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茉莉与陈默1 　　第一天，中科院化学研究所坐落于上海徐汇区，闹中取静，环境优美。科研大楼是一座有着五十年历史的悠久建筑，一批又一批的化学精英在这里从小助理成长为道高望重的研究员、院士。该研究所主要研究高分子功能材料。 　　陈默，男，33，高级助理，已经在这个研究所待了五年。九月的上海，天气依旧炎热。晚上八点四十了，陈默还在实验室加班。175的身高，高大但偏瘦。研究生毕业的陈默不带眼镜，在这个沉闷枯燥的实验室待了五年依旧眼神清澈。一件灰色短袖体恤，松松垮垮挂在身上。牛仔裤污渍斑斑，仿佛一个月没清洗。头发长得遮住眼睛，陈默两个月没理发了。没办法，陈默上面的沈研究员就是这样压榨下面的助理的。陈默手上有三个项目同时在跟进，每天光是做测试做分析都来不及。看样子，今天又要加班到很久。陈默拿上空杯打算到走廊那头接杯咖啡，陈默的办公室在二楼右侧，整个走廊黑乎乎的，走廊的中间有一段是空的，陡峭的楼梯连到一楼。就在此刻，陈默的手机响了，刚走到走廊的陈默叹了口气，又回到办公室。 　　“妈，找我有事吗？” 　　“陈默，十一你回来吗？” 　　“十一？今天几号？” 　　“今天九月二十二，你这孩子，怎么忙得连日子都忘了。” 　　“还早呢，到时候再说吧。” 　　“别！你到时候再说又是不回来。我告诉你啊，你已经三十三了，国庆期间一定要回来跟肖美订婚。她等了你那么多年，这事不能再拖了！” 　　“肖美，肖美，又是肖美！妈，我跟你说多少遍了，她不是我女朋友，我不会跟她订婚的。” 　　“不喜欢肖美，你倒是另外找个女朋友啊？” 　　“女朋友，你以为我不想找女朋友啊，但我自从进了研究所，每天就忙得昏天黑地，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没有，哪有空谈恋爱。” 　　“别给我找借口，都按你说的，你们研究所难道都是光棍了？我不管，这次十一你要是不给我带个女朋友回来，我就去上海找你。肖美上次还给我打电话问你的情况，人家肖美哪里不好了？那孩子懂事又勤快，你们又是同学，知根知底的，我看肖美就很好。找女朋友首要的是贤惠，长得好看有什么用啊……” 　　“哎呀，妈，你烦死了，我挂了！”陈默烦躁的将手机挂断，拎着杯子往外走，一边自言自语： 　　“肖美？满脸的雀斑，暴牙，还是算了，我宁可打一辈子光棍也不想找她。女朋友？苍天啊，难道我不想找个女朋友吗？求你赐给我一个漂亮的女朋友吧！白日做梦吧？我忙得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没有。项目，项目，项目，整天都是项目……啊！”陈默拎着杯子，摇摇晃晃的走在黑暗的走廊里，牢骚还没发完，突然“咚”的一声撞到一个人！ 　　“谁？妈的，你不会开灯啊？差点被你吓死！”静下来的陈默顺手打开走廊灯。 　　昏黄的走廊灯下，站着一个人，一米六左右的身高，看不清样貌，穿着黑色的厚重的羽绒服，羽绒服的帽子盖在头上，头低着。衣服长到膝盖下面，白皙的小腿光着，脚上穿着黑色的厚重的靴子。 　　“你？你不热吗？这么热的天你竟然穿着羽绒服？你是哪个实验室的？你也在这加班？我刚刚撞到你了吗？”她的穿着打扮让陈默愣住了，他呆呆的站在原地，已经全然忘了他是要去取咖啡的。 　　对面的人抬起头伸出两手将帽子脱下，歪着脑袋侧着脸看着陈默，一言不发。 　　陈默惊呆了： 　　竟然是一个女孩，很年轻的女孩。白皙柔嫩，黑色的齐肩直发，眉毛不长不短，眼睛不大不小，鼻子不高不矮，小小的嘴巴粉嫩。五官不突出但是组合在一起是惊人的美貌。干净的美貌，是的，干净！女孩歪着脑袋忽闪着眼睛无辜的看着陈默，眼神清澈且简单，仿佛她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女孩转过身欣喜的看看身边的一切，昏暗的灯光、晦涩的墙壁、陡峭的老式楼梯等等一切，仿佛一切都令她新鲜都令她喜欢。最后她把目光停留在陈默身上，从他的头发丝一直看到脚上邋遢的运动鞋，连他右手拎着的肮脏的咖啡杯也没放过。 　　“呃？请问你是谁？你多大了？看上去你还不到二十，来这里找什么人吗？你为什么穿着羽绒服？我能帮你什么吗？”女孩身上有一股奇特的香味，是一种陈默从未闻过的味道，似幽微花香，似隐秘草木。回过神来的陈默立刻捋捋头发，整整衣衫，这只是雄性的本能。在干净美丽的异性面前，本能的修饰。 　　女孩收回新鲜的眼神，没有回答陈默。自己拉着羽绒服的衣领，缓慢的往下拉。她的羽绒服没有任何拉链，一边拉一边分开两半。女孩将羽绒服脱下，将羽绒服的帽子，袖子放在衣服里面，将衣服收缩折叠，羽绒服就成了一只庞大的手拎包！女孩抬起一只脚，脱下一只黑靴，右手从靴子外层撕出一层透明的薄膜。撕过薄膜的黑靴光滑簇新，女孩将黑靴放进手拎包，接着是另外一只靴子。两只靴子被放进羽绒服做成的手拎包里，撕下的外层薄膜女孩也放进包里，然后封口，最后拎着这奇怪的包看着陈默。 　　脱完黑靴的女孩并没有赤脚站在地上，她脱下黑靴的脚上是另外一双轻巧的白色靴子。羽绒服里面女孩穿着一身短袖白色连体短裙，圆领、短袖、长度到膝盖。一身冬天装扮的女孩一分钟就变成了一个夏天装扮的女孩，一身黑变成了一身白！ 　　“呃？这样确实好多了，也漂亮多了，比羽绒服好多了。哦，不是，比你的手拎包好多了。哦，也不是，对不起，我有些语无伦次。你不会说话吗？你这样美丽的女孩不会说话真是太可惜了。哦，对不起，我也不是说你有缺陷什么的，你这样已经很好了。像你这样美丽的女孩我从未见过。嗯，我是想说，我从未见过有人这么热的天还穿着这么厚的衣服，我从未见过有人鞋子里面还穿着鞋子，我从未见过有人能将衣服折叠成手包。你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比我还要懒的人，哦，不对，我没有任何批评你的意思，我也很懒的。我是说，你很有创意，你这样的创意简直棒极了。哦，我都忘了，你要来杯咖啡吗？”面对美丽的安静的女孩，陈默不光脸红，而且说话语无伦次。为了掩饰自己的窘态，陈默立刻走到咖啡机旁，拿出纸杯，给女孩等了一杯咖啡。他知道自己脸红了，更知道自己紧张得心脏快跳出胸口了。稍稍平复了一下，才端着两杯咖啡走了出来。 　　一走出来，就看到女孩依旧安静的乖乖的等在原地。陈默弓着身，快手快脚走进办公室，放好手上的咖啡。不等他说什么，女孩已经跟了进来。 　　“你？你坐吧，坐这吧。不好意思，这里太乱了。”陈默手忙脚乱的将文件夹项目书，扔在旁边的桌子上，给女孩腾出一个椅子。 　　女孩安安静静的坐着，将庞大的手拎包放在桌上。看看杂乱的办公室，看看办公室前面操作台上的各类仪器玻璃器皿。之后女孩安安静静的坐着，看着陈默，一言不发，没有任何表情。一脸的简单干净懵懂无知。 　　工作台面上两个电脑依旧闪烁着各类文档符号，但是现在陈默一个字都看不进去，他总是不由自主的想扭头看看旁边的女孩。顿了顿，陈默转过身： 　　“你好，我是不是一直都没有介绍我自己？我叫陈默，呵呵，我看我这个名字应该给你用才对。从见面到现在，你一句话都没说，真是沉默如金。我今年33，这里就是我的工作单位，年薪只有二十万，在上海这个城市，我是个实实在在的穷人。我在研究所后面买了一间小公寓，只有六十平。不过离我的单位很近，开车只要五分钟。我的公寓在二楼，我之所以买在那里是因为我很懒，我的公寓一楼有超市有餐厅。哎，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我的生活很简单，你也看到了，我是个宅男，每天就是公寓跟单位两点一线。你呢？你叫什么？你不会说话吗？你能听懂我说话吗？听不懂？难道智商有问题？真是太可惜了。不过不像智商有问题啊？你的衣服，你的穿着都呈现干净简洁的美，哪个白痴会穿成你这样？这简直太奇怪了？” 　　陈默絮絮叨叨说了一堆，女孩依旧淡淡的看着他，没有任何反应。不言不语，不悲不喜，不卑不亢。 　　“好吧，看样子今天我要早点收工了。我得下班回家了，你想去找谁就去找谁吧。明天又要挨批了，但没办法，看样子，我只能回家了。你坐在这里我根本没法工作，即便你是个白痴，你也是个美貌的白痴。我得承认你的美貌对我有极大的杀伤力。”陈默站起身，将手机钱包收进斜挎包，离开办公室。 　　陈默一起身，女孩也站了起来，拎着手拎包，走了出去。 　　等到下了楼梯，走到停车场，陈默才不得不站定： 　　“我说，你为什么跟着我？我跟你素未谋面，我现在要回家了，回家？能听懂吗？你还想跟着我回家吗？你家在哪里？我可以好人做到底，送你回家，但你得告诉我，你家在哪里？” 　　陈默等了一会，女孩定定的看着他，没有任何反应。 　　“好吧，我回家了。你爱去哪去哪吧。”陈默认定这个女孩是个美丽的智障，不光白痴还是个哑巴。不再多费唇舌，上了自己的黑色索纳塔，发动车子，打开车窗，一扭头： 　　女孩安安静静的站在车外，右手拎着那个硕大的黑色手拎包，看着他。 　　陈默看看周边黑暗的安静的环境，再看看孤单可怜的女孩。不会说话，又是白痴，自己将她一个人留在这里是不是太残忍了？她一个人在这里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送去派出所？派出所离这远多了。自己的公寓虽然小，但可以收留女孩过一晚上，权当做善事了。 　　“你虽然脑子有问题，也不会说话，但不得不承认，你在我这像个公主。还得我给你开车门系安全带。”陈默走下车，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将跟在自己身后的女孩扶进去，并帮她系好安全带。 　　“我不知道你叫什么，但你知道吗？你这样随随便便上男人的车是一件危险的事情。你的家人没有告诉你吗？如果找到你的家人，我肯定狠狠骂他们一顿，你这样白痴又这样美貌，他们竟然不负责任的让你一个人在外面游荡。真是一个可怜的孩子，大热的天穿着厚厚的羽绒服，还将靴子放在羽绒服里面，你怎么想得出来的？”知道女孩不会搭腔，但是陈默还是忍不住一个人说起来。 　　“你还真是奇怪？说你是白痴吧，但我从没见过一个女孩如此干净整洁。见到你的一瞬间我简直惭愧得一塌糊涂，跟你相比，我邋遢得不行。说你不是白痴吧，但你跟我进办公室，跟我上车，没有丝毫戒心。说你是白痴吧，你能将衣服折叠成包包。说你不是白痴吧，哪有人鞋子外面还穿着鞋子的？说你是白痴吧，你的眼神那样干净那样清澈，宝石一样闪闪发光。说你不是白痴吧，你不会说话，甚至不会哭，不会笑。你知道吗？你把我弄糊涂了，你比那些化学元素还要高深莫测还要奇怪。”陈默说完，自己都不由得苦笑着摇摇头。 　　陈默扭头看看女孩，女孩自始自终没看他一眼，女孩面无表情的看看车内看看车外的路灯、建筑物、汽车…… 　　公寓很快到了，这是一栋综合大楼，只有两层。一楼是生活超市跟一些小吃餐厅，二楼一共十二间独立公寓。从超市的左侧楼梯上去，再从走廊走到头，最边上的一个公寓就是陈默的。打从陈默跟女孩一下车，女孩就跟着陈默亦步亦趋。 　　“这里就是我的公寓，比较乱，要是早知道今天有个美女跟我回家，我昨天肯定请假在家大扫除。你随便坐，我给你倒杯水。你就不用换鞋了，说实话，你的鞋比我的拖鞋还要干净。”女孩没有任何反应，陈默尴尬的笑了笑，换上拖鞋，放下斜挎包，转身给女孩倒水。 　　女孩没有动，她仔仔细细看着房子里的一切。房子呈现L型，进门就是客厅，进门处有一组鞋柜，柜门开着，三四双运动鞋随便扔在鞋柜旁边。客厅左侧摆着一组黑色沙发，黑色沙发后面的墙壁有一联排落地窗，落地窗后面是沙石灰尘遍布的大露台。沙发上乱七八糟放着主人的各色衣服浴巾袜子，干净的一堆，脏的一堆。客厅跟厨房连在一起，客厅的右半边是开放式厨房，有锅碗瓢盆，有的放在水池里，有的放在煤气灶上，有的挂在墙上，乱七八糟。一张大桌子横亘在客厅与厨房中间，应该是餐桌，因为上面放着水壶、电饭煲等厨房家电。但它应该也是工作台，因为上面放着文件资料跟电脑。女孩看到陈默在厨房对她抱歉的笑笑，看得出来，陈默正在那里翻箱倒柜，想找一个干净的杯子。 正文 茉莉与陈默2 　　与客厅相邻是唯一的一个卧室，卧室里床、衣柜、卫生间、淋浴房样样俱全，但是相应的东西胡乱堆放着。应该放在卫生间的刮胡刀放在床头柜上；应该放在衣柜里的衣服扔在床上；应该放在淋浴房的毛巾扔在衣柜里。 　　“你喝水。我先把窗户打开，味道不太好对吧？不好意思，等会我给你铺一条新床单，给你拿一床新毛毯。”放下水杯，陈默立刻手忙脚乱的将沙发上的脏衣服扔地上，将新衣服一团抱起来往卧室的床上一扔了事。一阵风一样冲进卧室，找出一条干净的条纹床单铺在沙发上，又抱出一条薄薄的提花粉蓝被子。 　　女孩将硕大的手拎包放在沙发上，慢慢走到餐桌旁，看着桌上的笔记本电脑。 　　“你喜欢电脑？我教你，这是鼠标，你看这样就可以看新闻，各大网站的新闻都有。哦，你如果不喜欢新闻还有小说还可以打游戏还可以看电影。”