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西周血墓 风水世家   生之所在,死之所托,古人虔诚地相信,只要灵魂不灭,黄泉下的生命就可以用另一种形态存在,于是古墓中的住所也被布置得跟生前没什么区别,房舍堂宇、案几碗碟、琴棋书画、车马仆役……   在古墓中容纳了人们生前世界的一切,由此也开启了身后的时空大门;古墓不仅仅承载了人类的躯体,更重要的,它是灵魂跟宇宙、天与人互通的交汇中枢,如此观之:“古墓之心,实是自由之心。”   我出身于古董家庭,祖上曾做过茅山派的嫡传弟子,所以自小便染上了浓厚的古典气息,我父亲萧隐是倒弄古玩的,包括民间收购征集和市场竟拍交易,在沈阳开了家古玩铺子,也使我童年对古迹古物有了特殊的兴趣。   萧家集古大院开始接触古玩和玄学是从我的曾祖父萧书卿开始的,萧书卿祖籍湖南,在清朝光绪年间是一名秀才,本来还有希望赴京赶考,殊知当时西方列强大举侵华,义和拳扶清灭洋,一时使中华大地乌烟瘴气,满请政府几乎名存实亡,不久康有为、梁启超等有识之士联名上书,发动“戊戌变法”在京师创办大学堂,要师夷长技以自强。   萧书卿本乃一介书生,念到“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圣贤诗句,一时心血来潮便也奔赴京师欲参加变法,不料刚到京城北平,就听到变法失败,谭嗣同等戊戌六君子被游街砍头的消息。   萧书卿心灰意赖,呛个满脸灰土,在京城盘恒几日,奈何银两短缺,不能长留下去,就这样还没见过老佛爷的模样,便起程回返故居,还不到一半路程,口袋中铜钱却已无几了。   这日经过县城十多里外一个村子,村口有一对父子开了家茶馆做生意,也供过路人打尖儿,萧书卿来到茶馆想投宿一晚,但老翁客房已满,另外还有三位商贩住不下,正在与老翁商量,此地除此一家店外,再没地方可去,坚决要投宿。   老翁沉思一下,想起有以一处倒可住客,房钱也可免了,只怕他四人嫌弃,四人一想不用铜元度宿再过不过,还有何挑剔的?   萧书卿躬身一揖,说道:“天色已晚,只求一间侧房安歇便可,哪还敢嫌弃?”   老翁点了点头,想到那间灵室还算安静,见四人执意如此,便将四人领到那间屋内,原来他的儿媳妇刚刚难产死去,尸体就放在将要四人留宿的灵室,而老翁的儿子到县城去买棺材,尚未回来,本须老翁守夜看尸,正好让四人留宿代劳。(农村乡下有风俗,人刚死后放尸三日,不能安葬,夜间不得离人守尸。)   四人走进室内,只见屋里桌案上一盏油灯如豆,光线昏暗,桌案后面搭着白色布帐,老翁客套几句便走出房去,三个商贩胆大好奇,走上前瞧往死尸,约莫二十左右年纪,容貌尚佳,因产后失血过多而死,脸色惨白如纸,尸体从肩至脚盖着一层麻布,有一条手臂向外撇开,手腕处赫然闪着一只镀金手镯,在油灯映照下,熠熠闪烁。   三人目光顿时为之一亮,又回头望了秀才一眼,相顾点头,打起了鬼主意,均想半夜时候,把秀才打晕偷偷背出郊外处理掉,这金镯三人私吞,便可驾祸给他了。 第一卷 西周血墓 诈尸   他们再往要休息的地方张望,内轩是一个小套间,并不宽敞,屋里放着一张双人床铺,最多并肩躺下三个人,商贩也没将穷秀才放在眼内,三人奔波一天,实在疲劳之极,脱了外衣栽头就睡,萧书卿只得在窗下角落打个地铺,取出包裹中的布毯躺下入眠。   月光惨淡,夜深人寂,萧书卿尚在似睡似醒的朦胧状态,突然灵室内“吱吱”轻响,他急忙睁开眼,屏息向外屋瞧去,却见一只黑猫正伏在案几上,咬着女尸的手指。   