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值班遇险   对别人来说,在广播发射台值班的夜晚是无聊的。对我来说不是。   发射机的噪音,我早已免疫,控制桌对面的55寸电视虽然开着,却已被设置为消音模式,频道监听器的音量也已经被旋至最小,我的耳朵似乎休眠了。   因为此刻我正在读一本很有意思的书:高中化学《有机化学基础》。我读它的原因可不是因为我喜欢化学,事实上我除了美女,就只喜欢金钱啦。   我学习高中化学,完全是为了开自己的补课班做准备。可是,学习化学的结果,却让我喜欢上了这门课程。我在高中的时候化学就不错,但是也仅仅是不错而已,远没达到题霸的水平,所以对于当化学补习老师这一途,我心里实在没底。可是前两天和同学吃饭,却发现当时的同学现在居然在同时给高中生补习数理化,而且效果非常的好,学生超级多,赚钱刷刷的。这可真让我眼红,我从不嫉妒别人,可羡慕的口水却流了一地,同学可以,我也一定能行。   那次同学间的晚宴,给了我学习的勇气和力量。现在,上班时我的包里面都装着数理化生物各科书籍,一有时间就拿出来仔细翻读,时间可不多,我一定要赶快把水平提上来,然后招好多好多的学生,赚好多好多的钱,然后用赚来的好多好多的钱,买我最喜欢的老款比亚迪F3汽车!   “苯磺酸通常为无色液体,易溶于水,具有强酸性。。。”我津津有味的读着,用心的记着。这些知识点TM都是钱啊!我的瞳孔已经变成方的了。学习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不知不觉间,墙上石英钟的时针已经指向了1。在凌晨一点还在忘我的学习,这股劲头要是用在当年,我可就。。。我晃晃脑袋,让自己清醒,然后接着看书。   汪汪汪!外面院子里的阿大疯狂的叫了起来。阿大是一条忠心耿耿的老狗,骨骼粗大,虎虎生威,但却已是廉颇老矣,折合成人类的年龄,这家伙已经七十多岁,牙齿都快掉光了。   阿大以前也经常在半夜汪汪汪,我都习惯了,不过今天持续的时间也太长了点儿,而且叫声中似乎还夹杂着哀嚎。我急忙跑到监控墙上查看离阿大最近的那个摄像头,阿大不是重点保护设备,狗窝也不是重点保护场所,所以没有监控会直接照到阿大那里,我只能查看照着离阿大最近的天线场地的那个监控画面。   什么都没有!这老家伙是不是又在发疯了?我想出去查看下情况,可又不敢。你问为什么?我胆子小呗,大半夜的我可不想冒着被鬼吃掉的危险跑进黑暗里去。阿大,自求多福吧。   等等,那是什么?在天线场地旁边的摄像头里,我发现了一个在缓缓移动的物体,人形物体!那个摄像头照的是3号发射塔天调控制室,那个东西伸直了手臂,晃晃悠悠的在朝控制室的门口走去。摄像头虽然号称夜视高清,但画面粗糙得很,夜视模式下还显示不出颜色,我能看到的只是一个轮廓还算清晰的影子。   还好天调室没人,里面只有一部发射设备,要是让我住在里面,半夜来这么个敲门的,非吓得半疯不可。   这家伙明显不正常,而且我们的天线是有电的,万一把这个精神病电死可不是好玩的,那叫重大安全责任事故。真要是出了人命事故,我们台长就得被免职,而且在免职令下来头半小时他就能把我弄死。再说,我们这荒山野岭的,离市区有人家的地方最近也得六七公里,这家伙慢悠悠怎么晃悠上来的?他咋这么走道呢?现在没时间想这些了,我得赶紧采取措施。   目前我能采取的措施有两种,第一:自己赶紧跑去3号天调控制室,把这个怪人拦下来,或者被他干掉光荣牺牲。第二:报告领导,看领导咋办。尽管很有可能领导还是让我自己去办,不过毕竟还有一线希望。我可不想就这么牺牲掉,要知道能像那怪人那么走路的家伙,一般都是有杀人许可证(精神病鉴定证书)滴。   手伸到领导房门上,刚要敲门,忽然记起今天领导不在,台长和主任都下了山,现在台里的活物只剩下我、小宋和外面的阿大了!   “小宋!小宋!有情况,快来帮忙看一下!”顾不得小宋明天早上还得起早值班,我哐哐哐的敲着他的门,杀猪似得叫着。要知道要是出了人命或者发射系统遭到破坏被停播,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来不及等小宋穿完拖鞋,我又一阵风似的跑回监控墙查看情况。这一看 不要紧,差点儿没把我吓趴下。全部24个监控画面,除了阿大狗窝前的那个位置之外,剩下的画面几乎全都有不止一个这种怪人!这些家伙平举双手,迈着踉跄的太空步,一步三摇的向发射台主机房走来。   “我靠,这啥呀?世界末日咋地?”小宋穿着大花裤衩,手还保持着揉眼睛的动作,眼里却已被这诡异的场景吓得没有半点儿睡意。   “咋办?”我看着他那张目瞪口呆的脸,问道。其实我根本不期望从他那里得到什么有用的建议,因为他和我一样都是新来的,没经历过这种紧急事件。   “我靠,我靠,我靠。。。。”小宋好像根本没听到我的问题,一边缓缓放下揉眼睛的右手,一边祥林嫂一般的重复着这句短得不能再短得话。   “我真傻,真的。。。就不该问你!”我和小宋平时开玩笑开惯了,这时候也不忘用祥林嫂的语气埋汰他。   “我靠,我靠,我靠,给领导打电话啊,我靠,我勒个去。。。”   对呀,给领导打电话,我咋没想到!我掏出手机,刚要拨号,一看手机画面却傻了眼:根本没信号。   “别我靠了,你的手机借我使使”,没等他回答,我直接跑去他屋里把手机拿了起来。可没想到他的手机和我的一样,没信号。   对了,座机。我又跑回机房,没想到小宋早已经想到座机,已经在那里打电话了。“喂?喂?Cao!”得,他把电话挂掉了。   “座机也打不通!”小宋朝我一摊手。看来我们和外界暂时失去联系了。   外面阿大叫得更厉害了。我俩又跑去监控看了一眼,这些家伙已经接近我们的核心院区,开始包围机房了。我俩对视了一眼,同时大吼一声:“锁门!”,就疯狂的分别向配电室和走廊门跑了过去,这两个门是通往外面唯一的正常通道,如果失守后果不堪设想。   我们用最快的时间锁上了门,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窗户,确保没有打开的。好在我们单位建筑物防护还算过关,墙都有80厘米厚,再加上钢制防盗门和带活动铁护栏的钢窗,一般的侵害都可以防护得住。   汪汪汪。。。啊呜~~!   外面传来一声惨叫,监控器看不到阿大的窝,不过我猜阿大是已经交代了。   这些东西肯定不是善类!我和小宋顾不上早已吓得发麻的头皮,赶紧关闭了值班室的灯,否则从外面看灯火通明的机房内部,简直就等于是看秃头顶上的虱子那么清楚。不过发射机我俩是万万不敢关的,这东西停播三分钟就是重大责任事故,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停。   我俩不再说话,我打开保安武器柜,从里面拣选可以用的武器。这里面的“武器”平时看着挺威武,关键时刻一看都特么什么玩意啊,有软质橡胶短棍,强光手电筒、防狼喷雾、电棍、长橡胶辊、防暴头盔、防爆盾牌。。。没了。   依我看,对付外面那些东西,这里的东西没一样能用得上的。趁我拣选“武器”的功夫,小宋赶紧跑回屋里,穿上了外套衣裤。   “你看咱们用哪样?”我指着地上摆得一大排,就着微弱的发射机灯光问他。   “我看,”小宋低头捡起一样东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接着说:“这个也许不错、”   我气得一跺脚,转身去配电室了。他拿的是防狼喷雾。   三分钟后,两扇大铁门被敲得山响,窗户也被挠的咯吱咯吱让人牙根冒酸水。我俩一人手里握着一根前头带弯的铁棍,蹲在配电室的窗根底下往外面看着。这种铁棍是配电室总开关的钥匙,又笨又沉,平时用起来讨厌得很,而现在却是整个机房里唯一能给我们带来安全感的东西。   这些东西已经近在咫尺,这时我们才看清。。。。没错,就是你想的那玩意,丧尸!满院子的丧尸!足足有。。。。。。四五十个!   哦,是我太激动了,我一激动就爱夸大其词,其实是三十多个。其中有两个我还认识,是在单位东墙外不远处住着的姜叔和他媳妇。现在的姜叔和姜婶,估计不用为他们新盖的房子办不下来房产证而着急了,因为好像没人敢动丧尸的房子,他俩就像电影里演的一样,变成了丧尸。我猜是被咬的。   现在我俩的心情,就像主人不在家的时候,窗台上鸟笼里的鹦鹉面对笼子外面虎视眈眈的喵星人时的心情。   房子是挺结实,外面的东西好像挠不动,不过这也太特么吓人了。只要门窗有一处破损,进来一个那玩意儿,我俩就算完蛋。   我正隔着窗户观察外面一个脸贴在窗户上的丧尸的獠牙。丧尸虽然整体上还保持着人的样子,但气质上已是两种风格。眼睛仿佛被挖出来放在开水里煮过后常温下保存三个星期,然后又赛回眼眶里一般又绿又黄,而且还布满了血丝。从这个丧尸大张的嘴里面可以看到,他口中的牙齿也与人类不同,除了上下两对小獠牙之外,其余短一些的牙齿也都是尖的,看来他们以后是嗑不了瓜子了。   小宋捅了捅 我的腰,朝控制室监控墙那边一努嘴,用轻得不能再轻的声音说:“你看。。。”。   我扭头一看,登时吓得菊花一紧,手中的铁棍当啷一声就掉在了瓷砖地上。   监控墙那边已经进来了三个丧尸,估计是从辛叔锁着的那间宿舍进来的。辛叔有个毛病,就是下班回家的时候经常锁上门却开着窗,台长为这事都说他好几回了。丧尸可能就是先从窗户爬进他的房间,然后从里面打开门出来的。这下报应来了吧?辛叔平时跟我们关系那么好,今天要是因为开窗户这事导致我俩被丧尸吃了,明天非得让他好好内疚内疚不可,看你下回还敢不敢不关窗户,哼!   控制室的丧尸们本来还在像狗一样在费力的闻着我俩的气味,看样子是想通过气味找到“食物”。听到我这边铁棍掉落到瓷砖地上的声音,立马不约而同的把脸慢慢的转向了这边。   你看看你看看,你们以为吃了俺们的狗,鼻子就真会像狗一样灵啊?关键时刻这不还得靠耳朵么。   我这边铁棍一掉,差点儿把小宋给气乐了。“我靠!你你你。。。你是我哥!”蹲在我身边的他悲愤的说,一边说一边气得用手挠地,眼泪在眼眶里转圈圈。   那几位丧尸可没闲着,已经晃晃悠悠的朝这边走了。我们所在的配电室和他们所在的监控室之间隔着一个机房,机房很大,大概相当于半个篮球场,按照僵尸们的速度,怎么也得走个几十秒钟。   蹲着已经没有用了,我俩站起来环顾四周,所有的出路都被堵死,配电室除了配电柜之外就是光溜溜的墙壁,连个可以藏身的地方都没有。这里和机房之间也只有一扇木头门可以关上,这种门在丧尸手里估计挺不了三分钟。   “兄弟,哥对不住你,你看咱俩今天也就这样了,你还有啥要交待的不?”我挺愧疚的,要不是因为我菊花一紧,说不定人家还能多活好几分钟呢。   小宋仰天长叹:“我还年轻啊,可惜的是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没有尝过。。。”   “你不都结婚一年多了么?还没尝过?”我好奇的打断了他的话。   小宋白了我一眼,接着叹:“可惜我还没尝过当爹的滋味儿啊~555。。。”   “哦。。。”我重重点了点头。   咣、咣、咣。丧尸在砸门,配电室的木门,听声音已经不止三个了。   我们忠心耿耿的木头门,终于在坚持了三分钟后,缓缓倒下了。丧尸们踩着木门的尸体,迈着太空步扭搭扭搭进了配电室,却傻了眼:根本找不到我俩的影子!   我们趴在顶棚上,从维修孔往下面看着丧尸们茫然无措的样子,不由得轻轻松了一口气。   “哦,哦,哦!唔~~~!”一个丧尸脸朝着维修孔这边,用油渍麻花的手指着我俩所在的位置,一边跳一边叫。这正是姜叔变的那个丧尸,他是台里的天线工,经常出入这个维修孔,所以查找的时候会留意这里。   