陈默站在女孩旁边，尝试着教她。陈默惊喜的发现女孩对电脑有反应。女孩很快就会用鼠标了，没两分钟，女孩就将电脑玩得很溜。女孩不断的点开各类网页，她什么都看，她好像什么都喜欢。 　　“看来你不笨，至少对电脑有反应。我现在大概能猜到你是什么人了，你一定有网瘾，被父母骂了偷偷跑出来的吧？你这个孩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你知道外面有多少坏人吗？你知道你这样偷偷跑出来你父母多担心吗？今天你是命好，碰到我这样的好人，万一碰到坏人你怎么办呢？现在已经九点多了，我去洗澡睡觉了，你慢慢玩吧。累了就自己去沙发上睡觉，知道吗？早点睡，知道吗？”陈默在一旁唠唠叨叨说了一堆，女孩依旧在玩电脑，头抬都没抬，理都没理他。 　　“好吧，你还真是不拿自己当外人。别把我电脑里的项目资料弄丢了知道吗？另外，我告诉你，我只收留你一晚上啊，明天你必须回家。这么大的孩子了，还让家里人操心，真是不懂事。明天告诉我你家在哪里，明天上午我送你回家。听见没有？好吧，随便你吧，我去睡了。”陈默不知道自己说的话，女孩有没有听进去。不经意间，自己在她面前成了一个唠叨的大叔。自己还说这个女孩不省心，自己又何尝让父母省心过呢？自己都33了，三十而立，无论是事业还是家庭，都一塌糊涂。 　　陈默在浴室洗头洗澡，找了把剪刀将自己前面的头发，狠狠剪了几下。头发太长了，连出去理发时间都没有。带了这么个烫手山芋回家，更别想有时间出去理发了，只得自己随便剪剪了。剪好头发，摸摸自己胡子拉渣的下巴，这样英俊的男人怎么就没有女朋友呢？ 　　剪了头发，洗了头，洗了澡，吹了头发，穿上睡衣。刚想关上卧室门，陈默惊讶的发现女孩依旧专注的在玩电脑。 　　“喂，你不洗澡吗？即便不洗澡，现在十点多了，你也该睡觉了吧？”陈默站在卧室门口，说了两句。 　　女孩头都没抬，仿佛没听见，依旧在玩她的电脑。 　　“你已经病入膏肓，长得这么漂亮真是可惜了。”陈默关上卧室门，倒在床上，很快进入梦乡。这段时间项目太多，加班太多，他太累了。 　　…… 　　第二天，一阵急促的手机闹铃将陈默惊醒。七点半，天亮了。陈默迷迷糊糊走进卫生间上厕所，洗脸刷牙。机械的将电动牙刷塞进嘴巴，人才有点清醒过来，突然想起来：女孩！昨夜带了一个女孩回家！陈默立刻三下五除二洗脸刷牙，拿毛巾在脸上胡乱擦了两把。轻轻打开卧室的门： 　　女孩一定还在睡觉，她睡着的样子是什么样？一定很美，一定很乖。谁能想象那样一个漂亮乖巧的女孩竟然有很重的网瘾。 　　拉开卧室门的陈默并没有看到想象中的美女沉睡图，沙发上的床单依旧平铺着，沙发上的被子依旧叠得整整齐齐。什么？！女孩竟然一晚没睡？！可不是吗？陈默抬头一看，女孩依旧坐在电脑面前点击鼠标！ 　　“你？！你竟然一晚没睡？！你玩了一个晚上的电脑？！”陈默惊得目瞪口呆。 　　“陈默，你醒了？早上好。”女孩站起身，对陈默点头微笑。女孩的微笑如同黑夜中独自盛开的百合花，清新，干净，香甜。 　　“什么？你？你会说话？”陈默愣住了。已经全然忘了要发火，要批评这个小屁孩玩电脑玩了一晚上。什么情况？女孩会说话？女孩在微笑？女孩不是白痴？女孩很正常？这是为什么？陈默木怔怔的往前走了两步，发生的一切太快太离奇，他的大脑好像停止运转，一下子无法接受这么多的信息。 　　“是的，我会说话。我叫茉莉，谢谢你昨晚收留我。你现在要上班了吗？”茉莉眼神明亮，笑容阳光，这样的茉莉跟昨晚那个简直判若两人。 　　“嗯？是，是的。茉莉？很好听的名字，人如其名。嗯？我能不能问问你，为什么你昨晚不会说话，没有任何反应。但是今天你就会说话了？这真是太奇怪了。”陈默依旧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茉莉，生怕一眨眼，她又变成那个哑巴。 　　“因为它，因为有它的帮助，所以我今天可以说话了。”茉莉对陈默示意自己面前的电脑。 　　“电脑？哦，对了，你是个网瘾患者，没有电脑，你就半死不活的，有了电脑就活过来了。我可以这样理解对吧？茉莉，我要批评你，你再怎么喜欢玩电脑，也该有节制。通宵玩电脑对视力不好，对身体不好。你的生活怎么比我这个宅男还没规律？这样不好。对了，你家在哪里？我今天上午可以请假送你回去。”从欣喜中醒过来的陈默立刻批评茉莉。 　　“我没有家。”茉莉表情淡淡的。 　　“没有家？那你的父母呢？”陈默心里一惊，难道茉莉是个孤儿？ 　　“我没有父母。”茉莉依旧面无表情。 　　“没有父母？难道你是孤儿？你有其他亲戚或者朋友在上海吗？”看着孤单冷漠的茉莉，陈默感到有东西堵在胸口，这样美的女孩竟然是孤儿！ 　　“我只有一个姐姐，她叫茉娜。” 　　“有姐姐也行，你姐姐在哪里？我带你去找你的姐姐。告诉我你姐姐的手机号。”陈默松了口气，这孩子总算有个亲人。 　　“我不知道我姐姐在哪里，我从没见过她。她也没有手机号。” 　　“啊？”陈默愣住了，看看旁边沙发上的手拎包。茉莉只知道有一个姐姐，但从没见过她。现在这个发达的社会谁还没有手机呢？她姐姐竟然没有手机？难怪她会把衣服折叠成手拎包，这个包包就是她的全部家当。难怪她鞋子外面还是穿着鞋子。夏天的时候将羽绒服一脱，里面就是夏天的裙子鞋子。天冷了，将包包打开，穿在身上，就是衣服。这孩子到底经历了什么？这孩子到底是怎样长大的？这孩子到底受了多少苦？ 　　“你啊什么？那是什么意思？”茉莉疑惑的看着陈默。 　　“呃？没什么意思。我只是在想该怎么安顿你。这样吧，你如果信任我，又确实没什么地方去，你可以呆在这里。”陈默内心充满对茉莉的怜惜。 　　“呆在这里？”茉莉看看脏乱不堪的房子。 　　“是的，哦，你别担心，我不会欺负你。你睡客厅沙发，我睡卧室的床，不过我们只有一个卫生间。当然了，你是自由的，任何时候你想离开都可以。”陈默急急辩解，茉莉已经很惨了，自己虽不是什么君子，但也绝不会落井下石。 　　“好的，不过来而不往非礼也。我受了你的恩惠要有回报才行。我可以留在房子里帮你打扫帮你洗衣服帮你做饭。我可以尽量让你在这个房子里过得安全又舒适。”茉莉一本正经的承诺。 　　“安全又舒适？呵呵，不知道为什么，我老感觉你小时候的语文肯定学得不好，我这里是狗窝，随便你怎么折腾吧。对了，我给你一些钱，这里是一千。楼下就是超市，也有餐厅。你可以去餐厅随便吃点，也可以去超市买菜回来自己做饭。你早饭还没吃吧？快下去吃吧！我上班去了，我中午在单位吃饭，晚上再见喽!”陈默从钱包里数出一千块交给茉莉，换好鞋，背上斜挎包，冲茉莉微笑着点点头，出了门。 　　…… 　　“陈默，你的任务进度严重滞后，你必须加快进度。每个项目书都有精准的完成时间，超过时间，我们的项目经费就泡汤了。王总同时将项目给了我们也给了北京的老段，要是老段先研究出氟单质的稳定剂，你的奖金就别想要了！你听到没有？不光奖金，我看你的工资都没了！你还在笑？！还不快回实验室，做你的测试去！”陈默的直接领导是沈研究员，这家伙胖胖的，小眼睛，一脸横肉，戴着眼睛。不像个搞研究的学者，倒像个做生意的黑心商人。 　　陈默人在会议室，心在神游万里，并没听到领导的批评。一个人兀自傻傻笑着。 　　“陈默，喂，喂！”旁边的张助理用胳膊肘捅了他两次，陈默才清醒。 　　“啊？！哦，对不起，教授，我错了，我错了。”陈默连忙道歉。 　　“你刚刚在做什么美梦呢？你还在干吗？你知不知道今年整个实验室的奖金都等着你一个人的分析结果啊？你还坐这干吗？还不快去分析！”沈研究员猛的一拍桌子，瞪着陈默。 　　“是，是，我去了。我这就去。”陈默立刻起身，弓着身体，飞快的跑出会议室。 　　“朽木不可雕也。”身后的沈研究员斜睨陈默的背影，复又威严的端坐。 　　…… 　　“陈哥，老实交代，你今天碰到什么好事了？领导骂成那样，你都能笑得出来？”小张一回到办公室，立刻走到陈默身边，锤了他一拳。 　　“滚，滚，滚！滚一边去，哪有什么好事？”陈默嘴上骂着，脸上却笑着。 　　“哎，哎！还不承认！快说，捡钱了？论文发表了？还是？恋爱了？”小张不依不饶。 　　“我看不是我在做梦，是你在白日做梦，想什么呢？净想好事。”陈默手上做着事情，脸上却是掩不住的笑意。 　　“肯定发财了，陈哥，晚上你得请客啊。”小张回到自己座位上，打开电脑。 　　“你小子想钱想疯了吧！赶紧干活！不干活哪来的钱！”陈默拿起文件夹拍了一下小张的背。 　　……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天对陈默而言，显得格外漫长。好像有一根细软绵长的细丝牵着自己的心，陈默知道，细丝的那一头是家里的茉莉。一到晚上六点，下班的点，陈默再也憋不住了。将手机钱包塞进斜挎包，一句话不说离开办公室。 　　“嘿！陈哥今天这么早就下班了？” 　　“这可真是开天辟地头一回啊。” 　　“我看他是不想干了吧？小张，他是不是找好下家了？” 　　……办公室的几个人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茉莉，我回来了，我们出去吃饭吧。”打开门的陈默惊呆了。 　　这还是自己的家吗？沙发、茶几、餐桌、电视柜、橱柜，眼睛能看到的家具都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地面白色的瓷砖亮的耀眼，沙发旁边的落地窗一尘不染。所有的锅按大小顺序挂在墙上，碗筷收在橱柜中，厨房家电整整齐齐摆放在角落。餐桌上摆放了几个大大小小的碗碟，食物的香味狠狠钻进鼻子。陈默脱掉鞋子，赤脚走进卧室。卧室里的床单被褥换了新的，衣柜里挂着他干净的衣服裤子，所有的衣服按照颜色深浅进行挂放。电视下面的书桌放着原先放在餐桌上的电脑。各类资料整整齐齐摆放在抽屉里。卫生间跟新的一样，不光卫生间，这个房子里的一切都好像是全新的。陈默惊讶得合不拢嘴巴。 　　“陈默，你回来了。肚子饿了吧，我准备了一点简单的晚餐，希望你喜欢。”茉莉依旧穿着她的白裙子，白靴子。房间干净整洁过后，茉莉变得更加美丽了，看上去像个天使。至少在陈默看来，她就是天使，能把狗窝变成现在这样的，除了天使还能有谁？ 　　“茉莉，这？这一切都是你做的？你今天累坏了吧？我的天，你还做了晚饭？我不是在做梦吧？”陈默坐在餐桌前面，才开始明白，这一切都是真的！他捡到宝了，这个茉莉简直太神奇了！她拥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 正文 茉莉与陈默3 　　“是我做的，都是很简单的事情，一点也不累。我看了你的电脑，你搜索最多的美食是湘菜。我看了你电脑中保存的仅有的几个菜谱，都是荤菜，我猜你是肉食动物，所以我晚饭只做了几道简单的湘菜：辣椒小炒肉、血鸭、鱼丸青菜汤。你要不要喝点酒？还是我直接给你盛米饭？”茉莉站着，一副等着为陈默服务的架势。 　　“酒？”陈默震惊得还没回过神来，就看到茉莉已经拿起子打开了一瓶红酒。 　　“陈默，酒是什么？很好喝吗？我也想喝一点。”茉莉拿出两个高脚杯，各倒了半杯。 　　“这些都是你做的？天啊，太好吃了。茉莉，你的手艺简直就是大厨。”陈默迫不及待吃了起来，茉莉这个孤儿的手艺远远超出了陈默的想象。原先以为她说打扫卫生只是说说的，没想到她能把家里焕然一新。原先以为她说洗衣服只是说说的，没想到她将自己的衣服鞋子都清洗干净，熨烫妥帖，悬挂整齐。原先以为她说做饭只是说说的，没想到她拥有五星级大厨的厨艺。 　　“这就是酒？味道好怪。有点甜，有点涩，你们为什么喜欢喝酒？”茉莉抿了一口酒。 　　“茉莉，你太能干了！这道血鸭比我在长沙吃的还要好吃，香、辣、够味！”陈默根本停不了筷子。 　　“哦，对了，这是今天剩下的钱。今天我买了洗涤剂、抹布、擦窗器、鸭子、肉、辣椒、调味料、青菜、黑鱼，哦，对了，我还给你买了一双防滑拖鞋。为了安全起见，你的淋浴室应该放一双防滑拖鞋。一共花了213元，还剩下787元。这是账单，这是剩下的钱，请过目。我的字写得不好，歪歪扭扭的，真是不好意思。”茉莉拿出一张夹子夹着的打印纸，上段是茉莉手写的账目明细，上面的字迹简直就是打印版的小楷！打印纸下端是夹子夹着整整齐齐的钱。 　　陈默放下筷子，这个茉莉太让他惊讶了。光是浏览他的搜索记录，就知道了他的饮食喜好。他确实喜欢湘菜，他也确实是肉食动物。茉莉多么细密的心思！茉莉只是一个孤儿，没有亲戚，没有朋友，甚至连落脚处都没有，可是她会打扫会洗衣服会做饭，再看看她写的字，有几个人能写出她那样漂亮的手写字？茉莉昨天穿的身上的白色裙子，今天身上穿的还是白色裙子，可见她只有这一条裙子。她的全部家当就是那个依旧放在沙发上的手拎包。早上给了她一千块，也是想着她能给自己买点衣服鞋子什么的。可是陈默怎么也没想到，茉莉今天一天花了213元，竟然没有一分钱用在她自己身上！自己虽然工作比较辛苦，但是年薪有二十万，这一千块给茉莉的时候根本就没想过她会给自己账单，给自己剩下的钱什么的。但是这个茉莉竟然主动给自己列了账单并把剩下的钱交还自己！