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千年邂逅   “用墨绿色做背景比较好,深邃的冷色调能够更好的衬托古瓷的厚重与沧桑。你看呢!”林颖转过头看着朱桦,询问这位朋友兼远山文化传播公司老板的意见。   “我不懂,也不关心这些。”朱桦眼睛盯着不远处布置展橱的几位工作人员,不经意的回答。   林颖带着怒气回敬,“听你的意思,我是白说了?”   “没错,我现在关心的是这几件千年古瓷能卖个什么价钱,至于如何布展、展示,拜托您了!呵呵!”朱桦嬉皮笑脸的说完,拍拍林颖的肩膀要走。   刚走出去没几步,又转回身,挑衅似的冲着林颖笑笑,说:“你先忙着!我去对面的酒吧喝一杯,你有兴趣的话,忙完了去找我!”   “欠揍!”林颖对着朱桦的背影,恨恨的骂了一句,引来拍卖公司职员纷纷侧目。   林颖有些扫兴,悻悻的走到展示厅的更衣室,试穿专门裁制的两套旗袍。   精美绝伦的丝绸图案、温婉静气的美女、千年沧桑的古代瓷器,何等的美轮美奂啊!   林颖看着镜子里温文淑雅的美女,幻想自己即将在拍卖会上以古典美女的形象,展示千年古瓷,心里不禁有些兴奋,想到这些,刚才愠怒的情绪也就逐渐平复了。   不过是一时起意,客串一会儿礼仪人员,玩玩而已,何必那么执着认真的和朱桦较劲呢!   离开朱桦的拍卖公司,走进酒吧,一眼就看见坐在角落里的朱桦。面对面的坐下,林颖眉开眼笑的说:“我刚才又试穿了那些衣服,真美,肯定是拍卖会上一道绝美的风景。”   “呵呵、呵呵!拍卖会上真正的主角是那几件瓷器,看点是竞价的过程,焦点是成交的价格,您老人家穿上价值不菲的古装展示瓷器,和停车场的管理员大叔拿上去一样,没有人注意的!”朱桦一脸坏笑的拿她取乐。   林颖不仅不气恼,反而微微闭着眼睛,仿佛陶醉在自己的设想中,嘴里喃喃自语,“我这个人呢,有很深的自恋情结,一直认为自己有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的美貌,况且这也是事实!您不这样认为吗?”   “我认为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天底下大了什么样的人都有啊!”朱桦一边捂着肚子大笑,一边调侃奚落她。   “咱们打个赌吧,拍卖会结束之后,当面问问买下古瓷的人,究竟是瓷器美呢,还是我更漂亮。”林宇自信的说。   “拿啥作赌注?”   “输的人给赢家当一天奴隶!”   朱桦忽然来了精神,手掌猛拍桌子,嘴里喊着“一言为定!”   俩人互相调笑逗乐着,喝了杯酒,朱桦突然一改油嘴滑舌的腔调,忧心忡忡的说:“这六件古瓷一千多年了,当年就是绝品货色,我花了大价钱收购来,还不知道过两天能卖个啥价钱呢!”   林颖刚要接过话茬说话,朱桦端着酒杯站起身,满脸坏笑的说,“你的亲密伙伴来了,不打扰你们,我换个地方喝酒!”   “少见多怪!”林颖斜眼冷冷的看着朱桦走远,不以为然。   林颖浅尝辄止,端着酒杯面无表情的看着李晓童,这个20出头的魅男笑嘻嘻的坐下,从头到尾的打量一番林颖之后,很认真的说:“林姐,你好几天没来喝酒了,真想你!忙着画画吗?”   “这几天没点儿喝酒的欲望,所以没来。”   “呵呵!我是特意来的,就是为了看看你在这里吗,今晚我约了几位朋友,活动一下,有兴趣吗?”李晓童伸长脖子,拿眼睛探询林颖的意思。   “去。”林颖淡淡的回答。   其实,此时才是林颖夜生活开始的时候,5年前毕业以来,喜欢上了这种半醉半醒、尽情放松的夜生活,渐渐的变成了一种习惯,夜幕降临就开始随心所欲的肆意享受,像个美艳的幽灵。   与纸醉金迷、莺歌燕舞的夜生活相反。白天,林颖是一位淑雅的美女,远山画廊的签约画家,如无必要,她会关闭所有通讯工具,一整天都不出家门,躲在独居的房子里,画那些烟水迷蒙的水乡风景油画。累了,就按照自己的方式休息,冲个澡、点燃一支烟,喝杯茶或咖啡。   晓童刚满21岁,在林颖的眼里,这个温顺的大男孩,不过是个比自己小五岁的弟弟,忠实“追随者”兼亲密朋友,他家境富裕的却没有那些“富二代”身上的骄纵、蛮横,但是也爱玩、过着奢侈的生活。   半个小时后,到了晓童江边的别墅,天已经完全黑了,约来的朋友也陆续到了!   这里没有任何规矩和约束,是个完全可以为所欲为的地方。   林颖进门就甩掉高跟鞋、扯下丝袜,光着腿脚倚在沙发上,嘴里不停的指挥着,“晓童,你赶紧准备酒和水果,大家坐下,马上开始了!……”   各种酒水和果盘等端上来的时候,聚餐开始了。顾伟是个球迷,酒杯不离手,眼睛却紧盯着电视上直播的足球赛,笑笑和杜晨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这个季节最时尚的裙子,文莉大声炫耀她刚刚买的手镯,可没人理她,晓童孤芳自赏的吹着口风琴,林颖半躺半倚在沙发上,想着明天上午怎么画油画。   所有人聚在一起,却各顾各的玩,唯一步调一致的事情就是都在喝酒,在这里,女士们不用温文尔雅,男士们也不需要绅士风度。   晓童吹完一曲,端起杯子喝了口酒,挨到林颖身边眉飞色舞的问:“刚才吹的怎么样?有点儿进步吗?”   “你吹什么了?我没听见啊!”林颖笑哈哈的逗他。   晓童半闭着眼睛倚在林颖的身上,装作有气无力的样子,慢悠悠的说:“嗨!扫兴,我还想找你讨赏呢!没戏了!”   文莉一边做出接吻的样子,一边嚷嚷着,“林姐,赏她一个,来一个。”   林颖笑笑,伸手搂住晓童的脖子,来了个深情一吻。   “好!这是真功夫!”一屋子年轻人拍着手,大笑起哄。   回到家,已经11点多了,朦胧入睡后,林颖梦见自己双手搂着白天在拍卖公司见到的那两件白色瓷瓶,抚摸玩赏,并且带回了家。   醒了之后,心里觉得好笑!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自己被那两个精美的瓷器搞的神魂颠倒,现在它们竟然跑到梦境里来了。   早晨6点整,闹钟准时响了。   林颖揉揉眼又闭上,像是又睡了,心里却盘算着一天的事情。下午两点前,必须画完那幅水乡风景油画,3点多到拍卖公司展厅看一下正在展出的瓷器,再试穿一下衣服,为明天的拍卖会做准备,当然,晚上的活动就不必说了。   几个小时之后,林颖为这幅画抹上了最后一笔油彩!   凝视着静谧柔和的画面,她心里粗略的计算时间,明天开始画最后一幅,画完之后,这组江南水乡题材的油画就全部结束了,可以提前一个多月交给远山画廊。   自己完全可以用结余的这段时间,到水乡走走看看,为下一组画准备素材。   算了,不想了!画油画需要充足的时间,还要看自己的状态,很多事说不准,计划的事情从来就没个准。休息一下吧!   林颖微闭着眼,泡在宽大的浴池里,脑子里挥之不去的还是那几件古瓷器,难道前世就和它们有缘!曾经擦肩而过或者就是它们的主人,千年之后又在此邂逅。   唉!可惜,今世是不能做它们的主人了,明天的拍卖会上,它们将以天文数字的身价找到新主人,这个人会是谁呢!   如果不是朱桦那样的投资者,而是一位收藏家买下,毫无疑问,它们将会避免辗转流离,被密存于某个神秘的地方,轻易不会示人。   但愿如此,如果它们确实有灵性,是否还会记得,在沉寂千年后的某一天,曾经被一个美貌女子纤细温润的手抚摸过。   但愿这些瓷器找到一位珍爱它们的收藏者!   林颖被自己不着边际的遐想逗笑了,擦干身上,换了套内衣,再拉开客厅里厚重的窗帘,一瞬间,身体就沐浴在耀眼的阳光里,整个房间似乎多了些阳光的味道。   她不紧不慢的赶到远山拍卖公司的展示厅的时候,观赏古瓷的人络绎不绝。   几天来,关于古瓷即将拍卖的消息,通过各种媒体传递着,吸引了无数的收藏爱好者、文物专家、投资客、艺术学院的学生和文物贩子们前来一睹它的芳容。   6件瓷器分别由全副武装的安保人员悉心看守着,梦里见到的两件白瓷瓶尤其显眼,在林颖的脑海里,这场景恍如千年前的宋代,一批宫廷卫士守护着即将远嫁的公主。   如果不是隔着厚厚的防弹玻璃,林颖真想好好的抚摸一下它们晶莹如玉、流光溢彩的身躯。   一会吧!朱桦已经按照自己的要求,安排专业摄影师拍摄它们的美艳芳容。到时候找个机会亲密接触一下,像母亲抚摸多年不见的孩子一样抚摸这些心仪的瓷器。   五点钟,展示厅清场之后,拍卖公司的专业人员戴上白手套,小心翼翼的把瓷器转移到一间靠窗的房间里进行拍照。等到摄影师拍摄结束后,林颖挨近朱桦,轻声轻气的说:“朱总,我想求你一件事。”   林颖很少这样客气的和自己说话!朱桦诧异的看着她,又诡秘一笑,乐呵呵地说:“有求于我,说话和平时都不一样了,您老人家刚才说什么了?我没听见,麻烦您再说一遍!”说完了,还不停哈哈大笑着。   “求你了,让我摸摸它们,好吗?”林颖真的是低声下气了。   朱桦装腔作势、不怀好意的笑着,“嘿嘿!我还以为你想摸摸我呢!不行!”   “不行也得行!”林颖转身向那件半米多高的青花瓷瓶走去,但是,在她离瓷瓶不到一米的地方,刚刚还肃立一边的两位保安人员瞬间抓住了她的手腕,紧紧的按住双肩。   林颖站在原地一动不能动。   “哎!哥们,松手松手,这是我老婆,让她摸摸瓷器!”朱桦边说边哈哈大笑。   保安松开了手,林颖顾不上和朱桦、保安员计较,眼睛温纯的注视着那两件白色瓷瓶,双手从瓶口轻轻的向下抚摸着,一丝凉意传到指尖,瓷器细腻滑润的手感让林颖如痴如醉。   千年古物像是有灵性,林颖似乎感受到瓷瓶也在注视着自己说:“你看我的眼神这样顾盼多情,我见你亦如此!”   林颖好久才松手,看着拍卖公司的人装箱收起来,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这些宝贝!   朱桦嬉皮笑脸的问她“啥感觉啊?”   林颖一笑,马上又装出鄙夷的眼色看着朱桦,说:“和你抚摸黄金珠宝、抚摸妖艳女人的大腿的感觉一样!”   “晚上去喝点儿?”朱桦问。   “不喝了,回去早点休息,明天拍卖会上一定要容光焕发的捧着瓷器出场。”   “难得,这瓷器真有灵性,能让您不去酗酒耍流氓,呵呵!”