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部分 第一章 女尸 我的老家叫河口村,这里由于紧挨着黄河,所以村里有很多年轻人便经常下河去拉一些黑活。这所谓的黑活不是说撑舟渡船而是——捞沙。 捞沙并不是说捞黄河中的泥沙,而是捞这河中的宝贝。由于这活并不光彩,所以行里的人一般都称自己为“捞沙人”。 这黄河岸边的村落里几乎都有捞沙的队伍,由于当时政府管制不严,所以这私下捞沙便也没什么人来管,久而久之这些捞沙队伍竟然也成了气候。 捞沙队伍里分工很明确,有负责寻沙踩点的、有负责撑船捞沙的、还有专门为其洗沙和存沙的、当然也有人专门负责去送沙。 说到这可能有人会问了,这里分工明确可他们究竟是做什么的呢?这寻沙、洗沙、送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其实,这所谓的沙便是河中的宝贝。这黄河虽说是华夏名族的母亲河,但是她从古至今都充满了神秘,而且死在她手里的亡魂也不计其数,所以这河中便也埋藏了许多不为人知的宝贝。 在当时,黄土高原上的古董市场中的宝贝大多都是来自于淘沙工之手。他们低价从淘沙工手里买下宝贝之后再高价卖出去,所以当时淘沙工的生活也非常的凄苦,所以他们为了生活只能拼命地去同黄河搏斗。 所谓的寻沙其实就是踩点,这些人往往对这附近的人文地理都非常精通,所以他们知道这波涛汹涌的黄河中究竟哪里能找到宝贝。 洗沙,顾名思义就是清洗这些从河里捞出来的古董。早以前人们并不懂得该如何清理这些污垢,只是通过洗衣粉来刷洗古董的表面,由于洗衣粉的腐蚀能力太强很容易就破坏了河中的宝贝,所以当时的洗沙工也着实是毁坏了不少的好东西。 存沙其实是于洗沙并存的,往往洗沙工一般都担任着存沙的责任。所以,在洗沙工的家里都会留有一个又深又宽敞的地窖来存放这些东西。 要说整个淘沙工的工作链中,最重要的就要说这“送沙”了。这送沙人可就决定了这整个淘沙队伍的收入,可是由于当时淘沙工人的学识水平普遍较低,所以他们一般都拿不到合理的价格,他们只能尽其所能去求那些古董们加价,以图温饱。 在那个年月,黄河上的淘沙匠们由于没有什么安全保护也没有专业的技术,所以每年都有许多淘沙匠要命丧于此。 中国人向来将就个入土为安,所以淹死在黄河中的尸体一般要捞上岸来进行土葬。当然了,这黄河凶险异常,一般人哪敢轻易下河,所以随着淘沙队伍的不断壮大,另一种职业便也悄然形成。 这种职业便是“捞尸人”,行话也叫殄官。这黄河边上的村庄虽然捞沙队伍众多,但是职业殄官却只有我们河口村一家有。 殄官这是吃死人饭的,他们虽说是手艺人但是这手艺毕竟不光彩。而且这些人由于长年与死人接触,所以村里的人大都对他们敬而远之,所以殄官们一般都会孤独终老。不过好在上天有好生之德,他们虽然孤独但是挣得钱却不少。基本上村里能修的起砖瓦房的,大多都是这些殄官。 你可别小瞧那些砖瓦房,在那个饥荒的年代里,村里的房屋大多都是毛草屋、土胚房和窑洞,能住的起砖瓦房的那绝对是有钱人家。不过,能盖得起砖瓦房的人家大多都不再从事捞尸一职了,所以这捞尸人尽管很赚钱,但是渐渐地也变的稀少了,而流传在他们身上的故事却也变得越来越神秘,越来越邪乎。 我家住在河口村的中央而且背靠大山,正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由于我们家距离黄河边还有一段距离,所以自爷爷那辈开始我们便不再下河,而以种地为生。 说道这可能就会有人问了,那你的爷爷曾经是不是也下河掏过沙呢? 这个问题我也曾经问过我爷爷,但是爷爷总是以各种理由和借口将这事给搪塞过去了,不过爷爷越是这样我越是好奇。问爷爷问不到那就问我的父亲,可是每当我问道这个问题的时候,父亲总是一脸怒气地将我臭骂一顿,让我不要再追究这些成芝麻烂谷子的事了。 爷爷和父亲的故意隐瞒让我对这真像是越来越着迷。终于我在奶奶那里得到了答案。原来爷爷曾经并不是什么淘沙匠而是那神秘的殄官,只不过爷爷第一次下水便遇到了一件邪乎事,也就是这事导致爷爷放弃了殄官这门手艺而选择了种地,而且他也因此对这件事那更是闭口不谈。 爷爷当殄官的时候还没有迎娶奶奶,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像爷爷这般壮劳力不是被拉去当兵就是被拉去做了苦力。据爷爷说,他有三个哥哥全都被拉走当兵去了,而他则在军队拉壮丁那天被他的父亲给藏在了屋后的玉米垛里才幸免于难。 那时候,军队来村里拉壮丁不仅要带走人,还要拉走你家的粮食和牲口。虽然军队在事后会给家家户户留一些钱,但是这些钱对于乡亲们来说却是杯水车薪根本不够生活,所以在那个年月每天都有受不了生活的压力而跳河自杀的,所以殄官这个职业在那几年也算是个热门行业了。 爷爷的哥哥们被抓走了,所以这家里生计便落在了爷爷和他父亲的身上。爷爷的父亲是个老烟斗,在爷爷刚刚成人的那年便因肺病去世了。他父亲的去世,直接就导致家里的生活重担压在了爷爷的身上。爷爷迫于生计的无奈,便只好下河去讨生活。而现在,我们说的便是爷爷第一次下河的经历。 殄官这名虽然听起来不怎么样,但说到底也算是们技术活,所以想学这门手艺就必须要拜师迎门。这所谓的拜师迎门,说白了就是花钱学手艺。 要说河口村里能捞尸的工匠着实不少,但要说能算的上殄官的却只有村东头的鬼眼王。据奶奶说,鬼眼王天生得一双阴阳眼,这双眼一大一小、一黑一白甚是吓人。 不过吓人归吓人,当时我们河口村附近的所有捞尸匠可都得听他的,而且无论这泡浮的尸体如何作恶,都能在他巧妙的指点之下解决。鬼眼王从不下水,但是他捞出的尸体却不在少数,所以人们对他是既敬又怕。爷爷想在这河口村做殄官就必须得拜他为师,可是这自古能人多作怪,鬼眼王也不例外。 他在收徒的时候都会让拜师人亲自去河里捞一具尸体上来,以此来检验他到底适不适合吃这碗饭。所以,爷爷想去拜师,不仅要行这迎门礼而且要亲自去黄河中捞尸。当然了,鬼眼王也不可能让爷爷独自一人去河里捞尸,而是要他跟着捞尸队伍去出活。 巧的是爷爷拜师那天邻村刚好有人跳河自杀了,鬼眼王去出活的时候便将爷爷也一同带去,以此来考验爷爷。可谁成想,这第一次出活就给爷爷的心里带来了如此大的阴影。 第一次出活,爷爷心里难免有些紧张。他告别自己的母亲,简单地收拾了收拾行装后便跟随着捞尸队伍向邻村进发。由于捞尸这行当本就不怎么光彩,以至于年轻人都不怎么愿意从事这行,所以这捞尸队伍的整体年纪都很大,而且他们这些人大多数都是些光棍。爷爷混在这其中,便也算得上是新鲜血液了。 在前往邻村的路上,那些捞尸匠们便经常以爷爷来打趣,拿一些恐怖故事来吓唬爷爷。由于爷爷当时年幼,经过这几个老油条这么一扇忽,还真吓得够呛。不过好在今天是鬼眼王领队,这也算给爷爷吃了一颗定心丸吧。 在那个年月是没有什么交通工具的,所以捞尸队伍出活也一般都是靠自己的两条腿去走。不过好在这里的村子都相距不远,一上午的路程便也赶到了。 按照我们这里的规矩,捞尸匠们是不允许来到雇主家探门的,所以爷爷一行人便直接来到了河边准备下河捞尸,捞尸匠们准备好了船只后便喊来了鬼眼王。 