陈默又一次震撼了，自从碰到这个茉莉开始，他就一直处于震撼之中：茉莉如此美丽令他震撼；茉莉能将衣服折叠成包包令他震撼；茉莉是个孤儿什么都没有令他震撼；茉莉将家打扫得如此干净令他震撼；茉莉的饭菜做得如此美味令他震撼；茉莉的字写得如此漂亮令他震撼；茉莉昨天不会说话今天如此流利令他震撼；茉莉一晚玩电脑令他震撼；茉莉如此无私令他震撼；茉莉如此矛盾令他震撼！ 　　“茉莉，剩下的钱放你那，你没地方去，身上一分钱没有怎么行呢？以后不用给我列账单，我相信你。”陈默将钱推给茉莉。 　　“陈默，我身体的温度好像上升了，好奇怪。虽然酒的味道不好，但是它能够让身体的温度上升，你们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喝酒的吗？”茉莉一杯酒已经下肚，脸上红晕透现。从陈默一进门，到现在，他们两的对话就不在一个频道上。总是你说你的，我说我的。 　　“茉莉，别喝了，女孩子饮酒不好。红酒后劲大，小心喝醉。好香啊，茉莉，我没有任何冒犯你的意思，你用什么香水吗？你身上的那种幽微的香味好像浓烈多了。”陈默将酒瓶拿过来，不让茉莉继续喝酒。之后整个人呆呆的看着茉莉，饮酒过后的茉莉多了一丝妩媚，白皙的脸蛋中透着红晕，眼神飘忽，香味暗送。陈默现在明白了秀色可餐的意思，面对着这样的美女，不吃饭也心甘情愿。 　　“陈默，你为什么老在摇晃？不要乱动。”茉莉伸出两只手捧着陈默胡子拉渣的脸庞，摇摇晃晃的站起身。 　　陈默一声不吭，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他僵住了，浑身的血液仿佛凝固了，呆呆的任由茉莉拍打脸庞。他知道茉莉喝醉了，一小杯让茉莉醉了。 　　“我好晕，地面也在旋转。我得睡一觉了。”不等陈默做任何反应，茉莉已经松开手，摇摇晃晃往沙发上一倒。 　　“茉莉，你究竟从哪来？你知道吗？我不想让你走了。”陈默把茉莉的腿放平，给她盖好被子，理理茉莉面颊的头发。就那么呆呆的看着茉莉的脸庞，许久，许久没有起身。 　　第三天，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传来，陈默在微笑中醒来。他立刻轻手轻脚打开卧室门，门外沙发上，茉莉依旧在沉睡。面带微笑，不知道在做什么美梦。看到茉莉，陈默的心情顿时美好昂扬起来。过去的三十三年，仿佛都白过了，今天才看到阳光，今天才看到美好，今天才看到希望。仿佛重生一般，所有美好的日子都将从今天开始…… 　　陈默轻手轻脚的洗漱，刚走出来，就看到茉莉也醒了。茉莉迷迷糊糊的坐起来，狐疑的看看这里，看看那里。 　　“茉莉，早，你醒了。”陈默静静的呆在一边欣赏。 　　“哦？陈默，早。我现在知道你们为什么喜欢喝酒了，喝酒有助于睡眠对吗？我昨晚睡得很好。”茉莉起身叠被子叠床单，动作利落，不到十秒就做好了。做好一切之后，茉莉乖乖的坐在沙发上。 　　“哇，茉莉，你做家务真厉害。”陈默忍不住的赞叹。 　　“是吗？谢谢夸奖。对了，你前天在办公室加班是为了你电脑上的那三个项目吗？一个是氟单质稳定剂的混合、用途及制备方法；一个是新型耐热高分子树脂；一个是合成杂环烯酮衍生物。这三个都是基础化学的常识，我按照你惯用的方式方法，已经将三个项目的分析结果做好了……”茉莉还没说完，陈默立刻打断茉莉的话。 　　“等等，茉莉，你动我的电脑了。我不是让你不要动项目书的吗？你一个小屁孩懂什么，你没有把我的项目书改得面目全非吧？真是胡闹，这三个项目是我们实验室半年的研究成果。你能知道化学分子式就不错了，不是我看不起你，这三个项目是我们教授的研究课题，没有化学专业研究生毕业，你连看都看不懂。更别说什么……修改了……”陈默打开自己的项目书，惊讶的看着屏幕上那些复杂的化学公式。 　　“本来就没有什么复杂的，就拿你那个所谓新型耐热高分子树脂来说，你这个产品只是由4,4-二氟二苯甲酮与对苯二酚在碱金属碳酸盐存在下,以二苯砜作溶剂进行缩合反应，制得的一种半晶态芳香族热塑性工程塑料。但它只能耐热300摄氏度左右。这样的高分子材料还是太差，还存在耐热30000摄氏度的高分子树脂。你应该研究那样的高分子材料，而不是这样低端的产品。还有，你们研究氟单质做什么？是用于武器装备研究吗？氟化氧与六氟化铀都是危险的化合物，但我看你的项目书，发现你们还在进行更加深入的化学研究，你应该知道，这样的研究对人类而言是危险的。”茉莉的小脸一本正经。 　　“嗯，这个？……这个是……茉莉，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完美的完成了我们办公室半年的工作任务！茉莉，难道你是化学天才？！”陈默站起身，他再一次被震撼了。他刚刚扫了一遍自己的项目书，通篇工整、严谨、丝丝入扣，堪称完美。三个项目书都是如此，昨天一天茉莉不光在家打扫卫生还做了饭，不光做了饭，还完美的完成了自己跟另外三个助理半年的工作任务。茉莉不光在短短的一天之内完美的完成了他们团队半年的工作任务，而且茉莉还说了，他们的研究项目简直是狗屁，太差了，太低端了。他们应该研究耐热三万度的高分子树脂。不光如此，茉莉还拥有非凡的全局观念，一针见血的指出他们研究的氟单质的稳定剂是用于军事上的武器装备，更指出这是危害全人类的研究项目。茉莉错了吗？没有！但是问题就在于她没错，这些话出自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女孩之口，这一切简直太可怕了！ 　　“化学天才？为什么这么说？”茉莉清澈澄明的眼神疑惑的看着陈默。 　　“别问我，我不知道，我现在脑子很乱，太乱了。你肯定是化学天才，你肯定拥有独特的天赋。不对，你不光是化学天才，你还很会打扫，你还很会做饭。不对，不对，这一切都不该是一个你这样的年轻女孩应有的能力。茉莉，你在哪里念的大学？”陈默抱着头，费解的分析，费解的自言自语。 　　“大学？我没上过大学。陈默，你不开心吗？我帮你做完了工作任务，你就不用那么辛苦的工作了。你收留了我，这只是我对你的一点点小小的回报，你为什么不开心？”茉莉很奇怪。 　　“没上过大学？！哈！这真是讽刺，茉莉，你知道吗？我现在不知道该称呼你是天才还是该称呼你怪物。你这个没上过大学的孩子远远超过在北京大学念过七年化学与分子工程的我。你知道吗？这是我无法理解的事情。你没有家，你没有父母，但是这些艰深晦涩的化学术语你是怎么知道的？还有，你的字写得那么漂亮，茉莉，你知道吗？要写出那么漂亮的手写体，你至少要专心练字十年以上。要在一天之内完成我的这三个项目书，好吧，即便有人能在一天之内完成这些，那也至少要专心学习化学十年以上。可是你，明明只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孩子，这一切简直匪夷所思。茉莉，我无法理解。茉莉，你的一切我都无法理解，还有你的美貌。你是很美，但是你知道吗，你美得没有任何缺憾，你的美貌太完美了，这么美的你是如何在这个残酷的社会里活下来的？”陈默的疑惑越来越多。 　　“陈默，你怎么了？你这样的反应是我没想到的。我原本以为帮你一点小忙，你会很开心。我说过，我会努力让你过得安全又舒适。开心的享受你现在拥有的一切不好吗？当然了，如果你不开心，如果你不需要我，我今天就拎着包离开你。你不需要对我有任何困扰，陈默，我不是你的负担，我只希望你开心……”茉莉的话还没说完，陈默一个箭步上前，将茉莉紧紧抱在怀里。 　　“不，茉莉，不要走。我答应你，以后不对你有疑问，不对你有困扰。只请你不要离开我！”一听到茉莉要离开自己，陈默立刻心痛得无法言语。虽然跟茉莉才认识短短两三天，但是茉莉带给自己的一切都太好太震撼了。好不容易颓废的人生有了希望，好不容易消极的生命有了重生。陈默不知道，茉莉一出现在他的生命，他就掉下去了，好比坠入悬崖，再也无法回头。 　　“好，只要你需要我，我就会在你的身边。陈默，快去上班吧。”茉莉好不容易挣脱开陈默的怀抱，脸红红的，她还不适应跟人亲近。 　　“好的，要不要我请假在家陪你，你今天一个人在家做什么呢？”陈默背上斜挎包，生平第一次对这个家有了依恋。他还不明白，他依恋的不是家，依恋的是茉莉。 　　“我今天在家玩电脑啊，对了，我可以学习语文，你不是说我的语文不好吗？今天我会在家好好学习。还有你晚上想吃什么晚饭？想不想尝尝粤菜、鲁菜、川菜、淮扬菜或者你想吃韩国料理、日本料理、泰国料理？”茉莉调皮的看着陈默。 　　“泰国料理？茉莉，你不会告诉我这些菜你都会做吧？”陈默愣住了。 　　“泰国料理？好的，晚上我会给你做泰国料理。陈默，快去上班吧，你已经迟到了，路上开车小心！”茉莉送陈默出门，然后将大门轻轻关上。 　　…… 正文 茉莉与陈默4 　　“陈默，领导叫你。”陈默坐下，将耐热高分子材料树脂项目书发给领导。正坐在椅子上发呆，小张拍拍他，示意他去沈研究员的办公室一趟。 　　陈默一言不发，站起身，走出办公室。 　　“陈默这次死定了，昨晚早退，今天早上又迟到，肯定会被骂得很惨。” 　　“是啊，他早上来也很奇怪，他人根本不在状态。现在时间这么紧，但他一个字都没打。” 　　“可怜的陈默，还以为他熬了五年，能混个助理研究员的。啧啧。” 　　…… 　　陈默走后，办公室的几个助理七嘴八舌的替他惋惜。 　　“陈默，快坐，我给你倒杯茶。这个项目书是你熬夜做出来的吧？了不起！不简单！我以前错看了你，你的这份项目书我打满分！论据充分，论证严谨，环环相扣，毫无瑕疵！”沈研究一见陈默，满脸堆笑，立刻给陈默倒茶。 　　“呃？不用，领导，不用。满分？真的没有任何瑕疵？”陈默早上将其中一个项目书发给领导，只是想印证一下自己的想法。沈强虽然骄横跋扈，但他也是实力派。满分？茉莉做的项目书竟然是满分？ 　　“是的，满分！陈默，是我不好啊，以前我对你的关心不够，埋没了你这样的人才。以后有什么需要你尽管说，千万不要客气。首先你的年薪早该涨了，二十万的年薪在上海确实少了点。这样吧，今年我先给你涨到五十怎么样？哦，对了，还有，你的职称，今年！今年年底我就给你申请助理研究员的职称，你放心，跟着我沈强，绝不让你吃亏。房子，车子，任何条件你只要提，这些外围的工作环境你不要考虑，我都会为你安排好。你只要专心完成另外的项目书就好了。嗯？陈默，你觉得怎么样？你怎么不说话？有什么条件你尽管提嘛！”沈强是个人精，从这份项目书，他立刻发现陈默的能力。全球能写出这样项目书的人不超过十个人，这个陈默是个人才！这家伙非池中之物！能留住一时是一时！ 　　“什么？领导，真的吗？年薪五十万？”整整翻了一倍多的年薪，这是真的吗？一向严词厉色的领导一下子转变成这样，陈默很难适应。 　　“当然了！对了，为了这个项目书，你好久没有休息过了吧？这样，明后天正好周末，你在家好好休息。下月底将第二份项目书交给我就好了，怎么样？陈默。”沈强此刻放心了，陈默还没发现自身的潜力。 　　“啊？哦，好，好的。”陈默木头人一样转身离开领导的办公室。 　　“呵呵，聪明又能怎么样？简直傻瓜一个！”沈强得意的看着陈默离去的背影。 　　…… 　　有了领导的首肯，陈默下午五点就下班了。他没有直接回家，他去了商场。家里多了一个人，多了一个那样美丽那样孤独那样可怜的茉莉。陈默很难表达自己的感觉，有牵挂，有心疼，有珍惜。陈默在商场给茉莉精心挑选了一款手表跟手机。是的，手机很重要，今天在办公室想给茉莉打电话才发现，这可怜的孩子连手机都没有。快到家的时候，绕到花店买了一大束红玫瑰，这是陈默第一次买花，女孩都喜欢花不是吗？买了礼物，陈默心情非常好，昨天茉莉给了他那么大的惊喜，给了他一个整洁明亮的家，今晚他也要给茉莉一个惊喜。 　　“茉莉，我回来了。”刚打开门抱着鲜花的陈默愣住了，茉莉跪在地板上等他！ 　　“你回来了，工作了一天辛苦了。可以洗手吃饭了。”茉莉帮陈默接过斜挎包挂在墙上，还要帮陈默脱鞋，陈默吓得连连后退。 　　“茉莉，你怎么了？快起来，你一直跪在这里等我？”陈默感觉哭笑不得，每天一打开门都有很多惊喜等着他，他根本无法招架茉莉的热情。 　　“哪里不对吗？这样不好吗？这鲜花是送给我的吗？谢谢你，我很喜欢。”陈默一愣神的工夫，茉莉已经把他怀里玫瑰花抱走。欢欢喜喜的放在桌子上。 　　“茉莉，你今天怎么这么有礼貌？我吓了一跳。”陈默先进卫生间洗手。 　　“你喜欢吗？你不是说我语文不好吗？我今天在家仔仔细细学了语文。我明白了很多，前两天我对你太粗鲁了，没有礼仪。在你们的过去，这里有很多礼仪，行走有礼仪，见面有礼仪，吃饭有礼仪，你不觉得礼仪很重要吗？除了约束自身，礼仪更重要的作用是引导人类向善。”茉莉为陈默拉开餐椅。 　　“现在中国的礼仪淡化很多了，再说哪有你为我拉餐椅的礼仪。哦，对了，我给你带了礼物，我拿给你。”陈默从斜挎包里拿出两个礼盒，递给茉莉。 　　“这是什么？手表？为什么要给我买手表？”茉莉看到手表没有一丁点的惊喜感动。 　　“手表用来看时间啊。”陈默帮茉莉将手表戴上。 　　“时间？