我俩也太低估了丧尸们的视力,本以为他们在明我们在暗,应该不会被发现的。现在看来这东西的视力不差,夜视能力也比人要强出好多倍,我要是变成丧尸,估计配眼镜的钱就能省下了。   配电室有一个专用梯子,就是上这个维修孔用的,我俩上来之后本想把梯子抽上来,可是这铝合金的大梯子太大,根本拿不上来,只好推倒,希望僵尸们都是不会用梯子的。   不过现在看来我俩的希望落空了,这群青面獠牙的东西,正在姜叔的指挥下,笨手笨脚的要把梯子支起来,看来丧尸们虽然头脑好像不太清楚,不过在“上房需要立梯子”这种大是大非面前,还是不含糊滴。   房屋已经被包围,我俩所在的房顶狭小空间里面也没什么退路。我向身边扫了一眼,发现了一小捆上次维修没用完的铜线,计上心头。 正文 逃亡   当初预留这个维修孔,就是为了维护发射台的电路系统。在我和小宋旁边不远处,就有组一万伏特的三项高压输电线路,其中接线头处并没有被绝缘皮包裹,工业上这种线路的接头处都是裸露的,因为除了专业维修人员,没人会接触到。   经过简短的商量后,我俩把那一小捆铜线分成三段,然后一边向顶棚内部退去,一边用铜线埋设陷阱。   这陷阱其实非常简单,就是一头摆在地上,一头轻轻摆在马上就会碰上万伏高压电裸露的接头的地方。丧尸们一旦上来,碰歪摆在必经之路上的铜线,就会导致另一头碰上高压电。   这活儿说起来轻松,其实真是把脑袋拴在变压器上,以前从来没亲手摆弄过电,现在虽说是个弯线的活,但只要手稍微一抖,我俩头上就得冒烟。   说时迟那时快,刚刚摆好第三个陷阱,姜叔就爬上来了。他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俩,眼神空洞,没有一丝感情。嘴里流着口水,发出嘶嘶的声音,朝着我们直直的爬了过来————没办法,顶棚空间狭小,站不起来,不能展示丧尸版太空步啦。   一米、半米。。。姜叔已经触及了第一层防线,怎么却好似没事一样。难道丧尸不导电?   侧耳一听,发现下面机房里本该轰鸣的机器噪音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一个可怕的念头从我脑海里跳了出来。。。   “姜叔会关电闸!”我俩不约而同的喊了出来。   完了,心拔凉拔凉的。就算今天能逃出生天,造成停播的重大责任事故也是免不了的了。   一米、半米。姜叔通过了第二层防线。这已经不能称为防线了,不过是摆在地上的弯曲的铜线而已。   一米、半米。姜叔接近第三层。。。哦,铜线。。。了。我和小宋退无可退,都在用心感受生命的最后时刻,拼命的呼吸着最后几口空气。呸呸,顶棚从几十年前盖好的时候起就没打扫过,我们上来一通折腾,扬起来的灰尘能把人呛死。只是刚才太紧张了,一直没感觉到。   兹~~~~轰!   姜叔的手刚碰到第三道铜线,他的身体就立刻剧烈的痉挛,零点三秒之后,伴随着电弧恐怖的声音,姜叔的身体变成了一个大火球!   “难道我的祷告起作用了?”小宋眼睛望着火球,碰碰我的腿,面无表情的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我猜,是备用发电机启动了。”我故作镇定,声音也在颤。   “哦。”   “咦,你不是党员么,刚才向谁祷的告?”我忽然好奇了起来。   “马克思。”小宋故作深沉的回答。   姜叔被电成了火球,我俩获得了暂时的安全,借着火光,这才发现对方都已是大汗淋漓,好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我们发射台虽然占地范围比较广,但房屋都保持着多年前刚建成的模样,都是平房,机房也是如此。为了保暖,顶棚内部都洒满了锯末。面前这个大火球引燃了锯末,又堵住了唯一的出入口(其实就是没堵上也白搭,好几十只丧尸在外面流着口水等我俩呢),再过一会儿,恐怕我俩就会变成烤乳猪。就是不知道丧尸对烤熟了的食物有没有兴趣。   “咋办?”我问小宋。   小宋没说话,俩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馈管。发射机发射的无线电信号,通过杯口粗的馈管传递到发射天线(通常是铁塔),再通过发射天线发射出去。这些馈管从顶棚穿出,与钢绞线一起架设在空中,一直延伸到远处铁塔。   现在看来,只能跟着馈线往铁塔爬了。   我有恐高症,以前这种需要爬钢绞线的高空作业的工作,我都是打死也不肯干的,台长因此非常瞧不起我。   “我看,咱们只能。。。哎哎。。”小宋话还没说完,我就一出溜爬到了架馈管的钢绞线上,滋溜滋溜的开始爬啦,看来这恐高症也不是什么绝症,只不过治疗过程太吓人了点儿。小宋叹了一口气,也跟了上来。   小宋刚爬出来两三米,就见身后熊熊火光中张牙舞爪的爬出来五六个丧尸。高压电陷阱已经被姜叔毁掉,而这点儿小火焰,看来也拦不住他们。顶棚空间狭小,丧尸们不能走只能爬,不过我忽然发现,这些家伙爬的速度比走的速度快多了,估计爬钢绞线也不会差。照这样下去,只要他们一上钢绞线,我俩在劫难逃!   仅半分钟后,就有一个丧尸开始攀爬钢绞线了,此刻吊在上面的我,已是胳膊酸痛两腿发麻,爬行速度比乌龟也快不了多少,眼看丧尸就要追上,心中暗叫一声苦也!可怜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没有尝过。。。。当姥爷的滋味儿呢。。。   正当我绝望的当口,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钢绞线和房屋的连接处发生了猛烈的爆炸,那几个追赶我俩的僵尸被炸得支离破碎,眼见得是没救了。   “怎么回事小宋?你又祷告了吗?”我一边问小宋,一边用胳膊弯勾住钢绞线,让手休息休息。心说这马克思看来还真有一套,得空儿我也得去庙里请一尊他的像回家拜拜。   “哦,不是,我就把武器扔过去了而已。”小宋云淡风轻的答道。   “奥,真有你的,啥武器啊?”我好奇。   “防狼喷雾。”   “我勒个去,太牛逼了!”我不得不佩服小宋,想当初他选防狼喷雾的时候我还笑话他来着,却忘了这东西遇火会爆炸,现在真的派上了大用场。如今世界这么不太平,看来以后真得买两筐备着。。。   “小意思。”小宋骄傲了。   “哎,对了,问你个事。”我的手稍微缓过点劲儿了,开始接着爬,一边爬一边问。“你说,咱俩工作时间擅离职守,违反用电安全操作规程造成发射机停播,然后还把房子给点了,上边会给咱俩什么处分?”   “我靠!”小宋吓得差点没从钢绞线上掉下去。   在我们这个北方小城,混个事业单位编制很不容易,基本上等于下半辈子的保障。可是今天这几件事办下来,别说铁饭碗,就算金刚石饭碗恐怕也保不住了。所以问完小宋,我自己也吓得一激灵。   不过和好工作比起来,还是好好活着更重要些,现在的情况是逃命要紧,管不了那么多了。至于工作嘛,以后可以再找。前阵子我还在公厕旁的电线杆子上看到一份月薪八千外带小费的工作,只不过要求挺高,说是得:体健貌端思想开放适应夜间工作。。。   从发射机房到天线铁塔的距离有大约一百五十米,这么长的距离就是冲刺跑也够耗尽体力的,更别说从钢绞线上爬过去了。到最后我俩几乎是直接掉下来的,好在钢绞线尽头处离地不算太高,也就不到两米。   我和小宋在终于松了一口气之后,忽然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我们离大门更远了!我们发射台四面环山,只有一条通往山下的路,距离那条路最近的地方就是发射机房,而我们现在所在的铁塔,则已深入山中密林一百多米!   “要不跳墙出去?”小宋问道。   “墙外都是乱坟岗,谁知道是不是这些家伙的老窝,说不定咱们刚骑上墙头,外面的丧尸就用锅接着呢。”我打趣道。   “说得也是,那咋整?”小宋挠起了头。   “从这里往西不太远,就是仓库,张台的破摩托平时都放在库里,钥匙从来不拔,咱俩骑了摩托,闯出去!”回仓库找摩托的确是一招险棋,但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因为这里距离市区太远,就算可以走得到,路上万一出来几个丧尸,都不用咬,追着我们跑五公里就足够把我们累吐血。小宋犹豫了半天,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好办法,只好选择硬着头皮跟着我往仓库摸。   当时的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两点,月亮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发射机房那边火光冲天,四周漆黑一片。我俩凭着记忆,在黑森森的林子里深一脚浅一脚的朝仓库摸去。好在从配电室拿的铁棍都还一直别在腰上,现在拿出来抄在手中,多少还有点儿安全感。   “小宋,你是不是放屁了?咋这么臭?”我用袖子捂住鼻子,头也不回的问小宋。   等了半天没人回答,我回头一看,小宋正倒在地上,跟一个丧尸互掐呢!那丧尸双手卡住小宋的脖子,正试图咬下去,小宋喉咙被卡,无法发声,双手全力往外推丧尸的脑袋,从嗓子眼里勉强发出微弱的“嗯~。。嗯~。。”的声音。我闻到的臭气就是从丧尸身上发出来的。   我一看我勒个去,从头皮麻到脚后跟,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抡起铁棍朝着丧尸头上没命的砸,一下、两下、三下,我也数不清到底砸了多少下。直到完全没了力气,才把铁棍往身边一扔,一屁股坐在地上有出气儿没进气儿的喘气。   丧尸的脑袋这时候已经彻底找不着了,撒了一地的脑浆,身体虽还保持着掐人的姿势,却已经不动了。小宋终于腾出空来,一脚把丧尸的尸体踹出老远。   我俩一坐一卧,连累带吓的,谁也没力气说话,都在那里没命的喘着粗气。忽然一只大爪子从后面搭上了我的肩膀。   当时我的心呐,拔凉拔凉的,借着远处火光一看,这爪子上还有一层黑毛!不用说,一准儿是千年老丧尸亲自出马了,看来今天我在劫难逃啦。冷汗顺着脖颈淌了下来,忽然,我感觉到一只舌头开始tian我的脸!我心说大哥要咬你就赶紧地吧,你这样。。。是想先消个毒咋的?   就在我做好了去见马克思的准备的时候,一颗硕大的头颅从我肩膀上探了过来,一边用毛茸茸的腮帮子亲昵的蹭着我的脸蛋子,一边呼哧带喘的伸着舌头流着哈喇子。   “阿大!”小宋看着我身后,惊喜的喊了一声。   我这一看可不,真的是阿大,原来这老家伙福大命大,没被丧尸们吃掉啊。看样子,它应该是在僵尸围攻时挣脱了绳索,逃到了这林子里。   说来阿大的命可真是不小,在我来台里之前,它就创造过两次传奇。一次是撒欢儿时被山里套狍子的铁丝陷阱套住,阿大挣扎了两天,硬是拖着两米长的粗铁丝跑了回来。另一次是误吃了农药,被小腾灌了二斤牛奶抢救了过来,没几天又活蹦乱跳了。   就在今年初,阿大折合人类年龄六十岁高龄的时候,它又消失了好几天。就在我们都以为这回这位老同志真的去见了马克思的时候,它又一次用脖子拖着一截铁丝狼狈的跑了回来,看来这次真是不容易,牙都断了半颗。不过不得不说,阿大真是一员福将。   “阿大,带我们去仓库。”我对阿大低声说道。远处隐约传来了丧尸的呻吟声,此刻顾不上儿女情长,逃命才是主旋律。   阿大可以听懂简单的短语,立刻前头带路,我则拽住它脖子上剩下的那截绳子。本来我俩已经快要在密林中迷路了,现在有了向导,立刻轻松了许多。   “嘘~!”在马上就要到仓库的时候,我忽然按住了阿大的头,拉着小宋趴在了草丛里。在仓库门口,一只丧尸正杵在那里,不知道在思考啥呢。   “干掉他?”我问。   “嗯。”小宋点头。   “听我数一二三哈,一。。。二。。。我不敢啊。。。”我开始打退堂鼓。   “我也是。。。”小宋也不好意思的承认了。   我转身看了一眼机房,先前在机房内丧尸们一无所获,已经陆续出来搜索外面范围了,如果再不动手,这里恐怕很快就会暴露。从对付刚才那只丧尸的经验来看,这些家伙的头部是他们的弱点,只要敲碎脑壳,就可以将其解决。现在等在这里早晚也是死,拼一下说不定还有希望。   想到这里,我头脑一热,转头对小宋说:“哥跟他拼了,帮我照顾好我四舅老爷。。。和他三外甥女!”说完跳出去用尽全身力气对着丧尸的后脑勺就是一铁棍。   丧尸的脑袋瘪下去一大块儿,晃悠两步居然又站住了,转过身来,冲我一呲牙,晃晃悠悠的就冲了过来。我吓得爪子都麻了,抡起铁棍对着他的天灵盖又是一下子,丧尸动作一顿,紧接着瘪着脑袋就跳着扑了过来,一下把我压倒在地,一种又腥又臭的东西滴在我的脸上,也不知是它的脑浆还是口水。这家伙骑在我身上,张开一嘴大白牙,就咬了下来。   “噗!”的一声,丧尸那颗残破不全的脑袋彻底被打落一边,身子僵在了那里,是小宋的手笔。   “童哥你你你没事吧?”小宋可能是头一次“杀人”,脸吓得煞白。   “没事,快帮我把摩托推出来!”我知道时间刻不容缓,从由远及近此起彼伏的呻吟声看来,丧尸们已经注意到这里了。   “嗯嗯”小宋答应一声,赶紧跑去推摩托。他不会骑摩托,不过帮我把车推出来还是可以的。   一分钟后,丧尸的呻吟声更近了,我还在一下一下的踹摩托。   张台这部不知道多大岁数的破摩托,电打火系统早就失灵了,就算是用脚踹,也得看人家乐意不乐意走。要是摩托大爷今天不高兴,你就是踹断了腿,人家也不给你着火。   两分钟后,我的脚都踹抽筋了,豆大的汗珠子噼里啪啦的往油箱上掉。   “我说,是不是有个东西叫合风?”小宋怯怯的问道。   我一拍脑袋,我去!我怎么把合风给忘了。   此时已经有丧尸出现在库房门口的空地上了,我打开合风,一脚踹着了摩托。听到摩托车发动机突突突的声音,心里立刻有了一丝安全感。   “坐稳了!”我大吼一声,挂上档轰起油门,一松离合,摩托车咆哮着冲了出去。我非常喜欢车,而且不挑食,只要是能发动的机动车我都喜欢,不放过任何可以摆弄摆弄的机会。台里这台破摩托我早已驾驭多次,此刻操纵起来游刃有余。   小宋抱着阿大坐在后座,上车前还从库房里拎了一把短柄尖锹。路过刚赶过来的这只丧尸身边时,小宋一个拖刀式,干脆利落的把这个丧尸的脑袋斩于“马”下。   看来,钢铁就是这么炼成的。经历过第一次“杀人”之后,我和小宋都在强烈的求生意志的驱使下,变成了冷血杀手。   从库房到大门口都是一条水泥路,不过途中要路过办公室、配电室、机房和会议室,这些地方都有丧尸沿途拦截,我和小宋一路过关斩将(有几次差点儿被丧尸拖下马来),终于冲出了大门,夹着阿大,两人一狗,一路没命的向山下驶去。 正文 家人!   张台的这台破摩托,灯是坏的,夜间看路基本靠猜;车架子是歪的,开快了左右摇摆摇摆;没有后刹车,前刹车却灵得很,开快了一捏闸,立刻就能给您表演腾空前滚翻。   这车不但操控不好,车上空间还小的可怜,本来只能坐两个人的位置,现在生生在中间挤进了一条大狗,我们三个的姿势别提多别扭了。好在我们挤成一堆看着还能顺眼点儿,要是单单看我、小宋或者阿大那比蛤蟆还难看的姿势,非把你笑趴下不可。   出了大门可不是等于万事大吉,山路崎岖着呢,前天还下了一整天的秋雨,山上的这条烂泥路我白天想想都头疼。现在大半夜的骑着超载、没灯、刹车又不怎么好使的摩托飞奔,实在太挑战自我啦。不过没办法,不挑战自我,就得留下来挑战丧尸。   好在经过昨天一个白天的暴晒,泥浆路面已经大部分干燥,虽然费劲,但也还算能走——不过是多摔几个跟头的事。   在我们连滚带爬往山下赶的过程中,也不过摔了十几个跟头而已,小宋为此没少埋怨我。还是阿大好,对我的驾驶技术没有半句怨言,不过它心里怎么想的就不知道了。九月的夜晚已经寒意袭人,再到泥浆里把衣服蘸湿,小山风嗖嗖的一吹,真让我觉得骨头棒子里面都是冰碴。阿大就比我们幸福多了,因为它穿着的是防水的纯狗皮大衣,前后还有两个大活人给它当暖宝宝。   下了山,是一条郊区的快速公路,路况非常好,除了几个游荡的丧尸,基本就没什么了,肯定不会堵车。   “我说,咱们现在去哪?”我把车停住,一边费力的扭了扭被油箱硌麻了的屁股,一边回头问小宋。阿大的肚皮顶着我的后背,两个爪子搭在我肩膀上,脑袋贴着我的脑袋呼哧呼哧的喘气,我那个别扭劲儿就别提了。   “我。。我靠!我得回家看看爸妈!”小宋忽然想到了这个很严肃的问题。现在到处都是丧尸,他家人的安危的确是个大问题。幸好我是个单身臭屌丝,一人吃饱了全家不饿,要不我也得为老婆孩子担心死。   “好,咱们嗯嗯去你家!”我冷得牙齿不停的打架,说话都费劲。   突突突突~~!   我发动摩托,没等那几个游荡的丧尸走近,我们两人一狗就风驰电掣的朝大桥驶去。   我们发射台所在的位置在河西郊区的山上,而这个城市的居民则主要居住在河东主城区,因此,跨河大桥是我们的必经之路。这条大桥是去年新建成的,设计漂亮,道路宽敞,一到晚上灯火辉煌的煞是好看,桥头建有休闲广场,从建成后就一直是居民们茶余饭后休闲锻炼的好去处。   路灯熄灭了一半,一到后半夜就这样,可能是为了省电吧,剩下的路灯让这条空荡荡的公路显得异常阴森诡异,胯下这台破摩托引擎挣命的突突声在安静的夜里传出老远。   没走多远,我们就发现了好几台废弃的汽车,有的撞在电线杆上,有的明显是车祸现场,两车车头都撞得大幅度变形,其中一辆翻滚出去老远,玻璃和塑料件散落满地。奇怪的是,居然没有一具尸体或者一名伤员,车上人员都不知所踪。地上只留下一滩滩深色的液体,不知是血还是汽车泄漏出来的机油或者防冻液。   越靠近大桥,废弃的汽车越多,依旧没有伤员或者尸体。   等到我们走到大桥附近的时候,尽管有着充分的心理准备,还是被吓得后脊梁冒凉气。   五六十多名口眼歪斜的“广场舞大妈”(从统一的服装可以看出来)和几十名各色“人”等(估计其中就有那些废弃汽车上的乘客),正歪歪扭扭的站在大桥头,像是在聆听领导讲话。桥头的水泥墩子上,站着一个身形高大、面目狰狞的丧尸,正在咿咿呀呀的不知道吼着什么。估计这伙广场舞大妈应该是傍晚集体作妖的时候被丧尸控制住的。可是她们这是在听课吗,难道当了丧尸还得来个新“人”培训?   听到我们的摩托声,这些家伙都慢慢的,动作却极其整齐划一的朝我们这边转过头来,但是大家谁都没动。哦,一百多双臭鸡蛋一样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感觉,真是太。。。毛骨悚然了。   水泥墩子上那位高大的丧尸旁边正有一盏明亮的路灯,所以他的表情我们看得很清楚。他看着我们,脸上似乎露出了诡异的微笑,伸出长得夸张的舌头慢慢的tian了一圈嘴唇。。。   “啊~~~~哦~~~!”那丧尸伸手指着我们的方向,对他面前的广场舞大妈们下达了攻击指令。   “我勒个去!”我顾不上多想,调转车头就要往后跑。可是一回头,发现来路已经被身后各个方向赶来的丧尸们封住。看来刚才那个家伙用吼声对这附近范围内的丧尸一起发出了指令,路旁本来黑黝黝的树丛草丛里,开始不断涌出咿咿呀呀的丧尸。这里是郊区,按理说这地方的人就算全变成丧尸也没这么多啊,难道城里的丧尸们也赶来开会了?   身后的丧尸们对我们展开了半包围,身前的广场舞大妈们也扭着广场舞一样的怪异又俗气的步伐,向我们一步步靠近。矮马,那动作整齐划一得,就跟有鼓点儿似的。   “这么多人,打我们两个半,太卑鄙了!”我咬牙切齿的说到,连气带吓得都忘了冷了。   “TNND,和他们拼了!”小宋一字一顿的说完,晃了晃手中已经砍卷了边儿的铁锹。他的眼神里忽然迸射出凌厉的杀气,这可不是他平时的风格。看来是真急眼了,谁拦着他回家他就要弄死谁。   “好!哥陪你!”我吼道。   也许是恐惧激发了我的勇气,这么多年了,我从来没像今晚这么勇敢过。前方广场舞大妈的队伍人数相对比较少,丧尸和丧尸之间有很大的空隙,我决定从她们这边突围。   “啊!!!”我开足了马力,把摩托车二挡转速抬高到八千转,一松离合器,车子带着我们像被点着了尾巴的斗牛一样,嘶吼着朝大妈们的队伍冲了过去。   “去你喵的!”小宋坐在后边,借着车的速度抡起铁锹,一下子就把为首两名丧尸大妈的脑壳干掉一半,黄绿色的脑浆立刻喷了出来。我把头趴到最低,骑着摩托在人堆里左躲右闪,也不知是运气好还是技术高,居然没受什么伤,真的从人堆里穿了过去。小宋坐在后边拖刀式、拖刀式、拖刀式、拖刀式的左右开弓,不知道干掉了多少丧尸。不过迄今为止,小宋的马上功夫也仅限于拖刀式,比程咬金还少了两招半。想想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俩人中间夹着这么大一条狗,没被挤到地上去,还能轮得动铁锹,已经很了不起了。   远远看到那名高大的丧尸头领的时候,我就觉得这家伙我好像在哪儿见过。在尸群中穿梭游走的空隙里,我朝他的方向瞄了一眼,猛然间想起,这不是赵国东吗?这家伙是附近东园区著名的二流子,想当年我的上一份工作,在东园区办事处当临时工的时候,这家伙可让我们恨得牙根痒痒。他家本来小有资产,虽然只念到初中毕业,但因为家底殷实,日子还算过得不错。怎奈后来全家迷恋传销,骗外人骗不到就开始骗亲戚朋友邻居,最后搞到倾家荡产、众叛亲离,媳妇跑了,爹娘郁郁而终。   由于没了约束,赵国东从此开启了二流子的幸福生活,每日游手好闲,装傻充愣的欺负老弱病残,还隔三差五就到办事处撒泼打赖,我当时没少和他打交道,唉,他那丑陋的表演真能把人恶心死。不过听说前阵子在小面馆和人斗嘴,被一伙真正的流氓狠狠揍了一顿,牙都打掉了三颗,这回老实多了,很多天没有出现在大家的视野里。没想到今晚居然成了丧尸的小头领,真是士别三日啊,也不知道这家伙还认不认得我。   我们两人一狗冲出敌阵后,远远回望了一眼,赵国东还站在那里,似笑非笑的盯着我们,那双已经变成臭鸡蛋的眼睛里,依然闪烁着阴狠的目光。   不过我才懒得理他,开足马力,一溜黑烟朝小宋家奔去。哎?张台这摩托前两天刚加的机油,怎么今天又冒黑烟了?看来发动机已经快咽气了。   说来也怪,城里的街道虽然也是一片混乱的末日景象,但丧尸反而没有河西那么多,偶尔有挡住我们去路的,都被小宋的铁锹干脆利落的解决掉了。   在堪堪赶到小宋家楼下的时候,胯下这台冒着滚滚黑烟的破摩托终于不堪重负,溘然长辞,再也发动不起来了。好在已经到了地方,这个小区黑黝黝静悄悄,我们带着阿大,好似鬼子进村一般蹑手蹑脚的往里面摸。我在没整修完的大门旁边捡了一截粗钢筋,当做武器擎在手中。阿大懂事的很,一下也不乱叫,不过明显它的腿坐麻了,走路时拖着一条腿,那腿一沾地就哆嗦,非常滑稽。   “啊~~~。。。哦~。。。。”   从小宋家楼道里,冷不丁走出来一个丧尸,我和小宋吓了一跳,赶忙跳过去一顿猛拍。拍完之后,小宋的情绪明显不对劲了。想想也是,在这种情形下,自己家所在的单元楼道里都出了丧尸,能不担心爸妈的安危么?我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先别乱想,上去看看再说。   小宋也是太着急了,手都抖,哆哆嗦嗦的掏出钥匙,捅了四五回才把钥匙放进钥匙孔。他迫不及待的打开门,一个箭步就冲了进去,一边大喊:“爸,妈!我回来了。”我在门厅里候着,毕竟大半夜的闯进人家卧室里不好,不过从家里整齐的陈设来看,丧尸应该还没进来过。   “爸!妈!”小宋从小卧室出来,又冲进了大卧室,然后是厨房、阳台、卫生间。