鬼眼王看了看眼前黄河,不知为何皱了皱眉毛。他从口袋里取出两尺红绳然后递给了爷爷,说道“这趟河可不简单啊……你确定要下吗?” 爷爷不知鬼眼王的真实意图,以为鬼眼王是在刻意考验他,便不假思索的笑道“我既然想要吃这碗饭,就得下河不是?” “那你真的准备好了?” 爷爷点了点头,笑道“我从小就在这河边长大,也识些水性,所以您就放心吧。” 鬼眼王见爷爷如此坚持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嘱咐爷爷把这红绳系在腰间,不论什么时候都不要让这红绳沾水。 爷爷点了点头,将那红绳系在腰间后便向那捞尸队伍走去。由于鬼眼王是从来不下河的,所以这岸上的事宜便由他来完成。 鬼眼王从他的布包中拿出了一沓纸钱、两只白蜡、三支清香以及一只铜铃。准备好这一切后,鬼眼王看了一眼身边的雇主,问道“逝者何人?” “嫂嫂。” “哪里人士?” “本村人。” “行前有无备衣?” “这……好像是……一件红色的夹衣。” “生辰?” “这个……四柱纯阴……” “四柱纯阴……不好弄啊。这样,你把她生前用过的枕头拿来。” “这……这不好吧。” “纯阴之人易招受邪气……我们捞她倒不难……只不过捞上来的后果可得你自己承担……” “大师……您这是什么话……您……”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她守寡多年而且……生活不易……” “对,哥哥走的早所以……” 鬼眼王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 “我管不了你们家的那些破事……不过你要不想折寿倒霉运的话就按我说的去做,如若不然……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别别别……王大师我听你的就是……” 鬼眼王点了点头,拿起手边的纸钱向天上撒去。 “阳魂误入阴川道,歧途迷路求反行;钱财已备望开恩,四鬼切莫来扰行;扰道莫怕阴兵至,出水入土求开恩;生前往事死后晓,入土为安再长生;老主莫念凡尘事,道理轮回天自知;净水破街土垫道,望请苦主踏步来……行咯……” 鬼眼王站起身来,将那铜铃在三株清香旁左右各绕三圈,然后将其拴在了船尾。 “时辰不早了……起船……” 鬼眼王的话音刚落,那捞尸队伍便用船浆一顶,木舟便慢慢悠悠地向那黄河中央游去。鬼眼王眼看着那叶木舟渐行渐远,他双手一背站在河边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正文部分 第二章 惊变 鬼眼王看着爷爷一行人下了河,他沉沉地叹了口气。 半晌,那雇主提着一口麻袋“哼哧哼哧”地跑了过来。鬼眼王看着那破旧不堪的麻袋半晌没有言语,他也没有接过那麻袋,只是盯着那麻袋发呆。 雇主看鬼眼王神色怪异,便疑惑道“您……怎么了?” 鬼眼王略微地叹了口气,说道“守寡以后她没少受你们家人欺负吧!” 那雇主也是面露尴尬之色,笑道“这……您这是哪里的话。” “我让你拿枕头来,你却给我拿来这么一个破麻袋,难道说她生前连一个枕头都没有吗?” 雇主也没有说话,只是略微地陪笑。霎时间,整个岸边的气氛便冷到了冰点。 鬼眼王接过那麻袋,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了柄铜制剪刀裁开了那麻袋。他抓起一把地上的香灰装在口袋里,然后将那铜剪也一并放进了口袋里。 “她生前的怨气太重,恐怕死后于你家不利。” “哼……我就知道这克夫婆娘就不是个好东西,你死就死把还来连累我们家人……真是……” “口下积德吧……阴时生人如果遇到贵气便会招揽钱财,你们这么虐待她简直是在浪费啊。” “哼……什么揽财啊。自从她进了家门,我们家是一天不如一天了。哥哥的身体从小就好,可谁成想她进门的第二天哥哥就暴毙身亡了,我们……” “哼……你哥哥那是自作自受,我来之前可打听过了,这媳妇可是你们花钱买来的,所以你哥哥有那样的下场,完全是报应。我刚才抛开这枕头,发现里面的东西已经变的阴潮,所以我想今天的捞尸一定不顺利,而且只要起尸,你家必遭灾变。” 鬼眼王为人直率,所以他嘴里的每一句话都是沙里澄金的干货。那雇主听鬼眼王这么一说,便猛地打了一哆嗦。 “那……那我们不捞她成吗?” 鬼眼王摇了摇头,笑道“自古人们就讲究个入土为安,她的尸首如果在水里的话她就没法去阴间报道了。到时候,她要缠着你家不放……那……” 那雇主本身就心虚,再加上鬼眼王这么一吓唬,冷汗顺利便从额头上流了下来。他一把抓着鬼眼王的手,一边颤颤巍巍地说道“您……您可一定要救我们呀……您一定有办法的……您……” 鬼眼王一脸嫌弃扒拉他的手,说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们这一家子人也该吃点苦头了。” “我改……我一定改……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啊……您一定得救救我啊。” 鬼眼王看着脸色铁青的雇主微微地叹了口气,说道“唉……也罢,既然你找到了我,我就得想办法给你破这灾,不过……” “您放心……钱不是问题……您……” 鬼眼王摇了摇头,苦笑道“我不是说这个,所谓阴时生人,她身上的阴气肯定很重,死后如果留有怨气的话恐怕要成煞。这煞可不容易对付,想消灭她那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所以我只能找她谈判,至于成与不成那可就得看你们的命了。” “谈判……您……您有把握吗?” 鬼眼王摇了摇头,伸出一根手指头。 “您……您这是什么意思……” “与煞谈判我还是第一次,所以我保守估计只有一成的把握,不过你现在也别害怕。先拿着这枕头埋在你家的门槛之下,我能保你一夜的平安,不过夜里零时以后,无论遇到什么事都千万不要出门。” 那雇主微微地点了点头,几声简单地道谢后便双手抱着那枕头向家里跑去。 当然了,奶奶所知道的这一切也都是听爷爷叙述的。我想,这话语之间爷爷应该也没少添油加醋,不过这些也无从考证了。 一同下河的有两只木船,这两只木船上共有8个人,这8个人一前一后向河中央进发。前船站着5个人,后船连着爷爷站着3个人。由于爷爷是第一次下河捞尸,所以鬼眼王便安排爷爷在后面这条木船上接应。 两条小船缓缓地向河中央的小石台旁滑去,这小石台名叫“龙眼台”,是黄河中央的一块裸露出来的大石头。这石头很大,它两边宅中间宽而且正中间有条贯穿石台的裂缝,远远看去就像这黄河中的一只眼睛一般。 有趣的是,这段河的上游无论是投河自尽的死尸还是不小心丢下的衣服,在流经这里的时候都会卡在这“龙眼”的缝隙内。所以,捞尸匠们在这段河中捞尸的时候,只需要在这里寻找便可。 随着木舟渐渐地接近石台,爷爷便看到一块红布漂浮在那石台中央。前船人将木舟缓缓地滑过去,用麻绳将那木舟固定后便站上来石台。由于爷爷的木船是用来盛放尸体的,所以爷爷便没有上岸。 