你不觉得你们的时间记录有问题吗？秒累积成分，分累积成小时，小时累积成日月年。我很奇怪，你们为什么不把时间做成倒计时？假设一个人寿命是一百年，从戴上手表这一刻，他的时间就在倒计时。他可以真真切切看到时间在流逝，可以清清楚楚明白时间的珍贵，倒计时的时间才会让人珍惜不是吗？”茉莉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抬头疑惑的看着陈默。 　　“倒计时？这个想法还真是奇怪。怎么？茉莉，你不喜欢这个礼物吗？”陈默有些沮丧，说好的惊喜呢？没有惊喜，总该有一丝丝感动吧，但是茉莉的脸上半点感动都没有。 　　“不，我喜欢，虽然它没什么用处，不过我看我的手表跟你的很相似，只是一个大一个小而已。所以我喜欢这个礼物，谢谢你，陈默。”茉莉调皮的将胳膊跟陈默的胳膊放在一起，陈默给她选的确实是情侣款手表。 　　“你喜欢就好。茉莉，我还给你买了一个手机。该有的软件都安装好了，我的名字也放进去了。你以后要找我就方便多了。等会我教你怎么用。哇，你今天做的真的是泰国料理？这些都是什么菜，我还从没吃过泰国料理呢。”坐下来吃饭的看到了桌上琳琅满目的精美菜肴。 　　“陈默，你的名字在这里面？我到卧室的书桌上去研究这个啦！我喜欢这个礼物，这个看上去比装饰用的手表好玩多了。哦，对了，今天的泰国料理是咖喱虾皇、粉丝海鲜煲、炭烧拼盘还有冬荫功汤。泰国气候炎热，雨量充沛，他们的饮食跟生存的环境密切相关。泰国料理酸、辣、甜。你慢慢吃，我进去啦。”茉莉不等陈默回答，开开心心的拿着手机进了卧室。 　　“真是个孩子，喜欢手机，喜欢电脑。哇，茉莉，你真是个大厨，你做的泰国料理太好吃了。对了，吃过晚饭我想跟你说件事，你知道吗？今天我们领导破天荒的表扬我了，你的项目书他打了满分。”陈默边吃边开心的自言自语。茉莉是个人才，凭她的能力，应该可以破格进入中科院。 　　…… 　　吃过晚饭的陈默，心满意足的走进卧室，刚一进去就吓傻了： 　　崭新的手机已经被茉莉拆解得四分五裂：电池、后盖、螺丝、内存卡、PCB通讯板、PCB主板、排线、摄像头、听筒、液晶屏、麦克风、键盘、框架、扬声器等大大小小七七八八几十个零件散乱的放在书桌上。手机被拆得细碎细碎，碎得不能再碎了。 　　“陈默，你不是说你的名字在手机里面吗？为什么我拆开后没有找到你的名字？”茉莉疑惑的看着陈默。 　　“什么？你把新手机拆成这样只是为了找名字？你从没见过手机？”陈默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没见过啊？怎么了？很奇怪吗？陈默，你的名字在哪里？”茉莉对着桌上的一堆零件双手一摊。 　　“是这样的，茉莉，你还能把手机装起来吗？恢复原样就好，那样也许我能把我的名字找出来给你看。”陈默试探的说到。 　　“恢复原样，很简单。”茉莉立刻开始安装零件，动作精准，速度奇快，一分钟不到，手机在她手里已经恢复原样了。 　　“天哪，茉莉，你简直是个天才！”陈默难以置信的看着茉莉，这个女孩已经远远超出他的想象。你说她是白痴吧，她可以完美的完成艰深的化学项目书。你说她不是白痴吧，一些最基本的生活常识她都不知道。你说她是白痴吧，她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一堆零件组装成手机。你说她不是白痴吧，她竟然将手机拆得稀巴烂找名字？茉莉身上的一切那样的奇特又是那样的矛盾，这一切的一切都深深的吸引了陈默。 　　第四天，陈默一如既往的被手机闹钟惊醒，一如既往的轻手轻脚打开卧室的门，门外沙发上依旧是沉睡的茉莉。陈默幸福的微笑着：要是每天都能这样醒来多好啊，幸福、温暖、欣喜，自己的生命前所未有的充沛、丰富、感动。今天是双休日，有大把的时间，有美丽的茉莉，能做什么呢？当然是约会了！ 　　“茉莉，你醒了。”洗簌过后的陈默发现茉莉也醒了。 　　“陈默，早。你该上班了吧？我马上给你做早餐。”茉莉麻利的起床叠被洗漱。 　　“茉莉，不着急，今天我不上班，明天也不上班。我们有两个整天的时间。今天我想带你去逛街，你可以买点喜欢的衣服鞋子。”陈默抱臂依着门看着茉莉，茉莉正在刷牙。 　　“1，2，3，4，5……”茉莉一边刷牙一边在含糊不清的数着数。 　　“茉莉，你在数什么？”这个茉莉很多时候总是让陈默眼前一亮。 　　“我在刷牙，数一下刷一下，左边右边，上边下边，每一面都要刷三十下，电脑里是这样说的呀。”茉莉回答得一本正经，陈默却扑哧一声笑了。 　　…… 　　两人手牵手逛街。 　　“你为什么拉着我的手？”茉莉边走边问。 　　“这里逛街的人这么多，我怕把你弄丢了。这家店的衣服不错，要进去看看吗？”陈默一边回答一边脸上露出微笑，这个茉莉真是太傻了。 　　“不要，我不想买衣服，我有身上的衣服就够了。买了又带不走。”茉莉任由陈默牵着手。 　　“就这一件衣服太少了，你不想换件衣服穿穿吗？茉莉你穿别的颜色肯定很漂亮。还有你的鞋子，只有这一双白鞋，不用换吗？” 　　“我每天都在换啊，我每天都将鞋子外面的一层撕掉，你没看到吗？我每天洗澡的时候洗裙子，澡洗好，裙子也干了。真的不用买。” 　　“是的，茉莉，这也是我很想问你的地方，你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比我还懒的人。哪有人的鞋子外面是薄膜的，每天脏了撕掉外皮就行了？还真是新鲜。” 　　“这有什么奇怪的，我的鞋子可以撕3117次。” 　　“这么精确？哈哈！你自己编出来的数字？撕到3117次之后呢？”陈默哈哈大笑。 　　“撕完之后，就要配备新的鞋子了。钱赚得很难，你要节约，不要用钱。” 　　“茉莉，你是想说钱很难赚？哎呀，你不用替我省钱，我能养活你。做为我的女朋友，你的衣服太少了。”陈默刚说完就自己愣住了，女朋友？原来不经意间，自己早已将茉莉当成了自己的女朋友。 　　“女朋友？女朋友是什么？”茉莉边走边不经意的问，路上匆匆而过的行人纷纷侧目，她实在是美丽，白裙白鞋，干净得不食人间烟火。 　　“女朋友你都不知道是什么？就是谈恋爱，我们现在是恋爱关系。”陈默暗自偷笑，这个茉莉简直傻得冒泡，连女朋友都不知道是什么。 　　“谈恋爱？没听说过，看来我在电脑上少学习了这一块的知识，等会回家我就学好吗？” 　　“啊？茉莉，谈恋爱是人类的本能，相信我，这个你不需要学。” 　　…… 正文 茉莉与陈默5 　　两人在西餐厅吃午餐。 　　“茉莉，你喜欢牛排吗?”坐下后，陈默对西餐厅的环境很满意，第一次请女朋友吃饭，环境很重要。餐桌外面是大片的窗户，可以看到外面街面上的繁华热闹。这里安静、优雅，适合情侣用餐。 　　“还行。这里真是一个五彩缤纷的世界。”茉莉对吃什么不感兴趣。 　　“是啊，上海很繁华。”陈默顺着茉莉的眼神看着窗外。 　　“陈默，你看，建筑物的颜色是红褐色，路面灰白，草木青翠，颜色各异的汽车，颜色各异的着装，比黑白好看多了对吗？” 　　“你不说我还真没发现，以前都是一样的世界，但是你这样一说，我就有了不一样的感觉。好像外面的景色生动活泼多了。对了，你喜欢哪个部位的牛肉，牛里脊还是牛小排？” 　　“陈默，小牛活着的时候也跟我们现在一样吗？努力吃草、认真散步、内心善良、充满生命的喜悦。它想过终有一天会被人类食肉寝皮吗？” 　　“呃？你怎么会想到这个问题，茉莉，你是素食主义者？” 　　“我不是素食主义，我只是感慨生命的短暂。对蔬菜也是一样啊，迎着朝阳，努力生长，还不等长大，就被人类收割。不管在哪里，生命都是如此，爱与恨、善与恶、喜与悲、生与死总是形影不离，一切都在于你的选择。” 　　“茉莉，你说的我不太懂，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点餐吧。” 　　…… 　　午后两人在丁香花园内散步游玩。 　　“对了，我昨天交了一份你做的项目书给我们领导，他非常满意，你的项目书他打满分。茉莉，你真了不起。我们领导还以为是我做的。”陈默突然想起来早上要说的事情。 　　“哦。”茉莉淡淡的。 　　“茉莉，你是一个化学天才，你的才能不该被埋没，我打算向我的领导推荐你，你可以到中科院做更深入的化学研究。” 　　“我不想做什么化学研究，我做那些只是想帮你罢了，我说过只是为了感谢你收留我，顺手一做，没什么大惊小怪的。”茉莉淡淡的。 　　“可是，那些都是你做的，你拥有比这些更大的潜力。那些是你的成果，我不能占有你的成果。再说我也不能把你放家里打扫，洗衣服，做饭，这样就太委屈你了。茉莉，你不明白吗？你可以成为中国最年轻的科学家，名利双收，功成名就！”陈默停下脚步，疑惑的看着茉莉。 　　“那些跟我有什么关系，陈默，那些是我对你的报答，自然就是你的。你就说那些都是你自己做的就好了，只要你愿意，无论是工作上还是生活上，我都会尽最大努力帮助你。”茉莉奇怪的看着陈默。 　　“可是？为什么？茉莉，名，利！你都不要，你要的究竟是什么？”陈默更疑惑了。 　　“我想要的？陈默，我只想跟你在一起！”茉莉斩钉截铁的跟陈默说。 　　“我？茉莉！”陈默说不出任何话，将茉莉紧紧搂在怀里。这个茉莉是真傻啊，只是想跟自己在一起，自己何德何能，能拥有如此美好如此能干的茉莉？！ 　　“陈默，你看这里，这里好多你送我的玫瑰花。”茉莉身旁有一大片玫瑰，开得正艳。 　　“茉莉，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但我保证会一辈子对你好。”陈默摘了一枝玫瑰，单膝下跪，递上玫瑰。 　　“女朋友是什么？你为什么跪在地上？”茉莉很奇怪。 　　“呃？女朋友？你答应做我的女朋友之后，我们就可以时时刻刻在一起了。”陈默一愣，这个茉莉太奇怪了？ 　　“好的，我答应你。只要能时时刻刻跟你在一起，我什么都愿意。我只有两个条件：第一，真诚待我，不要撒谎，不要欺骗。第二，信守承诺，答应我的事情都要做到，不要让我失望，不要让我离开。”茉莉明白女朋友是什么之后，一本正经的提要求。 　　“我答应，我答应。太棒了，茉莉，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女朋友了！”陈默开心的将茉莉一把抱起。 　　…… 　　两人在电影院看电影，永恒的爱情影片：泰坦尼克号。 　　灯光亮起，观众陆陆续续散场，两人依旧坐着。 　　“茉莉，很感人对吧?”陈默看看旁边一动不动的茉莉。 　　“感人？哪里感人了？”茉莉一脸的疑惑。 　　“杰克为了露丝，自己冻死在大海里，将生的机会留给了露丝。”陈默茫然的苍白的解释着，他这个时候才发现，身边的茉莉根本不能用常理来规范。 　　“如果只有一个生的机会，两个人无法同时存活应该同时去死才对。活着的时候一起在生的世界，死的时候两个人灵魂一起飞行于死亡世界。为什么分开呢？死亡又不可怕，分开才可怕不是吗？”看茉莉的表情，她是认真在回答这个问题。 　　“嗯？……我从没听过这样的观点，茉莉，你的思维太跳跃，我很难跟得上。你这些稀奇古怪的想法都是从哪来的？”陈默发现自己很被动，无论是送礼物还是跟茉莉的对话，都有一种两军对阵的感觉。明明准备充分，明明胜券在握，可是自己总是被茉莉打得措手不及，打得劈头盖脸，打得落花流水。 　　…… 　　早上出门晚上回家，逛了一天，两人两手空空回到了家。虽然没有买什么东西，但是两人都很开心。是啊，幸福从来跟金钱没有关系。也不是什么东西都没有，茉莉手上依旧拿着那支玫瑰花。 　　“茉莉，今天真开心，你累了吧?”一进门，陈默就瘫在沙发上，不能动弹。宅男逛了一天，平时不运动的人，今天他累坏了。 　　“我不累，我还要学习。”茉莉走进卧室，将玫瑰花夹在暗柜的书本中，捧出陈默的笔记本电脑，放在餐桌上打开。 　　“学习？你还要学习什么？” 　　“谈恋爱啊，我要从电脑上学习谈恋爱。”茉莉熟练的用鼠标点击搜索。 　　“啊？电脑哪能教你谈恋爱啊，不过，你喜欢随便你吧。茉莉，这就是你随身拎着的包包啊，我能看看里面都有什么吗？”陈默笑着叹了口气，拿过沙发另外一头的大包。 　　“可以，你看吧。”茉莉头也没抬。 　　陈默拎着包包，再一次愣住了：没有拉链！确实是包包的形状，梯形的包身，圆润的把手，但是没有拉链，没有接缝。仿佛哈巴狗啃象腿，无从下口啊！ 　　“茉莉，这？这个包包的拉链在哪里？”陈默研究了半天，也没找到拉链，但是发现了更奇怪的地方。包包的表面纯黑，光滑，挺括，他不是研究布料的，但是这样的羽绒服布料仿佛从没见过！ 　　“拉链？哦，没有拉链，将把手往两边拉就可以打开。”茉莉终于抬起头看了一下。 　　“就这么生拉硬拽？不会拉坏？”陈默狐疑的往两边拉把手，把手的中间果然现出缝隙！陈默松开把手，刚刚打开的缝隙又缓慢的愈合了，这神奇的一幕令陈默惊骇不已。茉莉竟然拎着这样神奇地包包？没有拉链的包包，可以自行关闭打开的包包？可以变成衣服的包包？这样的包包怕是全球也找不出第二个吧？这样的包包竟然是身为孤儿的茉莉拥有的？ 　　