到处都找不到他父母的影子,小宋都快急疯了。在所有的努力都无果之后,小宋抱着脑袋蹲在了地上,一声不吭。 正文 救人   我也没经历过这场面啊,不过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如果换成是我,我也会疯的。   我把一张纸递到了他面前。   “我没哭!”小宋说。还没哭呢,声音都变了。   “不是,这纸条是放在门口鞋柜上的。。。哎?!唉。”我话还没说完,小宋就抢了过去。   “小智,现在手机没有信号,联系不上你。外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到处都是一片混乱。不过我们林业局派车来接我们了,我们要先乘直升机转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具体地点我也不知道,等安全了再回来。真的很担心你,外面很危险,希望你能安全归来,保重自己,等我们回来。”   以上是那张纸条的全文,字迹很潦草,看来写得非常匆忙,文末标的时间是下午五点左右。看来城里早就爆发了丧尸危机,只是我们发射台太过偏僻,直到半夜才被丧尸找到。   “矮马饿死我了,咱先找点儿吃的吧。”小宋转忧为喜,不过画风转变太快,我有点儿跟不上。   “说真的,确实饿了。”精神一放松,我的肚子也咕咕叫了起来。低头一看阿大,也是口水掉了一地,看来这家伙也听懂了。   他们家是美式生活作风,平时都在外面吃,所以家里没什么吃的。我们翻遍了冰箱和橱柜,也只找到了两包方便面,一小盒饼干,和半个苹果。   “没事,先对付一口,等天亮了再出去找吃的。”我安慰小宋道。我刚说完,屋内就陷入了一片黑暗,看来丧尸们把发电厂也破坏了。   “我靠,咋烧水啊?”小宋端着快壶,愣在了厨房。他家没有液化气。   咔吃,咔吃,嘎嘣、嘎嘣。。。。浑身血污的我和小宋坐在地板上,干嚼着方便面,因为身上太脏没法坐沙发。阿大则晃着大脑袋费力的品尝那一小盒饼干,饼干虽小,怎奈跟狗嘴不配套,吃起来总往地上掉。阿大吃完后,又小心翼翼的伸舌头吧地上的饼干屑tian干净,也不嫌脏。   现在,我开始担心这场丧尸危机爆发的范围了,不知道会不会是世界性的。   这时我忽然回想起了我在一点之前看到的电视节目,是很普通的夜间档新闻节目,报道的都是诸如领导很忙、中国人民很幸福、世界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这类的普通新闻,并没有提及什么丧尸。而这边最迟下午五点就出事了,由此推测这次丧尸爆发应该只是在这个城市附近,或者再往北——我们这里离蒙古和俄罗斯都不远,也有可能是从他们那边过来的吧。   现在已经接近凌晨三点,外面静悄悄的夜里,偶尔会传来几声丧尸沉闷的哀嚎,听起来格外恐怖。我和小宋连逃带打的挣命折腾了半宿,体力早已透支,现在安全的坐在屋子里,精神一放松,整个人忽然就像散了架一样,浑身上下哪儿都疼。   滋~~~~砰!   小宋家厨房的窗户临街,街道上忽然传来了刺耳的刹车声和汽车的撞击声,紧接着就是一个女人微弱却惊恐万分的呼救声。   怎么回事?我和小宋好奇的走到窗边,向街道上望去。城市的电力已经切断,路灯都已熄灭。一辆深色奔驰轿车横在路中央,大灯还在闪烁,但显然是撞到前面另一辆抛锚的汽车上,不能动了。三四只丧尸围在汽车周围,拍打着车窗想要把里面的人拖出来。在汽车后面的方向,又赶来五六只丧尸,看来这辆汽车就是为了逃脱丧尸们的围堵,才躲闪不及撞上了早已抛锚在路中央的别的汽车的。   透过反射的车头的灯光,隐约可以看清车内是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小女孩。小女孩吓得哇哇大哭,女人则惊慌失措的大声呼救,看样子,车子的玻璃在丧尸的围攻下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女人不敢开窗,所以她那拼命的呼喊声,传到不远处楼上我们的耳朵中时,已是相当微弱了。尽管如此,仍然可以听出其中深深的恐惧和绝望。我敢肯定,在周围的这些居民楼里,一定还有像我们一样躲在屋子里,偷偷观望的人。只是,谁会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出去拯救这一对母女呢?   自从当了父亲以后,我最见不得的就是小孩受到伤害,尤其是小女孩。看到这个场景,我不顾一切的拿起那把卷了边儿的铁锹,就往门口冲去。我虽然也很害怕,但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可爱的小孩和她的妈妈被丧尸们弄死!   “童哥!你要干嘛?”小宋一把拉住了我。他知道我要干什么,问我只是想让我清醒。“你打不过他们的!”   我看看小宋,拍拍他的肩膀,勉强笑了笑说:“等你当了爹,你就懂我的心情了,关好门,如果我变成了丧尸,不要对我手下留情。”我说完,转身往门外走去。   “站住!”小宋吼道,“你太看不起我了,你不能看着她们送死,难道我就能看着你送死吗?!给你这个。”小宋伸手递给我一根分量很足的钢制棒球棍,然后一伸手,把铁锹抢了回去。“我已经习惯这武器了,我陪你去。”他把铁锹在手里掂了掂,沉声说道。   我朝他重重的点了点头,拍拍他的肩膀,拿起棒球棍,就往外冲去。小宋紧随其后。   他家的窗子虽然临街,不过楼门却在相反方向,想到马路上得从小区里绕出去。现在的时间已经等不得我们从容绕路,在下到楼道里二楼和一楼中间的那个窗子边时,我一棒子把窗户砸开,跳了出去。   之前说过,我是恐高的,但有一点我没有说,那就是我在愤怒的时候会变成一个疯子!   “王八蛋们,欺负女人孩子算什么能耐,有本事冲我来啊~~!”我跳到地面,拖着铁棒子一边喊一边大摇大摆的朝汽车走去。   丧尸们听见我的声音,放弃了拍打汽车,都朝我聚拢了过来。他们的动作不算太快,但也没慢得像《行尸走肉》里面那些丧尸那么夸张,要躲过他们的攻击,并不容易。   “啊!!。。去NMD!。。。嘿!”我擎起钢制棒球棍,朝离我最近的丧尸没命的抡过去,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小宋也赶了过来,和我背靠背作战,以免有丧尸从背后袭击我们。   这是一场血肉横飞的战斗,由于没有了摩托车的冲势,小宋的拖刀式威力下降了不少,得好几下才能砍碎丧尸的脑壳。相比之下,我手中的大铁棒倒是威力不小。之前他就跟我炫耀过,这钢制棒球棍是他从网上买的“威力加强版”,说白了根本就不是为了打棒球设计的,纯属黑社会街头打架专用。足有七八十厘米长,合金钢打造,一只手根本抡不动,不过两只手握着挥舞起来倒是又灵活又有力,比钢筋好用多了,搞好了一下就可以让丧尸的脑袋开花。   但愤怒是不能当饭吃的。我和小宋本身就没有多少体力,“夜宵”又没吃饱,一股冲劲儿过后,体力渐渐不支,动作也一下比一下慢。到后来,每抡一下,就得喘半天气,好在这时丧尸已经被打得只剩下最后一个了。   但这个丧尸明显比别的丧尸“武功”高,甚至还会躲闪和佯攻!   现在这情景,表面上看来是我和小宋在围攻他,实际情况倒好像是他在故意消遣我俩一样。我俩武器一挥,他纵身一退,没等我们歇口气的功夫,这丧尸又欺身进来,看来是想把我们活活累死在这里。   “咯咯咯。。。”矮马这丧尸居然还会冷笑!   笑声未了,他忽然一个猛冲,朝已经抬不起胳膊的我扑了过来。此时疲惫不堪的小宋在丧尸的另一边,根本来不及救我。从丧尸那布满獠牙的变形大嘴里,我可以清晰的看见他的嗓子眼。   “吾命休矣!”我在心里给自己的人生画了一个句号,这下彻底没戏了。“不过,好歹我是站着死的。”我这样安慰自己。   吼!   一个矫健的身影,从侧面以子弹一般的速度把这只丧尸扑倒在地上,朝他的脖子狠狠的咬了下去!   “阿大!”我和小宋惊喜的喊道。   是阿大,由于它太老了,刚才出来时根本没把它当做战斗力的组成部分,小宋直接把它关屋里了。没想到这老家伙真是成了精,居然能从里面打开防盗门!   阿大也是急了眼,看那一扑的身姿和气势,完全不逊于当年做狗王时的雄风。它借着冲势把丧尸扑倒在地,一口下去狠狠的咬住了丧尸的脖子。不过丧尸也不是吃素的,似乎根本感觉不到疼,而且脖子对他来说好像也不是什么要害(除非彻底断掉)。他倒地之后,立刻反扑,和阿大扭打在了一起。我和小宋各自举着武器,想要助阿大一棒(锹)之力,但是地上一尸一狗不停的翻滚扭动,根本没法瞄准,其间我和小宋各出了一次手,我的一棒子差一点儿就敲碎了阿大的脑袋,小宋的一锹则是架住了我的棒子。 正文 阿大   老话说得好,人老不以筋骨为能,其实狗也是如此。   刚开始阿大救主心切,一下子爆发出了全部的潜能,声势慑人。可它毕竟是条“七十多岁”的老狗,换成人都该坐轮椅了,很快体力就消耗殆尽,那被丧尸抓得满身是血的身体不住的发抖,终于被丧尸掐住脖子按在了地上,除了愤怒的嘶吼,再无反抗之力。   丧尸的脖子上被咬了一深一浅两个血窟窿,阿大有一边只有半颗犬齿,所以有一个窟窿比较浅。说来这场战斗真是不公平,丧尸有尖牙利爪和无穷的体力,阿大却连牙齿都已经松动,根本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攻击武器。这丧尸也是不挑食,张开大嘴就朝阿大的脖子狠狠咬了下去。   我终于瞅准了机会,用出全身的力气,把棒球棍抡圆了狠狠平砸在丧尸的脑壳上。噗~的一声闷响,丧尸的脑袋像从五楼上掉下来的西瓜一样被砸了个稀烂,绿色的脑组织飞出去老远,身子僵在作势要咬的动作上不动了。   我一脚把丧尸的尸体踢开,蹲下扶起阿大的大脑袋抱在怀里,查看它的伤势。阿大被丧尸抓得浑身是血,脖子上也被丧尸那变态的爪子抓了两个血窟窿。它倒在我怀里,眼神迷离,只有出气没有进气,却仍努力的伸舌头tian着我的脸,似乎在安慰我。   “阿大!”我把它紧紧的搂在怀里,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我天生喜欢各种小猫小狗,来台里之后,阿大成了我最好的“忘年交”,每天给它喂食是我最开心的事。不过我心烦的时候,对它的态度有时也非常恶劣,不过它却毫不记恨,还努力的做出各种递爪、打滚等它认为有效的动作来讨好我,现在回想起来,真是后悔万分。   “谢谢,谢谢你们。。。”车上的女人和小女孩也打开车门,走了下来。女人三十来岁,穿着华贵,气质优雅,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她的脸上写满了感激,除了小声的说出这句话,再不知说什么好。小女孩大概五六岁,天真可爱,早已被刚才的一幕吓得忘记了哭泣,现在更是担心起阿大的安危。她下车后就跑过来,蹲在阿大身边,用感激又悲伤的眼神看着它,伸手轻轻抚摸阿大有些抽搐的身体。   啊~~~~~~哦~~~~~呵~~~~~,远处又传来了丧尸们低沉的哀嚎。   “童哥,又有丧尸靠近了,咱们得赶紧撤啊!”小宋着急的低喊道。   是啊,以我们现在的状态,只要再来一个稍微厉害一点儿的丧尸,我们这些人就都得成为人家的下酒菜。   “撤!”我回道。当时来不及多想,我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使劲儿把五六十斤的阿大扛在肩上,拖着已经砸得掉了漆的棒球棍,急急往小宋家奔去。小宋则背起小女孩,掩护着那个女人跟在后面。   等我们上气不接下气的跑回小宋家,关上门,再到窗前查看的时候,着实后怕得一身冷汗。