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负骨入山 十八年前,父亲向鬼请命,掘坟负骨入山,从此杳无音讯;留下我与一只白狐相依为命,临行嘱托,要为狐送终,厚以葬礼。 十八年后,谨遂父愿,为狐戴孝,一场变故,血染灵堂,小小山镇再陷因果血祸 这个世上每时每刻都有怪事发生,你不相信,没关系,但请保持一份应有的尊重;世间自有因果轮回,种下的因终会结出果来。 我叫狐三,出生在孟家庄,父姓为孟,我是随了“狐”姓,这其中的说道暂且不说。 今天,我办了一场古怪的葬礼。 因为,葬礼的主角,不是人,而是一只狐狸。 母亲产下我之后不知所踪,而就在第二年,父亲疯了,掘了祖坟,只身背着坟里刨起来的枯骨进山,从此就消失在了茫茫的大山里,父亲临走之前给我留下一只白狐和一句话,十八年后这只狐狸死的时候,要像安葬自己母亲一样将狐狸葬进孟家墓地。 我父亲姓孟,此地叫孟家庄,孟家庄是一个同族村庄,世世代代的孟家人死后都将葬在孟家墓地。我一出生,父亲抛弃孟姓,给我改姓为狐,从那个时候开始,孟家庄的人就已经在我和他们之间划了一条线,我死了都未必能葬进孟家墓地,更何况此时我要葬进孟家墓地的,是一只狐狸。 我搭了灵堂,将它放进了那口早就准备好的红漆棺材里,守孝七日,一切全按照父亲留的话办的。 一连过了三天,这三日里我从未合眼,一直守在灵堂,只有我一人的灵堂,有些阴森怪异。要说村里若真有人离世,丧礼上也不会这么冷清,但所有人都知道,我这棺材里的,不是人。一连几天,不仅没有一个人帮忙,就是从我这儿过路,都是绕着房子走。 到了第六天,我早早的收拾了一下,出门去了村长家里,向他说出了要把白狐葬在孟家墓地的想法。 结果自然是不用说了,村长勃然大怒,把我哄了出去,不到半天的时间,我要把白狐葬进家族墓地的消息就已经传遍了全村,无疑,这爆炸性的消息在村里掀起了轩然大波。 对于这一切,我早已经在预料之中,这也是我一直磨蹭到现在才去给村长说的原因,我这不是商量,只是给他们通知一声,不管同意与否,这白狐我是葬定了。 第六天晚上,暮色沉下,村里星星点点的灯火在这漆黑的夜里似乎摇摇欲坠。 照例跪在棺材前烧着纸钱,正要磕头,大门吱呀一声,一个带着嘲讽的熟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哟,狐娃,听别人说你把一直骚狐狸弄棺材里供着我还不信,今儿个亲眼看见,你这小子脑子没病吧?” 顺着声音,瞥了一眼来者,是孟长新,他是村长的儿子,小时候欺负我,多半也是他带的头,跟着他一起来的还有孟鑫和孟亮。 “这不欢迎你,请你出去。” 孟长新斜靠在门框上戏虐的看着我,此时的我跪在地上,却并没有看他,但也停下没有磕头。 “口气够硬啊!今儿听我爸说,你要把这只骚狐狸葬进咱们孟家墓地,我来看看,我相信,不是真的吧?” “是真的又怎样?再说一遍,请你出去。” “特么的,这么说就是真的,那可怪不得我了。就算你是这骚狐狸的杂种,我们可不是,孟家的坟地也是你说葬就葬的?别忘了,你姓狐,狐狸的狐。鬼知道是不是你那个死爹当年乱搞了狐狸,才有了你这个孽种,哈哈哈。”孟长新说着和几人大笑起来,突然就冲过来一脚踢翻我烧纸钱的盆儿,纸灰呼呼的飞满灵堂。 如果说以前还能忍,这次我再也忍不了。 猛的一下站起身来,冲着孟长新就是一拳打了过去,他没想到我会打他,被这一拳打的头一甩,往后退了几步,被孟鑫扶住,回过头来看我的时候眼睛都红了,摇了摇头,抄起门边的一条长凳就往我砸来,我一躲,凳子砸到了棺材上。 见我躲开,孟长新不乐意了,三人一起冲了上来。双拳难敌四手,况且他们这一上就是三个人,我本就不擅长打架,脸上挨了几下之后,被孟鑫和孟亮抓着头发,把脸摁在棺材了棺材上。 “真是给你脸不要脸。” 孟长新愤然说着,四处张望下,找了一把斧头,冲着棺材就开始砍,一边砍还在一边骂,“看你这下怎么把这只骚狐狸埋进孟家墓地里,真是丢了祖宗的脸,今天我不仅要砍了棺材,还要把这只骚狐狸的皮扒了做皮衣,把狐狸肉弄回去炖汤。” 我被孟鑫他们两人死死的摁住,孟长新的斧子一下下的落在棺材上,带起的木屑从我脸上飞过,我心里就跟着痛几分。 父亲在我两岁的时候离家而去,是这白狐每天从外面带回一些吃的将我养大,虽然它只是一只狐狸,可在我的心里,它就是我的亲人。 可我没有办法,我想挣扎,却挣扎不掉,两行热泪涌出。 孟长新反像是找到了快感,斧头挥动的更有力了,连着几下,棺材盖被他被劈开了一条大缝,他顿了顿,一声冷哼,又朝着棺材侧面砍了几斧子,好好的棺材破了好几条缝了,这才满足般的看了我一眼,转而从棺材板上的大缝里往里看去,接着就伸手往棺材里抓去。 他的手刚伸进去,突然惊恐的大叫,我们刚听到他这声音的时候,孟长新已经晕了过去。 孟鑫他们赶紧把孟长新拉了起来,可任凭怎么喊,孟长新都没有一点动静。一看不对劲儿,这两人也都是傻眼儿了,互相看了一眼,哇的一声叫出来就拼了命的往外跑,将孟长新扔在了地上。 在这之前,我其实也不信这世界上有什么鬼啊神的。一切都只是秉承父愿,这突然出现的变故也是让我一愣,不管怎么说,这孟长新跟我算起来也是一个家族的人,他要是真的有事,我不可能坐视不理。战战兢兢的瞥了那棺材一眼,我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劲儿啊。 突然听见了风声,呼啦呼啦的,我只感觉后背有些发寒,再看那口棺材的时候却发现了一丝不妥,那缝似乎变大了一些…… 正文 第2章 出事 虽然我这心里也是没底,还是赶紧过去把孟长新扶了起来,刚把他搂住,村长带着一行人慌慌忙忙的进了屋,一看孟长新倒在地上,二话不说的一把推开我,狠狠瞪了我一眼,几人把孟长新抬了出去,临走前看着我狠狠的说道,“我家新儿要是出了什么事儿,我饶不了你。” 我没有说话,孟长新出了事儿,反而是让我这清静了一些。村里的人都有些迷信,要说不信那些东西是不可能的,尤其是经过了今天这事儿,虽然谁都没看到什么,但对我这古怪的棺材是从心里感到古怪和害怕。 在这一伙人走了之后,我看着破破烂烂的棺材,颇有些无可奈何,想着棺材埋地下反正也是会腐的,倒不如就这样埋了。现在村长他们已经找上了我,倒不如提前把白狐给埋了,不也就是走个仪式嘛,正好撞到孟长新出事儿,趁着现在把棺材埋了,我看他们谁敢挖出来。 当天晚上我就把棺材弄到了孟家坟地,葬完狐狸已经是大天亮了,这一晚上倒是没人来打扰我,看着眼前隆起的一个不高的土堆,我跪下烧了纸钱,磕了头,就往家走。 还没走到家,就看到村长带着一群人气势汹汹的往我这边来了,眼看大事不好,拔腿就要跑,还没跑出去多远,就被村长他们给逮住了,愣是五花大绑的把我给捆了起来,看着眼眶通红的村长,我这才知道出事儿了,孟长新他,死了。 孟长新死了,这绝对是让我难以接受的一件事情,不久前还同我争吵的那个人,死了? 村长红着眼睛看着我,颠颠巍巍的提起拳头,又冷哼一声放了下去,“你们把他带我家去关着,新儿的死跟他脱不了关系。” 说完后,他带着剩下的人风风火火的往坟地去了。 而我被扭送到了村长家,远远的就看见村长家门口靠着偏房打起的灵棚,棺材放在了堂屋里,一旁,孟长新的尸体就放在门板上,换上了寿衣,脸上盖着一张纸,这是农村的传统。纵然这样,我还是看见了他的手背,触目惊心,说是被什么东西给抓的体无全肤也毫不夸张,要是再隔近点,我都能看见他手背上那一道道伤痕处的碎肉。 