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背叛,痛彻心扉 “姐夫,你弄疼人家了。” “喜欢吗?” 这声音…… 莫汐雪面色苍白,整个人怔在原地,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木然的抬头,隔着书架的罅隙,她清楚的看见与自己最要好的表妹,如今正在自己最爱的男人身下婉转承欢,这一幕犹如一桶冷水将她浇了个彻底。 看着男人脸上如此灿烂真实的笑,莫汐雪的心里像是被千万蚂蚁啃噬,痛得说不出话。 她忽的想起之前发生的一幕幕。 来时路上,太监百般同情:“娘娘,您还是快回去吧,皇上不会来见您的。” 贴身婢女鄙夷蔑视:“皇上明日要举办登基大典,今日求见者一概不见,娘娘还是明日再来吧。” 就连之前阿谀奉承的宫女嫔妃都是幸灾乐祸。 她以为那是因为侯府被抄家灭门,铡刀高悬她莫家上下一百多口人的头颅上,她也沦为戴罪之身。 没想到……没想到竟是如此。 他们可是她最信任的人! 莫清婉! 东方止! 莫汐雪紧紧攥紧了拳头,圆润的指甲将掌心掐出血来,滴滴落在地上“啪嗒”开出血色的花。 细微的声响惊动了两人,莫清婉一眼看到站在书架后呆若木鸡的莫汐雪,眼底浮现一丝冷笑,故意对着身上的男子娇嗔道:“姐夫,姐姐还在外面跪着呢,她那个身子怕是受不住这么毒的太阳。” 东方止顺着她的目光用余光斜睨过去,故作不知的懒懒回答:“最好跪死在外面,也省的朕亲自动手,想到她那副鬼样子,朕真是想吐。” 此话一出,莫汐雪本就惨白的脸,更是阴冷的可怕。 她是有多傻,才会觉得侯府灭门之事是东方止迫不得已,才会想着无论如何见他一面,向他述说冤情? 莫汐雪不再藏了,背叛之痛不及她救人心切,她艰难的将胸口的恶气狠狠咽下去,一字一句从牙齿中咬出:“东方止,侯府是无辜的。” 东方止不屑的嗤然道:“那又怎样?莫汐雪,你以为朕真的爱你,真的会许你至尊凤位,散尽六宫?” 莫清婉吃吃的笑,娇嗔道:“止,你还说过这样的话?” 东方止抱住她吻了吻她的额头:“不过是愚弄一个蠢货罢了,哪里做得了数?朕的皇后只会是一个人,那就是你莫清婉。” 莫汐雪痛的几乎无法呼吸,睫羽一颤,泪水滚滚而落,可她还是挺直了背脊,倔强的说:“放过侯府!” “好啊”东方止早料到她会这么说,一口答应,拍了拍手,宫女双手端着托盘进来,那托盘上赫然放着一个鎏金酒杯。 莫清婉歪着身体倚在东方止的怀里,眼底尽是阴冷红唇里徐徐吐出恶毒的语句:“我的好姐姐,只要你饮鸠自尽,我们就考虑放过侯府。” 莫汐雪盯着那酒杯,酒杯中液体晃动,黑红色泽渗人,闭了闭眼,手伸上去端起杯子 “喝!”东方止俊美的脸上满是期待兴奋之色,似是迫不及待要看她中毒身亡的样子。 “姐姐,这可是虞歌!”莫清婉手指绕了绕胸前的头发。 莫汐雪的手抖了一下。 虞歌,由虞美人花瓣所制,足足淬炼了七七四十九天是皇室秘制毒药,饮之受两个时辰凌迟之苦,经脉寸断,肤发溃烂七窍流血,是天下最折磨人的毒药。 可是,为了救侯府,还有什么办法? 莫汐雪恨意的眼眶通红:“我喝,若是你们食言,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说罢,一饮而尽。 很快,莫汐雪全身抽搐的倒在地上,手指抠得地板刺耳的响,面部也开始溃烂。 床上的两人下了床,携手居高临下的俯视她的惨状,那眼角的轻蔑让莫汐雪意识到自己终是上了当。 “真惨呀!” “哼!蠢货,朕好不容易才扳倒侯府,怎会轻易放过侯府?来人,将她拖出去。” 莫汐雪的意识开始混乱,她竭力支撑着自己想爬起来去掐死这对狗男女,然而,头颅一下被绣花鞋踩住,狠狠的,像要将她碾碎,妙曼的声音也传入耳中:“莫汐雪,你不过出身好,就处处压我一头,甚至抢走我心爱的止,下辈子投胎还是做个畜生吧!” 莫汐雪被粗鲁的拖行出去,意识模糊混乱到了极点,唯有滔天的恨意深入骨髓。 她不甘心,不甘心! 为了侯府她曾一次次的原谅与妥协,可结果呢?还不是白白为他人做了嫁衣。 是她对不起侯府上下! 她决不能放任这些刽子手在人世间逍遥! 她失去的要千百倍的夺回! 心底无休的呼号着,恨意,似烈火般灼烧,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对着窗外发誓。 “东方止,莫清婉,我就是化作厉鬼也要你们血债血偿!!!” 正文 第二章重生,猝不及防 狂风骤雨裹狭着雷电蕴含着毁天灭地之势,散发着死亡与绝望的怒吼肆虐而至。 凛冽的风灌入像刀子一般刻入她的面颊,蚀骨的痛意交织,嘴角好似有液体渗出…… 耳畔“砰”的一声巨响,震得她一下子睁开双眼。 我这是死了么。 莫汐雪木然的看着窗外,耳边不时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啜泣声。 满屋子的古木家具珍奇古玩,以及触手生温的白玉床,熟悉的一切让她的心稍稍平稳下来。 都说人死后会看见自己最想见的东西,看来传言果真不虚。 然而, 只消片刻,这瞬间的温存便被浓重的恨意笼罩。 “小姐” 熟悉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回忆,她下意识地蹙了蹙眉。 这是? 眼前的身影逐渐变得清晰,待到看清之时她目光一紧。 “飘絮” 沙哑的声音从她的口中发出,喉咙里像是含了刀片一般干涩地厉害。 “小姐您终于醒了” 见莫汐雪醒来,飘絮连忙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放下手中的药碗,便听到飘絮自顾自地说道:“小姐您落水后足足发了三天的热,若是再不醒来可就真的吓死奴婢了。” 