前船人从怀里掏出了一根缠着彩色布条的竹竿子,他用那根竹竿轻轻地挑起了那件红色的夹袄。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那件夹袄之下竟然没有尸体,而且那件夹袄之下的水面竟然是漆黑一片,仿佛是有人将黑墨倒进了这里一般。 这显然超出了在场所有人的预料,那些捞尸匠们不停地用竹竿搅和着水面却没有任何发现。人们想,那死者的尸体很可能已经被水就冲走了,只留下了衣服。于是,那前船的捞尸匠们便将捞起的夹红棉袄扔在了爷爷的面前。 他们一边解着麻绳一边打笑道“看来今天是要无功而返咯。” 爷爷看着眼前水淋淋的夹红袄,忽然胃里一阵搅动,他赶忙趴在船尾冲河里干呕着。由于早上他没有吃饭胃里什么东西也没有,所以爷爷干呕的两声便坐在了木船上。 爷爷这一座不要紧,他不偏不倚刚好坐在了那件红色的夹袄上。那冰冷的河水瞬间便浸透了爷爷的裤子,那冰凉的感觉就好像有人拿锥子不停着扎刺着爷爷。 爷爷猛地站起身来,而就在这一瞬间爷爷看到一人裸露着上半身正直挺挺地站在那石台末端的水域里。她裸露的双臂架在石台的两端身体浸泡在水中,那姿势就好像是在泡澡。 可是在这浑浊的黄河中,怎么会有人在这里泡澡呢。爷爷越想越可怕,他只感觉头皮阵阵发麻却怎么也喊不出声来。 就在这时候,同船的捞尸匠们发现了爷爷的异样。他们看着爷爷不停抖动的身体以及苍白的脸色,便将船尾的那尺红绳系在了爷爷的左胳膊上。爷爷忽然感觉全身就像过电一般难受,但是嘴却可以说话了。 爷爷指着石台旁的尸体激动道“那……那……那……” 所有的人顺着爷爷的手指的方向看去,竟然都不约而同的吸了一口凉气。显然他们也从未见到过如此的情景,那个年岁稍长的捞尸匠解开停船的麻绳。 “快……这东西咱们碰不得……还是让鬼眼王来看看吧。” 就在捞尸队伍准备返回的时候,岸边的鬼眼王竟然撑着一只小船向我们行来。显然鬼眼王的撑船技术很好,他撑着木舟很快便来到了我们身边。 “怎么样。” “垂尸。” “嗯……意料之中。” 鬼眼王走到我爷爷身边的时候,忽然将爷爷腰带上的红绳给拽了下来。 “不是让你小心一点,不让它沾水吗?” “我……” 鬼眼王拿起了那红绳在鼻子前闻了闻,问道“这水……是衣服的?” 爷爷点了点头。 鬼眼王摇了摇头,轻微地叹了口气说道“你惹麻烦了。” 爷爷显然没有听懂鬼眼王的话,他只是呆呆地看着鬼眼王手中的红绳。那红绳湿漉漉的,上面的水珠不停地滴在那件红色的夹袄上面。 “唉,看来命中注定你要遇到此劫。在场的,嘴都给我闭严咯,今天看见的事谁都不能说出去。好了,除了小崔你们都撑船回去吧。” 鬼眼王在这行业里的地位很高,所以他说的话捞尸匠们就只有默默执行的份。捞尸匠们此时心里一定有许多疑惑,但是碍于鬼眼王的威严也只好要在肚子里。 鬼眼王带着我走上了石台,他见捞尸匠们都走远后拉着爷爷的胳膊说道“在岸上的时候我就说过,千万不要让这红绳沾水。你可倒好,不但给我沾满了水而且沾的还是阴水。” “阴水是什么?” “这阴水就是死者的怨气凝聚成的水,这种水不仅凉而且漆黑无比。” “那……” “只要谁沾染上这种水,便会被死者的亡魂纠缠。轻则大病一场,重则……” “重则什么?” “重则命丧黄泉。” “那……那就没什么办法了吗?” “唉……办法倒是有……只是很难实现。算了,既然你已经沾染上她了,那就只好由你来搬移尸体了。” “我?” “阴水你已经沾染了,所以搬运尸体就只能由你来完成了。” “我……我有点害怕……” 鬼眼王摇了摇头,笑道“她现在只是具尸体而已,没什么可怕的。” 说着,鬼眼王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副手套递给了爷爷。爷爷接过手套,将其戴在了手上。 鬼眼王轻轻地拍了拍爷爷的肩膀,爷爷吞了吞口水便硬着头皮向那具尸体走去。 正文部分 第三章 瞑目 那具裸尸只穿着一件贴身的背心,爷爷走近了才发现,那背心下面竟然是一道道让人触目惊心的伤疤。那些伤疤在河水的不断冲刷下已经开始变的腐烂,白色的皮肉混合着黄河中的泥沙裸露在外面。 爷爷颤颤巍巍地走到那具女尸的背后,看着那一道道的伤痕竟然不自觉地流出了一滴眼泪。爷爷扭头看着鬼眼王,问道“这……我不知道该怎么下手……我……” “孩子你别怕,他现在只是一具尸体而已,你用麻绳套住她的胳膊,将她拽出水面就可以。” 爷爷点了点头,捡起地上的麻绳便向那具女尸的正面走去。由于那女尸是背对着爷爷,所以爷爷要想将那具尸体捞起就必须淌水。 爷爷踏进河里,那种冰冷的刺痛感便瞬间传遍了全身。爷爷紧紧地咬着牙冠,将那麻绳缓缓地向那具女尸身上的套去。由于尸体已经严重腐烂,那刺鼻的气味使爷爷连连作呕。 “小崔,实在不行就拿麻绳套着她的头。只要能把她脱上岸来,套哪都成。” 爷爷微微地点了点头,便将那麻绳直接套在了女尸的头上。麻绳套紧后爷爷也没有多想,起身便向石台爬去。 可就在爷爷双手搭着石台用力起身的时候,他忽然感觉到有一股莫名的力量拉着他的身体。这股力量很强大,爷爷几次施力都没有爬上岸来。 鬼眼王似乎看出了爷爷的异样,只见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小布包,也不知那布包里装的是什么。只见他打开小布包,将里面灰色的粉末向爷爷的身底一撒,那股神秘的力量便忽然消失了,鬼眼王伸手便将爷爷从石缝里拉了出来。 爷爷坐在那石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显然,爷爷还没有从方才的惊吓中走出来。 鬼眼王摇了摇头,抬起脚用手指从他脚下扣起一块泥来抹在了爷爷的眉心处。他一边拍打着爷爷的后背,一边说道“魂来……魂来……切莫逗留……魂来……魂来……切莫逗留……” 此时的爷爷全身酸软,竟然在鬼眼王的怀中晕厥了过去。爷爷这一晕可苦坏了鬼眼王,他不但得照顾爷爷还得去关照那具女尸。 当然了,爷爷晕厥过去后,接来的事他便什么都不知道了。那鬼眼王究竟是怎么将女尸拖上木船的,爷爷也不得而知。 不过,爷爷醒后那具女尸已经入殓。不过,可怕的是无论人们如何努力,那具女尸都睁着眼睛不肯闭合,而且无论你从哪个方向看她,她的眼睛都在死死地盯着你。 雇主只带来了一口薄棺,那棺材上什么都没有,只有一股浓重的胶水味。雇主家也没有设置灵堂,只是胡乱地将她安置在了院子的一角。爷爷醒来之后,鬼眼王便将他带到了雇主家。 “怎么样,我安排你的事都办妥了吗?” “妥了。” “这孩子你们得好生照顾着,如果没有他拖尸的时候不会那么顺利。” “好的……您就放心吧。” “她的眼睛还没有闭合吧!” “唉……真是丧门星……死了都让人安生……” 鬼眼王干咳了一声,说道“死者为大,你们呀……” “您就说吧,该怎么做?” “今天她如果不必眼,咱这一屋子的人可都别想好过了,所以我们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让她先瞑目。” “要不干脆用胶水粘上好了。” 