我没时间细看,就被他们推推搡搡的扔进了偏房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声音突然嘈杂了起来,依稀听到是村长把白狐给挖了起来,我被关在这偏房里也看不见,只能是在心里暗自发慌。可他们这前脚刚回家,就听到有人慌慌张张的大喊,“孟鑫,孟鑫死了。” 什么! 孟鑫也死了! 我抱着脑袋挨着墙壁蹲下,思绪乱做一团,发生的事情太过于匪夷所思,就好像是在做梦一般。 孟长新的死本就搞得人心惶惶,这孟鑫又死了,村里立马炸开了锅。 已经站不住脚的村长只好又带着人匆匆忙忙的往孟鑫家里赶去,刚刚喧闹不堪的的外面,突然又沉静了许多,而我的一颗心也是悬了起来。但就在这时候,墙外面突然有两个人在小声议论着什么。 说是隔墙有耳,有很多人却不以为然。出于好奇,我小心的挪了挪身子,隐约的听见他们好像提到了我的名字。 “哎,你说这狐三跟村长家里是有什么仇啊,他爸不就是被村长......” “行了行了,你少说两句,这些事别乱说。” 我刚一听,这两人却是不说了,没了动静。虽然只是听到了只言片语,却已足够让我心头一颤。 我父亲,究竟是怎么了? 我又不是傻子,父亲的诡异出走,这其中定然是有什么,但这么多年来,村里人却都好似避讳这个问题,从来没有让我听到过与我父亲有关的事。 他们越是这样,我便越怀疑这其中的隐情。 这一刻,多年来郁积的情绪抑制不住的汹涌起来,只想冲出去问村长,这一切是怎么一回事。可不管我怎么喊,怎么撞门,外面都没有一个人搭理我,也不知道我撞了多久的门,只感觉筋疲力竭,缓缓靠着门靠了下来。 缺氧的感觉也是让我安静了下来,小小的屋子里只能听见我嗵嗵的心跳声,突然间,感觉到有点不对劲儿,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也太安静了点吧。 要说我撞门叫喊没人搭理,这还可以理解,这些人不愿意搭理我。可今天是村长家里办丧事啊,依照我们村子的风俗,天一黑就要敲锣打鼓守灵的啊,可一看时间,现在都已经夜里十一点多了,外面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就连人说话的声音都没有。 这不正常。 四处看了下,这件偏房盖的瓦顶,屋里堆的乱七八糟的,是个杂物间,现在我得赶紧出去看看是怎么一回事。找了半天,在一堆杂物里找到了一口破铁锅,赶紧背靠着铁锅坐了下去,借着铁锅破边儿的点点锋利,废了好大的劲儿,这才把绑在我手上的绳子给隔开。 绑我的那几个家伙下手也是真狠,这会儿解开绳子,才看到手腕上的淤青勒痕。顾不上痛,得赶紧出去,门是打不开的,从外面锁着呢。找个东西垫在脚下,勉强能够碰到屋顶,小心翼翼的拆了几片瓦,生怕外面的人听到动静。 若是惊动了那些负责看守我的村民,刚才的一切努力可就都白费了,最要命的是会让他们心生警觉,再想要逃离就难了。 可事实远比我想的顺利,连着拆出了一个一人宽的大洞,中间还有一片瓦从屋顶滑下去摔到了地上,哐当的一声吓了我一条,但外面还是死一样的寂静。这下反而是我有些慌了,用力往起一撑,上身钻了出去。 刚一探出头去,猛的和一双猩红的眼睛对视到一起,吓得我手一滑,差点就摔了下去,下意识的只顾着挣扎,身子稳住之后又惊魂未定的往那双眼睛的方向看去,却是空空入也,什么都没有发现。 奇怪。 我在心里头嘀咕了一声。 正文 第3章 都是你害的 难道刚刚是我看错了吗? 一轱辘翻身上了屋顶,战战兢兢的往灵堂的方向看去,就是那一刹那,眼前恐怖的场景让我再也忍不住恐惧,脚上一滑,从屋顶摔到了地上,索性屋顶不高,又是个偏房,可这一摔,却正好摔到了灵堂里。 慌忙之下两手只顾着乱抓,现在我只想赶紧站起身来拔腿就跑,可手上几抓,却感觉黏糊糊的,再一看手上,全是血啊。 不对,不止我的手上,我身下就是一片血泊。 再一看灵堂,东西翻了一地,挂在门口的白布染了血,拖拉在地上,灵堂正中的棺材盖被掀到了地上,棺材一头在板凳上,一头却斜着歪倒在地上,四周一片狼藉,像是刚经历了灭门之灾。 我想跑,却又感觉双腿发软,脊背直冒冷汗,看着四处的血痕,却又没有看见一具尸体,四周静的让人汗毛竖起。 人呢?都去哪儿了?这满地的血又是怎么一回事?灵堂里究竟经历了什么?我一直在灵堂旁边的偏房里,外面成了这样,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听到? 越想心里就越是发毛,本就不安,棺材里突然传来的尖锐的刮划声划破了死寂,本还期待一点声音,然而此时这声音却是我不想听到的,让我毛骨悚然。 碰到这事儿,我能怎么办,一个字,跑呗。 有句话叫“好奇心害死猫”,这话是一点没错,我这还没跑出去几步,却是突然站住了,要是真这么多人都出事儿了,就我一个人活着,也不科学啊。犹豫了一下,我转过身看向那口棺材,刺耳的声音还在。 咽了好几口口水,又瞥向四周,捡了一块木板拿在了手里,蹑手蹑脚的往那棺材走去,不远的距离,却好像走了一个世纪,渐渐的,终于能看见那棺材里了。 刚开始的时候是看到了一双脚,是人的脚,孟长新不会是诈尸了吧......心里是揣揣难安,斗着胆子往前一大步,棺材里的情景尽收眼底,就那一刹那,一双猩红的眼睛再次和我对视到一起,我吓得往后一退,手中的木板掉到了地上。 我这动静一出来,从那棺材里忽的窜出一只狐狸,飞快的跑出了灵堂,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消失在了黑暗中。我心有余悸的摸着胸口,刚这声音就是棺材里的狐狸发出的,然而棺材里的模样却并不好看。 孟长新还在棺材中,只是此时还穿着寿衣的他胸口被狐狸刨的血肉模糊,场面血腥,难以入目,差点就吐了出来。还好我及时捂住嘴跑了开去,一连跑到了村子外面,我这才站住大口喘气,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来,这心却是上蹿下跳。 回头看了一眼村子里的,家家户户的都齐齐开着灯,可却没有一点声响。那会儿不是听到有人喊孟鑫也死了吗? 说不出是好奇心还是责任心,总之心底的声音一遍遍的告诉我,现在不能一走了之,冥冥之中总感觉村子里发生的事情和我有关。想来想去,人活这一辈子不就是个死么?这些年来,一个人的日子也过够了,要真是死了去了下面,指不定还能和我妈做个伴儿。 这样想着,胆子但也是大了很多,犹豫了一下,往孟鑫家里走去。 在看到孟鑫家里的情况如出一辙的时候,说不怕,那是假的。又绕着村子,挨家挨户的找了一遍,村子里竟然一个人都没有,就连老人孩子都没有剩下,任凭我怎么喊都没有人答应,现在是晚上一点多了,村里的人呢? 我努力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两家灵堂里的血迹一遍遍在脑中浮现,那只藏在孟长新棺材里的狐狸...... 对!狐狸。 想到这,我拼了命的往孟家坟地跑去。 不管村里人对我做了什么事,也不管他们怎么看我,再怎么说也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我不想看到孟家庄成为一个死村。 可当我满头大汗的跑到坟地不远处的时候,却发现此时的孟家坟地亮堂堂的,四周生了好几堆火,远远的就看见村民们围成一个圈儿站在一起。 我刚一跑近,却已经被他们发现。我还一直以为是村民出事了,可这突然的变化却让我猛然发现,出事的不是他们。 