莫汐雪被飘絮扶起身,将将饮下几口药汤后,忽的察觉到她言语的不对劲。 落水? 她不是中了毒吗? 隐隐地,她好像猜到了一些什么。 “你说我怎么了?” 她激动地抓住飘絮的衣袖,眼中充斥着疑惑和莫名的兴奋。 飘絮被她此举吓得不轻,颤抖的说道:“小姐您前几日跌下池塘了啊。” 莫汐雪只觉脑中一片惊雷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忽的涌上。 莫不是,我重生了。 她连忙问了飘絮好多问题,惊魂未定之时,一个嫩粉色身影的出现让她眯紧了双眼。 “姐姐,你终于醒了。” 这一身夹杂着稚气的童音除了莫汐瑶还能是谁? 上一世的她被身边的亲人一步步的算计,成了京城里最大的笑话,反而是平常跟在她身边讨巧卖乖的庶妹忽的像变了个人一样不仅在斗诗会出尽风头最后甚至将她赶出家门。 她至今都忘记不了她将绣花鞋踩在自己脸上的屈辱。 “汐瑶,你怎么来了。” 莫汐雪强忍着要冲上去掐死她的冲动,被子下早已被揉成一团。 “都是瑶儿不好,害的姐姐为了救我落了水。” 小小的人儿哭的梨花带雨,手帕上却不见一点水渍,那夸张的样子真叫她作呕。 她这副做作样子,自己前世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妹妹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我姐妹情深救你是应该的,若有一日是姐姐落了水,妹妹定也会不顾性命救我吧?” 这话一出,莫汐瑶下意识就想反驳,但还是按捺住性子点了点头,眼底却满是庆幸和嘲讽。 哼,什么嫡女,还不是被我这个庶女骗得团团转。 莫汐瑶的表情尽数被她收入眼底,心却渐渐冰冷彻底。 “姐姐这里的好东西可真多。” 莫汐瑶看向满屋子的珍奇玩物,眼里的嫉恨愈发深重,而她发泄这种嫉妒的方式就是无限度的索要。 莫汐雪见她直勾勾地瞧着一副金质首饰,心底勾起一丝冷笑。 若是以前她也就成全了她这点小小心思,只是如今她想从她那里拿走一样东西都是白日做梦! 莫汐雪接过她手上把玩已久的簪子,对她说道:“这簪子是御赐之物轻易动不得,妹妹若是喜欢金饰,我装饰盒下面那一盒你带走便是。” “不过是个首饰而已,真是小气。” 一般金饰她自然是看不上眼的,心底因为莫汐雪此举对她愈发憎恨,可手上还是不由自主地接过飘絮递给她的锦盒。 莫汐雪看着她又开始使小性子,嘴角溢出一丝苦笑。 不过是没有拿到自己称心的东西便要如此,若是自己威胁到她又会如何? 是啊,她早该知道这世上除了她的外祖母没有一个真心对她好,哪怕她把自己的心掏出来也得不到一丝回应。 一切都是讽刺,天大的讽刺! “咳咳” 她苦笑几声,在送走莫汐瑶之后陷入思绪。 飘絮见她穿得单薄,连忙为她披上一件披风。 “临近诗会,小姐还是注意着身子为好。” 听了飘絮的话莫汐雪忽的一愣,连忙开口:“你说的可是朝南名苑斗诗会?” “对啊,小姐该不是忘了这件事吧。”飘絮见莫汐雪一脸茫然连忙提醒道,“那日长公主殿下特地派人来通知小姐的,只可惜小姐落了水没能亲耳得知。” 这话一出,莫汐雪忽的想起自己前世落水后还真的有这么一回事。 如果她没记错,这个时候莫汐瑶最担心的莫过于三日后的朝南名苑斗诗会了毕竟这诗会可没有庶女去的先例。 也难怪自己当时会“无意”落水,原来她竟藏得是这个心思。 这些害过她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正文 第三章计,误陷杀机 莫汐雪落水苏醒一事很快地传遍了整个府邸,原本担心长公主前来责怪的老夫人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赶忙让莫汐雪去侯府报个平安。 而莫汐瑶由于心虚则格外关注着云澜院的一举一动。 不过也奇了,这一次莫汐雪那边格外的安静,直到第二天才传来一个消息。 “你说什么?” 莫汐瑶听着丫鬟彩月的叙述,眉眼间尽是喜色。 她正愁没有机会对付莫汐雪,这时机马上就到了。 “听云澜院那边的奴才说,大小姐昨晚半夜写了一首诗,还嘱托飘絮好生保管,估摸着是要等着在诗会上大放异彩呢。” “大放异彩,有我莫汐瑶在哪里轮的上她。” 一听莫汐瑶如此说彩月连忙附和道:“是奴婢失言了,大小姐就是再努力哪里比得上您。” “她现在在何处?” 莫汐瑶眼珠一转,一抹算计勾上心头。 虽不知彩月说的是真是假,可她莫汐瑶绝不容许一丝一毫的可能让莫汐雪抢了自己的风头。 “听说一大早便去了侯府,估摸着要明日晌午才能回来了。” 莫汐瑶连忙拍手说道:“果然连老天都在助我,趁着她不在你去将她昨天的写东西给我拿回来。” 这边莫汐瑶还在忙着偷梁换柱,殊不知自己的一切行为都尽在莫汐雪的掌握之中。 马车缓缓行进在空寂的山路之上帘外雨痕依旧,云雾缥缈拢进整座山峰。 莫汐雪坐在马车上,听着飘絮的汇报眼角划过一丝冷意。 昨夜她的确亲手写了一首诗并且早就料到莫汐瑶会动手,只可惜诗虽然是好诗,可那墨…… 莫汐雪正想着便听到飘絮的感叹声也掀开车帘,一望却面色一白。 这里莫不是…… 漫天云雾似是被朝霞穿透,刹那间,火红的光芒刺破了湛蓝的天际,光影交错,灿若锦绣。 飘絮久居府中哪里见过这等景色,面对此情此景自然是震撼不已,而莫汐雪却一直沉默,深邃的眸子看不透思绪。 “罢了,我们不去侯府了。” 莫汐雪忽然摆手示意车夫停下,自己则沿着山路慢慢地登了上去,飘絮抱着琴紧紧地跟在她的身后。 “你下去等我” 冷冷的语气里散发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飘絮虽有些不舍但还是依言下去。 这里,便是她前世的埋骨之处。 莫汐雪找寻了一圈,确定没有尸骨的痕迹后默默为自己立下一块墓碑。 