朱桦一直挪揄林颖,说她上辈子肯定是个嗜酒好色的男人,不然,为什么28岁的妙龄美女,总是喜欢和一群20出头男孩子混在一起喝酒取乐呢!   林颖没再搭理朱桦,拎包走开了,细细的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发出清脆的声音,在走廊里传出很远。   朱桦看着她的背影走出去很远才收回目光,嘟囔着说:“如此风姿绰约、花容月貌的女人,整天坐在画室里涂涂抹抹,可惜了!” 正文 第二章 红裙女子   这个晚上,朱桦办公室里的灯亮了一夜。   这位平时吊儿郎当、嬉皮笑脸的文化传播公司老板,此时却神情严肃、举棋不定。   远山文化传播公司下属的画廊、传媒公司、拍卖公司近几年收入不温不火,迫切需要这场拍卖会增加收入、聚集人气,以提高大众的关注度,进而畅通经营渠道,所以才把几年前拼了老本收购的瓷器拿出来拍卖。   这些瓷器中有两件是无款白瓷瓶,当时以每件160万元的价格购入的。   这两件瓷器如玉般晶莹剔透,形制简洁中透着高贵典雅的气韵,专家鉴定是宋代古瓷中的极品,却分辨不出究竟是哪家窑出的。   那么,明天将以什么价格起拍呢?这样稀奇古怪的瓷器根本没法找出个参考价!   一段时间以来,始终也没拿出来个主意,现在该决断了。   思来想去,朱桦决定冒险一试,凑个吉祥数字,660万元起拍!有看上眼的就算发一笔小财,流拍了自己就继续收着。   早晨不到6点,林颖早早的醒了。看着窗外,心想,再过几个小时,自己将捧着那些瓷器,站在拍卖会上。   赶到拍卖会现场的时候,各路买家、媒体记者和赶来看热闹的收藏爱好者们,已经从四面八方聚拢过来,把容纳数百人的会场挤的满满当当。林颖赶紧到后台换上那件布满暖色图案的扎染旗袍,做好登场前的准备。   坐立不安的朱桦走过来,贴近林颖的耳朵,悄悄的说:“一会儿,你捧着瓷器走出去的时候,千万要小心,万一失手就惨了。”   “一边玩去吧!你嘴里什么时候能吐出个象牙来啊!”林颖愠怒,悄悄的喝斥。   拍卖场上,拍卖师正在滔滔不绝的介绍几件古瓷,解释有关规则。不久,一个高昂亢奋的声音宣布:“现在开始,第一件,宋代,汝窑,粉青胆瓶……”   林颖左手扶着长长的瓶颈,右手托住瓶底,从后台款款走向台上,站在拍卖师右侧,嫣然微笑,旗袍上无规则的朱红和橘红色扎染图案鲜艳夺目,与瓷器的蛋壳绿恰好形成了鲜明对比,衬托出瓷器敦实厚重的千年身姿。   “各位,汝窑,千余年前的瓷瓶!谁将成为它的主人,起拍价1100万元整。”随着拍卖师环顾全场的犀利目光,举牌喊价的声音此起彼伏,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竞价飙升到了2000万元。   “2000万,有没有,2000万一次”拍卖师眼光迅速的扫视全场,就在他刚要喊“2000万第二次”的时候,坐在中间席位上的一位年纪轻轻的红衣女士举起26号拍,清脆淡然的喊出了一个数字:“2200万”   拍卖师嘴里不停的说着,“2200万,还加吗?”   刚才出价2000万的11号继续举牌,“2300万”。   话音刚落,红裙女士紧接着喊出了“2600万”,摆出志在必得的架势。   这时候,其它买家似乎打算退出这一轮竞价了!   拍卖师喊道“2600万第二次”,11号又一次喊出了2700万,还是话音刚落,红裙女士举牌直接喊出了“3000万”。   此时,场内的买家们变成了围观者,瞪大眼睛盯着11号和26号看热闹。几番竞价下来,26号红裙女士总是在11号喊价后直接加价300万,当一路飙升至4300万元的时候,11号没有继续加价,拍卖师连番询问,场内静悄悄的。   “4300万第二次,4300万最后一次。”拍卖师喊完后一锤定音。   全场为这个天价一片哗然的时候,拍卖师声音亢奋的喊着,“恭喜您,26号这位女士!”   此时,站在后台的朱桦经历了竞价时的紧张之后,兴奋的手舞足蹈,几乎失态,他真想当场给11号那位先生磕俩响头,正是由于他的几番竞价,把成交价抬高到了4300万啊!让自己转瞬之间赚了2000多万元。天哪!当年我就是以4300万元买下了这六件瓷器啊!可今天第一件就卖出了4300万。太不可思议了!   这意味着,其余的五件瓷器拍卖款将成为朱桦的纯收入。   第二件是粉青莲花式碗,几番竞价,红裙女士又以1100万将它收入囊中。   拍卖第三件、第四件的时候,久经沙场的买家们明白了,这个女人今天就是冲着这6件瓷器来的,除了个别竞价者喊价外,应者寥寥!   前4件瓷器被这位神秘的红裙女子一路追加当仁不让的全部拿下了。   换上暗红色旗袍,美艳的林颖风姿绰约,双手捧着白色无款瓷瓶走上拍卖台,如玉的白瓷瓶在暗红色丝绸面料衬托下,光洁耀眼,引来了台下买家的一片喝彩。   看了一眼红裙女子,林颖发现她也在看自己,也许是在看着光洁滑润的瓷瓶。   林颖心想,但愿这件瓷器能留在你的手里!   拍卖师一如既往,用亢奋的声音喊着“宋代无款耸肩白瓷瓶,晶莹如玉,洁白无瑕、大气典雅!起拍价660万元。”   喊完了,拍卖师幽默的说:“奥!是无款的。”引来场内人士的哄堂大笑。   “660万!”拍卖师询问着。   场内一片寂静,无人应价,大家不约而同的看看红衣女子,红衣女子发现都在盯着她看,淡然一笑,优雅的举起自己的26号拍。   “660万第一次,660万第二次,660万最后一次。”随着锤落声响,现场的焦点显然成了红衣女子。   最后一件宋代长颈白瓷瓶的拍卖,和上一件如出一辙,红衣女子举牌应价,无人竞价,660万元成交!   拍卖师手中的锤响声,宣告这场拍卖会到此结束!   各路媒体的记者像围堵明星一样,团团围住红裙女子,七嘴八舌的提出各种问题。   而红衣女子面色平静的回应说:“感谢大家的关注,很抱歉!我是替一位朋友前来竞拍的,实在没有什么信息可以透露给各位。请谅解!”然后就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到后台去了。   朱桦像迎接财神爷一样把她请进了贵宾室,还没来得及说句客气话,就听见一个洪亮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朱老板,你好啊!恭喜发财!呵呵。”   循声望去,一位60多岁、器宇轩昂的老人走进来。   进门的人是合江公司的老板、本省首富江建先生。   朱桦赶紧迎上去问候,“您老人家怎么突然来了!提前通知一声,我去接你啊。请坐。”   江建笑呵呵的说:“我一早就来了,在拍卖场里呢!我是为这位女士刚才拍下的东西来付账。”   “怪我,怪我,早该请您来的。”朱桦还在客气着。   江建转过身对红衣女子说:“您受累了,休息一下吧!”   朱桦听到,大名鼎鼎的江建不仅客客气气的和这位年轻的红衣女人说话,而且,竟然称“您”,心想,此人来头不小。   “江总,付扬先生刚才打电话,一是让我转达对您的感谢,谢谢你如此慷慨!另外呢,他着急办一些事情,让我今天就回去,不知道你打算让我把瓷器顺路带回去,还是派人送去呢?”红衣女子问江建。   “付扬先生客气了,他喜欢这几件瓷器就好,谈何感谢呢!让您把瓷器带回去,太不礼貌了,而且路上也不安全!改天我安排人专程送去。”江建客气的说。   “那好!我回酒店收拾一下,马上回去了!”红衣女人微笑着告辞。   送走了红衣女人,江建说:“朱老板,安排人和我的助理金梅办一下款物交割手续吧。”   室内只剩下两人,江建很有礼貌的问朱桦:“朱老板,刚才拍卖场上展示瓷器的女士是你们公司的人吗!”   “她是我的朋友。”朱桦赶紧如实回答,心里却嘀咕着,你老人家打听美女干什么啊!就您这年纪还有啥想法吗?   江建很认真的说:“那就好!中午已经在合江大厦安排好了酒宴,你带上那位女士一起去,我有件事要拜托她帮忙,咱们边喝边谈!”   朱桦还要客气,江建一边挥手告辞,一边说:“我先去合江大厦,你一定带上那位女士,马上到!”   江建先生是声名显赫的富豪大佬,也是讲究江湖义气的商人!朱桦在他的眼里,不过是个小兄弟,彼此熟悉,但是谈不上深交,今天他为了瓷器亲自来到拍卖场,为什么又打听林颖,还说有要事相托,脑袋里卖的什么药呢?   朱桦虽然心生狐疑,但是,人家今天是顾客登门,疑惑归疑惑,安排酒宴,给足了面子,自己也得识相点。   找到林颖,不由分说的拉上车,到了合江大厦才告诉她:“中午合江公司的江建先生安排了酒宴,一定要我带着你一起来,他说有事情要托付你帮忙。”   “我和他素不相识,能给他帮什么忙?你也知道,我讨厌和不熟悉的人一起喝酒吃饭!”林颖说完,怏怏不乐的要走。   朱桦陪着笑脸解释,“你看啊!他今天买下了全部的瓷器,又安排了酒宴,你就算给个面子,别让人家扫兴!呵呵,求你了,拜托了。”   话既然说到了这个份儿上,林颖只好怏怏不乐的跟着朱桦上了楼。 正文 第三章 神秘藏家   酒店宽敞的房间里,朱桦介绍林颖和江总认识后,江建谦逊的微笑着说:“抱歉啊!林女士,我刚才在拍卖场上临时起意,有事相求,三言两语又讲不清楚,只好冒昧的把你请到这里详谈了!”   林颖见这位大佬级人物如此谦逊,感到很满意,很得体的回答说:“江先生,您是前辈,直接喊我林颖就好了,有什么事请您直言,我一定尽力效劳!”   江建一边客气的请林颖和朱桦坐下,一边说:“我想请你代劳,到江南凤池走一趟,把刚刚在拍卖会上买下的瓷器,送给我的一位朋友,他叫付扬。”   “为什么要我去呢?”林颖疑惑不解的问。   “最近几年,我的生意一直得到付扬先生鼎力相助。为了答谢他,我两次去送过瓷器,但是人家都退回来了,说君子不能夺人所爱,其实,是看不上眼。所以,这次请他的私人秘书来过目、举拍,选些合乎口味的瓷器。本来我应该亲自送去,但是付先生身份特殊,这些瓷器毕竟是价值近亿元的东西,不便接受!想来想去,不如请你以拍卖公司的名义送去合适。呵呵!美女千里送古瓷,很是体面!”江建这样一说,朱桦才明白红衣女子举拍、江建付钱的来龙去脉。   林颖本来就打算到江南走走,选择下一组画的素材。   江建这么说多少有些牵强,但是,马上一口回绝,面子上过不去。心里有些犹豫,于是就不置可否的问江建,“您打算什么时候去呢?”   “最近几天,具体时间由你定,到时候我会安排保安公司护送你和瓷器。”   林颖觉的既然不好推脱,不如答应下来算了,也算是落个人情,自己还能江南一游。也就立刻点头应允了!   江建见林颖答应了,赶紧说:“我听朱桦老板说,你是职业画家,请放心,这次来回耽误的时间,我会安排我的助理吴梅给你补偿的。”   “您客气了,不必补偿!我想,到了江南凤池见到付扬先生,把瓷器交给他之后,自己就到江南各地走走看看,也算是一举两得吧!”林颖笑笑,对江建说。   于是,林颖、朱桦、江建和他的助理吴梅一起商定了启程时间等详细事宜。末了,江建又嘱咐大家,这件事情只有在座的四个人知道,切勿泄露!   酒桌上,江建和刚刚大发横财的朱桦举杯畅饮,吴梅陪着林颖浅尝辄止,聊着女人感兴趣的话题。   林颖的心里对不期而遇的江南之行充满了期待,既期待着饱览江南旖旎绚丽的风光,也期待着看看瓷器真正的主人是什么样子!   在江建嘴里,此人酷爱瓷器、隐居凤池、背景神秘、神通广大,像个神仙似的!既然连江建这样的大佬都要毕恭毕敬的送上价值亿元的古瓷,看来绝非等闲之辈!   三天后的早晨,天还没有完全亮,林颖就赶到了合江公司。   姜建嘱咐说:“为了安全,送瓷器的车已经在三个小时前就走了,现在,护送瓷器的保安人员只知道把你送到什么地方,并不清楚具体情况。此事只有你清楚,千万要保密!另外,吴梅准备了一份礼物,感谢你你千里之行,为我代劳。”   姜建对两位西装革履的小伙子说,“走吧!你们路上一定照顾好林女士。”   吴梅怕林颖推让礼物,直接把一个大大的纸袋塞进车里,说:“一定收好那个纸袋,一路顺风!”   林颖觉的收下礼物很难为情,刚要拿给吴梅,江建已经示意司机开车了!   看着林颖坐的车渐渐走远了,吴梅不解的问:“我真不明白,送瓷器让保安公司的人去就行了,何必再找个不相干的人一起去呢?”   江建也不隐瞒身边的这位助理,笑着说:“你不明白的事多着呢!付扬先生爱古瓷,也爱美女,这样不是两全其美了吗!”   “您想的还真周到!”不知道这吴梅句话是恭维还是讽刺老板。她嘴里说着,心里却想,这老家伙够阴险的,幸亏我不漂亮,不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稀里糊涂的上当了!   车驶出市区,天才微微亮,林颖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一觉醒来的时候,回忆刚刚梦境中的景象,心底不禁暗自诧异。   刚刚做的梦和上次梦见怀抱白瓷瓶带回家几乎一模一样。   只是这次梦里,白瓷瓶上隐约出现了牡丹花、古人画像和一些模糊的字迹。难道这两件瓷器真的有什么诡异之处吗?   为什么相同的梦境重复出现呢?刚刚梦里的白瓷瓶上为什么会出现艳丽的牡丹花和古人画像、字迹呢?   各种疑问让林颖觉的不可思议,世上难道真的有神奇之物吗?想了半天,又觉得不过是巧合而已,心里取笑自己疑神疑鬼,又不屑的笑笑,自己刚才大惊小怪。   看窗外的景色完全陌生,问两个小伙子“这是什么地方了?”   “到华安了,您这一觉醒来,我们走出了500多公里了。”   林颖看看表,已经是中午12点多了,按这样的速度,天黑前完全可以到凤池付扬先生那里。   到凤池地界,在高速公路的出口,按照事先约定和三辆送瓷器的越野车会合后,再走几十公里就到付扬先生住的地方了。   林颖看着车外的风光,心里惊叹不已!   都说江南多美景!烟水迷蒙、氤氲如画的湿地里,住着一位酷爱古瓷的神秘人,仙境也就是如此了吧!   远远的看见波澜不惊的湖岸边,有一座古香古色的别墅,最高处有三层楼,大门外,亭台轩榭与楼房浑然一体,远处还散落着几十处民居。   四辆车稳稳地停在别墅门前,看见一位40多岁的中年男人坐在门口的亭子里。   林颖下车走上前去,那人却先开口了,“你是林颖女士吧!”   林颖微微一怔,微微笑着回答“我是林颖,这里是付扬先生家吗?”   “我就是付扬,估计您快来到了,就在这里等着呢!”   林颖看看这个中年男人,心里吃惊,本以为是位老先生呢,却是年纪轻轻、体态健壮又温文尔雅的中年人。   “林女士,您一路辛苦了!请进吧!这里就是我的家。”付扬热情而有礼貌的请林颖进门,吩咐一位闻声出来的女人招待客人。   瓷器送进了客厅里!林颖仔细看付扬家的女人才发现,竟然就是拍卖会上气质优雅的红衣女子,她笑着对林颖说:“咱们见过面的,拍卖会上,林女士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美貌艳惊四座啊!”然后,自我介绍说:“我是付先生的私人秘书,叫路莉。”   她不说自己是秘书,林颖还以为是付扬的夫人呢!   客厅里,付先生动手撕开箱子上的封条,把瓷器一件一件的放在博古架上,6件宋代瓷器终于在它们的新家里安顿下来了。   付先生问:“这一路千里颠簸,非常辛苦,路莉带林女士稍稍休息一下。然后,按照凤池人的风俗,贵客登门,应该在家里准备晚宴,7点钟,咱们边喝酒边欣赏这些瓷器。”   “付先生好雅兴!我客随主便,请您简单安排一下就好。”林颖说完,随着路莉上了三楼的一个房间。   路莉是个随和温顺的南方女人,她说:“这是专门招待客人的房间,今晚就住在这里吧,我住隔壁,方便照顾您,现在可以冲个澡,喝杯茶,休息一下。”说着就要往浴池里放水,林颖赶紧拦住,说:“我自己来吧!不能麻烦你。”   路莉沏好茶,对林颖说:“我去准备一下晚餐,您休息吧!”   路莉走后,林颖冲完澡,裹着浴巾坐在沙发上,打量这间客房。室内虽然算不上金碧辉煌,也是极尽奢华了,真想不到这乡野之间竟有如此的好地方,付先生隐居在宛如仙境的乡村,住这样奢华的别墅,绝非一般富豪能做到的事情!   墙上几幅书画看上去眼熟,仔细看看落款,竟然都是当代名家作品!   这可都是珍品啊!居然挂在客人的房间里,再一想也许是仿造的,装饰一下而已,也就不当回事了。倚在床上歇歇腿脚,想着明天就辞别此地,自己去走走看看吧!   天刚黑,路莉敲门进来,请林颖下楼。   林颖不好直言问墙上的画是真迹还是仿冒品,于是指着画,婉转的说:“付先生真是高雅,收藏了名家珍品,挂在客房里。”   路莉大概窥透了她的心思,淡淡的说:“付先生朋友多,常来常往的,都送些字画,但是他独爱瓷器,这些字画就拿来装饰房间了,和走廊里的那些一样,都是名家真迹。”   俩人边说话边下楼,林颖装着不经意的问路莉,“看这别墅,就知道付先生不光是位有雅兴的人,而且还是巨富,做生意还是经营别的?”   “付先生极少出门,每天喝喝酒,把玩古瓷,和来拜访的朋友聊聊天,其它的事情什么也不做。而且付先生对自己的家事讳莫如深、从不谈起,别的的我也不了解,只知道这儿是付先生的祖籍,他的夫人定居国外。”   林颖听了,觉的这付扬更加神秘,隐居乡村的巨富爱好收藏古瓷,而且刻意隐讳背景家事。 正文 第四章 古书悬疑   夜幕降临,窗外淋漓的小雨无始无终的下着,空气里弥漫着清爽的味道。   餐室里,付扬、林颖和路莉莉依次坐下,酒倒满杯的时候,香气四溢。   林颖顿时觉得神清气爽,不由的感叹着说:“付先生这里真是风水宝地,风景如画、空气沁心,人在宝地心旷神怡,像我这样久居城市的人,真是太羡慕了!”   付扬爽朗的笑着说:“林女士喜欢这江南乡村就多住一段时间,我和陆莉可以陪你到处看看,天下美景尽在江南,而凤池恰恰是江南宝地,值得一看的景色多的是。”   “我忘了向您介绍,我是职业画家,画油画。最近两年一直在画江南的水乡,对江南美景心往神驰,原本打算送到瓷器,就辞别付先生,到景色怡人的地方走走,一来饱览美景,同时也拍下一些照片,作为创作的素材。”林颖说。   付扬有些惊讶,“真没想到,你貌美如玉,气质温雅,竟然还是位画家。先不要急着走,住下来放平心境观美景,明天我有事情要办,就让路莉陪你到湿地看看,安排专业的摄影师,为你拍下入画的风景。你若愿意,把你的画室搬到这里来都可以。”   林颖刚说了句“不能麻烦两位”,就被付扬打断了,不容置疑的说,“我麻烦什么啊!还不如你从千里遥远送来古瓷劳累呢!听我的,不要着急走,否则让江总知道了,会说我怠慢了客人。”   路莉也开玩笑插话说:“林姐留下来住几天吧,你留下来,我也可以陪着你到处走走,放松一下,你如果走了,我就得在家里没完没了的忙,哪里还有空闲时间出去玩啊!”   看到付扬和路莉如此热情的挽留自己,并非出于礼貌而客气一下,林颖也就不再推辞了。   三人端起酒杯,喝着酒,话题自然又转到了那几件瓷器上了。   路莉拉开落地的帘子,几件瓷器放在一个精美的博古架上,已经搬到这里来了。   付扬笑着说:“我有些怪癖,每当遇到心仪的瓷器,就喜欢放在身边,一边欣赏一边慢慢的品酒,一坐就是半天。遐想当年,制作这些传世之作的窑工,热火朝天的忙碌着,等待绝世精美的瓷器在熊熊烈焰里浴火涅槃,期盼着又一件精品再现。在我眼里这些瓷器都是有灵性的,他们带着几百年或千余年前的气息,来到今世人间,与挚爱它们的人见面。”   “付先生对古瓷真是爱的情真意切!我送来的这几件也算是有了个好的归宿,传世瑰宝有个懂的欣赏它们的人,是件高兴的事情。免得落入那些投资人手里,不知道要辗转流离,凄凉冰冷多少年,而无人识得它们的绝美之处。”林颖说完,看看路莉和付扬又接着说,“不知道为什么,我从第一次见到这几件瓷器,就觉得特别亲切,像是多年不曾谋面的老朋友,心里难舍难分,牵肠挂肚。”   付扬抿了一口酒,慢悠悠的说:“古人制瓷器,其中传递着个人的心绪情结,形态、图案、绘制的图画书法,都融入了个人的情感,力求再现心中的完美形象。比如,我们有时候看到一幅画,觉的特别投缘,画面景物恰如心中所留恋的,亲切无比,这都是一个道理。如此说来,假如千余年前制作这件瓷器的人来到了现在的世上,你和他也该是投缘的人,至少你们对瓷器的喜好大致相同。”   林颖觉的付扬讲的确实有些道理,说:“画如其人、字如其人,这么说,瓷器也如制作它的人。是这个意思吗?”   “没错,融入了个人情感的创作,其风格品貌都与作者神似。”   “我最喜欢的这两件白瓷瓶,制作它们的人是什么样子呢!