在发现我之后,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抓住我,那些人就跟不要命样的往我扑来,惊魂未定的我掉头就跑,刚跑出去几步,突然感觉头一痛,随之变得晕晕乎乎的,身体不听使唤的就要往地上倒,晕晕乎乎中感觉有两人把我给架住就往坟地拖。 我努力的摇晃着脑袋,眩晕感却缠上了我,无论我如何努力都甩不掉,随着我这一甩,反而是感觉到脸上流过热热的液体。 就这样昏昏沉沉着不到三分钟,一盆迎面而来的冷水激的我眼前顿时一亮,清醒了许多。这一盆水泼来的时候,膝盖后被人踢了一脚,不由自主的就跪到了地上,又被两人狠狠摁住,我这才看清了眼前的人。 那是一张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面孔,那是一张张朝夕相处多年的面孔,可此时他们看着我的表情却无不深怀憎恶和恐惧,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扭头瞟见身边的那个大坑里,竟全是大大小小的狐狸,我这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狐狸。 只是这些狐狸都有一个特点,都是血淋淋的啊,显然是刚刚死去,一坑的狐狸少说也有几百只。我还没来得及心惊,等待我的却是村长的一记耳光,打的我头一甩,根本就没时间去想这么多。 “狐三啊狐三,我本想收拾完这些东西再去找你算账,既然你自己都等不及来送死,那我就满足你。你能跑出来,相信你也看见了吧,看见我家的新儿了吧?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孟鑫他们的死,都是你害的!”   都是我害的?   我的脑袋突然胀痛起来,就好像是要炸裂,一道白色身影闪动在脑海,我咬了咬牙定下神来,却依旧看不清楚她的面容。   咯咯,躲不开的劫啊。   咯咯!   她的笑声有些慎人。 正文 第4章 他的命,是我给的 村长红着眼睛大吼着,颤抖的指向旁边的地上,在那一边,是十几具尸体,均是血肉模糊,脸上被抓的血肉横飞,完全看不清脸了。 “他们都是被狐狸抓死的,要不是你把那只骚狐狸埋在了祖坟地里,也不会出这样的事儿,要不是因为你,我家新儿也不会死!” “所以你们就杀了这些狐狸?”我冷笑道,看着一脸愤怒的村长,心里却是拔凉拔凉的。 “这叫一命偿一命,现在,轮到你了。” 村长冷笑着,接过身后递来的一个汽油壶。直接就往我头上开始浇,我挣扎着要站起来,摁着我的两个人却是用力更大的,汽油浸透了衣服,村长忽的把油壶一扔,一脚揣向我的胸口,那两人顺势把我往后一推,狠狠的扔进了那个满是死狐狸的大坑里。 “你不是喜欢狐狸么?哦,不对,你就是你爸跟狐狸生的杂种,既然你都跟一直骚狐狸生活了十几年,今天就跟这一堆狐狸一起从世界上消失吧。” 村长狞笑着说道,眼中尽是冷漠,再一看别人的眼神,有恐惧,有无奈,甚至于有的人眼里透着兴奋,可那一如既往的冷漠却让我感到阵阵心凉。在这村子里生活了这么多年,我本以为大家不过是有些排斥我,但到这一刻我才知道,这些人一直以来一直就把我当个怪物,一直就没有把我当人看。 一直到现在,将所有的过错都算到了我的头上,我的命,对于他们来说,根本就不值得一提。想到之前拼命的狂奔,对他们的担忧,明知自己已经死到临头,我却并不没有哭,反而是几声冷笑,或许,这就是人吧。 活着也是孤独,倒不如死去来的痛快,到了这一刻,我竟有种释然的感觉,缓缓闭上了眼睛,四周那些闲言碎语似乎不复存在。村长手中出现的火光微微颤抖着,就好像这脆弱的生命。 “上路吧。” 村长话音刚落,紧接着却响起了村长的惨叫,我被这一声惨叫惊醒,猛的睁开眼睛,眼前竟站着一个一袭白裙的女人,而村长,倒在地上不住的后退。 “他的命,是我给的,就算是取他的命,也轮不到你们。村长,你别忘了当年的事儿,还有你说的话。”白衣女人冷冷的看向村长,可那村长却像是看见了这辈子最可怕的事儿,先是一直往后退,在白衣女人话音刚落,他却忽的愣住了。 紧接着,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一幕出现了,村长就像是疯了一般,噗通一声跪到地上,一个劲儿的磕头,一边磕头还一边喊到,“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孟长新他们该死,他们都该死,求求您,求求您放过我,求求您。” 那个白衣女人始终站在我面前没有动,村长的头上都已经磕出血来,那个女人还是没有任何的表示,她缓缓回过头看了我一眼,没有看清脸,却是铺天盖地的困意袭来,只感觉眼皮很重。 就在我合上眼的那一刻,迷迷糊糊中听见那个女人说了一句话。 “你们村子欠的债,现在也该还了,别忘了,你们这一村的人,都欠他。”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的中好像做了一个梦,我梦见一只雪白的狐狸嘴里衔着一块玉送放到了我身上。 感觉凉飕飕的,身上刺骨的冰冷,脸上湿漉漉的,冷的吃紧,不一会儿,下起了雨,雨越下越大,像是一根根针刺到脸上,我能感觉到痛意。下意识的想要挣扎,身子一抖,我猛然往地下一撑,只感觉手心里软软的,猛然想到我被村长推进了一个满是死狐狸的大坑里,顿时一激灵,不知道哪儿来的劲儿,一下就窜了起来。 天上的雨下的很大,四周无人,那个满是死狐狸的大坑里积了一蛮坑的水,昏黄中带着一些血红,腥味扑鼻,我不知道自己在这儿呆了多久,只感觉特比的饿。 我想起了那个梦,一看手里,竟真有一块血红色的玉石,只有指甲盖大小,捏在手里感觉暖暖的。 这是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现在也不想知道,把他捏在手里一路往村子里走去。 刚走上那条小道,四周却是突然涌出一群狐狸挡在面前,那龇牙咧嘴的模样,似乎跟我有什么血海深仇一般,我往后退了一步,那些狐狸却一步步往我逼近,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眼瞅着那些狐狸距离我越来越近。 突然,手中的暖意浓了,五指间竟出现一道道红光,红光一现,那些狐狸突然就窜进了荒野里,远远的看着我这边,就是不敢靠近。 诧异之时,更多的还是诡异,我赶紧往村子跑去,而那一群狐狸始终跟我保持着一段距离,一直跟着我到了村子外面,可我进了村子之后,那些狐狸却没有再跟进来,而是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如墨的黑夜压的人喘不过气来,村子里没有一点声响,我走过几户人家往自己家里去,一路上见他们的大门都敞开着,可屋里却是黑沉沉的,没有人声响,没有灯光,也没有人气。 我心头悬着一块大石头,可这会儿我前所未有的想回到家里,我只想回去,那怕是死。 父亲离家而去,母亲早死,这空落落的家变成了我唯一的寄托,也只有在这里,或许我才算是和父母走在了一起。 我不知道走了多久才回到家里,依稀记得抓了锅里的冷饭,拼命的往嘴里塞,就靠着灶台睡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身上就跟散架了一样,疼痛不堪,揉着眼睛站起来一看外面,雨已经停了,撒下片片阳光,又是一个好天气。 可这看似安宁之下,却是我深深的不安,我想起昨晚的事儿,想起我进村的时候看见的情景。