萧书卿这才松了一口气,出于善心不想死者被猫欺坏,便起身去赶那黑猫,夜猫耳觉晨聪,听到有活人动静,喵喵尖叫两声,嗖的一下,窜出了窗外。   他担心黑猫去而复返,把门窗关个严严实实,回到内屋见三人鼾声又粗又浓,可能赶路太劳累,都睡得死死,半点也没反应。   萧书卿重新躺下合上眼,不一会儿听到停尸的灵床上有“嚓嚓”响声,他心想难道还有一只猫没有发现,睁开眼睛瞧去,只见灵前灯光幽暗,却将所要看的一幕照得分明,那女尸竟然揭开麻被坐起身来,目光呆滞发直,瞬间便下了案几,慢慢地走进内轩来。   萧书卿不敢做声,见那女尸的脸色已不是适才的惨白之状,而呈现出淡淡的金黄色,额头上缠着一圈丝绢,女尸走到客人床前,对着三人扑扑地吹了一遍。   他在乡下常听闻老一辈人讲诈尸一说,难道那少妇已变成了僵尸?平日只读圣贤书,何曾遭过此等境遇,心下恐惧万分,害怕那女尸也来吹来,就悄悄拉着布毯蒙住头脸,屏住呼吸,连唾沫也不敢咽。   女尸吹完三个商贩,果然来到墙角处秀才身旁,把他也吹了一遍,才走出卧室,像先前一般卧僵灵床上,不知是僵尸睡眠,还是压根人就没死,吓唬人来着?   萧书卿胆颤心惊地掀开被角,往灵室中瞧去,见女尸横陈如睡,并无异象,他心想凡鬼神之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当下不敢做声,提起衣衫便要穿上,突然又听见外间灵床响动,女尸又坐了起来,吓得他急忙躺下缩入毯子内,不敢再喘息。   那女尸这次弯身在他身上连吹了好几遍才离开,过一会儿,灵床“嚓嚓”响了几声,就再没了动静。   萧书卿猜她又躺了回去,哪还敢逗留,从布毯内迅速穿好衣裤,顾不上提鞋子,深吸一口气,壮了壮胆子,拔足向外冲去,不料门被他适才关的严实,这当儿又要费事去拉门栓。   女尸好象闻到了气味般,也随即下了灵床,似乎要来追赶秀才,等女尸离开灵白布帐,他已经拉开门栓,撒腿跑出屋外,女尸也紧紧地追随着奔跑出来。   萧书卿一边跑到院子,一边喊着救命,只觉背后一股阴风袭到,赶紧弯身闪避,女尸一抓之下扑了个空,更加恼怒,伸出两条长胳膊,当胸水平插向秀才郎。   萧书卿文弱书生,当然没有能力抵抗,幸亏院子内有一棵梧桐树,树身粗大,他便跑过去用梧桐树来掩护自己,女尸追到左边,他便绕到右边,跟女尸打转游击。   老翁也没睡实,听到院子有响动,只道有贼进宅摸东西,赶紧赤足跑出来一瞧究竟,漆黑之下看见秀才郎正躲在梧桐树下,他不解上前去搭话,忽然萧书卿被迫向右闪避,女尸乍现在老翁面前,双臂猛伸,手指僵直深深插入老翁的胸口。   老翁撕心裂肺惨叫一声,便没了性命,女尸抽出手指,在老翁胸前留下十个洞孔,就像用凿子凿成的深洞一般。 第一卷 西周血墓 老道   那老翁也没睡实,听到院子有响动,只道有贼进宅摸东西,赶紧赤足跑出来一瞧究竟,漆黑之下看见秀才郎正躲在梧桐树下,他不解上前去搭话,忽然萧书卿被迫向右闪避,女尸乍现在老翁面前,双臂猛伸,手指僵直深深插入老翁的胸口。   老翁撕心裂肺惨叫一声,便没了性命,女尸抽出手指,在老翁胸前留下十个洞孔,就像用凿子凿成的深洞一般。   萧书卿“妈呀”叫了一声,吓得汗流如注,趁此空隙跑出茶驿的大门,向郊外山丘拔足狂奔,女尸已不再用跑,而是双腿僵直一蹦一蹦的,弹跳如风,一跃丈许,衔尾追来。   萧书卿眼看便被扑上,忽见前面有一座道观,尚有烛光未熄,急忙奔了过去,就在他要接近观门时候,女尸一蹦而起,伸出两条长臂,凌空扑上插向秀才的后背。   萧书卿顿觉一股只属于死域的摄人寒气从背后袭来,透骨生寒,暗叫我的妈呀,完了完了,这次难逃此劫啦,突然道观山门大开,从屋里面飞身窜出一个老道,手中捏着有一张黄符,正点在女尸的眉心。   