差几分钟便迟到。 打卡过后,纪澜衣为自己泡了一杯茶,然后整理着桌面,等着组长分配今天的工作任务。 高组长拿着一叠文件从经理室走了出来,一脸喜庆的样子,“好消息,我们公司接了一个大项目,但是时间比较赶,所以这一个星期大家都要加班,加班费用双倍计算,有人有问题吗?” 一听到要加班,纪澜衣便是脸露难色,她稍微思索着,她一向是准时上班准时下班,还没试过加班,本来那么准时离开已经不好了,要是再想着不加班,恐怕会在上司面前增加自己的坏印象吧。 衡量片刻,纪澜衣决定待会儿向肖雪请一个星期的假。 高组长见众人都没异议,便将文案分配给办公室的每个人。 “澜衣,这是你的。”高组长给纪澜衣递上一份文案,他对纪澜衣是挺欣赏的,工作认真,能力又强,还不偷懒,是一个不错的员工。 “谢谢高组长。”纪澜衣接过文案,甜甜一笑。 “哼。”纪澜衣听见坐在她不远处的谢婷婷重重地哼了一声。 打开文案,纪澜衣意外发现这次合作的公司居然是徐深食品,看着文案,她的心神不禁一荡,徐深食品,她记得是陆氏旗下的一个中型食品公司。 自从再次遇见陆清歌,纪澜衣便觉得自己的生活开始有了变化,有点像以前那样,每一天都是跟陆清歌有关。 她轻轻抿了一口茶,或许是她敏感了,这应该是巧合,她应该不会再遇见陆清歌了。 纪澜衣收拾心情,认真投入到工作当中,午休的时候,她抽了个时间给肖雪打了个电话请假,表明了请假的原因以及表达了自己的歉意。 电话那头的肖雪倒是善解人意,“没事,澜衣,你就放心忙吧,这几天餐厅的工作我帮你顶着,你专心工作吧。” 纪澜衣听着她的话,咬了咬嘴唇,她很庆幸自己遇到了这么一个好的老板,“谢谢您,雪姐。”她真心地表示了自己的谢意。 “好了,你就别跟我客气了,我女儿吵着要睡觉,我先伺候她了啊,就这样子吧,挂了,再见。” “再见。”纪澜衣愉快说道。 请假过后,纪澜衣吃了几口快餐,便觉得没胃口,扭了扭脖子便全身心投入到工作当中。 一连几天高强度的工作让公司里一向不习惯加班的人苦不堪言,因为大家的努力,所以工作很顺利地在周五晚上结束。 意识到明天不用加班,纪澜衣便向肖雪销假,表示明天可以回去继续兼职。 这个消息对在这几天已经忙晕了的肖雪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正文 第八章 陆先生纪小姐(二) 周六的傍晚,纪澜衣顺利完成了家教的工作后,便往西餐厅赶去,几天没有去兼职,纪澜衣感到心头有些恍惚。 刚进餐厅,肖雪便高兴呼道:“澜衣,你终于回来了,这几天我才意识到你是多重要的啊。” 纪澜衣脸蛋微红,眨了眨闪亮的眼睛,带着歉意说道:“不好意思,雪姐……” 肖雪大方摇了摇手,“别说这些,回来就好了。” “恩,”纪澜衣扬起一抹笑容,心里的歉疚释怀了很多,“雪姐,我先去换衣服。” “去吧。”肖雪笑着说,因为纪澜衣的回归,她非常高兴。 纪澜衣换好衣服出来,便听到肖雪说:“澜衣,五号桌来了客人,去招呼一下。” 五号桌,纪澜衣的神经瞬间绷直,但她没表现出什么异样,只是点了点头,便拿着托盘跟菜单走向五号桌。 走进五号桌,纪澜衣才发现五号桌坐的是她最不愿却又最想见到的人-----陆清歌。 一样是五号桌,一样是陆清歌,不同的是这次他对面并没有坐着娇艳的女伴。 纪澜衣压抑着自己心里的骚动,将菜单放到陆清歌的面前,为他倒上水,说了句“请点餐,”然后不动声息地站在一旁等候着。 陆清歌没有翻开菜单,反而望着她,他在这里等了几天,每天五点多就到,坐在相同的位置就是为了等她。