走出门去,又是村里挨家挨户的找了一遍,这一幕是那么的熟悉,却又是那么的陌生,村子里,竟真的空无一人,死一般的沉静。 正文 第5章 阴人路 孟长新家里还是那天晚上的模样,只是棺材里的尸体被撕咬的只剩下一具骨架,显得很是阴森。 该不会是我做梦吧?我抽了自己几耳光,痛,很清晰的痛,这不是在做梦。 村里的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我找遍了村子周围,依旧是没有一丁点的痕迹。 说实话,有那么一刻,我真希望自己死了。 可现实却是,整个村子的人都没了,老的少的,父母儿童,一夜之间都没了。 那个白衣女人是谁?为何村长那么怕她?她又为何说我这条命是她给的? 全村人又是欠了什么债?欠的谁的债?那个他,又是谁? 一村的人去了哪儿,还债么...... 脑海中嗡嗡的响,我一声大吼,气冲冲的回到家里,扛起䦆头就往孟家坟地走去,我今天倒要刨开孟家的祖坟看看,我倒想看看父亲当年掘开的坟里究竟有什么。 可我不知道的是,这一开,开的却是一条不归路。 我发了疯一样,一刻不停的挖着,黄土掀开,一口石棺露了出来。 等我把这口石棺打开的那一刻,突然就愣住了,偌大的石棺,竟是可怜的一把都能抓起来的骨头,任何人一看都能看出来,这不是人的骨头。只有拳头大小的头骨,看着像是一只猫,可我知道,这不是。 石棺中的,是一只狐狸,这些骨头,是狐狸的骨头。 孟家的祖坟里葬着的是一只狐狸!一种莫名的情绪将我淹没,一屁股坐在地上,只感觉全身乏力,我呆呆的坐了好久,突然发现那堆骨头里有个什么东西反光,这立马吸引了我的注意,正想伸手去捡,一只手却快我一步,一把抓起那骨头里的东西。 猛的往前一看,眼前一个穿的邋里邋遢的老头正笑嘻嘻的盯着我看,他眼睛很小,显得贼眉鼠眼的,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人。 “还是让你发现了,或许这就是你们孟家庄的命吧。”我还没说话,这邋里邋遢的老头却是抢先一步,说完还叹了一口气,意味深长的看着我,“你是孟江吧?哦,不对,他应该没有告诉你这个名字,他应该叫你狐三?” “你认识我?他是谁?你又是谁?” “他?呵呵。” 老头摇了摇头,脸上的落寞一闪而过,转眼之间又成了那笑眯眯的样子,也不看我,转而搓着手中那从石棺白骨中捡出来的东西,搓的干净了,他又一声轻笑,将那东西摊在手上,那是一块墨绿色的小牌子,上面有一个狐字。 只是在手里搓了几下,他就把那小牌子扔给了我,“这东西,属于你,这是信物,好生保管。” 如果说之前我还能对一切不管不问,过自己的生活,然后生老病死,碌碌终生。那么此时此刻,我却愈发的想要弄清楚这一切是怎么一回事,眼前这个凭空出现的老人,显然就是知道这些事情,可不管我怎么说,他始终都是笑着不说话。 就在我变得越发的不耐烦的时候,这老头子表情一变。 “狐山下,阴人路;血玉现,人能与鬼通。” 我还没反应过来,这老头却是哈哈笑着走出去了好几米,我喂了他一声,几个大步要跟上去,他却突然一脸凶狠的转过头看瞪着我,“别跟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这是你的路。如果你实在好奇,就回去挖开村长的地窖。” 这老头的眼神很是可怕,我还打算跟上去,却感觉如果我真跟上去,这老头还真就会对我动手,看着老头走远,我站了许久,又去了村长家里。 灵堂的血迹已经干枯,留下一道道黑痕,霉味儿和腥味儿和在一起,显得很是不舒服。村长家里地窖在屋后,我找到了地窖,才发现地窖上用土踩的严严实实,但一进到这儿,就闻到一股臭味儿,腐烂的味道。 犹豫了一下,我动起手来。 在动手之前其实我已经有了心里准备,可我怎么也没想到,地窖挖开,我见到的竟然是孟长新的尸体。 这具尸体早就是血肉模糊,又在阴暗的地窖里放了几天,已经开始腐烂,他的身上破烂不堪,可是这地窖里的孟长新,穿着的却不是寿衣,而是一套整齐的西装。西装的前口袋里,插着一个信封。 把孟长新拖出来之后,我抽出了那封信。 “对不起,我不是一个好父亲,我不杀你,他们就会杀了我们全村人,如果有来生,我一定还你。狐山的债,是我们欠下的,是债就得还,当年孟虎负骨入山,我们欠他的,但有些事我做不到,我以为只要白狐和狐三死了,我们就会没事,可我没想到,该来的,还是来了。” “该来的,还是来了......” 特么的,我一把将信扔在了地上,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村长似乎早就知道所有的事情。孟虎是我的父亲,当年他又为什么要掘开祖坟背骨入山?究竟是去了哪里。那骨头,到底是谁的骨头。 此时地窖里的人是孟长新,这封信如果真的是村长写的,那也就是说是他亲手杀了自己的儿子,那外面棺材里的人是谁?村长又是为什么能对自己的儿子下了杀手,还想要我的性命...... 那个古怪的老头和这封信里都提到了一个地方——狐山。 这究竟是什么地方,看起来这一切的事情都和狐山有关,我的父亲是不是就负骨去了狐山? 万千猜测一一浮现,想着空无一人的孟家庄,想着负骨入山的父亲,想着这些天来发生的种种。我捏紧了拳头,或许正如那怪老头所说,这是我自己的路,就算路途险恶,山高水长,我也要走向这一切的答案。 我将孟长新埋进了孟家坟地,看着空落落的村庄,心里无比的沉重,又想起那只白色的狐狸,想起那个一袭白裙的女人,无数的疑问和那怪老头的话一遍遍在脑海中浮现...... “狐山下,阴人路;血玉现,人能与鬼通。” “小子,想知道答案吗?” 正是惆怅下,一道悦耳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转身看去,就在不远处站着一个一袭白裙的女人,阳光下,她美的让我心惊,不说那婀娜的姿态,更不说那不沾凡尘般的白裙,单就这清脆的声音,在这小山村中便就显得超凡脱俗。 “我们见过,我叫白露。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咯咯咯!她笑出了声。 正文 第6章 寻找狐山 “去哪?”我看到眼前这个白衣女子后不禁退后了一步,声音中稍带有些恐慌。   虽然之前是这白衣女从村长手中救下了我,不过我也知道,眼前这个长相极美的女人,绝对不是我们孟家庄的人。   她的来历就跟之前突然出现的老头一样,让我捉摸不透。   白露似乎第一次见到我这种糗样,抿嘴一笑。   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笑容,我竟然感觉有些熟悉。   “跟着我走就对了,有些事情还不能让你知道,还不到时候。”   白露很自然的轻抬起手来,握住了我的右手后便在前带路,牵着我走。   此刻的我大脑是有些茫然的,下意识的跟了上去,感觉她的手有些冰凉,却很舒服。   就这样跟着白露一直走,也不知道究竟走了多久。   直到跟着这个名为白露的女人带着我一直走到孟家庄内的时候,我才猛然反应过来。   扭头左右看了看,发现庄内仍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不见半个活人,甚至连村子里的那些牲畜也消失的一干二净。   这已经不能用诡异来形容了。   白露似乎看出了我心里的恐慌,回过头来对我微微一笑:   “看到了吗,这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孟家庄了。”   