正如这道霞光一样,前世的东方止何尝不是她生命中的一道光,为了他,她阅尽千书苦习医术,甚至跌落寒玉池落下一身毛病,终生不能生育。 只可惜无论她做多少,他对她只有嫌恶她不过是他成功路上一颗棋子,当初的温柔缱绻不过是她一人的痴心妄想。 但她只求东方止会看在她为他付出一切的份上,留侯府一世安宁。 可她最终得到了什么,是背叛! 待他羽翼丰满,第一个遭殃的便是侯府,而自己也变成了他和莫清婉可以随意羞辱的工具。 当毒药饮下的一刻,她对这个世界失望透顶。 阴谋、骗术…… 亏她还一直相信人性本善! “你千算万算也算不到我居然有重生的一天吧。” 空谷之中,凄厉的冷风呼号着,她的心也渐渐冷凝。 莫汐雪一袭白色衣裙端坐在悬崖边的岩石上,深邃的眉眼里裹狭着万里冰霜般的寒意。 望着眼前的墓碑,她纤细的手指轻轻覆上琴弦,袅袅的肃杀之音扑面而至。 那本就悲怆的曲子但经她的手弹出来,琴声与心绪交织,直摧心肝。 “噗” 嘴边一阵腥甜溢出,莫汐雪只觉眼前一黑整个人倒在琴弦之上。 崖底的深谷 一个修罗的身影挥舞着手中的剑,起手间,原本乌央的黑衣刺客群顿时死的死伤的伤。 随着山谷里最后一个黑衣人的断气,整个山谷陷入死一般的静寂。 忽然, 鹰隼发出破空的嘶鸣,崖顶上传来一阵袅袅的琴音,让他冷峻的脸上闪过一丝惊异。 他提起一口内劲,起手之间便稳稳落在崖顶。 须臾之间,琴音戛然而止。 猛然回头,便发现在一旁昏迷的莫汐雪。 漆黑若瀑的秀发散落在她洁白的衣裙上,宛若仙女降世。 他看向她,冰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惊异,一丝特别的感觉缓缓从心头掠过。 略微替她诊了脉后,他拿出一枚药丸喂她服下。 峭壁吹下的冷风扬起他银色的发丝,冰紫色的眼眸默默凝视着伏在琴弦上安睡着的莫汐雪。 不知过了多久,莫汐雪终于苏醒。 莫汐雪醒来时只觉头痛的厉害,手指揉了揉额间后才渐渐睁开双眼。 一抬眼便瞧见一个孤峭的身影。 “这琴声里肃杀之气太重,不该是你这年纪的女子弹的。” 低沉的声音响起,她这才回过神来。 透过晨光,那人脸上的半张金质面具发出耀眼的光,青黑色的斗篷里散出几丝银发,浑身散发出的修罗气息让人望而生畏。 只一眼,她便知道此人绝非常人。 “我这是?” 莫汐雪将手探向自己的脉搏,顿时眉心一拧。 “琴上有毒” 一听男子如此一说她还有什么不明白,仔细端详了一下古琴后眸光一凝。 琴上的毒显然是刚下不久,想也知道是谁动的手。 她们竟如此迫不及待! 男子见她一脸淡然,心头闪过一丝疑惑,难不成她早就猜到有人要给她下毒。 若是如此,倒是有点意思。 正文 第四章入骨,天下至毒 “多谢” 莫汐雪起身向他行了一礼,便欲转身离去。 “小心” 男子挡在她身前,长剑一挥几枚暗器应声落地。 放眼望去,悬崖忽的出现几道黑色身影,显然是潜伏已久。 莫汐雪看着四周出现的黑衣杀手,面色一冷。 难道这些人是冲着她来的。 忽然一股内力朝她打过来,一个不稳便跌下山崖。 “啊” 想象中的痛感并未传出,莫汐雪周身被男子环住,二人紧紧贴在崖壁上。 所幸男子及时抓住了她,否则她怕是在劫难逃。 “追” 黑衣人见二人突然消失,连忙四周搜寻。 莫汐雪伏在崖壁上,听着他们的脚步慢慢走远心头的大石渐渐放下。 嘶啦 还未等她庆幸,便发现男子握住的树枝正渐渐断裂。 危急之际,她灵光乍现。 “往右边跳,那里有个洞口。” 顾不上多说,几乎是树枝刚断开,男子便抽出长剑朝着莫汐雪所指方向跃去。 果然,二人稳稳的落在了山洞入口。 “你怎么知道这下面是山洞?” 一般人谁能知道这悬崖底下还能有个山洞,若不是见她眼底满是坦荡,他甚至怀疑她的用心。 毕竟,谁会没事来悬崖边上坐着。 “有只鸟飞过,我便猜测悬崖下方定有落脚之处。” 莫汐雪随便扯了一个理由,她总不能说是因为她前世被扔下去过所以有印象吧。 男子一听她如此说,心里中的疑惑消除了些许,也没再多问。 “你为何要救我?” 莫汐雪很清楚,如果没有她他会更容易脱身。 “顺手” 男子冷冷开了句口便起身开始运功。 这人还真是,莫汐雪不知道该感激他善良还是怎样了。 洞内瞬间静寂起来,莫汐雪见男子神色异常刚要出声,便瞧见男子一口黑血喷出看上去十分痛苦。 该死,居然如此快。 莫汐雪伸手便探上了他的脉息,眉心一皱。 此人脉象极乱,体内似是有一种奇异的毒四处游走,若不救治怕是有性命之虞。 “你可有救治方法?” 莫汐雪一眼便看出男子身份寻常,心想着或许他有办法自行遏制。 “除非帝师出手。” 这话一出,莫汐雪一阵失落。 谁不知道帝师正在终南山闭关十余年都未出门,等到找到他,他早就连尸骨都不剩了。 “就没有其他办法了?” 男子摇摇头,若是有方法,他怕是不会十余年都活在煎熬之中。 “你若是想离开,可以抄小路绕下去,不必管我。” 男子注视着她,缓缓开口。 “什么?” 莫汐雪一愣。 男子接着说道:“我是说,就算没有我你一样可以脱困。” “脱困?” 莫汐雪冷笑一声,也不知哪里来的脾气,许是重生以来心口一直积的一口郁气慢慢放大,她竟一下子发泄出来。 “也对,像你们这些自私的人是永远不会懂什么叫帮助。” 突如其来的呵斥让男子不由得一愣。 她,还真是。 莫汐雪心上的气发了大半,见他那痛苦的样子,只得放柔了声音问道:“你身上的毒到底怎么回事?” “有一种毒,以血为引种在人体内,被种下毒药之人日日都要以剧毒为食,一旦断开便会遭受反噬生不如死。” 只不过有句话他没说,如果服下的剧毒能够克制体内的毒药他依旧会忍受剧毒带来的强烈痛苦,如果剧毒毒不过这种毒就算服用了也没有效用。 男子青筋暴起,豆大的汗浸透了衣襟,也难为他能够一直强行忍着。 莫汐雪也顾不上多问,连忙拿出身上的药瓶。 她记得自己身上有带一些毒药。 “没用的”男子推开她的药瓶,“这世间已经没有对我有效的毒药了,我命数如此。” 言下之意,他必死无疑。 “我才不相信什么命数” 莫汐雪听他如此说,嘴角忽的扯出一丝苦笑。 若是命数这种事做的真的话,她哪里还会重生。 不就是天下剧毒么? 虞歌之毒毒性入骨,就算她已重生可血液里依旧抹去不了。 若说世间剧毒,怕是也莫过于她身上流淌的鲜血了。 莫汐雪忽的抽出他的长剑,在男子惊讶的目光下对着手腕划了一刀。 “你” 男子脸色一变。 “无妨,我的血是天下剧毒你喝了定可以抑制一二。” 莫汐雪将手腕靠近男子,随即闭上双眼。 男子迟疑一瞬,忽的明白她的用意。 她闭上眼,是怕他担心自己会看见他的长相。 见她心意已决,男子刚要开口的话终是咽了下去。摘下面具,唇瓣轻轻覆上她纤细的手腕慢慢吸允着,居然如此甜美。 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莫汐雪只觉手腕一阵发痒,长长的睫毛微微震颤,渐渐一股凉意涌上,朦胧中她感觉自己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正文 第五章托付,物归原主 不知过了多久,男子缓缓睁开了双眼,冰紫色的瞳孔里散发出凛冽的寒气,令人震颤不已。 起身运了几道内力,神色也恢复如初,只是看向莫汐雪的眼神柔和了不少。 “你没事了?” 莫汐雪支起精神,面色苍白地说。 “你还真是傻,我只说需要剧毒也没说要那么多。” 男子挑了挑眉,嘴角划过一丝奇异的弧度。 “一命换一命,你救我两次,便是都要了我也不会拒绝。” 莫汐雪气若游丝地说,眉眼间流露出的媚态让他不由喉咙一紧。 “那我要是想要你呢?” “什么?” 莫汐雪失血过多有些精神不济,因而没有听清楚他的话。 “你坐好。” 男子将她扶好,双手覆于她的腰间,将真气缓缓输送到她的体内。 他一向反感女人,却不排斥她。 想来,这就是帝师与他说过的缘分二字。 莫汐雪感觉到一双有力的大手正抱着她,从未跟人如此亲近的她脸上顿时一片红霞。 “谢谢” 她僵硬地说道,支撑着身体想要与他保持距离,却被他一把拉住。 “你失血过多,还是不要乱动。” 男子的声音贴近她的耳垂,竟吹得她耳边一热。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莫汐雪忽的想起自己还有件事没有办。 “已经是申时了” 男子瞧着洞外的光线,缓缓答道。 “我竟出来了这么久。” 莫汐雪说道,眉眼间尽是焦急。 从清晨她出门已经过了大半天,飘絮那个丫头定然急疯了。 若是她赶不回去的话,还不知会发生何等事情…… “这事倒是不难。” 男子见她一脸焦虑,揽住莫汐雪的腰肢,提起一口内劲便从洞口飞跃而出,直到崖顶。 望着崖顶一地的尸体,莫汐雪精致的脸上写满疑惑。 “你可有招惹了什么人?” “难说” 莫汐雪嘴上说着难说,心里却有了怀疑的对象。 有些事,她怕是要早些处理了。 莫汐雪没再多说,转身便要离去。 “等等” 闻言她脚步一顿。 男子清冷的声音传出,骨节分明的手穿过她的脖颈替她拴上一枚吊坠。 那吊坠触肤生温,一看便知道价值不菲。 他的脸凑得很近,棱角分明的脸在夕阳的照耀下竟看得她有些出神。 “今日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你若有事,这坠子便代表一个承诺,承诺完成后我再取走也不迟。” 莫汐雪再次回神,却发觉男子早已消失不见。 当她匆匆下山后,终于在约定好的地方见到了飘絮。 “小姐,您去哪里了?” 看着莫汐雪略有些狼狈的模样,飘絮满脸担忧。 “四处走了走不小心迷了路又跌了一跤,这事不要对别人说起。” 飘絮懂得其中厉害,点点头连忙扶着莫汐雪回去,心里却想着下次定要寸步不离的跟着也好过苦苦担忧。 莫汐雪被飘絮扶着,脖子上的紫玉吊坠忽的露出在阳光的掩映下发出淡紫色的光泽。 紫玉也称紫晶是极为尊贵之物世所罕见,能有如此之物的人绝非凡人,只是他会是谁呢? 她双目幽深的回望了一眼山崖后,决然离去。 落水,下毒,刺杀 她不过是临时起意要出府一趟,竟引来如此好看的戏码,是时候该清理一下内院了。 “回府” 清冷的语调一出,她又一次恢复了一贯的冷情。 从今以后,她再也不是从前的她了。 这一桩桩一件件,她莫汐雪定会加倍奉还。 马车朝着莫府的方向飞快赶去,她渐渐敛去思绪,雪白的手指慢慢覆上胸前的吊坠。 也不知他现在如何了。 回想起今日种种,耳梢处竟浮现出一丝可疑的红色。 远处男子静静地屹立悬崖之巅,望着离去的马车孤寂的身影仿佛睥睨天下的王者。 上一秒还沉浸在刚才的回忆,下一刻却忽的冷言说道:“谁” “呵呵,你小子的本事倒是没白学”而后一个蹒跚的身影渐渐出现,见男子面色正常捋了捋面上的胡子,手上还握着几枚暗器,“对自己师父也这么下死手。” “本王没有见死不救的师傅。” 一听男子如此说,老者尴尬的笑了几声,接着说道:“老夫这还不是为你好,那姑娘命格异常倒是与你有几分缘分,兴许能解了你身上的死劫。” “命格异常?” 男子眉心一拧,眼底一丝莫名的神情。 帝师司徒决见他这般,眼底闪过一丝莫测。 “你将那东西给她了。” “本就是江家的东西,给她又如何。” 司徒决见他如此说也不戳穿,只是在离开之前留下一句:“我那不成器的孙子就麻烦你好好照顾了。” 罢了,年轻人的事他也不该管了。 正文 第六章来客,时间刚刚好 “你说大小姐不在府中?” 老夫人听着何氏的回禀,面色一沉。 “三天两头就知道往侯府跑,也不知道谁才是嫡亲的亲戚。” 莫汐瑶这话暗讽她莫汐雪不知亲疏。 果不其然,老夫人的脸在听到这话之后忽然耷拉下来。 “按道理也该回来了才是,徐嬷嬷你去公主府问问。” 何氏打着圆场,实际上却巴不得莫汐雪不回来好加深老夫人对她的厌恶。 