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淡淡说道:“坐下,我们聊聊。” “陆先生,我在上班。”纪澜衣看着他的平静,努力让自己伪装平静,她不能让眼前的男人看出她还对他有情,不可以。 陆先生?陆清歌轻轻挑眉,脸上终于出现了表情,他邪魅一笑,“我不介意跟你的老板借你几分钟的。” 纪澜衣不动声息地看着陆清歌,餐厅带着些许旖旎感觉的灯光洒在他本来阴柔地五官上,显得他更加邪魅,他扬起的嘴角让她看到了他的牙齿,那白色干净没有任何污渍的颜色,像是讽刺着她的生活。 那种被打回贫困、没有尊严的生活。 两人就那样僵持在那里,双目对视,没有以往的缠绵,只有让人冷得发颤的无情。 最后,纪澜衣害怕陆清歌真的找肖雪借时间,只好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她了解陆清歌,他说到肯定会做到。 “陆先生,请问你有什么话说?”纪澜衣不卑不亢地开口。 “我记得,几年前,我让你不要再出现在A城,你现在怎么回来了?”陆清歌缓慢说道,声音低沉而迷人,一句带着威胁性的话却愣是被他说得一点威胁的语气也没有。 “因为我需要钱。”纪澜衣没有隐瞒得答着,有了钱,才能够让自己所爱的人活得更好,有了钱,她才不怕别人欺负她。 听着她的理由,陆清歌不禁觉得好笑,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或许他还没意识到他最想听的答案是纪澜衣因为他而回来。 “我记得离婚的时候我给你一张支票。” “撕了。”纪澜衣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现在她蛮后悔把陆清歌当初给她的空头支票给撕了,离开了他以后她才明白钱不是万能,但是没钱万万不能这个哲理。 “呵呵,”陆清歌面无表情地吐出两个语气词,一脸的高深莫测让纪澜衣看不透。 纪澜衣轻轻抓了抓自己的衣角,缓解了一下内心的紧张,现在她面对着一个在商场和黑道打滚十多年的男人,他高深莫测、喜怒无常,再加上,她对他还有情,所以她不紧张才怪。 “我记得陆先生不是A城的市长吧?”纪澜衣突然说道,这句话暗里的意思就是我纪澜衣在不在A城,你陆清歌也管不着。 “的确,我不是,”陆清歌很明显也听出了纪澜衣话中暗带的意思,他侧头看着纪澜衣,笑容越发邪魅,“既然纪小姐那么缺钱,陆某倒是有个好建议,A城的富豪很多,纪小姐可以去找一个。” 纪澜衣脸色刹那变白,她张了张嘴,却吐不出一个字。她低头看着铺在玻璃方桌上的Beauville的桌布,上面的蓝色古典花色就像她现在的心情一样,苍白而复杂。 她以为时间可以冲淡一切,就像衬衣上的污渍无论多顽固,最后也是可以慢慢被洗淡,现在看来,这真的是她在空想。 看着他脸色苍白,陆清歌笑容变得讽刺,“陆某记得纪小姐勾人的本事挺好的,虽说纪小姐年纪是不如其他人那么年轻,但是姿色尚在,好好打扮肯定能倾倒不少男人,不好好利用下实在可惜,不如陆某给纪小姐介绍几个富豪?” 纪澜衣心里极其愤怒,她在桌子下的手紧紧得握着拳头,,指甲都快掐到肉里,忽然间,她松开拳头,捂嘴明媚一笑,“陆先生这个提议倒是一个赚钱好办法,我会好好的考虑考虑,谢谢陆先生的提醒。” 听到她的话,陆清歌的脸色变得有点黑,内心又阴暗了几分,他修长有力的手指敲着桌子,又说道:“陆某自问也是A城挺出名的人物,不如纪小姐考虑下跟了陆某,如何。” 