做出了如此形体简体,却又雅致高洁、晶莹如玉的珍品,却不留下题款印记,给后人一个谜!”林颖对着博古架上的白瓷瓶,眼神迷离,叹息着喃喃自语,好像有人能告诉她答案似的。   “是吗?没有题款印记?”付扬吃惊的问。   路莉赶紧回答说:“是的,就是那两件白色瓷瓶,虽然无款,但还是鉴定为宋瓷中的极品,拍卖会上起拍价每件660万元,我想如此另类、而且光洁无瑕、剔透如玉的瓷瓶的确少见,就买下了。”   付扬听她这么一说,放下酒杯,拿起瓷瓶上下细细打量,又看了看瓶底,确实没有款记。忽然大声喊道:“路莉,你快去找蜡烛,马上去!”   路莉刚要问找蜡烛做什么,付扬已经飞快的跑出去了。路莉虽然诧异,但是也只好去找蜡烛。   她抱歉的对林颖说:“付先生不知道想起什么事情了,我去去就回来。”   同样诧异不已的林颖如同坠入云里雾里,心想,这付扬先生看上去是个稳重深沉的儒雅之人,怎么突然像个小孩子一样。再看那两件瓷器,除了无款外,也没什么神奇之处啊!   正纳闷的时候,付扬又急匆匆的回来了,手里还拿了一本破旧不堪的线装书,嚷嚷着对林颖说:“你仔细听我读一段《凤池府志》。”   接着就亟不可待的翻找着,读了起来。   本府上池卢氏,世代建窑制瓷,富甲一方,乾德四年初,卢氏偶感风寒,久治不愈,且重,危在旦夕。某日,一白衣人至其家,曰:‘吾医汝疾,一年可愈,不索金银,但求窑与我,制瓷一年,可否?’卢氏遂允。后,白衣人闭窑不出,且无窑工制瓷,次年春,卢氏顽疴痊愈。白衣人辞谢,袖手而去。卢氏入窑验看,见一池,深丈余,存十件无款瓷瓶,如玉质,通体光洁无瑕。后骤降急雨,池积水数尺,瓶沉没其中,现花鸟山水或人物,底亦现款,曰:“乾德鹤制”,浸水现,出水辄褪。遇烛光细观之,泛赭石色,口沿略重。卢氏惊为天人所制。某日,与乡氓饮,嗜酒,醉言其事,乡氓富商贵人俱索之,卢氏携瓷瓶举家全迁,不知所踪。   “听明白了吗?”付扬读完之后,急切地问林颖。   他读的很快,内容又都是些拗口的古文言文,林颖稀里糊涂的不知所言,只好抱歉的笑笑,说:“不太明白!”   付扬只好解释说:“凤池府上池,也就是本地,有家姓卢的人,世代以制瓷器为生,家境富有。宋代乾德四年,得了病,很重,一位白衣人到他的家里说,我可以在一年内治好你的病,而且不收钱,但是请你把你家的瓷窑让给我用一年。卢氏答应了。之后,也不见白衣人用窑制瓷器,第二年春天卢氏的病好了,白衣人也就告别走了。卢氏到窑里去的时候,发现一个一丈深的池子,里面有10件白色瓷瓶,质地不错。有一天下了大雨,池内积了很多水,白瓷瓶泡在了水里,竟然出现了花鸟和山水图案,底部题款写着:乾德鹤制。把瓷器从水里拿出来,瓷瓶上的图案又不见了,放在烛光下,白瓷瓶会泛起淡淡的赭石色。卢氏非常惊奇,怀疑是仙人所制作的瓷器。有一天,卢氏与村民喝酒,喝醉了,就把这件事情说出去了,传扬开了之后,村民、有钱人、权贵人物都来索要,卢氏没办法了,只好带着全家人搬走了,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付先生这样讲解完,林颖也大体明白了。   不过是一个关于瓷器的传奇故事而已,能说明什么呢!谁能说眼前的白瓷瓶就是古书上记载的神奇瓷器啊! 正文 第五章 疑窦丛生   可是转念之间,再仔细想想!联想到来时路上做的梦,白瓷瓶上出现了牡丹花、古人画像、模糊的字迹,和刚刚读过的古书上说的确实有些相似,难道梦里的事情与白瓷瓶真的有联系!   林颖心里一惊,觉得不可思议,问付扬,“这故事是确有其事,还是古人编的故事呢!”   “这本古书是宋代本地的州府志,完全是据实记录,绝不会胡编乱造,应该确有其事。在我们这里一直流传着神秘的白鹤瓷的传说,也有的人讲驭瓷的故事,其实都是说这种瓷器。可是大家口口相传,谁都没见过。但是,我们眼前的这两件白瓷瓶,它们首先是白瓷瓶、其次是宋代的、而且无款,这些都和府志上记载的吻合啊!”   “这样说来,如果这两件白瓷瓶确实是府志上记载的瓷器,也就是说,一千多年之后,生于此地的神秘瓷器又回家了!”林颖努力抑制着兴奋的情绪,喃喃自语。   付扬显然更兴奋,嘴里自言自语,“我搜寻了快10年了,走访了无数藏家、制瓷人,大家都听说过这个故事,但谁都没有亲眼见过,所言玄虚飘渺,匪夷所思,因此很长时间以来,我也认为这不过是个传说而已。”   看着付扬已经认定这两件白瓷瓶就是传说中的“白鹤瓷”了。林颖不屑的心想,你没有亲眼看见白瓷瓶上显出山水花鸟图案和款识,就一厢情愿吧!希望越大,失望就更多。   她想是这么想,可是嘴上仍旧乐呵呵的说:“但愿如此吧!”   路莉带着蜡烛和火柴回来的时候,仍然茫然不知究竟是怎么回事!   灭了灯,橘红色的烛光亮起来的时候。   付扬和林颖的心跳加速,就像赶考的书生在张榜的那一刻,既满怀期待,又唯恐名落孙山的心情一样。   举着蜡烛小心翼翼的靠近白瓷瓶的时候,付扬屏住呼吸,手颤颤发抖!   三个人不约而同的伸长脖子,瞪大眼睛盯着瓷瓶。   一幕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白瓷瓶身上呈现出比咖啡色淡了许多的颜色,像是蒙上一层薄纱一般。瓶口沿上果然重了许多,和刚刚读过的古书上讲的一模一样。   瞪大眼睛的三个人不约而同的揉了揉眼睛,再仔细分辨,瓶身上依旧还是笼罩着那层咖啡色的薄纱。   蜡烛滑落地上,付扬双手猛的拍了一下,像范进得到中举的消息时一样,癫狂的手舞足蹈,嘴里哈哈大笑。   他喜不自胜的嚷嚷着:“快去端水、快去端水。”然后围着屋子一圈又一圈的转来转去,又停在白瓷瓶前,眯着眼睛看了两眼,突然拉住林颖的手,喊着,“你送来了千年的宝物啊!这就是白鹤瓷。”   路莉端着一盆水进来的时候,付扬才发现了自己喜极而失态!   却也顾不上说什么,拿起一件瓷瓶,放到了盛满水的盆子里,期待着瓷瓶像记载中那样显现出山水花鸟图案。   但是,期待的眼神看的越久,失望的心情也就越重!   瓶身依旧洁白如玉,丝毫没有花鸟山水的痕迹。   付扬不死心,换了另一件放进水里,依旧如此,再反复几次,白瓷瓶还是那个白瓷瓶。   几个人兴奋的心情转瞬之间跌落到了谷底,你看看我,我看着你,大家再看瓷器,还是那个样,啥都没变。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这句话一点都没错!   付扬无奈的坐在餐桌边,垂头丧气,一言不发。   付扬脸色不悦,林颖也是满脸怔怔的表情,目光呆滞。   路莉虽然还没明白怎么回事,满脸疑惑,但是也不敢多问,只好给付扬和林颖的杯里倒满酒,又拿出瓷瓶擦干放回原处,收拾起了水盆。   沉默的僵局令林颖有些尴尬,她只好端起酒杯,劝慰付扬说:“也许这瓷瓶还有我们不知道的玄机,不肯轻易显露它的神秘面容,待日后再好好研究吧!不过,我认为两件白瓷瓶就是府志上面记载的神秘瓷器,因为很多特征都与记载吻合。你看啊,宋代、白瓷瓶、无款、烛光下呈现赭石色,瓷器的这些特征与记载中完全相符,都没错的。至于为什么放在水中没有出现图案,也许是因为年代久远,矿物颜料发生了质变。或许是我们这样放入水中的方法不对。还有可能是后人仿造了记载中的白鹤瓷,但是没有成功,就留下了今天我们见到的这两件瓷瓶,所以外观与记载中极为相似,却不能在水里现出山水花鸟画的。”   付扬听着,觉的林颖的话也有些道理,也慢悠悠的说:“但愿如此吧!即便不是白鹤瓷,这两件白瓷瓶也是宋代瓷器里的顶级上品,咱们继续喝酒吧!”说完了,也不看其他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明显带着失望的情绪。   见他这样,路莉和林颖都不再提和瓷器有关的话题,互相说些逗乐取笑的事情,然后,又讨论明天陪林颖到什么地方游玩,酒宴上的气氛渐渐的趋于活跃,付扬也恢复了正常的神情。   直到深夜,三个人的酒宴才结束。   林颖回到房里,疲惫的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满脑子里都是付扬读的府志上的故事情节、白瓷瓶的身影、梦里见到的瓷器上绚烂多彩的山水花鸟画图案!   屡次出现在梦里匪夷所思的景象,今天竟然多多少少应验了。这绝非是巧合或者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诡异的瓷器,究竟是怎么回事呢?看起来的确不同寻常了。   林颖多年来一直不相信传说中神奇怪异的事情,这次白瓷瓶的事情却不得不信了,否则该怎么解释呢?   各种奇思怪想在脑子里挥之不去,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把这些怪异的事情埋在心里吧,而且,即使告诉了付扬和路莉,他们会相信吗!说不准还以为是自己故弄玄虚呢,再说了,如此奇异之事,福祸难料,多说无益。   无款的白瓷瓶、多次出现匪夷所思的梦境、离奇的古书记载、民间流传的传说还有亦真亦幻的瓷瓶花鸟图案,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似乎又有神秘的联系,可是,还有无尽的谜团,这个谜该怎样解开呢?   白瓷瓶为什么没有显出绚丽的图案呢?难道还有什么玄机吗?林颖心想,付先生和路莉大概也和自己一样,想着这件事情吧! 正文 第六章 惊现异彩   来到凤池的第二天,路莉带着专业摄影师,陪林颖去了五十公里外的凤池湿地!   这块地方地处湿地公园的外围,由于人迹罕至,保持了原始风貌,水雾迷蒙、绿叶红花间尽显风情万种的自然魅力。   林颖惊叹世间竟有这样宛如仙境的地方,感叹犹如人在画中游。   两位摄影师按林颖的意图,努力的聚焦美景,拍摄照片。   画家自然有其独特的视角,连专业的摄影师也频频称赞她总能在目力所及的地方,找到别具韵味而且引人入胜的画面。   林颖的心里有遗憾,怅然若失的对摄影师说:“照片的色彩总会有些失真,也缺乏变化,画油画,应该实地写生才好,在光影变化中感受色彩的变幻。”