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拜师素女 凤凰心思动,闪出神识界,落在一座山峰。山峰挺拔,山风呼啸,山下一片绿色苍茫,阳光从天而降,象跳、象飞、也象洒,万物徜徉其中,生机盎然。 凤凰从神识界中闪出自己的坐骑凤凰一线。一线是真正的凤凰,上古神鸟。当年九圣从人间渡凤凰上天,看得是其忠厚诚信,又对道法一无所知,天生不具修道的根骨,在六道中抹去凤凰的记录,使其跳出三界轮回,无生无死,不传道法,只做童子,整理讨论内容,来往九圣之间传递不宜用神通沟通的信息,以防有心而不正者。凤凰不能飞,九圣选取一只神鸟凤凰作为他的脚力。并封闭了神鸟凤凰的血脉使其不能觉醒,法力赐神鸟飞行如电。神鸟凤凰全身深红,象跳动的火焰,飞行时一闪而逝,鸿钧赐名一线。这些事情只有九圣和凤凰知道,如果说再多一个就是一线自己。三界中只知紫霄凤凰童子,以为是神鸟凤凰成仙,孰不知凤凰童子是一人一鸟。 一线机灵,但不能言。从它的鸣叫扇翅的表现中,凤凰知道它是在抱怨说自己在神识界中呆的太久,烦死了,终于可以出来透气,舒畅。凤凰知道自己的神识界犹如混沌,漆黑无一物。一线在里面呆了五百年,有什么抱怨都可以理解,或者说应该的。 凤凰不停地帮一线梳理羽毛,一线在山巅迎风鸣叫。 一线是上古神鸟,鸟中帝皇,它的鸣声引得百鸟来朝。四面八方无数的禽类结束觅食、交配、筑巢,咸集山巅,闭目垂首,松散羽翎,犹如犯错的学生听训诲一般,把一线围在中央。 一线的鸣叫引来百鸟朝凤,这遮天蔽日的景像,惊动了此山的一个修真门派。 这里是人间中域和东域的分界,山名云龙山,山下有云龙湖,百鸟朝凤的地方是云龙山的最高峰——云龙峰。云龙山不是一座很大的山脉,但森林荫郁,聚天地之灵气,山上珍禽走兽,山下万亩良田被云龙湖灌溉得肥美异常,天地造化的去处引来百姓聚居。原来这里称山为东山,湖为家湖,世代安居乐业民风淳朴,并没有修真门派 五百年前的一个夏季,百姓正在湖边田地里耕作,烈阳高照,汗流夹背的农人们都在心里祈祷:有风多好,哪怕微风也行。不知是天遂人愿,还是天道无情,刹那间厚重的乌云漆黑了世界,狂风骤起,年幼与年老者都被掀翻在地,或滚或爬,湖水滔天,绿树折腰,不远村庄上已经有被卷起的屋顶支离破碎,斗粗的闪电在乌云中肆意穿行,震耳的雷声弥满了空间,瓢泼得大雨倾头而下。这场大雨一下就是半月,山塌了,湖溢了,百姓流离失所,不知有多少人被冲进河道,流向万里外的海洋。当人们绝望的时候,一条银色巨龙从乌云中现影,张口吞噬了闪电,摆尾驱散了乌云,大雨霎时停息。银龙长啸:“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语带悲愤,在空中辗转翻腾。百姓跪地一片,高呼:“请神龙庇佑。”银龙隐身天际,只留巨大龙头浮于天空,慈祥地说道: “我有云龙大法十二卷,传于你们,小修可自保,大修可了道成仙,拯救众生。” 百姓欣喜若狂,欢呼跳跃。 银龙接着说:“我将委身此山,化峰守护众生,愿学我道者可登峰来寻。” 银龙昂首长吟,声音惊天动地,一座高峰从天而降,直插入东山。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一道划破天际的声音逼入百姓的脑胪,欢呼的百姓一下呆在了原地,银龙身影渐渐虚化,直至消失。 此后,有人在山上创云龙宗,自号云龙上人,而山、湖、峰都被百姓改名为云龙。 经过五百年的发展,云龙宗已逾千人,创宗的云龙上人升仙而去,现在由他的三个徒弟掌教,其号为:玄真、幻真、渺真。人称云龙三真。 云龙峰上百鸟朝凤,惊动了云龙宗的徒众。云龙宗的主事的是三代首徒渺真的女儿丁灵君。云龙上人收渺真为徒时,渺真刚死了丈夫,丁灵君只有十岁,但聪颖过人,几乎是与母亲和两位师伯同时学道,修为直追云龙三真。但其毕竟是渺真的女儿,只能为三代首徒,云龙三真长期闭关,丁灵君已代掌教玄真主事百年。丁灵君带两个师弟驭剑直逼云龙峰,发啸声想在朝凤的百禽中冲出一条路,但百禽似乎中了魔咒,对丁灵君的啸声置若罔闻。丁灵君三人只能立在剑上悬于半空。 丁灵君喝道:“何方妖人,竟在祖师升天之地撒野。” 凤凰在惊奇完百鸟朝拜一线的奇景,被这突兀的呵斥声着实惊了一下。抬头见一妙龄女道,着鹅黄色道服,玉质道观,手执拂尘,俏然立于一柄金色小剑上。金色小剑神光粲然,一圈圈的光芒在女道的脚下漾开,飘飘欲仙。只是粉嫩的脸庞威中带煞,紧皱的眉头,带着愤怒。 凤凰还没来得及答话,丁灵君已经看到了正在迎风抖翎的一线,一脸的茫然与惊奇倾泻而下:“这——难道是传说中的凤凰?” “当然是凤凰,你没看到百鸟来朝吗?”凤凰说。 丁灵君三人痴痴地看着凤凰一线,眼光渐渐地转为羡慕崇敬。 丁灵君道:“这位小哥,这凤凰是——?” 凤凰道:“家养的,今天出来透透气。” “请问小哥仙家何处?”丁灵君想这神鸟凤凰只应天界才能养得。哪能是自己这样的人界修真者能得得罪的,况且现在各派争夺领导权的冲突越来越频繁,谁要能得到仙人的支持,实力的提升不言而喻。所以丁灵君对凤凰的语气越来越客气。 “紫——”凤凰张口就想说紫宵宫,但现在说紫宵宫太骇人,也会给自己带来麻烦,正想改口随便说一个地方,丁灵君已经接过话头,“紫芦湖吗?那里离这不远。”“对紫芦湖。”凤凰道。 “紫芦湖有仙人,我们离这么近居然不知道,没有去拜会,真是是罪过。”丁灵君说完居然向凤凰打了个稽首。 凤凰赶紧还礼。 “请问仙人怎么称呼?”丁灵君问。 “老师称我为凤凰。”凤凰回答。 丁灵君笑道;“你家仙长倒是省事,叫你看管凤凰,居然就起这名。 “是啊,老师是个闲散的人。”凤凰答道。 丁灵君道:“可否请凤凰仙人移驾我宗,使我略尽地主之宜?” 丁灵君说话温婉可人,全没刚来时的煞气。凤凰也想了解下人间到底怎么了,又见丁灵君人漂亮,也没什么恶意,顺水推舟的答应道:“正想叨扰“。 丁灵君转身作了个请的姿势,已在前头带路。凤凰登脚踏上一线,一线引颈长鸣,如一团火焰腾空而起,在丁灵君头顶飞翔。神鸟到底不肯落人后,不肯居人下。百鸟如同遇大赦一般,都有了精神,但直到一线走远,才有几个大胆的带头回巢。 云龙宗宝殿建在云龙山脉结穴之地。从云龙峰方向的来水汇成蜿延的小溪至云龙山脚下的云龙湖,又从云龙湖冲一水道缓缓逝向远方。从云龙教宝殿门口仰视云龙湖,果真烟波浩渺,灵气蕴然。 云龙教宝殿横匾上写着“云龙宫“二字。字体遒颈霸气,龙飞凤舞,且笔迹让凤凰很熟悉。凤凰敢肯定自己认识题字人。说不定是天上某位大仙的人间后辈呢,凤凰想着就对云龙宗有了几分亲切感。 丁灵君完全按照接待前辈的礼仪款待凤凰。沐浴之水,果素之斋,五百年一晃的岁月到现在才如此真切。一线毕竟是禽类,早已落在殿后的树上展示火红的羽毛,引来云龙宗弟子啧啧称奇,感叹今生幸运,能一睹上古神鸟之风采。 丁灵君安顿了凤凰,匆忙来到后山云龙三真的闭关之地,把经过禀明了三位师尊。 现在人间是个弱肉强食的境况,实力的提升是生存的唯一根本,而修真各派早已没了倾心寡欲的戒律。云龙三真密谋了一个恶毒的zhan有神鸟的贪婪计划。 渺真是死了丈夫后带着十岁的丁灵君投师,修成元婴后认识了西南域唐门的一位同道,私下结为双xiu道侣。这位名叫唐暗楼的毒宗高手把一件防身法宝——毒雨戒,放在心爱的女人这里以备不时之需。 毒雨戒拥有聚毒和飞星两个法阵。聚毒法阵可以按照法器的需要自动搜取天地间有用的能量酿毒存毒,使法器处在毒性充盈状态。飞星法阵一受催动就可以把法器中的毒性化成雾丝疾射而出,锐利歹毒。毒雨戒指的毒是修真人最怕的损身毒。“损身毒沾身,仙人付海流。”这句江湖谚语道出了恐怖:把肉身化成水,水飘为气,气散永不复存。云龙三真就准备用这种毒对付凤凰。 丁灵君把一壶水送到凤凰的禅房,请凤凰休息并说三位师尊明天将亲来拜访。凤凰则要求丁灵君采些灵果喂食神鸟。 凤凰仔细想着五百年前那可怕的刹那有没有可供搜索的痕迹,轻啜一杯香茶,滑爽润口沁人心脾。好茶,不由在心底赞叹。 “哐啷” 凤凰手里的茶杯掉在地上。 我怎吗端不住茶杯呢,凤凰诧异地看向右手。 右手化了。 凤凰大惊,他的整个右手都没了,手腕还在融化,不听滴着黄水。 中毒了。凤凰刚想到这里,就倒在地上,他的脚也化了,凤凰立即遁出元神,不让元神受损。 这时,禅房的屋顶整个掀起,丁灵君和两男一女四个人从四角翩然而下,四把剑寒光闪闪直指凤凰的元神。 凤凰的元神一闪进人神识界,但右腿还是被剑芒扫到。 凤凰心思动:逃得越远越好,最好是天涯海角。 丁灵君和三位师傅面面相觑,瞬间消失的元神让他们困惑:元神消灭了吗,太容易了吧。 “他只是仙童而已,修为低很正常。”渺真说。 其他三人祈祷着默认。看着凤凰的身体慢慢融成水化成气四散得无影无踪,四人相视而笑。 凤凰的元神受损只有两种方法可以保命:一是找具尚温的尸体合身;二是用灵药修补。第二种方法会造成元神不能再与肉体相合,虽不至于魂飞魄散,但只能修境界再也不会提升的神道,天界的神都是这样-——没有肉身的元神。凤凰决定找肉体合身。 凤凰从神识界里闪出,发现真是天涯海角般的存在——一个滨海的渔村。 凤凰没有了一线连飞都不会,而灵魂凝成了元神,也不能和魂一样飘。凤凰跋山涉水找到第三个村子时才见到一个出殡的。 灵棚很简陋,几张草席;棺材很单薄,几片木板;稀落的几个村人帮忙准备下葬前的仪式。 棺材里躺着一位面色苍白得有些妖异的青年,浑身湿漉漉的,好像是溺水而亡。凤凰还算满意,他要在七七四十九个时辰内合身,否则只能修成修为无法提升的神了,而且海边村子很稀,也不好找啊。 凤凰翻进棺材,躺了下去,睁开眼睛透过灵棚的缝隙看到了蓝蓝的天,几朵悠闲的白云。换世为人啊,凤凰感慨。凤凰需要一种方式解释死者为何复活,少一点惊骇,不要吓着乡亲。他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他咬烂舌尖,大喝一声:“闷死我了。”一口鲜血喷出。 “诈尸了”稀落的几位乡亲四散而去。 凤凰从棺材里出来,才发现死者根本不是溺水而亡,而是被吸干阳精,脱阳而亡。 谁用这种歹毒的方法修真。凤凰有些愤怒了。这具孱弱的身体,从棺材里爬出已经气喘吁吁,急需灵药修补,可凤凰手头没有,郁闷异常。 有几个大胆的村人持着棍棒又回来了,在远处,看着走出灵棚暴露在阳光下的凤凰心里稍安:既然敢站在太阳下就不是诈尸,鬼怕阳光呀。 为首的村民用棍棒指着凤凰喝道:“阮二驴,你是人是鬼。” 这尸体的名字这么难听,凤凰郁闷得想笑,但也只能接受。 “乡亲们我阮二驴没死,我只是被一口血压了心脉,昏倒过去。不信,你们看我有影子。”说着指向地上的影子。 乡亲们慢慢围拢来,大胆的人摸摸他的脸,议论道:“真的,脸是热的。” 从乡亲们七嘴八舌的议论中,凤凰知道了这具尸体的大概身世:阮二驴,爹娘早亡,哥哥养大,不久前哥哥出海被风吹去了妖岛,再也没回来。阮二驴出海去寻找大哥,十天后,漂回一具尸体,被乡亲们捡到,准备埋葬。 这以后就是自己的身世了。凤凰接受了自己的新身分,“噗通”跪在地上:“我阮二驴感谢乡亲们捡回我一条命,乡亲们就是我的再生父母。”说完磕了三个响头。 乡亲们赶紧把阮二驴扶起。 “二驴啊,我说你爹不是绝后之人,怎么样,你真命大。“一个声音拨开人群伴着一位颤崴崴的白发老者来到了二驴跟前。 阮二驴不知这是谁,愣在那儿。 “二驴,怎么了?不认识叔公了?“老者说。 “噢,叔公好,怎么我有些迷糊。“二驴赶紧找个借口,这是他长大的地方,他不认识这些人根本就说不过去。 “哎,也难为你了。”白发老者说,“乡亲们,二驴大难不死,肯定受了重创,大家扶他回屋休息吧。” 几个年轻人扶住了阮二驴,就往屋走,看他气喘吁吁样子,安慰道:“兄弟你慢点。” 这是用石头堆砌成的屋子,阴暗潮湿,几个年轻人扶着二驴躺在了床上,木板拼的床,有点硌人。 阮二驴也不讲究这么多,身体是脱阳而亡,急需休息,身体有再造阳精的功能,但要恢复到正常必须外补。二驴只想阳精能恢复到可闪身进神识界就可以了。进了神识界他就可以遨游三界,寻补体之药了。 邻居送来鱼汤和开水,他将就着吃点,一阵疲乏的感觉涌上来,昏昏沉沉睡了。 阮二驴醒来的时候,屋里围满了人,白发老者正坐在床边,给他把脉。 “谢谢你叔公,这么早来看我。”阮二驴对白发老者道。 “醒了,醒了。”周围的人议论开,有了笑声,看样子他在村里的为人还不错。 白发老者道:“还早呢,你都睡了三天了。”说完自顾笑了:“老天有眼啊,像你这么勤快懂事的孩子,怎么会夭寿呢?我就说我眼光好嘛,你们看是不?” “是啊,是啊,谁敢质疑叔公的眼力。”乡亲们跟着奉承起哄。 “二驴呀,你见到妖岛没有?你怎么回来的?”叔公严肃地问。 “妖岛?”阮二驴根本不知是什么事。 “哎,受创太重呀。”叔公说。 “这海边几十个渔村受这妖岛的祸害,连你哥也被妖岛带走,再也没回来,你忘了。”站在叔公旁边的一个中年人说道。 “你大春哥说得对,这你也能忘?你还发誓要铲除妖岛呢。”叔公说。 “叔公、大春哥我头痛,让我静静好吗?”阮二驴皱紧了眉,他要想办法解决眼前的境况,否则会露馅的。 叔公道:“你太虚了,该多休息。” “先喝完二婶的鱼汤再说。”一个老妇人,花白的头发,端着热气腾腾的鱼汤从众人让开的路走到他的跟前。 “谢谢二婶。”阮二驴说完把鱼汤接过来。 阮二驴喝完鱼汤,众人散了。他重新躺下来,悄悄动下手脚,感觉自己可以闪入神识界了。他要等晚上去找一个最擅长男女之道的医仙——素女。 素女是个特别的神仙,盘古开天,鸿钧尚未得到半块造化玉蝶,素女和月老就存在了。月老居月亮被面,永恒黑暗;素女则住东海扶桑树下,与太阳为伴。鸿钧在三十三天建紫宵宫召集九圣合道,而素女与月老不在其道下,端得无拘无束,逍遥自在。 入夜,二驴闪入神识界,心思一动,已落身扶桑岛。发出刺眼光亮的三足乌冲入云霄的扶桑树上。 二驴不敢靠近扶桑树,怕被三足乌热化了这刚得的肉身。他端正跪下,朗声道:“阮二驴求见素女大人。”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良久,一个淡淡的声音从天空传来。 阮二驴知道自己既然有所求,就不能隐瞒什么:“我是紫宵宫凤凰童子,请素女大人赐见。” 又是良久,一道淡淡的虚影在三足乌制造的光亮中慢慢实化。一位打扮像村姑一样的仙子浮现在阮二驴的面前。 素女居然是这样的打扮让阮二驴吃惊,颠覆他心目中仙子的形象。 素女轻声道:“你不是凤凰童子,凤凰是上古神鸟,浴火重生,九死而成,你不是。” 阮二驴不知怎么回答了,他的存在本来就是个秘密,现在九圣又不在了,该怎么解释呢。 看着阮二驴面露思索的表情,素女沉默不语只是仔细端详,旋即露出惊奇的表情,喃喃道:“是他。” 素女稳住情绪道:“你既然知道我在这里,就与我有缘,找我有什么事?说吧。” 阮二驴把自己求诊的目的说了。素女轻抬右手,几根丝线已缠住了阮二驴的手腕。 悬丝诊脉。 “你有一奇两病。”素女收回悬丝,皱了眉头思索许久才慢慢说:“奇在你元神结实,修为精进,却没有一丝法力。”素女说到这顿了下,但没给阮二驴解释的机会,接着说:“一病为你元神受损,已经出现裂纹,不及时修复将重回魂魄状态,道基尽毁;二病为你骨髓枯竭,阳精尽失,你是借体还阳,全靠元神的精华支撑这衰亡的肉体,即使你元神不受损,也会被这躯体拖累最终魂飞魄散。” 阮二驴连忙叩头:“请素女大人救命。” 素女轻抬莲步,顿时周遭七彩祥云涌起,连同阮二驴瞬间来到了一个不知名的所在。这地方清幽安静,全没有扶桑岛上的明亮炙热,着眼无边,尽是芳草茵茵,一棵大树苍绿凝翠,树冠庞然。 祥云散尽。 素女轻轻扯下头上小花方巾,顿时一头乌亮的瀑布飘洒轻拂,气质也刹那间情意绵绵,明眸顾盼,原本紧掩的领口竟然轻微张开如清晨初沐阳光的花朵般灿烂。 阮二驴一下就痴了。 素女轻挥方巾。方巾飘飘竟然在大树顶端铺开,四平八稳,和大树仿似一体。然后温柔地抓住阮二驴的手腕,电击般的感觉在阮二驴心底晕开。 阮二驴痴迷了。 素女将面色酡红的阮二驴安放在方巾上,盘腿坐了下来,双目下垂,五心朝天,一层一层粉红色的光芒笼罩了整个树冠。树冠散发的绿光慢慢融入粉红中,一种诱人的氛围,无尽想像。 不知过了多久,光芒散尽。 盘坐的素女用手在阮二驴脸上一拂,痴醉的阮二驴睁开眼睛,双眸深邃黑亮精光闪闪。阮二驴慌忙坐起,痴迷中的香艳历历在目,双腿间的高昂,顶起的帐篷还真对得起“驴”的名字。 阮二驴双膝跪地,叩头有声:“阮二驴无心冒犯,请素女大人原谅。” 素女仿佛没听见,也没看见,双目下垂,五心朝天,乌黑头发在脑后无风自飘,无比的端庄。 阮二驴不敢起来,也不敢抬头。 素女双手缓慢举起,掌心依然向上。片刻,一道太阳刺目的光芒从天而降。实质化的光把阮二驴裹了起来,阮二驴的身体透明了,只能看到原来凤凰的样子,脚上有伤,身上有裂纹。 实质光涌入伤口,渗进裂纹。凤凰也成了光,在光中翻腾,慢慢模糊,直到快与实质光融为一体,人影才又显现出来,由模糊慢慢清晰,清晰后没了凤凰的样子,已经成了阮二驴。 实质光被阮二驴吸收殆尽与肉体合而为一。 素女起身,一步一步从方巾上走下来,挥手收了方巾,重新包裹了头发,一名普通的村姑,悄然站在树下,,阮二驴跪在她的脚前,额头触地。 素女说:“起来吧。” 阮二驴说:“谢素女大人救命。”然后站了起来。 素女道:“生命是三界的至宝,我以无尽遐思勾起你肉体内yu望之火,再用这扶桑树精将欲火调和,治你一病;用太阳真火弥合你元神伤痕,并将淬炼得与肉体更加契合治你二病。” 阮二驴又欲跪下谢恩。 被素女拦住。 素女接着道:“我对你的一奇很感兴趣,能说与我听吗?” 阮二驴道:“不敢隐瞒素女大人。”从自己被鸿钧选中成为童子开始,详细讲述了自己跨入神识界,元神自成的过程,以及九圣遇袭,五百年后自己苏醒直到求诊的全部事情。 素女沉吟良久,道:“奇妙,世间最快的不是光,是人的心思,跨入神识界,心思到,人即到。奇迹!” 素女连番夸奖之后沉默了,过了一会,素女道:“你的功法有名吗?” 阮二驴回答:“当年鸿钧老师知晓后,只说了异数两个字,并没赐名。晚辈又不敢讨扰其他八圣,故此至今没有名字。” 素女道:“我赐你功法名为第五法门。” “谢素女大人。” “这三界原有四大法门:巫门、道门、佛门;还有后来玉鼎真人所创《八九玄功》,因其最适合妖族修习,可为妖门;你这功法为第五法门。” 阮二驴道:“晚辈愚技怎敢与日月争辉。” 素女严肃道:“不敢妄自菲薄。” 阮二驴躬身抱拳:“遵素女大人旨意。” 素女道:“我传你岐黄之术,也不枉你我缘分一场。” 正文 第二章 弱水姑娘 阮二驴受了莫大的好处。 扶桑树精是三界至阴的生命之源,试想三足乌停息的地方,没有这至阴之宝还不是一片焦黄。身体的欲火被这树精调和后,阮二驴的骨髓不仅死而复生,而且成就先天之体。太阳真火是三界最纯正的阳刚之力,经过太阳真火淬炼的元神异常坚强,一般法器想伤之,恐怕是难上加难。而太阳真火的另一特性就是自生性,也就是说元神受伤后可以自我修复,这恰恰弥补了第五法门无法力,不能调息修炼元神的缺点。 阮二驴学习了岐黄之术后,辞别素女,闪入神识界即到渔村。 阮二驴这一走就是三年。这三年妖岛更加放肆,控制范围更大。渔民无处捕鱼,纷纷背井离乡,渔村的人已经不多了,剩下的多是老弱病残之辈。 阮二驴要二上妖岛,为民除害。叔公信誓旦旦:“二驴你若能除妖,还渔民一个广阔又平静的大海,我在这天涯海角为你立像,受万代敬仰。” 阮二驴听这话,哑然失笑,不为别的,只为这地居然叫“天涯海角”。在云龙宗逃走时,阮二驴想到要逃往自以为最远的地方——天涯海角,还真到了。 叔公看到阮二驴笑,以为他不信自己的话,连连对天发誓,惹得阮二驴反而要安慰他。 大春准备了一艘小小的帆船,乡亲们备好了水和干粮。 大春说:“今天顺风你大半天就能到妖岛的范围。”说着顺风,大春的眼睛红了,眼泪已在眼眶里打转。 善良的人民。阮二驴感慨着踏上小船,撑起了帆,他要赶快出发,他怕乡亲们伤感。 不到半天的航程,阮二驴看到前方海面上一条精炼的水带,在汹涌的海面上忽高忽低地向他的小船席卷而来。 这就是人们传言的妖岛掳人吗? 阮二驴已经无暇思考,连人带船已经落在了一个荒岛上。 船摔得粉碎,最大的木块也只有脸盆大小,只有帆还算完整。淡水没了,干粮还在。阮二驴从地上爬起来收拾干粮。 “不用收拾了。”一个冷冷的声音传过来。 不远处站着一位穿着天蓝色宫裙的姑娘。瓜子脸像六月早晨荷叶上的露珠,水嫩晶莹;一头乌发撒在脑后,偶尔有几缕被海风掀起落在前额,被姑娘用葱白的手指轻轻一划又归拢起来;弯眉,细长的眼时常闪着妖异,时刻像在笑,春风拂面。 “怎么是你?”姑娘稍微有点讶异,转而又正常了。“是谁救了你,是不是念着我的好,不惜再做风liu鬼?”语调轻佻,细长的眼睛漾着春意,身上水蓝色宫装已被风吹落,桃红的抹胸和亵裤,玉白的腰腹,轻柔的脖颈。姑娘挑逗地走向阮二驴,扭动的腰肢,一波一波又一波,阮二驴两腿间腾地起来了,高高得像帐蓬更像是风帆。 女妖的行径是除了男人外有生命的全部吞噬,所以岛上连一棵草一只昆虫都没有,岛周围也是鱼虾绝迹;而男人则是先吸取阳精,然后吞噬。 原来的阮二驴被女妖掳来,耸动之间妙用无穷,女妖受了好处,学人感德,,给了他一具完尸。现在见到阮二驴又回来了,不由得要重温鸳梦。 阮二驴凭着最后一点灵光闪入神识界,在漆黑的神识界狠心咬破了手指,顿时冲脑的欲念消失,清醒了。 “好险!”阮二驴暗叹一声闪出神识界。 女妖还站在原地发愣,看到阮二驴凭空出现,笑道:“三年不见,长本事了,不愿与我颠鸾倒凤共赴巫山?”笑语充满情意,轻挑唇角能勾住人心。 阮二驴不敢答话,只是看着女妖,他要让自己稳住心神。 女妖看阮二驴不答理她,又笑道:“那先渡春xiao再谈别的。”话音未落,化为一朵雪白的浪花扑面而来。阮二驴不知道如何应付只得再次闪入神识界。 当阮二驴再次出现的时候,女妖已经穿上宫装,坐在沙滩上,一脸的恍然。她看到阮二驴出来,腻腻得道:“冤家,我这么想你,你怎么戏耍我?”带着些许哭音,像极了一位等着情人的公主。 阮二驴选了离她不远的一块石头上坐下,整理一下思路道:“你应该是弱水?” 被叫破真身,女妖登时愣住。 阮二驴接着道:“盘古开天,三界未分,洪荒大地有一处无根泉眼,水流成溪,所经之处,生灵涂炭。这个泉眼吞噬许多生命后竟然修成元神。泉是凭天地阴气所生,化成的元神阴气极重,为长久保有元神,泉化成女人吸取雄性阳精。随着泉的壮大,已经成河,绵延几千里,烟波浩渺,号称弱水三千。” 女妖没有说话,仿佛在搜索记忆,阮二驴讲的这些她不知道,但又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根据三十三天紫宵宫造化玉蝶府里的记载:九圣为保生灵和谐,联手击碎了弱水的元神,又借西王母金灵之力,开天河,以盛弱水。天河没有生灵,弱水再也没有修炼的机会,上万年过去了,弱水三千还是三千,未得增长半滴。” 阮二驴顿了顿,思考了一下:“我推测你的出身乃是弱水之源。弱水殒命之时为保存重生的机会,全力将弱水之源遁走,失落此地。” 在阮二驴专心分析弱水的历史的时候,女妖已经把阮二驴围了起来。清冽的水,无声无息,不起丝毫波纹。女妖站在水面慢慢升腾,水随着她而上,已淹到阮二驴的小腹,转眼即到胸膛。 “你答应我,去天河我可以饶你不死。”阮二驴胸有成竹般淡定地说。 “我去不了天河,我也不会去那没有生命的地方,没有生命供我吞噬我就我就会慢慢消失。”女妖疯狂地嘶喊。 水已淹至阮二驴的脖子。 阮二驴轻叹一声,带着吞噬他的弱水闪入了神识界。 “这是什么地方,怎吗没有生命气息。”弱水恐惧的喊道。 就在弱水恐惧的眨眼间,阮二驴感觉吞噬的力量松懈了,立即从弱水中脱身而出闪出神识界。阮二驴脱力一般躺在沙滩上,原本他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弱水进了神识界,自己被弱水吞噬。 “我捡了一条命!哈哈哈哈。”阮二驴望着深邃的蓝天大笑。 弱水在神识界里凄厉的惨叫。阮二驴才不理她呢。根据紫霄宫造化玉牒府里的记载:弱水是极阴体,没有阳气的补充,会慢慢失去元神回归本源,所谓孤阴不长。 眼前当务之急是想办法离开。一线不在,神识界不敢进,阮二驴现在比一位普通渔夫强不了多少。 岛上被弱水害得了无生机。想造个木筏,可这岛上连小草都没有,哪有可早木筏的树木。 阮二驴在岛上瞎转悠,看来看去只有自己船的桅杆和帆能用,桅杆旁还有一套鹅黄色宫装。 他清晰记得穿在弱水身上时是水蓝色,现在却成了鹅黄,肯定是弱水喜欢自己的水蓝施法做了改动。 阮二驴把桅杆拖至岛上的一个高地竖起来,就像一面白色的大旗,鹅黄色的宫装挂在桅杆上随风招摇,黄白两色分外惹眼。从这经过的船看到这旗子,肯定知道岛上有人。 不知道哪位好心的船主能救我一命。阮二驴做完这些事之后默默祈祷一番。 这岛由沙石组成,没有山,从远处看很平坦,如果离得更远,可能会被海平面模糊掉。岛中央,是一片石林,半人高的石柱鳞次栉比,像是按照某种阵法排列。 阮二驴停下脚步,他不是那种莽撞人,如果真是一座大阵,被困住岂不冤枉。他爬上石柱观察石林,高低起伏,延伸不知有多远,看似凌乱,却能感觉到某种规律。把造化玉牒府里见到的阵图与之一一对照,没找到有相似的。 难道自己多疑了。阮二驴想了许久也没有结论,干脆继续前进。即使这是大阵,也不见得能困住自己,谁叫自己是涉猎广泛的凤凰童子呢。 一旦心情释然,就会轻松许多。阮二驴脸上居然有一丝笑意,这是他从神识界醒来的第一次。 越往前走,阴气越重,感觉象是地府的枉死城一样,而地面沙子里不时有骨骼露出来。屠宰场,这不会是个屠宰场吧。他抓住一根骨骼想把它拽出来,没拽动;弯下腰开始在沙地上挖掘:定要弄个明白。 大半天的时间,挖了一个大大的坑,整具骨骼暴露出来。 这是什么动物啊,这么大。阮二驴站在骨架前,仿佛面对一栋白色的楼房,脑袋就有一间屋大,角就像旗杆,后退比前腿粗壮许多,长长的尾骨像一条大蟒蛇,更奇特的是肋间向两侧有许多骨节往来折叠。不会是传说中西方大陆的龙吧。 据造化玉牒府里记载:人间分东西方大陆,两块大陆被披着万丈冰雪的崇山峻岭分开。两边的龙截然不同:西方的龙像长翅的蜥蜴,东方的龙像有脚的蛇。 可是西方的龙怎吗会葬于此地?龙骨上没有伤裂的痕迹,是谁,用什么方法埋葬了这强大而神奇的动物。 阮二驴接着挖下去,一架架龙骨按照整齐的队形排列在石林间。这是一个龙的军团,被人直接困于此,瞬间死亡。 这要多大的法力。 阮二驴不得又一次思考这奇怪的石林,根据挖掘的情况,石林比龙骨高出一人多的距离,就是这一人多的距离控制了龙军团?搜肠刮肚,也想不起哪里有相关的记载,找不到一点线索,倒让他想明白了一点关于弱水的事情。 上古弱水经过几亿年的吞噬才修成人形。而九圣合道,掣天河以盛弱水不过是上万年的事,这侥幸脱困的弱水之源怎么能在这短短的时间修成元神化人呢?答案应该就在这死亡的龙军团身上,是这些西方龙死亡后庞大的元神滋养了弱水之源。若从这个角度推测,这龙军团也太强大了,它的能量居然抵得上弱水几亿年的吞噬。 阮二驴已经挖出了上百具龙骨,估计全部挖完会有几千具。这几千头巨龙是如何渡过东西大陆分界处神仙难越的崇山峻岭间的刺天雪峰?万里迢迢来到东方又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九圣合道前的巫妖大战,或许只有那场战争才值得如此庞大的势力东渡。 阮二驴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听到有年轻女子的叫阵声:“大胆的妖精,快还我姐姐,不然要你形神俱灭。”喊完就有个苍老的声音在说着什么,听不清,大概是劝女子不要莽撞。 有人来了,我能离开了。阮二驴赶紧循着声音搜索过去。 在阮二驴插桅杆的高坡上站着两个人,一个年青女子,十七八岁,发髻上插着一支通体碧绿的簪子,簪子上吊着几片柳叶形的缀饰,穿着和弱水脱下的宫装一样鹅黄色的衣服,只不过是把下摆倒卷了系在腰带上,成了只到膝盖的短裙。女子右手拿着一根鸡蛋粗细的、三尺左右的黑色小棍;左手里拎着被阮二驴挂在桅杆上的宫装,怒气冲冲地正在和身旁的老者理论。 老者一身道袍,鹤发童颜,神态悠然,虽然在和女子的争论中处于下风,但丝毫不见紧张和恼火。两人身后有两匹紧紧挨着的枣红马,无辔无僵,奇怪的是马的头上各悬着一颗星星,烁烁发光。 年轻女子抬起黑色小棍指向岛中央,又喊道:“大胆妖精,再不出来送死,老娘掀了你的老窝。 阮二驴哑然失笑:这姑娘倒是有趣得紧。顿时计上心头。踉跄地跑向那位姑娘,边跑边喊:“仙子救命啊。” 看到一身渔民打扮的阮二驴愣头愣脑的跑到跟前,旁边的老者喝道:“大胆打鱼郎,见到我异马堂三公主为何不跪。” 阮二驴噗通一跪:“求三公主带小的离开这里。” 三公主问道:“你个打渔郎怎吗会在这妖岛上,女妖精呢?” “小的是被女妖精卷来的,她还没来得及对小的下手,就被一位仙人收走了。” “被仙人收走了?”两人齐声反问,好像是出乎他们的意料。 “你胡说。”老者喝道,“几百年了都没听说过仙人下界,怎么会有仙人收妖精?” “这我就不知道了,”阮二驴双手摊开,一付很无辜的样子,言外之意是说,我一个打渔郎怎么会知道仙人的事情。 “噢,还有一件事。”阮二驴顿了顿说:“仙人临走前把这岛送给了我,托我到沿海有受害者的地方走走,帮他向受害者道个歉,他还说……” “他还说了什么?”三公主对阮二驴的话很感兴趣。 “他还说都怪自己大意,让畜生跑了。” “就这?”三公主显然对这话不满意。 “这岛叫什么名字?”老者问道。 “叫红沙岛。”阮二驴看到膝下的红沙随口说道。 “你家是哪里的?” “天涯海角。” “你撒谎。”老者厉声道,:“我上次侥幸不死去过天涯海角,那里人都称这是妖岛。” “是啊。”阮二驴不慌不忙地回答:“仙人告诉我以后这就叫红沙岛不叫妖岛了。” 三公主显然没有怀疑阮二驴的话,说道:“喂,打渔郎,起来吧,你叫什么名字?” 阮二驴站起来回答说:“阮二驴。” “阮二驴。”三公主格格地笑起来:“我相善长这么大,还没听过这么难听的名字。我说,驴兄,咯咯-----” 阮二驴被她这么一笑,很是尴尬,脸都红了,辩解道:“三公主殿下,你应该叫我红沙岛主,这可是仙人封的。” “好,红沙岛主。”三公主已经笑弯了腰:“嘿,驴兄,不好意思,又叫错了----”相善已经笑得说不出话。 “那大笑的可是异马堂相善公主。”一个青年男子的声音不急不缓地响起。 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有一艘大的帆船停在岛的不远处。一个峨冠博带的贵族公子带着两名身着绿衣俏丽的丫鬟驭剑而来,话音刚落已到三人跟前。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自称风liu倜傥人见人骂的袁少门主。”相善看到来人登时止住了笑,稍微有些紧张,但损人的的利嘴却丝毫没有留情。 来的贵公子是青青门青王袁流的独子袁蟹。青青门门徒过千,实力和异马堂不相上下。这几年异马堂和青青门争夺东南域的控制权,明争暗斗,不断发生火拼,连累一些小门派左右为难。袁蟹道法高强,却异常好色,在修真界名声极差。在两派发生摩擦之后,袁蟹放言要将异马堂三位公主尽收鸾帐。所以相善对此人厌恶之极,言谈中自然没有好听的。 “嘿嘿”袁蟹当着下人被骂干笑了两声解嘲,很快又恢复了那种自认为很帅,其实却有点欠揍的样子,道:“三公主不在异马堂享清福,跑到这荒海孤岛中,是寻道还是访友?” “不要你管。”相善答道。 “噢,相善妹妹,说什么我们也是旧相识,在这海外相遇,也算是有缘,是不是被异马认主之后,已经不把为兄放在眼里了?”袁蟹已经不仅仅是找揍的样子,还有点猫闻到腥味的感觉。 相善脸陡然红了,她再古灵精怪,对这男女羞耻之事还是很顾忌的。今天被袁蟹出言调戏,愤恨不已。 “怎么了,姑奶奶今天就让你尝尝异马的厉害。”相善话音刚落,身后的两匹枣红马已经腾空而起。 阮二驴这才看到,说是两匹马有点过分,因为这两匹马是并排长在一起的,双头、双脊、双尾、六蹄。怪不得叫异马堂,阮二驴心里想。 