听着陆清歌的话,纪澜衣更是连眼睛都染上了笑意,“陆先生,我信奉一句话,叫好马不吃回头草。” 意思很明确,陆清歌扬了扬眉,站了起来,说了句“我等陆小姐来求我”,然后便转身离开。 纪澜衣坐在椅子上,看着陆清歌离去的背影,修长的双腿迈着坚实的步伐,每步都显示出他的自信跟魅力。她歪了歪脖子,忽然很羡慕他,为什么他可以连什么都没消费就那么若无其事地走出餐厅? 待陆清歌走出餐厅,纪澜衣才站起来,微微叹了叹气,将心头的凌乱压下,然后将桌子的东西都收好。 肖雪看着一切,待纪澜衣走到柜台的时候,好奇问了一句:“澜衣,你认识陆清歌?” 纪澜衣微微一笑说道:“不怎么熟悉。”怎么熟悉都是陌生人,所以她干脆将陆清歌归到不怎么熟悉的类别上。 “那他怎么跟你谈话?” “我只是认识陆先生的前妻,陆先生在问我关于他前妻的一些事。”她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 肖雪点了点头,相信了纪澜衣的话,“原来是这样,你这几天不在,他倒是天天都来用餐,还是一个人来,原来是找你的。” 纪澜衣听闻,头微微低下苦涩一笑,是啊,他是来找她的,来借机羞辱她的。 正文 第九章 那段跟陆清歌有关的青葱岁月(一) 纪澜衣拖着异常疲惫的身体回答了公寓,高强度的工作终于让她受不了,当她感受到一冷一热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是真的病了。 她撑着将自己洗漱好,连晚餐也没吃,就躺在床上。 刚才混着吃的感冒药跟退烧药药效来得很快,白色的天花板在纪澜衣眼中逐渐模糊,不一会儿她已经迷迷糊糊跌入睡梦中。 梦中,她梦回了从前,那段跟陆清歌有关的青葱岁月。 刚认识陆清歌跟陆清舞的时候,她还是很谨慎,选择当一只小鸵鸟,能逃就逃。 那时候A城还没有所谓的贵族小学,所以她跟陆清歌和陆清舞都在同一所小学。 每当远远看到陆清歌或者陆清舞的时候,她身子就会不自觉挺直,然后僵硬转身,飞快地往反方向逃跑。她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这么做,可是直觉告诉她少跟他们接触为妙。 第一次这么做,她成功了,躲避开陆清歌陆清舞后,她微微松了一口气。 第二次,她也成功了。 可是几次过后,陆清歌似乎察觉到纪澜衣在躲避他们兄妹俩,他小小的心灵便受到了一丝伤害,哪个小女生不跟着他后面追着的,只有这个纪澜衣例外,这让他对她的兴趣又加了一倍。 为了好好逮着纪澜衣这只小白兔,他想了一个计策。 傍晚放学,因为要值日,李晓晓便没有等她,所以她今天便一个人回家。 锁好班级的门跟窗后,纪澜衣慢吞吞地往校门口走去,因为经常想事情,所以她的步伐总是慢吞吞的。 当接近校门口的时候,纪澜衣感觉到一丝不对劲,跟以往相比,今天照在校门口的夕阳似乎更加灿烂。 陆清歌拉着陆清舞就站在校门口,夕阳斜斜地打在了他身上,镶嵌了一道耀眼的金边,让那些经过校门口的孩子忍不住多偷瞄了几眼。 陆清歌今天心情很好,他扬着嘴唇,看着正向他一步步靠近的纪澜衣,她就像走入逆光中的精灵,惹人怜爱。 纪澜衣看着站在逆光中的陆清歌,她脑海中感到了圣洁二字,就像童话中描述的那些天使一样,连微微翘起的发丝也镀上了金边,耀眼得让人睁不开眼睛。 越走越近,她看清了陆清歌脸上的表情,他的目光戏谑地锁着她的身影,嘴角微微往上挑,似乎在打着什么如意算盘。