那女尸眉心被贴上灵符后,落地僵直不动,手臂前伸也不放下来,萧书卿被吓的瘫软在地,心有余悸,暗叫侥幸。   老道掐指一算,对着秀才道:“你命犯太岁煞星,今晚本应该难逃此劫,只因你素日里识书打理,尚积些福泽,有一位老翁已替你折命,遇上贫道亦算咱们师徒二人的缘分,倘若你还想长寿善终,解除凶煞,当须拜我为师,成为我茅山派的弟子,当可平安无事。”   萧书卿知道今晚可算是遇到一位贵人了,连忙磕头拜师,老道点了点头,说女尸不能多耽搁,必须火化散去尸气,否则时候一久尸毒过重,一张灵符就镇不住她了,让秀才去搬倒女尸敛葬。   萧书卿头皮发麻,慢慢上前把她手臂放下,垂落紧贴在腿外侧,然后双手抱腰刚要把女尸放到,奈何尸气难闻,熏得他刺鼻头眩,不由呼了一口长气,正好吹掉了贴在女尸眉心的灵符,女尸得获自由,忽然双臂抬起捏住了萧书卿的脖子,硬生生要捏死他。   老道大叫不好,从衣袋中抓起一把糯米,大袖一挥,黑夜之下,好象多了点点星光,晶莹闪亮,“星光”一落在那女尸背上,立刻“轰轰”地炸了起来,原来糯米已被他事先施过法咒。   女尸吃痛,不由松了手臂,心下盛怒向老道扑去,老道不待她上前,从背后抽出桃木剑,陡然发起橙黄色的光泽,正插入了女尸的心口,从她尸身上迸出一道黑气,放尽后女尸才倒地不动。   老道右手捏出一张黄符,左手食中两指一点,黄符忽然点燃,扔到女尸上燃烧了起来,事后把她骨灰装进瓦罐内,翌日送回茶驿,后来老翁儿子回来,上报了官府,因事太荒唐查不实据,又有道人为秀才做证担保,萧书卿这才脱了干系。   此后萧书卿跟着老道回到深山竹林,潜心学习茅山玄术和看风水测字占卦的本领,数年后出山游走各地,专给人算挂、看风水、驱鬼谋生,当时八国联军入京,社会动荡不安,秀才也没有再往上考,满清朝廷就已覆亡了。 第一卷 西周血墓 玄天秘术   很多人都相信命运操控于星辰山脉,甚至影响后代子孙。   所以在生的请求住所方位,称为[阳居]。   亦为已死的觅地而葬,称为[阴穴]。   他们深信若得其法,将[阳居]与[阴穴]结合。   便可随心所欲,这就是中国玄学之一的风水之说。   萧书卿以秀才之能,参悟玄学法术,日积月累,也窥到许多上乘奥妙,民国时期通过给富家人寻觅墓穴宝地,或者给人破解凶宅戾气化煞为吉,渐渐成了极负盛名,后来游访到蒙古喀喇吣左翼蒙古旗的地方(建国后喀左划分给辽宁省),这土地富饶,牛羊遍地,风水极佳,就定居下来,并聚了当地一位员外的女儿,年载后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取名萧天玄,源于一部师传奇书的名字。   当时军阀割据,征战不休,华北平原经常爆发各大军系混战,而东北地区则是张作霖的地盘,很少有军阀能打到关外来,使关东处略微平静些,没有烟硝炮弹的洗礼,偶尔只见东北军打到北平去,不见有军队打到关外,民间百姓还曾流传着一首打油诗:“东北黑土山连山,中原混战几人还?但有大帅重兵在,军阀难过山海关。”   在民国十七年,第二次直奉大战期间,国民革命军孙殿英率部占据河北遵化,在与内蒙、辽宁接壤地段,由于要扩充军队粮饷问题,远望清东陵,起了盗墓的念头,正是无所不用其极。   此人孙殿英,光绪十四年出生于河南永城,孙毕生酷爱赌博,在赌技上下过苦功,拜过名师,尤善骰子,投点随心所欲,算是有一技之长,本应成为一代民国赌王。   