异马飞起的时候,六蹄下方有一只展翅的燕子,应该说是这只燕子背着异马飞。 “马踏飞燕。”阮二驴彻底被这异马征服了,隐约记得在哪里见过马踏飞燕的记载,但只是灵光一闪,却想不起什么。 异马腾空长嘶,马头上的两颗星星同时射出冷光直奔袁蟹而去。 袁蟹冷笑声声,仿佛没把异马放在眼里,身后的两位绿装婢女,已放出两剑抵住冷光。 袁蟹跳上剑起在空中,大喊:“布阵。” 远处帆船上,上百道绿光齐齐往异马罩去。 “旗云阵”相善惊呼。 转眼间,异马击碎了婢女的剑,两婢女也被冷光炸体而亡,同时旗云阵也困住了异马。 一百零八面绿色的大旗,猎猎作响,云气在大阵中弥漫,淹没异马。 袁蟹在空中哈哈大笑喝道:“司马暗使,还不将相善这个妖女给我拿下。” 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相善旁边的老者一脚把相善踹倒,踩在了脚下,对着空中的袁蟹报拳躬身:“青青门暗使司马腾领少门主法旨。” 阮二驴和相善懵了。 相善手中的黑色小棍滚在了阮二驴脚下,也没人注意。 又是一阵的狂笑,袁蟹身边多了一位黑发、黑须、鹰眼、鸡唇的中年男子,没借助任何法器,凭空站立。这可是神仙般的修为啊。 袁蟹和司马腾同时躬身:“参见青王。” 来人就是青青门青王、旗云阵主袁流。 袁流道:“相善侄女,见了老夫何须行此五体投地的大礼呀!哈哈——” 相善道:“袁伯父,侄女被狗咬着倒也不防,只怕狗的同伙掺和,你帮侄女防着,侄女屠狗给你看。” 相善虽然姿势不雅,鬼精灵的本色却没掉丝毫,有临危不惧的侠女本色。 袁蟹喝道:“住嘴,你敢拐弯说我父王是狗……”说到这袁蟹感觉不对,停了下来。 相善笑了起来:“袁大狗少,你知道你爹是狗啊,真不愧是狗少。” “你、、、、、、” 袁蟹还想说什么,被袁流打断。 袁流道:“大侄女,你痛快一下嘴吧,我杀了你的异马,收你的异马堂——” 袁流话还没说完,被一声惨叫打断。 阮二驴看不得这些卑劣的小人得志,头脑一热,顺手抓起脚前的黑色小棍向司马腾拦腰扫去。黑色的小棍迎风化为一柄杀气腾腾的宝剑,竟然将司马腾拦腰斩为两截,杀气翻腾又搅碎了他欲逃遁的元神。喷薄而出的血将阮二驴与相善染成了血人。 阮二驴拉起相善就往石林方向跑,相善不愿,使劲一挣,反而倒带着他冲进了旗云阵。旗云阵里绿光惨然,成团的云雾散发着阴绿的光毛骨悚然地向二人身上扑来。阮二驴挥舞着黑色小棍扫荡云雾。黑色小棍只要迎风即化为宝剑,云雾遇剑消散。 相善拉着阮二驴在旗云阵里四处奔走,终于看到了被云雾笼罩住的异马。异马头上的两颗星星放出一圈圈冷光把马身包围起来,云雾左冲右突,就是冲不进冷光,异马安然无恙。 异马看到相善仰蹄长嘶。相善拉着阮二驴跃上了马背。 异马双脊,两人盘腿而坐,气喘吁吁,刚刚一刹的变化,让两人紧张至极,九死一生之后反倒后怕,只能听到两人的心比赛似的一个比一个蹦得欢。 良久,两人平复了心气,躲在异马的冷光里暂时安全了。 相善看着阮二驴一脸的迷惑:“是你收了这妖岛女妖吧?” “是仙人收的,”阮二驴回答。 相善顿了顿,又问道:“你知道你手上黑色小棍的来历吗?” “不知道啊,不过,这小棍很厉害。”阮二驴道。 相善看着他,有种想要看穿的感觉,叹一口和她年龄、性格不相符的气,道“这就是通天诛仙四剑中的诛仙剑。” “诛仙剑?”阮二驴诧异地把嘴巴张得圆圆的。 相善接着往下说:“相传只有上仙的修为才能舞动它。” “上仙?”阮二驴嘴巴张得大大的,恨不得张到耳门子。 “这……”阮二驴知道相善想说什么了,支支唔唔起来,索性把手腕伸给相善,“你可以查一下我的修为。” 相善手搭他的脉搏,渡一缕真气顺着他的经脉直达紫府,见到元神凝炼精神,散发着太阳般的光芒。 “好强的元神!”相善赞到。又把真气游向阮二驴的丹田,丹田中空空如也,和凡人一样 “你怎么没一点法力。”相善道。“可是你的元神……?” 阮二驴道:“我从没修过仙,更不知道什么是上仙的修为。” 相善把修仙的大致的情况向阮二驴做了介绍。 修仙分九个阶段,所谓仙道九重,分别是:“引气、元婴、云仙、天仙、金仙、玄仙、大仙、上仙、圣仙。 “你刚才说只有上仙才能舞动诛仙剑,我……” 相善道:“我确信你没修过仙,但不管了,只要你能舞动诛仙剑,我们就能冲出旗云阵。”说着脸上已经兴奋起来。她的意思是集中现在最强的力量:异马的两道星光和诛仙的杀气。合这三股力量从旗云阵中冲出一道缝隙,溜之大吉。 “好,这就开始。”阮二驴从马背上一跃而起,上身暴露在异马冷光之外,还没举起诛仙剑,一团绿雾横扑过来,吓得阮二驴缩头跌坐在马背上,但晚了,一头乌发,被云雾腐蚀的无影无踪。相善看着他,紧紧闭着嘴,没能忍住,“噗嗤”笑出声来,说了两个字:“秃驴”。 阮二驴差点滚落马下。 袁流为消灭异马,可谓煞费苦心。 青青门在青王之下有四大护法,、八明使、八暗使。被阮二驴斩杀的司马腾就是八暗使之首。青青门与异马堂争霸东南,他是袁流的必杀技,现在异马任御师总管一职,负责教授异马堂各级头目子女之事,深得异马堂异马王相严的信任。今天折戟,让袁流心痛不已,但想到能杀了异马,异马堂也算完了,心安不少。 袁流这次带来的有八大明使和其部下近二百人,可算是青青门的精英尽出,除了杀异马,还想收服这妖岛上的女妖。根据司马腾的报告,这女妖吞噬能力极强,若能收服这女妖,别说称霸东南,就是整个人界,也是唾手可得。 异马和阮二驴、相善先后进了旗云阵,在袁流看来他们已经死了,因为自从袁流接掌旗云阵以来,还没有见过谁能从旗云阵里出来。 袁流命人进岛搜索女妖,不久就看到了阮二驴挖出的龙骨。他们不知道这是什么动物的骨骼,惊诧不已。命手下继续挖掘,挖完统计居然有五千具。 正当他们在龙骨中徘徊不定时,袁流感觉左手上的旗云阵有松动。抬手一看,左手掌心米粒大小的一百零八面绿旗倒向两边,一道冷光裹着杀气直冲而出,异马踏飞燕随光而走,马背上的阮二驴和相善齐声欢呼。 “异马果然不同凡响。”袁流心里暗叹,乘风起在空中,袁蟹和手下也踏剑跟随。不等招呼,数百道飞剑已齐齐向异马上两人射来。 阮二驴、相善故计重施,异马双星合一,阮二驴劈出一道杀气直刺袁流。 数百道飞剑在异马冷光裹着诛仙剑杀气的攻击下倒卷而去。异马冷光把袁流轰得血肉横飞,元神几经挣扎消失了。倒卷的飞剑刺伤刺死数十人,一群伤兵带着未爆的元神驭剑逃向天边,几十具尸体挂在龙骨上,血一滴一滴地下,把红沙染得刺目妖异。 异马脱力,再也驾不住飞燕,直摔地上,阮二驴和相善滚落很远。 相善顾不得自己,爬起来就扑到异马身上,看异马气息微弱,心痛得眼泪滂沱而下。 阮二驴差点被摔散架,忍着痛爬到异马身边坐下,从怀里掏出一个素色荷包,打开荷包,里面并排插着十二根石针。阮二驴飞快将十二根石针插进异马经脉各个部位,喘着气说:“别哭了,异马不会陷入沉睡。” 相善止住眼泪。 过了一夜,阮二驴将异马身上的石针取出来,异马果然站了起来,只是这一战耗费太多,虽然在阮二驴的帮助下,不会陷入沉睡,但一时半会也驾不了飞燕,放不出冷光。 两人带着异马住进了青青门的大帆船中,吃喝住用一应俱全。 阮二驴换了一身公子哥的衣服,相善翻箱倒柜,只找到了婢女的衣服,无奈也只有穿上。 两人扯起大帆,船乘风破浪直航天涯海角。 一路上阮二驴从相善口中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异马堂以异马得名,但只有在认主的情况下与主人心灵相通才能发挥无尽神通。自异马堂的创立者第一代异马王去逝,相善是唯一一个被异马认主的人。 自异马认主后,异马堂的势力迅速扩张直逼原东南域老大青青门,形成两家争霸的局面。 异马堂异马王相严,也就是相善的父亲,得了怪病,四处延医,均束手无策。后听一郎中说海上有一神农岛,是上古神农一脉,找到他们或许有可能治好异马王的怪疾。 相善的二姐——相音和御师总管司马腾架船出海去寻找。不料船行至红沙岛被弱水拖去,仅司马腾以云仙的修为,驾风逃脱。他把事情禀报了相严,相严无奈大呼天亡我也。 相善生性机灵,异马认主后,更是天地我最大,叫嚣要替二姐报仇。作为青青门暗使的司马腾这才定下杀马计划,偷偷将相善带到红沙岛。 提到司马腾相善一脸愤恨:“这畜生,枉我父王对他推心置腹。” “这也是各为其主”阮二驴道。 “不,他是叛徒。”相善反驳。 阮二驴与九圣呆得久了,最厌恶这种争王称霸,涂炭生灵的事情,也懒得和相善争论。 半天时间,船到了天涯海角。 乡亲们奔走相告:阮二驴除妖归来,还带了一位美貌婢女和双头神驹。乡亲们齐聚,自是一番热闹。 只是把堂堂三公主看成婢女,相善老大不高兴,嘴噘得老高。阮二驴赶紧跟乡亲们解释,还把杀妖的功劳推给相善,说相善穿成这样是因为宫装在与妖精的打斗中被撕坏了。 这话又引起村里青年人的一阵口哨,说二驴有福,衣服都撕烂了。 相善再怎么样也是二八佳人,面皮子薄,愤怒地一脚把阮二驴踹倒,喝道:“让你胡说。”转身带着异马回船了。又引得村里人一阵起哄。 叔公和阮二驴商量立碑之事。 在阮二驴的极力劝说下决定在天涯海角为相善建庙立碑,宣扬相善除妖救民的功绩。 相善倒不乐意,说自己没除妖。阮二驴道:“那妖是谁除的,我是唯一在现场的人,我说是你,谁能反驳。” 相善无言。 过了一段时间,碑立庙成,异马也恢复大半,在一个庙里集中祭祀的日子,相善阮二驴骑马踏飞燕,凌空而去。 民众高呼真神。 异马堂座落在异马城,或者说是异马城是因异马堂而建。自从异马认主之后,异马堂实力大增,异马城也规模渐大,直逼青青门的青城,且大有超越之势。 阮二驴可不敢让异马城的人看到自己坐在他们的神——异马——身上,在离异马城一百多里的山麓有一片树林,他在此下了异马走路进城。 相善临走前,嘱咐阮二驴以红沙岛主的身份执她的令牌住城中神驹客栈,用钱可随时在客栈中支取。 阮二驴知道相善的心思,看到自己可以让异马在法力枯竭后不陷入昏迷,肯定想让自己给异马王治病。 阮二驴倒无所谓,素女传他歧黄之术,就是让他救死扶伤。 正文 第三章 立石不语 阮二驴走上官道碰到了异马镖局的镖队。异马镖局是异马堂的产业,这个镖队由镖头林风南和七名镖师三名趟子手十几辆大车组成。林风南和镖师都骑虎,八只老虎威风凛凛。 在旗云阵中被剃了光头的阮二驴,现在头发已长到耳垂,盘不起来,只有披散着,而身上的衣服却是从青青门大船上换来的贵公子服饰,不伦不类的样子招来镖师们的议论。 林风南是一位性格开朗的大汉,听到兄弟们的嘲讽议论,觉得很失礼,就主动搭讪,邀请同路。 阮二驴生性淡泊,不在意金钱权势形象面子,对林风南这样的耿直汉子更是欣赏有加。双方互通姓名。当听到阮二驴自称临海域红沙岛主阮二驴时,镖队爆笑一片,林风南赶紧制止,但自己也忍不住哈哈大笑。阮二驴也不恼怒,也无法恼怒,摊上这样的名字就要做好迎接别人取笑的准备。 双方很快熟络起来。 林风南请阮二驴坐在镖车副驾的位置上,省了他赶路的劳顿。八位镖师前后左右围着镖车与他闲聊海外风光,小岛风情,当得知他是一名郎中,顿时有了敬意。 阮二驴暗想素女倒给了自己一个吃饭的营生。 异马城依山而建,城西就是绵延不尽的弥涞山,不见人烟,平时打猎也很少有人深入。弥涞山山高林密覆盖了整个南域和部分东南域、小半西南域。传言所谓:“弥涞山林,妖气冲天,谁敢进入,魂飞魄散。”异马堂和山里的妖精有几次大战,各有胜负,最后两家商定互不往来,互不侵犯。今天不知是阮二驴给镖队带来恶运,还是镖队连累了他,山里的妖精竟然绕道城东来劫车了。 镖队离异马城还有几十里路,按经验来说已经算平安到达,镖师都松懈下来,一起聊着异马城哪家菜好,哪家姑娘俏,哪家酒香,哪家赌场赔得高。就这时妖精来了,带着妖风兴致勃勃地来了。林风南这个镖队都是长期合作的弟兄,经验丰富,迅速以林风南为中心结成雁行阵护住镖车,八只老虎咆哮如雷。 林风南在虎上挂枪抱拳:“不知是弥涞山哪位当家驾临,有何见教?” 来的三个妖精中间的一个从头到脚通身雪白的妖精说:“这位大哥,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我小弟赌气出走,我怕他出事,想把他带回去。” “你找兄弟跟我们镖队有什么关系?”林风南道。 “是啊,原本跟你们没关系,可是他现在正坐你们镖车上。”中间的妖精道。 阮二驴懵了,自己咋成了妖精的弟弟。 林风南的雁行阵登时大乱,七位虎战士都离镖车远远的,车夫连滚带爬钻进了官道旁边的沟里。想想阮二驴是从山林出来,打扮怪异,多数镖师都信了妖精的话。 林风南大喝一声:“整队。” 训练有素的镖师迅速归拢队形,虽然有对阮二驴的怀疑,但多年的合作和服从命令的责任,还是让他们立刻进入战斗状态。 林风南提枪指着妖精道:“信口雌黄,我林风南虽道行浅薄,但还能分得出是人是妖。”这句话与其是说给妖精听,不如说是提醒镖师:战虎见妖和见人的表现是不一样的。 白妖精道:“我真不想动手,你们…….哎……”一副见着了不争气孩子的感觉。叹息声音未落,一大蓬白花花分不清是什么的宝物罩向八位镖师。 林风南挥枪一带,纵虎跃开。白色宝物长了眼似的跟踪而至,林风南挺枪与之周旋。七位镖师没有他的道行,都被连人带虎绑倒在地上。 白妖精到了阮二驴的跟前,笑眯眯地道:“走吧,兄弟,跟哥哥回家。”伸手就来抓他。 阮二驴闪无可闪,避无可避,闭眼束手。老大一会,没感觉被白妖精抓住,睁眼一看:不是我们反应慢,是世界变化太快。 一个道人,白面无须,发髻上戴着一朵拳头大鲜红的花,手持一把宝剑架在妖精的脖子上。 两只小妖没了,地上躺着两只牛犊一样大的狐狸。镖师还被捆在地上,林风南还在战斗。 带花的道士说:“收回你的尾巴。” 八位镖师解脱了。 道士左手突起,一串水珠打入白妖精的天灵。 白妖精的脸上精光顿失,变成了一只毛驴大的白狐狸。白妖精有云仙的境界,而道士只是随手就把他打回了原形,这道士不会是天仙吧? 林风南带着七位镖师向带花的道士行礼:“多谢开花道长相救。” 道士说道:“罢了。”转而对阮二驴说:“这位兄台怎么称呼呀?” 阮二驴躬身抱拳:“海外红沙岛主阮二驴多谢开花道长救命。” 开花道长说:“阮兄客气,举手之劳而已。都怪我那相善妹妹粗心,怎么能将你这样的贵客独自丢在野外呢?” 阮二驴道:“不怪相善公主,是我坚持要徒步进城的。” 开花道长也没说什么,向众人拱手:“后会有期。”脚下白云涌起,飘然而去,风吹起道袍露出白白的大腿。这人没穿裤子,阮二驴暗想。 林风南走过来拍拍阮二驴的肩膀说:“别嘀咕了,开花道长是从不穿裤子的。” “这开花道长什么来头,修为很高啊。”阮二驴问。 “没听过‘立石不语笑开花’这句话吗?”林风南反问。 两人聊着,镖师已经招呼趟子手、车夫整理车队,只是毛驴大的白狐狸怎么处理。 林风南招呼众人,要都把右手伸出来,大家的右手都没变化,只有阮二驴的右手掌心多了一点水珠的图形。 林风南道:“阮兄,开花道长把这畜生送给你当坐骑了,” 阮二驴不明。 林风南道:“你先骑上,慢慢给你解释。” 阮二驴骑上白狐狸,拍拍它的头道:“走了,白兄弟。” 果然白狐狸很听话,只是林风南他们的八只老虎不敢靠得太近,有点戒备,有点害怕。 “‘立石不语笑开花’这句话是说东南域四大天仙境界高手。要知道,云仙只能乘风驾云,而天仙可是长生的境界,到了天仙后期,过了天劫,即可登天成为大罗金仙。当然,若渡劫失败,形神俱灭,连再次投胎的机会都没了。” “立石,是号称南王的李石,此人神龙见首不见尾,不知何门何派,有人说他在东南,有人说在西南甚至南域,传说此人可能达到了天仙的后期,更甚者说他已历劫登天,成为金仙。不语,是景福寺的不语和尚,木讷沉稳,迷恋修行。笑是指青青门的供奉秦笑笑,二八妙龄少女,身披七彩丝带似霓似虹;秦笑笑做了青青门几百年的供奉,应该已是天仙后期,只是不知为何天不降劫。” “开花,当然是指开花道长,春水门出身,剑仙,放荡不羁,留恋风花雪月之地,但嫉恶如仇,在百姓心中是救星一般的存在。开花的修为在四人中是最低的,但名声却是最响亮。白狐狸被他用春水门的秘技春水流封住妖魂,除非能达到天仙境界,否则永不得脱。云仙到天仙何止天堑般遥远,更何况妖魂被封。” 阮二驴不尽有些可怜白狐狸,毕竟修为不易呀。 至于白狐狸为什么来劫阮二驴,还要从逃回的袁蟹一行人说起。 青王死,旗云丢,精锐死伤几十人,青青门可谓元气大伤。袁蟹回来后在四大护法支持下成为新一代青王,但没有旗云阵的青王就像没牙的老虎,想保青青门的地位可就难了。 袁蟹登基之后听秦笑笑的建议立即传出一幅告示,明言袁流死于异马和诛仙合力一击之下,并附阮二驴的画像,说就是此人可以舞动诛仙剑。 整个修界炸锅了。诛仙奇宝五百年前现世,各门竟相争夺。后突现石碑明示非上仙不可舞动,这等于说抢来也是废物。上仙是仅次于九圣的存在,人间哪有,这事也就不了了之。谁知五百年后,诛仙剑落在异马堂手中,而且有了可以舞动的人。这可比五百年前那场事情热闹。 各门纷纷传书异马王,有询问,有威胁,异马王又联系不道司马腾和相善,遂生一计。也传出告示向各派说明。说诛仙乃通天圣人的奇宝,异马堂不敢居之,约请各派论道,强者持诛仙。 当然异马王也有自己的计较,能舞动诛仙的小子和相善一起,如果能留住这小子,即使丢了诛仙又何防。 各派岂不知异马王的诡计,都暗中较劲先抢到这个能舞动诛仙的小子。所以阮二驴刚现身弥涞山麓,各派已闻风而动。离得最近的麒麟寨捷足先登,总护法白昭率队出劫,只是不知道开花护住了阮二驴。白昭遭擒,令麒麟寨主又羞又恨,发誓要杀开花祖宗八辈,但也自知非开花敌手,只是暗中谋划,一时也没好主意。 开花的出手使得阮二驴有了个大大的安全保障。况且白昭也是云仙高手,中了开花的春水流,命绑在了阮二驴的身上,若阮二驴遭袭,白昭肯定是舍命相拼,战胜一个云仙高手是很不容易的事,除非你是天仙境界。 现在唯一乐的是袁蟹。 袁蟹本以为自己算完了,准备夹着尾巴做人。没想到这个年轻漂亮的供奉秦笑笑仅一张告示,就把危机推给了死对头。这个登徒子瞅现在的机会天天往秦笑笑洞中跑,缠着要她去找回旗云阵。旗云阵其实只是青青门旗云大法的攻击载体,相当于剑仙的剑,即使重新炼制也不难,只是没有拿得出手的材料。而别人得到也等于是废物。 秦笑笑不急于找回旗云阵也不讨厌袁蟹,反而对这个帅气、嘴甜、聪明、温柔的后辈颇有好感。老谋深算的她一直在思虑一个能得到更大利益的计划。她催促袁蟹多多修炼,把旗云大法提到云仙境界。 袁蟹也知道已是危机重重,刻意去修炼,却又舍不得秦笑笑这个漂亮的老祖宗,最后,禁不住他的软磨硬泡,秦笑笑居然同意他在自己洞中修炼,门中事务一概托给四大长老。 秦笑笑也有难言之隐,虽已达长生的天仙境界,但天不降罚,修为始终无法前进,金仙之梦遥遥无期,渐渐生了懈怠,天界金仙又怎样,不如在人间享乐称王。青王身死,让百年未进红尘的她蠢蠢欲动。 痛苦的异马王相严看着这个令自己心烦又是唯一凭借的女儿不知如何是好。恨可恶的司马腾,辜负自己、背叛自己;怨无知的相善竟然偷偷带走诛仙捅了天大的漏子;更责备自己为什么这么早把诛仙的秘密告诉她。 而现在相严最气的是相善这蠢丫头竟然把阮二驴这个至宝轻易的丢在了弥涞山麓。 “你有脑子吗?”相严对相善喝道。 “他不想让异马堂的人看到自己坐在异马上,怕惹来埋怨,又不会飞,我只好……”相善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说。 “你……他就是坐在异马头上,谁又敢说什么!”相严已经是咆哮了:“把这丫头给我关进刑律洞。” 相善带走后,异马王强迫自己静下心来,思考对策。还好,这个丫头把阮二驴安排在了神驹客栈,相严暗想。不由得脸上的病痛又发作起来,元神一阵摇动,赶紧盘膝运功压制。 镖队即将进城,镖师们听说阮二驴持三公主令牌住神驹客栈,都嚷嚷着要来喝酒。 阮二驴非常乐意,虽然相处时间短暂,但很投缘也算经历过风雨共赴过患难。 白狐引来居民的围观。虽然百姓见惯了各种骑兽,但这么大的白色狐狸还是第一次。 “好漂亮的毛驴啊!”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摇着手里的风车欢快地蹦着喊道。 气得阮二驴坐下的白昭直翻白眼,张口反驳道:“我是狐狸,聪明的狐狸。” “妖精啊!”围观的居民四散而去。 异马城的居民很怕妖精,虽然异马堂和麒麟寨有约定,也难免有耐不住性子的妖精对人类下手。不可能为一个人就跟麒麟寨开战吧。所以百姓还是见着妖精就跑,非常惧怕。 到了神驹客栈门口,白昭说话了:“驴哥,我一个堂堂的麒麟寨总护法总不能住马厩里吧?”阮二驴想想也是,翻身下来,白昭幻成人形。两个装束奇怪的人进了客栈。 此时天空中数十道宝光飞向四面八方,异马王相严仰天长叹:“风雨欲来呀!” 见了三公主的令牌,神驹客栈的老板不敢怠慢,按阮二驴的吩咐备好了一大桌子酒菜,等候镖队的兄弟们,谁知开花道长居然来了。 阮二驴赶忙见礼,白昭吓得直往后退,碰到门槛,跌坐在地。 开花道长说:“兄弟,不介意我同饮吧?” 阮二驴赶紧说:“荣幸之至。”邀开花道长上座。 开花道长落座,问道:“兄弟,你真能舞动诛仙剑?“ “是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阮二驴答道。 开花道长手搭在阮二驴的手腕脉搏上,“怪啊,怪啊,怪啊。”开花道长连声说。 “是很怪,知道我情况的人都说怪。”阮二驴道。 开花道长思索了良久,也无头绪,就把青青门和异马堂的两份告示和现在的情况对阮二驴一一讲明白。 阮二驴没想到自己已经是个炙手可热的人物,摇头叹息道:“我当初没有一剑杀了袁蟹他们,他们却这样对我,于心何忍。” 他的样子乐得开花道长噗嗤笑出声来:“你真是上古遗品,迂腐得可以。” 阮二驴吓了一跳,以为开花道长看穿了自己的出身,转念又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只得附和道:“人心不古。” 林风南八弟兄见到开花道长,先是行礼,后又敬酒,好不热闹。开花还嫌不够,又让老板喊来袭月楼里的十几位姑娘,陪酒的,唱曲的,纸醉金迷。 阮二驴上次喝酒还是被鸿钧选为凤凰童子之前。转眼数千年,他醉了。 神驹客栈南北五进院子,东西三跨。阮二驴等人一起喝酒的地方是西跨院的一个三楼。 一声巨响,三楼屋面被整个掀起,沉沉的夜空月朗星稀。 开花腾空而起,原本坐在他腿上的陪酒女摔了个四肢朝天,爬起来使劲揉着摔疼的屁股。白昭幻成狐狸,尾巴卷起阮二驴扔在背上也站在了空中。 空中,开花对面站着五个人,三男两女。 惊醒的阮二驴分外眼红,因为其中四人是云龙三真和丁灵君。 开花哈哈大笑,:“不知唐暗楼先生携家眷光临异马城所为何事?” 唐暗楼与渺真私下双xiu的事情人人皆知,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开花借此讥讽名声比唐暗楼响亮许多的云龙三真。 云龙三真近百年在修界名声正旺,虽立派是近五百年的事,但是实力不容小觑。别说云龙三真已是云仙的境界,就连丁灵君也从阮二驴逃走时的元婴境界突破到云仙。 渺真喝道:“怕你开花的可不包括我们,今天你若敢出手坏我们大事,让你开瓢。” 开花撩起道袍把粗壮的大腿一闪而过,奸奸地笑道:“渺真妹子,我的本钱可比那满身虫屎的唐某来得厚实,可否考虑一下为兄。” 屡次被开花开涮的唐暗楼一声冷哼来一个右手撑天左手拄地的姿势,光华闪现,右手多了一把长柄大刀,脚下有条水缸粗细的大蟒盘距。他站在蟒头上,挥刀直劈开花。 这边白昭对阮二驴喝道:“坐稳了。”一扭屁股,数条尾巴直迎唐暗楼的大刀。 白昭是聪明人,今天的情形明显冲着阮二驴来的,他可不能让阮二驴有闪失,阮二驴死了,他也完了。再者,唐暗楼成名早,一直在云仙境界没有突破,右手毒雨戒化刀损身,左手盅云戒成蟒伤神。这尽人皆知的法术,白昭自问还可以抵挡。云龙三真就不同,近百年风头正旺,天晓得有没有突破云仙。还是把不确定的因素让给天仙境界的开花吧,这是白昭的心思。 阮二驴只是恶恨恨地瞪着云龙三真和丁灵君,满心仇恨。 云龙三真和丁灵君已经围上了开花。开花并不介意,一副吊尔郎当的样子,居然已经厚着脸皮称呼玄真幻真为大舅哥二舅哥。渺真和丁灵君粉面含怒,四人均是修习云龙大法,这云龙大法使出来有银色龙头往来冲突。 开花一把宝剑随身飞舞,左扑右削,每次都恰到好处的挡住攻来的龙头,倒是一个势均力敌的场面。 唐暗楼的刀为毒雨戒,每一刀挥出都带着损身毒;脚下巨蟒张口吐息间云雾缭绕,处处伤神。白昭可以护住自身和阮二驴,下面的林风南兄弟和歌女们无人护持早已身毁神亡。 白昭要护住阮二驴,唐暗楼的刀偏偏往阮二驴的身上招呼。白昭处处掣肘,被唐暗楼一刀劈断飞舞的狐尾,真往地面落去。 开花剑芒大盛,逼退最弱的丁灵君,冲出包围,伸手拎起阮二驴轻放在地上。天上五人乘势急攻而下,四只龙头直逼开花,唐暗楼的大刀劈向摔地未起的白昭。 刚站稳的阮二驴见白昭遇险反身扑在白昭身上,要替白昭挡住这带毒的一刀。开花被他这迂腐的举动气得差点骂娘,又为他这种舍身的精神感动,反手一削放出一片光幕,挡住四只龙头,把剑平放在背上,抡成一个转轮,扑在了他的身上。 唐暗楼的大刀劈在了开花的后背的剑上反弹而出,震得阮二驴大口喷血,把白昭染成了红头白身的毛驴。 现在局面是两人一狐对五人,狐眼含泪。白昭仰头一声悲鸣,身后的尾巴像蒲扇一样张开,九尾齐向唐暗楼裹去。两尾架刀,两尾封蟒,五尾重重击在了唐暗楼的胸膛上。 唐暗楼刀飞弃蟒,一连击穿数堵墙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血在嘴边流淌。 渺真和唐暗楼有合体之缘,鱼水深情使她几近发疯,原来为以后打算有所隐瞒的实力全部爆发。她抬手刺向白昭,剑芒汹涌竟然化成一串九只龙头,张牙舞爪。 “云龙九现。”玄真张口喊了出来,分外吃惊,他始终以为师妹比自己的境界高不了多少,今天见到云龙九现,心里噔噔乱跳。 原来师妹已达天仙境界,可她为什么隐瞒自己,所图为何。玄真、幻真心思百转。 开花持剑挡胸,待剑芒大盛舞成转轮,轻轻推出迎向九只龙头。 两剑相接,巨雷轰鸣,剑气四溢,周围的人被震得倒飞而出。 这是天仙的实力,天仙与云仙判若云泥。玄真、幻真神情委顿,不知这心比天高的师妹以后会怎么安顿自己,前途渺茫啊! 开花连退多步才站稳脚跟,剑断了,心伤了。自出道以来他从未遭过这样的大败,神情竟然混沌了,血丝从嘴角一滴一滴染红了前襟。 渺真咆哮:“开花,我要你的命。”她原以为自己已达天仙,而云龙九现是云龙大法的精髓,把本身的力量增成九倍次递而出,却没想到同为天仙的开花居然仅仅是断剑,就挡住了这致命的一击。其实她哪里知道,开花使出的这招转轮剑法是把攻击力量倒卷还给对方,只是开花并没有真正练成,仅仅转回了三只龙头,抵消三只,而硬受了最后三只龙头的攻击。 渺真又是云龙九现直扑开花。 结束了,阮二驴、白昭、开花都这样想。 一声马嘶,一根黑色的小棍递在阮二驴的手中。 诛仙剑!阮二驴连高兴的时间都没留给自己,一剑挥向九只龙头。诛仙剑杀气滂沱,九只龙头瞬间消失,却没有伤到渺真。 阮二驴回手又是一剑,渺真一把抓住玄真直抵剑芒。玄真惨叫,形神俱灭。 这无情的女子激怒了阮二驴,提剑直刺,渺真又抓住幻真阻挡剑芒,幻真死了。 阮二驴举剑直劈,渺真也缓过劲来,身子一扭,直愣愣凭空消失又出在昏迷的唐暗楼身边,拎起重伤昏迷的唐暗楼呼啸而去,丁灵君尾随而遁。 若唐暗楼看到渺真的身法,会认得出这是唐门器宗的看家本领“鹊儿惊”,不知自己心爱的女人用什么代价学来,会这个身法的唐明居可是个见母猪都走不动的色魔。 阮二驴委顿地坐在地面,再也拿不住诛仙剑,黑色的小棍滚了好远。 异马王在阮二驴进城时,就派人暗中保护。云龙三真等人来打劫,保护的人自知不是对手,报告给了异马王。异马王自忖只有把押在戒律洞的相善召来,异马踏飞燕把诛仙送到阮二驴的手中才有希望解围。他这样做冒了很大的风险,万一诛仙被人抢走,自己如何给即将举行的赏剑大会交待,但阮二驴的重要性,让他打消了疑虑,在异马没有恢复的情况下,这是救阮二驴唯一的办法。 阮二驴元神的特别之处在此刻表现的非常抢眼,仅个把时辰,已经恢复如常。 开花的伤重,阮二驴在他身上下了十二根石针,拍拍他的肩膀道:“我让你三天就达到天仙后期。” 开花惨然一笑,没说什么。 白昭对阮二驴感恩戴德,跪在阮二驴的面前,怎么也拉不起来,直到阮二驴答应他以后称自己主人才算为止。阮二驴也他下了针,他闭眼盘膝泪水潸然。 舍身救囚徒的事迹在异马堂广为流传,许多徒众都想目睹这位重情重义又能舞动诛仙剑的奇人阮二驴。异马王在他的住所前加强了戒备,任何人不得擅入,其实是过于小心了,异马堂的总坛能是外人随意进出的吗? 第二天上午异马王在相善的陪同下亲来拜访阮二驴,身材高大,面带青铜面具的相严把病情详细的说明: 十年前,一个偶然间,他忽觉得脸上奇痒难忍,伸手挠了几下,结果却挠下鳞片,脸上鲜血直流,元神摇动,仿佛受到攻击一般。他不敢大意,一边运功稳住元神,一边延医,但医生也没办法。以后,每隔不久脸上就会奇痒,长出鳞片,元神摇动,也不敢再挠。现在鳞片已经布满了整个脸面,只能以面具遮住。后来听说海上有神农岛,便派人去寻,谁想到司马腾背叛,结果二女儿死,异马差点被抓,他几乎陷入绝望。还好相善回来后,说出阮二驴可以让力竭的异马不陷入沉睡,才又重燃希望。 阮二驴给异马王切脉良久,先凝眉,几乎凝住了异马王的心;当他表情慢慢轻松下来,异马王才长舒一口气。 阮二驴道:“若要治病容易,你必须答应我三个条件。” 异马王相严道:“答应,多少个都答应。” 阮二驴道:“第一,禅位相善;第二,赠我诛仙;第三,药库归我。” 异马王没想到阮二驴会提出这样的条件,异马堂的药库虽说珍材无数,送给他也还可以,前两条可要了他的命。再退一步,禅位给自己的女儿,自己也能接受,可诛仙自己承诺作为赏剑大会的头彩,怎么能再许他人呢? 阮二驴道:“相善年幼,调皮冲动,但其心真善,你大可以放心;虽说她不一定能带领异马堂称雄人界,却绝对可以优待徒众子民。” 异马王道:“这条我答应。” 相善却连连摇手反对。 阮二驴道:“我这样做也是为了救你父亲。” 相善孝顺,默默答应。 阮二驴又道:“诛仙神剑的事,我绝不会让你食言,它会准时出现在赏剑大会上。” 异马王还是沉吟。 阮二驴也不说话,过了许久,阮二驴道:“陛下,你听说过妖魂噬体吗?” 这话问的相严一激灵。妖魂噬体是上古传说,大妖元神碎片重聚,噬魂夺体。 “你说我是……”相严说话都结巴了。 阮二驴道:“我连妖魂噬体都能治,还需要食言吗?” 异马王坚定地点点头:“我答应你,全都答应你。” 阮二驴道:“明天来吧,病好之日,也是你纵横之时。” 经过昨夜一战,阮二驴改变了许多的看法。要想改变修真界弱肉强食的观念,单靠一己之力是万万不能,必须立教劝善,相善是最好的人选。大家劫夺自己的目的都是为了研究诛仙剑。与其等别人研究,不如自己先了解个透。至于要药库,是为了提升开花的修为。就是基于上述的考虑,才向异马王提出三个条件。 异马王的病阮二驴手到擒来。妖魂噬体对别人来说是传说,不治之症,对素女徒弟阮二驴来说是小病。他在异马王的身上扎下一百零八针,以身体为阵图,布下天罡地煞灭妖阵。 约一盏茶的时间,异马王的元神竟然升出体外。元神背部盘着一条带翅的龙,龙的前爪扣肩,后爪箍腰,双翅围胸,头趴在左肩,尾绕在右腿。 “这是应龙的妖魂。”阮二驴对身边的开花、相善、昭说。 “应龙?”开花疑惑地问。相善、白昭都没听说过应龙,开花从古籍上看到过,只是无法想像久远妖魂,经过无数岁月居然还可以重组。 “是啊,它现在还没有产生意识;若有了意识,才真是难以回天了。”阮二驴道。 三人无语。 阮二驴拿出素色的荷包,打开,里面有一把石刀,这素色荷包是素女所赠,里面全是行医工具,想用什么打开就是。 阮二驴用石刀把相严元神与妖魂一点点分开。石刀看起来背厚、刃钝,用起来却是锋利。两个结合这么紧的元神就这样被阮二驴一刀一刀的割开,两者无伤。 旁边的三人才松了一口气,特别是相善,惟恐阮二驴一个不慎要了父亲的老命。 阮二驴又从素色荷包里拿出一只小炉子,掀开盖把应龙的妖魂往里塞,硕大的妖魂渐渐缩小,竟然进了碗大的炉子里。盖上盖,约莫一个时辰,打开,异香扑鼻。 