我呆呆的点点头,心里一时间被一种迷茫的情绪充斥。   “孟家庄不能再待了,我们走吧。”   她没有再纠缠这个问题。   “走?去哪?”   我在此刻似乎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白露再次笑着牵起我的手。   “我虽然不知道狐山在哪,但我知道这里绝不能再待了,你去哪,我就跟去哪。”   我愣住了,白露要跟在我的身边?   “行。”   走,那就走吧。我抬起头来看天,不知道该往哪走。   迫切想知道一切真相的我,义无反顾的和白露踏上了寻找狐山的路。   出发时天还是大白天,烈日炎炎,顶在头上,不断散发出燥热袭卷在我们的身上。   大山里的路很是磕绊,不好走,为了省时间,我领着白露一路从大山里的土路,走到乡间的泥路,再走到那种公路上。   不知道走了多久,反正一直到天黑了,肚子都忍不住呱呱叫的时候,我只好拉着白露停了下来。   “怎么了?”   白露有些疑惑,她好像一点都不饿的样子。   我抬头看看月明星稀的夜空 摸摸扁平的肚子苦涩道:“走了一天了,出来没带干粮,很饿了。”   白露闻言不禁莞尔一笑,她倒是忘了考虑这点。   于是轻轻牵着我的手往前一带,便迈着小步走道:“那便走吧,前面就有一个小村子,我们可以去那里吃点东西。”   关于白露是怎么知道前面有小村子的,我不清楚,不过我跟着她在公路上走了十几分钟后,果然在公路旁看到一片依山而建的房屋。   旁边就是大片的农田,这里应该是个有几百户人家的小山村了。   我跟着白露进去后道明了来意,身上虽然带的钱不多,不过好在村里人并不介意钱财,愿意免费招待我们。   村长大概有六十多岁,身子看起来有些佝偻,面容上看上去精神似乎也没有那么好。   村长的婆娘招呼了我们一下,便去厨房忙活了。   “刘村长,你们村里都这么早休息的吗?”   我看着窗外小村子里大片处于黑暗中的屋子。   除了少数十几栋屋子有些亮光,这里几百栋屋子都是漆黑一片,这一幕看起来实在有些怪异。   我低头看看那只廉价的手表,现在也不过是晚上七点罢了。   村长姓刘,叫刘四满。   刘村长本来坐在椅子上默默抽着烟,微低着头,他的话其实很少。   在听到我的话后,他眼中分明掠过一丝不安。   接着抬起头,勉强对我笑了笑,“不是他们休息的早,是刘家村现在只剩下这十几户没搬走的人了。”他说。   “十几户?”   我有些吃惊,刚刚在外面随意看了一下,刘家村少说也有几百户人家,怎么只剩十几户了?   “孟江。”   白露忽然开口叫了我一句,与我对视一会儿后,摇了摇头,打断了我想继续追问的心思。   白露这时又转头对村长笑了笑:“村长,天黑了,我们今天可能要在您家借宿。”   村长在桌子上磕了磕烟枪,布满皱纹的脸硬是挤出一个笑容。   许久,听他言:   “行,我这里有一间专门的客房,你们小两口就住在那里吧。”   白露闻言倒是没说什么,我却是脸红了一下。   我跟白露哪里是夫妻。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美好了,村长的婆娘做好了饭菜,白露只是少少吃了一点,因为饥饿的原因,我不再想刘家村的诡异之处,美美的吃了一顿后便同村长闲聊起来。   刘村长实在是不喜欢说话,交谈几句后自感没趣的我只能回到客房。   说是客房,其实一点也不小,看起来比主卧还要大,最重要的是房间里面还贴着一些喜帖,还有一些大红事物。   “这是村长儿子的新房吧?”   我嘟嚷着,拿起木桌上摆着的相框。   果然,相框里是一对新婚的小夫拜堂时的照片。   这对新人呢?难道也搬走了?   白露默默地坐在床上,脱了鞋,不过因为衣服更像是古装的原因,那双小脚还是有一层白布包裹着。   “白露?”   我有些疑惑,白露正看着窗外的月色不知道在发什么呆。   白露听到我在叫她,回过头来对着我笑了笑:   “晚上会很冷的,你可以抱着我睡觉吗?我怕冷。”   这句话让我的脸一下子燥红起来。   打小没有母亲的我,父亲也在留下一只白狐之后便消失了。   而就在昨天,白狐也离开了我,我从来都没跟人睡过一张床,更何况还要抱着白露……   眼皮子不自觉的微微抬了一下,发现白露正坐在床上明眸皓齿的笑看着我,心里一激灵。   不就是保护一下人家嘛,这叫给人温暖!   我强行给自己找了个理由,有些傻楞的点点头,含糊道:   “好,好吧。”   闻言,白露笑了,右手抬起轻轻将长发撩拨到耳后,这一简单的动作,风情无限,差点没把我的眼睛给勾走。 正文 第7章 你睡里面   “晚上睡觉的时候要睡熟一点,明天才有精神。”   白露的这一句叮嘱显得有些唐突。 我哪能一下子就睡着,转动着眼珠子,视线所及,是这个屋子里的所有陈设。   这间看起来应该是新房的屋子,除了布置的比较喜庆之外,其内的家具其实是很少的。   除了一张床,一个木桌,两把椅子,一个柜子之外,就没有别的什么东西了。   这让我哪怕想找点事情做也做不了。   于是只能坐在木桌前一个人静静地发愣。   视线本来是没有焦点的,可当时间缓缓流转,我注意到了面前那张相框。   一开始看的时候以为就是一对普通的新人,可这个时候再看,我好像发现了一些名堂。   这新郎看起来并没有表面上那么高兴,这照片是在拜堂的时候拍的,新郎这个时候的脸反而微微有些僵硬,甚至说是灰暗也不为过。   新娘子倒是笑靥如花,只是新娘子脸上的粉黛实在是有些多,难道是因为新娘子长得不好看,又或者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所以男方……   一开始我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因为无聊,所以胡思乱想罢了,我甚至都没有去深思。   当窗外面的夜色漆黑如墨时,我狐疑的看了一眼窗外。   这么黑了吗?感觉有些奇怪,又说不出什么来。   “孟江,睡觉吧。”   白露此刻抱着双腿坐在床的外侧,眼神清澈的看着我。   我回过头来看到白露那张惊为天人的脸后,立马低下了脑袋,有些局促道:“我,我们不要去洗洗么。”   “噗。”   白露一下子被我逗乐了,捂着小嘴痴痴的笑。   等笑够了,我早已面红耳赤。   我的意思不是一起洗洗啊!   “今天就随便睡一觉吧,毕竟这里是别人的家。”   我略微一想,确实如此,在这里肯定很不方便,那就算了吧……   于是我硬着头皮脱掉了外套,其它的也不敢脱,就往床上躺。   “你睡里面。”   白露又说道。   我微微张口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乖乖的躺到里面去了。   白露这时候开始脱衣服了。   我不小心扭头瞄到了一眼。   肤若凝脂,光洁如玉。   她的纤纤玉手丝毫没有瑕疵。   再透过身子与手的缝隙,当我发现了那一片小小的红肚兜的时候,我猛然转回头去。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白露似乎没发现我的小动作,等了好一会儿,那种窸窸窣窣脱衣服的声音才没了。   然后能感觉到被窝中突然钻进来一个人,一个女人……   白露很自然的伸出手将我抱住,脑袋轻轻的抵在我的肩膀上。   “睡吧。”   这时的我身子僵硬的可怕,但也能感觉到白露的身子带着淡淡的香味,而且被人抱住的感觉,真的很暖。   