殊知阴差阳错于十八岁参军,再后来又通过军队贩毒,包运五省鸦片,甚至开厂创办“殿英牌”海洛因,行销上海、南京,这一来二去十多年间,孙殿英竟然成为一名声势显赫的将军,任国民革命军第十二军军长,辖部众五万余,为一方巨头,可见乱世出枭雄,令人膛目。   他占据东陵后,打起盗墓的心思,在此之前,东陵内曾发生过一起恶性盗陵事件,守陵人深夜被土匪持枪堵于值班室,嗣后发现惠妃陵上有被盗挖的痕迹;最大一次要属于两年前,奉系军阀张宗昌率部占据东陵,对其大行抢夺,铜鹿、铜鹤、铜缸等都被搬走,仅金银器物就装载了几十大车,这是军队第一次对东陵的公开劫掠。   其实在我国盗掘古墓之事由来已久,历史上有记载的被盗最早的墓是商朝第一代商汤,距今三千六百年,盗掘事件最早出现在二千七百多年前的西周晚期,有人从掘出的古墓中得到一个玉印,上有十字,无一人识得。   司马迁写述中山地方风习,注意到“掘冢”行为的普遍,掘冢盗墓虽然是“奸事”,当时却有人因此起家致富,西汉时不法贵族作恶地方,盗墓竟然成为一种骄悍者嗜好的游戏,于是有“国内冢藏,一皆发掘”,“所发冢墓,不可胜数”的情形。 第一卷 西周血墓 盗古陵   两汉时期发生严重的社会动乱,如吴楚七国之乱、推翻新莽王朝的民众暴动等,都有大规模盗墓的记录,汉魏之际曾经发生盗墓的高潮,据说曹操军事集团甚至设立了名号为“发丘中郎将”、“摸金校尉”等专门指挥盗掘冢墓的官职。   唐人所谓“群盗多蚊虻”,“荒冢入锄声”,“髓髅半出地”,“白骨下纵横”等诗句,也反映了盗墓风习的普遍,唐代宗时,郭子仪父亲的墓葬被盗掘,有人疑心是鱼朝恩指使,而郭子仪在御前说到此事时,承认自己所统领的军队也多有破坏陵墓的行为,据史书记载,自唐末到五代初,关中的唐帝陵墓除唐高宗、武则天合葬乾陵外,被逐一盗掘,无一幸免。   宋元明清时代的冢墓发掘和冢墓破坏事件史不绝书,作为朝廷行为的掘墓事件,最为典型的是金王朝扶植的伪齐政权在中原地区对两京冢墓的大规模破坏。   刘豫曾经专设主管盗掘陵墓的官员“河南淘沙官”和“汴京淘沙官”,元代蒙古贵族信用的僧侣,有发掘南宋陵墓的行为,明万历年间,宦官陈奉处理民间盗发李林甫妻杨氏墓一案,为“得黄金巨万”的信息所诱使,竟然“悉发境内诸墓”。   盗墓现象的普遍,历代都留下了深刻的历史记忆,于是有“自古及今,未有不死之人,又无不发之墓也”的说法,而干盗墓的人自古分有两种,一种是官道,如项羽、董卓,动用大批士兵,明火执杖的干,还有一些就是民盗分布各地,南北流派也较多。   孙殿英要想盗取皇陵,然则里面机关重重,又不知洞口何在,遍地挖掘三天仍未探到古墓入口,却破坏周围古建筑雕木无数,在宫殿宝顶上、配殿外、明楼里,都留下了他们挖掘的痕迹;有位参谋献计,若找一位懂风水的大师协助,当可事半功倍。   在蒙辽冀一带,最负盛名的大阴阳师便属萧书卿了,于是孙殿英一个连队连年秘密从承德一带绕走山海关,到喀左去将萧书卿“请”来,给他穿上工兵的衣服,挟到了东陵墓建筑群。   萧书卿脖子架到枪口上,没有法子混在官兵中,心想决非自己有意来盗老佛爷墓,而是事出无奈,军阀不掘到财宝势不罢休,若不帮忙寻出洞口,他们非把这帝王皇陵破坏无疑不可,用炸药毁去建筑更是罪过。   他于是拿出八卦书盘及洛书针,伫立后山城楼上辩明方位,探出此地虎踞龙盘,充满紫色氤氲王气,北有昌瑞山做后靠如锦屏翠帐,南有金星山做朝如持芴朝揖,中间有影壁山做书案可凭可依,东有鹰飞倒仰山如青龙盘卧,西有黄花山似白虎雄踞,东西两条大河环绕夹流似两条玉带。   群山环抱的堂局辽阔坦荡,雍容不迫,真可谓地臻全美,景物天成,实乃一条蜿蜒的龙脉所在,据《丹经口诀》中有提到:“山有来龙仰秀发,水须环抱作环形,明堂宽大为有福,水口收藏积万金。”