陈默再一次打开包包，包内的东西让他大开眼界： 　　两侧是大小不一的黑色内袋，内袋中有一些白色的瓶瓶罐罐。包内唯一的大物品是两只黑靴，黑靴平底圆头，没有任何花纹，没有任何接头。仿佛是模具一次性浇铸而成。包里放着鞋子应该臭气熏天才对，然而奇怪的是，包内没有任何难闻的气味，相反的是一股淡淡的香味浮动。陈默摸了摸黑靴的边缘，一片薄如蝉翼的薄膜轻轻凸出，手一松，薄膜又瞬间贴合鞋身。不用擦鞋？不用洗鞋？每天撕掉鞋子外面的一层薄膜？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事实正摆在陈默眼前：一个孤儿能拥有如此神奇的包包？一个孤儿能拥有如此神奇的鞋子？一个孤儿能拥有如此渊博的化学知识？一个孤儿能写那么漂亮的字？一个孤儿能做那么多美味的菜肴？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孤儿？陈默心里的疑团如同发酵的面团，越来越大，越来越密集。 　　“茉莉，这个里面是什么？”陈默举着一个小白瓶问茉莉，白瓶水滴形状，十厘米高度，光滑圆润，里面仿佛空的，但是摇动好像又有东西。 　　“那里面是食物，你想吃就吃吧。”茉莉抬头看了一眼，又继续看她的电脑去了。 　　“食物？食物跟鞋子放在一个包包里？真是重口味。”陈默摇摇头，又放了进去。拿了另外一个出来。 　　“这个是什么？”陈默手里换了一个白色的鸡蛋一样的球体。通体光溜溜的，什么花纹图案都没有。 　　“那个是控制器。”茉莉抬头看了一眼。 　　“控制器？什么控制器？你从哪弄来的这些鸡零狗碎，还起了这么稀奇古怪的名字。”陈默将那些瓶瓶罐罐还放在原来的位置，将黑靴拿出来，黑靴下面一柄三十厘米长的白色匕首赫然在目！ 　　“这？这是什么？你还随身带了把刀在身边？”陈默犹豫了好久，才将匕首拿起来。通体扁平，前后一体，匕首的刃尖寒气逼人，锋利无比。另外一段奇形怪状，握在手上才明白，这匕首是顺着手型制作的，握在手里，稳定、舒适、随心！ 　　“是啊，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一个人在陌生的地方，带把匕首不应该吗？这些只是我的基础配置。”茉莉终于扔下电脑，走了过来。 　　“嗯，对，带把防身，不过你这匕首太奇怪了，我从没见过这样的匕首。”陈默将匕首放入包内，将黑靴放好，将茉莉的包包恢复原样。 　　茉莉轻轻的坐在陈默旁边，陈默把包包放好，刚直起身，茉莉在他右侧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茉莉！”陈默又惊又喜的看着茉莉，刚刚茉莉竟然亲了他？！ 　　“谈恋爱，包括牵手、亲吻、拥抱等亲密举动。谈恋爱会让人有触电的感觉，我怎么没有？触电是什么感觉？”茉莉偏着头努力思索着，然后大步走到厨房，在橱柜中拿出工具，开始拆卸插座。 　　“茉莉，你要干嘛？”惊喜还没过两秒，这个茉莉又在出什么幺蛾子? 　　“我在尝试触电啊？只有触过电，我才能记住触电的感觉。”茉莉一本正经的回答，插座已经飞快的拆了下来。 　　“别，别！我的姑奶奶，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我求求你了，快装上去，还装回去好吗？你还真在网上学习谈恋爱了？这个我完全可以教你，哪个王八蛋在网上说谈恋爱有触电的感觉的？以后千万别这样做了知道吗？你这样做太危险了，你会被电死的知道吗？谈恋爱是小事，安全第一知道吗？记住没？安全第一！”陈默盯着茉莉又将插座装好，才松了口气。 正文 茉莉与陈默6 　　第五天，陈默被手机叫醒： 　　“喂，谁啊？”陈默迷迷糊糊的。 　　“陈默，我是沈强，都几点了，你还在睡觉。”沈强的声音一进来，陈默立刻醒了。 　　“啊?领导，今天？今天有事吗？今天是星期天，您同意我休息的啊？”陈默一头雾水的坐起来。 　　“有临时任务，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会找你啊。你的项目书客户非常满意，但是里面有些地方他们还有疑惑，想请你专程飞一趟北京讲解一下。来回也就三天，你在上海无亲无故，光棍一个，我已经替你答应了。中午十二点的飞机，我已经让小张帮你订好机票了，你收拾一下赶快来单位吧。”沈强说完电话就挂了。 　　“哎，哎，我？我还没答应呢？去北京三天？”陈默放下电话，整个人心情一下子变得很坏。三天，三天都要离开茉莉，茉莉一个人在家他怎么放心？ 　　“茉莉，你醒了？”陈默轻手轻脚拉开卧室的门，发现茉莉已经醒了。 　　“陈默，你要去北京三天？”茉莉显然听到了陈默的电话。 　　“是的，茉莉，你跟我一起去好吗？我马上就给你订机票，说不定我们能坐同一个航班过去。”陈默立刻起身，是啊，可以带茉莉一起去。 　　“我不想去，我在家里有事。” 　　“有事？你一个人在家里有什么事？你不想去北京？”陈默很奇怪。 　　“是啊，我答应过你的，要让你过上安全又舒适的生活。给我。”茉莉对陈默伸出左手。 　　“给你？什么给你？”陈默全身上下摸摸，将手上的手机递给茉莉。 　　“钱，我要钱。现在住的这个公寓太破旧了，也不安全，我想简单改造一下。”茉莉将手机放下。 　　“哦，我明白了，你是想重新装修一下。是的，老让你睡沙发也不好，这个房子是该重新装修了。沙发后面有一个四十多平的露台，你可以将那里改造成你的卧室。当然了，如果我回来后发现这里依旧只有一个卧室，我会更加喜欢！”陈默微笑着冲茉莉眨眨眼。 　　“你为什么眨眼？我没听明白你的意思，这个露台你是要改造成卧室还是什么其他？对未来的公寓你还有什么期望？”茉莉的情感世界是一片空白。 　　“期望？那就多了，就拿厨房来说吧，我希望能有西餐料理区也有中餐料理区。我希望有家庭影院，我还希望有健身区，我是个宅男，要是能在家里锻炼身体就很好了。我还需要一个工作区，我经常要把单位的活带回家做。我希望未来的房子简洁、好打扫，我不能让你天天打扫太累了。如果可以，家里可以种点花草蔬菜，既陶冶情操又芳香怡人。茉莉，我的要求是不是很多？你不用当真，我是开玩笑的，要真的这些地方都有的话，我的房子至少要200平才够。以上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我希望每天一回到家就有温暖与爱的感觉。不过这个简单，每天你在家里等我就很好，看到你，这些感觉就都有了。对我而言，有你的地方就是家！”陈默走上前来，将茉莉轻轻抱住。幸福的感动在心间激荡。 　　“钱呢？”茉莉不太能理解陈默的举动，但她记得要钱。 　　“重新装修大概要多少钱？”陈默哭笑不得的摸摸茉莉的头发。 　　“二十五万左右。” 　　“这么多？你打算把这里拆了重新建房吗？” 　　“只是改造，没想拆啊。” 　　“好吧，给你我的工资卡，这里有三十万，是我工作多年的全部积蓄，姑奶奶，您省着点花行吗？咱两还得靠这些钱过日子呢。”陈默拿出工资卡交给茉莉。 　　“好的，我保证不花光二十五万。”茉莉收下银行卡。 　　“别累着自己，按照你的喜好改造房子就好。我怎么样都好，你喜欢我就喜欢。事情一办好，我立刻马不停蹄赶回来，乖乖在家等我。”陈默背上斜挎包，拿上车钥匙，回转身，深深看着茉莉，万般的不舍，在茉莉额头一吻，走了出去。 　　…… 　　三天过去了，陈默在北京的三天一切顺利，就是感觉时间太漫长。不知道茉莉在家做什么，这三天中给她打了几十个电话，竟然一个都没接。这让陈默很是牵挂茉莉。 　　飞机一落地，陈默立刻开车往家赶。大步冲进超市，一溜烟冲上楼梯。 　　茉莉！他的茉莉竟然微笑着站在走廊尽头等他！手里拎着她的手拎包。 　　“茉莉，你在等我？包放家里就好，你还傻乎乎的拎着。”陈默一个箭步冲过去，紧紧抱住茉莉。接过茉莉手里的大包。 　　“你终于回来了，太好了，房子改造好了，快进去看看吧。”茉莉已经站在门外等了一会了。 　　“大门还是这样嘛，一点都没变化。看来我的茉莉替我省了不少钱，没怎么改造嘛。”陈默拿出钥匙打开大门，愣住了： 　　大门里面仍然是一道门！门上一个手印！第二道门离最外面的大门一米远，全封闭空间，没有把手，没有猫眼，全钢一块：冷硬、厚重、神秘！ 　　“茉莉，这是？这是什么？”陈默怎么想也没想到门后竟然是另一道门！ 　　“这才是大门啊。我仔细研究了中国的建筑，发现建筑风格随着国人的大性格一直在改变。在中国的唐代，唐人开放、智慧、拥有大胸怀，唐代的建筑就体现出气魄宏伟、平坦开朗的格局。总是大门大窗，雄伟不失精巧。到了宋代，开始往内收缩，重文轻武，建筑也发生了改变。宋代建筑变得纤巧秀丽，美则美矣，但是轻柔有余，不够厚重。到了明清，因为战乱，中国人缺乏安全感，惶惶不可终日。这一点也体现在建筑上，出现了四合院、围屋、堡垒等更重视个人安全跟隐私的建筑……”茉莉耐心的解释着。 　　“等等，茉莉，你对建筑也有研究？”对建筑陈默一窍不通，但是茉莉说的也不无道理。 　　“是啊，这就是我在这里加上第二道门的原因。现在的中国人表面一团和气，实则在泥沼中苦苦挣扎。表面春风细雨，实则中国人比以往任何时候更缺乏安全感。有钱人在装穷，没钱的人在摆谱。我虽然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这样，但为了稳妥起见，我迎合了现在中国人的性格。外面依旧是原先公寓的大门，很普通，很不起眼，但是里面大有乾坤，很有安全感。我答应过你，要给你一个安全且舒适的新家。这个门你不喜欢吗？”茉莉奇怪的看着陈默。 　　“不，不是这个门，相反，我很喜欢。你是对的，你对现在中国的性格把握得也很准，我只是不明白你怎么知道这些的？还有，我们怎么进去呢？”陈默平静下来。 　　“很简单啊，只要你说“开门”两个字就行了。” 　　“开门？这么简单？那门上的手印是怎么回事？”陈默话音刚落自动从两边分开。他的公寓已经大变样，但他一步都没挪动。 　　“当你说开门的时候，安全门会自动打开。当你说关门的时候，门会自动关闭。它是声控的，当你感冒的时候或者有不得已的情况不能说话，可以将右手印在手印里面，向右旋转九十度也可以开门。记住是向右，不是向左。如果你说的不是开门也不是关门，而是锁门两个字，门会自动确认你被坏人绑架或者劫持了，会自动杀死除了你之外的红外线热源体。如果你无法说锁门两个字，也可以将手印向左旋转九十度，也有同样的作用。这是你公寓的第一道安全门，百分之九十九的小偷或者坏人会被隔绝在这道门外面。这道门打开的时候会自动隐形在墙壁里面。这里条件有限，我只能做到这个程度的智能安全门，更高级别的安全门没有材料。所以你每次回家都得说话，这个门还不能自动感应主人，也不能识别并自动处理危险情况。陈默，你怎么了？你怎么不进去？进来吧，我给你详细介绍一下你的新家。说关门啊。”茉莉将陈默拉进公寓。 　　“关门。”陈默木头人一样的跟着茉莉走进房子，木头人一样的发布指令，身后的安全门立刻安静的关闭。智能安全门？他已经彻底懵了！ 　　“这里是改造后的客厅，因为你想要简洁明亮的家，所以公寓的主色调是黑白。因为你要有温暖与爱的感觉，这些是靠软装饰来达到的效果。白色的地面，黑色的沙发，沙发上是五颜六色的刺绣与手绘靠垫。客厅旁边的落地窗我拆了，变成一面墙的深蓝莲花壁纸。客厅不光是客厅，还是家庭影院，沙发的另一侧我放了两张舒适的电动按摩沙发，来七八个朋友，客厅也不会拥挤。这里是厨房，我在这里加了一段悬空的工作台面，烤箱、电磁炉、蒸箱都是内嵌式，面包机、咖啡机、电水壶都放这里，这么大的台面料理西餐足够了。我在中餐的料理区做了一些必要的改变，原来的小冰箱换成了双面冰箱。越是一个人住越是要好好吃饭，对吧？所有的炒锅煎锅挂在水池上面，洗干净直接挂上去沥水。换了三孔的煤气灶，一个锅炖肉，一个锅炒菜，还可以放个砂锅炖汤。真正的美食跟出锅的温度有很大的关系，所以炉灶多了，就可以同时品尝多个美食。煤气灶旁边挂的是不锈钢长勺、长铲、煎铲、漏勺，之后依次是调味架、碗筷架。厨房的垃圾桶打开这个台面就可以了。这里是洗碗机，这里是净水器……陈默，你怎么了？不喜欢这样的改变吗？”茉莉看看旁边发呆的陈默。 　　“茉莉，这些都是你设计的？都是你做的？你还会室内设计？我真没想到你能改造得这么好。”陈默以为茉莉改造公寓就是孩子小打小闹，没想到她把公寓折腾得面目全非，更没想到她能改造得这么好这么美这么实用。 　　“你喜欢就好。因为你很宅，不怎么出门，平时也比较懒惰，所以我尽量设计得不让你动手或者少动手。你现在看到的在地上走的白色物体是扫地机，我简单改造了一下，它现在没有噪音了，打扫的速度也快了很多。你这里现在一百平米打扫一下只需要十分钟。家里所有的玻璃你都不用打扫，我设置了自动擦窗器，这些你平时不用管，定期收尘盒就行。走吧，去看看你的卧室。”茉莉往卧室走去。 　　陈默惊叹的看着身边的一切，他仿佛置身梦幻的未来世界，种种的种种都是那样的神秘又那样的美好。 　　“你的卧室原先太长，我做了一些简单的改变。