鬼眼王瞪了一眼那雇主,冷笑道“你敢用胶水粘她的眼睛,它就有本事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雇主也知道自己失言了,便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陪笑道“我是说笑的,您可千万别在意。” 鬼眼王也没有搭理他,只是自言自语道“人死后都讲究个入土为安、了却心愿,所以她之所以不闭眼一定是有什么心愿未了。” “她能有什么心愿。” “对了,她和你哥哥之间有子嗣吗?” 那雇主点了点头,说道“有……有一个儿子。” “你们是不是已经很久没有让她见到过自己的儿子了?” 那雇主明显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现在性命攸关他也管不得那么许多了。 “是……从送走哥哥的那天起,我就再也没有让她见过孩子。” 鬼眼王点了点头,说道“这孩子恐怕就是她的心结,她至死都没有见到她的孩子当然死不瞑目了。” “那您……” “孩子现在多大了?” “已经2岁了。” “两岁……两岁……”鬼眼王嘴里不停地嘟囔着,他不是地吸几口手中的烟袋,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周围的人全都静悄悄地,谁都不敢发声打断他的思路。 半晌,鬼眼王拿着烟袋在脚底轻轻地嗑了几下,然后冲着那雇主问道“我有一个办法能让她闭眼,只不过……” “您有什么就直说吧。” “好,既然临死前的唯一想法就是见见自己的孩子,所以只要我们将孩子带给她看一眼,我想她应该会闭眼的。” “这……孩子才两岁……带到她面前……万一……这可是哥哥唯一的骨肉啊。” 鬼眼王冷哼了一声,说道“办法就只有这一个,至于愿不愿意可就看你了。现在已是晌午,待太阳落山一切可就都迟了。” 说完,鬼眼王便重新点了一锅烟坐在一旁。而就在那雇主左右为难的时候,有个小孩突然闯进了屋里。他一边跳一边大喊道“爹爹快出去看看吧,我婶子活了!” “什么?小孩子可不要胡说啊。” “婶子真的活了,你不信自己去看啊,她现在就在那木盒子里笑呢。” 这“笑”字一出,在场的人又是倒吸了一口凉气。那雇主的脸更是吓的铁青。 他“扑通”一声跪在鬼眼王的身边,激动道“您得救我……她又作怪了……您救救我……” “尸笑……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你此刻还在犹豫吗?” “孩子毕竟是无辜的啊……我求求您了。” 那鬼眼王将那雇主扶起,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那孩子毕竟是她的亲骨肉,正所谓虎毒不食子,所以她断然不会伤害到那孩子的。” “那……那我什么时候把孩子抱来?” “越快越好……因为这天可是暗了。” 那雇主点了点头,便嘱咐他的老婆去抱孩子。 老王将那烟袋收起,拍了拍爷爷的肩膀,笑道“走吧,我们也该出去看看了。” 鬼眼王带着爷爷和那个雇主走出了房门,径直地向那具薄棺走去。 “看来你家孩子同他婶婶的关系不错啊。” 那雇主微微地点了点头,也没有多说什么。 “哼,今晚谈判到底能不能成可就得看你儿子的了。” 说罢,爷爷一行人便来到了那口薄棺旁。鬼眼王冲棺材里看了一眼,然后转身向那雇主说道“你最后有点心里准备。” 那雇主点了点头,他沉沉地吸了一口气便向那口薄棺中望去。当时爷爷处于好奇心,也扭头看了一眼。可就是这一眼,便吓得爷爷三天三夜睡不着觉。 那具女尸睁眼看着爷爷,她的嘴以一个很诡异的姿势向上咧着。她的双臂不自然地抬起,两手掌向内弯,好像在抱着什么东西。 那雇主的反应也没有好到哪去,斗大的汗珠不停地从他的额头上流了下来。 “王大师……这……” 鬼眼王摆了摆手,说道“别害怕,她这是在示意你。” “示意我什么?” 鬼眼王摇了摇头,笑道“你一会就知道了。” 说话间那雇主的媳妇抱着一个小婴儿走了过来。鬼眼王接过那婴儿,转身便将其放在了那女尸的两手之间。 原来,那女尸双手的姿势就是母亲抱自己孩子的姿势。那婴儿由于受到了寒凉在不停地啼哭着,而那具女尸也在“微笑”中闭上了双眼。两股粘稠的液体从她的眼窝中流了出来,那感觉就好像是她的眼泪一般。 鬼眼王将那婴儿抱起后,那直挺挺地双臂也无力地落了下去。 鬼眼王看着棺木中的女尸,不由得长叹一声。 “唉,她虽然是瞑目了,但是这尸笑还是没有办法解决。这一切,都只能等晚上同她进行最后的谈判了。” 由于这事与其他捞尸匠们无关,所以那些捞尸匠们便乘着太阳没落山赶回了家中。爷爷和鬼眼王留在了雇主家,因为今天晚上还有非常重要的事要做。 晚饭时间,雇主虽然准备很丰盛的晚餐,但是大家都几乎没怎么动。想来也是,在这人心惶惶之下,有谁能吃的下去饭呢。 尤其是鬼眼王,他简单地吃了一碗粥后便开始在院子里做准备。爷爷也没有什么胃口,所以便早早地下了餐桌来到了院子里提前准备。 鬼眼王准备的东西很多,两捧纸钱、两只白蜡、三支清香以及一个手把高的铁锤。鬼眼王看了一眼身旁的爷爷,笑道“你不是想学我做殄官吗?好,今天晚上我就给你展示展示咱们殄官的本事。” 正文部分 第四章 谈判 鬼眼王把一切都准备妥当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1点了,鬼眼王从雇主家拿了一把太师椅端坐于园中,爷爷则和那雇主家人一起躲在屋内。 在那个年月,家家户户的窗户还买不起玻璃,只能用纸糊的窗户勉强度日。所以,躲在屋里的爷爷并不清楚屋外到底发生了什么。 爷爷只记得在夜半凌晨的时候,院子里忽然挂起一阵狂风。这阵风很大,吹在纸糊的窗户上直“啪嗒啪嗒”地作响。由于爷爷当时年幼所以并不以为然,但是那雇主一家人却都脸色铁青显得很紧张。 爷爷困极了,不一会便在这阵阵的狂风中睡了过去。睡梦中他好似听到有“呜呜”的啜泣声,爷爷只当这是在做梦便不以为然的继续睡觉。 睡梦中爷爷好像看到一个人,这个人穿着一件红色的衣服孤零零地站在河边。爷爷感觉这个人的身影好熟悉,但是他怎么都想不起这个人究竟是谁。 那人站在河边,不时地伸手摸着自己的眼睛。她好像是在哭泣,但是爷爷却听不到她哭泣的声音。这周围静的吓人,爷爷只能听到阵阵的流水声。 突然,那个人纵身一跃跳进了河里。爷爷反应过来便赶紧飞扑过去,可是当爷爷靠到岸边的时候,那人竟然消失在了浑浊的河水里。 这河水虽然浑浊,但是如果有人掉下去也不可能就瞬间消失不见啊,而且就算这人不识水性,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候里淹死啊。 爷爷站起身来,一脸疑惑地看着浑浊的黄河。 就在爷爷疑惑不解的时候,他忽然感觉到背后有一股深深的凉意袭来。爷爷猛地打了一个哆嗦,然后缓缓地扭头向身后看去。 “啊……” 那个红衣服的女人不知什么时候竟然跑到了爷爷的身后。她虽然背对着爷爷,但是爷爷依旧能感受到一种而生的恐惧。 “你是在找我吗?” 爷爷瘫坐在地上,缓缓地向身后爬去。爷爷一边爬,一边哆哆嗦嗦地说道“不……不……我只是路过……路过……” “路过?