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路莉插嘴说:“你可以住下来!每天带着画具来写生啊,身临其境,寻找灵感!”   “呵呵!如果那样自然更好了。”林颖嘴里虽然这么说,心里却想,你说的轻巧,以为我是付扬先生那样钟鸣鼎食的人物啊,可以为所欲为的过自己想过的日子,我不过是个靠画谋生的职业画家,住在这里喝西北风吧!   路莉快人快语,随口就说:“回去告诉付先生,你留下来,住在他的别墅里,来这里画画不过五十公里,我负责接送你。”   “那怎么行呢!现在就很麻烦你们了。”林颖不以为然。   路莉却认真了!   她告诉林颖,说:“你不了解付先生,他的朋友大体分为两类,一类是经常求付先生办事的富商权贵,付先生把他们比喻为自己的头发,去了一茬又一茬,不胜其烦。但是付先生对他们总是有求必应,也会收下他们答谢的古董字画,心里却不拿这些人当真正的朋友,称之为泛泛之交。”   林颖头一回听到了这样的比喻,觉的新鲜,抑制不住好奇心,接着又问:“还有一类朋友呢?”   “那就是文人才子、高雅之士,当然了,美艳才女就更好了!”路莉手指着林颖,乐呵呵的开起了玩笑。   “付先生喜欢和文人才子结交,绝非附庸风雅,而是真性情,不计得失,不分你我,通宵畅饮,纵酒论古今。透过他们的真知灼见、书生意气和满腹才华,享受清雅之乐!付先生称这类朋友是眼睛,弥足珍贵。你来之前,有位作家在这里住了大半年,闭门写作,几天前刚走。付先生只是在他空闲的时候,才和他一起喝杯酒,聊聊天,平时并不打扰人家!”路莉说完了,像小女孩一样调皮的一笑,接着问:“怎么样,打算住下来吗?说实话,我也挺喜欢你,而且羡慕你!”   “我离不开家,很多事情等着我。”林颖笑笑,算是婉言拒绝。   其实,不要说刚刚认识,萍水之交,即使是多年的知己,林颖也绝不愿意轻易打扰麻烦别人。当然,也不喜欢别人打扰自己,清清静静,平平淡淡,才是自己的生活。   溪水边,俩人停下脚步。林颖说:“我觉得不光付先生是位神秘人物,你也是令人难以捉摸的人。”说完了又觉得这句话有些唐突,只好哑然闭口。   “何以见得?”路莉反问。   “拍卖会上,你冷艳淡然,举手之间就是千万百万,不见丝毫犹豫,现在却又是满脸的天真烂漫,热情率真。以至于我都无法猜测你的年龄。”   “经历所致、性格使然!”路莉眼神忧郁,答非所问。   这句话让林颖略感惊讶,难道她还有什么非同寻常的经历?这话不好问,林颖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她。   “我是个孤儿,不知道家在何处,也不知道父母姓什么!因此以路为姓,取路边人的意思。我很小的时候,7岁那年流浪至此,蓬头垢面、衣不遮体、食不果腹,遇到付先生后,他收留了我。我记得付先生把我领回家的时候,吩咐家里的仆工给我洗了澡,换上新衣服,然后告诉我,以后就住在这里,把这儿当家吧!这么多年,我一直把付先生视为父亲、哥哥,在我的生活里,他就是这样一个角色。”路莉轻声细语的说着这些,神色淡然,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   林颖听的目瞪口呆,想不到这样优雅的江南女子竟有如此凄惨的童年经历。   路莉也不看林颖,继续讲了下去。“就这样,我住在了付家,那时候付先生20多岁,也是一个人住在这座房子里,然后,她待我像妹妹一样,知我冷暖、伴我读书、催我奋进,三年前我大学毕业,就回到这里,我想应该对付先生有所回报。可是他却一直坚持给我一笔钱,让我走!他说年轻人应该自由的生活,倘若怀了报恩的心思,对自己也是一种束缚,非他所愿。”   “付先生是位善良的人,你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林颖感叹。   “你想啊!像我这样一个经历了人间凄凉、也有幸遇到了古道热肠的人,脸上能没有冷峻的凄苦与孩童的欢笑吗?他资助了许多人,不仅我自己,直到现在,付先生每年都收拾一批朋友们送来的字画古董,拿去卖了,换回一笔惊人的巨款,然后毫无保留的施舍出去,而且从不张扬。用他的话说就是,世上如果怀揣大把钞票的富翁与衣食无着的乞讨者共存,那么富翁的钞票越多,写在自己脸上的耻辱就越多,乞讨者越是困苦,富翁灭亡的就越快!”路莉看着林颖嫣然一笑,又说:”我们是朋友,告诉你这些,让你对付先生、对我能够多了解一些。”   “我很高兴认识你们,都是善良的人!”林颖有些莫名其妙的激动,心里的疑问也不停的闪烁,问路莉:“可是我不太明白,付先生隐居在这里,为什么与很多富商保持密切联系,而且还能帮助他们!”   “我和你一样纳闷,问过他,问也不说。付先生的家事,我只知道他15岁丧母,父亲现在住在外地,妻子久居国外,并不常回来,没有孩子。付先生为了不让别人探究我的身世,一直不对任何人讲我和付家的关系,称我是他的私人秘书。”路莉表情凝重,看起来并不像说假话。   听路莉这样说完,林颖愈发觉得付先生神秘,为什么要刻意隐讳自己的家庭情况呢?但是,林颖并非喜欢窥探他人私事的人,也就不把这些放在心上。   下午三点,回到付先生的别墅,见他还在低头翻阅那本府志,显然对白瓷瓶的事情念念不忘。   他听见林颖和路莉进来的声音,站起来放下书,打过招呼后,却又皱着眉头,像是自言自语的抱怨着。“古人写书记事,总是惜字如金,搞的语焉不详,让后人读起来费解!”   路莉跟他开玩笑说:“古人怎么会想到,千年后有人费尽心思的解读一个故事里隐藏的秘密呢!”   就在她说话的时候,林颖拿过那本府志,一边问“有含糊其辞的地方吗?”一边从头到尾的看,轻声读着,看完以后说:“从文章开始到卢氏入窑验看这段话都是讲事情的起因过程,与瓷器本身关联不大。”   林颖开始字斟句酌,读到“池积水数尺,瓶沉没其中”的时候,兴奋的喊着:“数尺、沉没是两个关键词,你们想一下,池里的水有几尺深,瓷瓶不过48厘米,不就是完全沉没在水底了吗?昨天晚上,路莉只不过端来一盆水,瓷瓶的大半个在水里,还有一部分在水面以上啊!是不是这个原因呢?”   一霎时,付扬和路莉打了个激灵,对啊!   路莉一时间找不到水桶,林颖喊着,“放到浴缸里啊!”   付扬还站着揣摩书上的那几句话,林颖已经跑到自己住的那间客房里,拧开了浴池的水龙头。   付扬嘴里像痴傻一样念叨着:“沉是沉到了水底,没是没过了瓶子,沉没就是全身都进入了水里,也就是被水覆盖的意思。”   林颖听着觉的好笑,说:“放到浴池里吧!”   洁白的瓷瓶被付扬小心翼翼的放到了在浴缸里。   三个人屏住呼吸等待,不到十秒钟,洁白无瑕、晶莹剔透的瓷瓶上显出了精美绝伦的花卉图案,三支牡丹花缠绕瓶身,首尾相连,大朵红花和小小的绿叶在白瓷瓶底色上尤其鲜艳夺目,花卉左下侧,一枚手指甲大小的篆书红印,印文只有“鸣鹤”两个字。   路莉嘴里大声喊着:“真是不可思议!”   再看看付扬,他正搓着双手,惊喜的“呵呵、呵呵”笑着。   “还有一个瓷瓶呢!”林颖喊了一句。   付扬如梦初醒,说:“对,对,我去拿另一个。”   另外的那个瓷瓶是长颈,瓶肚浑圆,入水后,渐渐的出现一个道士的画面,仅仅寥寥几笔,却栩栩如生的刻画出了丰富的表情和阔步前行的姿态。   路莉伸手把瓷瓶翻了个身,背面竞然是百十个蝇头小字。   付扬一字一顿的读,林颖找了纸笔,蹲在浴缸边上记了下来。   “乾德二年,鸣鹤炼丹于凤池山,于凤潭底得碧、花青、赭、赤、石,计五色,出水辄变,皆为赭。尝制于瓷,历复十余乃成,四年,凤池卢氏窑制双十。复寻凤潭,五色皆无。以为天赐神物,不可多得,不可独享,留与卢氏十件,乃云游四方。”   付扬读完了急匆匆的说:“这就是这些瓷器的来历啊!你们听我讲一遍,964年,道士鸣鹤在凤池山炼丹时,从山间潭底得到了绿、红、粉红、青和褐里带红,共五种颜色的石子。这些石子离开水就全变成赭石色,经过十多次试验,把这些石子研磨成颜料,绘制在了瓷器上,966年,在凤池卢氏的窑里制成了20件瓷器。后来再去潭水里寻找,这些颜色的石子一个也没有了,我以为是上天赐给的东西,不可贪图太多,所以给卢氏留下了10件瓷器,就离开了。”   “谜底就这样揭开了!”林颖笑盈盈的说。   “不,还没看完呢!”付扬换个姿势,努力辨认着两个瓶底的字迹,轻轻的读了出来,是“乾德鹤制”几个字。   “千年之谜一朝破解,绝世珍宝回了家!”付扬兴奋的忘乎所以,拥抱了林颖,嘴里又喊着:“你大概就是千年前那个制瓷道士的化身,送来了宝物,没有你,我不仅见不到这传说中的白鹤瓷,即使见了也不知道所以然啊!”   兴奋过后,付扬才觉的唐突失礼,马上松手,难堪又歉意的笑笑,见林颖并不在意,才恢复了常态。   路莉取出水里的瓷器,图案颜色和字迹瞬间隐褪,小心翼翼的用柔软的毛巾轻轻擦拭水渍,好像稍微用力就会擦掉那些奇异的字画似的。   她边擦拭白瓷瓶边问林颖:“它们距离上次显露花卉字迹该有多少年了呢?”   林颖心有所思,答非所问的说:“按照府志和瓶身字迹的记载,它们生于1050年前,出生地是距此地几十公里的上池。我想知道的是,在这1000多年的时间里,瓷瓶多少次显现出了流光溢彩、栩栩如生的美艳图案呢!”   “千年显身,仅此一次,只为见你!”路莉莞尔一笑。 正文 第七章 走进密室   发现白瓷瓶的秘密让付扬欣喜若狂!整个下午与林颖品茶鉴赏,喜不自胜。   林颖也沉浸在喜悦中,笑着说:“既然白瓷瓶是道士鸣鹤用他在凤池山发现的矿物所制,应该去看看,凤池山离这儿远吗?”   “大约80公里,明天带上路莉去一趟吧,也许还能找到五色石子呢!”付扬回答。   林颖心想,无论如何也要去看看,就对付扬说:“去吧!这样我也算是真正送白瓷瓶回家了。”这样说定了第二天的行程,   林颖接着又问:“你能猜测一下,白瓷瓶为什么有这样的奇异特点吗?”   “妙不可言!却不知其所以然!”付扬摇头。   “大概五色石子是一种只能在空气稀薄的环境下,才显现出色彩的矿物,水里空气稀薄,能现出色彩,大概到了别的空气稀薄的地方,同样也能显色。你觉得呢?”   “倘若我们明白了原理,再去凤池山找到五色石子,然后再请瓷工加以研制,搞的这种瓷瓶遍地都是,又有什么意义呢!