她动了动嘴唇,心里感到一丝不妙。 她不动声色地走偏了一点,然后在心里默念,你们看不到我、你们看不到我。 当纪澜衣走到他身边的时候,陆清歌似乎看清了她心里的想法,他一嗤笑,然后便拽住了她的小马尾,“去哪里呢,小书呆,看不到我们在等你吗?” 小学的纪澜衣的确打扮得有点像小书呆。 纪澜衣哭丧着脸,这次真是逃不掉了,此刻的她真想化为拇指姑娘从陆清歌的指缝中逃走,“你、你们好。”她有些结巴地向着兄妹俩打招呼。 “哥,你会扯疼澜衣的!”陆清舞有些不满地看着陆清歌扯着纪澜衣头发的手,扯了扯他的衣角,示意他快放手。 陆清歌耸耸肩,将扯着她头发的手搭到纪澜衣小小的肩膀上,“小书呆,我妹妹说了,嫌跟我回家闷,我们家那么近,你以后就跟我们一起放学吧,不许拒绝。”小小的陆清歌已经学会了不容人拒绝的霸道。 “额……”听着陆清歌的话,纪澜衣有些反应不过来。 “走吧,澜衣,你以后就跟我一起上学放学,好不好?”陆清舞倒是挺喜欢纪澜衣的,她年纪虽小,但是从小就被家族培训着,所以有着挺准的眼力,她感觉到纪澜衣跟别的爱慕陆清歌的女生不同,而且她喜欢纪澜衣身上那股淡雅却不服输的气质。 “恩。”纪澜衣看着笑容甜美的陆清舞,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拒绝她的要求。 那天过后,纪澜衣便一直跟陆清歌、陆清舞上学放学,尽管陆清歌偶尔欺负她,陆清舞经常给她带好吃的,还送她漂亮的发卡之类的,但纪澜衣还是一直小心翼翼的,害怕惹他们生气。 直到那件事过后,纪澜衣开始越来越依赖陆清歌,而陆清歌则慢慢变得阴狠成熟。 正文 第十章 那段跟陆清歌有关的青葱岁月(二) 那天下课过后,三人依旧一起回家。 路上是风平浪静的,鲜少有人走过,夕阳把走在路上的三人的背影拉得长长的。 陆清舞跟纪澜衣手牵手慢慢走着,而陆清歌则慢悠悠地跟在他们后面,他看着个子小小的纪澜衣,嘴角含着一抹孩子气的笑。 “吱~”一辆面包车停在了路边,发出刺耳的刹车声。 陆清歌眉头皱了皱,当感觉不对劲的时候,一群身材壮硕的男人便向他们冲了过来。 纪澜衣反应过来,他们恶气冲冲,一看就不是好人,她马上松开牵着陆清舞的手,然后将陆清舞推开,“快跑。” 话刚说完,她便被人捂住了嘴巴,然后便是失去了意识。 待她醒过来后,她发现自己被关在一间小黑屋里,她恐惧地看了看周围,漆黑一片几乎什么都看不到,她想起今天从面包车上下来的坏人,于是意识到自己撞上了电视上常常演的绑架,她被绑架了。 她很想大声呼叫,但是嘴巴被塞住了,她只能发出“唔唔”的单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到“吱呀”的声音,房间的门开了。 一阵刺眼的光从门缝中漏了出来,逐渐扩大。 纪澜衣眯着眼看着光亮处,好一会儿才适应了亮光,她借着光亮趁机看了看周围的环境,一张铺满灰尘的木板床上铺着半张破烂的草席,草席另一边从木板床垂到地上,墙角是明显的蜘蛛网,地上有着几只蟑螂的尸体,干扁的尸体保持得完整却不美丽,在亮光的照射下甚至可以看得到漂浮在空气中厚重的灰尘。 很脏乱的环境。 “进去。”陆清歌被两个男人推了进来,因为小孩子跟大人的力量悬殊,加上两个男人没有注意力度,所以陆清歌狠狠地摔了一跤。 “唔唔!”纪澜衣见到陆清歌摔倒,下意识地叫嚷。 “吵什么吵?”男人走了过来,将塞在纪澜衣嘴巴上的破布拔了出来。 兴许是因为陆清歌在,所以纪澜衣胆子变大了,“你们是谁?