此时街上的丧尸足有上百只,围拢在我们刚才战斗过的地方,一名身形高大的丧尸蹲在圈子中间,似乎在查看最后死的那名丧尸的情况。   “赵国东!”我失声叫了出来,他化成灰我认不出来,不过看背影还是没问题的。好在声音不算大,离得也比较远,没有暴露目标。   “啊!~啊~~~~!啊~~~~~~~~~~!”赵国东站了起来,举着双手仰天长啸,嚎完了之后双手狠命的朝刚才那女人开来的奔驰车顶砸去,“嘭”的一声巨响,奔驰车坚固的车顶被砸的塌了一大块。紧接着他双手兜住车底,一用力,居然把汽车掀得翻着跟头飞出去老远。我和小宋吓得一吐舌头,赶紧缩回了脑袋,心说敢情这卖过传销的丧尸就是不一样啊。刚才跟阿大搏斗的那个丧尸也不一般,要我猜啊,生前至少也得是个卖保险的。   很明显,丧尸也是分等级的,看来之前我们对付的丧尸只相当于小鱼小虾。以我俩的实力,如果正面遭遇赵国东这个级别的丧尸,基本上不会有任何机会。按照概率来说,赵国东肯定也不是最厉害的丧尸,这么想来,我们要面对的敌人实在是太强大了。想到未来,我的背上瞬间笼罩了一层寒意。   呼~呼~。。。。   身后传来阿大沉重的喘息声,我们猛然惊觉,回头望向阿大。阿大此刻正在同死神搏斗,连呼吸都变得极为艰难,每次挣扎的呼吸,都会让身上骇人的伤口迸出黑血。我心疼的把阿大的脑袋垫在腿上,尽力的让它舒服一点儿。   被赵国东破坏的汽车已经起火,并引燃了旁边的另一辆汽车,转眼间街道上烈焰冲天。窗外丧尸恐怖的喧嚣此起彼伏,屋子里的人却都沉默的、悲伤的注视着阿大,连那小小的女孩都感受到了悲伤的气氛,蹲在阿大身边,轻轻的抚着它的背,用自己的方式为阿大减轻痛苦。我们心里都知道,忠心耿耿的阿大,今天看来是挺不过这关了。   不过,阿大毕竟是在鬼门关前走过四个来回的老油条,不会那么容易死的。过了一会儿,阿大的呼吸渐渐平缓了些,竟沉沉睡去。考虑到孩子还小,今晚也又累又吓的身体恐怕吃不消,小宋便安排她们母女先去小卧室睡了。   我和小宋守在阿大身边,不希望这位用生命守护我们的老朋友孤零零的离开这个世界。当然,我们知道阿大也不排除会变成丧尸狗的可能,所以武器一直摆在身边。不过我们实在不愿对阿大举起武器,这时我们的心情,沉重又复杂。   刚才那对母女简单跟我们介绍了一下她们的情况,那个小女孩叫雯雯,今年五岁。她妈妈叫刘晓莉,爸爸叫郑源。下午四点多丧尸开始爆发的时候,他们一家正在商场购物。商场里很多人忽然晕倒,几分钟后晕倒的人开始以丧尸形态苏醒,疯狂的攻击幸存的人类。郑源保护着她们母女逃出商场,自己却被丧尸咬伤。他们驾车逃回家中后,郑源因为受到感染,开始渐渐的丧尸化。在深夜,他还剩下最后一丝意识的时候,终于不舍的望了他最爱的两个人一眼,便纵身从十一楼跳了下去。很明显,他因为不希望自己变成丧尸去伤害她们,选择了自我毁灭。   刘晓莉不顾一切的哭喊着抱起雯雯下楼寻找自己的丈夫,却遭到大批丧尸的围攻,悲痛中她意识到,孩子是无辜的,一定要尽全力保护好孩子,于是驾车逃跑,才有了后来我们看到的那一幕。   我和小宋为她们的遭遇唏嘘不已,不知道在以后的日子里,这对可怜的母女该怎样生活下去。在这个城市,今天不知道有多少原本幸福的家庭在遭遇着这样无法承受的毁灭。原来,在灾难来临的时候,财富美貌和权力都不值一提,一家人能平安的在一起,就是最大的幸福。   我俩正在低声感叹,腿边阿大的身体突然开始了猛烈的抽搐,阿大浑身颤抖双眼翻白,口吐白沫四肢乱蹬,眼见着是不行了。见此情景,我和小宋手忙脚乱的想做点儿什么来减轻阿大的痛苦,却不知道做什么好。正犹豫间,阿大忽然放了一个声音很小却很臭很臭的屁!在这个屁的熏陶下,我和小宋脑袋一沉,晕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亮了。我从朦胧中醒来,感觉就像睡了一个甜甜的觉,翻个身打算继续睡。猛然间想起昨晚的事情,我扑棱一下子坐了起来,这一坐不要紧,我差点儿撞到了一个东西的鼻子上。我和它脸对着脸足足有三秒钟,忽然发现它长着一只臭鸡蛋一样的眼睛!   丧尸狗!想到这里,我本能的抓起武器,连滚带爬的后退了好几步,做出战斗准备,同时用脚踢了踢还在睡着的小宋。   “我勒个去!”小宋醒后的反应和我差不多,抓起短柄尖锹一蹦老高,头撞在橱柜上“咚”的一声闷响,他却好像浑然不觉,两眼警惕的看着这只丧尸狗。   不知道这东西是怎么进来的。可面对我们的攻击状态,丧尸狗却一动也不动,眼巴巴的望着我们,讨好的吐着舌头,拼命摇晃着那根连毛都快要掉光了的尾巴。   这时我才发现,它身上的毛并没有完全掉光,而是呈现斑秃的状态。而且,它只有一只眼睛变成了臭鸡蛋形态。从身形体态、剩下的那只明亮清澈、充满热情的眼睛以及剩下的毛色来看,难道。。。它是阿大!   “阿大!是你吗?你。。。还认识我们?”我又惊又喜的问道。   阿大蹲在了地上,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像从前哄我时一样讨好的递爪,同时那根秃尾巴摇得更起劲儿了。原来它真的认识我们,而且还照样能听懂我说话! 正文 寻药   “阿大!”我扔了武器,扑过去跟它搂在一起。小宋也乐开了花,放下铁锹过来抱住了阿大。   此时的阿大,变成了半状态的丧尸狗,虽然难看了点儿,但是全身的伤口都已愈合,而且换上了一口又尖利又强壮的牙齿,整个狗精神头十足,看起来足足年轻了四十岁(当然是指相对年龄),又变成了一个(丑陋的)棒小伙!更重要的是,经过我们的反复检查,确认它的病情似乎不再发展了,稳定的停在了“半”丧尸狗的状态。既有阿大的“思想”又有丧尸狗强壮的身体,真是太棒了!   都说猫有九条命,不过那毕竟是传说。一般的喵星人跟俺们这经历过数次九死一生的阿大比起来都逊毙了。看来,阿大身上应该有可以抵抗丧尸病毒的抗体。   “啊!”身后传来一声女人的轻呼,我回头一看,原来是刘晓莉看到变身后的阿大,吓了一跳。了解情况后,她也为阿大感到高兴,但神色间却有掩不住的焦虑。   “刘姐你不舒服吗?对了,雯雯醒了没,得提前告诉她一声,别让阿大的怪样子吓到才好。”小宋问道。   “雯雯。。。她有点儿不舒服。。。”刘姐小声的说道。   我们赶紧来到小卧室,只见雯雯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小小的胸口一起一伏,在艰难的呼吸着,每一下呼吸都伴随着风箱一样刺耳的声音。   “雯雯这是怎么了?”我蹲下来关切的摸摸雯雯的额头,温度正常。   “雯雯一直有哮喘的毛病,可能是被昨天的事刺激到,今天早晨发作了。”刘姐抿着嘴唇,忧虑的说道。   “那带药了吗?什么药有效?”小宋追问。   “平时家里常备特布他林气雾剂,车上本来也有的,可是。。。”刘姐没说完,但我们都知道,汽车已经被烧毁了。   “知道了,刘姐你在家好好护理雯雯,我这就出去找药!”我一边说,一边拎起棒球棍就要往外走。   “可是,外面太危险了。。。”看得出,刘姐很希望雯雯能得到药品及时的治疗,可又实在不好意思让我再次涉险。   “没事的,反正我也要出去买早点的。”我一边开玩笑安慰她,一边推门。   “童哥等我一下,我和你一起去。”小宋也跟了上来。   “汪汪”阿大叫了两声,摇着尾巴表示要跟我们一起走。我一看,阿大这个模样还不把卖药的吓跑了啊,还是让它在家看家吧。可转念一想,万一我们走之后阿大再来个完全变身,彻底成了没有政治觉悟的丧尸狗,那这对母女就危险了,再说比起街上那些走着太空步的家伙们,阿大还算是很漂亮的。于是拍拍它的脑袋,带它一起出门了。   来到街上,眼前的情景仿佛一副分了层的油画:画上层一如往昔,只是更萧瑟了一些。每年的秋天都是如此,眼看着枝繁叶茂的大树一天天消瘦清减下去,心中多少有点儿感慨。不过,到底感慨了些啥,我笨嘴笨舌是无法具体描述的。   但是,小城秋色的下半部分,则变成了人间地狱。街边到处都是毁弃的汽车,每走几步就会遇到一两具尸体。或保持着爬行的状态,或颈部血肉模糊,几乎断裂。看来,丧尸的攻击未必一定把人变成丧尸,也有相当数量的直接致死,完全不是香港僵尸片的效果。   走着走着,小宋忽然沉默的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我问。小宋没有回答,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我的心猛地收缩,痛苦的闭上了眼睛。那是一个小男孩和他母亲的尸体。母亲蜷缩在墙角,用身体紧紧的护住自己的孩子,手臂、后背和后颈多处触目惊心的巨大伤口,孩子的脸埋在母亲的胸口,小手紧紧抱着妈妈,致命伤在后背上。母亲的眼睛依然睁的大大的,从她已经无神的眼睛里,我看到了对袭击者的愤怒、和对孩子的不舍,却唯独没有恐惧。为了孩子,在力尽前,她不知做了多少勇敢和顽强的抵抗。   我曾听说过很多感人的报道,不管是在火场中,还是在地震废墟里,都是父母用自己最后的力量,拼死护住孩子,给孩子留下了活下去的机会。感动之余,我一直天真的以为,只要舍命保护,总可以救下你想救的那个人。可眼前的景象让我瞬间清醒,这世界上,有多少即使舍命也无法保护的事情啊。   本来我对丧尸的事件,只有恐惧和本能的反抗,可现在,一种悲伤的愤怒瞬间占据了我的内心。   到底是谁放出的这该死的丧尸病毒?我感谢他八辈祖宗!   安息吧,勇敢的母亲。   孩子,死亡固然不幸,可是能长眠在母亲的怀里,也算是一种不幸中的幸福吧。   街上远处的丧尸比起夜间少了很多,而且看起来活跃性也降低了不少,看来丧尸们虽不像电影中的僵尸那么害怕阳光,但至少是不喜欢阳光的。   街边的小药店和小商店还保持着昨天下午开门的状态,我和小宋进小药店一看,店主早已不知所踪,看来是刷不了医保卡了。我们除了感冒药之外什么药也不认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找到特布他林,只在“呼吸系统类”药里,找到了一种叫“氨茶碱片”的药,说明书上也写的是管哮喘的。不知道效果怎样,先揣起来再说。只是店主估计正在大街上追着咬人呢,太忙,没工夫收钱。   待我们转到隔壁小卖店的时候,着实吃了一惊。小卖店真好像被抢过了一样,所有货架都是空的。看来附近还是有不少幸存者的,而且他们早已开始了收集物资的行动。   “糟了,这样下去,咱们就算不被丧尸咬死,也会活活饿死的。”我揉着咕咕作响的肚子,望着空空的货架,担心的对小宋说。   “再找找,一定有什么能吃的。”小宋不死心。   我和小宋在屋里翻箱倒柜,阿大则通过厨房敞开的后门,到院子里去找翔了。狗改不了吃屎,阿大如今都成了半只丧尸狗了,居然还改不了每天早晨一坨翔的习惯。想到阿大吃翔的场景,不自觉间,我又用袖子使劲儿擦了擦昨天脸上被它tian过的地方。   功夫不负苦心人,在经历了十多分钟地毯式的搜索后,我俩终于在厨房角落中的一个柜子里,找到了三包一斤装的《金沙河》挂面。   面条这东西,以前我基本上是属于看一眼就饱的状态。因为我们单位早餐的伙食永远是一成不变的清水煮挂面,一年多吃下来,我对面条早已是累觉不爱。不过现在这个世道,能吃上一口热面条可是了不得的享受呢。我和小宋手捧面条,脸上洋溢着丰收的喜悦。   “拿来!”一只大手伸了过来,就要往面条抓去。   我和小宋急忙往后一躲,这才发现前屋不知何时已经进来了七八个壮汉。这几个家伙看来也是出来搜集物资的幸存者,每个人手里都多多少少拎了点儿食物或矿泉水。此刻他们正贪婪的盯着我们手里的面条,为首的一名大汉更是直接伸手就抢,对自己的贪婪毫不掩饰,似乎我和小宋就是两个死人。   “你要干什么!这是你家吗?”小宋后撤了一步,问道。   “少特么废话,这里以前不是我家,现在是了。识相的赶紧交出东西滚蛋,哥几个还留着体力对付丧尸呢,没工夫跟你玩。”大汉很不耐烦。   “我大哥可是抗尸英雄,你们算什么东西?大街上那些没脑袋的丧尸看见没?”这大汉身后的一个小弟指着外面昨天被我俩消灭的那些丧尸的尸体,拍着胸脯骄傲的说:“那都是我们哥几个昨晚为了救一个女人和她女儿,打死的丧尸。我们保护群众这么辛苦,吃点儿挂面怎么了?”   我和小宋都被气乐了。   “你们已经有不少东西了,而我们只有这一点挂面,连这也要抢,你特么想让我们饿死吗?”我本来很胆小,可能最近血腥的事经历多了,脾气也见长。   “你他妈的找抽是不是!”大汉看来很爱激动,左手一把揪住了我的领子把我按到了墙上,右胳膊肘狠狠顶住我的下巴,狰狞的说。   我的后脑勺撞在厨房坚硬的瓷砖墙上,“咚”的一声,这下我可把我的火气点了起来。“狗娘养的!”我一个窝心炮,正中这大汉胃部,把他打得后退好几步,蹲在了地上,脸涨成了茄子色,半天缓不过气儿。   再强壮的人,胃部也是非常脆弱的。这家伙没想到弱小的我居然敢反击,更没想到我是个业余拳击爱好者,上拳台我是个靶子,可搞偷袭还是够他喝一壶的。   “我特么废了你!”刚才那位挺能说的小弟,冲上来对着我就是一脚,这小子也真贪,打架的同时也没舍得把手里的一大塑料袋方便面放下。   小宋从侧面冲过来拦下这一脚,和这个小弟扭打在了一起。我俩刚才找东西的时候,嫌碍事,就把铁锹、棒球棍都放在身后的角落里了。再说厨房空间狭小,铁锹棒子啥的也抡不开。就这样,我俩和这七八个大汉就打在了一处。   我们这面只有我和小宋两个人,还都饿得没什么体力了,没多大一会儿就被这几个家伙打得鼻青脸肿的按在了地上。这时候那位带头大哥总算缓过气儿来了,勾勾着腰走到我脑袋边,抬起一只脚踩在了我的侧脸上。 正文 警察局   “叫爷爷,叫爷爷我就放了你。不叫,我今儿个就弄死你!”最后几个字儿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你。。。呸呸,你让我叫什么?”他的鞋底儿都蹭到我的嘴了,我费力的问道。   “爷爷!你聋还是傻?”他大吼道。   “哎!好孙子,叫得真亲,可惜我没带压岁钱,吼吼吼~”占了个便宜,我想笑却因为嘴被踩着,笑得挺埋汰。不过我嘴硬归嘴硬,心里还是挺没底的。   “你。。。好,我看一会儿你还笑不笑得出来!”带头大哥在这么多小弟面前吃瘪,也是怒了,伸手抄起了案板上的菜刀,顶在了我的脸上。低声道:“我先给你放点儿血。。。。”   “哼。。。。”一声低沉而缓慢的咆哮从厨房后门传来,阿大吃完“早餐”回来了。   “大大大大哥!。。。丧尸。。狗!”后门几个小弟颤声说道。   “敢说我是狗?”大哥不满意的回头问道。看几个小弟的表情不对,顺着他们的目光又看向了厨房后门口。   “艾玛,那啥,你们顶着,我我我去叫人。”带头大哥惊恐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阿大,轻轻放下刀就要跑。   “大哥,我腿脚好,那啥我我先去叫人哈。。。”离门最近的那小子没说完就一溜烟跑了。   “这小子真没义气,大哥我们替你肖他去哈。”又跑了仨。   剩下三个连理由都省了,放开我俩,扔下手里的东西就跑。一般人空手都跑不过狗,别说拎东西了,物资虽然好,关键时刻还是性命要紧,这个道理他们还是懂的。   “小子,下次再和你们玩,我我今天还有点儿事儿。。。。哎呦!”带头大哥刚要跑,被我抱住一只脚,咕咚一声摔了个狗啃屎。   阿大冲过来,一脚踩在带头大哥的脖子上作势要咬。这家伙吓得一激灵,勾勾在地上不敢动了。   “阿大,别咬他!”阿大听到我的话,停止了攻击动作。现在的阿大状态不明,万一咬伤了这家伙,说不定又变出个丧尸来,那样就不好了。带头大哥此时已经吓得哆哆嗦嗦,善良的阿大可能觉得这家伙需要安慰,就上去tian了tian他的脸。   我费力的爬起来,走过去蹲在他面前,刚要说话,忽然觉得一股奇臭无比的味道冲进鼻孔。   “阿大,告诉你多少遍了,早上不要吃翔!”我捂着鼻子嫌弃的看着阿大。阿大羞愧的低下了头。   “童哥,不是阿大,是。。。这小子吓拉了。。。”小宋躲出老远。   我这一看可不,这小子裤裆部位都被黄汤湿透了,顿时没了教训他的兴趣,朝门外扬了扬手。   “快滚快滚!臭死了。”小宋补充道。   刚才还不可一世的带头大哥羞愧得无地自容,缓缓站起来一步一步挪出了门外,一边走还一边顺裤腿子往下掉东西。   “不!许!吃!”我和小宋同时向阿大吼道。   呜~~   阿大哗啦啦滴流着口水,站在带头大哥从裤腿里掉出来的一坨翔旁边,委屈的看着我们。。。   “谢谢叔叔!”雯雯接过我递过去的一小碗已经晾温的面条,用小手握着一柄小叉子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我们回来时她的病情更严重了,不过在吃了药后,哮喘发作的症状稍微好转,渐渐恢复了一些精力。看来孩子也是饿坏了,一小碗面一会儿就吃了个精光。   “慢点儿吃宝贝,还有很多呢”,我轻轻拍拍她的小肩膀,心疼的说道。她的样子非常可爱,真像一个小天使。   刚才用从小卖店搬回来的小液化气炊具煮面的时候,刘姐跟我聊起了孩子的事。这孩子懂事特别早,心思很重。一直到现在,她也从来没问过一句爸爸去哪儿了,可昨天夜里,却躲在被子里偷偷哭了半宿。听到这里,我的心里真的好疼。   小卖店里遇到的那几个赝品“抗尸英雄”,见到半条丧尸狗就吓得屁滚尿流,一溜烟跑了,留下好几大包食品和矿泉水,当然还有些翔。我和小宋满载而归,连店里自用的液化气灶也搬了回来。大家终于吃了一顿热乎的饱饭,看来这些食物应该够坚持几天的了。至于矿泉水,尽管现在还没有断水,也还是准备一些为好。我们回来之前,刘姐已经把家里所有能存水的容器全部刷洗干净,蓄满了清水,以备不时之需。   不过,很明显,这场灾难不会在短时间内过去的,这些食物远远不够。如今之计,只能是尽量收集物资,然后隐蔽在安全的地方,等待救援。小宋家的小区是新建的,很大,让刘姐和雯雯藏身在小宋家里还算比较安全。   吃完饭后不久,雯雯又开始感到不舒服,看来这个“氨茶碱片”的效果并不太好。经过简短的商量后,我和小宋决定再带着阿大出去搜索些物资和药品,让刘姐在家里照顾雯雯。   “叔叔!”在我们两人一狗将要出门的时候,雯雯忽然叫住了我们。她跑过来,对我们每人都轻轻拥抱了一下,包括阿大。“谢谢你们!注意安全,早点儿回来!”苍白的小脸儿上那双美丽的大眼睛里,满是期盼。   “嗯!”我重重的点了点头,蹲下轻抚她柔软的头发,挤出一个微笑。“放心吧小宝贝,在家好好休息,等恢复了力气,要保护妈妈,知道了吗?”我知道,自己决不能倒下,如果我和小宋回不来,这对母女在这样的灾难下,就几乎没有什么希望了。   “嗯!对了,阿大,你也要加油,你是最棒的狗狗!”雯雯捧着阿大那颗大脑袋,揉着它的脸鼓励道。   “汪汪。”阿大轻轻回应道,想用舌头去tian雯雯的脸,可舌头伸到一半,眼珠一偏看到我和小宋严厉的眼神,忙又缩了回去。   我和小宋带着狗出了小区,像做贼一样小心翼翼的走在路上,路边有不少弃置的汽车,我挨个拽车门,希望能找到一个可以开的。   “童哥,你说这种情况咱们是不是应该去派出所?”小宋一边贼眉鼠眼的查看着周边有没有丧尸,一边问我。   “好主意,去派出所报案,然后被那些练过武术的警察丧尸咬死,哼哼。”我哼道。   “不是,我的意思是,去派出所,说不定能弄到。。。枪!”小宋知道我反应慢,忙解释道。   我一拍大腿,“我去,这么好的主意我咋没想到?”。   说到这里,彭~的一声轻响,一辆车的前门被我拽开了。从外观就可以看出来,这是一辆跑黑出租的银色夏利N3,还比较新。我心说正好,我就喜欢手动挡的车,自动挡我还开不惯。就我这口味,注定是要当一辈子屌丝了。   “小宋,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好像找到了枪也没啥用。你看这些丧尸生命力还挺强的,有的脑袋被打扁了还能坚持一阵儿呢,更别说用子弹穿个孔了。除非咱们能找到冲锋枪或者散弹枪,直接把丧尸的脑袋打碎。。。派出所里应该都是手枪吧?”我和小宋分坐在正副驾驶,讨论有没有去派出所的必要。   “倒是这么个理儿,不过,这兵荒马乱的,有把枪毕竟比没有强。再说,也许人家真的有冲锋枪或散弹枪也说不定呢。”还是小宋想得周到。   “好,咱就去正阳派出所看看!”我发动汽车,朝正阳派出所驶去。别问我为什么选择正阳,我是不会告诉你这是本宅男唯一能找到的一个派出所的。   白天街上的丧尸真的比夜间少了好多,也不知都跑哪儿眯着去了。偶尔遇到几个,没等他们靠近,我俩就一溜烟跑远了。   派出所里一片狼藉,不过倒是有电,他们应该是有备用电源,比如蓄电池之类的。我俩以前除了补办身份证啥的接触接触不带枪的小民警之外,也没怎么来过这种地方,根本不知道枪放在什么地方,在一楼找了半天也是一无所获。   正往二楼走的时候,忽然从楼梯拐角扑出来一个丧尸警察,幸亏阿大反应快,一招“恶狗抢屎”把丧尸扑出老远,我和小宋冲过去一通毒打,终于送他去了他该去的地方。   这家伙身上真的有一把小手枪。   我姑父以前就是警察,从他那里我认识了两种枪,就是五四式和6--4式。这个丧尸警察身上带的就是后者,中国警察史上威力最小的手枪,外号叫做“小砸炮”的便是。射击效果估计和飞镖差不多,据说曾创造过被身中数弹的劫匪把枪抢去之后,劫匪还能拿着枪撒丫子跑掉的光荣战绩。而且除了枪内的五发子弹外(这枪其实能装七发子弹,但是估计是为了延长弹夹使用寿命,只装了五发),我们只从丧尸警察的兜里面翻出来十二发比糖豆大不了多少的备用子弹。   不管怎么说,也算真找到了一把枪,收获不小。不过我真心认为对付丧尸用这种枪还不如一把大砍刀好用,毕竟十七发子弹全打进丧尸的脑袋里人家也未必在意。所以把枪交给小宋揣着,我还用我的大铁棒。在我和小宋带着阿大快要走出派出所门口的时候,我回头望了一眼,一下子呆在了那里。 正文 超市1   “咋了?”小宋一看情形不对,就要掏枪,可惜动作不熟练,掏了半天也没掏出来。   “看见那个没?”我指了指天花板上挂着的好几个监控器。   “不就是摄像头吗?这玩意咱们台有的是啊。”小宋不解。   “这里有备用电源,咱们将那个丧尸警察‘殴打致死’的全过程,都被录下来了,”我拉着小宋又往回走了点儿,到楼梯拐角处指着光秃秃的墙角接着说,“而警察以丧尸状态袭击咱俩的那个镜头,却没被拍下来,因为楼梯是个死角。从监控的角度来看,就是咱俩袭警劫枪、故意杀人啊!等世道安稳了,咱俩是妥妥的红色通缉犯。”   小宋听完眼睛直了,“赶紧找主机,毁掉硬盘!”。   可派出所毕竟是派出所,监控主机是不会露在外面的。我们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想到时间有限只好放弃,心说等以后有时间再来处理吧。   考虑到早晨小卖店里的商品早早被抢光的情况,我俩估计大超市也坚持不了多久,比起消灭“证据”,还是找物资更紧急些。所以我俩开上车,直奔超市。   金帝超市,货架上比我兜里还干净。   百花超市,货架上比金帝超市还干净。   乐中天超市,货架上比什么都干净。。。   剩下的街边小卖店基本已经没有任何搜索价值,看来幸存者比我们估计的要多,而且都隐藏得不错。想到这里,我的心里亦喜亦忧,喜的是还有这么多人类可以并肩战斗,忧的是没有足够的物资该如何生活。   漫无目的的搜索了一个多小时一无所获,我把车停在路边,郁闷的拿起车上原来车主的“长白山”香烟点了一支,吧嗒吧嗒的抽了起来。