若不是今早莫汐瑶发现莫汐雪不在,她也钻不了这个空子。 “二娘是在找我?” 何氏话音刚落,莫汐雪便笑意盈盈地走进屋内,如水般的眸子写满了困惑。 她很确定,如若她再不出现,难保何氏母女不会趁机做出什么抹黑她的事情。 “姐姐的架子可真是大,让祖母等了你这么久。” 莫汐瑶阴阳怪气地说着,她倒是要看看莫汐雪怎么说。 不理会二人的神色,莫汐雪向莫老夫人恭敬地行了个礼一脸歉意的说道。 “雪儿身为嫡女平日要修习功课,到底不似二妹妹一般清闲,心知冷落了祖母,特从外祖母那里求了几支上好的野山参给祖母补补身子,没想到让祖母好等,心里着实过意不去,还请祖母原谅。” 老夫人想要几支老山参补身子已经很久了奈何那东西有价无市,见莫汐雪如此一说,之前等待的怨气也消弭了不少。 “诗会临近,多去侯府走动走动倒也不错,不像有的人闲在家里什么正事都不干,就知道嚼舌根子。” 见莫汐雪一句话便激起了老妇人对莫汐瑶的不满,何氏心中暗道不好,连忙出言呵斥莫汐瑶。 “汐瑶,怎么跟你嫡姐说话呢?还不赶紧给她道歉。” “是瑶儿逾距了。” 莫汐瑶双手紧攥,咬着牙说道。 原想着在老夫人面前坑她一把,没想到把自己弄得里外不是人,脸上的不情愿愈加明显。 何氏本以为莫汐雪会不在意地将这事揭过去,便接口道:“瑶儿年幼,难免做事毛躁了些,你作为嫡姐平日里还是多多提点提点。” 莫汐雪心头却冷笑一声,这是要指责自己没尽到教导之责?那好,今日她还就好好“教导”一次。 莫汐雪将手中的茶杯一放,眉眼间尽是意味深长:“原是件小事,只是二妹妹这毛躁的性子也确实该改改,否则他日若冲撞了哪位贵人连累的是莫家满门。” 莫汐雪这话一出,便听得门外一阵拍手声。 “都说莫家大小姐风姿卓然,今日一看果然名不虚传。” “传说是没错,只是那大小姐指的却是……” 莫汐瑶刚要开口,忽的被何氏一个眼色吓退。 来者是一个雍容华贵的老妇,跟在她身旁的是大内的福公公,周身的贵气和凌然的气势浑然一体,在这京城能有如此派头的也只有寥寥几人罢了。 老夫人眼尖一眼便认出了来者,连忙带着笑脸亲自迎了上去。 “不知洛太妃前来,老身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屋内的人一听这身份,连忙跪下行礼。 在这大周,这位太妃娘娘与长公主的身份一般无二,只因她有一个战功赫赫的孙子也就是当今的瑾王殿下。 前世她便是中了莫汐瑶的计惹恼了这位太妃娘娘结果连朝南名苑的门都进不去,这一世,也该反过来了。 “恩,平身吧” 她缓缓扫过屋内一众,看着气质淡然的莫汐雪,眼底闪过一丝赞赏。 “这位便是黎阳口中的外孙女吧,果然有我皇家气度。” 皇家气度这四个字可不是随便夸的。 一听洛太妃出口夸赞,老夫人也是喜不自胜,连忙将莫汐雪叫过来,谁不知道这洛太妃眼高于顶,能得她一句褒赞的人屈指可数。 “见过太妃娘娘,太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若是旁人早就因她的一句称赞得意忘形,难得她还能如此端庄持重,洛太妃见此眼底的笑意更浓。 “早就听闻太妃娘娘艳冠天下,今日一见才知传言简直过于鄙陋。” 莫汐瑶不甘心洛太妃刚一见面就如此偏爱莫汐雪,连忙走上前说着自己早已准备好的说辞,她可早就打听好了,这位太妃最是喜欢听别人的夸赞了。 本以为洛太妃也对对她侧目,殊不知洛太妃在见到她时眼底竟闪过一丝嫌恶。 也对,说一个老人艳冠天下,该说她莫汐瑶是聪明过了头还是根本就没脑子。 老夫人脸色瞬间耷拉下来,拉过莫汐瑶便朝着洛太妃赔罪。 “家中庶女不识规矩,还请太妃恕罪。” “本宫倒是头一回听说连庶女都能上正厅。” 言下之意,还不赶紧让她滚蛋。 老夫人哪还不懂,连忙叫来何氏训斥道:“还不快把她带下去。” “是” 原本还想着在洛太妃面前大展风头的莫汐瑶顿时泄气,任由何氏带出正厅。 “大小姐方才说得真是没错,你啊,怎么做事还是这么毛躁。” 何氏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教训着她,把莫汐瑶原本压抑的怒火全都勾了起来。 “我毛躁,明明是你说的太妃娘娘最是虚荣要我多说几句好的,我哪知道她二话不说就把我们赶了出来。” 莫汐瑶是一肚子的气,何氏见她如此也是被气得没话说,一个巴掌甩过去,转头便要离开。 从小到大莫汐瑶哪里受过这份窝囊气,一下子将火全发在脚底的石子,却不想被其中一个棱角尖利的扎得生疼。 “好啊,连你们也欺负我。” 莫汐瑶拿起石子就要乱丢,忽然一道灵光闪过,放下了握着石子的手,眼角满是兴奋。 她叫过自己身边的丫鬟彩月,仔细交代了一番。 “这怕是不好吧。” 见彩月有些害怕,莫汐瑶连忙训斥道:“你到底是谁的丫鬟,我叫你做什么你照做便是,再废话小心我把你发卖给人牙子。” 彩月被她吓得不轻,只好按照莫汐瑶的指示将地上的圆石子尽数换成尖利的石头。 望着那一地石子,莫汐瑶阴狠的想着这下看莫汐雪还怎么去朝南名苑。 正文 第七章配不上瑾王 洛太妃之所以会来不过是因为跟长公主打赌输了,便亲自登门来送请柬,本以为来了就走便是。 没想到莫汐雪实在招人喜欢的紧,只一盏茶的功夫便将她逗得喜笑颜开,满肚子的话都说给了她听,尤其是说起自己的孙子时眼底满是自豪。 “听你外祖母说你还没许配人家,正巧本宫有个孙子模样俊得很,你便与他定上一桩亲如何?” 这话一出,差点惊得老夫人刚喝下的一口茶水喷出来。 老夫人只觉这洛太妃真是太会开玩笑了,谁不知道她那个孙子长得出了名的不吉利年纪轻轻就一头白发又克了父母,京中哪里有闺秀敢嫁给他。 只是碍于洛太妃的身份她又不能直接反驳,她只得给莫汐雪使了个眼神,让她千万别答应,对于这个孙女她可是有些期望的,可不能随便嫁了。 