也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等我身子不僵硬了的时候吧,我也在迷糊中彻底陷入梦乡。   我做了一个春梦,梦见自己和白露在一起了,两人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   很美好,可不知为什么,画风突然一转,梦中的自己忽然到了一处森林当中,周围很黑,很黑。   有些惊慌的抬起头看看天空,发现天空也很黑,很黑,没有一个星星,唯有一轮血月在夜空中映照。   “噶,噶,噶……”   头上的树冠里窜出的一只乌鸦将我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弯腰低头。   “叭……叭叭……”   这时候树林中忽然有一阵喜庆的喇叭声响起,并且原本漆黑无比的森林中在此刻恍然间大亮起来。   不对,怎么都是些黄色的光?   我抬头看到的一幕,让我傻傻的不知道动弹。   两头高头大马在前开路,在其上居然坐着两个身穿武将铠甲的人。   再后是两排吹着喇叭的人,这些人在黄色的灯光下看不真切脸。   再往后便是一顶轿子,轿子后面又是两个穿着铠甲骑着马的人。   至于那昏黄的灯光,则是两侧那些人,手里提着的大灯笼发出来的。   这么晚了,这架势,怎么看上去像是娶亲?   回过神后我哪里还想的了那么多,下意识的往旁边退让。   挡着人家的路就不好了。   一阵冰的彻骨的阴风突然吹来,我不禁低头捂紧衣服,冷不住打了个寒颤。   可当我再抬头时差点没把我三魂七魄吓散。   一个古代媒婆一般打扮的老女人,脸上涂着厚厚的粉黛,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即便如此,那密集且深刻的皱纹还是在她的脸上纵横显露。   那老女人阴森森的笑了笑:“姑爷,快上轿吧,不然吉时可要过了。”   “你,你是人是鬼!”   “趴!”   我吓的一脸退后好几步,却没注意到身后的情况,被什么东西一下子绊倒在地上。   当听到我说是人是鬼的时候,那个老媒婆脸上明显有一丝怒气掠过。   “姑爷,我们新娘子可是罗阎城隍的义女,娶我们新娘子可是你的福气,你不要自误了!”   “媒婆。”   轿子中忽而传出一声好听的女子呼唤。   “不要为难我的夫君。”   老媒婆闻言笑了笑,回头对我做出请的手势。   “姑爷,快上轿吧。”   这个时候的我哪里还弄不清眼前的情况?这么诡异的事情,还城隍的义女 眼前这群人哪里是人?!   我更不可能听她的话了,哆哆嗦嗦的站了起来,回头就要跑。   结果发现两腿实在软的可怕,一点力都用不上。   “啪!”   我摔倒在了地上,如狗吃屎一般。   “喀嚓,喀嚓……”   脚步声慢慢逼近,我的心在这一刻提到了嗓子眼。   “噗。”   我能感觉到一张肥厚的手掌拍在了我肩膀上。   老媒婆阴笑了两声。   “姑爷太高兴了,没力气了,你们几个过来帮帮他,送姑爷上轿。”   也没见谁应,就听到那马灰律律的叫了一声,两张大手夹住了我,没有任何反应的机会,再挣脱时,我已经被丢进了轿子中。   “啊!!!”   看到轿子里一幕的我被吓的直接尖声叫了出来,手脚并用的在轿子里滚打着,就要爬出来。   轿子里面那位声音好听的女子,哪里是什么貌美如花的新娘子,那是一具穿着红袍的腐烂尸体啊!   腐烂尸体! 正文 第8章 新夫君   想到刚刚看到的那张恐怖嘴脸,我下意识的加快几分爬出去的动作。   “夫君,你怎么了?”   然而爬了半天,明明近在咫尺的帘布我居然这么也摸不到,反而被身后那人给拉了起来。   “啊!”   我一边尖叫一边捂住自己的眼睛。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你的夫君,你真的认错人了,我不是有意打扰的,求求你放了我!”   “放过我啊!”   说到底我也只是一个普通人,面对这样的情况还不能冷静应对。   “呵呵。”   我听到腐烂女尸笑了一声,接着就没有声音了。   气氛直接陷入了死寂当中,我能感觉到脚下的轿子还是在移动。   怎么办?怎么办?   我总不能被直接送到鬼窝里面跟鬼拜堂成亲吧?那还不知道会被怎么玩死!   就在我捂着眼睛,心里急得像个热锅上的蚂蚁时。   “孟江。”   “孟江。”   “孟江……”   开始我听的并不真切,但越往后我听的越清晰,是有人在叫我,而且这声音。   是……   是白露!   一想到白露就在外面,我立马激动的叫出声来:   “白露!白露!我在这里!”   就像绝境中的人忽然发现自己还有生还的希望,我现在的样子差不多也是如此,激动的不管不顾的叫了出来。   白露应该是听到了我的声音,没过多久,我就感觉到脚下移动的轿子蓦然一停。   轿子外面传来几句略显阴森的对话。   “何人?”   “我找人。”   “谁?”   “我的朋友。”   “这里没有你的朋友,请回吧。”   能听得出那道严词拒绝白露的声音主人,就是那个老媒婆,因为她的声音太好辨别了。   “他在轿子上,我刚刚看到了。”   白露好像一点也不畏惧,我竟然听到有脚步声一步步往我这走来。   想到了白露一个女孩子都甘愿为我冒险,我哪里还能做懦夫?   睁开眼后立马扭过身,一头朝着帘布撞去。   我实在没想到原先怎么也走不出去的轿子会被我一头撞了出来。   由于轿子离地面是有高度的,所以我几乎是从轿子中摔出来的。   不过运气好的很,白露此刻正好来到轿子前,一把接住了我。   嗯……抱住了我。   “孟江,你没事吧?”   白露很关心的看着我,低头询问。   “没,没事。”   我摇摇脑袋。   “破坏小姐的婚事,来人啊,都给我拿下!”   那老媒婆一下子暴怒,气的脸上的白粉都一个劲儿的往下抖落着。   我从头看到尾,发现这媒婆最后粉黛抖落完,露出一张近似几百岁以上那种老太太才有的干瘪皮肤,和那深深凹陷下去帝王眼眶。   可那个老太太能活几百年!   老媒婆这一叫,轿子前后四个起码的人提着刀就下来了。   是那种古代的制式刀。   那群吹喇叭的也不吹了,跟着那些提着灯笼的,纷纷阴笑着朝我和白露围来。   等近了,这个时候我才看清楚这些都不是人,为什么看不清脸?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脸,都是未画五官的纸人!   “哼!”   没想到白露在这种情况下都一点不害怕,只是冷哼一声,那些围过来的纸人竟全都吓的倒退几步。   四个穿着铠甲的武将互相看了几眼,最后在媒婆脸上找到了肯定的答案,继续朝我们逼来。   “白露,怎么办啊,我们……”   我忽然咬咬牙:“白露你快跑,我给你顶一会儿,你快跑!”   说完,我一把推开白露朝四个武将冲了过去。   对面这四位,全副武装,身高个个都比我高两个头以上的武将,我都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朝他们冲过去。   “孟江!?”   白露的声音,掺杂着些许异样情绪。   眼看我离四人越来越近,其中一人甚至已经拔刀对着我的脑袋砍来。   这要是砍中了,他能把我的身子一刀两段!   白露这时候似乎顾不得那么多了,银牙一咬,手指对着四武将在虚空中连弹四下。   “嘭嘭嘭嘭!”   