我戒烟很久了,主要是因抽烟为太费钱,不过要是能有机会蹭到烟的话,也会借光抽两口。其实现在抽烟主要还是为了舒缓一下压力,一想到家里仅有的那一点点食物,想到雯雯的病情,我就心急如焚。   “对了童哥,庆客隆咱们还没去呢!”小宋提议。   “金帝和百花都空了,估计庆客隆也好不到哪里去吧?”我已经放弃希望了。   “那可不一样,庆客隆不但更大,而且是地下超市,也许丧尸会比较多,估计一般人不敢去。”小宋很有信心。   “而且,”小宋补充道,“庆客隆超市旁边还有‘北方药店’总店!”   “北方药店!”我立刻瞪大了眼睛,那是我们这个北方小城里最大的药店,一定有治疗哮喘的“特布他林气雾剂”,估计这种药品比较小众,应该没人会抢。仅凭这点,就值得去庆客隆所在的地下商场走一趟。   地下超市庆客隆在我们城市占地面积最大的建筑物——发达广场的地下,我们把车开到发达广场的停车场,找了一个好撤退的位置把车头朝外停好,就拎着武器,找楼梯向地下一层摸去。   与我们原先预想的一片漆黑不同,发达广场的地下还是有灯光的。这种大型建筑物的应急设施还挺齐全,各种应急灯覆盖着各条路线,尽管总体上来说还是幽暗阴森,但总不至于当睁眼瞎。   我俩擎着铁棒铁锹,牵着阿大贴着墙根慢慢的往里面摸索。平时这里灯火辉煌的时候,整个商场宽敞明亮,走在里面感觉就像走在秋日下午的大街上一样舒服。可在这些稀稀拉拉的、发出刺眼惨白光线的应急灯的照射下,商场立刻变成了阴森恐怖的场所,那些没有被应急灯覆盖的地方或者灯光偏暗的地方,让人感觉非常不舒服,总觉得下一秒就可能从里面扑出来个丧尸或者什么恐怖的东西。不过还好,至少在可见范围内,这里的丧尸比我想象的要少得多,一直到我们七拐八拐的进入北方药店,也只在较远处发现了不到十只丧尸。   进入药店,我俩忽然发现一个憋手的问题:药店里面没有应急灯。应急照明灯是商场物业提供的,只负责覆盖逃生路线,至于店里面,他们就不管了。我和小宋试着用附近消防疏散通道的灯光去辨别药品的名字,很快发现这是不可能的。   “童哥,我感觉我马上就要瞎啦!”小宋揉着快要瞪出血来的眼睛,悄声对我说道。   “我也是,咱得找点儿亮啊。。。”我一边四处撒么,一边下意识的在浑身上下各个能揣东西的地方摸索。忽然,我摸到了我的手机——屌丝专用的小米手机有一个我最喜欢的功能,那就是内置手电筒。   可我掏出手机,傻了眼。昨天电量就不太富裕,今天拿出一看,只剩下百分之七了。这要是打开手电筒模式,估计坚持不了多久就得关机。小宋掏出他的小米手机一看还不如我呢,人家早就自动关机了。   趁着还有点儿亮赶紧找!   有上次在小药店找药的经历,这次找的相对快了一点点,终于在电池耗尽之前,找到了特布他林气雾剂,我俩赶紧一人拿了两瓶,揣进了兜里。不过这时候,远处的丧尸们已经被我们这里晃动的“灯光”吸引过来了。声音传来,手机被吓得立刻没了电,开始关机装死。   “啊~~。。。哦~~。。。。”丧尸们哼着长短调,缓缓的向北方药店范围靠近了。听声音绝对不止我俩刚才看到的十来只,感觉至少得有三十来只。   这时,从药店旁边的一个疏散通道的楼梯上,下来了十多个人,借着应急灯光可以看到,这些人都长得非常凶狠彪悍,尽管他们穿着秋装,从脖子处依然可以看到延伸出来的纹身。他们手里都拿着武器,其中两个拿着大砍刀,剩下的有的手持战斗斧,有的拿着手枪,其中有一个家伙居然拎着散弹枪!我和小宋赶紧按着阿大蹲了下来。   “东哥,超市里东西这么多,咱么这几个人怎么弄得回去啊!老大这不是难为咱们吗?”走在第二位的一个体健如牛的家伙,拎着一把手枪一边走一边讨好的问走在前面拎着散弹枪的大哥模样的人。   “这!就!是!你当不了老大的原因!”这位高大消瘦却很精悍的“大哥”停下脚步,转身用散弹枪当棍子使,一下一下点着问问题的那小子,一字一顿的说。   “是是是。”后者连声答应,生怕枪走了火。看样子很后悔问了刚才那个蠢问题。不过很明显,后悔归后悔,他还是不懂。别说他了,我也想不明白,这么几个人,难道想把超市搬光?我俩躲在药店里的柜台下面,只敢看不敢吭声。   “做事情要用脑子,”大哥接着给这位小弟解释:“咱们先看看情况,如果有人抢货,咱就把他们干掉。如果货物充足,咱们就到旁边小区里抓几十个活人来,帮咱们把东西搬车上去,不就得了?”   “啧啧啧!”小弟连翘大指。我暗翘中指。   “再说,咱们只负责这一小块区域,剩下的地方有大牛、顺子、二蛋他们呢。老大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咱们今天可得好好表现,别把风头都让别人抢了去。。。”大哥话还挺多。一边说着,他们已经走过了药店门口。   “大哥!怎么丧尸都往这边来了,好几十个啊!”没等大哥说完,这小弟就带着哭腔喊了起来。   “怕个屁,抄家伙,干掉他们不就得了?”大哥说着,抬手嘭的一枪,把为首的一名丧尸打得一个趔趄,丧尸胸口顿时出现碗口大的一个窟窿,不过对丧尸来说这不是致命伤,还能接着往前走。可能是由于距离有点儿远,大哥这一枪没打死,面子上有点儿过不去,又连开了两枪,才终于把那丧尸的脑袋打掉。   “我擦,这玩意儿真特么抗打!”大哥也有点儿慌了。看来吹了半天,他也是个没经验的。现在丧尸越来越多,照这个打法,丧尸没打一半他们就得耗尽子弹,前提还得是丧尸们只走路不还击。   “不行,咱得节省点儿弹药!老八,老九,抡砍刀,上!”大哥朝走在后面的两个傻大憨粗的家伙喊道。   “大大大。。。哥,我肚子疼。。”一名砍刀手看看丧尸,又看看大哥,开始打退堂鼓。   “我也是。。。哦不,我是腿抽筋儿了。。。”另一名紧随其后。   “废物,你当我看不出来是咋地?上不上?”大哥举枪朝他俩威胁道。   “别别别,不疼了(不抽了)。。。”比起几米外的危险,还是眼前的这位大哥更吓人些,俩人抡起砍刀,朝为首的几个丧尸就发动了进攻。不过很明显他们没有和丧尸搏斗的经验,又是穿刺又是劈砍的,几刀下去丧尸们断手断脚,却没什么大碍,他们自己反而被丧尸的爪子抓破了多处。   乒乒乓乓~~~嘭、嘭!   大哥一看子弹节约不得了,带着剩下的人举枪掩护砍刀手后撤。可是明显他们没带多少子弹,没过两分钟枪声就变得稀稀拉拉的了。看来黑社会的日子也不太好过,他们子弹也不富裕。   “进药店!”大哥大吼道。   我俩一咧嘴,赶紧拉着阿大退到了货架更深处,趴在地上不敢吱声。   “大哥,我没有子弹了!”一个家伙喊道。 正文 超市2   “我也是。。。”最开始问问题的那个也没子弹了。   “快关门!”大哥顾不上回答他们,对着走在最后的两个小弟吼道。看来也没多少子弹了,举着枪光瞄准不射击。   商场里的门市,用的都是玻璃门,好在玻璃的厚度还算可以,丧尸们暂时打不破。   “大哥,怎么办?”一个小弟一边顶着门,身子被撞得一挺一挺的,一边问道。   “你问我,我特么问谁去~~”大哥急得在地上一边转圈,一边揪头发。   啊~~哦~~   倒在地上正在抽搐的砍刀手老八老九,晃晃悠悠的爬了起来,朝身边的一个小弟咬去。这俩家伙被丧尸抓伤,已经感染变成丧尸了。   我和小宋还是头一次亲眼看到人变成丧尸的过程,看来这病毒感染和发作的过程还是挺快的。   “哎呀我去!呯!”大哥朝其中一个的头部开了一枪,这回他终于有经验了,知道得打脑袋。可是,对着第二个崭新的丧尸,他的枪就放不出来了,看来他只剩下最后的一点子弹了。   好在他们人多,大家一起对另外一个丧尸劈头盖脸一通毒打,就差灌辣椒水儿了。   他们毒打的功夫,药店正门已经被外面的丧尸们撞开了。这群黑社会傻了眼,挤成一团往墙角退去。   丧尸们步步紧逼。   “彭!稀里哗啦~~~”大哥一枪轰碎了他身后的那面玻璃墙,带领着小弟们踩着碎玻璃退进了和药店只有一墙之隔的超市里面。他打完这一枪,就把散弹枪倒着拎在手中,当做棍子用,看来他是真没子弹了。   一大群丧尸,就像植物大战僵尸里面的僵尸一样,咿咿哦哦的跟在后面,进了超市。黑社会小团伙吸引了丧尸们的全部注意力,我俩和阿大趴在柜台后面的地上很幸运的没有被发现。   待他们跑的跑追的追,走远了之后,我们才勉强爬起来。地上实在是太凉了,我穿的衣服又薄,趴在地上一直想打喷嚏又不敢,差点儿没把我憋得背过气去。   两名变成丧尸的砍刀手倒在地上,大砍刀落在脚边。小宋走过去捡起一把,看看手中早已卷了边儿的铁锹,再看看砍刀,依依不舍的把早已不堪使用的铁锹放在了地上。   “是把好刀,绝对的好钢,只可惜要是再长一点儿就好了,不过还可以凑合用。”小宋用手指弹了弹厚厚的刀背,将刀凑近耳边一边听声音一边小声对我说道。   我看看另一把砍刀,看看我这根只是掉了点儿漆的铁棒,耸耸肩说:“还是用铁棒顺手,我就不换了。”   “嗯,不过童哥,这里太危险了,要不咱们撤吧。”小宋看向超市的方向,问我。超市那边打得稀里哗啦的,看来这群家伙进去了也是乱跑乱撞,可能慌乱中一下子找不到门。   “你看现在大家都在抢物资,走出这个门,我看咱们就没啥机会再找到这么多吃的了。要不,咱们趁乱顺点儿东西再走吧?”我试探着问道。我也想回去,可是想象一下雯雯过几天挨饿的样子,我的心里就不落忍。   小宋看看里面,犹豫了一会儿,一点头说,“好吧,不过咱们拿一点儿东西就走。毕竟,有命拿也得有命吃啊。”   “好,咱们悄悄摸进去,拿点儿吃的就走。”我说。   里面的枪声稀稀拉拉,哭喊声和冷兵器的搏斗声不绝于耳。我和小宋拉着阿大,蹑手蹑脚的钻过玻璃墙上被砸出的大洞,顺着墙根溜了进去。   不过,不巧的是,我俩摸到的是洗漱用品区。反正收钱的小妹也改行咬人了,各种高级洗发水洗面奶随便拿,可是这年头,连饭都吃不上,谁还在乎用什么牌子的洗面奶呢。曾经让我朝思暮想的高级男士洗面奶,现在在我眼里还没有一块饼干值钱。生活的本质就是这样,除了亲人、生命和健康,剩下的东西都是浮云。   紧接着是厨卫用品区,这里离打斗的区域就不太远了,为了找吃的还得继续往前走。我右手拎着棒子,左手顺手抄起一个炒锅,这东西当盾牌用也不知道好不好使,不过至少能给我一点儿安全感。   好不容易摸到了食品区,这里居然还有相当数量的方便面、面包、小包装的面粉、大米和香-肠。我和小宋赶紧把外套脱掉开始包食品,不一会儿,我俩就一人弄了一大包,打算满载而归,回去给小雯雯一个惊喜啦。   “吼~~”正在我们得意忘形的往回溜的时候,身旁的阿大一个恶狗抢屎,扑倒了一个正向小宋发起进攻的丧尸。这时我俩才惊觉,身旁不远处,已经有好几个丧尸朝我们靠拢了。   “开打!”我朝小宋低吼了一声,将用外套打包的食品往脚边一放,右手铁棒左手铁锅的抡了起来。小宋也是和我一样,看来不怪平时舞舞玄玄的,他在这方面还真有些天分,昨天抡了一晚上铁锹,今天刀法居然无师自通。虽然还是那一招拖刀式,可已经达到腰马合一的境界,再加上这柄精钢打造的砍刀,真是叨叨逼。。。哦不对,是刀刀毙命啊!遗憾的就是这刀实在是有点儿短,有好几次因为长度不够错失良机,还有好几次因为距离没控制好,差点被丧尸挠到。   我这铁棒势大力沉,可惜的是一只手抡起来有点儿费力,速度比双手使用慢了许多。不过好在有铁锅配合使用,再加上阿大帮我观敌瞭阵,我的战斗力不减反升。其实我也是一招鲜,只会用接近打棒球的姿势来战斗,就这还是我从电视上看的,要不我连棒球棍咋握的都不知道。   “艾玛!!这还有丧尸狗,我靠,我完蛋了啊啊啊啊。。。。”身后传来了刚才那位带头大哥的惨叫,我回头一看,原来是阿大一个恶狗抢屎,把一个骑在带头大哥身上正要开咬的丧尸扑到了一边。这大哥已经吓麻爪了,看到半丧尸状态的阿大,吓得没好动静的叫唤,两只手捂住脸使劲晃脑袋,已经没啥反抗能力了。   