每个床头柜上方加了三个插座，以后喝水、给手机充电等都不用下床。靠近墙壁的一面做了一组暗格，里面可以放几本睡前书或者睡前零食，这里拉开摊开就是一张悬空在床上的小餐桌。原来床对面的电视拆了，这里空间足够了，我加了跑步机、划船器、哑铃等简单的健身器材。所以这里既是你的卧室也是你早晨的健身房。你的衣柜还是在老地方，但我为了更方便更省力做了一些小小的改变。衣柜后面的盖板直接连接外面的晒衣阳台。我给你买了必备的一年四季的衣服，其中百分之八十都是免烫的。衣服穿脏后扔洗衣机洗干净晾晒干净，这样一推，可以将整排的衣架直接推入衣柜。洗衣机旁边还加了一个洗鞋机，以后脏鞋子直接扔里面清洗就好了。”茉莉一边说一边解释。 　　“天哪，你设计得简直鬼斧神工，简直是为我这样的懒人量身打造的。”陈默已经看呆了。 　　“懒人才能推动科技进步。对了，在你的卧室里，还有第二个安全门。” 　　“第二个安全门？在哪？”还有门？ 正文 茉莉与陈默7 　　“是的，我说过，第一道安全门只能为你清除百分之九十九的坏人。这第二道门可以清除剩下的百分之一。”茉莉走到床旁边，轻轻一推，床后面露出一个小小的封闭的房间，房间不大，只有十平米左右。 　　“清除所有的坏人？”陈默狐疑的走进去。 　　“这道门不是声控，必须手动。剩下百分之一是可能对你有危险的人，是那些你认为他本来是好人，但是带进房间后才发现他是坏人，你必须自保。那个时候你只能找个借口进卧室，悄悄打开这里，然后进来，这里是锁死开关。这样你就一个人在这里很安全了。这道门是全钢封闭，没有两吨TNT的当量打不开这里。这里不光是独立的安全屋，还是你的书房。这是你的超长电脑桌，两个工作电脑。后面的书架可以放你重要的文件资料或者贵重物品。这个房间虽然很小，但它是独立电源。这个电脑上连接外面各个房间隐秘的八个摄像头，在这里你可以清晰看到外面的情况。重要的是书柜旁边的墙壁，墙壁里面有两个暗柜，一组里面是生存物品，包括干粮、水、手电、毛毯简易马桶等。也许你会迫不得已在这里呆上十天，这些东西足够你存活十天。还有一个暗柜是通讯设备跟武器，有老式电话机跟无线电，还有一直在充电的老式手机。有一些匕首砍刀冰锥等小型搏斗武器，近身搏斗我推荐你使用冰锥，轻巧，使用方便，杀伤力大。还有一把仿真枪，我改造了一下，跟真的差不多，不过子弹不多，只有五十发，你要省着点用，我希望你这辈子都用不到这些东西。”茉莉熟练的拿起枪支，熟练的拆卸组装。 　　“枪？这个太危险了，要是被人发现我私藏枪支，要判刑的。”陈默吓坏了。 　　“那就别被人发现。安全跟危险从来都是双胞胎姐妹，她们总是不离不弃形影不离。越高等级的安全就意味着越高等级的风险。你不喜欢，这把枪我带走，放我包里，不给你了。”茉莉拿着枪走出卧室。 　　“别！放这里再危险也比放你包里好，你再拎着包到处乱逛，那才真危险。你这家伙，真是胆大包天。”陈默小心翼翼将枪支放入暗柜。 　　“这里是卫生间，淋浴房的旁边加了一个浴缸，自动放水，自动控温，还有自动清洗，按这个按钮就行。你的防滑拖鞋我已经给你扔了，这里不需要，以后在家赤脚就可以了。整间公寓有自动恒温系统，自动设置温湿度。卫生间有自动除湿功能，即便卫生间遍地是水，五秒内，地面就会变得干燥。哦，对了，还有一个露台，我带你去看看。” 　　“露台？我没看到沙发后面有露台啊？落地窗怎么不见了？”陈默站在客厅狐疑的看着后面的莲花壁纸，落地窗的地方砌墙了？ 　　“这里有一个暗门，你看，是不是很漂亮？” 　　陈默一进去，惊讶得合不拢嘴。好一个春意盎然的绿色世界。靠近沙发的墙壁上阶梯五层种植区，各色植物各色鲜花挨挨挤挤郁郁苍苍吵吵嚷嚷。粉色的牵牛、紫色的罗勒、五彩的海棠各色说不出名的鲜花点缀在各色绿植中。薰衣草、百里草、迷迭香、含羞草、弹簧草、紫叶甘蓝各自努力从拥挤的土壤中探出脑袋。绿色的植物中还有不少蔬菜：生菜、青菜、大白菜、小米葱、紫皮韭菜、嫩茼蒿…… 　　林林总总跟绿植鲜花一起将这个四十平的半边空间装点得格外梦幻。露台用钢化玻璃全封闭，玻璃顶悬挂着上百个形状各异的玻璃瓶，或长或短，玻璃瓶里有的是铜钱草，有的是碗莲，有的是大蒜，有的是红薯，各自嫩绿蓬勃的弥漫在玻璃瓶外面，有的拉拉扯扯垂下很长。现在的露台清新、梦幻！ 　　“按这个按钮可以手动浇水，我现在设定的是自动浇水，所以你基本不用管它们，直接采摘就可以了。这些吊着的水植也不用浇水，露台的顶端我设置了滴水管，每天都有一定量的水自动浇灌。这里的玻璃是透视玻璃，从这里可以很清楚的看到露台外面的街道、建筑物、人群车辆等等，但是从外面看，这里就是磨砂玻璃，里面什么也看不到。这样既保证了植物的光照需求又满足了家庭的隐私需求。这里的蔬菜吃完后最好还是种同类的蔬菜，辣椒茄子番茄等开花授粉的蔬菜不建议种植，这里毕竟是城市又在二楼，即便辣椒茄子开了花也不会结果的。这里除了是你需要的花花草草，天然的氧吧，还是一个卧室。”茉莉走到中间的墙边。按了一个按钮，墙壁突然动了，一个竖着的床从墙壁里分离出来，稳稳的放在露台中间。 　　“这个床一米五，睡觉足够了。床架下面的柜子是床单被子。这里还有一个门，门后是一个小小的卫生间跟淋浴房。公寓里一个卫生间确实不方便，所以我在露台封闭了一个小空间，是隐藏的独立卫生间。平时有客人来的话，可以用这个卧室跟卫生间，这样就保证了你的卧室的私密性。没有客人来，将这个卫生间的门关上，将这个床收起来，这里就是你的私人花草露台。改造后的公寓虽然还是这些面积，但是每个区域我都增加了一个功能，陈默，你喜欢这个改造后的公寓吗？”茉莉收起露台的床，回到客厅。 　　“我只能用震惊来表达我的感受。茉莉，这一切都是真的吗？你请了多少工人在三天之内完成的这一切？一个客厅、一个厨房、一个餐厅、两个卫生间、两个卧室、一个家庭影院、一个安全屋、一个健身房、一个洗衣房、一个大露台，这些真的都在这里吗？我怎么感觉像在做梦？”陈默震惊大于喜悦。 　　“工人？没有啊，都是我一个人做的。钢板计算好，请工厂切割好送过来。大多数东西都是直接买过来，我组装组装改造改造。按照设想的思路安装水电线路，之后将地面铺平，之后贴壁纸，摆家具。你原来的家具厨具我都扔了，全都重新买的，哦，对了，钱花得还剩下570元。”茉莉将工资卡交还给陈默。 　　“570？”陈默接过还有570的银行卡，想着是几号发工资来的？ 　　“我跟你保证过，绝对不花光25万，我花了24万多，这里还有五万零五百多，我花太多了吗？你生气了吗？”茉莉紧张的看着陈默。 　　“还有五万多？这样的智能家居光设计费应该都不止25万吧？茉莉，我没生气，我很喜欢，我特别开心，我只是还很震惊。这一切跟魔术一样，你怎么做到的？这几乎是不可能的。”陈默心里的疑团越来越大了：公寓是茉莉设计的，是茉莉一个人改造的，茉莉一个人做水电，茉莉一个人做地面墙壁，茉莉一个人安装灯具，而这一切是茉莉在三天之内完成的！这怎么可能？！然而事实摆在眼前，不信也得信，茉莉改造的房子如同她顺手做好的三分项目书一样，满分！ 　　“你开心就好，我刚刚还以为你生气了，要赶我走了。你喜欢改造后的房子，我就放心了。只要你喜欢，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情。对了，很晚了，你还没吃晚饭吧？你晚饭想吃什么？粤菜？川菜？或者韩国料理？”茉莉乖乖的坐在一边，突然想起来该做晚饭了。 　　“什么都好。”陈默没有跟茉莉去厨房，在回来之前，陈默多么想念茉莉啊。他想念茉莉的美丽，想念茉莉的乖巧，想念茉莉白痴的一面，也想念茉莉天才的一面。但是回来后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心里发生了变化，是什么呢？天才？这个茉莉不是什么天才，她是一个全才。她似乎什么都精通，是的，精通，门门都是顶尖的专家。不对，不是专家，这样的室内设计，即便是地球上顶尖的设计师只怕也设计不出来。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茉莉的背影，陈默感到一丝恐惧。 　　第九天，手机闹钟没响，陈默自己醒了，准确的说他一晚上没睡着。他辗转反侧，忧思缠绵。轻手轻脚走进安全屋的书房，拿出纸笔，写下两列字： 　　第一列，茉莉白痴的地方： 　　碰到的时候不会说话； 　　玩了一晚上电脑； 　　大热天穿着羽绒服跟厚重的靴子； 　　将鞋子放在包里，拎着到处走； 　　从不给自己花钱，只有两身衣服，一身春夏，一身秋冬，不肯买衣服； 　　跟着自己进办公室，跟着自己上车，跟着自己回家，对待陌生人没有任何戒心； 　　学习语文学习礼仪后，跪着迎接下班的自己； 　　没用过手机，将手机拆了； 　　不知道什么是女朋友，不知道什么是谈恋爱； 　　主动亲吻自己，太主动； 　　为了了解触电的感觉，拆插座； 　　…… 　　第二列，茉莉天才的地方： 　　第二天就会说话，思维敏捷，有礼有节； 　　打扫得又快又干净； 　　衣服整理得井井有条； 　　做饭非常美味，会做全球各处的美食； 　　写的字非常工整，堪比打印机； 　　衣服可以折叠成包包，包包里还有很多暗袋，放着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常有惊人之语，但是细细想，她说的都是对的； 　　一天之内完成三份艰深晦涩的化学项目书； 　　心思敏锐细腻，异于常人； 　　深刻了解中国的建筑； 　　室内设计不画图，都在脑袋里； 　　会做水电、木工、油漆等建筑粗活，不光会做，是其中的顶尖人物； 　　三天之内就将公寓改造好了，确实安全又舒适，两道安全门，什么样的脑子才能想出这样的设计方案，什么样的天才才能在三天内完成这样的方案； 　　…… 　　陈默将两列对比，一个接着一个用笔划掉，最后天才的一列还剩下两行字。 　　“天才？茉莉你是天才？我想我快疯了！”陈默长叹口气，身子沉沉的半躺在旋转办公椅上。 　　外面的床头柜上传来一阵手机铃声，陈默的手机响了，陈默走过去拿起： 　　“妈，一大早的，什么事啊？” 　　“什么事？明天几号啊？明天十一，你又不回家，我能怎么办？我跟肖美只好来上海看你。你还住在那个超市上面的公寓里面是吧？你在家吧？我跟肖美大概还有五分钟就到……” 　　“什么？”陈默没等他妈电话说完，匆匆挂断，立刻惊醒。他妈竟然带着肖美来了上海，他妈一直认为肖美是他未婚妻，虽然他不承认，可是在他小时候，他跟肖美确实订过娃娃亲。可是茉莉怎么办？两个女朋友同时出现？看到肖美茉莉会怎么想？茉莉会不会勃然大怒佛袖而去？不行，不行，得赶紧想个办法。 　　“陈默，你怎么了？”茉莉拉开卧室门，安静的站在门口，狐疑的看着陈默没头苍蝇一样在卧室抓耳挠腮。 　　“哦，茉莉，没什么，等会我妈要过来。对了，你能不能到下面的超市去逛逛？只要逛半个小时就好，我保证半个小时就好。我保证半个小时就把我妈赶走，我保证半个小时就下去接你，好不好？”对，不能让茉莉跟肖美碰面，茉莉跟肖美之间，傻子也知道要选择茉莉。不能让茉莉因为肖美生气，最好的办法就是自己尽快将老妈跟肖美打发走。 　　“你妈过来了？她一个人？我干嘛要走？我不可以见她吗？”茉莉很奇怪。 　　“是，她一个人自作主张过来了。茉莉，我妈那个人特别啰嗦特别烦人，我怕你因为她跟我分手。对不起，对不起，就这一次，麻烦你帮帮我好不好？我保证就半个小时，半个小时后我一定下去接你。我等会给领导打个电话，你暂时受点委屈，剩下的七天我保证都陪着你。”陈默来不及解释，将茉莉半推半搡往门口推。 　　“哦，我知道了。”茉莉奇怪的看着陈默，返身回到客厅，拎上她的大包出了门。 　　看着茉莉的身影消失在走廊，陈默这才松了口气。十一？明天已经十一了？赶紧给领导打个电话。 　　“领导，是我，我是陈默。这么早打电话吵醒您了吧？”陈默小心翼翼。 　　“哦，陈默啊，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领导，我想国庆假期都在家里专心制作项目书，剩下的两个项目书我有了新的灵感。” 　　“真的吗？哎呀，这样太好了，别说国庆了，整个十月你都待家里也没问题啊。只要你十月底将项目书做好交给我就好了。” 　　“没问题，领导。” 　　…… 　　陈默站在门口开心的挂断电话，太棒了。一抬头，他妈跟肖美已经到了走廊。 正文 茉莉与陈默8 　　“阿姨，您别批评小默了，您看，他专门在门口等我们呢。”肖美一张方脸，皮肤黢黑，身材臃肿矮小，满脸雀斑。扎着马尾辫，越发显得大脸盘方方正正。才三十出头，鼻翼两侧的法令纹特别深，眉笔、口红、粉底、腮红也掩饰不了她的苍老。穿着黑底红花的连衣裙，该凸起的地方瘪瘪的，该玲珑的腰身早早的凸起。肖美身上背个大包，一手拎着阿姨的行李，一手搀扶阿姨从走廊那头走来，抬起头娇羞的看了一眼陈默。 　　“是啊，我都听到了，他刚刚在跟他领导请假。看样子是准备带我们在上海好好玩几天，这小子还算有点良心。”陈默的妈妈快六十，皮肤黝黑，是那种结实的黝黑，是那种满脸横肉的黝黑。