我不想揭开它神秘的面纱,情愿让白瓷瓶继续盖着它的神秘面纱。”付扬缓缓的回答说。   虽然说江南无险峰,可是第二天,三个人走进蜿蜒起伏的凤池山,像进了原始森林,分不清方向。   各种树木郁郁苍苍,遮天蔽日,鸟雀飞鸣,山溪潺潺,当地人打听凤潭,一连问了几个人,都摇头不知。   “千年沧桑,鸣鹤道士不知道修炼成仙了没有,这一千年太久了,以至于他笔下的凤潭早就消失在茫茫山野里了,当年炼丹的道观更是灰飞烟灭,唯独他烧制的瓷器流传千年,和我们见面。”付扬触景生情,望着远方,喃喃自语。   林颖凝视着山峦起伏的凤池山,遐想无尽,感叹万千!   路莉沿着山路,一路不停的捡拾赭石色的小石子,走到山下的溪流边,放在水里,期待它能变幻成五色,可是等了好久,赭石色还是赭石色,三个人互相看看,哑然失笑。   回程的路上,一直沉默无语的路莉问,“林姐能不能给我画张画呢,你走之后,留作纪念!”   林颖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这个要求。   几天来的相处,关系异常融洽。不知不觉间,彼此之间的称谓也从初见时的“您”变成了“你”,路莉和付先生口中的“林女士”,也换成了“林颖”或“林姐”。   表面上看起来,少了客气与礼貌,实际上是少了那份拘谨,多了一层亲密与融洽。   在林颖心里,虽然觉得付扬和路莉背景扑朔迷离、异常神秘,但是他们性格率真随性,待人坦诚,和自己是非常投缘的人。   车转向市区,买了些纸笔画具,回到付扬的别墅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一进门,路莉就忙着吩咐厨房的人准备晚餐,林颖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对付扬说:“又是一天,时间过的真快,明天我该和你们告别,回去了!”   付扬一笑,说:“你刚刚答应了送路莉一幅画,明天能走吗?还有,你千里迢迢的来到这里,难道没兴趣看看我的私人收藏吗?我可是只收藏绝世极品的!”说完了,笑呵呵的看着林颖。   “看藏品!不走了,明天我不走了!”林颖像条件反射一样蹦出了这句话。   付扬的藏品应该就是个宝库,没来之前就梦寐以求一睹为快,但是藏宝人素来都对自己的藏品讳莫如深,轻易不肯示人,所以没好意思勉为其难,现在付扬主动开口,让自己一睹宝物芳容,岂能放过这个大好机会。   “看来我和路莉留不住人,宝物瓷器倒是能留得住美女啊!”付扬开了个玩笑,接着说:“好吧,明天你先给路莉画画,晚上我带你看一下瓷器和古画。你可是第二个鉴赏宝物的人,一定要保密啊!”   “一定保密!可是,第一个鉴赏你的宝物的人是谁啊?”林颖边点头边问。   “是我自己!”   林颖明白,主人之外,自己是唯一被允许鉴赏无价之宝的人。   可是付先生为什么如此慷慨,让一个认识了仅仅几天的人看自己的藏品呢?   这个疑问在脑子里盘旋了好久,想不明白,干脆不去深究!   路莉回来的之后,林颖对她说:“明天给你画一幅素描半身像,我就要回去筹备画展,出版水乡风景画集了。”只字未提看付先生藏品的事。   “这么快就要走吗?”路莉眼神里略过一丝不舍,想说什么,当着付扬的面,却欲言又止!林颖看在眼里,却没多问。   在江南的梅雨季节里,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一大早,路莉就来到林颖住的房间里,按林颖的要求坐在窗前,凝视窗外着绿意盎然的竹林,开始画素描半身像,室内除了铅笔在纸上滑动发出的声音,一片寂静。   “你要走了,以后我可以去看你吗?”路莉低声问,怅然若失的目光依旧眺望远处。   林颖盯着画板上的画面,像是与画中人对话,嘴里回答说:“回去以后我会期盼着再次见到你,我不是上班族,时间自己做主,你随时都可以去找我。”略微停顿了一下,想想又接着说,“请你相信我这样说是真心实意的,相处的这几天,我始终觉的和你很投缘,你是个淡泊优雅的人,很难得,我想我们可以成为亲密无间的朋友。”   “嗯!我亦如此,英雄所见略同!”说着就笑了起来,林颖装作不耐烦的呵斥她,“坐好别动,保持刚才的面部表情,我接着画下去!”   路莉努力调整一下,依着刚才的坐姿,恢复了凝视的目光,可是不久又忍不住呵呵的笑着说:“一个姿势一副表情,坐着这么久了,实在忍不住了!”   林颖没办法,只好让她休息一下,心里却期待着晚上目睹付扬深藏不露的宝物。   闲聊的时候,路莉问:“林姐你画了多年了吧?”   “是啊!我九岁的时候就跟着一位美术学院的老师学画,因此接受了比较系统的专业训练,后来又考了美院油画系的油画专业。”林颖答完,又问路莉“你也上过大学,学什么专业?”   “法学!大学的时候是法学专业,读研的时候也是。”   面前优雅知性的女子是位法学硕士,令林颖略感意外。   晚饭前,付扬示意林颖跟自己走。   俩人到了楼顶层,打开一扇窄小的木门后,林颖发现这里面竟然是一处往右下方向去的通道,狭窄的通道只能容一个人通过,只好走在付扬身后面,跟着他继续前行。   转来转去,没走多远林颖就失去了方向感,付扬则随走随打开通道里的灯。   “这里面像迷宫一样!如果外人进了你的宝库,肯定被困在里边出不去。”林颖随口说。   付扬咳嗽了一下,回答林颖,“现在已经到了地下,为了建造这座密室,我前前后后换了六批工人,目的就是为了保密,不让外人弄清楚里面的构造!”   付扬这么说,林颖愈发感到这个人、这座别墅的神秘,一个刻意隐讳自己身份的人,住在一座地下深藏宝库的豪宅里,却又什么都不做!   林颖问付扬,“这里平时没人进来吧?”   “建好密室之后,除了我以外,你是第一个进来的人!即使是路莉也没来过!”   这句话让林颖暗暗吃惊。   走到了通道尽头,出现了一道金属门,付扬按下了密码、输入了指纹,然后才能拿出钥匙打开这道门,里面居然还是走廊,灰暗的灯光里可以看到十几米外是一扇同样的门。   就这样,连续打开了三道门之后,密室终于到了。   付扬和打开通道的门一样输入密码、指纹后,才能用那把大大的钥匙开门。   “就是这里了!请看吧!”随着厚重的铁门缓缓的开启,付扬打开了密室里的灯,一霎那间,灯火通明,明亮的灯光使刚刚走过昏暗通道的眼睛很不适应。 正文 第八章 密室惊奇   林颖揉着眼,四处观望的时候,却有些失望。   在她的想象中,付先生的地下宝库应该是金碧辉煌、无价之宝琳琅满目。   可现在看到的却是,在这间足有100平方的屋子里,靠墙放了几十个名贵的檀木博古架,上面大约有100多件大大小小的瓷器,墙上挂着不足50幅历代名家的书法画作。   除此之外,屋子中间有一套宽大的沙发和茶几,上面摆满了各式名酒和精美的酒具。   付扬大概看出了她的诧异,微微一笑说:“你自己先看一下吧!我喝杯酒等你!”   林颖走近了才发现,每一件瓷器下,都像博物馆里一样放着一张卡片,上面详细的标注了这件瓷器的年代、尺寸等。   细读之后,又禁不住大吃一惊,原来每一件都是稀世瑰宝!   从商周时期的尊、盘等青釉器皿,到战国青瓷,还有汉、魏、晋的黄釉、酱釉、黑釉。瓷器数量最多,最引人瞩目的还是宋元明清几朝各大名窑烧制的瓷器。   林颖急不可耐的约略浏览了一遍,站在一片穿越千百年时光的古瓷字画中,恍如隔世,震惊之余转过身,怔怔的看着自斟自饮的付扬。   付扬端着酒杯,悠悠的说,“这间密室里只存绝世极品,也就是说世上仅此一件且毫无瑕疵的瓷器,才会放在这里!当然,墙上的书画也是如此。”   此时的林颖不想说什么了,语言似乎也无法表达什么了!   付扬却慢慢的逐个打开每件字画上面的那盏灯,让明亮的灯光照射着它们,三言两语的介绍字画的作者,年代、流传典故等。   林颖只是默默地听,末了,有些忐忑不安的问:“我能摸一下这些瓷器吗?”   “当然可以,请吧!”付扬笑呵呵的说。   双手轻抚古瓷,林颖心里遐想着,千百年前的窑工们第一眼看见这件当年亦是精品的瓷器时,该是何等的惊喜,大概也会像今天自己一样细细打量、轻轻抚摸它们吧!   “先生,我想问个问题,自古藏家所珍藏之物,除非转手易人,绝不轻易示人。刚才你也说过,我是第一个来到这间密室的人,可是,你为什么让我来到密室,一睹宝物呢?”林颖说出了脑子里盘旋已久的问题。   付扬答非所问的说:“绝世珍品久藏于地下而无人欣赏,如同惊艳美女深居于闺阁,顾影自怜,岂不可惜!这些绝美宝瓷苦等数千年、数百年,辗转流传,来到今天,为的就是寻找与它们有缘的人。”   付扬说话间,看见林颖微微闭着眼睛,脸颊紧贴在一件宋代汝窑青花瓷瓶上,如同拥吻久别的恋人,心里不禁掠过丝丝震撼和感动。心里想,原来也有和自己一样留恋亲爱精美古瓷的人!   “谁能说,它们在世上清冷的苦等千百年,不是为了等你此时如此亲密的抚摸拥抱呢!千百年的等待,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付扬如同喃喃自语,又像是说给林颖听!   “若有前世,我想,我一定是个和你一样爱瓷器的藏家,或者是一个造诣极高的窑工,烧制了无数绝艳美瓷,来到今世,只是为了与视为恋人的瓷器见一面。不止见一面,而是再续前缘!”林颖也忘情于其中。   “你的前世,大概就是凤池山上那位叫鸣鹤的道人,住在此地,炼丹修仙,又烧制了奇异瓷瓶,千年后转世寻到了当年的宝瓷,又不辞千里劳苦,送它们回家的!”付扬说完,看了林颖一眼,四目相对时,看见一向稳重冷峻的付先生眼眸里,竟然闪烁过孩童般的纯真!   “付先生,我来到这里,就有一种亲切的感觉,很多景像事物,如同曾经相识、梦里见过。”   “你找到了理想中梦寐以求的境地,自然会有这种感觉!”   付扬品味美酒,等待林颖与瓷器亲密接触之后,又赏阅古画书法后,出了这间密室,又打开了另外一间。   对林颖说:“这间屋子里的也是历代仅存的上等瓷器,值得一看,进来吧!”   这一件密室无论大小还是室内的摆设,和刚刚进去的那一间完全一样,不同之处就是室内存放的瓷器字画了!   