阿大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接着投入了战斗。现在的阿大与变身之前可不能同日而语,不但动作敏捷身形矫健,而且几乎有无穷的体力。它的绝学“恶狗抢屎”也已臻化境,每次发动必会干倒一位丧尸,紧接着张开满是獠牙的大嘴一口就可以把普通丧尸的脖子咬断。   带头大哥狼狈的躺在地上,看看我们,又看看阿大,迷惑的挠了挠脑袋。   “我们是好人,狗是好狗。”我一边打,一边向他尽量简短的解释道,免得他一会儿从背后袭击阿大。   “兄弟,真有你的!你是顺子那边的人吧?他们那边啥情况?看你身手不错,还能训练丧尸狗,以后跟我混吧,保证不会亏待了你的。。。艾玛,快来救我!”   得,这大哥以为我也是黑社会呢,还想挖墙角。我懒得理会他,拼力把左手的炒锅掷了过去,打退了一个袭击他的丧尸。   哒哒哒!突突突突。。。   由远及近的枪声响起,听声音像冲锋枪。“四毛!四毛!你特么还活着呢吗?”枪声响起处,一个雄浑的声音喊道。   “顺子,我在这儿呢,快来救我!”原来这位带头大哥叫四毛,四毛带着哭腔向顺子求救。   突突突突。   顺子那一伙人可能之前没遭遇丧尸,所以火力充足,十几个人一通扫射,把附近的丧尸们全撂倒了。不过他们这打法实在有点儿浪费弹药,打在丧尸身体上的子弹一点儿作用都没有,只有头部的才有效。   “你小子还活着呢啊,咋趴地上啦,地上凉快啊?哈哈哈哈~~”这位顺子嗓门极大,震得人耳朵疼,不过身材却非常迷你,看起来就跟十几岁的小瘦孩似的。   “我我我这不是刚才绊了一跤嘛,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闲心开玩笑。多亏了你这两位小兄弟,刚才帮里我一个大忙。”四毛为了掩饰尴尬,把话题转移到我俩身上来了。   此时丧尸已经被打退,四周获得了暂时的平静。“啥?这特么也不是我的人啊。”顺子手提冲锋枪上下打量着我和小宋,对四毛说。阿大好像比以前更聪明了,此时早已夹着尾巴跑出老远,躲在货架后观察这边的情况。   “诶,那你们是谁?”已经站起来了的四毛看着我们问道,一边接过顺子手下递上来的散弹枪子弹。   “大哥,我们就是老百姓,来找点儿吃的。。。”四毛虽然怂了点儿,可毕竟人家有枪,我俩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   。。。   “顺子哥,我们在货架下找到的这两个小子!”顺子的手下推推搡搡的押来了两个瘦瘦的年轻人,其中一个还戴着眼镜,看样子像快毕业的中学生。原来这里除了我和小宋外,还有别的老百姓。   “你们是干嘛的?”顺子嘬着牙花子问道。 正文 超市3   “大大大大哥,我们实在饿得不行,来找点儿东西吃。。。”戴眼镜的那个战战兢兢的答道。   “你俩,还有你俩,”顺子拿枪指了指他俩,又指了指我们,吼道:“放下东西和武器,赶紧滚!”   “唉大哥大哥,我妈在家里又饿又病得快不行了,就等着我俩拿回去这口吃的呢,您行行好,我俩就带这么点儿东西。。。”小眼镜和他朋友可怜兮兮的拍了拍衣服兜。   这时四毛也过来插话了,“顺子,那俩小子我不管,这两个兄弟可是救过我的命,让他们带着东西走吧?”看来这四毛大哥还挺讲义气的。   “四毛,来的时候大哥说什么了?所有能吃的东西,是所有,全都带走!我放他们走就不错了。”顺子的脸真黑。   “你看看现在的情况,让我们放下吃的就得饿死,放下武器就得被咬死,你这不是存心不想让我们活吗?”小宋和顺子理论。   “小子!”顺子举起了冲锋枪,指着他脑门说道:“少特么废话,滚不滚?要不是嫌浪费弹药,老子早就把你们崩了,我数三个数。一。。。。二。。。。”心狠手黑,这小子真是块混黑社会的好材料,怪不得刚才看四毛好像有点儿怕他。   “大大大哥,丧尸又来了,好多!!”顺子手下一个小弟喊道。   在场的所有人往小弟所指的方向瞧去,都吃了一惊。只见满坑满谷的丧尸,以春运的密度,从各个方向涌来。   “我擦!给我顶住!”顺子惊得连三都不会数了,转身对丧尸队伍摆出了射击姿势。   啊~~哦~~。。。丧尸们的脚步没有任何迟疑,呻吟声汇成一片,在四壁、地板和天花板之间反复回响叠加,震得人耳朵疼,场面恐怖极了。   “突突突。。。哒哒哒。。。嘭嘭!”四毛和顺子两伙人共享子弹,朝丧尸队伍开始了猛烈的射击。走在丧尸队伍最前面的头领,是一个高大的、拿着铁锅的家伙。只见这头领用铁锅护住面门,身形快速闪避突进,眨眼间就冲到了顺子这伙人的跟前,一爪子就抓断了一个小弟的脖子,看来这小弟当了丧尸也得是个残疾丧尸。   “赵国东!”在丧尸头领发动进攻的一瞬间,我看清了他的脸,正是赵国东。看来这小子混得不错,已经统领这么多小弟了。而且,居然还懂得用铁锅挡子弹!   这时,有人拉了拉我的衣角。我低头一看,是那个戴眼镜的小瘦子和他朋友,他们正蹲在地上,示意我快跟他走。我环顾四周,看黑社会们的注意力都在丧尸那里,赶紧弯腰捡起包跟他轻手轻脚的往外溜,小宋和阿大紧随其后。   可是,这时整个地下几乎被丧尸包围了,哪有地方可逃呢?我正纳闷呢,那俩小子居然不知道从哪里拽出来两个大背包,鼓鼓囊囊的,里面一定装了不少物资。看来是他们早就准备好藏在那里的。我和小宋跟着他俩转了好几个弯,终于在一个墙角停了下来。   这墙角其实是个杂物堆,堆着一些卫生纸这类没人抢的东西。小眼镜身手还挺灵活,背着大包,三下两下就爬到了卫生纸堆上,对着顶棚轻轻一推,就把天花板移开了一块,紧接着一个小跳,爬了进去。   “上来!”他在上面把手伸了下来,把我们一个一个的拉了上去。阿大是我和小宋一起举上去的,这家伙太沉了。   在商场的天花板上面,又是另一个世界了。这里管道密集,连通着商场的各个方向,虽然空间狭小,但是却很安全,就是太黑了点儿。另一个不戴眼镜的小瘦子从兜里掏出手电,手电点亮后我才发现,这是充电宝和一个usb小灯组成的,这俩家伙的准备还挺充分。   拎着大包物资,在黑暗狭窄的商场顶棚里行走,还不能发出一点儿声音,真不是一件容易事。爬出通风口的时候,我们四个人都满头大汗像刚被水洗过一般,只有阿大若无其事。也难怪,人家本来就是趴着走路的动物,变成了半丧尸狗还不用背行李,走得不轻松才怪。   外面的空气有些沉闷,虽然时间还是上午,天却阴得仿佛世界末日。我们几个都累得脱了力,坐在通风口旁边的水泥地上喘粗气。   “嗨!你们几个,是那边儿的?”一个壮汉拿着一把散弹枪,指着我们问道。这时我们才注意到,离通风口不远处,停着一辆前四后八的大卡车,车门开着,拿枪的家伙看样子就是从车上下来的。我猜,他应该是在接应顺子四毛他们,准备拉货的黑社会司机。   “那个,我们是。。。。四毛哥的手下。”我扯了个谎,我对枪发誓,这绝对不是我第一次说谎,但这绝对是最惊险的说谎。万一说漏嘴,就得吃枪子。   “哦,看你们挺面生,四毛他们呢?”这小子把枪放低了点儿,问道。   “里面东西太多,他让我们先运出来一批。”我继续扯。   “那你们怎么不走门?”我去,这个问题我真没想过。   “哦哦哦,地下那个位置离这个通风口近,这么走快,呵呵,快。。。”我扯不圆了。   这小子可不傻,看看我们的状态,立刻起了疑心。“告诉我,四毛的名字叫什么?”他又举起了枪。   呼~!阿大一个突袭,把这家伙扑倒,却并不下嘴去咬。阿大太聪明了,知道正常人是不能咬的。可这小子明显练过,一咕噜滚到一边,又爬了起来,不知何时把掉在地上的枪又抢在了手里,举起来刚要开枪。   “呯!”一个砸炮般的声音响起。是小宋掏出了他的那把小砸炮,一枪打中了壮汉的手腕。看来这“小砸炮”还真是有点儿用。黑社会的司机顿时捂着手腕,疼得在地上打起了滚。我上去轻轻一棒,就帮他进行了人工麻醉。   我下手很轻,只是把他敲晕而已。小眼镜和他朋友立刻跑过去,把散弹枪捡在手里,又从他身上搜出了二十来发子弹。   “那边怎么回事?”稍远处,超市另一个出口外也停着一辆大车,车上司机和另外一个人听见枪声,拿着武器朝这边跑了过来。   “快跑!”我低声喊道,领着他们朝另一边的停车场冲去。   嘭,嘭。。。枪声不绝于耳,但好在他用的也是散弹枪,这种枪在较远距离威力甚小,我们暂时没受什么伤。不过我们得控制距离,万一被追上,那就不好玩了。我们几个人在地下商场都几乎耗尽了体力,现在又一人背着一个大包,哪里还跑得过他。   呯,呯!小宋连开两枪,可惜准头太差,没打着,这么说刚才打中第一个司机手腕那一枪真是神来之笔。   不过,这两枪虽然没打着,却阻了他一阻,他一迟疑的工夫,我们几个带着阿大已经钻进了夏利车。我发动汽车,狠猜油门,这1.0排量发动机的汽车硬是嘶吼着冲出了5.7排量的起步速度,在黑社会司机几声惆怅的枪响中,绝尘而去。   其时天色阴得仿佛午夜,随着咔嚓一声大响,玻璃球大小的雨点铺天盖地的拍了下来。我没头没脑的开车猛拐了几个弯,回头一看暂时没有追兵,一车人终于都松了一口气。   只是这夏利车的雨刮实在不给力,开到了最大档也没法让挡风玻璃的视野清楚一点。大灯也不亮,昏黄的灯光照进这比雾天还模糊的暴雨中,效果跟小孩过家家玩的小灯笼差不多,充其量也就是个心理安慰。由于害怕后面追兵摸过来,又不敢停,只好在这末日般的暴雨中摸索着往前蹭。   “咱们这是到哪儿了?”我问小宋。   “这应该是。。。天一方吧?”小宋犹犹豫豫的答道。   “不对,好像是新开路。”小眼镜更正。出来的时候太着急,为了躲子弹根本没看路,见到弯就拐,拐来拐去大家都蒙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儿。   “你们都错了,这是市医院南侧。”另一个不戴眼镜的小瘦子抱着阿大,悠悠的道。这车虽然号称能坐5个人,可车里塞了好几大包东西,阿大个头又太大,而且后腰硬-邦-邦的不会采取人类的坐姿,只好依偎在这个小瘦子的胸前,姿势别提多甜蜜了。我从车内后视镜里看到,这小子以极别扭的姿势掏出了一个手机,借着离线地图,终于搞明白了我们现在的位置。   这可不是我们要走的方向,我们想回小宋家,这两个小瘦子是要回他们的学校。他俩是林业学校的三年级学生,戴眼镜的那个叫何亮,不戴眼镜的那个叫赵宇,都是电焊专业的。丧尸危机爆发后,林校也是群魔乱舞,没多长时间,学校里就几乎空了,他俩在电焊实验楼的一个地下室找到了一个隐蔽的据点,只是缺少食物,所以冒险出来收集物资。   于是我调转车头,虽然从挡风玻璃望出去只能看到一团团黑压压的水雾,能见度只有三米,却好在赵宇这部手机的离线地图非常精确,靠着地图导航慢慢往前摸也不至于迷路。   我们这个小城市的排水系统非常糟糕,基本一场普通大雨就得在市中心趟河,眼前这种噩梦级的暴雨就更不用说了。我挂上一档,稳住油门,总算在车子被灌包熄火之前把它开到了林校电焊楼里。电焊专业是林校的重点专业,因此电焊楼建设得非常气派,楼的正面有四扇可以完全敞开的大门,在何亮和赵宇的帮助下,我们把车子直接开到了楼里面的一个闲置库房。然后小心翼翼的用纸壳箱子把车伪装起来,关上库门,这才一起退到赵宇他们的地下室据点里。   这是一间很大的、已经弃置的地下室,没办法,林校地广人稀,空房子太多。正门已经被杂物堵死,只能从两扇窗子爬进爬出,一扇是半地下的隐藏式落地窗,窗外是荒芜的操场,另一扇朝向地下室走廊,我们就是从地下室走廊那扇进去的。是啊,把阿大举上去的确是个力气活,不过在里面接着阿大的何亮和赵宇更惨,差点儿被阿大压断了气儿。   我们进去后,在里面用厚帘布把所有面向走廊的窗子全部挡住,以免光线溢出,被外面发现。一切安排妥当后,这才有时间仔细打量这间末日避难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