阮二驴从炉子里拿出一颗鸽蛋大小的珠子,流光溢彩,又从荷包里拿出一支石钎,撬开相严元神的嘴,硬把珠子塞了进去。然后开始起针,等把身上的一百零八针全部拔完,相严的元神归体,双目睁开,脸上的鳞片无影无踪。白面黑须的他神采弈弈,仙风道骨。 相严起来冲阮二驴要拜,阮二驴慌忙扶住,没让他拜下去;说什么自己和相善也是患难好友,怎能受她父亲一拜。 正文 第四章 我欺天下 相严忙碌组织禅位大典,开花服食了阮二驴给他的药已经入定。为了这粒药,阮二驴费透了劲。异马堂药库奇珍不少,但能用得上的零零无几。阮二驴只得把药材归拢来一点点合成,等药炼成,药库空了三分之二,心疼得相严连多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心里不停地提醒自己,我不是异马王,跟我没关系,我不是异马王—— 开花的转轮剑的特点就是蓄他人之力,攻他人之躯,练到极至可转天地间的力量为自己所用,霸道无比。开花只练了个皮毛,这一败,断了他的傲心。以天仙的境界竟然转回不了天仙的一击,他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要知道转轮剑,最低境界也可能转回三倍于自己的修为,名为《三元转轮》。开花要是知道云龙九现是九倍的力量也不会懊恼成这样,当然,这也促进了他修炼的决心。 阮二驴发现诛仙剑只是被人封印了而已。封印的人修为不会超过大仙境界,因为他可以很清晰地感觉到封印的构造。而据石碑上说非上仙不能舞动,可以断定这是大仙的封印。 五百年前诛仙落入世间,引得人界即将恶战,好心的仙人封印了诛仙,断了大家争抢的念头。阮二驴把诛仙和取自袁流手上的一百零八面绿旗放在一起,有了主意。素女只教给他给人解封印,但他想封印都一样给人解封印的方法肯定适合于法器,所谓千变不离其宗。 阮二驴从素色荷包里取出一个石头水槽,把黑色小棍放进去,拿出石刀割开自己的手腕,让血淌进水槽里。在水槽下方架了三个炉子,把里面的血煮沸,黑色的小棍在水槽里翻滚。 热血破魔封。这个方法专为对付邪恶之徒封印他人的灵魂以作练功鼎炉时用的。阮二驴举一反三,既然道理一样,用法也应该相同。 大约三个多时辰过去了。水槽里黑色小棍上慢慢渗出一层精亮。 阮二驴停了炉子,让水槽冷却,黑色小棍上的精亮凝成了一把通体雪白的宝剑。拿起宝剑,随手舞动,杀气升腾。“这才是诛仙的本来面目”,他轻声说道。 他把剑放在桌上,把一百零八面绿色小旗丢进水槽里升火加温。这个方法并不是破了原来的封印,只是把封印里的东西给逼了出来,封印完好无损。现在把旗云阵炼进封印里,黑色小棍给人的感觉依然是重宝在握。 你——诛仙剑——玩弄众生,我欺天下。阮二驴暗道,谁能笑到最后,看造化吧。 阮二驴把诛仙送给开花,说是自己在药库里发现的。开花欣喜,为剑取名:如花。相严郁闷,自己守着药铺几百年,居然没有发现有如此至宝。 阮二驴把黑色小棍还给相严,说自己也搞不懂其中的玄妙。相严拿到手,没看出异常。阮二驴洋洋得意,要知道相严吞了应龙妖魂丹之后,修为直接从云仙突破到天仙后期是这人界上的顶级存在,他看不出破绽说明自己瞒天过海的手法高明。 让阮二驴想不通的是,为何天仙后期不引天罚。修真达到天仙后期必须受三十三天外混沌中闪电之力淬炼,才能提升为金仙,是为天罚。以前管天罚的是东华帝君。据他们说五百年里只有云龙教的开山祖师云龙上人应劫升天成为金仙。 九圣遇袭,至今不知所踪;诛仙降世,险些血流成河;封天不罚,大罗仙道渺茫。这些到底能串出个什么真相。 相严是一位重情义的好汉,对阮二驴非常恭敬,但让位相善这事他还是有想法的。 阮二驴决定抓住一切机会让他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做。恰巧这天相严来找他,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阮二驴道:“有话直说无妨。” 相严才说道:“我信守承诺,但这也太不像话了。” “怎么了?”阮二驴好奇了。 相严道:“相善就要登基异马王了,居然带着十来个头目的子女去袭月楼喝花酒。” “什么?”这招连阮二驴也没想到。 “喝花酒也算了,还为个头牌的姑娘跟一商人争了起来,最后大打出手,被袭月楼扭送到城主府。城主见是三公主,不敢妄议,才来报我。”相严竹筒倒豆子全说了出来。 “相善杀人了?” “没有。” “伤人了?” “也没有。” “这就是选相善为异马王的原因。”阮二驴道。 相严不解。 阮二驴继续道:“以相善的身份和修为,在异马城还需要跟商人争吗?” 相严若有所思。 阮二驴道:“你为权,为名,可以兴师动众,涂炭生灵。自异马认主后,你与青青门争斗多少次?异马城有今天的规模,是多少百姓的血肉才筑成的?” 相严无语。 第二天,相严又来了。 这次见了阮二驴就嚷嚷:“开花太过分了,太过分了。”见阮二驴在听,接着说:“在酒店醉酒调戏老板娘。” “不会吧?开花虽好这口,但都是花钱买个两情相悦,不会做这样的事。”阮二驴道。 “是啊,我也这么认为。询问之后才知道怎么回事。原来这酒鬼从不穿裤子,在酒店喝多了,伏桌而眠。老板娘去要酒钱,连推不醒,一使劲,居然把他推dao掀起了道袍,不该露的全露了。”相严说完哈哈大笑。 阮二驴也大笑起来:“我倒有一个惩罚他的主意。” 相严道:“说来听听。” 阮二驴道:“罚他给全城的女人洗裤子一个月。” “这——” “没事,你让城主照此判。”阮二看相严有点犹豫,给他加了把火。 下午,相严见阮二驴都笑得直不起腰了。阮二驴莫名其妙。 相严道:“我认识开花上百年,没见他这么糗过,真不知道他是不是天生就爱给女人洗裤子。” 阮二驴淡淡地道:“你能做到吗?” 相严若如所悟,呆立当场。 这一战让阮二驴明白实力的重要,要提升自己的实力,还要从自创的第五法门着手。 困了弱水这么久,不知道它的元神有没有枯死,阮二驴决定进神识界看看。与其随时被诛的苟活着,不如奋勇一搏。 阮二驴既然决定,就不会犹豫,在进神识界之前,把自己从记忆中笔录的一本叫《偶身修》的书送给了相善,并对她道:“你即将成为异马王,以你现在元婴境界的修为,不足以应付。你还记得天涯海角为你立的庙吗?这本《偶身修》能给你个答案。” 阮二驴选了个异马城人最多的时候从异马堂总坛大摇大摆地走出来,来到东门外,一闪而入神识界。他相信人界各门都会有探子在异马堂外监视自己,这样做即使自己回不来,也不会给异马堂带来麻烦。 阮二驴的失踪急坏了异马堂诸人。还是开花的见识最高,开花道:“守着白昭不死,死驴头就还活着。” 几人恍然大悟,白昭被开花以春水流秘技锁魂,这锁魂珠就在阮二驴的掌心。 开花转脸对相严道:“你们异马城的女人是不是都不洗澡?裤子还真骚。” 相严与白昭捧腹大笑,相善红了脸。 阮二驴发现神识界变了,以前的漆黑无边,多了一个明亮的水塘。他不敢靠近水塘,对弱水的吞噬能力从未怀疑过。躲得远远的观察弱水,不知过了多久,始终不见水塘有变化。尝试走近水塘,水平如镜,清澈不见底,方圆十来里大。若是以前的弱水,估计已经把自己给吞了,可以确定弱水的元神已经枯死。 他拽了根头发,扔进水塘,头发沾水即化,无影无踪。又把靴子扔进水塘,水塘连波纹都没起,就再也找不到靴子了。 若是把这弱水变成武器,岂不是无往而不克。他被自己疯狂的想法吓了一跳。但渴望实力的心,又让他继续疯狂下去。 他在记忆中仔细搜索,看能不能找到相关的记载。造化玉牒府中倒有搬山移海的法诀,但那都是以莫大的法力为后盾,可他没丁点法力,看样还要从《第五法门》的特性入手。 《第五法门》修成神识界,神识界就是自己的想法,弱水在自己的想法中。他仿佛想到了什么,但一闪即逝,又好像什么也没想到。 阮二驴盘坐塘边,陷入深深地沉思。 沉思中,他又回到五百年前九圣遇袭的那一刻。恐怖的力量从天而降,九圣纠缠其中,苦挣不得脱。那力量缠缠mian绵,又暗含坚硬无比的击打。自己逃往神识界,强横的力量带来的风劲就让自己沉睡了五百年,若被那力量击中,哪还有现在的阮二驴。他想到昆仑诸仙对自己的怀疑;想到肉体被化,一线不知吉凶;想到相善被踩,开花剑碎…… 深思中的他被风浪惊醒,惊奇地发现水塘白浪滔天,又慢慢沉静。是自己的想法激起了弱水。灵光大亮,平伸双臂,掌心向上作捧掬状,弱水竟然在自己的指夹间轻轻地流淌。他身上的弱水越来越多,全身都徜徉在弱水中,全没有吞噬的感觉,只是如沐春风。退了弱水,闪出神识界。人在异马城东门,身边人流如织。 他仰天长啸,周身顿时被弱水环绕。惊得百姓驻足叩头,大呼神仙降临。 东门的骚动引来流连市井的开花道长。他见是阮二驴张膀就要抱,阮二驴赶紧撤了弱水,他可不能伤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开花道:“驴头,你这一走大半年,找母驴配种去了?”又瞥见阮二驴赤脚,调侃到:“是不是仰慕本道长的风采,有样学样,连鞋都不穿了,有种别穿裤子。”说着就去解阮二驴的腰带,吓得围观的姑娘小媳妇一哄而散,只留几个青年,冲开花喊:“牛鼻子,脱他的。” 两人一跑一追,闹乱了异马城。巡城的教徒,把开花摁倒抓住,为首的说:“开花,从你长住异马城,我们就没有消停一天。”说完把他头上的大红花摘走,道:“老规矩,抓个小偷来换。” 阮二驴回来,激动的白昭眼泪都流出来了。 相严正在焦急,见阮二驴像是见了救星。 赏剑大会召开在即,异马城各派修真齐聚。可作为东道主的异马王相善却跟来参赛的黑羊君较上了劲。 黑羊君是一只千年羊妖,五百年设黑羊宗,建黑羊城,广收徒众达三百多人。在异马堂与青青门争霸东南时,黑羊成为小宗派的风向标。相严为了拉拢他,百般讨好,送钱送人,赢得他中立,使异马堂渐渐占了上风。 黑羊君炼有五只骷髅,凶猛异常,每逢月圆之夜,必须用人血浇灌。这事被相善知道了,派人盯紧黑羊君,不准他采人血。 眼看赏剑大会召开在即,黑羊君找相严告状,恐吓说要支持青青门。 可相善不理,放出话来,说黑羊若改变中立,支持青青门,她就策马平了黑羊城。 为这事,各门派纷纷声讨异马城,说异马城干涉他人修法,意图在赏剑大会上占先。 阮二驴支持相善的做法,气得相严直转圈,嘴里嘟囔着:“疯子,疯子,完了……” 阮二驴要直接跟黑羊君谈,神驹客栈还没有整修好,双方约在袭月楼见。乐得开花屁颠屁颠的,他平时可没钱出入这种高档场所。相善有点不情愿,看来上次闹得很不好看。 果真相善一露面,就有个姑娘凑过来神秘兮兮地道:“大小姐,我来陪你。”说话时,眼珠子都快飞了出来,羞得相善地往相严身后躲,还是被那姑娘捏到了屁股,才算了事。 开花道:“大妹子,老相好,挺热情嘛。” 相善道:“死花贼,要你管,不是上次喝多了,给人家争……”相善说到这看相严脸色变了,赶紧住嘴。 相严道:“开花老弟,你也没个长辈样,怎么能这样跟侄女说话。” 开花反驳说:“别,我可不跟你这老头称兄道弟,今天起,我喊你叫大爷。” 几人说闹,黑羊已迎了出来。 黑羊君,黑衣瘦脸眉宽眼慈,一把黑色山羊胡飘在颔下,抱拳行礼:“迎接异马堂各位大佬。” 阮二驴想不通,这样一位懂礼和善的老者,居然是取血练法的魔头,是人不可貌相,还是世风日下。 黑羊君很重视这次见面,预约了袭月楼的头牌,本年度的袭月仙子作陪。 袭月楼每年选一次袭月仙子,上次相善喝花酒时,恰好碰着选美结束,就为了争这位袭月仙子,才出了大丑。 相善现在是异马王,当中坐了主位,袭月仙子自然在旁相陪。没等开花出言取笑,相善抢先道:“今天老娘心情好,去陪你开花哥哥吧。”说着还在袭月仙子的小脸上摩梭了几下,神情猥亵。 气得相严直瞪眼,在心里大喊没家教。袭月仙子坐到阮二驴的旁边,又帖上去,说:“我陪这位小哥哥。” 阮二驴哪见过这阵势,身子往后撤,却怎么也躲不开袭月仙子的粘乎劲。 开花道长看不下去了,指着袭月仙子道:“这没眼色的怎么看也是你道爷最年轻最帅。” 愤怒的是黑羊君,这几人只顾调笑姑娘,压根没把他这个一宗之主放在眼里。恼归恼,他也不敢轻举妄动,举止言谈间反而又多了一份恭敬。若是白昭在,定骂了他抢了狐狸的狡猾。 酒过三巡,阮二驴讲天道和谐,锄强扶弱,万物共生,损人利已天理不容。 黑羊君说好像刚成妖时听过这话,但现在人所共知,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天地为鼎炉;强者为尊,适者生存。圣者可以取天地之气为己用,我辈为什么不能取万物生灵以壮修为。 阮二驴无言,当一种观念人人相信,就成了标准。九圣合道,万年的教诲,比不得五百的堕落。他告诉黑羊君,以后必须执行相善的标准。 阮二驴喝醉了,真的喝醉了。上次喝醉是迷迷糊糊,这次已是呼呼大睡。袭月仙子搂着他的腰把他拖进卧房。 这时要有个清醒的都会发现,袭月这个风尘女子不该有这么大力气。 相严与黑羊君觥筹交错,你来我往,开花已扑在陪酒姑娘的温柔怀里;相善不屑他们的行为,临窗邀月,独思过往。 第二天下午,相严酒醒,开花归来,阮二驴不见了。 三人来到白昭的房间,白昭凝气吐纳,面色红润。三人松了一口气,这死驴头还活着。 阮二驴醒来时,在笼子里,旁边坐了一位姑娘,花容月貌,吐气如兰,正是袭月仙子。整个空间摇晃颠簸,应该是一个车厢。 这要把自己运到哪儿去。阮二驴思忖,看到姑娘睁开眼,便问道:“姑娘,昨晚在下酒醉是否对姑娘出言不逊?” “没有” “是否动手动脚?” “没有” “那更没有与姑娘发生那不齿行为了?” 姑娘脸红道:“你胡说什么呢?” 阮二驴道:“我只是想搞明白,你为什么把我关在笼子里。” 姑娘晕到,就是纳闷这迂腐的家伙为什么能舞动诛仙剑。 阮二驴本想看看到底是谁抓自己,十来天过去了,车子还没有停下来的迹象。赏剑大会要开始了,已经没时间在这里闲耗。他放出了弱水吞噬了车子、笼子,吓得车夫、马匹屁滚尿流。袭月仙子被弱水卷入神识界,扔在塘边。 阮二驴道:“不要进那塘里洗澡,会要了你的命。” 袭月仙子气得吐血:“在这个你随时进来的地方,我有心思去洗澡?” 见阮二驴回来,开花调笑他说:“又去找母驴下仔了吧?” 阮二驴也没反驳,按照自己原先的想法劝相严参加赏剑大会。相严连连推脱道:“明天就要开始了,你能一夜把我这云仙的境界提升到天仙,我就去。” 阮二驴道:“你病好之日,已达天仙之境,只是你自己不知而已。” 相严不信。 阮二驴道:“只要你参加,我助你灭了青青门。” 相严盯住阮二驴一脸不相信,道:“这不是你的性格,但我相信你的为人。” 立威赏剑大会,灭青青门,统领东南域,传和谐共生大道。阮二驴的计划要开始了。 阮二驴来到白昭的禅房,问道:“白兄,你会审问女人吗?” 白昭道:“你这样问也太侮辱狐狸了。让女人开口,还需要审问?” 阮二驴道:“不许毁了人家的清白。” 白昭嘿嘿笑了起来:“主人,毁清白的好事,我得让着你呀。” “你怎么看都很淫荡。” “不淫荡还是狐狸吗?“ 阮二驴无语。 袭月仙子被从神识界扔出来,只看了白昭一眼就木然站立。 白昭道:“可以问了。” 阮二驴道:“这就是狐狸的媚眼惑神。” 白昭道:“我称之为勾女大法。” 阮二驴转问袭月仙子:“你叫什么名字?” “袭月甲子。” “属何门派?” “摘星袭月门。” 白昭插嘴道:‘千年前已经灭门的‘风雨飘摇摘星道,残红绿壮袭月楼’。” 袭月仙子道:“我们根本未灭,只是隐忍千年。”说着脸上居然有了坚忍的神色。 “摘星袭月门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在千年前傲视人界,法术以刺杀、绑架、偷盗为主,后引起公愤,被联手铲除。这邪恶的杀手组织居然重现,看来真到了‘风雨飘摇,残红绿壮’的时候了。”白昭感慨着,继续说:“摘星十二煞专职刺杀、偷盗;袭月六十仙子,以天干地支为名,专职色诱绑架;十八名星月杀手更是传言从不失手。在这以下喽罗无数,散布各个角落。” 阮二驴沉思片刻问道:“绑架我之后,你们下个目标是谁?” 甲子道:“下一个目标灭异马堂。” “凭你们,能灭异马堂?” “当然不是,南王李石联合东南域各门,已在弥涞山麒麟寨集聚五千修真,在赏剑大会前夜,血洗异马堂。” “什么?”阮二驴、白昭惊得说不出话来。 “今晚,主人,是今晚。”白昭着急了:“我必须赶往麒麟寨阻止我大哥。” 白昭说完要走,又转脸对阮二驴道:“主人,我出身弥涞山麒麟寨坐二把交椅的总护法。我若回不来,你也有个悼念的地方。”话音一落,驾风穿窗而去。 阮二驴把甲子扔进神识界,就往相严的住处跑去。 他早该想到有此一变:诛仙现世,又有人舞动,天下群豪又岂是一个赏剑大会可搪塞的,一年的安静,这本不该的安静背后必定地动山摇。怎么没想到呢?现在责备谁也没用。相严听此消息,竟然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不知所云。 异马堂敲响了集结钟,但一切都晚了。阮二驴未按时被送到指定地点,南王李石认为事情有可能败露提前发动了攻击。 蓄谋已久之师攻击为赏剑大会忙晕了头的异马堂徒众,犹如砍刀切菜。但异马堂的抵抗惨烈英勇,不淌尽最后一滴血,绝不后退。 深夜,几千人把阮二驴、开花、相严、相善和所剩无几的弟子堵在了异马堂。 异马堂残垣断壁,尸堆如山,血流成河,碎裂的元神在空中飘荡。 白昭和一位儒雅的中年书生带着成百人冲开周围的修真来跟他们会合。 阮二驴道:“白昭,你何苦来送死?” 白昭没说话,中年书生道:“大丈夫顶天立地,生亦何欢,死亦无言,但求无愧于天地间。弟兄们整我战甲,修我长矛,今天一战,不死不还。” 成百的妖兵仰天长啸,豪气干云。 南王李石一指中年书生:“麒麟你背信弃义,临阵倒戈,还大言不惭。” 麒麟哈哈大笑:“我等坦荡君子,怎肯与你这戚戚小人为伍。” 开花走到麒麟跟前说:“你真是麒麟成精?” 麒麟道:“是啊。” 开花双拳捶胸,仰首向天:“神啊!连麒麟祥瑞也只能落草山林,小人得志也再所难免啊!” 形象滑稽,竟引得相善在异马背上噗嗤一笑。 如此困境,也只有这两位天不怕地不怕的主有心搞笑。 夜空又剑光大盛,却是开花的春水门前来支援。 一位中的女子带剑对开花道:“春水门全体修真听师叔调遣。” 开花道:“你们元婴的修为,也来这丢人。” 说得女子不知所措。 开花对南王李石道:“李石,今天我与你赌一局如何?” 南王哈哈大笑:“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我有三千多修真,天仙十几位,你区区百人,还有资格跟我赌吗?” 南王说得没错,不仅不语和尚、秦笑笑在,李石身后还有十几位白发苍苍,却精神矍烁的老人,齐齐散发着天仙的气息。 而这边,即使有异马、诛仙,又能斩得了三千修真的几成? 开花骂道:“天不降罚,这群老不死的多活五百年,还不找个地方修炼,小心在未来的天劫中灰飞烟灭。” 南王道:“费话少说,你们自裁,还是等我们动手?” 阮二驴走到开花旁边对南王道:“等我清扫战场,赌与不赌,你再作决定。” 说完也不等南王答话,整塘的弱水倾盆泼下。没了断壁残垣;没了肉堆骨山,南王身后几千修真连同几位天仙也被一卷而走。 异马堂依山而建,弱水一退还是山坡一片,没了血腥味,也没了生机。 南王诸人被这突来的大水震了心神:这是什么神通,三千修真瞬间消亡。 阮二驴道:“现在我们二百多人,你们十几个人赌赌如何?” 南王李石不知是被吓呆了,还是在思索,久久不言,这也太可怕了,战局片刻扭转。 倒是秦笑笑见多识广,反应快:“开花,我看现在赌得,但你们不得派诛仙上场。” “对。”南王,也苏醒过来:“诛仙大圣至宝,有违公平,不可上场。” 阮二驴道:“不仅诛仙不上,我也不上。” 他此言一出,被开花披头一个爆栗:“死驴头,你想害死我们啊,这个榆木脑袋什么时候开窍。” 开花等人以为阮二驴太迂腐,在你死我活的战场上讲天道和谐,众生平等,但他哪里知道,黑色的小棍里封的是旗云阵,阮二驴舞出来又有什么效果。而事实证明弱水现在的程度最多能吞噬天仙初期,而对面的十几位已经在弱水中全身而退,弱水再泼出来也没有杀伤力。所以阮二驴上场也只有挨打的份。 白昭也对阮二驴道:“我虽然相信你,但我把兄弟们都拉来了,你可不能藏私。” 南王可不能给阮二驴反悔的机会,大喝一声:“君子一言。” 开花知道说出的话已经没有收回的余地,索性爽快点,张口接道:“快马一鞭。李石,来吧,今天就让天下的人看看是‘立石不语笑开花’,还是‘开花不语笑立石’。”南王是对方最强的,他的心思是自己哪怕元神自爆,也要重创李石,给其余的人创造逃走的机会。 南王双手各拖一只碗大的圆圆的东西,正是他成名法宝夺命锁。开花的如花宝剑立现掌间,随风舞动,杀气冲天,这气势令南王心里格登一下:百年未见,这小子又得奇宝。 南王不知开花手持的就是诛仙剑。否则,他决不会冒这个险。 阮二驴心道:“饶你奸似鬼,喝了老娘的洗脚水。怕诛仙,让你剑下难逃。” 南王的夺命锁一前一后直往开花撞来。开花剑尖一挽一朵莲花迎了上去。 春水门的弟子看得明白,开花已练成‘三元转轮’最高境界:转天轮地。这剑尖莲花便是天地力量的演化。 南王夺命锁后边的一只突然加速,重重撞在前面一只上,前面的一只经此一撞,光芒大盛,速度疾升,撞得开花连连后退,剑尖莲花也被撞散。 南王哈哈大笑,两只大球寸步不离开花,一有机会便发力攻击。 一时,开花手忙脚乱,险象环生。 南王加速了大球的移动,飞快的旋转,扯得开花衣袂飘飘,光屁股都露了出来。 相善和春水门诸女慌忙转头不看战场。 开花在门人跟前脸面有点挂不住,大喝一声,如花宝剑轮出一个大圆,杀气腾腾,宝光灿灿。硕大一朵莲花迅速淹没了他自己,夺命锁从莲花四周慢慢旋向花心。 南王感觉夺命锁有点不受控制,连忙发力,引得莲花一阵光华,眩了众人的眼。 一声巨响,繁华散尽,南王开花相对而立,各嘴角挂着血丝,看样是平手。 南王的修为深不可测,以诛仙之凶,转轮之妙,也只能打平,阮二驴暗道自己失策了。 开花道:“臭石头,可敢再战,我要你心服口服。” 南王面色凝重。 阮二驴等人松了一口气:应该是开花占了便宜。 南王道:“再战何妨。” 开花唱道:“整我战甲,修我长矛,今日一战,不死不还。”像是要拼命。 如花宝剑腾空而起,瞬间变大,开花身影一闪,人剑合一。 巨大的如花宝剑舞动起来,杀气弥漫了天空,开花一声大喝:“转天轮地”。 天地灵气,无尽杀气,全被如花宝剑凝聚起来,化成一道匹练的剑芒直劈南王。 南王双手一托十八颗碗大的球连成一串迎向剑芒。 爆响一声接一声,一声比一声强。剑芒渐弱,南王颓废地跌坐在地上,头发散乱,面色灰白。十八颗夺命锁魂珠被开花劈碎八颗。 开花手持如花从天而降:“天下当知‘开花不语笑立石’。”字字如锤,南王身心随着震颤,一口血雾喷洒半空。 诛仙至宝非常人可用,开花用时的威力,还不如阮二驴用时的百分之一。诛仙四剑在通天圣人手中号称天一最凶,其利不可揣度。 李石纵横南方三域,号称无敌,博得南王称号,今日一败,意志消沉,跌坐地上痴痴不语。 秦笑笑道:“不语大师,东南你第二,该你上场了。” 秦笑笑奸滑,自然不会自告奋勇,但怂恿他人,惹得后边十几位白发天仙,一脸不屑,已经有几位悄悄离去。 不语大师低口宣佛号:“阿弥陀佛,哪位施主愿与老纳切磋?” 不语大师是个武痴,常年沉迷与修行,在景福寺地位甚高。今日一战,景福众僧悉数被阮二驴卷走,灭门之痛让这位武痴心寒。 看法力高深的不语大师,麒麟就要挺身而出,阮二驴扯住他道:“远来是客,不劳兄台。” 相严已经迎上前:“事起异马堂,舍我其谁。” 众妖齐唱:“整我战甲,修我长矛,今日一战,不死不还。”声动云霄。 不语大师双目下垂,双掌合十,低喧佛号,一只钵盂悄无声息地砸在相严头上。 相严一个趔趄趴在地上。 开花道:“这也太差了。” 身后的妖兵,哄笑出声,全没刚才歌唱时的慷慨悲壮。相善策马就要上前,被阮二驴拦住。 相严还没爬起来,不语的钵盂又砸了下来。一连十几下,相严不动了。 不语道:“这场你们输了。” “还没有。”相严一声吼道,他开始挣扎着爬起来。 再也没有哄笑,成百的妖兵战意高昂。在麒麟的带领下歌声又起:“整我战甲,修我长矛,今日一战,不死不还。” 歌声毕,相严竟然站了起来。 不语的钵盂又砸了下来,这次相严挺住了。 相严仰天长啸,浑身骨节爆豆般乱响,身材渐渐高大,衣服碎片如蝴蝶飞舞,身上一层金黄的鳞片如同战甲,头上生角,背后插翅。又是一声长啸,已如龙吟,展翅升空,竟成了一条十余丈长的龙。 不管是妖兵,还是春水门女弟子连着不语背后的十几位天仙齐声惊呼:“应龙,传说中的应龙。” 阮二驴微笑着,心想:“应龙血脉终于觉醒了。” 应龙一爪抓住不语浮在空中的钵盂,对着不语猛砸下去,不语直挺如一根铁钉陷入地下,仅露一个光亮的秃瓢。 相严变回人形落在地上,把钵盂扔了很远,又踩在光头上,说道:“秃驴,这次我赢了吧?” 相善看父亲威猛无比,非常开心,又听父亲喊秃驴,不由想起阮二驴在红沙岛旗云阵中的样子,看着阮二驴哈哈笑出声来。 南王那些人不知缘由,以为相善嘲笑。 十几位白发天仙是东南域五百年的积淀,这次都想抢得诛仙,以备天劫,不料惨败,又遭嘲笑,均心头怒起。 阴毒的秦笑笑大喊:“各位前辈,异马堂为占诛仙,与妖为伍,屠我东南修真,今天不杀恶人,如何给天下交待!” 秦笑笑的话激起十几位老头的战意,各自门中精英,一战皆毁,又如何给历代祖师交待。 而黑夜中光芒一闪而熄,妖兵和春水门弟子有几人应声倒下。 白昭慌忙喊道:“四人一组各自靠背,这是摘星十二煞。” 南王李石剩余的十一颗夺命锁已带领诸人的法器朝阮二驴这边轰来。 血肉横飞,惨叫连连。 开花等人奋起反击,奈何实力悬殊,转眼间妖兵、春水弟子几人魂飞魄散。 正文 第五章 天道和谐 再战下去,麒麟寨和春水门也步异马堂后尘——灭门。 阮二驴一声长啸:“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放弱水卷起众人,连同死去的尸体元神一闪而入神识界。” 开花道:“死驴头,这是哪里?” 阮二驴道:“先别问是哪里,现在应该考虑去哪里。” 众人商量一下,麒麟寨不能去了,李石等人没得到诛仙,定会踏平麒麟寨。唯一的选择春水门。春水门的春水君——琏瑰,也就是那位中年女子坚决反对,说祖上的规矩,外人不得进入春水门。 开花不以为然,反驳这位掌门师侄,说春水门历代没出过一位金仙,偶尔有个天仙,也是渡劫不成灰飞烟灭。自己的师父,未至天仙,老死的;师姐只初涉云仙境界,就被一头成了精的蛟吃了。只有自己,不仅天仙后期,现在还是东南第一。 开花反问春水君,你认为谁的话应该更有道理。 琏瑰无语。 春水门所在地是个保密所在,除了春水门人,没人知道。阮二驴把大家移至春水边上,大家踏剑驾风往春水江心飞去。 阮二驴把神识界里被惑神的甲子扔在春水岸边,骑上白昭化成的白狐,众人见阮二驴不会驭剑,更不会驾风腾云,却能谈笑斩三千,俱是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态。 春水江心位置的底部,有一个巨大的田螺壳,田螺不知是登天了,还是死掉了,给春水门留了个洞天福地。 偏偏田螺壳全埋与水底的泥沙中,入口在一块巨石的背后,被前辈高人以莫大法力封印,看起来与巨石浑然一体。春水君打开封印门,大家渔贯而入。 阮二驴查看一下入口封印,不知其妙。暗中忖道:开花讲春水门连个金仙都没出过,可这封印至少是上仙所布才能瞒住自己,天地神奇,圣人也不一定全知啊! 田螺内的景象,简直是另一个世界:远山如黛,绿水长流,座座茅屋点缀于林间。 众人在春水门住下,妖兵自去伐木搭屋。 异马堂一战,整个东南域修真五去其四,两败俱伤。开花说有两个该出场的人没在现场:一个是黑羊君,一个是新任青王袁蟹。相善一改往日快言快语,似乎不想说,很矛盾,看着相严咬咬牙道:“还有一个人该出现,我的大姐:相容。” 在异马堂都见过相容,相貌平平,沉默寡言,经常站在相严身边,没人理会,与其大公主的地位极不相称。但她的修为在异马堂里仅次于相严,已过云仙之境,掌管异马堂总坛的护教大阵,深得相严喜爱与信任。 相严一把捏碎了手中的茶杯,沉默不语。 大家再也不谈异马堂一战,阮二驴从麒麟那里知道了许多弥涞山的事情。 传弥涞山有万里之遥,麒麟寨在弥涞山的边缘,原来叫白狐寨,寨主就是白昭,五百年前麒麟来到这里,打败白昭,被奉为寨主。 麒麟来自哪里,自己也不知道。他的记忆是从与白昭一战开始的。自从他任寨主以后,逐渐限制小妖掳夺凡人,后又与异马堂约定互不侵犯,这才造就了异马堂与青青门争霸东南的实力,也造就了异马城人口繁盛的奇迹。 麒麟一族是上古神兽,首领是兽皇。可他身上丝毫没有对百兽的威压,阮二驴料定是被封印了。 检查之后发现他的封印比一线还来得紧密。一线是被封印了凤凰血脉,可他是血脉元神全被封印。可以说现在的他只是长的像只麒麟而已。 是谁对他下了这么重的手。 阮二驴联想到他五百年前莫名其妙的出现在弥涞山,又逐渐把小妖带上九圣正道,可以肯定他定是三界的重要人物。 阮二驴把三界的各路精英过滤了一遍,也没记得哪个的前身是麒麟。至于炳灵公的坐骑玉麒麟与雷神坐骑墨麒麟定不会自觉践行九圣正道。 麒麟仅凭肉体就可以打败云仙境界的白昭,可见麒麟一族的强大。阮二驴记得素女说过玉鼎真人所创《八九玄宫》、《劈天神掌》最适合妖门人修炼,列为三界第四法门,就想把这些交给省得兽皇一族活得如此憋屈。 玉鼎真初创神功之时,元始曾经向鸿钧作过禀报,两人还做了分析,皆赞其妙。而当时还是凤凰童子的阮二驴就在一旁侍立。当年的凤凰童子不适合修炼,也就没太在意这事,现在回想已经不能全部记得,但精髓却清晰可鉴。 阮二驴根据记忆结合自己的理解,记录下一本书,却不敢盗他人之功,就取名《玉鼎妖典》。 看麒麟欣喜的样子,阮二驴又想到一线。一线与自己相伴几千年,现在不知死活,一阵心伤。 沉默大半年的相严找到阮二驴,说要重组异马堂,再搏人界。 阮二驴把众人找来,共同商量。 开花道:“要组,别组异马堂,我们重立一教,宣扬天道和谐、万物共生,打破现在害人利己、以强凌弱、生灵涂炭的局面,为生灵挣一个生存的机会。” 麒麟、相善赞成开花的意思,春水君琏瑰没有表态。 开花对她喝道:“有话就说,磨叽什么。” 琏瑰道:“我在想,若照现在的状况下去,人间不久就不会再有生灵了。” 大家被琏瑰的话震住,这可怕的后果还没有人去思考过:为提升实力,修真掳人喝血吃生魂;低境界修真的又被高境界地吞掉,长此以往还有什么能剩下? 异马城依山而建,土地贫瘠,交通不便,为什么繁荣至东南域最大。这关键是麒麟与异马堂互不侵犯的约定,给生灵个安全的家。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行动,先杀哪个门派?”相善道。 大家笑了。 相严道:“这须从长计议。” 经过多次讨论,有了结果。 教名取为和教,可谓用意良苦,提醒众人一个行动准则和拼搏的目标。和教请相严任和王统领全教,但决定事情要由阮二驴、开花、麒麟、相严、相善、琏瑰六人组成的合道门共同决定。这是阮二驴的提议,效仿九圣合道以防有一己之私背离教旨。 和王以下设刑律门,麒麟任刑律君掌管教规刑罚;教化门,相善任教化君,行走人界,惩奸除恶,积善传德;解惑门,琏瑰任解惑君,专职徒众的入门、生活、修炼。 教徒入门沿用春水门的考验标准,只是取消了根骨俱佳这条,阮二驴的意思是只要认同和教宗旨,就是块一窍不通的石头我们也要。毕竟有这种心的人,就值得生灵敬仰。 阮二驴、相严都忙着整理自己记忆中的各种修炼典籍。阮二驴记忆的多,上百本各种修法全充实到原春水门的书库中,并把书库改名为“和典房”。 除了相善除恶立威吸引门徒外,阮二驴、开花又想到一个快速的办法。召集合道门讨论。 合道门要议的第一个事就是要上演应龙献宝。和王相严坚决反对,居然要把诛仙献给云龙教,他实在想不通。“诛仙至宝送人,还送给差点要了你们小命的人。”他指着阮二驴几个忿忿不平地说。 相善也反对,她的意思是诛仙在阮二驴手里等于和教又多了个天仙级高手。“人界能有几个天仙啊,像我,到现在还只是元婴。送人,太浪费了。”相善道。 阮二驴道:“我们把事情分两种情况,一种是眼前的事,一种是将来的事。我们考虑问题应该着重在什么地方?想推行我们的大道,必要立和教。