莫汐雪自然是听过瑾王的传闻,对此她只觉得这一切纯属是那些江湖术士闲扯,不过她着实没有心思嫁人倒是真的。 “都说瑾王殿下是出了名的战神,雪儿不过是一个寻常女子,怕是配不上瑾王殿下。” 这话说的洛太妃高兴不已,她最看重的便是自己的这个孙子,如今一听莫汐雪如此说,哪里顾得上怪罪,思索了一阵便说道:“这倒无妨,明日便是朝南名苑诗选,若你能的了诗魁的名头,那时本宫也就厚脸皮为你求个旨意保这婚事成。” 这话说得莫汐雪真是一身冷汗,只不过诗魁哪是那么好得的,心里想着太妃不过是一时兴起,说不定说过就忘了,她也只好含糊应下。 好不容易送走了啰啰嗦嗦的太妃,莫汐雪便被叫到了何氏住的金兰院,虽不情愿但还是要应付一二。 “你来了” 何氏见莫汐雪进来,连忙一脸热络的拉过她的手腕,那神情就跟亲娘似的。 莫汐雪心道也是难为她了,自己好不容易打好的算盘全被她毁了,还能装的一脸风轻云淡的样子跟她拉家常。 “太妃娘娘可有与你说起你二妹妹?” 何氏眼睛闪过一丝精光,她实在想不明白太妃怎的就生了莫汐瑶的气。 莫汐雪知道她是在试探自己,假装心虚的勾了勾手,冲着何氏点了点头。 “那她说了什么?” “她说二妹妹身上有一股难闻的味道。” 怯孺的声音还带着一丝丝紧张,何氏见状便知她没扯谎,可是明明莫汐瑶身上也没什么味道啊。 何氏也没过多追问,只是故作温柔地说了一句:“原来如此,忙了一天了你也累了快回去歇着吧,日后多来二娘的金兰院坐坐” “雪儿记住了。” 莫汐雪装作一脸稚气兴奋地跑开,何氏见她这样子心底反倒是放心了不少。 这丫头,还是像往常一样将自己的心事写在脸上。 可想起莫汐雪说的话总感觉有点怪异,随即叫来了一旁的徐嬷嬷交代道:“你去问问二小姐今日都做了些什么,可曾接触过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徐嬷嬷也没把这事太当回事,应了之后没多久,便回来禀了何氏:“回夫人,小姐今日并没有出门,也没接触什么东西。” 这话一出,何氏的眉头骤然皱起,徐嬷嬷见她这般忙在一旁说道:“说不定太妃只是随意一说呢,今日二小姐失了规矩太妃看不惯也是有道理的。” 何氏一听这话,心里也只能叹了一口气,若是平常她没准还会为莫汐瑶反驳几句,可是今日莫汐瑶也是真的气到她了,心里想了想愈发觉得徐嬷嬷的话正确。 回到云澜院后莫汐雪屏退了一干人等,只剩下一个飘絮。 “你心情倒是不错。” 莫汐雪用毛笔蘸了蘸飘絮磨好的墨,眉间一挑笑着问道。 “那是自然,小姐多久没有像今日一般扬眉吐气了,不是飘絮多嘴,二小姐有时候真的是太过分了,处处都想着压小姐一头,也活该遭报应招了太妃娘娘的厌恶。” “你跟了我多少年了?” 莫汐雪拿着毛笔的手没停,语调格外清冷,眼底尽是与年龄不符的深沉莫测。 “飘絮打小便跟着小姐,算上去也有十年了。” 飘絮见她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兴奋,心底疑惑不已,她总觉得自家小姐自醒来后简直换了一个人。 莫汐雪一听这话叹了一口气,幽幽说道:“十年来我处处受限,你也是看在眼里的吧。” 飘絮一听这话以为莫汐雪在责怪她,连忙跪下解释:“都怪飘絮没有及时提醒小姐,让小姐吃了这么多年的亏,还请小姐责罚。” 只是还未跪下,整个人却被莫汐雪扶起。 “不怪你,是我昏了头,不知道谁才是自己真正该信任的人,你可知今日太妃娘娘为何会忽然生气?” 一听这话,飘絮来了兴致,只听莫汐雪一边写着字一边说道:“洛太妃对梅花过敏,每每闻到梅花的味道便会奇痒难耐,我昨晚写了一首诗,正巧洒了一些梅花粉在上头。” 这话一出,飘絮恍然大悟,看向莫汐雪的目光里满是赞赏。 “我吃了这么多年的亏,也该还她一点利息了。” 话音一落,一个夜字跃然纸上。 “我乏了,你将这字收好,侍候我歇息吧。” 莫汐雪放下毛笔,记忆却回到了山崖,虽不知那男子面容几许,但那修长的手指却深深刻进了她的脑海。 这一夜,她睡了重生以来第一个好觉。 正文 第八章祖母的盘算 这一觉睡得格外沉,莫汐雪醒来的时候气色也变得格外不错,用飘絮的话说,她昨天的样子简直虚弱的像个鬼。 待到她梳洗好时,飘絮那活泼的声音也传入她的耳朵。 “小姐,这是今年新出的缙云锻,老夫人花大价钱做了两件衣服,一大早就让奴婢送过来给您看看到底合不合身。” 相比较飘絮的喜悦,莫汐雪淡淡的瞟了一眼飘絮手中的衣服若有所思。 祖母? 不过也是个会演戏的,这衣服送的让她不多想也难。 她可一直记得自己因为失节嫁入陵王府备受欺凌时,等来的却是她与自己断绝关系的消息。 依照这位祖母的性格肯送给她如此大手笔的衣服,估计多半还是借了洛太妃的光。 “小姐,您脸色怎么这么差,是飘絮说错话了吗?” 看着飘絮小心翼翼的目光,莫汐雪的目光也柔和下来,在这个家里若说真心待她的也就只有飘絮一个人了。 莫汐雪挽住飘絮的手,示意她不必惊慌,“这天下从来都没有白吃的午饭,你日后也要多长个心眼。” “确实,老夫人一向不与小姐亲厚,这衣服送的还真是奇怪。” 飘絮倒是一点就透,话语中也让莫汐雪意识到自己与祖母的关系并不好。 “你说祖母做了两件衣服?” 莫汐雪注意到飘絮言语里的细节,若有所思。 “对,据说另外一件送去了香荷院” 莫汐雪叹了口气,这祖母还真是偏心,莫汐瑶给她丢了这么大人,有好东西她还是第一个紧着她。 若是刚才只是三分怀疑,如今也有七分了。 这事要依照她前世的性子,定会眼巴巴地贴过去任人宰割。 只可惜从前的莫汐雪已经死了,如今的她她再也不会对敌人委屈妥协。 “没事,把这套衣服带过去,给我把外祖母新给我做的那身拿出来。” “是” 飘絮对她是言听计从,拿了衣服便小心跟在莫汐雪后头。“走,去看看祖母。” 看着这如旧的莫府,莫汐雪竟有些伤感,以前她总是躲在屋里也不出来问安,祖母自然对她没什么好印象。 