面前的四武将忽然在瞬间爆炸开来,满天的血花淋了我一身。   愣愣的站在原地,我不知道这发生了什么。   难道是我冲过来的王霸之气吓到他们自爆了? 白露走到了我的身旁,让我心安了不少,原来刚才是她出手了。   “呵呵,呵呵,好呢,狐族的女人就是骚,我今儿个算见识到了,连我的夫君都要勾引吗?”   轿子的帘布被人掀起,我下意识的回过头去。   发现走出来的并不是自己刚刚见过的腐烂尸身,反而是一个颇有几分姿色的红衣女。   那红衣,就是之前那嫁衣没错了。   白露对她的话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以做回应。   缓步走到我身边,拉住了我带血的手臂。   语气轻柔道:“孟江,我们走。”   “想走?”   红衣女一下变了脸,怒斥一声后,那老媒婆,哦不,老女鬼带着阴森可怖的面容,领着一群无面纸人再次将我们包围。   只不过令我感到奇怪的是那些个纸人似乎都有些畏惧的样子,并不敢靠的很前。   “你想带他走?”   红衣女的声音变的不再好听,反而很是尖锐。   白露终于回头了。   只是轻说了一句:“刘家村的事,都是你做的吧?”   红衣女稍稍一愣,竟然掩嘴一笑:“怎么,你羡慕了么?这种好事,你想来吗?可以啊,只要你将你身边的小子还给我,这可是我的新夫君。”   其他的我听的不是很真切,但这新夫君三个字我听得清清楚楚。   一个新字,说明这鬼新娘有过多少夫君?   白露依旧不为所动,淡淡道:“阎王殿上自有功过。”   红衣女听到这句话后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毫无形象的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   她不这样笑还好,一笑起来我只感觉整片树林都回荡着她的笑声,这笑声不但尖锐无比,还一声声的冲击我的耳膜。   就在我感觉难受的要死的时候,一双手忽然捂住了我的耳朵。   睁眼,发现白露一脸关切的看着我。   那样子好像再问“没事吧?”   笑声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直到白露松开了手,红衣女也的笑声也刚好停了。 正文 第9章 居然是一只黄鼠狼   只见她站在轿子上,居高临下的直视白露,有些肆无忌惮的感觉。   “本地城隍是我的义父,此地阴间鬼界一切事物鬼物都归他管,我如何有过?”   白露没有回答。   但我知道,城隍,阴间鬼界在阳的代言人一般的存在,掌控一地之鬼事,确实有这红衣女说的这么大的本事。   场面一直寂静了许久。   良久,白露才缓缓出声道:“天道自有轮回。”   不管神仙还是道士,不管阎王还是鬼物,都逃不过一个天道!   红衣女闻言先是一滞,接着猛的一挥她那宽厚的大红衣袖,怒道:   “我管他天不天道,我的修为增长就是好事,我看你护着他,也是这般想法吧?把他交出来,不然你就死在这!”   “呜呜……”   “呜呜……”   此女一怒,整片树林阴风四起,吹的树叶哗哗作响。   就在我身子抖索的时候,发现那群纸人居然在此刻全都跪了下来,包括那个老媒婆。   而她们跪的方向……   我顺着她们跪的方向缓缓转过头去,只一眼,大脑仿佛瞬间当机。   两个拿着哭丧棒,穿着一身黑的长袍的鬼差站在那!   其中一个吐露着长长的舌头,另外一个露出了寸长的獠牙。   看起了都很吓人,不过他们的表情却很漠然。   “你们来的正好,给我拿下他们!”   红衣女一见两个鬼差不惧反喜,手一指我和白露。   这两鬼差居然是和红衣女认识的!!   就连白露此刻都忍不住变了脸。   两个鬼差听了红衣女鬼的话,相互看了一眼,好像确定了什么,便各拿着一根哭丧棒,明目张胆的朝我跳来。   他们这一跳四周瞬间阴风大作,无数哀嚎的鬼声在其中回荡,若是一般人在这,恐怕吓都已经吓死了!!   “你们!”   白露看到两个鬼差二话不说就上来,拉着我的手连退几步,脸上的表情变了几种。   “你们不是阴司正职鬼差,不过是城隍殿的专司差役罢了,滥用私权,不怕我告上阎王殿吗?”   白露一直以来的声音都是轻轻细的,这一刻却显得很大。   只是这个时候的我愈加疑惑 阎王殿,白露究竟是什么人?   “呵呵。”   “嘿嘿。”   两个鬼差阴森森的笑着,一点也不为所动。   慢慢逼近着我们。   直到双方距离不过几步的时候,两鬼差动了!   一个举起了手中的哭丧棒,那长长扁扁的哭丧棒忽然间放大了数倍,以泰山压顶之势朝我们砸来。   另外一名鬼差则拿下了系在腰间的一条长长的铁链,二话不说对准我们就扔了过来。   那铁链也很有灵性,遇风便涨,短短刹那间已经伸展开来,就要圈住我和白露。   白露这会儿拉着我已经退不下去了,因为我们的速度根本没有可比性既然躲不开,难道只能束手就擒吗?   白露脸上有犹豫之色。   “呔!”   就在这时,漆黑的夜幕中忽然传出一声暴喝。   没看到人,但一柄长长的桃木剑已经飞出。   “铛铛!”   只是轻易的两下对攻,那两件原本威风无比的哭丧棒和铁链,瞬间掉落在地上。   两名鬼差蓦的转过头去,齐齐看向那片夜幕。   “什么时候,城隍殿的鬼差也可以抓拿阳间寿命未尽人了?”   一道挺拔的身影慢慢自黑幕中走出。   近了,我看清楚这人后瞪大了眼睛。   这不就是我在孟家庄看见的老头吗?   那个像是道士的家伙!   哦不,我现在已经敢确定,这家伙就是个道士,因为他那一身道士的装扮。   “玉道长?!”   两名鬼差看见他后明显的吃了一惊。   继而相互看了一眼,畏畏缩缩的退后一步。   两鬼差回头看了一眼红衣女鬼,似乎想征得她的同意离开。   红衣女鬼自然不肯自己的好事被突然出现的道士截了,冷面哼了一声。   那两鬼差也是吓的一抖。   再回过头,两人都是手一招,两件兵器便从地上飞回他们的手里。   “玉道长,这件事你还是不要掺和为好,再说这小子可不是什么阳间人,他分明是只野鬼。”   其中一鬼差指着我定定道。   我满脸震惊。   我?鬼?   怎么可能!   玉道长这时也转过头看了我一眼。   我心中一喜,这老头,我们之前见过的!是不是鬼你肯定知道啊!   果然,老头鼻孔出气嗤笑一声。   “你们好歹也在城隍殿当差,连生魂和野鬼都分不出了吗?老夫观他寿命还有数十年,生魂还有足够的阳气,这是一只生魂!”   老头念叨的,我不懂,不过看那两个鬼差都是一脸奇怪的表情。   他们看着我,似乎不敢确定,一只鬼差提着哭丧棒就那么大摇大摆的走到我面前。   说不吓人是假的,我的腿当时就软了,还好白露就在身旁扶着我。   只见那哭丧棒的鬼差用他那裸露在外,长长的舌头快到极致的在我脸上舔了一下。   这种速度快到我当时都没反应过来。   那鬼差似乎确定了我活人的身份,但依旧面露古怪的看着我。   最后还是走回自己兄弟旁边,两人再次互相看看,对着老头拜了一下。   “玉道长,对不起,小的们也是受城隍所托,这件事我们会告诉城隍的。”   话音未落,两鬼差顷刻间已经在一片升腾的黑云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呆呆的捂着自己刚刚被舔过的脸,看向白露。   “白露,你说,他们说的生魂,是什么?”   白露眉眼间都带着笑容,回道:“就是你现在这种状态啊,你不知道吗?