我们带着诛仙剑,只要一露面,就会被围攻,何言立教。再者诛仙在云龙教的手里中是一个黑色小棍,他们能得到什么好处?能得到的只是别人觊觎甚至攻击。” 相严还是老大不情愿。 阮二驴不想闹分歧,让大家各自再考虑一下。 待大家走后,只剩阮二驴和相严,阮二驴问相严:“你知道为什么我要逼你把异马王之位禅给相善吗?” 相严没说话。阮二驴能看出来他满腹的疑惑与不甘。 阮二驴道:“我敬重你是磊落的汉子,但你的争霸心太重,权欲太浓。” 相严说:“我们立教不就是为了统一人界吗?” 阮二驴道:“错,我们不是为统一人界,我们是要改变生灵生存的处境,也可能根本不需要统一,就能达成。你想当初麒麟为什么与你异马堂私约,他完全可以避你锋芒,掳你人口,你能有百姓咸集的异马城吗?” 相严沉默良久,道:“我想不通你们的意思,但我坚决执行合道门的决定。” 阮二驴道:“也好,以后你慢慢体悟吧。” 合道门议的第二个事是在麒麟寨立坛。 阮二驴的计划是相严带领原春水门下管收徒的弟子长驻麒麟寨,而阮二驴将把一篇太上道法的入门口诀刻于麒麟寨以吸引天下立志求道者,愿入和教的,经考验合格带入田螺修行。 这建议大家一致叫好,琏瑰提到麒麟寨离春水不下千里,这样往来,很容易暴露田螺的位置,后患无穷。 阮二驴早已考虑了这个问题,也有个不错的解决办法。 他对开花道:“这要麻烦道长发挥特长了。” 开花很意外:“特长?我都不知道自己特长是什么。” 阮二驴笑了笑,道:“打洞。” 开花还没反应过来,相善一脚踹在阮二驴屁股上:“死驴头,老娘是女人,你说话注意点。” 琏瑰也是未经人事,听得羞红脸,道:“这事定了,你们讨论细节吧。”转脸走了,相善也跟着出去。 相严道:“你小子不学好,本事见长啊!” 阮二驴双手一摊,装出很无辜的样子道:“我是说从麒麟寨打一地洞直通春水底,她们想哪里去了。” 开花给阮二驴一个爆栗:“你个欠揍的家伙,什么叫我的特长是打洞。” 相严道:“当然不是特长,是爱好。” 玩笑过后,阮二驴详细说了一遍安排:“我是想利用开花的神功转天轮地,在地底劈出个通道,直接把入门弟子带到田螺,这样就避免了人来人往被人发现。” 麒麟道:“好是好,只是委屈了开花兄了。” 相严道:“委屈,这么难得的奉命打洞,他做梦没想到过。” 众人笑,开花郁闷。 阮二驴选太上的入门功法也是经深思熟虑的。人界所传功法当中唯独没有太上的,因为太上只有一人徒弟玄都大法师长伴左右。燃灯古佛与太上亦师亦友,这三人都没外传过太上的功法。这样的功法横空出世,必当引起轰动。 二驴刻崖;应龙献宝;开花打洞;相善传旨。 诏告天下 原异马王相严,持诛仙重宝,却因修为有限,被屠满门。 痛定思痛,决意将诛仙献给天下最强者——渺真大师, 以践赏剑之约。然又创和教自领和王,立坛弥涞山麒麟寨, 刻功法一篇,以求同道。 和王相严 开花回来了,头发蓬松,灰头土脸,唯独道袍整齐,红花鲜艳未曾蒙尘。众人皆奇,夸开花道法玄妙,更有甚者说若有天罚,开花即登金仙。 开花得意洋洋,阮二驴不以为然。相善问他道:“好像你知道是怎么回事?” “当然。” “说来听听。” “这样妙道岂可轻传。”阮二驴故作高深的样子,恨得相善牙齿痒痒。 最后,相善妥协,答应为阮二驴洗衣打扫三天,阮二驴才松口。 三天后,阮二驴对相善的工作很不满意,但为相善的诚意打动了,勉为其难说出其中的秘密:“光屁股干活,衣服当然不会蒙尘。” 后果很严重,阮二驴躲了起来。 三天内,相善把田螺内几乎翻了一遍都没找到阮二驴躲藏的地方。还好气慢慢消了。 开花不明白阮二驴到底藏哪儿了,阮二驴就不告诉他。 开花纳闷,反倒文质彬彬的麒麟实在忍不住说了出来:“躲在相善的禅床底下。” 事情传开了。 “老娘剁了你。”相善歇斯底里。 相严也不打算原谅阮二驴。 还好阮二驴说当务之急是把开花打的地道洞口封印上,其余的事回来再说。 阮二驴、开花、相严,三人顺着地道直达麒麟寨。洞口在麒麟寨的寨主宝座下。 阮二驴划出封印法阵,开花、相严竭尽全力也没能推动封印印运转,三人跌坐洞口休息。 开花突然问阮二驴道:“你看到什么没有?” 阮二驴很意外,四下又瞅了几遍:“没有啊,没什么呀!” 开花道:“我是说你在相善的禅床底下,看到什么没有?” 相严怒吼一声跃起又手掐住开花的脖子,掐得他面色绛紫。 阮二驴赶紧把相严拉开,劝解道:“先封印,先封印。”重新喘气的开花连连咳嗽,像要把肺咳出来似的。 开花手抚着喉咙边咳边道:“我知道了——” 相严又要上前,阮二驴赶紧拉住。开花慌了,说:“我是说封印,封印。” 相严这才作罢,听开花把话说完:“封印是阮二驴画的,他可能是上仙境界,我们俩天仙能推动吗?” 阮二驴、相严恍然大悟。 阮二驴把封印的画法教给相严、开花,每人封印一次,这样即使现在人界最高手天仙,也不能轻易破除。 三人回到田螺,相善已被琏瑰劝说去除恶立威。只有阮二驴知道,相善这一去必定修为大进,毕竟《偶身修》是靠百姓的香火提高境界的功法,悬着的一颗心也算又回到了胸膛。 相严带人去了麒麟寨。开花则去游戏人间,搅动争夺诛仙的大战。开花的口号是:天下最强者,未必就是渺真。要求继续赏剑大会。 阮二驴则骑了白昭探险弥涞山。他要去弥涞山采药充实原春水门的药库,已经把药库改名:和丹房。 弥涞山纵深不知几万里远。阮二驴骑狐从麒麟寨出发,一路西进,山高水长,树林幽深,花草茂盛,却不见上品灵药。“难道都被妖精挖走了”。阮二驴道。 白昭不同意阮二驴的看法,说自己成妖千年,从未见过妖精挖草炼丹。或许是弥涞山妖气纵横,灵物不生。 说到这,白昭问了他一个问题,说自己修为最近不见长进,还有后退的迹象,自己已经驾不了云,只能腾风,说明只有云仙中期的境界。 只道“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难道修仙也有这一说。阮二驴仔细回忆了九圣的言论,从未遇见过这种情况。一般修仙只有两种结果:一是成金仙,傲游三界,纵横四海;二是不成,肉体成尘,元神俱灭。而白昭这种倒退是什么原因?查了白昭的经脉,正常;元神,正常;一无所获。凭直觉知道,这关乎白昭的存与亡,不再耽搁,带白昭去见师傅素女。 阮二驴带白昭进了神识界,发现原先的一塘弱水,已经变成了一眼望不到边的湖,烟波浩渺,波光粼粼,若有垂柳依依,小舟荡漾,美景赛鱼米水乡。 弱水成长了。异马堂一战,弱水吞噬了三千多修真,连带几千粉碎的元神,居然促成了弱水的成长。成长之后的弱水吞噬之力是否更强了呢?是否已经可以吞噬天仙?阮二驴无暇细思这些问题,只是感觉弱水仿佛成了自己的思绪,心动则弱水动。 转念,阮二驴和白昭已到了扶桑岛。 白昭在扶桑岛无法幻成人形,只能像一头大毛驴般跟在阮二驴身后。 村姑样的素女着实让白昭很意外,但阮二驴的师傅哪是它能疑问的,只有俯在地上诚惶诚恐。 白昭若是知道自己来到了太阳休息的扶桑岛,不知会惊骇到什么程度,阮二驴没告诉它这是什么地方。未经素女的允许,他绝不会把素女的名字住址告诉任何人。 白昭向素女详细介绍了自己千年的修仙之路。 千年前,白昭出世时,其父母就带他过了引气,成年即成元婴。而后五百年,在父母的关怀下,通过不停炼化抢来的元神迅速达到云仙境界。他父母在天劫中灰飞烟灭后,他成了白狐寨的寨主。 麒麟的到来改变了他的一切。从此不再靠炼化元神提升境界,进境缓慢,但还是达到了云仙后期。之后,却再也没能突破。 素女沉吟良久,才道:“小狐狸的心志让人佩服,能放弃原来的掠夺性修法回归大道,你是我见过的唯一。 素女的一句话让白昭的眼泪都流下来了。五百年了,他经历的痛苦,谁又能体会。进境不前,以前被吞噬的元神的影子常在梦中出现。但他很感谢麒麟,是麒麟让它明白了众生平等,明白了自食其力,从血腥的杀戮中解脱出来;有时又恨麒麟:为什么让我明白!没有明白就没有了痛苦。不如让我浑浑噩噩在杀戮掠夺中走完这一生。痛苦的他会对麒麟这样嘶喊。 “早闻道,夕死可矣。”文质彬彬的麒麟总会这样温文而雅的安抚。 素女道:“你这是典型的元神衰老症,在修真的路上,这也是很正常的。” 阮二驴、白昭不敢插嘴,静静聆听。 “在修仙的路上只要没达到天仙境界就会被岁月摧老。但现今的修真摒弃自身的努力,把境界的提升依赖在抢夺他人的成果上。所以,即使没达到天仙,也因为炼化他人元神而不断补充自身的消耗,不会出现衰老的情况。元神衰老症就是这样慢慢被人遗忘。 “师傅,元神衰老症该如何救治?”阮二驴问道。 素女道:“我知道的方法有三:一是去幽冥在六道轮回中除去白昭的名字。” 阮二驴不说话,因为他就是这样被鸿钧渡化成为凤凰童子的,他当然明白。白昭也不说话,因为他知道幽冥力量强大,十大阎王、地葳、菩萨,哪一个都是惹不起的主。没有人有力量去幽冥中帮他除去名讳。 “第二种方法是:找到一个圣仙以上的元神,炼成元神丹;元神丹服用后不仅可以保住现有的境界,还可以一举再上一个层次。” 这个方法,阮二驴也了解。相严就是因为吞食了阮二驴为他炼制的应龙元神丹而从云仙一跃成为天仙后期的境界。对白昭来说,这根本就不算个方法,谁有力量去捕捉圣仙元神,又有哪个圣仙愿意奉献自己的元神。 阮二驴倒生出个疑问,应龙的元神也做到了元神丹的效果,难道应龙也有圣仙的境界? 素女了解了相严和应龙的事后,缓缓说道:“你认识有个错误,仙道九重的说法本身有问题。据我所知,圣仙之上还有圣王、圣皇、圣人三重境界,只是为何现在只说仙道九重,令人费解。” 又是一个颠覆性的认知,这样说来九圣应该是圣人的境界。得到素女的肯定后,阮二驴暗暗自嘲了一番。得知自己有上仙境界时还自诩与九圣只一步之遥,虽然这一步自己想到定是鸿沟难逾。 “第三种方法就是:重回你五百年的生活,炼化他人元神,补充自己的力量。” 白昭惨然一笑,淡漠了许多:“还是让我重堕轮回吧。只是不知道还能不能遇到麒麟大哥把我从血腥中拉出来。” 阮二驴轻轻抚mo着白狐的头,说道:“我不会让你重堕轮回的。”说完,无比坚定地望向素女,满脸的企求。 素女道:“曾闻九圣人皇伏曦之后有人皇神农,遍尝百草,著有《神农本草经》,独创后天医术,不比我的先天医术差,你们找到这本书,或许能找到答案。” 素女的影像由实而虚,由虚而无。阮二驴知道,她回到扶桑树内了,不敢打扰,带着白昭回到了麒麟寨。 和王相严知道白昭的情况后,当即要把应龙的元神丹让给白昭。 阮二驴道:“应龙妖魂历万年而重聚你身,表明你与他有说不尽的缘份,况且你吞食元神丹之后已经开始了应龙的成长,传说应龙有千丈身躯,你的路还很漫长。” 这话把相严吓了一跳,他原本以这以后坐享其成,不用过枯燥的修炼生活,哪知任道重远。听阮二驴的意思自己化成的应龙只能算作刚出壳的宝宝级的龙。他郁闷不已,但提供了一个关于神农的消息。 相严被应龙妖魂噬体,曾找了很多医生救治,其中一位是黑羊城周济堂的伯顺。伯顺提到海外有神农岛,在岛上定能找到医治之法。 就是因为有了伯顺的建议才有了相音、司马腾出海被女妖所杀,引出相善报仇,带阮二驴进了异马城。 这事,阮二驴也曾听相善谈过。当下也不耽搁,白昭驮了阮二驴直奔黑羊城而去。 黑羊城与其说是城不如说是个大点的村。甚至连小镇的规模都达不到,一条半里的街集中了全城商店、旅馆、医馆。 两人化了妆才进城,一是因为黑羊君跟阮二驴有过节,曾勾结摘星袭月派绑架过阮二驴;二是白昭的样子很吓人。 阮二驴装成了走方郎中,拿了一个幡,上书:“神农本草治百病。”白昭换了一身灰装,戴个帽子遮掩白发,背个药箱,扮成学徒。 两人住进了金丰旅馆。周济堂就在金丰旅馆隔壁,一位白发苍苍的坐堂医生,闲来翻书,这个人应该就是伯顺。 阮二驴、白昭没有过去问神农的事。这样突兀拜访,询问万年前人皇遗物,是谁也不会搭理的。 黑羊城的人口不多。黑羊君每月十五都会征五人放血养他的骷髅,虽不会当即要人命,但也个个活不长久,早夭而亡。所以,凡是有办法都秘密迁走了。留下世代居住此地的人月月煎熬。正因如此,黑羊城的人年龄都不大,四十多岁都很少见;而且每个人都病秧秧的,身虚体弱。 “都是这黑羊精闹得。”阮二驴愤愤得道。 “我们找机会做掉他。”白昭恨恨得道。 阮二驴不置可否,而示意白昭去听隔壁桌的人说话。 金丰旅馆是黑羊城唯一的旅馆,规模不大,吃饭的大堂也就摆了六张桌子,还空了一桌。 阮二驴、白昭坐在靠近窗户的桌子,为的是方便观察出入周济堂的人。 隔壁桌坐了三个人,看打扮像是修真,都有剑靠在桌腿上。 他们谈论的是异马堂一战。一个年青人说,两个听,不时询问。三个醉熏熏的人越说声音越大,阮二驴、白昭也越听越明白。 异马堂一战,东南域修真五去其四,剩的除了青青门、摘星袭月派、黑羊城外,大都是几个人的小门派,甚至是无门派的散修。而东南四大高手,也由原来的“立石不语笑开花”变成了“红花、隐石、霸龙、凶魔。”景福寺的不语和青青门的秦笑笑被挤出局。红花当然是指头戴红花的开花道长,隐石指的是南王李石,霸龙是化身应龙的相严,而凶魔竟然是红沙岛主阮二驴。 白昭拍案而起要怒斥三人,被阮二驴拉住,继续听三人谈话。 红沙岛主阮二驴不仅杀了东南域三千多修真,还是典型的伪君子。他自称红沙岛主,其实红沙岛只是个寸草不生,鸟不拉屎的死岛,根本不可能住人。他欺骗了古道热肠的开花道长和豪气仗义的异马王相严,挑起东南域异马堂一战,使东南域修真界几乎全灭,包括相严在内的十七位天仙死了五位。他口口声称不要杀戮,众生平等,可他谈笑斩三千,那是我们东南域的整个修真界啊! 说话的青年加重了语气,义愤填膺,转而慷慨激昂。虽然死的五位天仙是散修,没有弟子找凶魔索仇,但我们青青门定不会饶了这个伪君子。还好,现在开花道长、和王相严已经认清了凶魔的真面目,跟他分道扬镳,我们青青门定会联合东南域各修真诛此凶魔。 白昭实在听不下去了,却见阮二驴双眼迷惘,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呆若木鸡,白昭赶紧把他连扶带拖进了客房。打了一盆凉水,泼在他的头上。 阮二驴似物清醒起来,但嘴里喃喃道:“有人修真一生也没有我一役杀人多啊。” “不怪你,当时的情况,你不那样做,我们都死定了。”白昭对他喊道。 阮二驴神情恍惚,白昭暗地里着急。 白昭知道自己说得再多也没用,让他自己想通吧。 第二天早晨,阮二驴恢复了不少,按原计划在周济堂门旁摆摊,为人免费诊病。谁知迎来的第一位客人竟是周济堂坐堂医生伯顺。 伯顺道:“红沙岛主、白寨主,请屋里谈话。” 阮二驴、白昭一愣,但随即跟伯顺进了后院厢房,伯顺端茶倒水,一副待客之道。 阮二驴道:“老先生为何认识我二人?” 伯顺道:“异马堂一战,我虽未参加,但在暗中观察。我主要是想会会能破解妖魂噬体的医道高手,却不想遭遇无耻之战。” 阮二驴以为伯顺称自己杀人太多为无耻,连忙解释:“老先生,我谈笑斩三千,纯属无奈之举。” 伯顺微笑点头:“我对你的行为并无异议,我是说他们聚众屠门夺宝太过无耻。你昨天大概被青青门的妖孽糊涂了神智,实是万万不该,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无非是让你成为公敌,如果连你都中了圈套,这阴惨乾坤何时才能改变。” 伯顺见阮二驴若有所思,继续说道:“我也有天仙修为,应该是东南域现存的第十三位天仙。”他这样说的目的,是用修为来衬托自己人见识,以增加话语在阮二驴心是的份量促其从恍惚中清醒。 阮二驴道:“恕我眼拙,请老先生见谅。” 伯顺道:“我不知你们因何事来找我,但肯定是与神农有关。我是神农后裔,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就说吧。” 阮二驴把白昭的情况和自己来此的目的如实相告。 伯顺沉吟片刻:“《神农本草经》我族只传有半部,剩余半部据传在海外的神农岛中。” 阮二驴早闻神农岛一说,却不明白其中的缘由,请伯顺详细讲明。 伯顺也不藏私,把神农岛的来历,也是神农一族的秘史悉数相告。 神农是九圣人皇伏曦之后的人皇,遍尝百草,为百姓的疾病生死煞费苦心,而其最终下落却无人得知。当年,神农带药童出海寻药,后只有药童一人回来,且奄奄一息,把半部《神农本草经》和一幅角上写着神农药圃的图交给了神农后人,一句话也没说就死了。 神农药圃是神农种药的苗圃,大小随心所欲,外形是一座不陡峭的椭圆形的山,山分四面,四面为四季,神农药圃最奇特的功能是能自动吸收天地灵气。神农把各种灵药遍植药圃之上,使灵药自动繁衍,随用随取,实乃药家至宝。 而后,神农族人按图四海搜索神农药圃,皆不得。至此,《神农本草经》下半部、神农药圃再也没有现世。 伯顺道:“我可以把《神农本草经》的上半部和搜寻神农药圃的图给你,能不能找到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阮二驴、白昭起身要施礼相谢,被伯顺拦住。阮二驴拿出《素女经》赠与伯顺。 《素女经》记载了素女的先天歧黄之术,伯顺岂不知此物的轻重,反而对阮二驴要施礼相谢。 白昭道:“我们不必这样你来我往,客气不止。既然我们这样意气相投,理念一致,本就应该互通有无。” 伯顺赞赏白昭的看法,当即把半部《神农本草经》和神农药圃图交给阮二驴。然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阮二驴道:“老先生,有话自管吩咐。” 伯顺道:“我想请二位铲了黑羊君及其徒众。” 阮二驴脸上一寒,他现在一听杀人,心里就好似堵了一座大山,喘气不匀,心跳失速。 伯顺赶紧解释道:“我在黑羊城这些年,就为想多保无辜百姓的命。黑羊君三百徒众被我劝走大半,所剩不到百人,俱是穷凶极恶,罪行累累,不可教化之徒。我早有除此大害之意,只是云仙境界的黑羊君却有五只非常厉害的骷髅。我上次出手差点成为骷髅的祭品。” 阮二驴道:“斩凶除恶,我辈职责,我定会摆脱心魔,殊死一搏。” 伯顺道:“黑羊君若灭,我就去弥涞山麒麟寨投奔和王相严。你们有事可去那里找我。” 听伯顺的意思,阮二驴有了想法,写了一封信要伯顺交给相严。信中提议伯顺掌管和教的和丹房,请合道门议定。 入夜,阮二驴骑了白狐进了黑羊君的总坛。各个房间一片靡靡之音,伴随有凄惨的哀嚎。恶徒不仅鱼肉百姓,竟还要女子伴眠,采阴补阳,坏人清白与性命。 白昭摆动九尾,击碎门窗,阮二驴运水如臂把黑羊徒众从可怜女子身上一卷而走,瞬间,消失在神识界的弱水湖中。 惊醒的黑羊君及其徒众全都集合到总坛广场。这里是黑羊君取人血祭炼髓髅的地方。 黑羊君见是阮二驴吃惊不小,但毫不示弱,伸手打开祭坛下的一扇门,五只骷髅鱼贯而出。 这五只骷髅竟然全身玉白金光闪闪,仿佛顶好的白玉上镶了好多金星似的,全没有妖异感觉。 阮二驴也不答话,双臂高举过顶,十指张开,数十道弱水疾射而出,把黑羊君的徒众卷进了弱水湖。 有刚清醒的受害女子,衣不蔽体,看这情景,大叫:“蜘蛛精。”便又昏迷过去。 阮二驴道:“黑羊,我对你说过的话,你全没放在心里,今天就是你的死日。” 黑羊君仰天大笑:“你那点本事,我还没放在眼里。上次异马堂一战,分配我负责看押你,谁知你竟然半路跑掉,连累我没赶上大战,不然,哪容你活到今天。” 黑羊君话音未落,五只骷髅已经扑向阮二驴。 阮二驴一夹白狐,白狐腾空而起,骷髅飞身跟上。五道弱水席卷而至,竟然无法卷走骷髅。他大吃一惊,化卷为撞,一道水柱把最前面的骷髅击落在地。四只骷髅又要扑到,他翻身下了白狐,重重摔在地上,骷髅也从空中折了下来,只留白狐愣在空中,不知他想干什么。 阮二驴趴在地上根本没起来,而他趴的地方变成了一个大水潭。黑羊君、五只骷髅、他自己全在水潭里 黑羊君高声呼救,但来不及了,阮二驴把水潭一闪全带进了神识界。 正文 第六章 碧海夺嫡 黑羊君消失在弱水湖中。五只骷髅却浮浮沉沉一路爬了上来。 阮二驴刚想从神识界中跑掉,却见五只骷髅对他顶礼膜拜。 中间的骷髅以指为笔写道;“多谢救命之恩。” 阮二驴大奇,对这五只骷髅产生了兴趣。 在五只骷髅连比划带写吱吱哑哑半天之后,阮二驴终于明白了他们的遭遇。 五只骷髅原来生活在西北域的沙漠中,被一见不着面的高人以奇怪手法控制,交给黑羊君。黑羊君这所以每逢月圆之夜,就要用人血祭炼,是要加强松动的控制。而弱水吞噬了他们身上的控制,使他们重获自由。 阮二驴知道这种叫做生魂控体的邪法。先将生魂打入被控制者的身体里,再用邪法不断锤炼生魂,直至生魂凝成元神和被控制者一起成为控制者的傀儡。此法邪恶无比,不仅需要生魂人血,还需要大量处子元阴。怪不得黑羊君徒众采阴补阳,大概全为黑羊君准备的。 五只骷髅等阮二驴明白他们的遭遇后才站起来。中间的骷髅抱臂缩腿竟然变成一个无手无臂只有脑袋的尸体,而且,看起来还是个美女。其余四只骷髅也抱臂缩腿,居然变成了胳膊和腿。 五块合在一起,一具光屁股美女尸体站在阮二驴面前。 阮二驴赶紧脱掉外套给尸体罩上。 尸体却说话了:“干嘛盖上,不漂亮吗?” “僵尸啊!”阮二驴惨叫一声,浑身激灵,汗毛直竖了起来,轻念闪出了神识界。 美女尸体竟然也跟着出来。对阮二驴道:“修仙的人也怕僵尸?” 阮二驴定了定神道:“瘆得慌。“尸体吃吃地笑了起来。 白昭道:“这美女哪来的?” 尸体道:“还是这位小哥会说话。”伸手摸了摸白昭脸一下,触手冰凉。 白昭愣了一下,轻声道:“僵尸?” 尸体道:“不是。” 白昭舒了一口气道:“噢。” 尸体道:“是僵尸妹子。” 白昭“啊”的一声跳上了屋顶,指着僵尸体道:“你——你是僵尸还乱摸我的脸。” 阮二驴和僵尸一起大笑。 僵尸在屋中找到了一身女装,把头发也盘了起来。虽然没有渺真、相善漂亮,但也算得上是一个大美女。 阮二驴、白昭要跟僵尸道别。阮二驴说了一些不让僵尸乱杀人,众生平等的话,僵尸点头答应,还说自己从没杀过人,现在有机会五体合一,就是自己的善报。 阮二驴又鼓励她要好好修炼,可僵尸要跟着阮二驴。 僵尸的实力阮二驴深有体会,可以说阮二驴两人根本没有与僵尸动手的资格。阮二驴赖以战斗的弱水根本对付不了僵尸,不是说因为力量弱水吞噬不了,面是无法吞噬。 阮二驴翻来覆去思考了几遍,也找不到哪里记录了弱水无法吞噬的情况。所以,他根本猜不透这僵尸来自何方,又到底是谁。 能免疫弱水的僵尸,带着她是福是祸。阮二驴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又想到一种可怕的结果;若自己不带她,以她单纯的性格被别人利用或控制岂不又是一大祸害,再者,若她凶性大发自己可以用神识界与她同归于尽,别人又有谁能制住她。 阮二驴决定带着僵尸。又转念一想,当初控制僵尸又交给黑羊君使用的人要有多高的法力啊!肯定已不是天仙境界,难道人界有天仙以上的存在?或者说天界有人下界控制修真各门? 阮二驴后悔自己杀了黑羊君,错过如此重要的线索,否则定能从黑羊口中得知一二。 僵尸从祭坛下面的屋子里拿到一个袋子交给阮二驴。 “乾坤袋。”阮二驴看到这天界仙人用来储存东西的乾坤袋几乎可以确定黑羊是为天界的某位仙人服务的。 他们想干什么?他们又是谁?是九圣遇袭阴谋的后继,抑或又是一个阴谋的开始。 天不降罚,使上百的天仙滞留人界,本就改变了人界修真间的发展一平衡,现在又有天界仙人直接参与—— 阮二驴不敢想了,也想不通这里面的曲折。 僵尸道:“黑羊君出门,就用这个袋子装着我,这个袋子很大,能装好多东西。” 阮二驴问僵尸:“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我没名字,你给我起一个吧?” 阮二驴沉吟片刻:“我见你骨骼玉白,上有金光闪闪,叫你玉莹如何?” “玉莹,不错,和我一样美丽的名字。”僵尸高兴地说道。 白昭听了很不受用,道:“美,是要别人说的,不是自己夸的。” 玉莹很委屈说:“可是没人夸呀!” 白昭听这话差点从屋顶滚下来。 阮二驴把弱水缠绕在指头上,在祭坛上面留字:黑羊君,违我大道,诛之。落款:凶魔阮二驴。 阮二驴这样做的目的一是怕黑羊君背后的天界的仙人把罪责赖在别人头上;二是若天界仙人找上自己,说不定能认出到底是谁,毕竟自己在紫宵宫里呆了近万年。 阮二驴骑了白狐,带着玉莹直奔天涯海角,他要从那里出海。 玉莹的速度非常快,不驾风不腾云,快逾闪电,看得白昭眼珠子快掉了,问阮二驴:“这什么功法?” 阮二驴也是第一次见,猜测可能是僵尸本身的神通,就像狐狸的媚眼惑神一样。 白昭自叹出身不好,天赋神通除了勾引女人,还真没大用。 阮二驴安慰道:“你可以去勾引玉莹,说不定你们的孩子既可以媚眼惑神,又能飞行如电。” 听得白昭差点从风上掉下去,道:“你杀了我吧,搂着人冰疙瘩,我会连传宗接代的本领都退化掉。” 阮二驴哈哈大笑。 玉莹飞回来问说得什么这样高兴,分享一下。阮二驴、白昭却不敢开口,玉莹很是郁闷。 天涯海角自阮二驴收了女妖之后又繁盛了起来。外迁的渔民又回来了,还有很多人迁过来,多数人是冲着相善留下神迹的庙,渔民传言,三公主很灵验,,来往顺风,网网不空。 渔民见阮二驴骑着驴大的狐狸,后着跟着一个仙子般俏丽的丫环,从天而降,顶礼膜拜。 大春首先发现了阮二驴,赶紧叫人通知叔公。 叔公见了阮二驴,兴奋异常连连道:“我就说你爹不是绝后的命,怎么着,成仙了!” 阮二驴对乡亲们自是感谢不已,一起聚着喝酒聊天到深夜。 白昭不敢变成人,吃乡亲们给的生鱼,一嘴腥,乐得玉莹直喊命好。 阮二驴三人回到石屋,石屋里到处布满了蜘蛛网,整个屋子蒙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地面潮湿的结了一层藓。 玉莹小手一挥,一屋子的火光,火光过后,窗明几净。玉莹又在桌子上放一支火苗,做为照明,而桌子丝毫无恙。 惊得白昭差点掉了嘴巴:这玉莹什么修为。这控火的法术连阮二驴上仙境界的也感慨不已。只能解释为玉莹天生的神通就能控火。 快逾闪电,运火如指,必是上古大妖复生,难道是她?阮二驴不敢相信自己的推测,但转过一想,连应龙的妖魂都重聚了,还有什么不可能。 阮二驴拿出伯顺给的图,仔细研究。 图的角上写着:“神农药圃”,中间有个黄豆大的点,其余全是芝麻大小的点,不计其数。 “这去哪找啊?”白昭道:“什么标识都没有,这是地图吗?” 阮二驴也产生了疑惑,但他不想怀疑那个虔诚的心怀百姓叫伯顺的白发苍苍的老者。 “这可能是深海岛屿的颁图。”阮二驴道。 猜测性的解释,连阮二驴也不是太相信。海分为临海和深海,以蓬莱五岛为分界线,过了蓬莱五岛往东进入深海。深海列岛无数,无数高人在那里开山收徒,若说神农命丧深海是有可能的。 神农生活在九圣合道初期,又是人皇伏曦的继承人,临海域敢对他下手的人着实不多,说他海外采药殒命只能是在深海域。 第二天,阮二驴又再次拜访了叔公,请他讲讲古老相传的各种奇事神迹。 叔公是个健谈的老者,又是对自己最看好的孙子辈,讲起来,滔滔不绝。阮二驴听了一上午,也没听到关于神农出海的传说。临近中午,阮二驴已经让玉莹置办了酒席,请村中的长者,各房长男齐聚一堂,答谢乡亲们的关照。可叔公的父亲,一位近百岁的老者却怎么也不愿意入席。 叔公的父亲是绝对的高寿,耳聋眼花,糊里糊涂,经常独自嘟囔,没人听得懂他说什么,一个不修真的人活这么久本人就是个奇迹。阮二驴仔细听他满嘴的音节。好象是:“莫贪嘴,好吃东西人皇换,老人言,乱吃东西人皇换——” 人皇,老人嘴里提到人皇。被称为人皇的只有三人:伏曦、神农、燧人。老人说人皇换莫非指人皇之间的传承。为什么说莫贪嘴呢? 阮二驴再仔细听,也听不到什么清晰的音节,只得作罢。席后,阮二驴驾狐东去,途经红沙岛,降下白狐,却意外发现五千具西方龙骨全都不见了。知道这有龙骨的人除了自己和相善,还有青王袁蟹他们,可袁蟹要这些龙骨做什么用途? 阮二驴无暇多想,驾狐赶路。几日,已到深海。 深海深蓝,波涛汹涌,灵气蕴然。每座小岛皆苍翠碧绿,珍禽走兽游戏其间,仙果奇花点缀其中。 阮二驴二人落在了一个岛上休息,玉莹自去采摘果子以作晚餐。阮二驴拿出神农药圃图,结合在空中所见岛屿分布,居然找不到一处相像的。 阮二驴大惑不解,自己现在深海边缘,不管哪个方向,图上点应该反映出来。若把中间黄豆大的点作为失踪的神农岛,自己从哪个方向均可到达,关键是距离。图反映的是整个深海区域,还是某个部分,若是某个部分,又是多大的范围? 阮二驴一筹莫展,抑或这幅图根本就不是地图。抛弃先入为主的观念,谁第一次见这幅图能说是幅地图。如果说不是地图,又是什么。 白昭道:“肯定不是地图,岛有大有小,可这幅图上只有中间一个大的,其余全一样,这怎么可能?” 阮二驴不得不承认白昭的话有道理。问题回来了,这幅图是什么,跟神农的失踪、半部《神农本草经》又有什么关系? 玉莹采来了果子,三人边吃边谈,不关边际,逐渐都心灰意冷。阮二驴怕白昭失去坚持的动力,不断说些有希望的话,却怎么也改变不了白昭落寞的神情。 玉莹道:“没什么,跟我一起做僵尸就是。” 白昭连忙摆手,气氛轻松起来。 一个粉琢一样白白胖胖的小手去拿玉莹摘回来的果子,被白昭一把按住,吓得小孩大声哭了起来。 小男孩四五岁的样子,胖胖乎乎的小脸,哭得鼻涕流了很长。 阮二驴赶紧让白昭放手,白昭放手了,小男孩也不走,坐在那儿哭。阮二驴拿了果子去哄他,小男孩拿了果子也不顾鼻涕,一起都往嘴里塞。看样子,饿坏了。 玉莹又去摘了些果子,但小孩毕竟腹小,两个鸡蛋大的果子就吃饱了。 吃饱的小男孩跃起离开古代远了一点,才用手指着他们道:“恶贼,是不是我坏蛋叔叔派来抓我娘的?” 阮二驴三人哑然失笑,这算什么事。 倒是玉莹有闲情去逗他:“当然不是来抓你娘的,是来抓你的。”说着张开十指,做出一个猛扑的样子。吓得小男孩想跑又好象腿软似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 阮二驴刚想去哄小男孩,听一声娇叱,一道雪亮的剑直刺玉莹。 玉莹轻抬食指搭在剑上,剑顿时通红像着了火一般,掉在地上。 持剑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妇,戴凤钗穿长裙,肤色白晰,只是多了一分憔悴和风尘。 阮二驴施礼道:“误会,我等莽撞,惊了夫人请见谅。” 少妇一脸的惊恐指着阮二驴道:“恶贼,要杀要剐随便你们,就是别想得到万岛玉玺。” 母子两人一样的口气。 阮二驴哭笑不得。 玉莹口快道:“我们和你素昧平生,别一口一个恶贼,再说了,谁说过要杀你们了。” 少妇稍微平静一下,一脸的不相信,道:“你们不是银鹏那个恶贼派来的?” 白昭道:“别说银鹏了,就是金鹏我们也不认识。” 少妇道:“金鹏是我丈夫。” 白昭很无奈,随口一说都能说着少妇的亲人。 阮二驴再次施礼:“我们三人来自临海红沙岛,初到深海域,对这里的一切确实一无所知。” 小男孩不哭了,跑来拉住阮二驴的手说:“大哥哥,我看你就不像坏人,坏人怎么会给我果子吃。” 阮二驴实在无法对这小孩下评价,好歹都是他说的。 少妇道:“我娘俩冒昧,请各位莫要往心里去。” 小男孩拉着阮二驴的手说:“大哥哥,救救我爹爹好吗?我爹爹被困在那边岛上了。”说着指向东北方向。东北方向隐隐约约有个黑点,小男孩说的应该就是那个黑点。 少妇道:“紫鹏,别不懂事。”又对阮二驴道:“不敢劳烦诸位。”说完沉沉叹了口气,神色黯然。 白昭道:“夫人,惩凶除恶,救人危难是我辈职责,不需劳烦二字。” 白昭化成狐狸,阮二驴骑上就要往东北方向赶,却见东北方向闪来三道亮光。 三个黑衣人,落剑站在阮二驴他们面前。 中间黑衣人用手指着阮二驴三人道:“奉万岛王银鹏陛下之命捉拿弑父帮凶金鹏王妃,尔等让开。” 玉莹上前道:“兄台,别这么凶嘛,谁说我姐姐是弑父帮凶啊?” 黑衣人道:“你是那贱人的妹妹。” “啪” 黑衣人话音未落,已被快逾闪电的玉莹狠狠扇了一巴掌。疼得黑衣人双手抱脸,大团的血顺着手腕往下淌。 一个黑衣人挺剑就往玉莹身上刺,玉莹一掌把他烧成了焦碳。元神还没来得及离体就成了汽,被海风吹散了。另一个黑衣人奔母子俩过来,阮二驴怕母子俩吃亏,放出弱水把他卷走。 抱脸的黑衣人踏剑想逃,被白昭放出九尾穿心而过,逃跑的元婴也被击的粉碎。 紫鹏被这血腥的场面吓得钻进他娘的怀里,说什么也不露脸。 金鹏王妃双膝跪地,道:“请大仙救我夫君。” 阮二驴三人已经飞向东北方的那个小岛,金鹏王妃祭起法器——琴——也踏上追来。 