林颖一脚迈进这间密室,就发现自己送来的两件白瓷瓶放在一个半米多高的玻璃柜里。   付扬打开一个小巧的阀门,水缓缓的流进玻璃柜里面,漫过两只瓶身,艳丽的花卉和鸣鹤道士阔步前行的形象跃然显现。   他倒了两杯酒,递给林颖一杯,满悠悠的说:“再看一下吧!你所发现的隐没于世千年的秘密。”   林颖和付扬都不说话,注视着白瓷瓶上红艳的牡丹花。   喝完了一杯酒,付扬打开玻璃柜的阀门,水又悄无声息的流了出来,瓶身的花卉图案和字迹也随之而去,不见一丝踪迹。   当林颖双手抚摸白瓷瓶的时候,从手指尖传来一股温热的感觉,心里不禁大吃一惊!   瓷器暗藏地下,应该是冰冷的,温热从何而来?   是不是错觉呢?林颖搓了搓手掌,再次抚摸白瓷瓶,分明还是有温热的感觉,真真切切。   为什么以前几次接触瓷瓶没觉的它会发热呢?   天底下谁听说过温热的瓷器!   关于白瓷瓶匪夷所思的梦,又一次浮现在的脑海里,林颖此时毫不怀疑白瓷瓶是有灵性的宝物了。   可是付先生也一次又一次的用手拿,为什么没说瓷瓶会发热呢?   看起来它们真的是和自己有缘!想到极有可能是最后一次见白瓷瓶了,林颖依次抱起两件瓷瓶,紧紧的贴在脸颊上,一瞬间,还是那温热的感觉,透过肌肤迅速传遍全身。   感觉不像是抱着瓷器,而是一位母亲抱着自己刚刚出生的婴儿,肌肤相亲,心亦想通,过了很久才依依不舍的放下。   但是,对付扬先生绝口不提白瓷瓶有温热的事情。   参观完第三间密室,付扬双手摊开,幽默的一笑,说:“到此为止,本人弊帚自珍,让你见笑了!”   林颖知道他是开玩笑,坐拥这样数百件罕见宝物的人如果说是弊帚自珍,足以令天下藏家汗颜。   林颖无心接他的玩笑话,却问,“能进入密室的文物,都算得上品相极好的,你怎么看待这些藏品?”   “你是指价值吗?它们在拍卖会上的成交钱数吗?”付扬反问林颖。   林颖定定神,纠正说:“我是说你考虑过这些瓷器的归宿吗?还有就是,你的心里怎么看待他们?”   付扬沉默不语,眉头紧锁,像是苦苦思索。   过了好一会儿才说:“这些瓷器已经走过了千百年,而且还要走下去,在它们的岁月里,我不过是陪着它们走了很短很短的一小段路程。至于归宿,这些瓷器还要走千万年的路,我怎么能管得了它们的归宿呢!吉人自有天相、宝物终有善缘。”   他说完了,看看林颖,又继续说:“如果说这些瓷器在我心中的分量,可以用至亲至爱来形容!”   林颖一怔,她只知道付扬爱瓷器,却没想到爱的如此之深,情真意切!   这个晚上,林颖心里浮想联翩,白瓷瓶究竟是怎么回事?   可是,这个谜底注定是无法弄清楚的,想累了,也就昏昏沉沉的睡了。   白瓷瓶又来到了林颖的梦境里,晶莹如玉、雪白高洁的瓶身上娇艳绽放的牡丹花,仙风道骨的鸣鹤画像和隽永的字迹,梦中人伸手触及瓶身,温热尚存。   醒来的时候,林颖已经不为梦见白瓷瓶而诧异了,相反,却喜欢上这种如梦亦幻的感觉,无比的亲切,如同梦里见到久别的恋人、久违的朋友,温温存存的感觉久久的萦绕在心间,难舍难分! 正文 第九章 离别凤池   林颖和付扬走出地下密室的时候,已经天黑好久了。   路莉呆呆的坐在餐桌前,看到两个人进来,轻声说:“才回来!我等你们吃饭,等了好久了!”却不问去了什么地方。   饭桌上,付扬告诉林颖,已经安排了自己的司机,明天天一亮就早早送你回去,这样不到天黑就能到家。   想到即将告别,宾主都禁不住怅然若失!没有惜别的客套,都默默无语。   “林姐你千里送宝,明天走的时候,我和付先生都准备了礼物送给你,到时候,请你笑纳!”路莉嘻嘻哈哈的一句话,打破了沉默。   林颖刚要说些推辞的话,突然想起,几天前,来时江建送的东西塞进了皮箱,这几天忙着游山玩水赏宝,竟然忘了看一下究竟是什么!   付扬忽然说:“你说回去要出画集,办画展,到时候不要忘了邀请我们去看看,见识一下你的佳作啊!”   “画展还要等两个月吧!大概要到秋天了,不敢劳您大驾,到时候我把画集给你们送来,再来小住几天,领略江南秋景!”林颖愉悦的笑笑,看着路莉和付扬,说了些感谢的话。   路莉装模做样的绷着脸,不屑一顾的白了林颖一眼说:“我告诉过你的,我和付先生都讨厌朋友之间说客气话,显的生分俗气,既然你说了,那明天的礼物没了,我们不送了,秋天你也不要来了!”说完了,还不怀好意的看着林颖偷笑。   “你们不能这么小气吧!舍不得送就不要说,口惠而实不至的人最讨厌了!”林颖也假装鄙夷的不拿正眼看路莉。   付扬哈哈大笑,“你们俩这算是什么朋友啊!”   晚宴上的气氛一下就欢畅起来,杯筹交错间,林颖面若桃花,感念如此美妙的江南之旅就要结束,路莉欢快的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与拍卖会上那个冷艳淡然的红衣女子判若两人。   付先生一直笑呵呵的不停的喝酒,略显醉意!他本来想说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一出口,就颠倒成了“酒逢千杯知己少”,惹得大家哄堂大笑!   这场告别宴持续到很晚才结束。   林颖半醉半醒的回到房间,倒在床上就睡了。   第二天天不亮,路莉就喊醒了林颖,简单的吃过早餐和水果,就到了该告别的时间。   付扬喊过一位叫付山的司机,嘱咐了一些路上注意安全、照顾好林女士之类的话。   又转身对林颖说:“希望你以后成为这里的常客,这座宅院里除了我和路莉,就是两位司机和看家的老人了,他们都是关系亲近的人。日后,你有空暇时间或者想画些风景就来这里,我们都欢迎你,会尽力照顾你!”   林颖心里掠过温暖的感动,点点头,像承诺似的说:“和你们在一起的这几天很愉快,我喜欢这里,以后会常来的!”   和付扬握握手,又亲密拥抱了路莉,司机已经发动了那辆黑色的房车,该上车了。   路莉笑笑,说:“昨天晚上已经说了,礼物不送了,没有了!”   林颖也微微一笑,心里想,这俩人还真是奇怪!   坐进车里,互相挥挥手,迅速离开了这座诺大的豪宅,再回头时,付先生和路莉还站在门口,车渐行渐远,终于看不见了!   送走了林颖,付扬回到房里给江建打了个电话,略略寒暄并告诉他林颖今天已经回去了,然后问江建,“你和林颖女士熟悉吗?”   不知所以然的江建只好据实回答,说:“林女士是文化传播公司的签约画家,就是拍卖那几件瓷器的公司,怎么了?”   “没什么,我对她的画很感兴趣,以后请你关注她的消息并及时转告我。”   电话那头,江建摸着下巴不怀好意的笑着,心想,谁知道你感兴趣的是她的画,还是关心她的身体!嘴里半真半假的问:“付先生对这位风姿绰约的美女感觉如何啊?和你们江南的美女相比不逊色吧?”   平时付扬并不介意江建和自己开这样的玩笑,毕竟自己也是精力充沛的男人,彼此之间的风流韵事都知道,也常常互相挪揄取乐。但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听江建这么一说,付扬极为反感,因此冷冷的问:“如果你不方便帮忙,我就另托他人吧!”   毕竟江建一直处心积虑的讨好付先生的,不敢惹他恼怒,赶紧答应着说:“您放心,您吩咐了,对我而言就是圣旨,绝对错不了!”   付扬谢过江建,挂断了电话!   林颖坐在宽敞舒服的车里,眺望窗外一望无垠的油菜花,星星点点的草绿色叶子点缀着大片大片的柠檬黄色,明亮的黄与湛蓝的天色互相辉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令人心旷神怡。   一个小时后,大约走了100多公里,停车加油的时候,司机付山递过来一包东西,说:“走之前,付先生和路莉让我给你这两件东西,玉壶是路莉送你的,还有一幅画是付先生送的。”   林颖打开看了一下,绿莹莹的玉制茶壶配着两个小巧玲珑的茶碗,胖乎乎的造型雕琢的非常精妙。   再看付先生送的那幅画,不禁大吃一惊,竟然是清代著名的宫廷画家的名作《瑞雪赏梅图》,画面上一片白茫茫的雪景里,梅花傲然绽放。   放下画,又想起了来时江建送的东西,从皮箱里拿出纸袋子打开,层层包裹之下竟然是一块浪琴表和几万块钱,一下子懵了,这些人究竟为什么送这些极为贵重的东西呢?   放在爱财如命的女人身上,忽然之间有一堆贵重的礼物和钱放在眼前,肯定是心花怒放、喜不自胜的。   可林颖毕竟是林颖,她也是个爱财的人,但绝不是贪图别人财物的人。   满腹狐疑的林颖做了种种猜测!   往坏里想呢,江建让自己送瓷器,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利用自己,所以送一笔钱、送名贵的表,可是细细的想,也没什么啊!把人家花钱买的东西送到家而已,再说了,一个不太出名的职业画家有什么好利用的呢!   付先生送的古画更让人摸不着头脑,谁会把一幅价值几十万元的古画,平白无故的送给一个认识了仅仅几天的人啊!   往好处想,江建和付先生都是非同寻常的巨富大佬,如果送的东西不值钱或者没品位,他们觉得丢面子,所以出手阔绰。可是,他们对所有人都这样大方吗?肯定不是,为什么唯独对自己如此大方呢!   左思右想、胡乱猜测的林颖怎么也理不出个头绪,干脆不想了。   在车上就作出了决定,除了收下陆莉送的玉壶之外,其它的全部退回!   明天把钱和表物归原主,至于古画,付山怎么捎来的就怎么捎回去吧!   拿定了主要,林颖又打开装着玉壶的紫檀木盒子,一边观赏把玩着,一边想路莉也算是个有钱人,送个这样的礼物对她来说也算不上什么。   看倦了,就收好放回去,闭上眼睛琢磨回家以后的一些事情。   车到市区已经是灯火通明的晚上了,林颖安排付山在酒店吃完饭住下,第二天再回去。   9点钟,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付山打电话,告诉他那幅画还在车上,请他收好,回去交给付先生。   然后,又拨通了付扬的电话,告诉他已经到家的消息后,林颖说:“你送的那幅画,我让司机付山又捎回去了,您收藏的名画肯定是心爱之物,这么贵重的东西,我绝不敢收下。”   付扬略微停顿了一下,缓缓地说:“我本来觉的那幅画契合你的气质,以为你能喜欢,所以才送给你!