别害怕……我是不会伤害你的,因为你刚才的行为救你自己。” “我……” “那个殄官说的没有错,你是个好孩子。我相信,刚才如果我真的掉进了河里,你会救我的,不是吗?” “我……” 爷爷全身颤抖,那种来自心底的恐惧席卷了全身。爷爷想起来了,这个眼熟的红衣女子不就是他捞上来的女尸吗? “别害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别害我……” 那红衣女子转过身来,看着瘫坐在地上的爷爷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唉,为什么好人的心总是这么柔弱呢?你是无辜的所以我不会害你,但是……算了……再见了孩子。” 说完,那女鬼冲着爷爷的肩膀轻轻一拍,爷爷全身便如过电一般疼痛。爷爷坐起身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他久久不能从昨夜的那场噩梦中走出来。 不过好在天已经亮了,初晨的阳光撒在爷爷了的身上。爷爷环顾着四周,发现这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而且整个屋子充斥着一股腐肉的气息。 爷爷爬起身来向屋外跑去,可是当爷爷跑出屋外的时候,两口漆黑的棺木摆在院内甚是扎眼。鬼眼王依旧坐在他那张太师椅上,有一口没一口的吧嗒着烟袋。听到爷爷开门的声音,鬼眼王才微微地睁开了眼睛。 “醒了?” 爷爷点了点,一边揉着肿胀地眼睛一边向鬼眼王那里走去。 “这里怎么有这么多棺材?” “谈判没有谈成,那家雇主死了。” “那……那另一口呢?” “另一口是那具女尸的,命苦人啊。” “昨晚……我……” 鬼眼王摆了摆手,说道“昨晚的事你最好别传出去,以免搞的人心惶惶地。唉……老了……不中用了……” 爷爷看着太师椅上的鬼眼王,忽然产生了一种英雄迟暮的悲凉。鬼眼王举起手中的烟袋,在脚底轻轻地一嗑。 “孩子,你现在还愿意做殄官吗?” 爷爷轻轻地摇了摇头,低声道“我……我觉得自己……不适合这碗饭。” 爷爷当时是真的被吓到了。试想一下,一个十几岁刚刚成年的小孩就经历了这么多古怪的事,谁会不害怕呢? 鬼眼王听了爷爷的回答,神色之间显得有些略微地失落。 “我老了,没精力了……” “唉……孩子你知道我们这样的捞尸人为何叫殄官吗?” 爷爷摇了摇头。 “殄,这个字的意思其实是破坏、毁坏。我们做殄官的不但要会捞尸还要懂阴阳会风水,如果遇到不懂事的亡魂我就要把它们砸碎然后消灭掉,所以我们殄官在严格意义上来说也是一名阴阳先生。” 鬼眼王在说话间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柄手把大小的锤子。 “这叫天锤,是我们殄官身份和职业的象征,当然了它也是我们的法器。这一锤分阴阳、二锤定乾坤、三锤鬼神惊、四锤风雷动、五锤就能让你魂飞魄散。” 鬼眼王看着眼前年幼爷爷,将手中的铁锤递给了他。 爷爷接过铁锤,一股透心的冰凉便瞬间席卷全身。 “您这是……” “孩子,你虽无意接我的班,但是这铁锤我还是要传给你。只要有这铁锤在,便不会有什么邪物敢近你的身。” “那您呢?” 鬼眼王摇了摇头,他苦笑一声说道“我老了,这天锤我总不能带进棺材里吧。你是好孩子,我相信你能好好地保护好它的。” 这一夜的“谈判”似乎耗尽了鬼眼王的精力,让本来就苍老的他显得更加的憔悴。 爷爷仔细地端详着手中的铁锤,这铁锤是由完整的一块精铁打制。铁锤本身没有任何缝隙,只是在手柄的位置,镂空写着四个大字“殄官赐福”。 那一天,鬼眼王传给爷爷一柄铁锤和一个黄色的小本子。爷爷当时没有什么文化也不认识什么字,但它既然是鬼眼王传下来的,爷爷也便如珍宝一般留了下来。 鬼眼王在回去后的第二天便去世了,他有一个妻子和一个儿子。它的儿子借着鬼眼王的名声在家里开一家纸扎店,生意虽然一般但是糊口总是没问题的。由于鬼眼王的关系,爷爷便经常去他那里探望,所以两家人的关系一直处的很好。 爷爷在临终前将我叫到了床前,他亲眼看着父亲将那铁锤和黄色的小本子传给刚刚成年的我后便安然过世了。 父亲是个传统的庄稼汉,也没有什么文化,所以家里也只有我这个高中生能读懂这本小册子了。 这小本子上写着许多灵异故事,还有些关于符咒和咒语什么的。起初我还是饶有兴趣地看一看,但是我简单地翻过几页后便觉得无聊就把它扔在了一边,也就没有再看过了。 其实关于爷爷的故事,我也就一直当个故事在听。只不过,我在经历了许多离奇古怪的故事后才明白,这世上还真有许多我们不知道的东西存在。 当然了,我接下来要将的事你也就权当个故事来听就成,完全不必要在意。因为这世上有多离奇古怪的事不去亲身经历一下,你是不会相信的。就比如,我下面要将的这个故事。 高二的暑假过后,痛苦的高三学年便如期而至。我虽然是个学美术的艺术生,但依旧能感受到高考来领的那种压力。 不过,当我背着画板去画室修我的专业课的时候,看到那些文理生埋头苦读的样子,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优越感的。因为,高考这个东西队伍我们这些艺术生来说,那…… “崔东,你怎么才来啊,涂老师都生气了。” 涂老师,我的美术专业课老师。他本名叫李涂,我们私下里一般就称呼他为老涂或者老糊涂。这家伙早已经过了下岗的年龄,整天顶着一个地中海脑袋整天在我们画室里大吼大叫。不过,我们慢慢地我们也就习惯了他这么大的嗓门。以至于他偶尔感冒嗓子哑了,我们都不会画画了。 我面前这位五大三粗的朋友他叫丁亮,这家伙别看他身材魁梧,却是整个画室里最胆小的一个。这家伙看到蟑螂都得喊人去处理,所以我们也就送了他一个“娘娘”的称号,以示身份。 “吵吵什么玩意,你又不是第一天来画室的新生,老涂什么脾气你还不了解啊。” “不是啊崔哥,我看老涂这次是真生气了。” “他就是真生气了还能把你吃了不成,快进去吧。” “我……我不敢……要不……你先进?” 我抬头狠狠地送给他一个白眼后便推门向画室走去。可是我刚踏进画室,便被老涂给逮了个正着。 “崔东,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你才来?你要不干脆回宿舍歇着算了。还有你,你长这么大个还能迟到,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丁亮向来都是第一个来画室的,这次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也迟到了。这家伙本来就胆小,被老涂这么一吓唬当时眼泪就下来了。 老涂这个人就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他见丁亮都吓哭了便没有再继续说教。 “行了,男孩子家哭哭啼啼成什么了。快回到你们的座位上去,晚上就罚你俩打扫画室吧。” 打扫画室这事我是轻车熟路,老涂这家伙惩罚人就没有什么创意,次次都让我们打扫画室,连请清洁工的钱都省了。 “崔哥,这画室晚上会不会很恐怖啊!