三个黑衣人和金鹏王妃俱是元婴境界。金鹏王妃见阮二驴三人出手不凡,心想他们的实力肯定有云仙以上,说不定已到天仙。玉莹疾如鬼魅的身法也让她深深震撼,更可怕的是玉莹暧间烧焦人的火,让人不寒而栗。 小岛上,八个黑衣人围着一个王冠男子,旁边还站了十来个。 王冠男子应该就是金鹏,天仙的修为。围着他的八个黑衣人也有天仙初期的境界,不如金鹏。但八人似乎在用一种阵法,令金鹏手忙脚乱,力渐不支,险象环生。 金鹏带妻儿逃至刚才那个小岛,发现有人追来,把妻儿藏好,故意把人引到这个小岛上。黑衣人久攻不下,就派人去刚才那个岛搜索王妃和紫鹏。金鹏关心则乱,心神不宁,几次差点失手。现在看到妻儿驾琴而来,平平安安,心神大振,又和八个黑衣人战成平手。 旁边站着的黑衣人一见王妃和阮二驴他们过来,持兵器扑了上来。 白昭九尾甩出,一尾一个,云仙打元婴好象石头砸鸡蛋,血肉横飞。 八个摆阵之人见来人是敌非友,实力不凡,慌了。 阮二驴根本没从白狐身上下来,在空中把弱水直灌而下,席卷而去,只把金鹏抛了出来。 弱水成长以后,阮二驴明显能感觉到吞噬能力的提升,天仙初期的修真手到擒来。 玉莹虽然快,出手却慢了,直埋怨也不打招呼就出手,不讲道义。 金鹏见他们为杀人争争抢抢,而刚才从天而降的天水让他心有余悸,一时反倒有些害怕。 金鹏王妃拉着发愣的金鹏上前来答谢。 阮二驴三人反而不好意思。 阮二驴道:“这点小事,贤夫妇不须客气。” 紫鹏躲得远远的不敢靠近他们。阮二驴暗想,东南域称自己为凶魔,看来是真的,连天真的小孩都不敢靠近,已经是凶气外露了,心中不免有些悲凉。 阮二驴根本不带什么杀伐凶恶之气,紫鹏只是看他们出手杀人如同捏死蚂蚁一般,吓到了。 白昭捕些鱼,玉莹用火烤了给金鹏三人吃。紫鹏说什么也不吃,他心想着被玉莹烧焦的黑衣人,看到烤鱼就恶心。玉莹只得又去采果子。 深海号称万岛,有万岛王统治。金鹏是万岛王的大儿子,未来的万岛王。可是万岛王突然殒命,金鹏的弟弟纠集一批逆臣,指责金鹏弑父夺位。 今天凌晨,金鹏被一阵呼喊声惊醒,银鹏带人困住了他的府第,见人就杀。金鹏带妻儿死战得脱,化成原形,展翅九万里,却在这里被早已埋伏好的黑衣人围住。 白昭道:“银鹏预谋已久的,也料定你会逃往大陆,对你的实力估算精确,你果然被埋伏,其心机深沉可见一斑。” 睡梦中的紫鹏一阵哭喊,又睡下了。肯定梦到了今晨的场景。 阮二驴道:“我们必须离开这里,凭银鹏的算计,黑衣人若不及时回报,他肯定会有后续动作。” 金鹏道:“请教恩人大名,日后必将报答。” 阮二驴把三人的名字介绍了。金鹏有点意外,说道:“你真是凶魔阮二驴?” 阮二驴道:“兄台知道在下?” 金鹏道:“前段时间曾听父王讲大陆传来告示说,有个凶魔谈笑斩三千,毁了东南域整个修真界。请父王见到务必擒拿诛杀。” 白昭骂道:“这些卑劣的小人,自己为非作歹,却把屎盆子扣在别人的头上。” 阮二驴道:“不错,在下确实是凶魔阮二驴,哈哈——” 阮二驴仰天长笑,声带悲愤。 金鹏道:“我能理解阮兄心情,在下的处境岂不与你相似,我若在大陆现身,必被当成弑父凶手而被围攻。只是阮兄若是往深海域避难,恐怕要转寻他方了。” 阮二驴道:“我不是来避难的,是来寻找神农岛。” “神农岛。” “你听说过?” 金鹏道:“我听说过人皇神农。” 阮二驴一脸的失望。金鹏继续道:“从未听说过神农涉足深海域。” 阮二驴奇怪了,大陆和深海的传言竟然南辕北辙。 金鹏道:“我给你提供两条参考。一是亿年前的图腾之战,你知道吧?” 阮二驴道:“见过记载,但语焉不祥。” 金鹏道:“简单地说,图腾之战后,深海域被归为妖祖鲲鹏后人的领地,别人不准踏足,我想人皇也不例外吧。” 阮二驴不知道有这一说,可大陆传言神农出海采药,又是为何?难道当年的人皇时代也不知道有此约定? 金鹏接着道:“深海域中央有万岛王宫殿所在的鹏岛,万岛王宫后山有深海域禁地妖祖洞。我作为下一任万岛王曾经进过妖祖洞,洞里有大量书史典籍。若人皇神农到过深海域,必有记载。” “你是说在深海域中央?”阮二驴问道。 “是啊。” 神农地图中央有个黄豆大的标记,难道指的是鹏岛?神农药圃在鹏岛,有这个可能。 阮二驴三人相互对视,眼面有喜色。 金鹏道:“我不知道,妖祖洞有没有你们要找的答案,但此去危险重重。鹏岛内高手如云,本来深海域灵气充沛,,天材地宝应有尽有,又五百年未降天罚,不知多少天仙在鹏岛盘桓。” 阮二驴道:“滋事体大,只要没有金仙,相信我们能应付。” 金鹏道:“若三位果真要去,金鹏有一事相求。” “但讲无妨。” “三位到了妖祖洞可否将“洞”里的“口”取下来带给在下?”金鹏道。 白昭道:“顺手牵羊的小事,有机会一定效劳。” 阮二驴思忖他为何要个“口”字,难道是万岛玉玺?曾听王妃对黑衣人说过宁死也不交玉玺的话。 金鹏看阮二驴不语,以为不愿相帮便道:“也不强求各位,三位不必挂怀,只当在下没说。” 阮二驴道:“兄台客气,只是若取来交到哪里?” 金鹏听阮二驴答应了,仿佛交清了什么重大任务,轻松了一口气,道:“若取下来,可直接去东海千尺银台,自会有人接应。” “千尺银台?” 金鹏不再答话,抱着儿子,拉着妻子竟投海而去。 东海在临海域之内,有蓬莱五仙山,从未听说过千尺银台。 “我感觉怎么像进了陷阱。”玉莹道。 阮二驴道:“这一家不像凶恶奸佞之辈,我相信他们。” 三人说着话,天边飞来数十人道人,有踏剑的、有骑兽的、有驾云的,均落在阮二驴等人跟前。 为首驾云的道士对阮二驴稽首:“深海域梦叶一门,见礼。” 阮二驴三人回礼。 道士说:“我梦叶一门奉万岛王银鹏陛下之令捉拿弑父凶手金鹏一家,请问诸位见过没有?” 白昭道:“金鹏一家是十几个黑衣人吗?” 道士说:“不是。” 转而又想到什么,说:“是不是全部统一装束黑衣雪剑?” 白昭道:“是啊。” 道士和同来的几个人小声嘀咕。 阮二驴能听到他们好象在说:“黑衣卫都来,还调我们做什么?” 口气中带着不满和埋怨。 阮二驴暗想银鹏虽然登基,未必众人皆服,看来又会有一番清洗。 道士说:“敢问各位,黑衣人去哪里了?” 白昭往东一指:“全往那边去了。” 道士拱手相谢带人往东边飞去。 阮二驴三人也起程,白昭速度并不快,云仙中期的他只能驾风,比腾云要慢好多。偏偏玉莹奇特的身法,又是转瞬即逝,一路上被玉莹讥为慢腾腾的蠢驴,令白昭郁闷不已。 三人在一个岛上休息,玉莹道:“鹏岛至深海边缘,以金鹏展翅九万里来计算至少有几十万里吧。我们这个速度什么时候能到?” 阮二驴道:“我若会飞还能快些。”说到这里,他想到了神识界的神通。又道:“我有一个方法可以试一下。” 也不等白昭、玉莹询问,一把把他们扯进了神识界,心念一动,又从神识界闪了出来。 还是原地。 “你生病了吧。”玉莹冰冷的手已经按在阮二驴的额头上:“嗯,生病了,发热。” 白昭道:“大姐,你是僵尸比冰还凉。” 玉莹把手缩了回来道:“也是,人是不能以常理揣之。” 阮二驴、白昭要晕倒,齐声反驳:“是僵尸不能用常理揣之。” 玉莹道:“歧视。”独自转身去采灵果作晚餐。 阮二驴有以前逃至天涯海角的经验,以为神识界可以到达没去过但知道名字的地方。现在证明不能,可当初为什么能逃至天涯海角呢?答案只有一个,自己去过天涯海角。 我去过天涯海角。阮二驴为这个结论吃惊。在被鸿钧渡为凤凰童子之前,自己生活在春水一带,而天涯海角在东南域的边缘,自己是不可能去过的。 阮二驴发现自己身世自己并不清楚,好象记忆就从被鸿钧渡化开始,这以前呢?鸿钧渡化时自己是个十多岁的童子,这十几年自己是怎么过来的? 玉莹采来果子。阮二驴也不再想这些,想多了胸闷头痛。阮二驴知道在医学上叫郁气壅结。郎中患了这种心理病,岂不遭人笑话。阮二驴自己宽慰自己渐渐入定。 深夜,阮二驴三人被雷鸣般的吼叫声惊醒。吼叫声传自岛的南端,南边宝光冲天,映得周围亮如白昼。 阮二驴三人赶过去,见岸边有巨兽小山般地伏在那里对月吞吐内丹,宝光就是内丹散发出来的。 内丹是修真法力的结晶,内丹越精密光华,法力越高深。巨兽的内丹有鸡蛋大小,光华四射,法力高深。 巨兽一身的鳞片都大如门板,在内丹的宝光下铮铮发亮,闪着金属光泽。头顶有独角,身后有鱼尾,前腿带爪,因为它是伏在地上的,看不到后腿。 白昭道:“这是什么怪兽?” 阮二驴道:“不清楚,看样子应该是个混血种。” 阮二驴语音未落,巨兽一声愤怒的鸣叫,收了内丹,一片乌光过后,竟变成了一员黑甲将军。 黑甲将军一指阮二驴等人立身之处喝道:“大胆狂徒,竟敢辱骂本尊。” 祸从口出。 阮二驴三人上前施礼:“临海域红沙岛主阮二驴途经贵岛,多有打扰,见谅。” 黑甲将军道:“是你骂我?” 阮二驴道:“我们——没有,是在讨论——” 黑将军道:“讨论我是杂种?” 没法解释了,越描越黑。白昭九尾已经攻出,上下三盘同时扫到,上打眼、中撩阴、下扫腿。 “轰,”水沙横飞。 黑甲将军纹丝不动地任凭海水、沙石落在自己的身上。白昭嘴角带血丝跌坐海滩上。 强悍的实力。黑甲将军根本未还手,白昭已经重伤 阮二驴、玉莹已经没有余地了,阮二驴的弱水百练般卷来,玉莹的火舌当头罩下。 眼见弱水要将黑甲将军卷入神识界,却被他脱身而去,玉莹的火舌烧焦了他的头发,露出头顶寒光闪闪的角。 黑甲将军站稳脚跟仰天长啸:“就这两下子,也敢来我神甲岛撒野。今天若不让你们命丧黄泉,我就不叫神甲尊者。” 跌坐海滩上的白昭道:“当然,你本应该叫杂种尊者。” 看来这神甲尊者最忌讳别人说他是杂种,只能说明他本就是混血,只是不知父母双方各属哪种。 神甲尊者怒吼一声,伸手成爪,身不动,手臂拉长锁向白昭的喉咙。 阮二驴将弱水凝成一线,直刺伸长的手臂,竟然一穿而过。弱水的吞噬的本能狂化神甲尊者的血肉。 神甲尊者慌忙缩回手臂,把口水吐在伤口上,伤口止血复合。 龙,这家伙有龙的血统。只有龙涎具有止血生肌的功效。阮二驴大惊,居然惹到了一只龙的后裔。 神甲尊者也很恼怒,手臂延长,鳞甲却不能延长,造成大片的肉体露在鳞甲之外。号称神甲却被阮二驴刺穿,传出去颜面何存。况且弱水的吞噬能力让它气血大亏,心浮气燥。 白昭道:“深海域岛屿不计其数,先到先得,你这个杂种竟敢侵我白狐岛,定叫你命丧黄泉。” 白昭模仿神甲尊者的口气,是想激怒他,只有让他失去理智,才有打败他的机会。 白昭又道:“这茫茫海域,大部分是无主之岛,你偏偏抢我白狐岛,传出去不怕人笑话。” 白昭这句话刺到了神甲尊者的痛处,深海域有不成文的规定,抢别人的修道之地会被人唾弃。盖因深海域无主之岛数不胜数,且都灵气蕴然,实在没必要去争夺。 神甲尊者一声咆哮,头顶独角呛然龙吟,脱落下来化成一支神矛,夹着杀气奔白昭而来。 玉莹伸手拎起白昭一闪而没。 失去目标的神甲尊者,回手向阮二驴扫去。 阮二驴又不会飞,急中生智往地上一趴,呜呜风响从身上吹过。 神甲尊者没见过这么无赖的打法,抬脚直踹趴在地上的阮二驴。 神甲尊者后脚也有爪,五只爪像匕首一样向阮二驴的后心抓去。玉莹丢下白昭,运火直扑神甲尊者的双眼。 双眼是神甲尊者的弱点之一,此处没有鳞片覆盖,被伤着可不是好玩的。神甲尊者为避火连连后退。救了阮二驴一命。 玉莹拎起阮二驴躲了起来。 神甲尊者看三人失踪了,阵阵怒吼,挥动长矛打得山崩地裂。 玉莹拎着二人早逃各邻近的岛屿,找个山洞猫了起来。 白昭的伤势不是太重,阮二驴采了几味药,炼制了药丸给白昭服下,不几日,已然痊愈。 阮二驴三人不敢白天出发,怕被神甲岛上的神甲尊者看到,准备晚上趁夜色贴海面而行。 采摘果子的玉莹回来,问道:“神甲尊者是一身黑甲对吧?” 白昭道:“是啊。” “不会黑天看错?” “不会,虽然受伤还能不分黑白?” 阮二驴见玉莹问得蹊跷,就向玉莹询问有什么发现。 玉莹道:“我在山那边采果子时,见到一个和神甲尊者一模一样的人,只是浑身白甲。” “不会吧,看错了吧?”白昭道。 “不会。”玉莹道:“神甲尊者的头发被我烧光了,这家伙却是满头白发,只是太像了。” 阮二驴道:“父子或是孪生兄弟。” 白昭道:“看看去。” 二人跟着玉莹来到刚才的地方,这下不需要疑问了,因为光头顶角的神甲尊者正在和玉莹发现的白甲人说话。不远处海边石崖上赫然刻着:魔甲岛。 明白了,肯定是兄弟,白甲的应该是魔甲岛的岛主魔甲尊者。阮二驴不知道,这魔神双尊可是这方圆万里的霸王。 白昭道:“逃难逃到人家兄弟的窝里去了。” 阮二驴道:“回去猫着,天黑偷偷走。” 但一切都已经晚了,他们又被发现了。 神甲尊者道:“又是你们。” 魔甲尊者道:“你认识他们?” 神甲尊者不好意思说被骂杂种,只是说他们想抢自己的神甲岛,争斗之间溜了。 魔甲尊者看着神甲没毛的脑袋,他想到了几分。神甲尊者被看得不好意思,低头琢磨着,要是传出去自己头上的毛被人给烧光了,还有脸见人吗? 阮二驴瞧出点端倪连忙解释:“误会,误会,我们只是路过神甲岛。跟神甲尊者有点误会。 魔甲尊者道:“误会呀!解释清楚就好。” 神甲尊者趁他们寒喧,拽出长矛直扎白昭,他恨透了白昭那张不饶人的嘴。 还好玉莹反应快,拎起白昭一闪而过,否则白昭就成了白窟窿了。 魔甲道:“兄弟,这是干什么?有误会说开了就好了。” 神甲道:“大哥,不管你事,我和他们不死不休。” 白昭暗暗叫苦,那晚的话说的太重,严重伤了神甲的自尊。 神甲提矛又扎,玉莹拎着白昭又闪,神甲紧跟。阮二驴灵机一动,又琢磨了一招。 阮二驴看神甲跃起,估摸着在他落脚的地方放了个弱水井,果然神甲掉了进去。阮二驴又从上而下落一个弱水柱,把刚露出头的神甲砸了进去,水井水柱相合连同神甲进了神识界。 魔甲尊者大惊,这是什么法术?自己是旁支龙族,居然被水卷走,岂不滑天下之大稽。 魔甲尊者若按仙道九重,只是云仙境界,但他们天赋异禀,兼具神通,就是金仙也奈何不了他们,在深海域也很少吃这么大的亏。魔神双尊的血统比较乱,有龙、鹏、犀牛的基因,而且违背了妖的血统原理。成妖之后,后代都是人形,且只选择父亲一方的本体。像魔神双尊这样各取一样实属罕见。 正文 第七章 魔神双尊 魔神双尊一身鳞片甲的坚韧程度超越龙族,有人推测是因为里面含有羽毛的弹性、犀牛皮的韧性。水火不浸的甲让这兄弟俩对敌时,能立于不败之地。而像今天这样被水卷得无影无踪的事,简直是亘古奇闻。 魔甲尊者对阮二驴道:“兄台,既然是误会,先放舍弟如何?” 阮二驴道:“只怕他又要对我们动手。” 魔甲尊者道:“我保证,他不会。” 阮二驴打开神识界, 神甲尊者一跃而出,又要动手,被魔甲尊者拉住。 阮二驴暗暗感叹:天地异宝啊!竟能对抗弱水的吞噬。这和玉莹不被吞噬不同,玉莹可能是巫妖大战前某位知名人物。所按素女所说,仙道九重之外还有三重,当年的玉莹应该是圣级的人物。神甲尊者却是全凭一身的宝甲。 魔甲尊者的宫殿修在岛的下面,也难怪阮二驴三人以为是无主之岛。宫殿不算豪华,简单的陈设,几个小妖皆为下人,没有卫兵,充分反映出魔神二尊对自己实力的信任。 推杯换盏之间,神甲尊者渐渐忘了先前的不快。神甲尊者是人直爽人,话说开了,顾忌全无。倒是魔甲尊者,心事重重,几次欲言又止。 阮二驴始终有警惕之心,也不去挑魔甲尊者的话头,装作酣畅淋漓,全然不觉。 魔甲尊者终于开口了,他先从万岛王登基开始讲起。 银鹏在围剿金鹏的同时,已经传下即将登基的指令,可见其对杀死金鹏的信心。只是不知梦叶岛的人回去禀报的情况,会令银鹏作何感想。 祖传的规矩,万岛王登基要举行大典,同时选任黑衣卫首领——黑衣大将军。黑衣大将军的职位也许对修真来讲没什么吸引力,但每任黑衣大将军都会得到一件先天之宝。 先天之宝是天生地长的,后天炼制的法宝跟先天之宝不可同日而语。先天之宝往往本身就具有神通,象诛仙四剑、玉莹的僵尸躯体、魔神双尊的宝甲都属先天之列。 黑衣卫大将军的选拔是五人为一队。五人中一人为大将军,四人为东南西北四方将军。而魔甲尊者的心事就在这五人为一队。他们兄弟俩手下无大将,周围无好友,哪里凑够这五人之数。 阮二驴明白了魔甲尊者的意思,道:“我三人法力低微,恐连累贤兄弟失利。” 神甲尊者心直口快:“你这是推辞,看不起我兄弟,我神甲自出道以来,你是第一个让我吃瘪的人。” 阮二驴道:“神甲兄弟言重了,小弟侥幸得手,实在是不够光明磊落,贻笑大方。” 神甲尊者道:“我神甲只认手段实力,管不了磊落不磊落。” 白昭的意思倾向于组队,他的理由是银鹏早晚会知道自己三人杀黑衣卫救走金鹏,若是参加了组队,可获得一个合法的身份。况且见过自己三人的只有梦叶门的人,梦叶门的人怎不好怀疑参赛者吧。即使梦叶门的人说了出去,自己三人也可以说梦叶门的人心里忌妒,故意造谣诬陷。 阮二驴接受白昭的分析,玉莹倒无所谓,听说有架打,有点兴奋。 阮二驴先不答应魔神双尊,反而聊起了黑衣卫,魔神双尊自是知无不言。 黑衣卫只对万岛王负责,对深海域的修真有生杀予夺的大权,很是威风。深海域各门也以弟子进入黑衣卫为荣。黑衣卫的厉害之处一是高手如云,头目几乎都是天仙境界;二是有多种阵法可提高对敌时的杀伤力。 若是能进入黑衣卫,也就有机会接近妖祖洞。阮二驴打定主意,即使五人组战败,也要想法进入黑衣卫。 五人此时可谓情投意合,直喝到天亮,直接起程赶往三黄岛。 三黄岛由三个挨近的岛组成,是深海域最大的交流的之地,相当于大陆的城。 阮二驴三人原先以为还是腾风而行,哪知魔神双尊现出本体,叫他们三人站在身上,乘风破浪。 魔神双尊头顶的角有劈水之力,海面裂开,毫无阻力,速度如风。 前几天还在埋怨何时能到鹏岛的玉莹兴奋地又是蹦又是跳,好在魔神双尊平稳,否则阮二驴真怕她掉下去。 一天一夜的时间就到了三黄岛,三黄岛已经离鹏岛很近了。一行五人登岛,只见人流熙攘,摊贩、酒店一应俱全。白昭兴奋起来,他是个爱热闹的人,一溜烟在人群中不见了。酒店里三五一桌,均是叙旧好友。魔神双尊确实不受人待见,有几个熟识的,也只是招呼一声就匆忙离开,这反而给阮二驴三人创造了机会,没人认为他们是深海域之外的人,都道是魔神双尊的手下。阮二驴乐得这样,也就表现地对魔神双尊恭敬起来。魔神双尊以为阮二驴佩服自己的实力,心里很是受用。 神甲尊者对阮二驴道:“你注意到这岛上的花草树木没有?” 阮二驴这才发现这岛上的花草树木都是金黄色的。上岛时觉得有点奇怪,但被繁华的景象吸引,没太注意,神甲尊者这么一说,才被这无边的金黄深深震撼。 神甲尊者道:“传说,树叶摘下来就能变成黄金,是妖祖怕子孙们受穷,以大造化设置的。” 玉莹来了精神,也不知是僵尸天生爱财,还是少女心性,她居然真的摘了一片树叶在手里摩梭。 吓坏了魔甲尊者,赶紧把树叶夺下来扔在路边,但已经晚了,两名黑衣卫已持剑指向玉莹。 魔甲尊者连忙解释说:“下属没见过世面,不懂规矩。”又往每人手里塞了颗明珠,才算了事。而扔掉的树叶也被黑衣卫捡走。看黑衣卫的样子,仿佛树叶真是黄金一般。 魔甲尊者道:“这不是传说。” “什么?”阮二驴简直不敢相信。这三黄岛地域广阔,要有多少黄金啊! 魔甲尊者道:“千万不能贪财,一草一木都不能动,这是上古的遗训。乱沾花草者,黑衣卫可当场处死。” 玉莹道:“那黑衣卫捡的树叶呢?” 魔甲尊者道:“那是要上交万岛王的。” 玉莹道:“鬼才相信。” 魔甲尊者道:“其实黄金对深海域的修真真的没什么用。对你们大陆的人来说,就不同了。” 阮二驴道:“二位大哥放心,我们不是贪财之辈。” 魔甲尊者道:“从大陆来深海域潜修的人,好多都是听到这个讯息后,蠢蠢欲动,最终难逃黑衣卫的追杀。” 阮二驴道:“贪欲害死人啊!深海域灵气充沛,能在这种地方修真,要这些黄白之物又有何用?” 听阮二驴的感慨,魔甲尊者对他侧目,脸上竟有些敬意。毕竟说是修道了真,又有几人能看破红尘。 五人找了个客栈住下,魔甲尊者出去报名。阮二驴暗暗回想着几次战斗的情况,想理出个头绪。擂台比武靠的是自己,是实力,不能有人帮忙,也不可能有诸多巧合。 登基大典的比武是以命相搏,败就是死亡。阮二驴分外谨慎,他不想事未竟身先殒。 阮二驴整理出四招:卷、撞、刺、陷井。临时命名为:会心四式,意为心动招至。 阮二驴又琢磨了四招的不同与配合,感觉信心满满方才盘膝入定。 白昭叫醒了阮二驴,要带他去一个地方。 阮二驴随白昭来到一家叫青龙的法器店。里面各式各样的法器琳琅满目,以飞剑居多,各式各样的都有。白昭让他看的是一条褚色的鞭子。鞭长有三尺,鞭把盈握,布满灰尘,看样子是好久无人问津。 阮二驴道:“怎么了,你不会是想要我用鞭子吧?” 白昭郁闷。道:“你想到哪里去了,你仔细看鞭子的颜色。” 阮二驴道:“没什么啊。” 白昭道:“褚鞭,褚鞭。” 阮二驴突然道:“神农褚鞭。” 白昭把捂住了阮二驴的嘴:“你喊什么?买回去再说。” 阮二驴对小二道:“把那个鞭子拿下来看一下。” 小二望向阮二驴指的鞭子道:“那个啊,不卖。” 白昭道:“不卖就收起来,放在那里亮骚啊。” 小二道:“我也想收起来,可是拿不动。” “拿不动?”白昭表示疑问。 “不信你试试。”小二道。 白昭真的试试,果然,鞭子像长在货架上一样。 这时老板过来了,把阮二驴、白昭让进了里屋。 “这个法器店从房子至货架,到前台都和鞭子一样是长在这里的。”老板说道。阮二驴惊奇不已,从未听说过这种事情,三黄岛的确神秘。 “是不是别的店铺也是这样?”阮二驴问道。 “不是。”老板回答:“只我们一家。没人知道是怎么回事,也没人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反正,这是一家长出来的法器店。” 阮二驴、白昭回到客栈,魔甲尊者已经报名回来。阮二驴问他这三黄岛还有什么规矩没有,自己三人好注意一下。 魔甲尊者仔细想想,说好象没有了。 阮二驴和白昭回房里仔细研究。 白昭道:“那条鞭子若是神农褚鞭,你想三黄岛是什么?” 阮二驴道:“你说是神农药圃?” “没这个可能吗?” 阮二驴沉吟不语,若三黄岛是神农药圃,自己根本无法力收回,又去哪里找下半部《神农本草经》? 阮二驴拿出地图,地图里根本就看不出哪个点代表三黄岛,又从何找起? 这时,玉莹推门进来,神秘兮兮地把门闩死。 玉莹把圪坤袋放在桌上,让白昭打开。 乾坤袋里全是黄灿灿的金叶子,阮二驴、白昭半天说不出话来。 黑衣卫进行了封岛搜索,挨户挨门进行,大有掘地三尺之意。吓得阮二驴三人把乾坤袋扔进了神识界。 没做过贼就是不一样,见谁心都怦怦乱跳。 白昭道:“我受不了了,我要去自首。”被阮二驴拉住,现在自首就是死啊,白昭浑身冷汗直冒。 说来玉莹着实气人,她居然把三颗树捋得精光,只剩些枝枝叉叉刺向青天。 白昭气得敲着玉莹的脑袋道:“你傻呀,一棵树搞几片谁能发现,哎。” 玉莹道:“我怕跑得地方多被人发现。” 阮二驴道:“都别说了,谨防隔墙有耳。以后谁也不要再提这事。” 白昭、玉莹齐向阮二驴伸出大拇指道:“道中前辈。” 阮二驴懒得理他们,回头独自静坐。 登基大典比武分三组,三黄岛每个岛上一组,每组比五场。 阮二驴三人到了比武的地方才知道,这哪是比武,分明是屠杀。每场比赛由各队各派一人参加,杀到剩三人结束,阮二驴也明白了一件事,自己被魔神双尊利用了,因为这一轮结束之后,胜者重新组队进入第二轮。魔神双尊只是利用自己三人达到报名条件,至于胜败生死,不影响魔神双尊晋级。 进场时,有人检查,参加者必须有云仙境界。而云仙是能腾风驾云,所以很好分辨。 阮二驴没有这本事,玉莹掐指放了一团火,拖着阮二驴进场。检查人是好一阵为难,驾火是腾风驾云还是元婴境界的驭器?有个人道:“那火不能算是法器,它有形无质,来自天地,散去无影,该是风云之属。” 阮二驴就这样过关了。惹得魔神双尊一致埋怨,道:“你何必做此花样,差点丧失资格”。他们以为凭阮二驴的手段驾云腾风自不在话下,而踏火进场是为了显摆。 阮二驴懒得理他们,自从发觉被他们利用,便对他们兄弟俩全没了感觉。 可能对这种非赢即死式的比武的忌惮,参加的人并不多。阮二驴所在的岛上只有十三个人,几乎都有是天仙后期的境界。 “完了,我要参加就死定了。”白昭看这情势慌了手脚。转头对魔神双尊兄弟骂道:“两个死杂种,你们竟敢算计大爷。” 魔神双尊也不搭理他,好象觉得既然报名,中途退场也会被黑衣卫斩杀。神甲尊者微微低了低头,仿佛在表示歉疚。 阮二驴拍了拍白昭的肩膀,耳语了几句。白昭听完还是一脸的担心,但已经平静下来。 玉莹兴奋不已,跃跃欲试。商量出场顺序时,她强烈要求第一个上,大家也就默许了。 白昭排在第三个,阮二驴最后,魔神双尊插在他们中间。 玉莹的比试毫无悬念,她快疾的身法,娴熟的控火技能,僵尸之火的霸道,很快结束了战斗,若不是按规定要三人出线,玉莹会杀得一个不剩。 神甲尊者的战斗要慢一些,但他凭借神甲,挥动长矛横冲直撞,一味进攻,也算轻松胜出。 白昭上场前多次回头看阮二驴,仿佛有些放心不下,又好象是在提醒。看阮二驴做了个十分把握的手势后,才慢慢腾腾地走进比武场。 上场的十二个人全站在那儿等他一个,已经不耐烦了,一个人喝道:“怕死你报个鸟名。” 白昭不客气的回道:“老子是被人骗来的。” 场内场外哄堂大笑,全看向魔神双尊。阮二驴终于明白这哥俩没朋友的原因了,大概他们经常干些出卖人的勾当。 白昭又回头看看阮二驴,差点被上两场战死的尸体绊倒。一个趔趄又引得全场大笑,给血腥的比武添了些许别样的色彩。 白昭选了个边角站立,开场锣鼓一敲,有几个奔白昭过来,都想干掉这个弱的壮壮胆。 白昭着急了,九条尾巴乱挥乱舞全无章法。天仙打云仙,就像老虎掐羊,那是质的差距。一刀砍在白昭的屁股上,血肉横飞,地上乱七八糟都是折断的狐狸尾巴,白昭不见了。 他们以为白昭碎在了尾巴中间,其实已经被阮二驴用神识界救到了客栈,全凭漫天的尾巴和屁股上一刀放出来的血幕迷惑人。白昭的伤不重,就是屁股上挨一刀,阮二驴给他上了药,只是可惜了白昭的看家本领——九尾。 白昭没有一点可惜之色,对阮二驴道:“我是九尾狐,其实我都说不清我有多少尾巴,掉的那几根,几天又长齐了。” 阮二驴唏嘘不已:洪荒异种果然有过人之处。 阮二驴回到比武场,正赶上魔甲尊者上场,也没人注意他的失踪、出现。 激烈的战斗使人已经忘了那个可怜的白昭。阮二驴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可不想惹来黑衣卫无休止的追杀。玉莹心知肚明,对阮二驴丢了个询问的眼神,得到阮二驴肯定的答复后,表情轻松起来。必定在一起这么长时间,要真是死了,还是让人伤心的。 魔甲尊者也胜出了,其打法和其兄弟一样,令许多高手无奈。已经有许多人小声骂说是杂种靠祖宗过日子。神甲尊者就要冲上去与骂的人动手,被魔甲尊者拉住。魔甲尊者还摆出一副怡然自得的神情,令骂他的人恨得牙齿痒痒。 阮二驴上场了,他选择了和白昭一样的战术,捡了个边角站着。他进来时驾着火,又是和玉莹那个火狂人一起的,倒没有人想先惹他。十二个人捉对厮杀,当他们对手都倒下时,六个人约好了一般齐冲阮二驴而来。 阮二驴吓坏了,哪有这样的,原先想好的会心四式全没了用,一股脑把弱水倾倒了全场,把六个人全淹了进去。 毕竟是天仙后期的高手,已经有两个人摆脱弱水驾云升空,奔阮二驴杀来。阮二驴慌忙裹着弱水闪进了神识界。 神识界中又有一人跳出了弱水,阮二驴慌忙又闪出了神识界,蛤蟆一样趴在了比武场。 安静,全场的安静。 阮二驴趴在地上,两个人拿着兵器指着他。不能杀了,只剩下三个人,就不能杀了。 两个人一脸的茫然,这是什么道术,四个天仙后期就这样没了。 良久,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呐喊,久经不息,那是在为阮二驴喝彩。 阮二驴很惭愧,因为那四个天仙只是被他困在了神识界,并没有死。 回到客栈的阮二驴让玉莹护法,尝试着把神识界里的弱水,搅得波浪滔天,不断消耗四位天仙的法力。 他成功了,经过一夜的努力,杀死了困在神识界里的天仙,而他也累得昏迷过去。 阮二驴睡了三天才醒过来,他自修成神识界第一次感觉这么伤神。 阮二驴、玉莹、白昭商量,接下来的比武。下面的比武由抽签决定。 三黄岛每个子岛剩下十五人,共四十五人,组成九队,每次两队对杀,三胜者为赢,有一队轮空可以不比,直接进入下一轮。阮二驴三人商量的重点是还和魔神双尊结队吗? 结论是和他们结队。因为战胜魔神双尊,阮二驴和玉莹都没把握。 玉莹去把这个消息告诉魔神双尊。魔神双尊非常高兴。弟兄俩上场结束时,就对玉莹提出继续组队的要求,一直拖了三天才得到肯定的答复,让几乎绝望的魔神双尊长舒了一口气。因为他们也不想碰上玉莹变态的火和阮二驴那邪而又邪的水。 魔神双尊邀请大家晚上聚餐,商讨比赛的事情,玉莹欣然应允。 晚上,阮二驴把白昭扔进乾坤袋跟金叶子作伴,带着玉莹去魔甲尊者的房间赴宴。 魔甲尊者的房间里除神甲尊者外,还有一位道长。竟然是那天被阮二驴三人骗走的梦叶门的头领。 说起那天的事,梦叶道长直说黑衣卫神秘,自己追到鹏岛却没追上,还被黑衣卫西方将军痛骂了一顿。 阮二驴、玉莹装作很惊讶的样子,出言安慰梦叶道长。 梦叶道长来自大陆中域香山一脉,在深海域辟岛潜修,率弟子自创梦叶门。但常常受到深海域妖人的欺凌,也不受鹏岛大妖们的待见。这才决定参加比赛,争取进入黑衣卫,为梦叶门以后的发展创造机遇。 为了参加比赛,梦叶道长赔了仅有的两个天仙弟子外带两个云仙。他的遭遇和魔神双尊差不多,都是找不到人组队。只是因为梦叶道长是人,被深海域的妖排斥。 梦叶道长说到这,有无尽的悲伤和心酸。 阮二驴本想问他为什么离开香山,但见他不提,定是有难言之隐。不想也知道,要是能呆得下去,谁会跑到他人的领地来受白眼。 魔神双尊怕梦叶道长勾起阮二驴二人对白昭之死的伤痛,赶紧转移了话题,商讨起比武的事情。 阮二驴对梦叶道长的处境很是担心,他这个样子,即使进入了黑衣卫,也会被排挤或设计。这次二轮组队就可以看出,肯定是没人愿意搭理他,才不得不跟人人不睬的魔神双尊混在一起。 签没抽好,没什么好商量。魔神双尊这样安排也是为拉拢感情。 可各有心事,反而都喝得酩酊大醉回去。 魔甲尊者抽签回来,自然没好运气抽到轮空的上上签。不过,也不是很强的对手。 第二轮比赛,不要求见生死,一方认输就行。除阮二驴外都轻松获胜。等阮二驴上场居然抱个拳,连名字都没问,就认输了。 梦叶道长诧异,魔神双尊郁闷,只有玉莹乐得格格直笑,还夸阮二驴识时务。气得魔神双尊一双大爪攥进松开,松开又攥进,却又无话可说。 回去之后,阮二驴还振振有辞,说什么四比一赢和五比零赢有区别吗,何必拼得那么凶,伤了怎么进行下一轮。其余的人觉得也对,只有玉莹笑着捏了捏自己的脸,意思是说阮二驴皮厚,阮二驴装作没看见。 第三轮比赛,魔甲尊者竟然抽个轮空,乐得梦叶道长直喊祖师保佑。魔甲尊者要求都去看比赛,以便了解对手,阮二驴却躲在屋里睡觉,魔甲尊者很无奈。 看比武回来,除了玉莹之外神情都很凝重,可见对手的实力非同一般。 魔甲尊者道:“我们抽签确定的对手是很有希望取得最后胜利的。” 玉莹道:“我看一样,轮空的那队实力也很强,若他们战谁输谁赢都不好说。” 第四轮比赛,只剩三个队了,还有一个轮空。也就是说败者前功尽弃,胜者将以疲惫之师迎战轮空的高昂之师,首先就输了底气,无论胜败都不好受。而轮空的队简直必定是最后的赢家。 “这比赛规则是谁定的,残忍又不公平。”阮二驴道。 魔甲尊者道:“自有深海域的万岛王,就有了这规定。听传说当初的意思是为了表明实力与运气才是大道的关键。” “实力与运气?”阮二驴若有所思,喃喃道:“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魔甲尊者继续说:“万岛王信奉的格言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所以这个比赛规则又被称为‘刍狗规则’。” “刍狗规则。”玉莹好象碰到了封存记忆中的某个角落,但是什么都不记得,朦朦胧胧,给人窒息的感觉。玉莹连喝了几口酒,才摆脱了这雾障般的感受。 魔甲尊者道:“虽然我兄弟很想获胜,但我们不打算把命赔进去,所以——” 魔甲尊者扫了大家一眼,看大家都没过多的反应,才接着道:“我把最厉害的吸虹法王留给阮二驴,如果我们败了,你就直接认输。” 听这话,魔甲尊者终于对阮二驴的实力有个确切的把握,话里还有点后悔当初对阮二驴的尊重。 阮二驴也不介意,更没提出异议。不欢而散,带着悲云惨雾各回各屋。 三天后,比武开始,魔神双尊仿佛轻松起来,看样他们真看透了成败,随时准备认输。