烫了鸡窝头，穿着土气的绿色圆领衫，下面是黑色阔腿七分裤，走路叉着腿，挺着胸腹，大嗓门，得意洋洋。 　　“没有的事，领导没批假，我等会要出去上班。妈，你来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陈默满脸的不开心，刚刚肖美娇羞的一瞥差点让他吐出来。 　　“妈来儿子这，还要说什么说？我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你是我儿子，这是我儿媳妇！”老太太头一昂，大步跨进公寓。老太太跟肖美一下子惊呆了： 　　白色地板、白色墙面、白色隔断、白色的门、黑色沙发、黑色踢脚线、黑色厨具、黑色落地灯、黑色角花……目光所及之处，无一不是现代简洁风格。地板一尘不染，干净得让人不忍踏足。除此之外，沙发上的刺绣靠垫、客厅背后深蓝色莲花壁纸、棕色餐桌上的米色绿色手绣桌旗、色彩斑斓的羊毛地毯……所有的软装饰恰到好处、让人眼前一亮。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不对，不是温暖，是什么词语呢？肖美张大嘴巴愣了半天终于想到一个词：风情，这是一种浸入骨子的风情！ 　　“什么儿媳妇？妈，你别乱说，八字还没一撇呢。”陈默气鼓鼓的关上最外面的门。 　　“小默，你这里收拾得可真好。”肖美放下行李，拉着老太太没有换鞋，一脚踩上纯白的地板。 　　“哎，哎！换鞋！好吧，我这里也没有准备你们的拖鞋。哎！最起码脱鞋吧？你们怎么到处乱窜，那是我的卧室！”陈默急急跟过去。 　　“这些是什么？小默，你买了这么多健身器材？难怪你身材这么好？这个房子是你自己设计的吗？小默，你设计得真好。”肖美惊叹的看着卧室里的一切。 　　“肖美，你快来这，你快来看卫生间。我就跟你说嫁给我儿子好吧？你看看我儿子的卫生间收拾得多干净，我的天，这些都是什么？一个浴缸还有一个淋浴房？”老太太在卫生间大嗓门的叫喊。 　　“妈，我要上班了，你们赶紧出去吧。你们出去找个宾馆住吧？我等会给你取一万现金。”陈默看他妈跟肖美在卫生间孩子一样的，摸摸这个，按按那个，就莫名的厌恶。 　　“干嘛？想赶我们走啊？你的房子这么大？干嘛还要花钱，这几天我跟肖美就住这了，我们哪也不去！”老太太拉着肖美来到洗衣房。 　　“小默，这是什么？洗鞋机？你竟然还有洗鞋机？真不愧是大上海，阿姨，这里比我们苏北确实好多了。小默这里的东西我见都没见过，阿姨，我以后可以在这个公寓里面跟小默结婚吗？”肖美显然很喜欢这里，顺手拉开陈默的衣柜门。 　　“肖美，你怎么回事？谁说要跟你结婚了？我已经有女朋友了！你听清楚，我已经有女朋友了，你们赶紧走，等会我女朋友要回来了！”陈默很不耐烦。 　　“女朋友？你真的有女朋友了？你们住在一起了？”肖美疑惑的看着陈默。 　　“是，我跟她住一起已经九天了。她又年轻又漂亮，虽然对你很抱歉，但是没办法，我已经选择了她！”陈默认真的回答肖美，老太太停止折腾，从洗衣房来到卧室。 　　“阿姨，你看！小默好奇怪，明明没有谈恋爱，还骗我说有女朋友了。你当我傻子啊？你要真的谈恋爱了，公寓里会一点女人的痕迹都没有吗？卫生间没有任何女人的护肤用品化妆品女性用品。阿姨，你再看这个衣柜，柜子里都是小默自己的衣服。如果你真的跟女人住在一起，怎么会没有任何女人的衣服？”肖美拉开所有的衣柜门，一一翻找，最后证实了自己的结论。 　　“哎呀，肖美，你别理他，我儿子我知道，这小子是工作太累了，压力太大，所以冲你发火，你别往心里去啊。再说了，我还是他妈呢，你看看他对我的那个样子。我口渴死了，我们出去找点水喝。”老太太瞪了陈默一眼，拉着肖美走出卧室。 　　“哎……”陈默忽然有一种驴头不对马嘴的感觉。外面传来她们两人欢快的对话： 　　“阿姨，您看，这是全自动咖啡机。意大利的顶级品牌，光这一个咖啡机就要小一万呢。阿姨，您要喝杯咖啡吗？”肖美一进厨房，立刻发现了井井有条的西餐料理区。 　　“咖啡，那东西苦不拉几的，我不喝，我要喝茶。”阿姨大剌剌端坐餐桌旁。 　　“好的，阿姨，您等等，我找找。小默，你这有茶具吗？有个玻璃杯也行？没有茶叶我们喝点白开水就好。”肖美一边翻箱倒柜的翻找，一边抬头问陈默。 　　陈默瞟都没瞟她一眼，灰心丧气的躺在沙发上。 　　“哎？这是什么？肖美，这个餐桌可以两边打开。”老太太胡乱折腾，发现餐桌桌面可以两边拉开。 　　“哎呀，原来餐桌内部有个茶盘。好精致的茶盘：水壶、蒸锅、茶漏、公道杯、杯垫、紫砂壶、紫砂杯、闻香杯、茶针、茶匙……天哪，小默，你这简直太全了。这里还有顶级大红袍、金骏眉。阿姨，我泡红茶给您喝。这一面还有一个电磁炉，我晕，小默，这张餐桌是你自己设计的吗？你简直太厉害了！”肖美惊讶得叫起来。 　　“现在知道了吧？我儿子可厉害了，你看看我儿子的房子。看看这设计，我儿子在中科院工作，不比你拿的钱少！”老太太得意得摇头晃脑。 　　“是的，是的，只是阿姨，我没想到，一年不见，小默变化真挺大的。以前他不爱收拾房子，但是现在你看，这房子让他收拾得多好。”肖美打开水壶开关，烧水，打开茶叶。 　　…… 　　“妈！你们什么时候走？我要上班了。”陈默忍无可忍，冲到两人面前。 　　“你走你的，你走你的。我跟肖美自己在家，你不用管我们。你去上班好了，我们在这给你做饭，给你打扫，给你洗衣服。”老太太连连摆手让陈默离开。 　　“什么？我说过了，我有女朋友，我女朋友马上就要回来了！她根本不知道我跟肖美订过娃娃亲，我只告诉她我妈来了，就是怕她生气跟我分手。妈，我真有女朋友了，肖美在这不合适！”陈默看看手表，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他心急如焚。 　　肖美低着头没吭声，冲水的手一抖，开水落在茶盘上。 　　“你真有女朋友了？”老太太示意陈默坐下来，老太太明白了，这个儿子忠厚老实，很少撒谎，他说有了就一定有了。 　　“真有了。”陈默一边坐下一边算时间，至少要留三分钟下去接茉莉。 　　“她叫什么？”老太太开启了盘问模式。 　　“茉莉。” 　　“她多大了？” 　　“我不知道。” 　　“她是上海人？” 　　“我不知道。” 　　“你们认识多久了？” 　　“九天。” 　　“你们住在一起多久了？” 　　“九天。” 　　“她父母做什么的？” 　　“她是孤儿。” 　　“她在哪上班？” 　　“她不上班。” 　　“她家在哪儿？” 　　“她没有家。” 　　“你还有多少存款？” 　　“呃？存款？还有五万多。” 　　“五万？才五万？我知道了，我一切都知道了。”老太太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肖美，安抚的拍拍身边肖美的胳膊。 　　“妈，您知道了？太棒了，你们赶紧走吧！”陈默激动的站起身。 　　“你激动什么？你这个傻儿子，你上当了！你遇到骗子了！”老太太将桌面一拍。 　　“什么？”陈默愣住了。 　　“你说你谈了个女朋友，叫茉莉，肖美，你说有人名叫茉莉的吗？中国有人姓茉？我也是当过老师的人，我怎么从不知道中国有这样的姓氏？很简单，这是假名！你不知道她家在哪？不知道她多大了？很简单，她压根就没想过让你知道这些。你跟她认识了九天就一起住了九天？这女孩子也太随便了吧？她说她是孤儿你就信了？她是不是可怜兮兮的跟你说没饭吃没地睡觉，这样的骗子就是利用你的同情心！自打你研究生毕业，这五六年来，家里就没见过你一分钱，但你刚刚告诉我，你的存款只有五万。傻儿子，钱都给那个女的花了吧？你就是社会阅历太少，这个社会上的坏人太多了。你们才刚认识，她就跟你进来住在一起，这样随便的女孩你还说是你的女朋友？她是不是撺掇你把房子过户给她？……” 　　“妈，你别说了，茉莉不是那样的人！”陈默听得心里一惊，但是很快摇摇头，茉莉绝对不是妈妈说的什么骗子，绝对不是妈妈说的什么坏人。 　　“现在还没让你过户？我告诉你，她那是放长线钓大鱼！刚开始肯定要稍微对你好点，什么都听你的，可怜兮兮的，帮你做饭，帮你打扫，什么都愿意为你做。说什么都不想要，只想时时刻刻跟你在一起什么的。等你心甘情愿了，她房子也到手了。肖美，你看看，现在这些个女孩子，真是可怕对吧？看我儿子长得帅，又在中科院工作，这些女孩子一点廉耻都没有，嗷嗷叫着往上扑啊！得亏我们这次来了，幸亏他们才认识了九天，还来得及。也就是花了些我儿子的钱嘛，没事，人好好的就行。肖美，你说对吧？你知道的，阿姨只认你这个儿媳妇的……”老太太一说就滔滔不绝，口才极好。 　　“阿姨，我听您的。” 　　陈默再也听不下去了，他的茉莉是骗子？他的茉莉是坏人？他的茉莉对他好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陈默走进露台，大口大口呼吸，太闷了。虽然内心不承认妈妈说的话，但是他也无力反驳。 　　“我还没说好呢，你跑什么跑？！我告诉你啊，那个叫什么茉莉的我不同意，我承认的儿媳妇就一个：肖美！你要是想让我死，你就跟那个骗子去胡乱折腾，我权当没生你这个不孝子。你知道吗？去年你爸开刀，十几万的手术费都是肖美出的！做人不能丧良心，人家肖美现在是高管，年薪二十万呢。人家哪里配不上你了？儿子，你听妈的，妈还会错吗？妈还能害你吗？……”老太太生气的追进露台，继续苦口婆心的劝说。 　　…… 正文 茉莉与陈默9 　　一只红气球晃晃悠悠从街道外面冉冉升起，倾斜着飘过露台的透视玻璃，倾斜着飘过陈默的眼睛…… 　　突然，陈默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街道上，白裙，白鞋，拎着黑色大包，正是茉莉。茉莉抬头看看气球，欢快的一路追赶而去…… 　　“茉莉！”陈默低头看看手表，已经过了三分钟！陈默大惊失色，一个转身，大踏步的飞奔而去！ 　　“你去哪？上班去了？中午回来吗？这孩子？”身后传来妈妈的唠叨。 　　陈默半分钟就跑下楼梯，急切的四下张望，人流如织，茉莉已经消失不见！ 　　陈默急切的在街道上奔跑，来回奔跑几个来回，衣服已经湿透，陈默彻底慌了：茉莉去哪了？超市拐角有一个卖气球的老人，靠着墙，头发花白，衣服破烂，手上牵着大大小小几十个气球。 　　“爷爷，请问，刚刚你看到一个穿白裙子的女孩吗？”陈默一个箭步上前。 　　“白裙子？拎着一个大的黑包？长得特别漂亮的那个女孩？”老人记得。 　　“是的，是的。” 　　“那个孩子竟然问我这是什么？她竟然没见过气球？真是奇怪，看她可怜巴巴的，我给了她一个红气球。她欢欢喜喜的拿着走了！” 　　“走了？她去哪了？” 　　“往那边走了。” 　　…… 　　“茉莉，茉莉！你在哪里？快出来，茉莉！”陈默茫然的在街道上奔跑、寻找、呼喊。 　　一整天，陈默疯了一样的在街上寻找。从冠生园路跑到斜土路又跑到建峰路。到处是街道，陈默在街上跌跌撞撞，停一会，跑一会。好几次撞到汽车。很多司机冲他大声咒骂，但他根本听不见，现在的他只剩下一具躯壳。到处是人，男人、女人、老人、孩子，穿着红裙子、蓝裤子、黄衬衫、绿鞋子……可是这么多人里面没有他穿白裙子白鞋子的茉莉！ 　　“茉莉！”陈默急切的抱住一个穿白裙的女孩子。 　　“你干吗？哪来的小赤佬！揩油揩到老子头上了！”女孩不是茉莉，旁边的男友对陈默一通拳打脚踢。陈默没还手，他一边挨打，一边口鼻流血，一边怔怔的看着女孩。他多么希望她是茉莉，别说挨打，就是被打死也行啊。 　　“哎呀，你别打了，他也可怜，只是认错人了，你看他找人找得多可怜。”女孩子不忍心，上来拉架。 　　“找人就能随便上来搂小姑娘了？是个神经病吧？找人你去派出所啊！”男人骂骂咧咧，搂着女孩离开。 　　“派出所？”陈默燃起一丝希望，往最近的派出所跑去。 　　…… 　　“你好，我要找人。”陈默一进去，就急三火四揪着一个民警。 　　“哎，哎！松手！你要查找失踪人口？去那个窗口。”民警狐疑的看看陈默，没有跟他计较。 　　“你好，我要找人。”陈默立刻过去。 　　“姓名？”里面是个女民警，抬头冷淡的看了一眼陈默。 　　“茉莉。” 　　“哪个茉莉？” 　　“茉莉花的茉莉。” 　　“有叫这个名字的吗？年龄？”女民警又抬头看了一眼陈默。 　　“不知道。” 　　“她的家庭住址？” 　　“不知道。” 　　“她的身份证号码？” 　　“不知道。” 　　“那她的户籍地所在地址？” 　　“不知道。” 　　…… 　　里面的女民警不再问了，开始喊另外一个民警： 　　“老陈，你来看看，这个人是怎么回事？什么都不知道还来找人？哎，你叫什么名字？你是来捣乱的吗？”女民警训完，不再理睬陈默。 　　“陈默？还是研究生？你在中科院工作啊。你这是怎么回事？你知不知道民警的工作很忙？在这添什么乱呢？快走，快走！”出来另外一个四十多的男民警，拍拍他的肩膀，在他裤兜里搜到了他的钱包。看了看，然后还给陈默，将他往外推。 　　…… 　　晚上十点，夜已经深了，陈默找了一天，一无所获。一天没吃饭，跑了一天，浑身脏兮兮乱糟糟。