这里又是人头又是肖像……” 我扭头看着他,故作神秘地低声道“这画室……晚上……有鬼……” 丁亮本来就胆小,被我这么一吓唬,脸色瞬间变的铁青。 “崔哥……你……你……” “你什么呀你……晚上的事晚上再说……先画画……” 正文部分 第五章 坠楼 其实,艺术生的高三生活也并不轻松。尤其是我们这些学习画画的艺术生来说,整天面对着一块白纸涂来抹去而且在画室一待就是一下午,所以我们也很疲累。 今天老涂开始让我们试着临摹那些石膏头像了,而我面对着这一颗颗的“人头”,心里却在想着另外一件事。 我们画室里的学生是整个学校里走的最晚的一批学生,因为老涂这个特别爱说教。就比如今天临摹这些石膏像,学生们在上交了自己的作品后,都得听老涂絮叨那么大半天,所以当所有的学生都离开画室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老涂絮叨完最后一个学生后,便夹着他的公文包走到我的身边。 “崔东啊,以后不要迟到了啊。今天我能让你打扫画室,下次我可就得罚你去厕所了。”说罢,老涂便转身走出了画室。 “崔哥,你打扫过学校的厕所吗?” 我摇了摇头。 “不对啊,按理说你几乎天天迟到,老涂怎么会对你这么宽容啊。” “嗨,老涂什么性格你还不了解啊,就是一刀子嘴豆腐心的主。你呀,老老实实承认错误就啥事为没有,至于你究竟改不改嘛……那可就看你咯。” 说罢我转身搬起我身旁的那个”人头”便向屋后的储藏室走去。 “我就知道描石像就准没好事。”我一边走一边嘟囔着。 由于我经常迟到,也就经常被罚打扫画室,所以这活对我来说那简直是轻车熟路。我吹着口哨向储藏室走去,丝毫没有感受到背后丁亮的变化。 我将人头放好后便回到了画室,可是我刚踏进画室的木门,丁亮就冲我飞奔而来。 他颤颤巍巍地抱着我,低声道“崔哥……这画室里真的有鬼吗?” 我看着他惊慌失措的样子还以为他怎么着了,便将他扶坐在地上,笑道“哪里有鬼啊,我在这画室打扫了这么多年也没见过那些东西啊。你啊,就别自己吓自己了。” 说着,我推开丁亮的手准备继续干活,可谁承想丁亮竟然死死地抓着我的手不松开。 “崔哥你别走,我害怕……” “这有什么可怕的啊,你天天来这也没见你怕过啊。” “不是啊崔哥,我刚才看到那边的窗户口有一颗人头挂在那。” 其实啊,鬼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我们身边的人。我虽然并不害怕,但是在他这样的言语下我的心里也不免地敲起了大鼓。 我扭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那窗口悬着一颗人头,只不过那并不是真正的人头,而是我们白天画画用的石膏像。 我长出了一口气,冲他笑道“嗯,那里的确有颗人头。不过……那不是白天你用过的石膏像嘛,有什么害怕的?” “不……不是……那颗人头会动……而且它会流血……”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起身便走到那桌边将那颗“人头”抱了过来。 “你摸摸,这不就是石膏嘛,别自己吓自己了。” “崔哥,我们走吧,我真的不想再待在这了。” “我说丁亮,你的胆子也太小了吧。再说这画室还没开始打扫呢,你总不想明天再接着挨顿骂吧。” “挨骂就挨骂吧,崔哥我们走吧,我真的不想再待在这里了。” 我看着丁亮脸色铁青的模样,便知道他刚才一定是遇到什么事了。看得出来,丁亮是真的害怕。 “好吧好吧,那我们明天早点来打扫也是一样的。现在也不早了,我也该回宿舍了。” 丁亮微微地点了点头,斗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上流出。他不识地看着那扇窗户,然后突然起身向门外跑去。 “诶……丁亮……你慢点……”我一边追着丁亮,一边也向那扇窗户看去,可是那扇窗外除了一盏孤零零地路灯外便别无它物。看着丁亮一脸惊恐地模样,我想他到底看到了什么能吓成这样呢? 跑出画室,我便看见丁亮一脸惊恐地蹲在学校门口。我跑到他身边,用纸擦了擦他额头上的汗。 “你到底看到了什么,能吓成这样?” 他摇了摇头,爬起身来冲我低声道“崔哥,那里真的有鬼。”说完,丁亮便跑出了校门消失在了十字街口。 由于丁亮是走读的学生而我是寄宿生,所以我便没有再追他。回到宿舍,我也没有什么心情洗漱了,整个脑子都是丁亮那一脸的惊恐。 一夜无眠,辗转反侧都在思考着丁亮这件事。好不容易在天蒙蒙亮的时候睡着了,但又被一阵嘈杂声给吵醒了。 我站在窗口向外望去,看到两辆警车正停在画室门口。有三个警察在画现场,另外两个警察在同老涂交涉着什么。 就在我向外张望地时候,突然有人重重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这一下到不要紧,吓得差点从窗户飞出去。 “怎么得,你也小子也要去跳楼?” 我闻着这一股大葱味,便知道这傻小子是谁了。还记得刚分宿舍的那天,这小子竟然拿了一捆葱来学校,紧接着我们整个宿舍便眼睁睁地看着他用一个礼拜的时间干完了一捆葱,所以我们便一直叫他喇叭葱。 说到这很可能就有人会问了,这人不就是爱吃葱嘛,他能和喇叭有什么关系? 这小子是个典型的话痨,而且这人的好奇心还特别强。只要你有什么秘密没告诉他,他得整天抓耳挠腮地吃不下饭,所以喇叭这个词安在他身上那是再好不过了。 “你刚才又凑热闹去了?怎么样,外面现在什么情况?” “嗨,我这么跟你说吧。就是十七岁少女,因学习压力过大外加失恋,一时没想通就跳楼了。” “跳楼?什么时候的事?” “人家警察说是昨晚发生的。诶,昨晚不是你留下来打扫画室的么,你不知道?” “画室?你是说她是从画室背后的职工宿舍里跳下来的?” “对啊,从五楼跳下来直接就挂在了咱画室旁边的电线杆子上了,可惨了。我听那警察说,那女孩跳下来的时候脑袋正好被电线上的钢丝给切断了,那脑袋就掉在咱画室的窗台底下。” 听到这,我忽然感觉头皮一阵发麻。我想起了昨晚丁亮所说的那一番话,原来他看到的就是那女孩的人头! 喇叭葱见我发呆,便用手在我面前晃了晃,笑道“咋啦,你不是要去殉情吧。我可提醒你,咱就住在一楼啊。” 我回过神来,冲他摆了摆手,笑道“你说什么呢,就这么点高度我跳出去也死不了啊。” “完了完了……这下可完了……” “嘿,听这声就是咱王情圣回来了。” 王情圣,原名叫王圣。这小子虽然长相一般,但有一张天生的巧嘴,这小子就靠这张嘴可没少嚯嚯小姑娘。 王情圣一脸紧张地推开房门,从柜子里取了一瓶矿泉水就往自己的头上浇。 “我说王情圣你这是咋了,是昨晚春晓一刻值千金用过度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躺在床上不住地叹气,也不管头上的水珠。 我看着他,忽然想起那跳楼的女孩儿来了。 “情圣,你说那天甩了一妹子……”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他便直接挺身跃起。 “唉,真麻烦。