这也从侧面反映了对手的强大。 玉莹依旧是赢,鬼魅般的身法,无所不灭的僵尸之火,被传为邪火。玉莹每次出手都能赢来漫天的喝彩。 梦叶道长也赢了,这出乎阮二驴的意料,不得不让他重估梦叶的实力。梦叶道长的法术很奇怪,他仿佛封闭了对手的六感,令对手无所适从。而他的攻击连阮二驴都能感觉是轻描淡写,就像攻击是表演给人看的,致命的只有对手知道。梦叶道长不嗜杀,若对手行将就木前,撤去法力,给对手一个认输的机会。也有可能是梦叶在这陌生的深海域不想结敌太多。 看着梦叶的作为,阮二驴一心的惭愧,自己受九圣教导多年,自诩执行天道和谐众生平等的理念,在行为上却屡造杀戮,被骂成伪君子.凶魔,还真没亏待自己。最为难的是在推行天道和谐和惩凶除魔之间,如何找个平衡点。 一声长叹,无限愁绪。 魔神双尊都败了。魔甲尊者被人以一片薄如蝉翼飞速旋转的法器削断了长矛;神甲尊者被人用斧头砍得舌头伸出一尺多长,若再不认输,恐怕五脏都会被打出来。这也显示了兄弟二人一身宝甲的蛮横,无论是前者的法器还是后者的斧头,都无法击破宝甲的防御。 二比二的格局把阮二驴推到了风口浪尖,成了关键人物。所有的人都不看好他,包括玉莹,因为他的对手是吸虹法王。 阮二驴不知吸虹法王的本体,只觉得他体形壮硕,声音洪亮。当听阮二驴自报为魔甲岛属下时,吸虹法王一阵大笑。 吸虹法王道:“你瞎呀,跟那个没人理的杂种混,啥时能出头?认输,我收你进向蓝宫。” 阮二驴不知道向蓝宫在深海域的地位,换作常人,能得到这样的机会,还不跪地喊老爷?可惜阮二驴没这认识也没这觉悟。 阮二驴在想,自己认输之后,还有别的机会接近妖祖洞吗,若不认输,有赢的机会吗?他在权衡利弊,没搭理吸虹法王。 吸虹法王哪被这样干晾过,喝道:“不知死活的小子,别怪我不给你机会。” 吸虹法王性情暴燥,凶残淫恶是在深海域出名的。奈何其法力通玄,背靠实力雄厚的向蓝宫,在强者为尊的深海域,这就是本钱,谁也不敢忤逆他的意思。 阮二驴完了,至少知道吸虹法王的人都这样想。 阮二驴也算明白了,吸虹法王的实力不是他能撼动的。吸虹法王大口一张,一道七彩虹霓罩向阮二驴,拉扯着阮二驴往他口中飞去。 阮二驴大喊:“我认输,我认输。” 吸虹法王根本不给他机会。眼见就要进入吸虹法王的口中,阮二驴情急之下,放出弱水柱击在吸虹法王的上鄂,自己借力一退,摔在地上,但神识界的弱水却再也拢不住,开闸一般冲入吸虹法王的腹中。阮二驴想跑,奈何有弱水牵扯。 半个时辰,弱水被吸干了,七彩霓虹又把阮二驴吸起。完了,阮二驴拼命挣扎。而这时,霓虹却突然散去,阮二驴再次摔在地上。 阮二驴爬起来就跑,却听到吸虹法王爆出一声雷鸣般的吼叫,回首看到一个擎天柱般的身体。 阮二驴惊呆了,这还是天仙的修为吗,难道有人能不经天罚修成金仙境界。阮二驴胡思乱想之际,吸虹法王变成的擎天柱竟然发出碎裂的声音。 接下来的事更不可思议,吸虹法王身体的裂纹里竟然渗出缕缕清泉,这渗出的水也不掉落,继续附在吸虹法王身上,好象要把吸虹法王裹住一般。 是弱水,阮二驴来了精神。只待弱水完全包裹了吸虹法王的身体,才心思一动,把弱水连同吸虹法王收进神识界。比武场上鸦雀无声,只有阮二驴站在中间微微地笑着。 场外爆出震耳的惊呼。 “这小子是谁,他杀了吸虹法王。” “这小子完了,向蓝宫定会抄灭他的家族。” 种种议论让阮二驴从胜利中清醒过来,这场比武的后果竟然是为他赢来一个实力雄厚的家族作为敌人。 比武的裁判为难了,阮二驴已经认输了,可他又杀了对手,这怎么个判法? 最后意见统一:比武还要进行,吸虹法王已死,只有判阮二驴这队赢才能继续比赛。 怎么不明不白就赢了?魔甲尊者还没完全搞明白状况,就被喊去报告接下来的出场顺序。 战斗又要开始。 魔甲尊者的武器断了,神甲尊者连走路都成问题,怎么打? 梦叶道长当机立断:玉莹、梦叶、阮二驴前三场,后两场由魔神双尊上去认输。 这对魔神双尊来说简直就是羞辱,但形势比人强,现在这个队伍里,他们已经没说话的机会了。 玉莹站在场中央,还是那种无往不利的神态。但这次她没了展示的机会,对手用了阮二驴的战法,上场连名字也没报就认输。现场一片哗然,决战时刻本以为定是豪气干云,鲜血染天,谁知竟是这样轻描淡写。 阮二驴上场也是这样,对手甚至没在场中央站稳,就认输走了。 他们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梦叶怀着忐忑的心情上场。 对手道:“石夏前来领教高招。” 梦叶通名之后,做了个请的姿势,右掌抡圆然后平推出去,滔滔的法力冲对手奔涌而去。这是虚招,虽然梦叶集中了十成的法力,但也没指望给对手致命的一击。他的攻击在左手五指弹出的无色轻微的缕缕烟尘,若不仔细看,根本就不会发现。 对手石夏举掌接了梦叶一掌,反震得梦叶连连后退。但阮二驴认为梦叶已经赢了,因为左手弹出的轻烟已然附在石夏身上,透体而入。 在别人看来石夏已占先机,应该步步紧逼,可石夏却木然而立,甚至保持了举掌迎击的姿势。 石夏六感被封,梦叶猱身而上。 事起猝然,一只几丈长浑身透红的蜈蚣从天而降,百足抱住了梦叶,伸头张口咬向梦叶的喉咙。 场外一片惊呼。阮二驴紧闭双眼暗道:“梦叶完了。” 伴随咔嚓一声,场外又是一片惊呼。阮二驴睁开眼,却见蜈蚣咬断一截水桶粗细的木头桩。 梦叶衣衫不整,气喘吁吁的站立一旁。 石夏立足抱臂,含笑不语。 梦叶认输,他不认输就死定了。 梦叶是香山一脉,《一叶障目大法》练至极致不仅可以封六感,还可以封元神。但梦叶没练成。还好他及时施出李代桃僵的秘技,逃掉一劫,可辛苦炼制的桃木桩被废,想重修再炼又不知要耗费多少时间和精力。 石夏的修为也太变态了,居然元神出窍做出实质攻击。这还是天仙境界吗?阮二驴思忖是不是天不降罚,人界生灵以无比智慧和修为冲破仙道九重的桎梏,另走一条金仙大道。若是这样,开花和相严也有了突破的可能,只是这无上妙法又岂能轻易得到。阮二驴仔细观察石夏,分明仍是天仙境界,没有金仙境界拥有的仙光。阮二驴疑惑不解,理不出头绪。 场外的人却明白了石夏一队的算计。避开玉莹这个高手和阮二驴这个凶手,石夏胜梦叶,整个队就赢了,毕竟魔神双尊已失战力。 场内外沸腾了,为石夏的精明,也为最终的赢家。 “还没结束。”一声巨吼,把人们从欢呼中拽了回来。 魔甲尊者手持黑色长矛,屹立场中央,气势凛然。 变数。 谁都没料到,魔甲尊者会执神甲尊者的长矛上场。要知道,长矛乃是他们头顶独角炼成,心意相通,别人根本驭使不了。若强行舞动,威力能不能赶上一根普通木棒,都不好说。 众人看向场外的神甲尊者,却遍寻不见。 “难道传言是真的?他们融合了。”场外已经有人小声议论。 在深海域早有传言,魔神双尊这对杂种根本就不是天地的造化,而是有大神通者刻意制造的,目的就是让他们融合以得到坚韧无比的魔神甲。 魔甲尊者的变化似乎佑证了传言。 魔甲尊者全身的护甲融入了体内,古铜色健壮的身躯赤裸在光天化日之下。手里的长矛也不见了,空空的双手自然下垂。面色白晰,星眉朗目,唇红齿白,一头乌黑油亮的头发,飘散在背后,居然有儒雅的气质。只是若把脑袋和身体分开任何人也不能把它们想像成一个人的,差别也太大了,武士的身上长着一颗俊朗书生的头。也有人议论这才是完美的男人,场外的女性有的闭目不见,有的死勾勾地看,还有人已经尖叫。 魔甲尊者和神甲尊者的融合,修为直接到达天仙后期,不过该叫魔神尊者了。 魔神尊者又大吼一声:“谁上场?” 全场鸦雀无声。 一个中年男子迟疑地走上场,他走得很慢,仿佛在思考什么。最后脚步坚定了,走到魔神尊者的而前道:“凌阴岛主庆康领教。” 魔神尊者道:“魔甲岛、神甲岛岛主魔神尊者候教。” 语音未落,一把金黄的大戟自庆康头顶劈落。 “魔神戟!”场外又人吃惊地喊道。 传言中只提到魔神双尊会炼成魔神甲,从没有魔神戟一说。 众人都眺向喊话的人。 喊话的人压低斗笠挤出了人群,留给众人一个高大的背影。 凌阴岛主全身爆起阴惨惨的红雾,一股血腥气弥漫全场。经雾中有几个婴儿的头骨上下沉浮。 魔神戟改劈为扫,击碎了上浮的四颗头骨。头骨粉碎,发出四声婴儿的尖叫,消失了。 庆康把红雾一托,迟滞了魔神戟的攻击,跳出场外,他认输了。 迎接阮二驴四人的将是鹏岛上的决战,只是现在还不知道对手是谁实力又如何。但他们必须有所准备。 阮二驴认为应该着重帮梦叶重新炼制桃木桩这救命的法宝,最好是梦叶把《一叶障目大法》中封闭元神的神通也炼成。 梦叶始终不语。 魔神尊者倒认为当务之急是解决阮二驴的飞行问题。不会飞翔在比武中毫无先机。 玉莹突然插嘴道:“比赛中是否允许骑坐骑。” 魔神尊者道:“当然可以。只是,只是深海域以妖为主,骑坐骑容易召来反感……” 玉莹道:“允许骑就行………” 阮二驴打断她的话道:“你不会说是白昭吧?” 梦叶不知道白昭的事,魔神尊者道:“他不是死了吗?” 阮二驴把白昭从乾坤袋里放了出来。 魔神尊者吓得关闭门窗,连连道:“找死啊,被黑衣卫知道,我们的资格会被取销。” 梦叶道长道:“我可以用李代桃僵之术帮他改头换面。”阮二驴同意。梦叶一番捯饬之后白昭真变成了一头白色的毛驴,乐得玉莹抚掌大笑。 阮二驴道:“这法术能够持续多长时间?” 梦叶道:“我如果不解除,除非他死了,否则就是这样了。” 白昭恼啊,直叹人生多舛,先被开花下了春水流,虽说后来乐意供阮二驴驱使,但最初却是被逼,现在又变成这样。白昭张口想感慨两声,却发出响亮的驴鸣。 严肃的梦叶也被这滑嵇的驴叫逗笑了。 玉莹也把一篇《穿云诀》教给白昭,白昭要施礼谢谢玉莹,却变成了毛驴抬蹄嘶鸣。 魔神尊者有了他出世以来的处女笑。 四人商定去梦叶岛暂住,因为梦叶岛离鹏岛比魔甲神甲两岛要近许多。 离开三黄岛时,阮二驴念念不忘神农褚鞭,暗暗发誓一定要搞明白其中的原由。 黑衣卫封闭三黄岛只留了一个出口,在出口处设了两间密闭的小屋,分别裸身搜查男女修者,还是为了那三棵被捋光叶子的树。 阮二驴把装着金叶子的乾坤袋扔进神识界,轻松通过检查。 穿云术果然神奇,白昭只是初窥,速度已不亚于原形破浪的魔神尊者,当然比玉莹的速度差远了。 阮二驴道:“你有如此法术,为何不早传给白昭?” 白昭叫了两声,已示同意阮二驴的说法。 玉莹蹙了蹙眉道:“我的功法都是随手使出,根本忘记了原来的修炼法门。穿云术是我在比武中逐渐归拢起来的,连名字都是现起的。” 阮二驴听后不语。 玉莹又道:“以后,我若再想起什么功法,一定及时告诉你们。” 阮二驴道:“不用这样。” 白昭却高兴地撒了个欢,瞬间穿过梦叶的乘云,把他们甩到远远的身后。 前面云中闪出了两个身影,对阮二驴抱拳施礼,白昭连忙刹脚,却还是差点撞上。 正文 第八章 吸虹神纹 这两个人在比武中分外引人注目,一个削断了魔甲尊者的长矛,一个打伤了神甲尊者。 削断魔甲尊者长矛的人首先开口:“我是袭月岛的蝴蝶刀,这位是我的兄弟螳螂斧。欲与四位交好,能否移步到袭月岛一叙?” “袭月岛?”阮二驴轻轻重复了这个地名,若有所思。 蝴蝶刀微微一笑:“当然,你对我们不会陌生,我们与异马城袭月楼同属于摘星袭月门。” “你们是摘星十二煞的人?”阮二驴问道。 “不是,十二煞只是我们门中的小角色,通常进行集体行动。阮兄对我们不必心存芥蒂,我们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阮兄若出个合适的价格,我们也可以为阮兄办任何事。”蝴蝶刀说话丝丝入扣,在情在理。 魔神尊者、梦叶道长追上来见到两个人很诧异。 蝴蝶刀说:“可请四位到袭月岛稍坐。即使谈不成生意,交个朋友也行,不愿成朋友,也多个生意的门路。” 阮二驴与三个人对视了一眼,都没反对,阮二驴就代为答应。 袭月岛处深海域中心地带,离鹏岛不远。岛不大,但布置的很精致,是深海域出名的消魂窟。 出阮二驴意料之外的是袭月楼的巡逻守卫竟然是黑衣卫的人。黑衣卫守护的都是万岛王相关的地方,难道这袭月岛是万岛王的直辖?蝴蝶刀兄弟是不是受万岛王的委托? 蝴蝶刀见阮二驴沉默不语,似乎有些疑惑,解释道:“摘星袭月门受万岛王重视,为深海域增加一处休闲之地,减少争斗,才会派出黑衣卫,保证不会有人争风吃醋,或赌钱赖帐。” 袭月岛的姑娘都是来自大陆的美女。深海域诸妖各种体态都有,时常有姑娘致死。阮二驴看有妖人扯拉极不愿意的姑娘进房,皱紧眉头。 蝴蝶刀兄弟请四人进一雅趣的客厅,酒宴已备好。上座的当然是魔神尊者。 蝴蝶刀说:“四位英雄赏我兄弟薄面,肯来此盘桓,荣幸,荣幸。来敬四位。” 阮二驴没有端酒,大家也都没喝。 蝴蝶刀微微一笑:“阮兄的遭遇实为金主所托,不必忌恨我摘星袭月门,我敢保证这酒没事。” 蝴蝶刀说完,见阮二驴仍没端起杯的意思。又微微笑着说:“今天四位肯来,已完成我们的第一笔生意,自当奉上报酬。” 蝴蝶刀拍掌两下,门开。一位姑娘捧着托盘,托盘上放着一把折扇。蝴蝶刀拿起折扇,双手捧给阮二驴道:“我观阮兄控水之法玄妙,但却称手法器,这柄素扇聊表心意。” 阮二驴听他说控水之法,不由得接着折扇,仔细观察。 折扇骨面皆是白色,不知是何物所制。手感清凉滑爽,泌人心脾。 阮二驴道:“既是报酬,兄弟愧领。” 这位姑娘退出后,又进来一位同样装束的姑娘,托盘里放着一张卷起的纸。蝴蝶刀把纸卷献给魔神尊者。 魔神尊者展开纸卷,满脸的惶恐。 第三位姑娘托盘里放的是一块红似滴血的玉牌,玉牌上有四个黑色的字:赤地千里。蝴蝶刀把玉牌递给玉莹,道:“这个可能是姑娘当年之物,别人不解其妙,或许能唤醒姑娘的记忆。” 玉莹看着玉牌一脸茫然,又仿似很痛苦,心头在为什么挣扎。而赤地千里四人字化为一道黑光穿入玉莹的眉心,失去了踪迹。玉牌在失去黑字之后,化作一团火焰瞬间燃烧个精光。玉莹面现释然神色,安祥端庄。 第三位姑娘退去后,四个大汉抬来一截水桶粗细丈把长的木桩。 蝴蝶刀对梦叶道长道:“石夏的秘密在于他有一个孪生兄弟叫石仲夏,袭你法器的就是这个石仲夏。” 蝴蝶刀的话让阮二驴四人震惊,不仅是为石夏的秘密,还为袭月摘星门的能力。石夏的这种必杀秘密恐怕只有石夏兄弟俩知道。而蝴蝶刀轻描淡写的话就等于判了石夏兄弟死刑。不仅以后石夏兄弟对敌时没了先机,能不能躲过黑衣卫以扰乱万岛王登基大典名义进行的追杀都成了问题。 更让人震惊的话还有。 蝴蝶刀指着木桩道:“这是王母蟠桃木桩,人界绝无仅有,想必梦叶道长用起来定可冠绝香山一脉。” 王母蟠桃木桩。 阮二驴四人似乎不敢相信,这袭月摘星门到底什么来头? 梦叶摩梭着蟠桃木桩,一脸喜悦,眼角的泪珠似乎要掉落。 梦叶道:“这——这。”好象不知要说什么,只是一挥手收了蟠桃木桩,愣愣地站在那里。 蝴蝶刀说:“四位若对这笔生意满意,我们可谈下一笔了。” 蝴蝶刀顿了顿,看没人反对,接着说:“我要四位助我灭了向蓝宫吸虹家族。” 蝴蝶刀每次说话,必定语不惊人誓不休。 吸虹家族是向蓝宫里数得着的大家族。五百年的天不降罚,使吸虹家族累积了几十位天仙后期境界的高手。若是惹来向蓝宫其它家族的援助。那可是谁也猜不准数字的天仙强者啊。 深海域最高首领是万岛王,但水面以下归向蓝宫掌管。向蓝宫是表面上服从万岛王,实际上却是独自为政,若万岛王实力下降,向蓝宫必定称王甚而反扑统治万岛。 阮二驴道:“我们能得到什么好处?” 蝴蝶刀、螳螂斧相视哈哈大笑。 蝴蝶刀说:“阮兄还不知道吧,吸虹家族八大护法金刚已经埋伏在去梦叶岛的路上。若不是四位到此小坐,现在恐怕已经和他们交上手了。” 吸虹法王是吸虹家族未来的家主,阮二驴灭了个这么重要的人物,吸虹家族定与他不死不休。 在三黄岛与袭月岛有黑衣卫,吸虹家族还不敢触怒万岛王。但只要脱离黑衣卫的保护,那可是海阔凭鱼跃。 蝴蝶刀说:“四位法力高深,但对抗八位天仙后期,也没有十成胜算吧?” 阮二驴四人心里冰凉,惹上了有几十位天仙后期的家族,能不能活到一个月后,绝对值得怀疑。更别说加入黑衣卫,进入妖祖洞了。 阮二驴道:“灭了吸虹家族,你们怎么保证向蓝宫其它家族不出手;你们又能得到什么?” 这可是个关键问题。螳螂斧看向蝴蝶刀,一脸慎重。蝴蝶刀也第一次没了他那微笑的招牌表情。 蝴蝶刀犹豫了几次,对阮二驴道:“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我可以向你交底。传说鸿钧成道是因为他得了游离在洪荒中的半块造化玉牒。” 这点阮二驴最有发言权,他在造化玉牒府呆了上万年,也亲眼见过那半块玉牒。 “而吸虹家族的一个小孩出生时,胸前竟带有造化纹。这可是洪荒亘古的第一次,我们就是冲这块造化纹而来。”蝴蝶刀说完看着阮二驴,好像在等着他吃惊。 “怎么可能?有造化纹也应该在洪荒时代,现在怎么会有?”阮二驴在心里反复疑问。 “至于阮兄担心其它家族出手,我可以给你提供两点,供你参考。”蝴蝶刀说:“第一,吸虹家族狠毒、淫恶。经常抢夺别人家族的财宝、法器、俊俏女妖,已成公敌。这点魔神、梦叶可以作证。” 魔神、梦叶两人点头。 “第二。”蝴蝶刀接着说:“我有向蓝宫办案令。” 阮二驴接过蝴蝶刀递过的一块深蓝玉牌。 玉牌正面刻有‘向蓝宫’三个字,背面刻有‘办案,挡者诛’五个字。 “四位若是接下生意,就住这儿,等我通知一到,立即行动。若是不愿,往来随便,费用我兄弟二人包下了。”蝴蝶刀说完拿着深蓝玉牌退了出去。 四人长久的沉默。 魔神尊者道:“我们四人对抗不了吸虹家族。” 梦叶点了点头。阮二驴道:“我只是不喜欢这种任人摆布的感觉。” 魔神尊者道:“比死的感觉强就行。”他说这话一脸的严肃,英俊的脸庞甚至有些变形,分明满心的恐惧。 阮二驴也有恐惧,必定面对的是几十个天仙后期。阮二驴对玉莹道:“这一战若能活下来,你能帮我救个人吗?” 玉莹没说话。 阮二驴明显能感觉到玉莹吸入‘赤地千里’之后的变化,但变成什么样,说不清楚,只是少了些活泼,少了些快乐。 阮二驴道:“我有个好友叫一线,失陷在云龙宗,生死不明。你我联手,或许可以去云龙宗一探。” 玉莹道:“你怎么会这么客气了,拿玉莹见外了吗?” 玉莹说着话,眼中居然有泪光闪闪。僵尸也有眼泪吗?阮二驴看着玉莹的样子,没问出口。 阮二驴仔细揣摩素扇。素扇和弱水结合或许真能提升自己的实力,阮二驴把原来的会心四式,进一步完善成为:劈、削、刺、弹、撞、陷、落、卷八字诀。 会心八字诀比会心四式更具实战性。加上用穿云诀的白昭,阮二驴认为自己已经具备与天仙后期一搏的实力,再也不用狼狈逃窜。 蝴蝶刀拜访阮二驴,通报最新情况。 吸虹家族伏击阮二驴四人不成,又不敢强攻袭月岛,等阮二驴四人去鹏岛的路上,又恐有变。决定攻击梦叶岛,梦叶绝不会放弃自己的徒子徒孙的。 果然,梦叶已经从袭月岛上消遣的妖口中得知这一消息,叫着魔神尊者直撞进了阮二驴的房间。 “这些弟子都是我从大陆香山带来的,比武已经死了四人,我不能让他们再有伤亡。”梦叶道。 “能确定吗?”阮二驴道。 蝴蝶刀说:“我从不信传言,我相信摘星袭月门的情报。” 阮二驴道:“他们出动多少人?” 蝴蝶刀说:“一个堂主带有百十来个人。” 阮二驴道:“不对。” “不对?”众人都看着阮二驴,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阮二驴道:“我有两个方案:一是不救,二是出击。” 众人不解。 阮二驴道:“不救,就是我们装不知道,我保证吸虹家族不会对梦叶岛出手。” 梦叶首先反对,:“就是我死,也不能冒这个险。” 阮二驴道:“出击,复杂一点。我估计现在袭月岛的四周,已经埋伏了吸虹家族的高手,他们认定我们定会救梦叶岛,只要我们离开袭月岛,埋伏的高手就会把我们聚而歼之。这是攻其必救的策略。我意思是将计就计,来个引蛇出洞,关门打狗。” 阮二驴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除梦叶之外都同意。梦叶坚持认为不能让梦叶岛有危险:“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有了万一,我也无脸苟活,他们都是因为相信我,才千里迢迢来到这陌生的深海域。” 从外赶来的玉莹也反对阮二驴的计划,她的理由是这样,阮二驴太危险。 阮二驴要玉莹相信白昭穿云诀的速度。梦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说:“僵尸也有人情味了,会关心人了。” 阮二驴没在意梦叶的话,玉莹面无表情,只是没人注意她的两手指纠缠在起,像极了害羞的小家碧玉。 最后通过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阮二驴却担心这样分散力量,可众意难违,当晚行动。 入夜,阮二驴骑着白昭,催动穿云诀向去梦叶岛相反的方向,疾驶离开。深深的海底,四头巨大的兽影紧跟而去。 可阮二驴飞了有半个时辰,却不奔梦叶岛,而是原路返回。 大约接近袭月岛的时候,云层里穿出四个人影,连同阮二驴直往劈开的海面沉下去。劈开海面的当然是魔神尊者。魔神尊者有龙的血脉,现在又达天仙后期,已是可以在水底建造宫殿的修为,当然可以劈开水路直达海底。 吸虹家族的本体是鲸鱼,突然失去水的凭仗,直往海底落下。惊慌间化成人形,却已被阮二驴等五人包围。 蝴蝶刀微微一笑:“很成功,可惜只有四头,太少。” 话音未落,五人同时出手。 阮二驴的计划是速战速决,时间就意味着胜利。 阮二驴绕动素扇,螺旋的弱水卷向一人。毕竟是天仙后期,吸虹家族的人也不甘示弱,扭动身子脱出了弱水的旋涡,张口一道彩虹打向阮二驴。 阮二驴张开素扇,弱水在素扇外面形成一个球面。阮二驴左掌轻击扇面,弱水的球面直接迎向彩虹。弹字诀要的是巧劲,不仅弹回了彩虹,连吸虹家族的人也是一踉跄。 阮二驴右手合扇使出刺字诀,左手使出陷字诀,在敌人后面布了陷阱。 敌人躲避刺字诀,连连后退,一脚踩进陷阱。阮二驴右手化落字诀,一个小山般的浪头把敌人直接砸进了陷阱。 阮二驴左手的卷字诀已然出手,直接把敌人卷入神识界。 阮二驴几招之间灭了一个人,令士气大涨。吸虹家族剩余的三人,却慌了手脚。 埋伏人家,却反被埋伏,转眼间,就被灭了位天仙后期的高手,说他们心里震撼也不为过。知道阮二驴等人厉害,却不知道厉害到现在这个程度。 阮二驴五人当中最弱的是蝴蝶刀和螳螂斧两人,不过两人合力攻一人,当然占尽优势。螳螂斧一派猛冲猛打,蝴蝶刀总在你最想不到的地方带着锋利旋转而出。吸虹家族三人已是手忙脚乱,险况连连。 魔神戟舞出一片金黄。玉莹的火焰变成一团黑色,阮二驴敢肯定是‘赤地千里’牌的原因,只不知对玉莹来说是福是祸,但黑色火焰比以前的火焰霸道了许多。 远处,有八道身影风驰电掣般行来,玉莹四人一齐发力,吸虹家族三人毙命。阮二驴把他们三人的身体残骸和粉碎的元神全卷入了神识界。 五人升上海面,魔神尊者收了法力,鸿沟般的和海面重新完整。 赶来的吸虹家族的八人把阮二驴五人围了起来。 蝴蝶道:“什么护法金刚,我看是洗发水缸,我们今天就来个砸缸放水。” 吸虹家族的护法金刚为首的一个人道:“你们杀了他们四个?” 蝴蝶刀说:“刚砸了四只破水缸。” 为首的金刚一声怒吼:“要你们偿——” ‘命’字没说出口。他突然木头人一般直往海面掉落,一把雪亮的刀,自海面迎上来,把他一劈两半。元神挣扎了几下碎裂了,两半身体沉入海底。 阮二驴第一次见梦叶道长的刀,狭长闪着寒光,像柳树叶,刀面上纹路可鉴。 为首的金刚一死,另七位金刚胆寒。阮二驴六人也不耽搁,主动出击。 两名金刚缠上了阮二驴,无疑阮二驴他们的主要攻击目标。白昭的穿云诀往来穿梭,两名金刚的攻击竟总是差之毫厘,被阮二驴轻松躲过。 一名金刚怒了,一声大吼。阮二驴瞅准机会,刺字诀会心而出,击穿了金刚的喉咙,鲜血喷有一丈多高。受伤的金刚转头就跑,被正在鏊战的玉莹随手一道黑焰打得焦黑,掉向海面,没入海底。 六对六的格局,阮二驴一方稳操胜券。只是怕第三批赶来,下手要快。 可杀完之后等了一个多时辰,也不见再有吸虹家族的人赶来。 阮二驴道:“回吧,再等没意思了,要不然他们不来了,要来,一定人数众多,也不是我们能应付得了的。 袭月岛上,已摆好宴席,等待庆功。阮二驴六人举杯庆祝,个个激动不已。 最先说话的是梦叶,不出阮二驴所料,吸虹家族根本没打算灭了梦叶岛。梦叶道长在阮二驴出发后不久,也从同一方向离开袭月岛,又折向梦叶岛。吸虹家族的堂主见梦叶赶来,竟然带人呼啸而去。 梦叶道长把梦叶岛诸徒全带到袭月岛。才赶往预定的埋伏地点,正赶上八大护法金刚围住阮二驴五人。梦叶道长出手无情,先封住为首金刚的六感,一刀斩了他。 蝴蝶刀举杯:“为阮兄妙计,为首战得胜,干杯。” 饭毕。阮二驴道:“仔细算来我们只算打了个平手。” 众人一愣,均道此话从何说起。 阮二驴道:“按设想,他们应该有三到五批,三四十人。可我们才杀了十二个,离预想的一半都不到。试想几十位天仙后期的家族,杀了十二个根本就动不了他们的根本。” 蝴蝶刀、螳螂斧二兄弟哈哈大笑。 蝴蝶刀说:“阮兄弟,听我给你讲一段家族史。” 吸虹家族分为内宗、外宗,内宗为第一代家主的后人,外宗是第一代家主同族的后人。内宗当家,外宗出力,内外宗矛盾由来已久,特别是身披造化纹的吸虹神纹出世之后。内宗出现天仙后期的高手封为护法金刚,现在有十七位护法金刚。外宗出现天仙后期的高手封为外宗堂主,现在有二十一位外宗堂主。吸虹神纹是外宗堂主吸虹威武的女儿。本来外宗出了吸虹神纹这个夺天地造化的人,外宗的人都有意以此为契机,推动内外宗平等。可吸虹家主,也就是比武时阮二驴杀死的吸虹法王的父亲,却根本瞧不起外宗的人,他视外宗的人为奴为仆。为了打击外宗的人,淫恶的吸虹家主强纳吸虹神纹为妾。吸虹家族最是淫恶,族人几乎夜夜宣淫,但却又对本族女人的贞操地位极为看重,纳吸虹神纹为妾,吸虹家主的本意是提醒外宗的人,奴就是奴,别想翻身。可外宗却因此团结起来,誓要灭了内宗,翻身雪耻。 阮二驴道:“摘星袭月门得此消息,就与吸虹外宗联合,各取所需。” 蝴蝶刀含笑点头道:“今天外宗的堂主根本不会与我们一战。内宗出动的十二大护法金刚全部被我们杀死,我们就是在那等一夜,也不会再有吸虹家族的人来。” 蝴蝶刀看大家不说话,接着道:“我们下一步只要诛杀剩余的五位护法金刚,就可以直取吸虹家主的小命,阮兄四位、我们、吸虹外宗共同胜利。” 阮二驴道:“吸虹神纹既然是外宗的人,吸虹威武又怎么会让你们杀她取走造化纹?” 蝴蝶刀说:“吸虹家族人人淫荡,却又最看不得自己族内女人成为残花败柳。灭了内宗之后,吸虹神纹必会被外宗的人处死,我们只是取其一张皮,无碍观瞻。” 阮二驴无语,暗叹可怜的吸虹神纹,真应了怀璧其罪,红颜祸水的说法。天赐造化纹不仅害了其一生,又灭了吸虹内宗,果真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蝴虹刀见阮二驴的表情,知道他定是感慨吸虹神纹的命运,故意对阮二驴道:“阮兄弟还记得实力加运气的刍狗法则吗?我摘星袭月门为完成此任务,袭月六十甲子中的十五位姐妹进入吸虹外宗,为人玩物;你我拿命相搏,提着脑袋过日子,谁又为我们感慨。” 听这话,阮二驴想起了袭月六十甲子中的甲子姑娘,那个当初以迷酒绑架自己,又被白昭以媚眼惑神之法逼出实情的姑娘,现在不知如何了。 蝴蝶刀对阮二驴的询问神秘一笑:“阮兄还是个情种。我可以向你保证,甲子姑娘仍然是完璧之身。若阮兄可以加入摘星袭月门,甲子姑娘定会辞去门中职位,为你铺床叠被,抚琴月下。” 这话说得阮二驴满脸通红,连连辩解,说没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你们门中这些姑娘太可怜了些。” 阮二驴的话击中了蝴蝶刀兄弟的心理防线,摘星袭月门中又岂是姑娘们可怜。 六人俱是沉默,阮二驴却想到师父素女那俏生生的村姑模样。玉莹一杯杯地喝着酒,不时偷偷瞟向阮二驴,似乎在思量着前尘往事,又像在纠缠今世情缘。梦叶道长满心欢喜,能保住门下弟子,是他奋斗下去的支柱。魔神尊者又拿出蝴蝶刀给的那幅卷纸,眉头紧皱,满脸的悲凉。 第二天,蝴蝶刀来到阮二驴的房中,欢喜地道:“吸虹家主快气疯了,哈哈。” 吸虹外宗的堂主有十几人隐在外边根本没回吸虹家族。外宗对吸虹家主报说他们战死了。吸虹家主见一战损失了将近三十位天仙后期高手,本又未从丧子之痛中解脱出来,竟然有点疯狂,满嘴胡言,声音凄厉。 蝴蝶刀的意思是打铁趁热,今夜杀入吸虹家族,灭了吸虹家主及剩余的五位护法金刚,了结此事。 阮二驴也想尽快解决,好去准备鹏岛一战。 入夜,阮二驴六人把避水符压在舌根底下,杀入吸虹家族。 阮二驴六人到时,吸虹威武已经带领三十位外宗堂主和人弟子杀入内宗,阮二驴等人直奔吸虹家主的居所。 吸虹家主的家族乱成了一锅粥,阮二驴故意和他们失散,抓住一名弟子,询问吸虹神纹的下落。 当阮二驴赶到吸虹神纹的卧室,螳螂斧正举着斧子对一位裸身少妇下手。少妇身上图纹纵横,色彩艳丽,精美异常。 阮二驴知道这少妇定是吸虹神纹,暗示白昭出手。白昭与阮二驴有春水流相连。阮二驴随时可以把心意传给白昭或知道白昭的心思。 白昭纵起穿云诀,运起媚眼惑神,一道光华,把螳螂斧和吸虹神纹全变成了痴呆。 阮二驴卷起吸虹神纹进入神识界,心思一动,来至弥涞山麒麟寨,把吸虹神纹交给相严,留下一句“好好照顾”就赶紧回去了。 以螳螂斧的修为,白昭根本无法迷惑住他。主要因为螳螂斧太专心于剥取吸虹神纹的皮,才着了道。 阮二驴驾着白昭加入围杀吸虹家主的战局。 吸虹家主修为了得,又持有家主法器月牙铲。月牙铲是吸虹家族第一代家主历劫身殒后,唯一不灭的尾鳍所炼制,熠熠光华,锋芒披靡,无人敢硬接,只有玉莹的黑火围绕月牙铲旋转,一是也伤不了它。 蝴蝶刀见阮二驴加入,悄悄退出。阮二驴知道他定是看螳螂斧取造化纹的结果,这才是他最关心的。 阮二驴暗自好笑,不去管他,思考对付吸虹家主的办法。 阮二驴见魔神尊者持戟每与月牙铲硬接一次,魔神戟就几乎脱手。而梦叶道长的一叶障目大法根本近不了吸虹家主的身,全被月牙铲的光华挡回。照这样下去,一时半会结束不了。久拖,又怕吸虹家主逃脱,那才是后患无穷。 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先把吸虹家主困入神识界,慢慢用弱水灭他。 阮二驴不停地用劈、削、刺攻击吸虹家主,却在他进退间暗暗布下陷阱,顶上凝住落字诀。 阮二驴感觉陷阱的规模足以困住吸虹家主刹那,陡然发动。 吸虹家主一脚陷入陷阱中,弱水均被月牙铲的光华挡住,近不了他的身。 阮二驴也不管,落字诀砸下,阻住吸虹家主逃脱,左手卷字诀甩出,吸虹家主连同月牙铲全卷入了神识界。 结束了。 吸虹威武带领外宗的人把内宗杀得鸡犬不留,连刚出生的婴儿也不放过。到处都是尸体和鲜血,看得阮二驴直恶心,血腥味又窜入他的鼻中直逼他的大脑。刺激得他一阵阵眩晕。 阮二驴想放出弱水清理一下,奈何吸虹家主在神识界翻腾咆哮。阮二驴可不敢打开神识界,万一被吸虹家主逃出,再捉他,凭现在己方实力,几乎不可能。 还好,吸虹威武有见识,把众人带到外宗央玉莹放火。 玉莹一把滔天黑火把内宗夷为平地,果真是赤地千里。 内宗一毁,避水的阵法也毁了,汹涌有海水占满了原内宗的土地,仿佛这地就不曾存在一片宫殿传承几千年。 吸虹家族举行了平乱庆典,包括吸虹威武的三十一位堂主悉数到陪阮二驴六人。 席间觥筹交错,吸虹威武性子豪爽,直言请阮二驴归还吸虹家主的向征——月牙铲。 阮二驴连忙解释,自己无心霸占异宝,只是吸虹家主尚未炼化,无法取出月牙铲,待炼化之后定当归还。三十一位堂主半信半疑。 还是吸虹威武爽快,要求阮二驴炼化吸虹家主,归还月牙铲之后才能离开。阮二驴满口答应。 几位堂主垂涎玉莹美色,但见她既是僵尸又法力高深,俱不敢上前搭讪调情。 玉莹反感与失望的神情交替出现,反复瞟向与堂主们喝酒谈笑的阮二驴。显然阮二驴心情不错。 蝴蝶刀与螳螂斧一脸的落寞,摘星袭月门花这么大本钱,光送给阮二驴四人的礼物,就不能以金钱来计,而现在空手而归,蝴蝶刀与螳螂斧实在不知道回去该如何交待,又会受到什么惩罚。 蝴蝶刀也敢与吸虹的各位堂主提及此事。毕竟这是自己门里与吸虹威武私下的交易,况且吸虹神纹又是吸虹外宗永远的痛。估计现在谁提起她,都会被认为是对吸虹外宗的耻笑。吸虹威武的意思是把吸虹神纹默默淡忘,无疑,他的决定是符合吸虹外宗的利益。 