陈默独自一人坐在超市门口的台阶上，木然的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与车……茉莉，你在哪里？ 　　“阿姨，小默在这！”肖美发现了呆呆坐在台阶上的陈默。 　　“儿子，可找到你了，你这一天上哪去了？怎么到现在才回来？”老太太上前跟肖美扶着陈默回了家。 　　“儿子，你今天怎么了？”将儿子扶回家，老太太立刻发现不对劲。陈默呆呆的，一言不发。 　　“小默，我们给你留了饭。这是你小时候喜欢的百叶炒肉丝还有韭菜蛋皮。”肖美立刻端来一碗米饭两份菜。 　　“儿子，快吃啊，你今天出去做什么了？”看儿子呆呆的，老太太吓坏了。 　　“阿姨，你现在别问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让小默先吃饭休息。”肖美也发现了陈默的反常。 　　…… 　　“我今天出去找茉莉去了，我跟她约好半个小时下去接她，但是我没有信守承诺。我迟到了三分钟，妈！我晚了三分钟，茉莉就不见了！妈！我的茉莉不见了！！”陈默眼泪滚滚而下，茉莉一直都在的时候不觉得，为什么茉莉消失自己如此心痛？这就是痛不欲生的感觉？ 　　“儿子，没事，没事。她离开好，没事的，你们只认识了九天而已，没多深的感情。儿子，你这是怎么了？你别吓唬妈。”老太太慌乱的擦掉儿子脸上的泪水，男儿有泪不轻弹，儿子这是真伤心了。 　　“小默，吃饭吧，你出去找茉莉找了一天，我跟阿姨今天也累死了，我们找了你一下午。你电话不接，不知道你在哪里？我跟阿姨都担心死了，你是不是饿了一天？快吃饭吧。”肖美将饭菜往陈默面前送了送。 　　“妈，你说茉莉是不是一天也没饭吃？她身上一分钱都没有，她能怎么办呢？对了，电话！”陈默抖抖索索掏出手机给茉莉打电话，没人接！继续打，没人接！继续打，没人接！…… 　　“你管她干什么？这个茉莉真是个狐狸精，把我儿子的魂都勾走了。她死了才好！”看儿子失心疯一样，老太太恨恨的别过头，小声咒骂。 　　“小默，吃饭吧，吃完睡一觉就好了。”肖美依旧在劝。 　　“肖美，你说茉莉孤身一人，无亲无友，她能去哪里？她晚上住哪儿？不行，我还得去找她！”陈默站起身。 　　“够了！陈默。你胡闹得够了吧？你能不能对我这个未婚妻有点基本的尊重？！自从我跟阿姨来到上海，你是一口一个茉莉，一口一个茉莉，阿姨都说了，这个茉莉是个骗子，你为什么就不能清醒一点？我告诉你，第一，中国没有茉这个姓氏。第二，你担心茉莉现在没饭吃没地住，她是孤儿，她无亲无友，那我问你，你们才认识九天，九天前的那么多年，她是怎么活下来的？第三，茉莉如果是真心跟你谈恋爱，怎么会什么都不告诉你？她多大了？她以前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她以前住在哪里？即便没有家，也该有个孤儿院福利院什么的吧？为什么她什么都不告诉你？很简单，她拼命的套你的话，但你问她的，她肯定什么都不告诉你。万一你以后知道她是个骗子去找她呢？我告诉你，这些骗子精着呢！第四，你跟她认识九天就一起住了九天，这是什么样的女孩子不用我多说，你心里有数。你早上告诉她你妈过来，真是个正经人，真无家可归，她为什么这么久还不回家？这很明显，是知道有家长过来，知道骗不了，所以才跑了。陈默，你醒醒吧，阿姨今天被你气得晚饭都没吃。你的这些荒唐举动我都会原谅你的，我跟你从小一起长大，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你重情重义，这很好。但是你要有基本的辨别是非的能力，不能被人骗了还傻乎乎的帮人数钱！”肖美给旁边的老太太拍拍背。 　　“你听听，你听听，人家肖美多深明大义，人家肖美比你孝顺多了。我真是白养你了，难得人家肖美既往不咎，难得人家还肯跟你这个傻儿子结婚，到哪找这样好的老婆啊，你就知足吧你，你真是不知好歹！”老太太一边说一边伸手指点陈默。 　　…… 　　国庆假期很快过去了，接下来的六天陈默每天固执的出去寻找茉莉。地铁、公交、自己开车……各种交通方式；静安区、长宁区、虹口区、普陀区、宝山区……连黄浦江都去了。成天成天在外面寻找，成夜成夜在外面寻找，饿了就随便吃碗面条，渴了就随便买瓶水，累了就随便找个地方睡觉。整个大上海被陈默筛子一样细致的找了一圈：每个街道，每个小区，每个建筑，只要有人的地方，陈默都不放过。背包里的衣服都是脏的，身上的衣服也馊了，陈默不得不回到公寓。 　　“儿子，你可回来了?这几天你去哪了？妈在这担心死你了！这几天怎么都不回家？你可要了我的命了。”一回家，老太太迎上来。她的儿子瘦得脱了形，邋遢肮脏，萎靡不振，头都没抬，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进了卧室。 正文 茉莉与陈默10 　　“小默，你怎么回事？我跟阿姨那么苦口婆心的劝你，你就是不听是吧？这六天你去了哪里？你又出去找那个茉莉了吧？你把我这个未婚妻晾这儿没关系，但是你不能这么没人性，把你妈扔这儿不管。阿姨跟我本来开开心心来上海旅游的，你看看现在倒好，阿姨都被你气病了。那个什么茉莉究竟是何方神圣，让你连你的妈都不管不顾了？小默，你能不能出来？我们心平气和的沟通一下，有什么话你说，我们尽量理解你。有什么问题，我们会一起帮你解决的。” 　　陈默在卧室噼里啪啦整理东西，疯了似的，外面的问话，他听到了，但是他一句话没回。 　　“哎呀，我活不了了！我当初生儿子干什么呀？这是要活活气死我啊？肖美，你别拉我，你别管我，让我死了算了。肖美啊，你说，这是哪来的狐狸精啊？把我儿子的魂勾走了呀？连妈都不要了呀？这日子没法过了呀……”老太太一屁股坐地上呼天抢地。 　　“阿姨，您别这样，小默只是一时鬼迷心窍，等他过了这一阵就好了。阿姨，我们回去吧，我明天还得上班呢。我们在小默这也没什么用，他根本都不回来，理都不理我们，我们在这还有什么意思？就让他去找那个茉莉，就让他把工作辞了去找那个茉莉。反正我看他是老妈不要了，工作不要了，我肖美他肯定更不要了，小默？……”肖美还没说完，陈默出来了。他换了一身衣服，背了一个更大的背包。 　　“儿子，你要去哪？”老太太一把上去抱住儿子的腿。 　　“肖美，我告诉你，这六天我就是在找茉莉。麻烦你们两从哪来还从哪回，妈还是我妈，但你肖美从来都不是我什么人。小时候的娃娃亲我不接受，我陈默就是打一辈子光棍也不会娶你。请你以后不要骚扰我！”陈默说完，甩开腿，往前走。 　　“等等？陈默，我骚扰你？！我们是同学，我们青梅竹马，我们认识了三十三年，你竟然这样绝情？！那个茉莉究竟有什么好的？你疯了吧？！”肖美拦在门口。 　　“关门。”陈默说完，一直隐藏在墙壁里的安全门瞬间关上。 　　“这，这是什么？”老太太跟肖美吓了一跳，在这住了六七天，她们从没发现隐藏在墙壁里的安全门。 　　“你不是问茉莉究竟有什么好的？我现在就告诉你，你认为很厉害的餐桌是茉莉设计的，这个安全门也是茉莉设计的，这公寓里的每块地板都是茉莉铺的，这公寓里的一切都是茉莉设计茉莉制作的。茉莉写的字非常漂亮，茉莉会做全球各地的美食；茉莉还帮我完成了化学项目书；还有茉莉很节俭，我的钱茉莉没有一分用在自己身上。还有最重要的，茉莉比你年轻比你漂亮，她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孩子。这些理由够了吗？肖美，你连茉莉的一根头发丝都不如，你最好立刻离开，你在我这毫无希望，不要自取其辱，不要逼我说出更难听的话！开门！”陈默说完，大踏步的走出去。 　　“什么？他刚刚说什么？” 　　“会设计房子？会做美食？会做化学项目书？没花他一分钱？还很漂亮？……阿姨，世界上有那么完美的女人吗？”房间里的两个人面面相觑。 　　…… 　　一个月过去了，十一月的上海已经很冷，又是一天徒劳的寻找，疲惫不堪的陈默回到公寓。 　　“开门。”鞋子胡乱一脱，然后一甩。没有了茉莉的公寓变得杂乱不堪，沙发上扔着衣服，干净的衣服一堆，脏衣服一堆。鞋子乱扔，被子从来不叠，按颜色挂好的衣服胡乱卷在衣柜里。肖美跟妈妈早就回去了，伤心的走了，她们认为陈默已经疯了，为了个女人已经疯了！ 　　陈默低着头，拎着酒瓶，摇摇晃晃，走进卧室，往床上一躺，喃喃自语： 　　“茉莉，你在哪里？既然要离开，当初为什么要出现？你是孤儿吗？你真是孤儿吗？你在哪个孤儿院长大？为什么上海的福利院孤儿院都查不到你的名字？茉莉，你真的叫茉莉？呵呵，茉莉，一朵花。茉莉，我们认识前你在哪里生活，真的一分钱都没有？我真是好骗对吧？茉莉，你是骗子吗？你真的是骗子吗？专骗感情的骗子！”陈默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喝酒，酒瓶已经空了，他现在成了酒鬼了。 　　“说话，茉莉！我想不通啊？茉莉，求求你，告诉我这一切，我快要疯了！茉莉，我满脑子都是你。”陈默将酒瓶狠狠往旁边的墙壁上一砸，一本书掉下来，陈默拿起书，书中夹着一支干枯的玫瑰花。丁香公园？ 　　是啊，找了这么多地方，丁香公园还没去过。那里是他们的定情之地！陈默立刻起身，慌慌张张找鞋子，夺门飞奔。 　　“茉莉，茉莉！你会在丁香公园等我吗？”陈默一路狂奔，满怀期待。 　　夜深了，丁香公园的玫瑰园还有些许玫瑰盛开，花香阵阵。站在两人一个多月前欢声笑语相依相偎的地方，陈默失望了，别说茉莉，一个人都没有。 　　“茉莉，你究竟在哪？我知道，你肯定不叫茉莉，你也肯定不是孤儿！你是谁？你究竟是谁？你这个白痴究竟是谁？！我妈还说我傻，我看你才真傻！帮我洗衣做饭，帮我打扫公寓，对我而言，你就是个免费的保姆，你知道吗？你这个白痴！帮我完成化学项目书，最后怎么样？我涨工资了！我天天在家玩也有工资拿，你呢？你一毛钱没有，是我拿工资！你这个白痴！帮我设计公寓，帮我改造公寓，最后怎么样？哈哈，最后都是我一个人在享受，你再辛苦又怎么样？你这个白痴！你一点都不会骗人，骗子的终极目标是什么？钱！你一分钱没花我的，说好的放长线钓大鱼呢？你不出来，怎么能骗到我的房子呢？！你这个骗子！你这个白痴！你最好一辈子都不要出现！我恨你！”陈默一个人在丁香公园踉踉跄跄破口大骂。 　　“我妈说得对，你是骗子，是我瞎了眼，相信你。第一次见面就跟我回家的女孩能有什么好人？孤儿？那你一直以来怎么活下来的？只有一条裙子？哈哈，少来了！那你怎么念大学的？你怎么有钱念书的？还骗我没念过大学，太幼稚了，你写的字，你完成的项目书都证明了你的智商，没念过大学的人怎么可能做到？你主动跟我进办公室，你主动跟我上车，你主动跟我回家，你主动亲我。茉莉，你知道吗？你太主动了，主动的女孩就没有一个好人。你太着急了，你这么着急，你骗人的伎俩这么粗糙，你是个小骗子，你最多只能算是一个小骗子。茉莉，你听见了吗？你是一个小骗子，你这辈子都做不了大骗子，大骗子不会这么轻易让人发现漏洞，他的计策总是环环相扣完美无缺。大骗子要熟练运用36计，瞒天过海、连环计、树上开花、暗渡陈仓、过河拆桥、美人计……哦，我说错了，你会用36计，你用了过河拆桥，你用了美人计。这两计你用得很好，你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消失，你把我一个人孤零零的扔下，茉莉，你太狠了，我恨你！”陈默一个人在公园疯狂的咒骂，将玫瑰园的玫瑰大肆破坏。 　　“茉莉，我过去的三十多年从未谈过恋爱，原来书上说的是真的。恋爱真的太可怕了。如果早知道这样，我宁愿一辈子平淡度过，从未认识你。自从认识你，我的人生就彻底毁了。茉莉，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你听见了吗？我恨你！！！”陈默仰头大声呐喊咒骂。 　　突然！ 　　“茉莉？”陈默骂完，突然发现自己前方十米处出现一个身影！一个个头矮小的人穿着厚厚的羽绒服站在前面，戴着帽子，低着头。黑色羽绒服，黑色靴子！ 　　“茉莉？茉莉？”陈默难以置信的走上前去。 　　银色的月光下，那人把帽子摘下，露出清丽绝伦的脸蛋、齐肩短发。不是她还是谁？ 　　“茉莉！你这家伙，你去哪了？”陈默快步上前。 　　女孩将羽绒服脱下，麻利的折叠成包包，脱下靴子，撕掉外面的薄膜，将靴子与薄膜放进包里。她依旧穿着白裙子白鞋子，拎着黑色的大包。 　　“茉莉，我恨你，你怎么这么不负责任？这些天你去哪了？”冲到女孩面前的陈默，尽力抑制激动的心情。板着脸，教训她。这个小家伙，不打招呼，玩消失，还不该好好教训一顿？！ 　　女孩将右手拎的包换到左手，右手从包底瞬间抽出长长的白色匕首，一刀扎进陈默的胸口！没有任何犹豫，眼睛一眨不眨，一刀扎进去，之后又瞬间抽出！！！女孩面无表情刺了陈默一刀，之后面无表情拔出来，之后面无表情转身离开！ 　　“你？你？茉莉，你怎么了？”陈默难以置信的看着茉莉的背影，想追上去，但是身体不由自主趴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