清史有载,当年顺治皇帝到这一带行围打猎,被这一片灵山秀水所震撼,当即传旨“此山王气葱郁可为朕寿宫”。   皇陵建筑雄伟,宝顶封土深厚,要整个挖掘那是不可能的,最主要就是找到地宫入口,至于地宫内防盗措施更是机关重重,孙殿英把乾隆裕陵、慈禧定东陵选为动手的目标。 第一卷 西周血墓 葬经   萧书卿根据堪舆记载,咸称寻龙穴容易点穴难,《葬经》亦云“三年寻穴十年点穴”,凡真龙结穴处,必有明显之佐证,在穴前则为朝山美,明堂正水势旺,三者当推朝山为最要。   他想到师传的那部阴阳集成的《玄天秘旨》,将阴阳五行、八卦、河图、洛书、星象、神煞、纳音、奇门、六任等几乎所有五术理论,以及茅山诸般法术容包其中,只是包罗万象太过繁杂,少有人兼通,若略窥门径就已能成为一代宗师了。   萧书卿极尽穷思,推算出裕陵明楼后面那座“哑巴院”,传说招募的工匠都是哑巴,以防止工人泄露工程的机密,在哑巴院北面有一道琉璃影壁,影壁之下就是地道入口,从琉璃影壁下直接坠入,便能就近打通金刚墙,从最短途径进入地宫。   果然地宫尽在他掐算之中,盗墓官兵最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到达棺椁墓室,开棺后珠宝玉器大的有军官拿走,小的由士兵偷揣,洗劫一空,孙军长十分敬佩萧书卿的玄术,也让他挑选几件,萧书卿深知盗墓最损阴德,此次折福不少,一件宝物也不取。   孙军长掏出手枪骂道:“你他妈的,哪来那么多讲究,老子让你拿,你尽管拿,再多废话就毙了你。”   萧书卿只觉“盛情难却”,无奈之下选了一个白玉雕成可以“烟云流动”的九玲珑宝塔、一颗硕大夜明珠和几块软玉,还有一个镀着类似藏文的金盒,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金陀罗尼经,盒子内只有一张地图和一卷蛇形文字。   当官兵掠夺时候,萧书卿在地宫内环顾回周墙壁上,雕刻着象征大慈大悲、普渡众生、佛法无边的菩萨,心中一叹,自知此行罪过不小,回去后把盗墓之行记录下来,同时把带回的宝塔、明珠、宝盒都上封深埋,几块宝玉留给内人做念保留。   他这些年来泄露天机太多,自觉已折大半阳寿,叮嘱夫人若是有天他不在世,而孩子还没有懂事,告诉萧氏后世子孙,千万不可去盗墓,没隔几年,萧书卿就于世长辞了,享年四十一岁。   萧书卿在临终前,曾算出自己虽有三个孩子,却是无儿无女的命,或许是上天的惩罚,祖父萧天玄当时只有十一岁,整个一小屁孩儿,在私塾民校念书,也不懂那么什么事,后来他的一个七岁、一个三岁的弟弟都相继夭折。   而他在十三岁时候跌倒,磕出了一个眼球,若是寻常人没有消言药早就腐烂或失血死了,但祖父命硬竟也不哭,拣起了眼球又放回到眼眶,却在慌忙中正反不分,愈合后眼球全是白色向外。   等到他十九岁时,皇沽屯事变,大帅张作霖升了天,日本军驻扎东北,控制了这块净土,少帅与中共合作建立统一战线,天下割据变动,又过了一年,有值七七事变,民族斗争愈演愈烈,许多青年都去参军抗战了。   萧天玄热血方刚,想参军去打鬼子,但怕指导员嫌弃他的眼睛,就把头发留得很长,遮住了左眼,正赶抗战前线需要人,体检不严就顺利通过了,参加革命军后进了步兵营,那股牛劲啥也不怕,一到最冲锋号响起时,一定是第一个冲上去肉搏的士兵。   有一次与日军拼抢701高地,敌人飞地大炮火力很猛,炸弹的碎屑分飞四射,连里许多战士都被炸伤了眼睛,痛得倒地呻吟,都打不准枪了,眼看阵地把守不住,萧天玄却正好伤到左眼,浑若无事,架起机关枪一阵狂扫,结果一个人扫到最后,硬是一个人坚持下来,等到后方的援军及时赶到。 