蝴蝶刀与螳螂斧犹豫的是那道光华,到底是人为,还是造化纹的威力。要是人为又是何种功法或法宝?又有谁能在螳螂斧痴呆的刹那把一个法力低微的妖人藏得无迹可寻? 蝴蝶刀和螳螂斧反复思量,几乎肯定是造化纹的神通。 平乱庆典结束。蝴蝶刀兄弟就告辞离开,急急回去向门里汇报。魔神尊者与梦叶道长西回梦叶岛。阮二驴、玉莹需留下来,临走时,魔神尊者拉住阮二驴的手反复说,你们两位千万不能耽误鹏岛的比武。仿佛鹏岛比武关乎他的命运,他的存亡。 阮二驴足足入定了九天,才耗尽了吸虹家主的法力,使他驾驭不了月牙铲,命殒弱水。 阮二驴把月牙铲放置于吸虹外宗的祭台上,驾着白昭,带着玉莹,舌下含着避水符,离了外宗大殿,取道梦叶岛。 梦叶岛名附其实,说白了,是个大点的岩石,确实需要绿叶点缀。以梦叶道长的实力,只在深海域占了这样一个鸟不拉屎的小岛,可以想像深海域侵压的严重,也反衬梦叶道长及一干门人在万岛王下立足的艰难。 梦叶岛被梦叶道长全盖上了房子,入岛即进院门,风大一点浪就会拍打墙体。 阮二驴还没在梦叶岛住下,吸虹威武即尾随而至,带着三十一位堂主共同签名的邀请信,非要阮二驴再去一趟吸虹家族。 阮二驴拗不过他,只得随行。 吸虹家族的祭台上,月牙铲长大了许多,两个月牙尖的距离足足有三丈多长,月牙中间最宽的部分,也有超过一丈多。 按照吸虹家族的规矩,想成为吸虹家主必须使得月牙铲。可吸虹威武等三十一位堂主只要碰到月牙铲就会被弹回,同时月牙铲长大一点。 吸虹威武不敢让别人再碰月牙铲,他怕月牙铲无限制的长大,留下笑柄。 阮二驴靠近月牙铲仔细观察,看不出什么端倪,但他敢肯定月牙铲绝不会是一位历劫失败的天仙身体的一部分。 阮二驴要来吸虹家族的族谱,仔细了解关于月牙铲的记载。 果不出阮二驴所料,族谱上说:“第一代家主殒命后,留下月牙铲。” 月牙铲是第一代家主尾鳍的说法,肯定是这句话结合月牙铲形状的以讹传讹。 阮二驴敢肯定两点,一是月牙铲是第一代家主随身之物,二是第一代家主不会驭使月牙铲,或者根本不了解月牙铲的威力。若第一代家主利用月牙铲抗天劫定能成就金仙之体。 阮二驴把自己的结论告诉三十一个堂主,三十一位堂主一筹莫展。 吸虹威武道:“记得是阮兄弟亲手把月牙铲放在祭台之上的,” “对啊,是我。”阮二驴道。 吸虹威武道:“可否请阮兄弟再拿一次月牙铲,移进大殿?” 阮二驴伸手拿起月牙铲,月牙铲竟然迅速缩小,转眼间变成指甲盖大小,静静躺在阮二驴手心。 月牙铲是通灵之物啊!阮二驴感叹道。 吸虹威武看到这种情况,与三十一位堂主商量一下,齐刷刷跪倒在阮二驴面前高呼吸虹家主。 阮二驴被这阵势搞懵了,连连拉他们起来,每个人却都不愿意,非要阮二驴应承下家主之职。 阮二驴跟吸虹家无任何血缘,怎能担当家主,经过反复商量,达成一个妥协的办法。 吸虹家族答应阮二驴的约法三章:固定双xiu伴侣、不掳掠、不滥杀。 阮二驴任家主,但不管事,由家族以上天仙修为的族人选出五名护法金刚,共同处理家族事务。若护法金刚中有人不能履责,补选足五人,直到出现新的家主。 阮二驴回到梦叶岛,把指甲盖大小的月牙铲给众人看,都惊叹造物神奇,却没人知道月牙铲的来历。 阮二驴也不能驭使月牙铲,只是多了个饰品而已。 玉莹把一块白玉刻上凹槽,把月牙铲镶进去,制成一个挂件,戴在阮二驴的脖子上。 阮二驴暗想,若是被吸虹家族的人知道自己这样处理月牙铲,不叶血才怪。 想起吸虹家族,吸虹威武又来了。 吸虹威武已经是五大护法金刚之首,他来请阮二驴回去领全族欢迎向蓝宫主。 阮二驴当然不去,当初有约定,族内一切事务,由五大护法金刚处理。可吸虹威武道:“是向蓝宫主定要见你,我们五人协商后才决定来请你。向蓝宫主统辖深海域海底各族,请家主三思啊!” 阮二驴思忖了一下,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以后就是向蓝宫主再要见我,我也不会去。” 吸虹威武道:“一切听家主安排。” 阮二驴有点哭笑不得的感觉,自己竟然成了鲸鱼的首领。 吸虹威武行动很快,阮二驴的约法三章已被镌刻在石碑上立于家族大殿门口。 向蓝宫主蛟魔见阮二驴到了,下座相迎,拉着阮二驴的手道:“你号凶魔,我是蛟魔,当为兄弟。” 阮二驴受宠若惊,没想到向蓝宫主如此随和。 阮二驴作为吸虹家主当然不敢与海底王者向蓝宫主并肩,连说不敢。 蛟魔拉着阮二驴的手要阮二驴和他同坐殿上,阮二驴说什么也不愿,蛟魔要陪阮二驴同坐殿下,阮二驴无奈,只能等蛟魔落座后,自己在旁侍立。蛟魔也不再强求阮二驴。 蝴蝶刀、螳螂斧从蛟魔随从队伍中走出来,向阮二驴施礼,口称:“吸虹家主。” 阮二驴虽厌恶摘星袭月门,但必定与他兄弟俩并肩战斗过,抬步上前与二人相叙。 倒是蝴蝶刀兄弟连连后退,他们怎敢抢了向蓝宫主的风头。 向蓝宫主跟阮二驴先谈些恭喜之类的闲话,待双方人马都退出大殿,向蓝宫主谈起了魔神尊者。 即将登基的万岛王银鹏的爷爷,法力高玄,尤擅法器的炼制。魔神尊者就是其炼制的一件先天至宝。 “传言都是真的?”阮二驴道。 蛟魔道:“世间哪有无端的传言。” 这种方法是唯一可造就先天之宝的方法,被称为生灵劫。魔神尊者的成长还算顺利,只是出了个魔神戟这个意外。按银鹏爷爷的遗言,魔甲、神甲相融之日,就是宝成之时,所以现在就是银鹏取宝的机会。 阮二驴道:“你是说这次争夺黑衣大将军的比武不管输赢,魔神尊者都会被杀死取宝?” 蛟魔道:“这些情况这已通过蝴蝶刀兄弟的卷纸手扎告诉了魔神尊者。” 阮二驴道:“你说摘星袭月门——” “是我请来的,我就是他们此次行动的金主,”蛟魔道。 蛟魔见阮二驴不言语,继续道:“我想和你合作。” “合作,我能干什么呢?”阮二驴道。 蛟魔没回答阮二驴的疑问反而问道:“你知道万岛王最厉害的力量在哪里,黑衣卫吗?你曾经一举击杀有八个天仙后期的黑衣卫。” “是啊,我没想过这个问题。”阮二驴道。 蛟魔道:“万岛王的凭仗是几百个天仙后期高手组成的长老会。” “几百个?”阮二驴简直不敢想像。 “这还是往少里估计的,有人说已经上千了。” 阮二驴沉默不语,能纵横深海域,必有其过人之处,只是没想到强大到这个份上。 “你说万岛王是怎么控制住这一干高手的?” 阮二驴发觉自己就要听到核心的东西了,不由得紧张起来。 蛟魔看到阮二驴的表情,微微一笑,暗道合作的机会来了。 蛟魔对阮二驴道:“长老会的每个高手都会被万岛王以“万岛王引”的法力控制,发动万岛王引的法器就是万岛玉玺。” “万岛玉玺。”阮二驴重复一遍,不由得想起金鹏王妃曾经说的死也不交万岛玉玺的话。原来拥有万岛玉玺就能控制深海域最强悍的一支力量,那可是万岛王位的根基。 “万岛王引若发动,必会使受控者成飞灰,这就是大鹏族永占万岛王位的原因。”蛟魔感慨道。 蛟魔王调整语气,继续道:“万岛王引只有继承人才有机会学到,可这一代的金鹏、银鹏居然都会万岛王引,导致了银鹏的弑父夺嫡,金鹏远走临海域,但银鹏至今没拿到万岛玉玺。” 阮二驴有点猜到蛟魔想干什么。 蛟魔道:“你是金鹏远走前,接触的最后一批人。” “你说我知道万岛玉玺的下落?”阮二驴道。 蛟魔道:“你不知道,金鹏不会告诉你。” 阮二驴道:“你想跟在下合作什么事情呢?” 蛟魔道:“我想让你进妖祖洞,寻找万岛玉玺。” 阮二驴道:“你想成为万岛王。” 蛟魔道:“是,深海域应该有个不同的选择,我就是那个最有实力的。” 阮二驴当然不敢轻看蛟魔的实力。 蛟魔道:“我当然不会亏待你,我知道你对三黄岛的褚鞭感兴趣,事成之时,我可以告诉你这个秘密。” 蛟魔说完看着阮二驴,阮二驴一脸疑惑和犹豫。 蛟魔道:“关于三黄岛,整个深海域,也只有我们蛟族能说得清楚。” 阮二驴道:“你又怎么能保证我进妖祖洞?” 蛟魔道:“这又回到魔神尊者身上了,身披魔神宝甲,手持魔神戟的魔神尊者会引颈待戮吗?万岛王也只有靠长老会才能制住魔神尊者,这就是你进妖祖洞的机会。” 阮二驴沉默不语,突然问道:“你抢造化纹,准备做什么?” 蛟魔沉思了一下,才道:“传造化纹暗含一个启示。” “启示?”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但与这次行动无关,毕竟只是传言。”蛟魔道。 “最后一个问题。”阮二驴道:“我要参加比武,受人瞩目,并不是最适合进妖祖洞的人。” 蛟魔道:“你危难之际救过金鹏,定能从他家三口的言行中体察到万岛玉玺的下落。” 阮二驴道:“金鹏若带走万岛玉玺——” 蛟魔哈哈大笑:“金鹏若有万岛玉玺,还用逃亡吗?” 蛟魔又道:“长老会里很多人,很不满部分长老拥戴银鹏弑父夺嫡,但听说银鹏得到神秘力量的支持,使他们敢怒不敢言,这些人不会拼死为银鹏效力,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阮二驴死死盯住蛟魔半天,搞得蛟魔有点不自在。以蛟魔的地位修为,被这样看着是人生第一次。 阮二驴道:“成交。” 转身离开。 正文 第九章 逆天改命 阮二驴回到梦叶岛,把魔神尊者的事与梦叶说了。 梦叶一阵唏嘘,暗叹自己颠沛流离,比起魔神尊者又好上千万倍。 不想魔神尊者推门进来。一脸的傲气,却有点强自做作的感觉。魔神尊者道:“我在袭月岛时就彻底明白了自己的来处去向,二位若怕受牵连,我可独去鹏岛。” 阮二驴、梦叶在背后讨论他人,却被他人当面戳破,脸躁了好大一会。 阮二驴道:“尊者有何打算?” 魔神尊者已经撇清了神甲的暴怒莽撞,魔神的沉稳心机,一股悲凉的气息笼罩了全岛,仰天大笑甩门而去。 阮二驴道:“魔神尊者的法力又进步了,以他现在的修为独挑吸虹家族都有胜。” 梦叶道:“他融合以后每天法力都在进步,但愿他能度劫成功。” 离登鹏岛的日子还有三天,沉闷和得气氛连海里的浪花都跳跃不起来。梦叶悄悄地把由驴变回狐的法诀告诉了白昭。 这是门叫《驴皮影》的技巧法门。一块长方形驴皮,用特定的颜料在上面绘制不同的形像;披上驴皮施展法术,就会变成你绘制的形像。 只是驴皮需布置特定的法阵,颜料必须用特殊手法炼制。画工要求惟妙惟肖,而且无法改变体形的大小。即使有这么多限制,也是门实用的技巧。 到了出发的日子,梦叶要求所有弟子打点行李,同往鹏岛。一行百十人,浩浩荡荡。 鹏岛大到不能用岛来形容,万岛王城在岛的中央山脉里,登岛之后还要飞行一天。 万岛王城建在一个山谷里,山青水秀,四季如春,一个大湖座落在山谷的中央,使谷内清爽宜人。 山谷只有一个出入口,翻过一座丛林茂密的山脊才能到达。若无人领路,需下一翻功夫才能找到。山谷入口有三丈来宽,有数名黑衣卫把守。 万岛王城人口爆满。 万岛王登基各岛各族都需派人参加,上百人的队伍比比皆是。还好向蓝宫在万岛王城建有会馆,五进院子,东西两跨,全是三层楼房。阮二驴百十来人全部住进东跨三进院子里。这个院子只住了向蓝宫、吸虹家族、梦叶岛三家,很宽松。而别的院子十几人挤一间屋子的都有。 向蓝的宫的实力不容小觑,这次出现的有二三百位天仙后期,甚至在向蓝会馆打杂的都有元婴境界修为的人。这令梦叶岛各位弟子长吁短叹,他们中除了梦叶,最高也就是云仙,当然也没有引气阶段的人了。 蛟魔并未召集各族首领与阮二驴会面,而且还在院子出入处加了守卫,杜绝一切前来拜访的人。 想来结识阮二驴的向蓝宫所属着实不少,虽说吸虹家族内外宗之战,损失了十八位天仙后期的高手,但拥有三十多位天仙后期仍可在向蓝宫内名列前矛。特别是阮二驴有灭了吸虹家主的威力,大家都议论他能与蛟魔抗衡。 向蓝宫既然不想让各家族接触阮二驴,各家族也不敢强求,但私下议论却是谁也阴止不了的。议论的话题各种各样,阮二驴的出身、法力、甚至玉莹的僵尸之体也难避免。 然而,黑衣卫的一份告示,主导了议论的主题。 这份告示中,详细列举了阮二驴的种种劣迹,主要渲染他在东南域谈笑斩三千,一战使东南域修真五去其四。还在末尾附了东南域各门要求协助剿灭凶魔阮二驴的信函。 阮二驴的凶魔名号,各岛也有耳闻,但有黑衣卫证实还是让人震撼,特别是使东南域修真五去其四的说法,让阮二驴的实力变得高不可攀。 关于玉莹介绍的就少了,仅说是能控火的僵尸。 魔神尊者的内容主要是他作为生灵劫炼制法器的说明,令深海域千年的传说尘埃落定。 梦叶的只有一句话;大陆来的修者。 显然,这份告示主要是为了坐实阮二驴凶魔的身份,魔神尊者法器的身份。 按告示所说延伸出来,剿灭阮二驴是为大陆除害,杀死魔神尊者是结束生灵劫,开炉取宝。 “万岛王登基庆典要变味。”蛟魔对阮二驴道:“很可能会变成一场对你们四人的屠杀,” 阮二驴的心都沉到脚底了,手脚冰凉。 魔神尊者嘴唇发紫,俊朗的脸庞变得分外妖异。 阮二驴道:“不会连累到吸虹家族吧?” 蛟魔道:“他万岛王不敢,我向蓝宫岂是任人宰割。” 虽说向蓝宫的实力比不上万岛王,但在水底作战,输赢还有得一搏。 现任黑衣卫大将军派人持信函邀请阮二驴过府一叙。阮二驴思考良久,把信烧了。拒绝了黑衣大将军的邀请。 阮二驴成功地主导了议论的方向。现在大家都在探讨黑衣大将军请阮二驴想谈什么,阮二驴又为什么会拒绝他。 阮二驴对黑衣大将军的用意心知肚明,无非是以自己的命换取远离魔神尊者,不参战。 蛟魔认为阮二驴的处理不成熟,不理智,担心破坏自己的计划。阮二驴却说可以取消计划,取消合作。 蛟魔叹息道:“你太任性。” 梦叶也收到了黑衣大将军的邀请。他持信来找阮二驴,提出让梦叶弟子加入吸虹家族。 阮二驴找来吸虹威武等五大护法金刚,五大护法金刚慨然应允。众人全看向蛟魔。 蛟魔再次叹息,对梦叶道:“我会把他们视为同族。” 梦叶施礼相谢,随手撕了邀请函。 蛟魔道:“这次好象是为你们断后的。”说完自己哈哈大笑。满屋的人愁云俱散,豪气干云。 这就是领袖的气质,领袖可以随时左右他人的情绪。 正在大家聚在一起讨论黑衣卫的下一步行动时,即将登基的银鹏派人邀请阮二驴。 这着实出人意料,蛟魔也连连称赞银鹏高明。 阮二驴不能不去了,藐视未来的万岛王,这可不是阮二驴背得动的罪名。 银鹏是向阮二驴示好的,他没在戒备森严的万岛王宫,而是选在了一个普通的客栈。意思很明白银鹏并不想以威压人,而是想以德结交。 银鹏一身王袍,却是一头油亮的白发。银鹏开口就对阮二驴道:“我推测你见过金鹏。” 阮二驴不置可否,银鹏也不怒,又道:“我想你定以为我该千刀万剐。” 阮二驴实在想不到,银鹏的话竟直接到这个份上,一时竟有点不知所措。 银鹏道:“你不必紧张,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是按天的旨意在做事。” “天的旨意?”阮二驴终于听到感兴趣的了。 “是啊,天意不可违。” 阮二驴道:“天意,我想他是在被你父兄拒绝之后,才找上你的吧。” 银鹏没想到阮二驴会比他更直接,直揭伤痛。 银鹏道:“你是决意一战?” 阮二驴道:“我战与不战能改变结果吗?” 银鹏道:“你认为你能阻止我破开生灵劫取魔神宝甲?” 阮二驴道:“我愿意一试。” 银鹏道:“我奉天意,你根本想像不到我拥有的力量。” 云龙宗渺真、南王李石、黑羊君他们都和银鹏一样,身后有一股可怕的力量,在推着他们一步步贪婪、自大。只是不知道渺真他们是否也是奉了天意。如果说这四人受同样的力量支持,那这股力量想干什么,又和五百年前九圣的失踪有什么联系。 阮二驴道:“你若奉天意,我就逆天。” 银鹏道:“我真不明白,上天为何屡降旨意与你示好?”说完,转身离去。 银鹏最后一句话重重敲在了阮二驴的心里,他想起袭月甲子捉住自己要送到某个地方,而不是杀了自己;银鹏肯纡尊降贵跟自己见面,这些都是为了拉拢自己。 拉拢自己的是谁,又为何要拉拢自己? 若是天廷,难道他们知道自己凤凰童子的身份。阮二驴很快否决了这个这想法。 银鹏口中的天意到底是谁呢? 阮二驴想到了不知死活的一线,失踪的九圣,不由得感慨蛟魔说得对,自己太任性了。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梦叶道长肯舍弃千里迢迢跟随自己漂泊的弟子,不都为惨绝人寰的生灵劫吗? 生来就是他人的嫁人,阮二驴敢肯定若不为魔神尊者一战,只要自己有一口气在都会后悔。黑衣卫的告示又贴了出来。 这次的告示比上次的简约多了,只是说万岛五登基大典将于明日在谷心的湖边广场上举行。阮二驴、玉莹、魔神尊者、梦叶道长不死不准离开。 万岛王城炸了锅。 万岛王居然打破祖宗法则,誓要屠杀阮二驴四人,令人震惊。有好多人已悄悄离开了万岛王城,或是避战,或是对新任万岛王心灰意冷。 蛟魔道:“银鹏这个畜牲为了魔神宝甲疯了。” 阮二驴道:“他仅仅是为了魔神宝甲吗?” 蛟魔道:“你在担心什么?” 阮二驴:“我怕他对不惟命是从者出手。” 蛟魔叹息一声:“那是后话了,他现在还不敢。所以我们必须得到万岛玉玺。” 阮二驴也受蛟魔传染,叹息一声:“谈何容易。” 阮二驴、玉莹、魔神尊者、梦叶道长四人聚在一起饮酒。 梦叶道:“我不想,我们这是最后一顿。” 玉莹道:“其实,其实我们可以逃走。”说完看向阮二驴。阮二驴点了点头,显然玉莹的话经过阮二驴的首肯。 玉莹又看向魔神尊者。 魔神尊者紧咬关牙,脸部有些变形,又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才缓缓道:“生灵劫炼制的法宝必须由劫之匙才能取出。我是鼎炉,不管逃到哪里都改变不了。若想改变必须击碎劫之匙。” 说到这,魔神尊者顿了顿,又喝了一杯道:“他们取宝之日,必定启动劫之匙,那就是我改命之时。” 阮二驴道:“劫之匙是什么?” “不知道,恐怕银鹏他们也不知道。只有等启动生灵劫创造者留下的开鼎法阵,一切才能明白了。” 四人无语。 魔神尊者道:“我敬三位,与我共同浴血的兄弟。” 四人一饮而尽。 魔神尊者击桌高唱: 狂饮酒 敬同袍 壮怀激烈 洒血铸英豪 挥舞大戟干云霄 我命比天高 歌声苍凉悲愤,阮二驴、梦叶也和着拍子合唱。 高亢的歌声飘荡在山谷,在谷心湖上空久久回荡。成批来参加的庆典的修者离开,趁着夜色,伴着歌声,暗暗神伤。 凌晨,黑衣卫又贴出了一份告示,而且还给各岛各族留下的代表发了一份。 告示上说,银鹏殿下仁慈,谨遵祖训——刍狗法则,决定给阮二驴四人一次机会,还有登基庆典推迟一天的内容。 很明显,大批修者的离开震慑了银鹏,他应该不想举行一个无人喝彩的登基庆典。事情热闹了,不仅离开的修者回来了,还来了许多原本对庆典不感兴趣的修者。很多人是冲着魔神尊者的改命之战来的,银鹏沾了不少光。 阮二驴四人仔细研究告示后附的比武方法,无疑还是对他们的一场屠杀。只不过名义上,魔神尊者有翻盘的机会。 按照规定:银鹏方将会出战九人,黑衣大将军将带四方将军用长老会四名长老。比武采用过关制,银鹏方九人为九关,阮二驴方每次只能出战一人,过关则继续,失败淘汰。淘汰后,阮二驴方再出一人继续上一人的挑战,以此类推。也就是阮二驴方要打败对方九人才算赢。失败以失去战斗能力为条件,排除了认输不战的机会。 蛟魔道:“高兴起来吧,总比没机会好。” 阮二驴道:“可能您的计划这次无法实施了。” 蛟魔道:“我是命里无王侯之相,为得造化纹,我动用宝库一半的财宝,请来摘星袭月门,结果呢?连屁也没有。这次为万岛玉玺,没闻着屁不说,还揽了一群废物。” 阮二驴没想到蛟魔会说出这样粗俗的话,可见其失望之深,也正好反映出其侠义品格。 阮二驴道:“我若侥幸不死,必不求报酬的为你探险妖祖洞。” 蛟魔道:“你们活着回来再说吧。” 梦叶道:“贫道若有机会定当为宫主取来妖祖洞里的至宝以报宫主收留门下之恩。” 蛟魔道:“不说了,你们回去准备吧。” 银鹏应该很满足,他可能是登基庆典参加人数最多的万岛王。 银鹏在祭台前当中的云床上坐定,蛟魔坐在其左边。几百位黑巾蒙面的黑衣人围绕着祭台,他们是长老会的成员。右下方站着黑衣卫诸将,左下方站着向蓝宫所属,阮二驴赫然站在左边第一位。 蛟魔可谓用心良苦,他是想让银鹏知道阮二驴在他向蓝宫的地位,或许可以保住阮二驴一命。 祭台上放着一张空空的桌子,以往摆的是先天之之宝,作为胜利者的奖品。像现任黑衣大将军的紫电锤,就是当年的奖励。 银鹏这样的目的无非是在显示阮二驴方绝无胜利的可能,拿出奖品都是多余。而黑衣大将军续任,当然不须再赐重宝。 万岛王登基大典就是选取黑衣卫大将军,黑衣卫大将军选出,宣誓效忠万岛王,登基大典就结束了。黑衣卫的效忠,标志着新任万岛王掌权。而对银鹏来说,这一切都是多余,没有黑衣卫大将军的支持,他根本走不到今天这一步。对他来说,今天就是为那件魔神宝甲。 银鹏报拳向蛟魔询问:“可否开始?” 这是规矩,表明万岛王对向蓝宫的尊重。 蛟魔起身抱拳:“请。” 银鹏对右边的黑衣卫大将军一招手,黑衣卫大将军带着四方将军走向广场中心划出的比武区。阮二驴也和魔神尊者三人会合。 玉莹最先出场,对上黑衣卫南方将军。南方将军根本无法抵御玉莹的黑火,几个回合下来,被烧成焦炭,遇风成尘。围观的人一阵叫好,却没人敢鼓掌。因为鼓掌动作太大,容易被盯住,他们可不想因此得罪万岛王。 北方将军是女性,脱去黑衣是一身桃红色的裙装,笑颜如花,脚步轻盈,娉娉袅袅的走向场中央。步履间有风吹动裙摆,露出雪白的脚踝。 “她不会和开花一样不穿裤子吧。”阮二驴暗自道。随即又嘲笑自己无耻。 玉莹也不答话,双爪带着黑焰直楞楞扑向北方将军。北方将军水袖一摆,竟然转至玉莹身后,玉莹快逾闪电,能躲开她攻击的,这还是重聚僵尸之体的第一次。 玉莹虽有惊奇,手脚却没有慢下来,催动黑焰倒扑向北方将军。 北方将军没有闪躲,两腿之间蓬然散出一片粉红的光芒,抵住黑焰,同时两只水袖连连挥舞 ,云雾弥漫。 水袖挥出的云雾把玉莹和北方将军团团围住,外人只见粉红色的光芒包围住了黑焰,又裹着黑焰瞬间消失。 云雾不散,人们无从知晓两人的战况。良久,伴着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云收雾散。 北方将军面容苍白憔悴,云鬓间巨大的汗珠不停滚落,酥胸起伏,气喘吁吁。 玉莹不见了,一个红通通的婴儿,躺在北方将军不远的地上,手脚齐动,哇哇啼哭。 全场都被这奇异的一幕吸引,没人知道发生什么事,全看向北方将军。北方将军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要知北方将军这套功法奇诡无比,击破元神。但一般中招之人皆是元神散成魂魄,一身修为付诸东流,但身体不会有变化。可现在玉莹的元神并没有散去,而是凝炼成一朵黑色的火焰在女婴的眉心,僵尸之体却化成实实在在的婴儿之身。 北方将军看着可爱的女婴,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瘫倒在地上,黑红的血顺着雪白的小腿淌了一地。 “她不是分娩了吧?”不知是谁愣头愣脑的说了一句。 没人接他的话。 阮二驴抱起女婴,见女婴眉目之间处处留着玉莹的痕迹,五味杂陈,只是慢慢地交给了吸虹家族的一位女堂主。 北方将军也被人抬了下去,只留下一滩血迹分外刺眼,好象是在提醒人们什么。 这一关当然算过,必定北方将军已无力再战。 梦叶上场,倒提着布满纹丝的柳叶尖刀。 东方将军显然不了解梦叶《一叶障目大法》的玄妙,上场是一阵猛打,被封住六感后,竟然倒向梦叶的尖刀。一刀穿胸染红了梦叶。 血腥能刺激大脑,血红的梦叶站在场中央,引得场外嗷嗷乱叫。西方将军显然有点怕梦叶,缩手缩脚地游走在梦叶周围,伺机而动。 梦叶却变了性子一般左扑右突,柳叶刀卷着杀气,招招劈向西方将军的要害。 梦叶这是故布疑阵,一缕轻烟卷在杀气里钻入西方将军的身体。西方将军好似手忙脚乱一般,终于被梦叶击中。 四方将军悉数殒命,银鹏的脸阴沉的能下一场倾盆大雨。黑衣大将军一声怒吼,舞动紫电锤直奔梦叶的脑袋。 梦叶急忙架刀一格。紫电锤放出碗口粗细的闪电顺刀而上,在梦叶身上绽出大大的火花。 梦叶完了,阮二驴暗道,双眼已经通红。 梦叶的柳叶刀碎了,头发炸得像个刺猬,根根倒立,浑身无一片完整的布料。浑身的血污碎裂成血块,随着破碎的衣物,片片掉落。 黑衣大将军盯着冒着青烟的梦叶,又举起紫电锤猛然轰下。水桶粗细的闪电扭动臃肿的腰肢,借着梦叶的身体钻入地下,把地面轰成一个方圆一丈的大坑。掉落的土,把梦叶埋得不见踪影。 阮二驴惨叫一声,就要扑向黑衣大将军,被魔神尊者一把拽住。 魔神尊者道:“我们先去看看能不能找到梦叶,哪怕一块身体。” 阮二驴和魔神尊者扒开大坑上松软的土,却挖到一根蟠桃木桩。阮二驴和魔神尊者对视了一下,悄悄掩住心中的喜悦,只是互丢一个安慰的眼神。 蟠桃木桩渐渐虚化,最终消失的无影无踪。 阮二驴知道梦叶定是以‘驴皮影’绝技变成某个样子在人群中。他在人群中极目搜索,没有一个人向他暗示什么。但他没失望,毕竟只要活着就好。 魔神尊者退了下去,阮二驴跨上白昭。 阮二驴骑着毛驴,轻摇素扇,样子滑稽,谁也无法把这个形像和凶魔的名号联系在一起。 黑衣大将军以为阮二驴藐视自己,也不答话,挥动紫电锤朝阮二驴轰来。 阮二驴不敢有怠慢之心,更无藐视之意。通过春水流,阮二驴的想法几乎同时印在白昭的脑海。 白昭施展穿云诀,拼命躲闪,比武场被黑衣大将军轰得到处是坑。黑衣大将军的实力要在驭使月牙铲的吸虹家主之上,阮二驴根本无还手之力。 白昭越躲越快,黑衣大将军更快,几次险险劈着。阮二驴心里着急,却一点办法也没有,终于闪电悬在了阮二驴的脑门上。 阮二驴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干脆闭上眼睛,看能否硬扛一下。 正当黑衣大将军以为阮二驴必死无疑之际,变成陡生。被玉莹镶在玉里挂在阮二驴脖子上的月牙铲,瞬间暴长,粉碎了玉块、丝线,跃在阮二驴头上,接下闪电。 银鹏猛然起身喝道:“月牙铲。” 月牙铲是深海域数得着的法器,威力无穷。 蛟魔不紧不慢地道:“没有月牙铲,他怎能成为吸虹家主。” 银鹏看了蛟魔一眼,不再说话,慢慢坐回云床。 看到月牙铲挡住紫电锤一击,向蓝宫所属掌声雷动,喊声震天。蛟魔对他们连连挥手,才算安静下来。 阮二驴现在的样子更为滑稽。还是那头毛驴,还是那柄纸扇,只是衣衫不整,头发散乱,头上悬着一丈左右的月牙铲,像是水牛的角。 阮二驴一见月牙铲自动悬在头顶为自己挡住紫电锤,信心徒生,大喝道:“黑衣,纳命来。”话音未落已经纵驴上前,素扇已使出刺字诀。 全场哄然大笑。 看阮二驴骑在驴身上,还没有黑衣大将军高,却又很认真严肃猛冲的样子,黑衣大将军也哈哈大笑。 黑衣大将军用锤抵住刺来的弱水,一道紫电顺着弱水直取阮二驴。 阮二驴吓得扔了素扇,拨驴就跑。紫电炸得素扇在空中连连翻滚,直落地上。素扇应该也是异宝,竟能接住紫电锤一击,而完好无损,就是品质的证明。 全场笑声大震,连云床上的银鹏的嘴角也露出了笑意。蛟魔连连擦汗,转脸望向天上,蓝蓝的天没有一丝云彩。 阮二驴无心理会他人,惊魂未定,指着黑衣大将军道:“容我拾起兵器再战。” 黑衣大将军不置可否。 阮二驴真的下了驴,拾起素扇,轻轻拍打上面的灰尘,又仔细地吹了吹,才整整衣衫,捋捋头发,重新骑在白昭身上。 阮二驴利用这难得的机会,盘算对策:既然月牙铲可以挡住紫电锤,我只需—— 阮二驴催动白昭,慢慢走向黑衣大将军。 黑衣大将军举起紫电锤,重重轰下。 阮二驴根本不理会击来的闪电,却见白昭一躬腰,把阮二驴弹向黑衣大将军。全场一阵惊呼:不会毛驴临场反水了吧? 月牙铲接住击来的闪电,架住紫电锤,飞起的阮二驴扑在黑衣大将军的身上,紧紧抱住了他。消失了。 黑衣大将军、紫电锤、阮二驴、月牙铲,全消失了。只留一头白色的小毛驴在场上撒欢奔跑,昂首嘶鸣。 阮二驴把黑衣大将军带进了神识界,松开手,撞字诀自胸口而出,小山般的水柱,把没反应过来的黑衣大将军撞进弱水中。 阮二驴趁机逃出神识界,跌落在比武场中央。 阮二驴骑上毛驴,执素扇一指银鹏喝道:“我赢了。” 阮二驴刚想再说话,嘴张开却没发出声音,就从驴上摔下来,脸色苍白,没了气息。 愤怒的黑衣大将军自弱水中出来,知道自己被困在某个地方,恼怒异常,挥舞紫电锤一阵乱砸乱轰。阮二驴的神识界被黑衣大将军撼动了,一阵心旌摇动,昏死过去。 白昭叨着阮二驴跑出场外。一位黑巾蒙面的长老纵身抓向白昭,被魔神尊者挥戟挡住。 魔神尊者道:“他已经失去战斗力,你想破坏规则。” 长老道:“那我们开始吧。” 银鹏的心都碎了,黑衣大将军是他登基的支柱之一,黑衣大将军的消失将会使他王位不稳。 愤怒的银鹏对魔神尊者喝道:“现在你来独闯四关。” 银鹏一挥手,又有三位长老腾空而出。四名长老把魔神尊者围在中央。 蛟魔对银鹏道:“殿下,这不合规矩吧?” 银鹏哼了一声,没答理蛟魔。 蛟魔没再说什么,毕竟黑衣卫五大将军只剩下北方将军一名女子,银鹏损失太大了。若是蛟魔再横加阻拦,脑羞成怒的银鹏若是翻脸,向蓝宫所属恐怕极少能离开万岛王城。 见四名长老围住魔神尊者,一向人缘极差的他首次迎来支持的嘘声。 银鹏不再关心旁观者的态度,大手一挥,四位长老旋风般攻向魔神尊者。 魔神尊者一心要改命,仗着魔神宝甲的防御,一味猛攻,看得银鹏牙都快要咬碎了。 银鹏对祭台周围长老们大手一挥。 长老们齐齐高举双手,掌心向天,澎湃的法力,直冲云霄。 几百位天仙后期全力的挥洒是多大的力量。倾刻,万岛王城暗了下来,一座巍峨的山峰遮住了阳光。 山峰慢慢下降,放出毫光锁定魔神尊者。围攻魔神尊者的四位长老悄悄退出比武场。 魔神尊者长发飞扬,面色凄厉,挥舞大戟不断击向山峰。 全场鸦雀无声,谁都没见过如此气势,如此场面。 山峰慢慢下降,慢慢变小,始终锁定魔神尊者。 疯狂的魔神尊者狂笑不已:“我魔神何德何能,需布置如此强大的劫之匙。” 山峰就是生灵劫的劫之匙,若要打开魔神尊者这个鼎炉,必须发动开鼎法阵。银鹏和长老会诸人也没想到,劫之匙会强大到是一座山峰。 劫之匙已经变得如房子一般大小,即将落在魔神尊者头上。 魔神尊者丝毫没有放弃,挥舞大戟猛击劫之匙,在他不停地攻击下,劫之匙竟然悬在空中不再降落。 任凭长老们拼尽法力摧动开鼎大阵,劫之匙就是不再降分毫。 魔神尊者来了精神,更猛烈地轰向劫之匙,劫之匙被打得光华四射,不时有火星溅出。 银鹏紧张地站起来,今天损失太大,若收不回魔神宝甲,自己会呕血而死。 大家的心都随着魔神尊者的攻击跳动,全场寂静,只有大戟与劫之匙搏击的轰鸣。 一个高大的身影悄悄浮在空中,但没人注意到。 空中的身影大手一挥,白云朵朵像旗一样展开。魔神尊者手中的魔神戟竟挣脱而去,在朵朵白云上翻滚。 没了大戟的阻拦,劫之匙终于开始下落。 劫之匙压在魔神尊者的头上,魔神尊者的头化成飞灰。随着劫之匙的下落,魔神尊者的颈、胸、背一点点的解体,直到整个身体消失。 一件金黄锃亮的宝甲整齐地叠放在比武场中央。 完成使命的劫之匙,慢慢上升,直到消失在天际。 空中的身影一挥手收了像旗飘扬的白云,魔神戟直插在宝甲的旁边。铮铮颤动像极了狂傲的魔神尊者。 空中的身影转身离去,留下个高大的背影。若是阮二驴见到这个背影定会发现似曾相识。那是在三黄岛上,惊呼了声魔神戟随即压低斗笠转身离去的,就是这个背影。 在生灵劫的炼制中,魔神戟是个意外,正因为有这个意外才差点毁了开鼎的劫之匙,毁了整个生灵劫。这个背影显然知道这一切,出手打断了魔神尊者改命的机会。 逆天之举终成虚谈,但魔神尊者悲凉的歌声却久久在人们心头回荡。 银鹏把魔神宝甲融入体内,高高举起魔神戟。 “一年之后,再选黑衣大将军,这就是奖品。” 阮二驴醒来已是半年之后,他起身拌落灰尘,推门而出,白昭与梦叶竟在门口盘膝而坐,专心致志的下棋。 阮二驴蹲下身问道:“这是哪儿?” 白昭没看他,举着棋,死盯棋盘,随口回道:“哪儿?你在向蓝宫住半年多了,还问是那儿。” 话说完,感觉好象不对,抬头看看梦叶,梦叶也再看着他。两人转头看向阮二驴,突然同时一跃而起,拉起阮二驴喊道:“你醒了!” 梦叶喊完,撒腿就跑,一会和蛟魔一起来了。 大家在向蓝宫的待客大厅坐下,却一时都不知从何说起。 阮二驴道:“魔神尊者,他——?” 蛟魔叹息一声,阮二驴就知道结束了,暗自叹道:真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吗! 又沉默好一会,才打开话匣子,自是梦叶的事引人注目。 那日梦叶连施李代桃僵、驴皮影两种功法,总算躲过一劫。