正盘算着,便走到了祖母所住的永寿堂。 在一行翠竹的掩映下,那三个鎏金大字显得俗气不已,还真是符合祖母贪婪的性子。 “还是你们懂得心疼我这老婆子。” 莫汐雪一进去便瞧见自己的祖母喜笑颜开的脸,却在看见她空手而来的一瞬间脸色沉了下来虽很快的调整回来,可到底是让她看见了,心里面说不在意也是假的。 不过跟她想的差不多,今日祖母倒是没给她脸色,原因也没别的,还不是二房何氏又带了好些银子来孝敬,而自己还要平白被算计些东西去。 说来她也是苦命,父亲,也就是莫家大老爷,常年在外经商,好不容易一回来还是带着一个姨娘。 自己的娘亲又早早的去世了,所幸外祖母家一直照拂不断,隔三差五就送来不少好东西,可惜却被别人不断克扣。 在这莫家,大小事情都是二房何氏管着,何氏的女儿也就是庶女二小姐莫汐瑶,从小便嫉妒自己,最后甚至夺了她嫡女的身份,对自己更是百般刁难。 而老夫人则是更为刻薄,为人好吃懒做尖酸刻薄,不过是个商户之家,却总是想着借关系攀龙附凤。 对于这一家子蛀虫她也只能保持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心态,如若依旧是死性不改那她也没有手软的必要。 “拜见祖母。” 所有心思在举手投足间被完美的掩盖下来,整个人看上去仿佛似从前那般纯真无邪。 莫汐雪微微躬身,一袭雪绒流纱裙便铺展开来,只是淡妆玉髻,便将她掩映的仙气不断。 缙云锻子做的衣服是不差,但是在何氏的暗中操作下,早就裁剪的的俗不可耐与给莫汐瑶精心裁剪过的那一份定是天壤之别。 若她真的犯傻穿了这件衣服丢了大人不说,还会平白遭了祖母厌恶,再不会有半分看重她这个嫡女。 这么一想,这个何氏日子未免过得也太舒适了,今日她便要让她知道在这个家里谁才是真正的主子。 众人瞧着莫汐雪这身打扮,一眼看去,只觉得这才是大家闺秀的风采,并且如此一比较愈发觉得着缙云锻的莫汐瑶一身小家子气。 莫汐瑶看着莫汐雪那一身华贵的衣料,眼里记恨不断,心道,不就有个长公主外祖母么,否则莫说如此华贵的衣饰了,就是那嫡女的位子也该是她莫汐瑶的。 莫汐雪当然明白莫汐瑶心中的小九九,毕竟她穿这件衣裳来就是为了出一口气。 “恩,衣服可收到了。” 平日祖母眼里可没有她,今日语气如此和缓热络,必有谋算,想她当年也是痴傻竟连这般判断都没有,别人给点颜色就巴巴的把好东西都分了人。 “缙云锻价值不菲,祖母一共也就做了两件衣衫足见祖母爱重,今日特来感谢祖母,顺便堵住外面那些谣言。” 正文 第九章何氏削权 莫汐雪这句话说的不显不露,可生生地吊起了老夫人的好奇心。 一听莫汐雪如此说,老夫人果真问上一句:“外面人都说些什么?” “这” 莫汐雪故作一脸为难的样子,眼底却闪过一丝精光。 老夫人一看这样更加好奇,便装作一脸和蔼地说道:“无事,祖母自然不怪罪你。” 这话莫汐雪自是不信的,但还是装作吞吞吐吐的样子将谣言内容说了出来。 “外面人都说祖母您嫡庶不分,溺爱庶女刻薄嫡女。” 这话一出,祖母的脸上立刻布满了怒气,莫汐瑶则是在一旁看好戏。 “姐姐,这话可不能随便说。” 莫汐瑶虽面露惶恐,心里却泛起一丝幸灾乐祸,她巴不得莫汐雪开罪祖母,那样她便可以渔翁得利了。 “怎么回事?” 祖母声音一沉,周围的人一下子噤了声。 熟悉她的人都知道,这位祖母最好个面子,最怕别人说的便是这句话,莫汐雪此举无疑是在触她的逆鳞。 见此,莫汐雪连忙解释道:“这缎子一共制了两件衣衫,听说祖母疼爱二妹便赠了一件,另一件便赠给了雪儿,在别人看来这便是嫡庶不分了,雪儿自然知道祖母一片好心不会计较这种小事,但到底顾及着祖母的名声,特来归还衣衫。” 莫汐雪一面抽泣,一面断断续续的说出来,让人看上去倒真是一片苦心,庶女的身份穿不得这等衣料,嫡女穿了有掉价,可不就是溺爱庶女,刻薄嫡女。 “不过是个缎子而已,一样的便显得老夫人对孙女们一视同仁不偏不倚,倒也没什么不妥,到底是那些有心之人多想了,老夫人消消气。” 何氏也是个会见风使舵的,一听此话,三言两语便安抚好了祖母,看向莫汐雪的目光多了一丝探究。 莫汐雪也是感叹何氏真是好手腕,这话明明是有意无意的将罪责拉到自己身上,从而离间她和祖母。 果然一听何氏的话老夫人的脸色好了一些,但看向莫汐雪的神情中多了一丝不喜。 “雪儿原本想着此事若是被外祖母知道,怕是会认为雪儿在莫家的待遇竟与庶女无异,从而伤了与祖母的和气,白费了祖母一番苦心,听了姨娘这话才发觉还是雪儿冲动了。” 莫汐雪一脸抱歉的样子,实则是怪何氏不仔细,同时也告诉老夫人,要算计她的东西,也要看看侯府那边的意思,而且这一声姨娘也是叫何氏明白自己的位置。 果然何氏脸色微微一变,这些年她操持着家务掌握着权力,就想着成为正室,可到底只是个姨娘,心里倒是更加怨恨了。 闹了这么一出,祖母就是再厚的脸皮也说不得她,更别说提出让她带着庶女去的刻薄条件了。 “也罢,这缎子你倒是穿不得了,到底是不合身份,回头祖母给你添置些金银首饰,最近得了三匹天丝锦,我一个老婆子也用不了,便给你吧,倒也抵得上你这身份,也省的那些个奴才嚼舌根,说来这还是何氏你手底下的事,你这掌家掌的难免太糊涂了些。” 老夫人爱财如命,话说的虽然漂亮,但那天丝锦万金一匹,她都舍不得用,这一给出去还真是肉疼,由此对何氏的意见也是大了不少。 听老夫人这么一怪罪,何氏赶紧认错,想着今日的莫汐雪仿佛比往日有脑子了不少,有时间定要好好问问。 一旁的莫汐瑶此刻则是气的不行,原本老太太将衣裳给了莫汐雪她就不高兴,如今还平白给了不少好东西,她就更恼怒了。 “这种贱,人哪儿配有这种好东西” 莫汐瑶虽面上不动声色,但是内心早骂了莫汐雪个狗血淋头,修长的指甲不着痕迹地掐在彩月的胳膊上,发泄着怒意。 在她的潜意识里莫家的好东西都该是给她的,一时间,看向莫汐雪的眼睛里又毒了几分。 “到底是二娘治下不严,回头二娘一定好好给你道歉。” 何氏说完便一脸虚情假意地哄着莫汐雪,心里却想着到底是嫡女身份压人,想要被扶正的心是愈加热烈了。 若是从前,她没准还会给何氏求求情,如今重活一世,她再也不会信了。 前世侯府势力一倒,她的日子便不好过了,而这个一向“贤惠”的二娘可是没少“出力”,不仅卷走了她的所有钱财,还让她过得不如一个下人受尽屈辱。 前世她还不懂,如今明白了,有些人的野心是如何都喂不饱的,到底不是亲娘,又何必费无用功。 正文 第十章挑衅,谁更厉害 “虽说这衣服的事情是二娘全权包办,但到底是府中下人的口风不紧,连累了祖母,好在没传到外祖母的耳朵里,祖母还是不要怪罪姨娘了。” 莫汐雪刻意咬了咬姨娘两字,一来是说何氏治下不严二来便是说,这京城有头有脸的大户谁会用个姨娘管家,还不是丢老人的脸。 祖母一听得江云侯府那还有什么可说的,原本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如今怕是要好好惩治何氏了。 江云侯府的当家人也就是莫汐雪的外祖母可是皇帝的亲姑姑也就是长公主殿下,地位何其稳固,而且长公主一向与皇帝亲厚,一两句话能左右京城风雨,还没什么人敢招惹。 莫家能成为皇商,二老爷又能坐到礼部尚书的高位,还不是攀了江云侯府的高枝。 而且莫汐雪这话说的有技巧,衣服送的不合礼仪掌家的何氏怎么会不知道,这分明是给老夫人穿小鞋啊,不知不觉便挑起了婆媳的矛盾,。 思及此,老夫人心里自然是颤了又颤,看向二房的眼神也不似之前那般和善了。 “最近府中事情多,你也别怪你二娘,以后东西院的事务便我来吧”不等何氏说话便笑盈盈的对着莫汐雪说,“雪儿,你云澜院的丫鬟婆子也该换换了,到时候跟徐嬷嬷去挑挑人。” 虽说是安抚,但实际上不动声色便将何氏的权利分了一半,而且也让莫汐雪没了闹下去的理由,这般打算还真是精妙。 只是听了这一场戏的何氏脸色可就不好看了,府内院落分东西南北四院,就数东西院油水最多,别的倒没什么,分权这事,可真是抓住何氏的痛处了。 但何氏到底是掌权多年,面上也不显,心里却对莫汐雪格外忌惮。 莫汐瑶也着急了,她好不容易才哄好了祖母,可不是用来让莫汐雪赚便宜的,眼看着希望就要泡汤,连忙追了出去,叫住要离开的莫汐雪。 何氏正愁着自己的事情一时也没拦住,但如今拦也拦不住便想着让莫汐瑶试探试探莫汐雪。 “姐姐可是要动身去朝南名苑?” 莫汐雪走到花园,便听得身后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脸上泛起了冷笑。 忽然转身,迅速便恢复了原先那张平静无波的脸,想着莫汐瑶刚刚一声不吭,心里终于忍不住了,也难为了她那种骄纵的性子还要一味地装柔弱贤淑。 “怎么,妹妹可是要送我一程?” 莫汐瑶到底不是没有脑子,眼珠微转便心生一计。 “姐姐真是神算,妹妹正有此意。” 莫汐雪一见她那副样子便知道她没安好心,也罢,她倒是要看看没了祖母的要挟,莫汐瑶要如何赖上她的马车。 经过刚才那般变故,莫汐瑶一开始也是有些忐忑生怕她瞧出自己心中所想,但见莫汐雪神情自若的模样,心也放了大半,连忙使了个眼色给丫鬟彩月。 行经一片石子路,彩月瞬间便装作一副站不稳的模样,拉开了一旁的飘絮就朝着莫汐雪过来。 莫汐雪眼底闪过一丝寒光,这是想着把自己撞倒受伤让自己也去不成吧。 莫汐雪瞧着地下这些石子有棱有角,就是想着就算自己摔不断腿也不免有个磕碰,想当初自己便是在这里磕出了一道伤疤。 而且自己受伤不算,可是这贵重的衣服定是穿不得,大家闺秀最忌讳的就是仪容不整,那时她哪还有脸出门,果然好狠毒的心肠。 莫汐雪眼疾手快,瞬间便拉过莫汐瑶身边的丫鬟彩月,几乎是顷刻之间,丫鬟彩月狠狠地撞了莫汐瑶一下子。 莫汐瑶正想看莫汐雪笑话,一个没留神被撞的跪在地上,那娇嫩的皮肤一遇见尖尖的石子生生划出了不少血口子。 “二妹妹你没事吧。” 这一声出来倒是叫来了不少丫鬟婆子,莫汐瑶刚要破口大骂,一见如此多的人也是生生压下了火气。 如今她也是有口难说,她总不能当众跟莫汐雪说,你个贱,人为什么不扶我。 嫡庶有别,她若是开了口,还不知会被如何惩罚。 不过她转了转眼珠,也没起来便大哭起来,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远远看去还以为莫汐雪在为难她。 “大姐姐,你要是不喜欢我直说就好,为什么要推倒妹妹呢。” 莫汐雪算是看出来了,莫汐瑶是想借此举败坏她名声啊,真是一计不成再生一计,这个妹妹还真是个人才。 “二妹妹这是要诬陷我了。” 莫汐雪冷眸一眯,话语之中多了几分凌厉,那种凛然的气势就连一旁的丫鬟婆子都不自觉的后退几步。 莫汐瑶见她这般眼神竟有些害怕,原本想好的说辞竟不敢说了,不过莫汐雪也不会给她开口的机会。 “今日我受邀前去朝南名苑准备斗诗大会,这可是光耀门楣的大事,二妹妹百般阻拦又冒犯嫡姐,当真是无视家法规矩了。” 这话就是说给众人听得,自己隐去了其中的阴谋诡计,便是要让祖母明白自己此行的重要,也会让祖母认为她的处置得宜,对莫汐瑶的惩罚也就会更加严重。 这些前世害过她的人,她会慢慢将她们加诸在她身上的痛苦一点点的还回去。 一听莫汐雪如此之说,莫汐瑶也知道事情闹大了对自己不利,便连忙磕了个头道着歉想着尽力减轻罪责。 “大姐姐是误会我了,妹妹原本想着姐姐独自一人去朝南名苑有些担心,便想着跟姐姐一起,也好互相照应,没想到忽然跌倒,还请姐姐念在我们往日情分上,不要与瑶儿计较。” 话虽如此说,莫汐雪却清楚地发现她紧攥的双手,眼底多了一抹挑衅。 既然要担责任,便担到底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