第一卷 西周血墓 潜水惊魂   萧天玄南北征战,直到抗美援朝时,已经当上彭司令手下某野战师的师长,在军队中娶了一个随军女护士为妻,后来我问奶奶:“你当时为什么会看上我祖父,他眼睛一只可是坏的。”   奶奶说:“你爷爷可是军队中的英雄,男人中的男人,有次腹部中了三枪,当时队里麻药已经用光,别人早就失血痛死了,他昏了几天又醒过来了,被军中称为‘打不死的独眼将军’。”   抗战胜利回国,几年后赶上文化大革命,彭司令首先做为将帅及首脑人物挨整,被拉倒游街批斗,他手下的一些主要将领也难免受瓜葛,特别是祖父不但挂个“资产阶级”的牌子,比别人还多了个牛鬼蛇神的罪状,科学都解释不了的东西,就都说是迷信,又砸古董又炼铁的,把社会搞的乌烟瘴气。   农村开始四处拆除庙宇金佛铜佛,土地山神庙,什么也不准信仰,到头来天闹饥荒,饿死了反而全是乡下人,奶奶说他们都得罪了神灵,啥都不信,神也不怪,但故意破坏就是自己找死。   十年动荡时代算是过去了,一些受冤枉的同志开始被平反,萧天玄被隔离批斗好几年,竟也挺了过来,一把骨头还很硬朗,平反后萧天玄带着一家老少回到了辽宁喀左,在祖宅重建了房院,听其母临死前叮嘱,乡下祖院风水极佳,有宝深藏,不可遗弃。   两年后国家给老革命家属优待,有一个名额可以到城市落户安排工作,父亲萧隐是长子,自然顶上了这个名额,到沈阳工作了几年,因看不惯国企领导贪污腐败现象,就辞职在和平区开了家集古斋,专门收集古玩,凭着祖传风水知识和先祖笔记,近年来在古董行业发展还算顺利。   我出生在八十年代后,生辰农历六月初六,听妈妈说那日早晨青云满天,雷声鸣响,一道霞光透射在老家宅院,须臾我就出世了,我爹说这天阳气最盛,就给我起了个乳名叫阳阳。   每当寒暑假我都会到农村二叔家来玩,那喀左地方环境挺好的,落座在五虎山下,大凌河畔,农村羊牛鸡鹅都是自家来养的,跟堂弟小伟一起去河里洗澡放鹅,上山给黄牛割草,再就是晚上出来照蝎子卖钱买冰棒吃,特别是跟村里一帮孩子跳皮筋儿,边跳边踩拍子,口中还念念有词:“大苹果,圆又圆,学习党员刘胡兰……”   二叔萧牧很疼我,小时候去二叔家,当时家境还不太好,他做生意亏了本,但他坚决说要给我炖鸡吃,其实他家的鸡都早卖光兑换粮食了,半夜的时候他就到邻村农家去偷小鸡,当日正闹黄鼠狼的灾,经常有鸡半夜被叼走。   萧牧就学着黄鼠狼叫声去偷鸡,结果出师不利,天气热那家人都睡在院子里,父子爷俩儿听到响动,拎起铁锨锄头就追了出来,二叔不敢回头怕被认出来,就往山上狂跑,眼看人家爷俩儿就要追上了他,忽然二叔见前面有个坟圈子,灵机一动,上前扑倒抱着一个坟头,叫了声:“终于到家了。” 第一卷 西周血墓 潜水惊魂 2   那父子二人一听,这下可吓得够戗,以为一直在追着孤魂野鬼,掉头撒腿就跑,铁锨锄头也不要了,惟恐避之不及;二叔歇了一会儿,在山中拼力抓了只野鸡这才回来。   二叔学了很多祖传茅山法术还有风水学,但用心不精,一直都是一瓶不满,半瓶逛荡儿,有一次半夜里隔村有人来请他去打振,(注:打振乃家乡话,意思做法术!在俗语中,地震叫地动,度鬼即驱鬼,后文不多再解释。)等做完法术后,二叔被他度的鬼往家里抬,同时用咒语驱赶,快到家时忽然天晓鸡鸣,鬼惶惶张张跑掉了,二叔被摔到一个柴堆上,幸好只受了点轻伤。   在乡下山环水绕,所在的“脏东西”也就多些,不但狐仙蛇神常见,经常有撞鬼或鬼附身之说,一般要能度鬼的话,道行要相当要才行,否则你没度到鬼,反让鬼把你度了。   