你的身体还在村长家呢,是这红衣女鬼耗费大力气把你的生魂骗了出来,还好我发觉的早,不然……”   白露笑着,我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不然?不然就要娶一个千年女鬼做老婆了!还是那种恶心吐的那种。   这会再看那红衣女鬼,一张苍白的脸硬是恶狠狠的盯着我,化作铁青之色。   她不敢对老头表现什么恶意,但是对我,对白露,她丝毫没有顾虑。   “行了,这事老头管不着,但这男孩老头管定了,散了吧!”   这个时候那穿道士袍的老头一声喝斥下,原本跪着的一群纸人,瞬间化作满天纸花。   而那个老媒婆身子也在剧烈颤抖了几秒后,轰然炸开。   再看地上躺着的尸体,居然是一只黄鼠狼! 正文 第10章 老村长的声音 “多谢玉道长出手相助!” 白露这个时候合掌朝老头鞠了一躬。 我微微有些发愣,不过人家救了我们是事实,要是没有这老头,我们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于是也口齿不清结巴道:“多,多谢……” 然而不等我说完,玉道长只是回头看了我们一眼,便甩过自己的衣袖,一步一步头也不回的走了。 看起来,还真有那么点高手风范。 “走吧,我带你回去。” 看着玉道长渐渐走远,白露收回了视线。 我还未来得及反应,一阵天旋地转忽然传来。 在蓦然睁眼时,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房间,窗外的月光照射进来,将寂静的屋子照的有些清澈。 白露此时就坐在床边,看样子穿戴整齐,又在重复之前解衣的动作。 我赶紧转过了头去,这一切对我而言都太梦幻了,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 被窝里又钻进来人。 我喉咙梗塞想说些什么 。 “嘘。” 白露忽然嘘了一声让我别出声。 心里本来还有些疑惑,但过了没多久,房间外忽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这让我呼吸猛然间静止,大大的吊着一口气。 难道是那个红衣女鬼又追过来了不成?!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那个玉道长这时候可不在这里啊! 紧张的情绪在我身体里疯狂蔓延。 那窸窸窣窣的声音就像很轻微的脚步,是那种人故意压着脚发出来的声音。 不对,这样子不应该是人发出来的。 我瞪了眼,死死的盯着房门。 要是突然有东西将房门打开,我怕是会难以控制的大叫起来,没有说人,是因为这个村子实在是诡异非常。 白露不放心的看了我一眼,发现我的异常后立马将手指放在唇间。 示意我千万不要出声后,用手将我的眼睛闭上。 之后,我便只能靠耳朵去听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忽而停了。 又是几个呼吸的时间。 “吱……” 房间的木门发出了细微的吱吱声! 这是有人在缓缓推开房门! 我几乎快要窒息了,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这个时候加快了跳动的速度,简直快到了极致。 “扑通,扑通……” “吱。” 当推门声彻底消失的时候,我的心跳仿佛也突然静止。 一切在我看来都是那么的诡异,恐怖! “呼……” 因为窗子没关的原因,冰冷的夜风从外吹进来,还好我躲在被子里,不然我肯定会被吹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嗒嗒嗒……” 耳朵能挺近远处似乎还有什么奇怪的声音又远及近传来,只是我不敢确定是什么声音。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屋里的东西突然说话了! “老婆子,红土娘娘要这个后生仔,我们快点吧。” 这是一道显得很苍老的声音。 我听到后心里满是震惊。 这!   这不是老村长的声音吗?! “是啊,我们快点吧。” 这是另外一道闷闷的声音。 但我还是听出来了,这是老村长他那老婆娘的声音! 他们要干嘛? 就在我拳头紧握,在被窝中颤颤发抖的时候,有一双手轻轻握住了它。 我知道这是白露,她在让我不要担心。 可我不过一个凡人,哪里能做到遇到这种事还心平气和。 两人对话结束后,我分明听到两道脚步声正往床边走来。 那故意压抑下去的脚步声,又在慢慢靠近,好像死神提着镰刀朝我缓缓走来。 我这个时候控制自己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已经是极为了不起。 “啪!” 这一声在寂静的屋子里显得何其突兀! 房间的灯不知被谁打开,亮堂堂的屋内,白露猛的坐到了床边。 “你们要干嘛?” 我这个时候也一个激灵的坐了起来,不过却是很怂的往身后的墙上靠。 看到老村长和他的婆娘后,更是吓的使劲往墙上挤。 我自己都不能解释我当时的想法,只是很害怕,感觉自己可能离死不远了。 可我刚从孟家庄里走出,还没好好的看过这个世界! 老村长看着白露没有说话。 他的老婆娘在这个时候抬起了右手。 我定眼一看,她手上拿着的赫然是一把剪刀! 灯光下还折射出冰冷的寒光! 我实在不敢想象在睡梦中的时候,被人拿这玩意在身上来一下会是什么感觉。 “既然你们都没睡着,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乖乖跟我们走。” 村长的老婆娘挤着脸上密密麻麻的皱纹,说话时露出了她那几乎掉光了牙的嘴。 “你们说的红土娘娘,不过是一个千年女鬼,你们的儿子,早已经死了。” 白露这个时候皱了皱眉头,她是不想将这个事情讲出来的。 “什么?” 老村长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白露。 老妈子则高高举起剪刀,厉声道: “胡说八道,我儿子怎么可能死了!你这个坏心眼的小娘子!”   提及到她的儿子,老妈子失去了理智,就要动手。 “嘭!” 白露将床上的被子一抽,直接打在老妈子身上,轻而易举的就将她抽翻在地上。 老妈子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事,反而躺在地上露出了一脸凶相。 “踏踏踏……” 一阵密集的脚步声忽而响起。 我坐在床上一脸愕然的看着这一幕。 十几个村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 各自手上都拿着武器,将一张床团团围住。 “村长,我都说了,红土娘娘要的人,大家伙直接抓去就好了,你还非要自己动手,这不是闲得慌?” 一个外表粗犷的汉子大声说。   他的眼睛还不住的在我和白露的身上游走。 眼眸中透露出的,是那种冰冷的寒光。 “说的对,快把他们带走!带走!” 老妈子这个时候拿着剪刀从地上爬了起来,发了疯一般的嘶吼着。 那汉子听见了她的话,立马带着一群村民朝我们而来。 说来奇怪,这些人,包括那个汉子,都是上了年纪的人,看样貌没有一个年轻的。 “阿彪,等会儿!” 老村长不知何故叫住了他们。 那汉子很是不岔的停下脚步,但仍旧恶狠狠的盯着我。 我心里一片拔凉。 大叔,我们可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