可是你却用所谓的价值来衡量一份礼物,看起来你并非脱俗的人啊!朋友之间的赠送,怎么能用世俗的眼光,用价值几何来看待呢!”   听到这几句话,林颖意识到,自己一路的胡乱猜测其实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误解了付先生,也让别人看轻了自己。   忙不迭的想解释,又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意思。说了声“对不起”后,嘴里磕磕绊绊的解释着:“付先生,是我曲解了您的一片美意,您是生活在世外之人,清雅至极,可以不言利,而我是入世的俗人,凡事首先考虑的是价值和利益,请您谅解,也不要在意!”   “你讲的也有些道理,我能理解,但是请你不要用看待世俗事物的眼光看待我和路莉,无论轻于鹅毛的一句话还是价值千金的瑰宝,都应该淡淡不言利。你等一下吧,我给付山打电话,让他把画再给你送去!”   林颖放下电话,摇头叹气,心里想着自己怎么变成一个俗气的人了呢!自己办的这是什么事啊!   心里也感叹着,世上能有付扬、路莉这样的人真的很难得!熙来攘往、皆为利来利往的名利场上,真的很俗气。   一个小时后,付山又把那副画送回了林颖的手中,挂在了家里的墙上时,细细观赏,绽放于皑皑白雪中的梅花,确实娇艳清雅。   和付先生可以不言利,但是,不代表和任何人都可以不言利,江建的钱和名表还是赶快送回去吧! 正文 第十章 鸣鹤显身 一大早赶到合江公司,没找到老板江建,却意外遇到了他的助理吴梅。   林颖直截了当的说明了来意,把现金和浪琴表递到了吴梅手上,对她说:“我想,朋友之间不必如此,请你把这些东西交给江先生,拜托了!”   吴梅显然有些意外,还没来得及开口劝林颖收下,林颖就匆匆告辞了!   送回了江建的钱和名表,又到画廊和经理于军谈妥了筹备画展的有关事宜,顺路看望了住在在城南的爸爸。   和爱清静的林颖不同,做建材生意的爸爸,喜欢生意场上人来人往的热闹的场面。   林颖进了建材公司的门,见爸爸西装革履、神采飞扬,随口开玩笑说:“这是中了大奖还是发了大财!”   看着一脸兴奋的爸爸大谈筹资、合伙、扩大经营等生意上的事情,林颖毫无兴趣,应付几句,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忙了整整一天,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林颖略有疲惫的回家冲完澡,躺在床上休息,心里却想着找晓童放松一下。   想到晓童,林颖心里不禁一惊,自己这段时间究竟怎么回事啊!   三年前,和晓童在酒吧里认识,彼此真正熟悉起来,是一年前和男友分手后的那段时间。那时候林颖郁闷烦躁,经常躲在酒吧里酗酒,晓童常常陪着聊天喝酒,冲淡了那段灰暗的日子。   后来,俩人成了酒友,林颖也明白晓童的心思,这个比自己小6岁的男孩爱慕自己的美貌和身材,说白了就是迷恋自己的身体。   但是,也仅限于耍耍嘴皮子而已,没有什么实际的行动。   一切与爱无关,没有情缘,自己对他更没有性的欲念,只是却掺和了一丝软绵绵的暧昧。   林颖对晓童迷恋自己的身体并不反感,恰恰相反,从他迷离的眼神里,还找到了自信,毕竟自己的迷人美貌、标致身材、优雅气质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   同时,也喜欢晓童低眉顺眼、言听计从、温温存存的围着自己转,沉溺在一起纵酒玩乐,身心放松的感觉,难以自拔。   林颖并不否认自己偶尔会有强烈的性欲,这不是每个正常的男女都有的吗?   可是,最近却喜欢和他黏在一起,意味着什么,性心理作祟吗?   刚刚结束一段恋情,发誓单身生活,真不想和任何男人发生什么,哪怕只是单纯的性伙伴关系。   林颖已经厌倦了男男女女之间缠缠绵绵、纠缠不清的生活了,因此产生了警觉的心理,不止一次告诫自己,绝对不要和这个刚满20岁的男人发生什么。   可是,心里的理智往往难以束缚身体的自由!   渴望放松的欲望还是让林颖从床上起来,打开衣橱找到好久没穿出去的深V红裙,配上灰丝袜和黑色细跟鞋,然后对着镜子前后左右的仔细打量,自恋狂一样欣赏着婀娜多姿的身材。   白天那个优雅美丽的职业画家不见了,款款走来的是妩媚性感的艳丽美女,带着一丝狂放不羁。   林颖喜欢晚上,只有夜晚才有机会展示真实的、不带丝毫伪装的自己。   迷人的夜女郎敲开晓童的门,按惯例进了门就脱了高跟鞋,毫不客气的坐下来,打量了一下美酒和新鲜的水果,示意晓童给自己倒酒。   忙不迭的给林颖倒满酒,晓童凑过去坐在一边,趴在林颖耳朵边上,轻声轻气的说:“姐,一个多星期没见你了,想的心里发慌!”说完了,端过酒杯一饮而尽,又转过脸不怀好意的坏笑!   “姐这样的女人,男人如果不想就不正常了,你说是吗?”林颖佯装不屑的看着晓童,又接着说:“你也就是想想吧!”   晓童抿了一下嘴唇,一脸神秘的问:“你和男朋友真的断了吗?这一年就没再联系过!”   晓童是知道林颖和男友分手的来龙去脉的,此时的林颖也不忌讳他重提往事,呵呵一笑之后,端着酒杯学着晓童神秘的表情,压低声音说:“真的断了,你是不是想趁虚而入啊!”   “想啊!能不想吗!”晓童像做贼一样嘿嘿的坏笑着回答。   笑完了,又问林颖,“您和他断了这么久,难道就不想满足一下自己的需要!我有点希望吗?”   林颖并不介意这种暧昧露骨的话,边喝酒边慢悠悠的回答他,“也许有,也许没有,我也不知道,你好好的表现表现,说不准哪天姐高兴了、需要了,你就如愿以偿了!”   晓童拉住林颖纤细修长的手,边抚摸着边发誓,斩钉截铁的说:“有你这句话,我一定全力以赴!”往杯子里倒了些酒,又趴在林颖耳朵上问:“姐,你就指点一下,我该怎么表现啊!”   “你呢!好好听姐的话,先和那些女孩子断了,再仔细想想,怎么讨姐高兴,要不,你想到天荒地老也没戏!”林颖慢条斯理的说,心里却觉得和这个男孩子这样不着边际的胡扯,还挺有意思的。   晓童一脸正经的保证,“一定做到,从今以后就围着你转,你说啥就是啥。”   林颖咯咯的笑着,笑的晓童莫名其妙的,笑完了,抿了口酒之后对晓童说:“你以为这样紧挨着姐坐着,勾肩搭背的就能激起姐的激情吗?马上坐到对面去,怎么看、怎么想都行!”   见林颖板着脸这么说,晓童怏怏不乐的坐到了对面,嘴里嘟囔着,“坐在绝色美女的对面,只能干巴巴的瞪眼看着,那不是变相的折磨人吗!”   林颖没理他,心里开始盘算着明天的事情,悠闲地喝完了杯中酒,看看表已经是10点多了,对晓童说:“明天我在家里画画,别忘了天黑前打电话提醒我,陪我出去玩。”   “去啥好地方啊?”晓童赶紧追问。   “去你从来没去过的好地方!明天晚上你就知道了。”话音还没落,人已经在门外了。   回去的路上,林颖回忆着刚刚和晓童的对话,心里好笑,又觉得荒唐可笑,几乎成了个轻浮的女人!   可是,为什么流连于和一个比自己小很多的男孩子玩暧昧呢!   搞的自己像是个双面人,白天温文尔雅,晚上换上露骨的衣服,摇身变成个妖艳不羁的纵酒寻色的女人。   想到这里,心里纳闷,别人是否也是如此呢!白天包裹在层层掩饰之下,以一副伪装的相貌示人,晚上,在夜幕的掩饰之下,褪去层层包裹,恢复原本的面貌。   难道自己原本的面貌就是个纵酒好色的妖艳美女吗!想到这里,林颖禁不住笑起来了。   她并不反感男人的好色,亦不羞于女人对情欲的向往,在她的眼里,这都是本能而已,人之常情,无可厚非,和人对盛宴美食、靓丽时装充满向往一样!   林颖觉的,如晓童那样*裸的说出来的人,并不令人生厌,而是真性情的坦荡。那些人前道貌岸然,转过身去猥琐的寻欢作乐,才是不齿的。   第二天的下午,一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画了6个多小时油画的林颖,感觉有些累,像往常一样停下来休息。   按惯例先脱下画画时穿的工作服,简单冲个澡,换了件宽松的纯棉套裙,倚在沙发上喝茶,刚刚点燃的烟夹在手指间,不经意抬头时,看见对面墙上挂着付扬送的《瑞雪赏梅图》,画面上银装素裹的雪景,映衬着娇艳的梅花。   看到画,又不禁想到了付扬和路莉以及朝夕相处的几天里发生的事情,莫名其妙的叹了口气。   也就在那一瞬间,林颖觉的自己的身体突然像从云端跌入深谷一样,飞速下降,周围漆黑一片,眼前偶尔晃过一道道刺眼的光亮,心里却不觉得害怕,在经历了腾云驾雾一样的过程之后,更加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了。   云雾中的林颖,静静的站立在烟雨迷蒙、水雾缭绕的世外幻境中,不远的地方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影影绰绰的向自己走来,却好久也没走到林颖身边。   “我等你一千多年了,才有缘今日谋面!”一个穿透力很强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就在耳边。   话音刚落,长万丈、如霞光的光束拂去了层层迷雾。   宛如人间仙境的山巅之上,自己对面,站着一位道家打扮的人物,却看不清晰面庞。   林颖此时没有丝毫恐惧和胆怯,却感觉眼前的人物无比熟悉,就像见到了一位多年未见的朋友,亲切中带着少许陌生。   “我不过三十岁,您已等我千余年,为何而等?”话音出口时,林颖发现自己的声音如金石撞击,似乎有穿透万仞的力量,却不觉得诧异,好像自己的声音本该如此一样。   道家衣衫人爽朗大笑,回答说:“我就是千年前,曾经在凤池山修炼的道家天师鸣鹤,为白瓷瓶而来。”   “就是前些日子我见到的白瓷瓶吗?它们和我有什么关系吗?”林颖听到他说自己是鸣鹤天师,又提起白瓷瓶,不禁急切的问。   “有关系,听我慢慢的讲。”鸣鹤天师的身影渐渐清晰,站在离林颖几丈远的地方,仙风道骨,面带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