现在没点道行的阴阳风水师压根也不敢乱去度了,要度鬼前先要学习送神、送鬼,否则修炼请鬼的咒,把他们请来送不走那就有性命之忧了,正是请神容易送神难,茅术中有分上、中、下茅。   上茅是请仙师们上身,中茅是请过世的师叔伯们,下茅是请鬼或灵,修整个咒要净身七日,忌讳颇多,而黑狗肉是最忌讳,祖父有次在朋友家吃饭,亲戚开玩笑涮牛肉火锅中加了几片黑狗肉,结果他吐了好久,偏赶第二天村中有个孩子中了邪就快死了,连镇上的医生也没办法,最后请祖父出马,萧天玄心想自己反正也一把年纪了,孩子可不能见死不救,硬施法驱邪,结果孩子得救了,他却因功力受损患了重病,回到家不过七日就死了。   他临终时把一家人都叫到跟前,讲述当年先父萧书卿传下的祖训,深井油包中放着家传之保,其中宝塔与夜明珠哥俩每家选其一,至于藏盒就等谁家孩子上了大学,有了高文化知识就传给谁,那几块葬玉则被他带入了棺材。   高二那年暑假,我跟初恋女友分了手,心情不好就来到农村排遣度假,夏季辽西地区十年九旱,农民靠天吃饭,但老天爷不下雨,地里的庄稼枯萎一片,再不下雨庄苗眼看是活不成了,急得人们像热锅上的蚂蚁。   有许多年老一辈的人迷信很重,就到村头土地庙去烧香烧纸,保佑风调雨顺,后来烧香拜神的人越来越多,村长沉不住气了,干脆直接来找二叔,问他为啥老天还不下雨,这该咋整啊?好象二叔能呼风唤雨,行雷步电一般。   白天闹高温,村里的孩子都会去大凌河洗澡,尽管大人们不准许,我跟表弟总在午间装睡,等二婶睡着了,再偷偷跑去了,要说在河水中露天洗澡,那叫一个爽字了得,大到二十多岁小伙子,小的六七岁的小屁孩儿,都是赤身裸体,像鸭子落水一般,扑通一个猛子窜出老远了。 第一卷 西周血墓 潜水惊魂3   我随行带了一个潜水镜和游泳裤,放眼望去,一群孩子中只有我身有寸缕,不是我害羞不喜欢被人看光,只是担心河中有小螃蟹或鱼虾咬住宝贝,那就得不偿失了。   在下游洗玩了一会儿,觉得水太浅没劲,大伙就决定去上游跳水去,但也有人反对,说上游太深,而且每到农历七月经常出事,总有孩子被溺死,所以大人都不让孩子自私来河套玩。   表弟乳名叫小伟,今年才十三岁,胆子倒不小,大声嚷嚷说:“妈的,怕什么,我爹曾经抓过鬼,我打小什么没见过,大白天的有河鬼也不敢出来闹。”最后一商量,海生、小胖、林胜加上萧羽五个人,拿起衣服继续往上游走,来到“石板坑”处。   石板坑水深有十来丈高,以前捕鱼的人曾钻过水底,说水下泥沙浮在几块厚石板上,不是泥土底,所以人们都叫它石板坑,这地方在一座连峰山岩下流过,另一面河畔是平地,河面很宽,说也蹊跷,河水流经到此时会打个旋儿,再往下流。   我站在岸边一墩大石上,往脚下三米来高的河面一瞧,心里没了底,朝他骂着说:“小伟,你他妈的就坑人吧,这水打旋儿,跳进去不就转晕了吗?”   小伟嬉皮笑脸说:“没错,石板坑的水,自从爷爷懂事的时候,就是打旋儿的,他都钻下去过,咱们就钻不得吗?”   我心想爷爷眼睛掉出来都能自己放回去,要是你这兔崽子还不疼死?   小伟见他们谁也不敢先跳,就把衣服往石头上一扔,二话不说,头朝下一个猛子扎了下去,扑通一声,溅起一个水花,动作干净利落,小胖和海生都叫了声好。   我把衣服也放在石头上,往耸立陡峭高崖上一望,山的顶端有一个人头岩石雕像,自然形成的,村里的人都叫尊像“阎王鼻子”,说有人能爬上去摸它的高鼻子,就能长命百岁,但谁也没真正摸过,因为悬崖上端实在太陡,胆子大的人每次爬到雕像下颌处都摔死了。   