你说我怎么就摊上这么一档子事呢?” 我看了看窗外正在盘查的警察,心里便大概有了数。那跳楼的女孩八成就是被他甩了的那个。 “你说,她死了会不会来找我啊?” “找你?她自杀的有你什么事啊。” “她自杀不是因为我甩了他嘛,我害怕她……” “你怕个篮子,那脑袋都飞了还能找你不成?你以为这世上还真有鬼啊!” “可是她毕竟是因我而死地,我心里……我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安啊。” “不安个篮子,你就安安心心的睡你的觉。毛爷爷早说了,打到一切牛鬼蛇神,你这迷信的想法得枪毙啊。” 不得不说喇叭葱这个人简直为了破坏气氛而生的,本来一挺严肃的话题,楞是让这小子给说成了笑话。不过这笑话归笑话,它着实是给王情圣吃了一颗定心丸。 我们地学校是住宿制学校,一间宿舍可以住6个人。不过我们宿舍由于位置靠后,所以6人间里也就住着我们4个人。 我环顾了一下宿舍,才发现李磊不知道去哪了。 “诶喇叭葱,磊哥呢?” “老磊这两天也处对象了,我估么着他现在应该哪个小角落里……” “什么……老磊哥找对象了?什么时候的事?” 李磊是我们宿舍的老大哥,至于他留了多少级我就不说了,反正他比我们要整整大四岁。老磊哥为人实诚而且不怎么会说话,所以我压根就没有想到这个抠脚大汉竟然能找到女朋友。 “具体时间我也不清楚,反正他说是暑假的时候找的。“ 我点了点头,笑道“咱磊哥的老大难问题也解决了,情圣你就……” “谁是王圣?” 突然,两个警察推开房门,冲我们问道。 “我……我是……怎么了?” “我们有些事需要你来配合调查,来跟我们走一趟吧。” “警察叔叔……我……我范什么法了?” 那名记录的警察抬头看了他一眼,低声道“你做了什么自己清楚,走吧。” 说完,另一个警察便伸手将他给拽了出去。我想,这事一定没有我想像中得那么简单。 正文部分 第六章 不眠夜 由于情圣跟她女友的跳楼并没有直接关系,所以警察简单地做了个了解后就将他放了回来。 晚饭时间,王情圣一脸疲惫地推开了我们宿舍的房门。我看着他脸上的淤血便知道他这一天应该是受了不少教训。 “你怎么鼻青脸肿的,被警察打了?”喇叭葱这个人虽然是个大嘴巴但是为人仗义,尤其他见不得我们宿舍里的人受欺负,这家伙仗着已经五大三粗的身体可没少帮我们挡拳头。 现在,他见着自己的上铺鼻青脸肿的回来了,怎么能不生气呢。 “怎么了,警察就能随便打人了?” 王情圣摇了摇头,说道“警察倒没有打人,只是小芳的父母情绪太激烈了。” “那些警察看着你被打也没有拦着?他们是干什么吃的。” “好了好了,喇叭你也别激动。你说人家娇生惯养的女儿死了,怎么能不激动呢?我看这小子能这个安安全全地回来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我一边拍着喇叭葱的肩膀,一边说道。 “唉,这也不能全怪我啊!当时,我提出分手她也欣然接受了啊,怎么会想不开呢?” “拉倒吧,欣然接受……你说的倒好听。” “崔东,你不是说你爷爷曾经做过殄官,他老人家……” “他老人家已经入土了,你就别瞎想了。这世上哪有什么妖魔鬼怪啊,我看你就是灵异小说看多了。” 就在我教训王情圣的时候,李磊提着两大包零食走了进来。李磊年纪岁大,但他却是我们这几个中家底最殷实的一个。 李磊的父亲便是我们这里的公安局局长。王情圣刚被警察带走时我便给李磊打了个电话,所以我想他今天能这么早出来,应该是李磊父亲安排的吧。 “情圣啊,你也别害怕。刚才我老爸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你跟这个案情无关,所以你就放宽心吧。” 王情圣微微地点了点头,依旧躺在床上绷着个脸是一言不发。 李磊将零食放在了桌上,喇叭葱便一个箭步蹿了过去。 “呦,我磊哥这是要发福利了,什么时候带嫂子出来见见啊!” 李磊狠狠地白了一言喇叭葱,说道“我这几天发现你小子是又欠揍了,嘴上能不能有个把门的。情圣啊,你快起床我们喝点,你要再不起来这些东西可都没了。” 王情圣向来爱热闹,所以喝酒这样的事他是从没却过席。可是今天,郁郁寡欢的王情圣竟然连喝酒都没了兴趣,这着实是超出了我的预料之外。 “唉,这小子。东子、喇叭咱们喝吧,这小子我估计一时半会是缓不过来了。”说着李磊便从自己的书包里拿出了两小坛汾酒,他打开瓶盖将那酒瓶凑到喇叭葱鼻子旁。 “怎么样?” 喇叭葱是东北人,他有两大爱好。一是爱吃葱、二是爱喝酒,而且小子的酒量可不容小觑。那天老涂请画室里的学生喝酒,这小子硬是把老涂给灌在桌子底下。 不过也就因为喝酒,老涂竟然和喇叭葱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所以,这小子在画室那便更是无法无天了,一个星期都不会出现在画室几次。 只见那喇叭葱的鼻子伸得老长,一脸陶醉地闻了闻后便一把夺过了酒瓶子,朝着自己的喉咙就是一阵猛灌。 “嘿嘿,这酒怎么样啊?” “这酒真是好!” “嘿嘿,我今天从家里过来的时候,偷偷从我爸的酒柜里偷来的。得,这一瓶就归你了,我们三分剩下这一瓶。” 王情圣看来是彻底受到了打击,也不知道他是良心发现了还是什么,反正一晚上是不言不语。 我得酒量本就不行,所以三杯酒下肚我便迷迷糊糊地不知了方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的。也许是有酒精刺激的缘故吧,这一觉我睡得格外香甜。 可就在我睡得正起劲的时候,我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脖子很凉。我勉强地睁开眼睛,发现宿舍门不知为何竟然是敞开着而且我看到李磊和喇叭葱正趴在桌子上呼噜打的震天响。 我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便起床将宿舍门关好,然后又拿了两床被子盖在了他们的身上。 “怎么趴桌子上流睡着了,也不怕着凉。” 就在我躺在床上准备继续睡觉的时候,我忽然发现王情圣地床铺竟然是空的。他的被褥叠的整整齐齐的,很显然他一晚上都没有睡觉。 我起身走向他的床边,将手平放在他的床铺上,发现他的被褥不知为何竟然是冰凉的。就在我感到疑惑的时候,一双冰凉的手突然搭在了我的左右肩膀上。 瞬间我的头皮炸裂,全身的毛孔瞬间收缩。我的心“砰砰砰”跳得很快,仿佛就要跳出我的身躯一般。 “东子,你干什么呢?” 我缓缓地转过头来,看到王情圣正一脸憔悴地看着我。看到是王情圣后我便长长了出了一口气,然后冲他问道“大晚上的不睡觉,你干嘛去了?” “唉,我睡不着啊!” “不是……不是因为这两孙子的呼噜吧!” 王情圣苦笑了一声,说“这么多年了,我早就习惯了。我还是在想……” “你在想小芳?” “是我害了她……如果当初不是我贸然提出分手,她也不会这么想不开啊。” 我闻着他身上浓重的烟味,便明白这小子应该是一个人躲在卫生间里抽烟去了。 可就在我准备安慰他的时候,我们隔壁的宿舍突然传出几声凄厉的惨叫声。