梦叶却没闲着,趁机摸向了妖祖洞。 妖祖洞四周都是长老会成员的居住地,要想接近妖祖洞真是难上加难。可那天大部分长老都在祭台,梦叶又扮成黑衣卫的样子,毫无阻拦地站在妖祖洞口前。 妖祖洞只是一个水井大的地洞,旁立石碑,上书“妖祖洞”。 若不是周围住着长老会成员,又有石碑为记,真让人怀疑这就是万岛王城的核心。 梦叶也不耽搁,踩云进了妖祖洞。 妖祖洞里更让人失望,根本没有金银财宝,或是各种法器。洞有一间屋大小,中间一个石台,石台上放着一对尺把长的鸟翅。 说到这儿,蛟魔背后扑楞楞展出一对翅膀,对阮二驴道:“就是这对。” 翅膀呈金黄色,羽翎刚劲,却透着柔和的光芒。 阮二驴道:“你没再仔细找找?” 梦叶道:“找了,除了那个石台,再没有别的了。” 阮二驴道:“那个石台会不会是万岛王玺?” 梦叶道:“我也这样想,就把翅膀收起来,准备去动石台。哪知翅膀一离开石台,石台就粉成末了。” 阮二驴想到金鹏曾说,若到妖祖洞,要把‘洞’字里的‘口’捎给他。难道那个‘口’字会是万岛玉玺?阮二驴没把这事说出来,只暗自打算,以后定要再探妖祖洞。 白昭道:“金鹏曾说妖祖洞有很多记载种种事件东西,谁知被他骗了。” 这话提醒了阮二驴,金鹏为什么要说谎,难道就为帮他取回那个‘口’字。如果是这样,阮二驴就敢肯定‘口’就是万岛玉玺。 大家又讨论起翅膀的来源,莫衷一是。据蛟魔的说法,翅膀威力无穷,不仅飞行速度奇怪,还有两大神通。一是扇起飓风,蛟魔估计能掀起三千里的海面;二是羽翎伸缩几乎可成无限长的刀链,锋利奇诡。 阮二驴道:“有这翅膀,你岂不是无敌于人界?” 蛟魔哈哈大笑:“我求造化纹,万岛玉玺皆不得,这翅膀是上天对我的赏赐。” 阮二驴也哈哈大笑道:“宫主此言差矣,应该是梦叶送你的礼物。” 蛟魔道:“对,就应该这样说。” 阮二驴轻叹一声道:“魔神尊者完全有能力逆天改命,只不知那个卷走魔神戟的人是何来头?如果把这一切归于天,那天也在受妖人操弄。” 蛟魔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却不该助纣为虐。说刍狗法则是实力加运气。魔神尊者实力超绝,又有你们舍命帮他,该是实力与运气俱在,却为何难逃生灵劫的噩运。” 阮二驴道:“按你们描述,那卷走魔神戟的人根本就不是人界所能有的修为。银鹏曾给我说过,他是遵天意行事,看来,天界有人故意在人间拉拢修真,积聚力量。” 蛟魔道:“祖上有言:异宝出,天地变。我看这对金翅应该就是历劫的异宝,天地间必有一场大战。 阮二驴去看了玉莹,粉琢似的的女娃。蛟魔认了玉莹作女儿,玉莹成了阮二驴的侄女。阮二驴认为这样不错,有蛟魔的庇护,玉莹再也不会有被分尸五块的惨痛经历了。 阮二驴要离开了,既然妖祖洞里没有神农药圃的信息,他也不打算在这茫茫深海域瞎碰了。 特别是白昭的话,更让他有了寻找神农药圃的紧迫感。 白昭道:“春水门内原麒麟寨诸妖,不知是否发现修为倒退?吸虹家族被你约法三章,以后他们发现修为倒退,还会再遵守吗?” 白昭的话让阮二驴警醒,若不能解决这个问题,想要推广自己的想法,那就是天方夜谭。 阮二驴决定找他师父素女,说不定素女能参透《神农药圃图》。 临走前,梦叶神秘兮兮地来找阮二驴,让阮二驴帮他给一个叫开花的人带个话。阮二驴大笑,道:“我异马堂一战,落个凶魔的名号,就是和开花并肩得来的。” 阮二驴拿出黑衣大将军的紫电锤,道:“这也算一件异宝吧,梦叶的柳叶刀被此击碎,就补给梦叶吧。” 梦叶道:“我一个道人抱个大锤成什么样子。” 蛟魔拿过紫电锤观看,发现紫电锤的锤头也就苹果般大小,心生一计。蛟魔人命人从府库中取出一团白丝,系在锤头,把紫电锤改成一把拂尘,,递于梦叶。梦叶反复掂量,爱不释手。蛟魔道:“君赠我金翎翅,我还以天蚕丝,一桩美谈。” 梦叶道:“你告诉开花道长,我在这很好,同时说我愿意花叶同枝。” 阮二驴道:“花叶同枝?” 梦叶却不再解释,只是嘱托阮二驴务必带到,他不说,阮二驴也无法再问。虽说按阮二驴和开花的关系,阮二驴完全可以替开花作主,但受人之托,须忠人之事,阮二驴绝对会把一切带给开花的。 阮二驴和白昭到了扶桑岛,素女着他们进了扶桑树内。 阮二驴把寻找《神农本草经》的全部经过如实告诉素女,并把《神农药圃图》和半部《神农本草经》呈给她。 素女仔细翻阅了《神农本草经》,也没有什么发现,又展开《神农药圃图》。 说开奇怪,素女展开《神农药圃图》后,扶桑树内的灵气蜂涌着融进《神农药圃图》。《神农药圃图》在灵气的滋润下,渐渐隆起,且越长越大。 一盏花的时间,《神农药圃图》居然变成一座葱郁的小山,原先图上的小点,全是各种灵草。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怀揣神农药圃,却又四处寻找它,如何能找得到。 素女带阮二驴、白昭登上小山。原先图中心的大圆点是一汪清泉,清泉水顺着小溪浇灌整座小山,各种灵草伸着懒腰,好象刚睡醒的姑娘,全都活泼欢乐起来。 清泉的旁边有一块石碑,上书“神农本草经”。碑背面,密密麻麻刻着的赫然就是下半部《神农本草经》。 素女、阮二驴反复阅读碑背面的文字,却得出一个哭笑不得的答案:只有英雄泪才能治疗白昭的疾病。 眼泪很好找,但到底谁是英雄。 不能为了治病,见人就讨眼泪吧。况且天下生灵无数,猴年马月才能碰到英雄。 白昭失望了,道:“有可能神农老爷子,也无力治疗,又不肯承认,。故弄玄虚,蒙骗后人。” 素女道:“神农为人皇,不会做出这种事。况且其神秘失踪,定是遭遇意外,哪来心思跟后人开这种玩笑。” 阮二驴想起天涯海角的渔村里叔公的父亲,曾口齿不清地说道“神农吃”之类的话,就告诉了素女,素女也不明白所以。看来,神农失踪的真相一时难明了啊。 素女道:“要想明白英雄泪所指何物,只能去月老那儿碰运气了。月老通三界万千生灵的情感,而眼泪又是情感的产物,或许只有他才知道答案。” 正文 第十章 月亮背面 素女归拢扶桑树内的灵气,神农药圃慢慢干瘪,又成了一幅图。 阮二驴离开扶桑岛,直接出现在春水门水底田螺内。 麒麟寨诸人见白昭归来,热闹不已。白昭又拿出驴皮影显摆,看得琏瑰脸色大变。 阮二驴把驴皮影的来历,以及梦叶的事情和梦叶捎给开花的话全告诉琏瑰。 琏瑰反而没有什么吃惊的了,只是淡淡地说定会把话传给开花道长。阮二驴把乾坤袋里的金叶子全倒给了琏瑰,足足堆满了大半间屋,琏瑰吃惊了。 阮二驴又来见伯顺,带着伯顺来到一个无人居住的地方,展开《神农药圃图》。 田螺内灵气充裕,但比扶桑树内还是要差了点。足足用了一天一夜的时间,小山才矗立在伯顺的眼前。 伯顺惊奇不已,不知说什么好,只是连连道:“和丹房再也不会无药可炼了。” 阮二驴也不给白昭打招呼,独自来到月亮。 月亮在天界,以白昭的修为会被天界罡风吹散身体和元神。这也是必须经过天罚粹炼的金仙才能登天的原因。 月亮有明暗两面,月老住在阴暗面。 阮二驴只到过月亮的光明面,所以他落在月亮光明面之后,要一步一步走向阴暗面,寻找月老。 月亮广袤,在暗无天日的月亮背面找一个老头,谈何容易。 阮二驴不分方向,毫无目的,只求能碰到月老。月亮背面虽无大山脉,却是坎坷不平,阮二驴爬高上低不知走了多少天,终于一脚踏进敞亮的空间。 这里山青水秀,碧波荡漾,鱼游浅底,岛翔山林,各种走兽相互嬉戏。老虎为何只给小鹿挠痒痒,这难道是天外桃源。阮二驴被眼前祥和的景象吸引住了。 这定是月老居住的地方,能在黑暗的月亮背面造就这样一片福地,足见月老情操高尚,法力高深。阮二驴暗暗思忖着,又该到哪才能见到月老呢? 阮二驴蹲在溪边,先掬水洗了满脸的风尘,又润干渴的嘴唇,溪水清澈干冽。阮二驴走向山林,看能否寻点灵果填腹。阮二驴暗叹自己就是摆脱不得吃的毛病,虽然吃对他来说毫无用处。 一位白衣人,傲然地走了过来。好了,能住在这里的人,定知道月老的下落。 阮二驴紧走几步迎了上去,却赫然发现白衣人居然是万岛王银鹏。 阮二驴惊讶不已,银鹏道:“吸虹家主,在暗黑的月亮背面苦苦跋涉,何如与我同归深海域?” 阮二驴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银鹏没有回答阮二驴的问题,而是自顾自地说道:“你竟然偷了我三黄岛三棵树的金子。” 阮二驴脸红了,虽说是玉莹干的,但毕竟自己照单全收,还送给了和教。 银鹏道:“看你满脸羞愧,我就知道你喜欢金钱,却又为自己的偷盗可耻。既然这样,跟我走吧,我把三黄岛送你。” “把三黄岛给我?”阮二驴不可相信。 银鹏道:“是啊。三黄岛有数不清的树木,有算不清的金子,跟我走,就是你的了。” 阮二驴道:“你——为何——” 银鹏道:“吸虹家主,你喜欢金子,我有数不清的金子,这笔交易正是为你我准备。” 阮二驴默然不语。 银鹏道:“不相信,我可以给人立字据。” 说着,银鹏不知从哪里拿出纸和笔,铺在一块光滑的石板上,就要动笔。 阮二驴出言阻止了他,问银鹏道:“你送我三黄岛,要我做什么?” 银鹏摇了摇头,莫测高深,缓缓道:“什么也不让你做。” “什么都不用做?” “你没听错,什么也不用你做。”银鹏肯定的道。 银鹏拿起笔在纸上写了一行字,并按上手印,递与阮二驴。 阮二驴接过,看上面这样写道:只要吸虹家主阮二驴什么也不做,万岛王就将三黄岛赐与他。下面有银鹏的签名和手印。 银鹏又按同样的内容写了一份,连笔给了阮二驴,又道:“看,满意吗,满意就签字吧。签完字之后,三黄岛和上面的无数黄金就是你的了。” 阮二驴道:“什么也不做是什么意思?” 银鹏笑道:“这刚学话的小孩,也知道啊,!还用解释?” 阮二驴正在犹豫之间,忽听的有人高呼:“凤凰童子。” 阮二驴大惊,这只有师父素女知道的事情,被谁轻易叫了出来。 阮二驴循声望去,见一宫装中年妇女,雍容华贵,满脸笑意地飞了过来。 “王母”,阮二驴失口叫了出来:“你——怎么知道我是——” 王母道:“那不重要,我只是看不惯那扁毛畜生的行为。”说着眼角瞟向银鹏。 银鹏毫无惧意,也无怒色,哈哈笑道:“黄金是分仙、妖、魔、怪的?扁毛怎么样,畜生又怎样,三黄岛无尽的黄金,三界独处,你再尊贵,有吗?” 王母道:“我虽没有无尽的黄金,却可给他无上的权力,至尊的地位。” 阮二驴眼睁睁地看他们斗嘴,心思百转,也不分明所以。 王母道:“玉皇之位空缺五百年,我可以送给你,凤凰童子。” “让我当玉皇?”阮二驴指着自己的鼻子,瞪着王母。 王母嫣然笑道:“对。” 王母的笑和她的年龄极不相称,阮二驴感觉不对劲,又说不出所以然来,索性坐在一块石头上,拿出素扇使劲地摇着。 王母道:“喜从天降,为何忧心?”说完把一块方玺递给了阮二驴。阮二驴翻转印玺,见上面刻着“玉皇大帝”四字。自己不止一次见过玉皇圣旨,对这四个字非常熟悉,所以知道,印玺不假。 阮二驴把印玺放在银鹏写的契约上,问王母道:“你要我用什么来交换玉皇之位?” “交换?”王母笑道:“不用,你什么也不用做。” “什么也不用做。” “是。”王母肯定地答道。 又是什么也不用做,怎么两人的条件一样。阮二驴暗忖,心生一计道:“既然二位要求相同,权钱是否可以兼得?” 王母、银鹏听他这话,对视一眼,仰天大笑,:“当然,可以兼得。”说完还用手指点着阮二驴大笑不停。 阮二驴道:“这有什么可笑,你们愿给,我还不敢要?奇了怪了。” 王母、银鹏齐道:“当然,当然,理所应该。” “我答应你们之前,要先给我解释什么叫‘什么也不用做’。”阮二驴道。 王母双手摊,耸耸肩,很无奈地道:“这怎么解释,很直白啊!” 阮二驴道:“是很直白,我要听内涵。” 银鹏道:“内涵,这么直白的话,有什么内涵。” 阮二驴想了想道:“我要听范围,就是哪些事情不用做?” 阮二驴发现跟他们搅下去,说不出个结果,又道:“那吃喝玩乐可不可以做?” “当然可以。”回答的不是王母,也不是银鹏,是一个脆脆的,甜甜的,能轻抚人灵魂的声音。 阮二驴浑身都酥了,该硬的地方却丝毫不敢偷懒,直挺挺地好似冲天的山峰。 阮二驴双眼死勾着发声的人:“嫦娥。”阮二驴惊叫一声,从石头上跳起来,发觉胯下不妥,又赶紧坐下 嫦娥号称三界第一美女,如怒放的牡丹,又好似出淤泥而不染的芙蓉,高贵、清纯,却带着蚀骨的神彩,绵绵青波不停在阮二驴脸上拂过。 嫦娥道:“不能吃喝玩乐,又怎么安置妾身?” 阮二驴偷偷地扭住大腿,彻骨地疼痛让神识一片清明,他又很摇了几下素扇,可嫦娥已挨肩坐下,头倚肩,手抚腿,惊得阮二驴兔子一样,连蹦带跳到了小溪边,把水扑在脸上。引得嫦娥格格娇笑。 阮二驴用手抚去脸上的水珠,对三人道:“三位请吧,阮二驴不敢接受三位馈赠。”说完跨过小溪,往山里进发。 嫦娥道:“你不考虑一下?”声音有点哽咽。 阮二驴脑子里一下充满了楚楚可怜满脸忧伤的嫦娥的样子,有极大的冲动欲回去安慰。 阮二驴停下了脚步,有几次已经开始回头,却硬生生地又转回去,最终大踏步前进。 银鹏道:“吸虹家主,我就在这里等你,想好了回来,我们交易随时生效。” 阮二驴没理他。 王母严厉地骂道:“懦夫,天予而不敢取;伪善,心想而不敢面对。” 阮二驴停下来,而没有回头,大声地应了一句:“因为我有事要做。” 阮二驴也不等他们再说话,从地上抓了两把草,堵住耳朵。 阮二驴也不看周围的景色,遇河涉水,遇山翻跃,天明了暗,暗了明,不知多少次的反复,阮二驴只是埋头赶路。 不觉间,有一道苍老的呼唤在脑际盘旋:“童儿,童儿——” 阮二驴停下来,这声音太熟悉,又太遥远,仿佛穿越了空间,从亘古传来。 阮二驴拔出耳中的青草,四下张望,高高天空中一张亲切的面孔在云中时隐时现。 “老师,”阮二驴大声喊了出来。 云层里鸿钧的笑容随云卷云舒,很真实,却又虚幻。 真的存在吗?阮二驴揉了揉眼,是的,鸿钧老师在向他微笑。 “老师,你在哪?五百年前是——” 鸿钧摇摇头止住阮二驴的话,苍老而又严肃地说道:“混沌之道,周而复始,岂是这辈能窥视。” “老师——” 鸿钧没给阮二驴说话的机会,又道:“混沌最终要回归混沌,你的追求有何意义。” “老师,我是弘您大道。” “错了,”鸿钧叹息一声道:“常言先有鸿钧后有天,我就是上个三界归为混沌唯一的幸存。莫怪弱肉强食,生灵涂炭,这是力量的集中。待生灵亡尽,力量必会集中一两人之手。而这两人的争斗,将会让三界重归混沌,混沌又将重新开辟三界。” “老师,是生灵就有生存之权,你的大道——” 鸿钧道:“你学得太死板了,混沌之道不可违抗。” “老师,万千生灵难道终将涂毒殆尽?”阮二驴满脸疑惑和固执。 鸿钧又笑了:“童儿,我可传你紫霄神雷。三界瘫塌之时,可助你撕开混沌,待重开三界,你就是鸿钧。” 紫霄神雷是鸿钧至宝,天地间已知的最大法力。 “可是是老师,我是生灵的一分子,为何苟活。”鸿钧似乎有点怒了:“九圣中其他八人有谁不想拥有紫霄神雷,你难道不想吗?再者,终极的力量可是错过不在。” 阮二驴颓然坐在地上,满心的思绪纠缠,堵得他无法呼吸,我遵守了上万年的大道,我立志舍身实践的大道,竟错了。 “老师,我不服。”阮二驴撕心裂肺地大喝。 “固执,糊涂。”鸿钧真怒了。 不对,阮二驴心中有一丝灵念闪过。当初,鸿钧老师说自己不宜修道,所以从来未传过自己哪怕最简单的修法。而自己无比信任老师,虽可接触天上大道,却从未修炼,只是偶然可得神识界,也曾向老师回禀,老师没有反对,自己才保留下来,而且至今寸步未进。为何老师要传我紫霄神雷。 阮二驴抬眼望向云层中的鸿钧,又那么真实,虽是满脸的怒意,双眼却充满慈爱。不对,那不是慈爱,是空洞。 老师怎会双眼空洞? 阮二驴仔细盯住云层中的眼睛,对,是空洞。 阮二驴素扇一摆,汹涌的弱水直卷向鸿钧。 “孽障,你敢。”鸿钧喝道。 但云层中的鸿钧消失了,连云层也没了,弱水空手而回。 幻象,一切都是幻象。 那么刚才的银鹏、王母、嫦娥也是幻象? 阮二驴回望来时的路,依然山青水秀,鸟语花香。阮二驴盘膝而坐,渐渐入定。 阮二驴醒过来时,只见无尽的黑暗,崎岖的路面,还是在月亮的背面。 幻象。阮二驴惊了一身的冷汗,若不是自己发觉得早,不知会陷入何种深渊。 阮二驴又开始了月亮背面的寻找。漫无目的,没有方向,只求运气使自己碰上朋老。 前面传来微弱的呼吸。阮二驴紧走几步上前,模糊中有人斜躺在一块巨石旁边,胸脯高低起伏,奄奄一息。 阮二驴把那人扶起,斜靠自己肩膀上,伸手去切脉,一股幽香充斥鼻息,这味道怎么这样熟悉。 阮二驴伏在那人脸上看:“师父。” 受伤的人是素女。 幻象,难道又是幻象。可无尽的黑暗和熟悉的味道分明那么真切。 素女被阮二驴的声音惊动了,开口道:“我看你久久不回,来找你,被月老打伤——” “月老,他为什么伤你?” “他——他——”素女一歪,竟然又晕了过去。 阮二驴急忙切脉,脉搏毫无节奏,杂乱无章,怎么会是这样? 阮二驴无暇多想,拿出素色荷包,取出石针,一根根插在素女紧要的经脉。 黑暗中看不清素女的脸色,只是呼吸又强了些。 阮二驴悬着的心悄悄放了放。 素女又醒了过来,想张口说话,阮二驴听不清,把耳朵伏在素女的嘴边。 素女不知哪来的力气,一口死死咬住阮二驴的耳朵,痛得阮二驴咧嘴直叫。 四周响起狂笑,黑暗一闪而过,光亮刺得阮二驴睁不开眼。耳朵的疼痛撕心裂肺。 阮二驴看到面前站的人又是银鹏、王母、嫦娥,鸿钧还是在云层里忽隐忽现。而自己斜卧在石人的怀里,石人双臂搅着他的腰,嘴咬着他的耳朵。 阮二驴视野很有限,稍稍摆动一下头,耳朵就传来彻骨的疼。 王母道:“伪善的凶魔,考虑的怎么样了?只要你答应我们,不仅放了你,原先的条件不变。 嫦娥俯下身道:“答应了吧,看你疼痛,奴家的心都碎了。”嫦娥眼睛红红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阮二驴心痒的恨不得掏出来送到嫦娥的嘴边,让她轻吻。可躲又躲不开,只能任凭嫦娥如兰的气息不停地撩拨他的神经。 嫦娥偶然看到阮二驴胯间的隆起,轻轻扭扭阮二驴的鼻子,道:“就你调皮,都这样了,还胡思乱想。” 嫦娥微红的脸布满了害羞,嘴角挂着勾人的笑,微微转身飘了过去。 银鹏道:“吸虹家主,你好狠的心,让美人为你牵肠挂肚。无尽的黄金,至尊的地位,天上的法力,不正配你这佳人怀抱,遨游天下的情怀吗?” 阮二驴不挣、不动、也不说,再次入定。 不知过了多久,阮二驴被人摇醒,还在石人的怀里,还被石人咬着耳朵。 摇醒阮二驴的人是素女。 阮二驴看了看素女,也没开口,闭上眼睛又要入定。 素女也不介意,取出药粉,轻轻撒在阮二驴被咬出血的耳朵上,又用力把石人翻起,使阮二驴躺着,石人侧侧身。 阮二驴舒服多了,关怀的暖意,从心底直冲脑门。不争气的泪顺着眼角滚滚而落。 素女轻叹一声,拿下头顶方巾,折叠成块,轻拭着阮二驴的脸庞,却任凭散乱的头发在阮二驴嘴边、胸膛来回摩梭。 阮二驴睁开眼睛,看着满脸悲伤的素女,道:“师父,我是不是很没用。” 素女道:“是啊,都这么大了,还掉眼泪。” 素女无比爱惜地又给阮二驴拢拢头发。 阮二驴道:“师父,我错了吗,万千生灵注定要烟销云散了吗?——” 素女用手指盖阮二驴的嘴唇道:“不用给师父说,你做什么师父都支持。” 阮二驴的眼泪滂沱而下。 良久,素女道:“你要是累了,或是痛苦,就别做了,跟师父回扶桑岛,过无人打扰的生活。” 阮二驴道:“师父,你回吧,我不能救生灵于危难,也要作为生灵的一员归于混沌。” 素女轻叹一声:“你这是何苦,你有机会超脱,或许也能保住师父,直到下次混沌再开。” 王母走过来道:“你也太无情了,没有素女,你连命都没了,何来抗争的机会。” 阮二驴道:“师父之恩,无以为报,若我死了,请将我尸体埋入扶桑树下,化为扶桑树的肥料。” 阮二驴闭上眼睛再次入定,任凭素女怎么摇,也不见他醒来。王母气得直跳。素女骂道:“这家伙根本不是人。” 嫦娥吃吃地道:“错了,是个很正常的男人。” 素女微嗔嫦娥:“你个花痴,带你屋藏起去。” 嫦娥正色道:“就这么办,但你们不许告诉师父。”说着把阮二驴从石人的怀里抱了起来,径直走了。 天空中的鸿钧下来,化成一个白胡子老头,拦住嫦娥道:“你不要命了,还闹,师父快醒了,我们去准备早点吧。” 嫦娥把阮二驴随手扔在地上,和他们四人一起蹦蹦跳跳而去。而绑阮二驴的石人,早没了踪影。 阮二驴醒来时,躺在了床上,床边有许多双眼睛盯着他。见到他睁眼,纷纷地说:“醒了,醒了——” 阮二驴一个咕噜坐在床上,看着床边的人。一共有六个,三男三女,中间站着一个青年书生,和蔼地问道:“醒了,这五个劣徒没吓着你吧?” “你是——” “你来这黑暗的月亮背面,难道不是找我?”书生道。 “月老”阮二驴大声喊了出来。主要是落差太大,素女村姑的模样已经让人出乎意料了,月老居然是人青年书生。 月老笑道:“月老之名是古人叫的,没必要较真。”又转头跟旁边的五人说:“还不道歉。” 月老身边白发的老头对阮二驴道:“我就是假扮鸿钧的,我叫白花花。月老的名字其实是我挣来的,师父懒惰,都是我——” 白花花瞥见月老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刹住了话,低着头,搓弄着手指。 “我是假扮嫦娥的:色迷迷。” “我是素女,假扮的:假惺惺。” “我扮银鹏,我叫亮闪闪。” 最后一个道:“我是想非非,你没觉得我比王母更威严,更适合母仪——” 想非非的话也没能说完,被月老的眼神止住了。 月老道:“见笑了,我这五个不成器的徒弟,有得罪之处,请见谅。”说着就对阮二驴驴施礼。 月老和素女同样的人物,阮二驴哪敢受他之礼。“扑通”跪在床上给月老还礼。 月老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五个徒弟抢着要扶阮二驴齐声道:“我们姻缘五子怎敢受你大礼。” 阮二驴器笑不得。 月老喝道:“出去。” 姻缘五子极不情愿地一个一个往外走,走在最后的色迷迷直冲阮二驴眨眼,快出门又回头道:“多住几天啊。” 月老一瞪眼,吓得她哧溜跑了。 月老道:“我念他们五人终日在三界忙碌,非常辛苦,管教也就松了,养成顽劣的性格,有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阮二驴暗想,怪不得姻缘五子知道这么多的事。定要找机会问问他们五百年前九圣失踪的事。 阮二驴下床跟月老见礼:“扶桑岛素女门下阮二驴拜见月老大人。” 月老扶起他道:“你是素女弟子,这小丫头终于收徒了。” 月老邀请阮二驴共进早餐。 阮二驴道:“五位师兄为什么不来吃饭?” 月老道:“他们五个忙去了,三界万千生灵的姻缘,他们一刻钟也耽搁不了。” “三界?” 月老见阮二驴不信,带阮二驴来到一面铜镜前。 月老挥袖从铜镜上拂过,铜镜里呈现一片亭台楼阁,白花花正坐在房顶上,乐呵呵看一对夫妻拜堂;转眼又是荒山野岭,白花花帮一对野猪交配;一转却在幽冥,白花花把一个女鬼交给男鬼,看他们抱头痛哭,—— 眨眼就是一个场景,这是何等速度,再想白花花随意就躲过自己弱水的一卷,阮二驴惊得小嘴合不拢。阮二驴对月老道:“大人玄功想也想不到,怪不得师父说您见识最是广博。” 月老哈哈大笑,连说见笑。 月老道:“我这都是雕虫小技,比不得那些仙神的杀人伎俩,就是来个金仙,也可以随手把我杀掉。” 看到阮二驴不信的神情,月老又道:“你师父素女虽具一身先天医术,你可见过她动手伤人了吗?” 这倒不假,但阮二驴从未怀疑过素女的修为。如果照月老这么一说,素女倒是位地道的医生。 月老道:“我与素女不知过了多少混沌时代,为何均居于隐蔽又艰难之所。素女居扶桑树下,太阳驻足之处,随时有烤化的危险;我居黑暗苦寒的月亮背面,惶惶不可终日,却是为何?” 阮二驴摇头,表示不知。 月老道:“正因为这俩个地方不会被武力高强者。” 月老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的无奈,还带着点庆幸。阮二驴能理解他的感觉,没人要的地方才能安居,足以说明他的实力不如人啊! 铜镜又闪,这次却见姻缘五子中除白花花外的四人均盘膝坐于溪边。 月老道:“他们四个在准备功课。” “什么功课?” “姻缘五子每人值一天,五天一轮回。不值班的就要做功课,为当值的一天做准备。” “他们的功课要做到什么时候?” “每天上午都要做,下午他们四人定会与你热闹一番。” 阮二驴想想被他们五个折腾的倒楣样,连说不必,心有余悸啊。 月老的早餐很独特:一碗水,一碟阳光。 月老又拿出碗碟,把水和阳光都分出一份,推给阮二驴。 阮二驴实在搞不懂,水可以喝掉,阳光怎么吃。 月老见阮二驴没有动筷的意思,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道:“忘了,你从外边来,根本不需要这样的早餐。” 月老把推给阮二驴的碗碟又拿回自己的眼前,不顾阮二驴在旁,狼吞虎咽了起来。 水是汤,阳光是菜。月老下筷很快,生怕别人抢去了似的。 月老吃完,又对阮二驴道:“每天的早餐是我最幸福的时刻。”顿了顿又道:“你有什么话,现在就说,我快要睡觉去了,现在不说就要等明天早餐的时候了。” 阮二驴道:“你吃的——” 月老哈哈大笑:“见笑了。我居黑暗苦寒的月亮背面,最缺的就是水和阳光。” 阮二驴道:“这里,山青水秀,阳光明媚,——” 月老轻叹一声:“说来复杂了。” 月老凝眉想了一会,仿佛是在理出个头绪,找到话头。 月老道:“三界生灵在情之最浓处,会把智慧抛之脑后。脑后不严,智慧就会漏掉,散逸于三界。我看了可惜,布置了个情阵,聚拢飘零在三界的智慧,雄性智慧如光,雌性智慧如水。有了水和阳光,就有了这世外桃源般的所在。我这地方在月亮地表以下,纵你是天地间的圣人也想不到。” 阮二驴仔细回想到这之前,是走在一片坚硬的岩石之上,莫名就进来了。自己原先总以为是误入,而听月老的意思,没人引导,圣人也来不到这个地方,岂不是姻缘五子或月老故意让自己进来的。那自己的来意—— 相到这,连骂自己糊涂,正事不办,只顾满足自己好奇之欲。 阮二驴给月老施礼道:“请大人指点迷津。” 月老道:“不必称大人了,你是素女之徒,可呼为师伯。” 阮二驴灵根福至赶紧对月老道:“师伯在上,师侄见礼。” 月老道:“就这样吧,我要睡觉了。”月老起身走了,留下阮二驴直挺挺地戳在餐桌旁。 只有等明天早餐的时候了,阮二驴心里想着,重新坐回小床,盘膝入定。 阮二驴睁开眼时,亮闪闪、想非非、色迷迷、假惺惺四人正围站床前盯着他。 见他醒来,色迷迷说:“我说快醒了吧。” 亮闪闪道:“你跟师父是一个品种,他会睡,你会坐。” 假惺惺打亮闪闪的头一下说:“打你个不会说话,哪叫品种吗?应该说是一个类型。” 想非非对阮二驴道:“帮我们去提大嘴怪兽吧?” “对,找你就为这事。”色迷迷高兴地又蹦又跳,拉着阮二驴的胳膊就往外走,其余三人在后边连推带搡。 阮二驴边挣扎边大声说:“我法力低微,哪能捉什么怪兽呀。” 亮闪闪道:“是不是不想帮忙,谁不知你是杀人不眨眼的凶魔,还法力低微。” 色迷迷接着说:“谈笑斩三千,定是高手。” 阮二驴无语。 四人拉着阮二驴飞到一座山的后面,指给他看一只正在喝水的怪兽。怪兽象猫一样大,浑身雪白,头像熊,拖一条超过两个身子大的尾巴。 “这是大嘴怪兽?”阮二驴问。 色迷迷抢着说:“是啊,就是它坏死了,偷喝我们的水,你知道我们这水有多宝贵。” “嘿嘿。”阮二驴笑道:“这么点,能喝多少。” “能喝多少,你看着。”亮闪闪忿忿不平地说。 “哪嘴也不大呀。”阮二驴道。 想非非道:“不大?待会看吧,有你吃惊的时候。” 怪兽喝水始终不抬头,半盏茶的时间,一条小溪断流了。 阮二驴不得不重新审视这只怪兽,不明白它这么小的身体,喝的水藏在哪儿了。 假惺惺道:“知道厉害了吧,快动手。” 阮二驴也不推辞,素扇一挥,弱水已向怪兽卷去。 大嘴怪兽相当灵敏,发觉到危险,一甩头,张开足足有桌子这么大的嘴,吐出一道紫光,硬生生把弱水抵回去。 阮二驴从见过这样挡水的办法,赶紧收了弱水。 色迷迷道:“吓着没有,它的嘴最大时能吞下个房子。” 阮二驴道:“那还是嘴吗?” “快,它要走了,动手啊。”假惺惺道。 大嘴怪兽击退了弱水,也不追击,大摇大摆沿溪而上,看样子还是要喝水。 阮二驴道:“它天天这样喝?” 亮闪闪道:“你傻呀,它天天这样喝,还不把这虽成沙漠。” 色迷迷道:“它一年才喝一次。” “快,动手啊。”想非非道。 阮二驴在大嘴的前面放了个陷阱,又在顶上使了个落字诀。见大嘴怪兽一脚踏进陷阱,立即放下落字诀把大嘴怪兽砸了个踉跄,落在陷阱里。 阮二驴卷字诀挥出,眼见要把大嘴怪兽卷进神识界,可大嘴怪兽却摆摆尾巴,从弱水中走了出来,一掌掴在阮二驴的脸上。 打得阮二驴连翻几个跟头地停住,被扁的半边脸没了知觉,眼睛也模糊不清。 大嘴怪兽不是个记仇的兽,不再追究阮二驴的两次找碴,继续它的饮水之路。 亮闪闪四人见阮二驴的窘样,特别高兴似的大笑起来。 色迷迷边笑边抽出时间叹息:“不帅,不帅了。” 阮二驴暗叹自己倒楣,自从见来这四个活宝,就没一刻安生。 四人带阮二驴飞回住处。阮二驴拿出石针,在自己身上扎下。不久,肿消了,疼痛却来了。阮二驴忍住不敢呻吟出声,怕惹来他们的嘲弄。 白花花回来,狠狠训斥了四人一通。阮二驴心里一阵安慰,可听到后来,好象白花花不是为他打抱不平,而是埋怨不等自己回来,就行动。 看白花花的样子,很是恼火,却听得阮二驴头皮发麻。 果然,刚发过火的白花花换成一副笑脸对着阮二驴道:“大兄弟,咱们再去一趟。” 亮闪闪也跟着帮腔:“这次定能抓住它。” 阮二驴半边脸疼得说话都不利索:“不弄区,鹅不情。” “他说什么?”白花花回头问后边的四人。 亮闪闪道:“没听清,这人大舌头。” 阮二驴抱着头蜷在床上,决定不搭理他们。 白花花五人无奈地散去,在院里叽叽喳喳不知说些什么。 “师父,您起来了。”想非非很大声说道,小声的议论立马停住。 阮二驴从床上爬起,三步并两步窜到院子里,躬腰行礼:“思宝,泥骑雷了。” 阮二驴行完礼不见答腔,抬头一看,白花花五人成排的瞪着眼睛,看小丑似的盯着他。 又被耍了。阮二驴一阵脑怒,回头就要进屋。 白花花连忙拉住他,一口一个好兄弟,带他又飞到了山后面。 阮二驴虽然恼,但也知道不抓住大嘴怪兽,甭想过好日子。白花花五人也会把自己缠疯。 大嘴怪兽已经喝饱了水,看样子是在散步,在山坡上一摇三摆,悠闲自在。 阮二驴实在不想对大嘴怪兽下手,自己两次攻击,大嘴怪兽都饶了自己,又怎么好意思再下杀手。 阮二驴发觉了一个细节,大嘴不伤人,立即有了主意。 阮二驴阔步走向大嘴。大嘴也停下来看着他,一双大眼睛满是可爱和不解。 阮二驴在大嘴边坐下,冲大嘴勾勾手指。 大嘴怪兽摇摇头, 阮二驴又勾勾手指,挥动两只胳膊划了个很大的圈,又把素扇打开,让弱水在上面来回流动,左手指着弱水让大嘴看。 阮二驴想表达的意思是自己知道哪里有很多很多的水。 大嘴看懂了,先是点点头,又是摇摇头抬前爪指指阮二驴。 大嘴的意思是你不要骗人。 阮二驴指指自己的鼻子,又拿手作刀状,砍向自己的脖子。 意思是我骗你,你砍了我。 大嘴叫了一声,龙吟一样的声音。阮二驴回头张望,到处也没有龙,不得不承认龙吟是这猫一样大的小兽发出的。 阮二驴对大嘴竖起大拇指,夸赞它的叫声。 大嘴又是一阵龙吟,摆动尾巴,两步走到阮二驴的怀里,拽拽身,睡下了。 大嘴离阮二驴的距离按猫的脚步算至少也要有二三十步,大嘴只用了两步,引得阮二驴一阵乱猜,一会想是缩地,又觉得是纵地,又觉得什么都不是,自己眼花了。 白花花五人见大嘴居然在阮二驴怀里睡了,都围拢过来,又不敢说话,怕惊醒大嘴,看来平时是吃了不少大嘴的亏。 阮二驴被他们带回住处,白花花示意阮二驴把大嘴放在床上。 阮二驴照做了,又跟他们来到院外。 白花花五人问阮二驴是凭什么收伏大嘴的,又准备怎么处理它。 阮二驴指着自己的脸,就是不说话。 白花花五人很是无趣,丢下阮二驴不知飞到哪里去玩了。 月老的早餐变成了一大碗阳光掺水。 月老用筷子捞起阳光,象吃面条一样。而汤全喝到肚里去,还不停地咂嘴。似乎是很可口,回味无穷。 阮二驴的脸好了,话也能说清楚了。 月老询问了抓大嘴的情形,阮二驴如实回答。月老深思良久,最后只说了句:好好待它,却只字不提大嘴的来历。 阮二驴趁机提起英雄泪的事。 月老道:“听我一个故事,你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