出于好奇,我拿起了父亲送我的军用手表,是越战时中国野战军用的,爷爷给二叔和他爹每人一块,我在拿到高中入学通知书那天,老爸就送给了我当礼物以作鼓励,手表除了看时间又防水外,上面有个指北针,能辨别方位和经纬度。   我站在石头上朝着远处石像一对,这指北针却指的东西方向,这就奇怪了,我摇了摇手表,发现指针不同以往,兀自打旋急转,一会停住还是指着东西方向,真他妈的邪门啦。   海生突然拉了我一把,说:“小羽哥,小伟钻进水里有一会儿了,怎么还不上来啊,是不是呛水啦,咱们还是别在这游了,这咯哒老淹死人。”   我也感觉不妙,表弟年纪虽小但水性不差,这个时候还不上来,估计是被水呛到,这么一想可就急坏了,赶紧戴上潜水镜,深吸一口气也跳了下去,水涡旋动把我身子转了两圈,才钻到半深处,眼光射到这里不太明显,却见小伟身子漂浮在水底,眼睛合闭着,口中正咕噜咕噜冒着气泡,脚踝似被水草缠住。 第一卷 西周血墓 邪物缠身   我也感觉不妙,表弟年纪虽小但水性不差,这个时候还不上来,估计是被水呛到,这么一想可就急坏了,赶紧戴上潜水镜,深吸一口气也跳了下去,水涡旋动把我身子转了两圈,才钻到半深处,眼光射到这里不太明显,却见小伟身子漂浮在水底,眼睛合闭着,口中正咕噜咕噜冒着气泡,脚踝似被水草缠住。   我吓了一跳,生怕再迟一步就没救了,双臂加速划动,潜游过去,扯开了缠在他的脚踝处的水藻长草,心想水草又不会动,怎么拽住了表弟呢?   水底光线幽暗,鱼群徘徊在远处,并不靠近这块旋涡,呆久了我也浑身发颤,总感觉有双冰冷的眼睛正望着自己,赶紧挟着表弟的胳膊往上划游。   但手臂无论如何划动,也浮不上去,心里更急了,忽然脚踝一紧,似被甚么东西缠住,回身一瞧,那茂盛的水草不知啥时已将他的左腿缠绕住,这时小伟蓦地睁开冰冷的眼,双手狠狠地掐住了我的脖子,阴森森道:“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小伟邪性大变,双手紧紧掐住我的脖子,眼神冰冷森严,脸色惨白,虽然他才十三岁,但这次力气大得惊人,我连掰他几次手腕,竟然没将他小手掰开,心知不妙,表弟定是被河中冤鬼附了身,也就是中了邪。   嗓间气息越来越窒滞,眼看就要一失两命,我不停叫着小伟住手,希望他能恢复清醒及时松手,一张嘴灌了两口水进肚,但他就像发了疯似的,叫道:“汝来扰本王清修,妄想掘墓,死有余辜!”   我此刻已头晕目眩,开始出现缺氧的症状,蓦地想起了二叔曾对付被鬼附身的办法,当下一手仍掰着表弟的小手使他尽量减少力道,跟着伸出右手食指放在嘴中,用力咬破指尖,顿时鲜血淋漓,朝着表弟双眉之间,猛地按了下去。   一记血红指印按在了他眉宇间,表弟突然双眼一闭,手臂也松开了,整个人虚脱浮在水底,不再有任何举动,我心知这个办法还真管用,赶紧拖着表弟向上猛游。   忽然脚踝又是一紧,这次回头一看,水草处俨然现出一个中年男子的头身,面目狰狞,身穿不知哪个朝代的官服,手臂长伸正抓着我脚腕处,我心下骇然,急忙摇划两下,但被他用力一拽,整个人与表弟落到了水底石板上。   我心下大急,出于对求生的渴望,手在沙泥底乱草中想摸找石头做武器,殊知触到一个带尖的铁器,挥手一砸,正打在男人的头部,忽然古代男子轮廓消失不见,而脚踝处的水草也松开了,难道是缺氧引起的幻觉?   当下不敢再逗留,挟着表弟瘦小的身子,向水面疾窜直上,游到筋疲力尽,才露出了水面,噗……吐了两口水,拖着表弟爬上岸边,这时海生、小胖跑了过来问长问短,那小雷早吓得跑掉了,真他妈的不仗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