老师说绑架是不对的。” 男人听着她柔柔弱弱没有一丝威胁性的声音,男人哈哈大笑,“你管我们是谁,你只要知道等陆老板付钱了你们就可以出去,不然,你们两个人,都得没命!”说完,男人便转身,看了看趴在地上的陆清歌,然后招呼着同伴,“走了,去喝酒,等老大回来就有钱分了。” “吱呀。”门再度被锁上。 由于手脚被绑上,纪澜衣只能艰难地一点点将屁股挪到陆清歌身边,“清歌哥哥,你还好吗?”小小的纪澜衣有点担心。 陆清歌坐了起来,摇了摇头,黑暗中对上纪澜衣的眼睛,说道:“我没事。” 听着他说没事,纪澜衣轻轻呼了一口气。 “你不害怕吗?”陆清歌问道,她被绑架了但是没有哭闹,这让他有点惊讶。 “害怕呀,”纪澜衣说道,“但是害怕也没用。” “对不起,连累你了。”陆清歌说道,“你放心,我父亲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我知道。”纪澜衣眨了眨眼睛,然后打了个小小的哈欠,“清歌哥哥,我困了。” 陆清歌有点失笑,“你睡吧,我在这里看着。” “好。”纪澜衣说道,似乎黑暗将他们的距离拉近了,她选择了无条件相信陆清歌,在小孩子心上,对一个非父母的人产生依赖,是很难得的。 纪澜衣很快就睡着了,发出轻微的呼吸声。 陆清歌听着纪澜衣的呼吸声,一直不能平复的狂躁慢慢沉淀了下来。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伴随着“吱呀”一声,门又徐徐开了。 纪澜衣虽然睡着了,但是还不算熟睡,所以一有声响,她便马上醒了,她坐了起来,与陆清歌一起看着门口。 这次门外站着三个男人,除了两个之前来过的,另一个纪澜衣跟陆清歌没有见过。 那个为首的男人细细看了看纪澜衣,然后便一脚往身边的男人踢去,“蠢货,我让你绑架陆家小小姐,你却绑架了一个不知道是谁的小丫头,你吃屎长大的啊?” 那个被踢的男人却不敢反抗,抱着脸求饶着,“老大,对不起,我没有看过陆家小小姐,这个丫头跟他们走在一起,所以我就……老大,我错了。” 男人听着他的话,再狠狠踢了几脚解恨,“还好还有一个陆家少爷,也挺值钱,下次给我仔细点!” “是是是。”被踢的男人忙忙点头。 为首的男人转过身,仔细打量着陆清歌,渐渐地,他的眼神越来越邪恶越来越猥琐,“啧啧啧,陆家的少爷果然长得惊人啊,一个男孩居然有此姿色,呵呵……” 纪澜衣感觉到了男人的不怀好意,她没等陆清歌开口便抢着说:“不许你们伤害清歌哥哥!” 她的声音吸引了男人的注意,“小丫头,我要是真想伤害你家清歌哥哥,你能怎样,这细皮肉嫩的,玩起来一定很爽。” 陆清歌面对他那让人恶心的眼神,显得十分淡定,“要是你敢动我,我会咬舌自尽,让你一分钱都得不到。”陆清歌家里跟黑道有交涉,所以年纪小小却是很早熟。 男人声音哑了哑,没有说话。 “你可以试试,但是别忘记了我是陆家的人,陆家的人,对自己比对敌人还狠。”为了增加信服度,他搬出了陆家的家训。 “你……”男人有些无言,不能动他是吧,那他动这个丫头,于是他眼神从陆清歌的身上转到纪澜衣身上,“这个丫头长得也不错,嘿嘿。” “你敢动她我也让你们拿不到一分钱。”陆清歌继续不慌不忙地威胁着,在这些绑匪眼里,他知道钱更重要。 “你……”男人气结了,他转身走了出去,边走边对身边的下属嚷道:“给老子找个女人来泻火,还有饿他们一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