那一阵阵的呼声在这静的吓人的夜色里,显得格外渗人。 “妈的,能不能让老子好好睡觉啦,大半夜鬼叫个啥!”喇叭葱一边起身打着哈欠一边叫骂道。 “东子,刚才是什么声音了那么亮,我正做春梦呢!” “娘的……我都快亲嘴儿了。”一旁的李磊也翻了身不满地说道。 能把这两个醉鬼给叫醒了,可想而知那尖叫声到底有多大。不过,显然被吵醒的也不止喇叭葱和李磊。我听到整个楼道里都是开门声和叫骂声。 “得,今儿不知道谁又得罪了神仙。” 就在喇叭葱说出这话的时候,又是一声尖叫从楼道里传来。 喇叭葱这人好凑热闹,他起身便跑了出去。而就在我们穿好衣服慢悠悠地跑出去的时候,我们隔壁宿舍门口已经围满了人。 半晌,喇叭葱从人群里挤了出来。他一脸兴奋地冲我们说道“真邪门了,这宿舍里流了一地的血,那血都顺着门缝流出来了。” 就在众人围观的时候,楼管大爷和校领导们来了。他们将众人疏散后,便立刻报了警。由于这事出蹊跷而且是在半夜,所以这出警的警员便只来了三人。 而且当警察来到学校的时候,那血都已经快流干了。由于校领导害怕破坏现场,所以我们紧挨着的这几个宿舍便没有被疏离。 警察们来到现场时那宿舍的门依旧反锁着,两名警员便向楼管那里借来了大锤,打破了房门。而就在警察破门而入的一瞬间,一股恶心的腐肉味便从屋里传来。 与此同时,喇叭葱推了推我的胳膊问道“东子,你看刚才是不是有个什么东西掉下去了?” 我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说道“你别瞎说,人家这里有警察呢你多什么嘴。” 喇叭葱的这句话我虽然没在意,但是我身旁地警察却听在了耳里。他走到窗户旁向下看去,果然看到一个黑乎乎的小包掉在了窗外地草坪上。 两名警察耳语了几声后,一个警察便转身向外走去。 由于这里是男生宿舍,所以整个屋子显得特别的杂乱。宿舍的地板上铺满了白纸,那屋里的六个正横七竖八的躺在这一堆白纸中。他们的嘴巴大张着,显然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在他们的中间有张古朴的四方木桌,桌子上面有张黄纸。黄纸上勾勾画画写满了许多我们都不认识的字符,黄纸中间有个装着血红色液体的碗,最诡异的是碗里竟然直挺挺地站立着一只画笔。 “我去……这个宿舍呢人竟然请来的笔仙!” “笔仙?笔仙是什么东西?”我看着李磊问道。 “具体我也跟你说不清楚,我也是当年在留级的时候听说的。笔仙好像就是来自地狱的恶鬼,人们用黄纸写上咒符然后用四个生人的血来祭笔,等到凌晨的时候念动咒语便会召来笔仙。” “招惹这玩意干嘛?” “据说,这笔仙什么都知道,只要你提出来问题它都能一一回答。” ”这么神吗?” “啊呀,我也是道听途说的嘛!再说了,这世上哪有什么鬼怪啊。” “那……那你眼前的这一幕该怎么说。” 李磊与喇叭葱争吵的声音越来越大,我便将两人拽到了一旁。与此同时,刚刚离开的那个警察提着一个书包走来。 忽然,王情圣不知为何尖叫了一声便向楼下跑去。我看着那警察手里的书包,感觉特别的眼熟。不过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先追到王情圣问问情况再说吧。 正文部分 第七章 书包 追到王情圣的时候,他正坐在操场的草坪上抱着双腿瑟瑟发抖。 “我说你跑什么啊,见着鬼啦?” 我情圣脸色惨白,只是不住地发抖却依旧一声不吭。 “你……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了?” 王情圣抬头看了看我,突然抱着我的腿颤抖道“东子……她来了……她找我索命来了……” 看着他满脸惊恐的样子,我忽然反应过来。那警员手里的书包不就是那两天王情圣送给郭芳的那只吗? “那只书包?” “对,你也看到了吧!她回来了,她来找我索命来了……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这……这有可能只是个巧合罢了,这世上同样的书包那么……” 王情圣摇了摇头,苦笑道“不可能的,那书包上还有我给她画的动漫图案,不可能错的……东子你要救救我……你一定要救救我啊!” 其实,我心里也觉得这件事特别的蹊跷,但是我依旧不相信这世界上有什么鬼怪一说。于是,我一边安抚着他的情绪,一边带着他来到了附近的一家小餐馆。 “东子,你……” 李磊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一阵电话铃声给打断了。李磊拿出手机看了看然后冲我们低声道“老涂……” 说罢,李磊便接通了电话。由于老涂的嗓门很高再加上我们相距较近,所以我便能听到他们的对话。 “学校这事你们几个可不能声张啊,这件事学校准备压下来。” 李磊点了点头,问道“我们隔壁宿舍的那几个同学呢?” “都死了,死相你们也看着了。唉,这事邪门的很。” “邪门?老涂,你怎么突然……” “没大没小,怎么和老师说话呢?” 李磊反应过来自己口误了,便尴尬的笑了笑说道“呸呸呸……我这口误……您别见怪啊!” “哼,小兔崽子。我刚才接到了学校的通知,你们这幢楼的艺术生全体休息一个礼拜,一个礼拜后再来学校报道!” “休息?学校怎么突然让我们休息了?” “唉,你傻呀?你们这幢楼出了这么大的事,学校肯定得有所行动啊!好了,学校的通知我已经通知到了,你记得把这消息通知给其他同学,我就先挂了。” “诶,涂老师您先别着急啊。您那是不是有什么小道消息能给我们透露透露啊,毕竟我们几个住在隔壁也……” “我这能有什么消息啊,你爸不是警察局的局长嘛?你问他去啊,他知道比我多得多!” “这……我也不敢啊!” “行了,我学校的通知我已经通知到了,我这还有事就先挂了。”说罢,老涂便挂了电话。 李磊无奈地合上了手机,笑道“听到了,老涂的嘴还挺严的,什么都问不出来。” “你们有什么想问的让我去啊,我就不信两瓶二锅头还摆平不了他?” 喇叭葱的这个提议还真点醒我们了,老涂不是喜欢喝酒吗?那我们请他喝酒就是了,反正有喇叭葱我们也不怕。 “行,事不宜迟要不咱今天晚上就……请他?” 李磊点了点头,说道“好,我再去我爸地酒柜里偷几瓶好酒来,我就不信他不说实话。” “可是我们该问他些什么呢?这事……” 我看了看一脸黑线地王情圣,说道“我们就问问那书包的来历,如果那书包真是偶然的话那一切问题就都解决了,如果它真的是郭芳那只的话……我们就得从长计议了。” 吃过早饭我们便开始分头行动了,喇叭葱和我负责去邀请老涂,李磊负责偷他爸地藏酒。至于王情圣,我们决定还是让他回家休息吧,毕竟昨晚这一折腾也把他折磨的够呛,还是让他先好好歇歇吧。 老涂家距离学校不远,所以我和喇叭葱便决定先回趟宿舍休息一会再去找他。可是当我回到学校的时候才发现,这整栋宿舍楼都被人用铁链给锁死了。 不过还好我们的宿舍在一楼,所以我们站在楼背后的草坪上便可以跳进宿舍里。由于我们哥四个都爱玩,所以我们便经常跳窗户出去上网。 这一楼的铁窗户看似很结实,其实它上面的螺丝早就被我们给翘走了,所以我们很轻松地就将那窗户外的防盗网给揪了下来。 “这学校也真是的,放假都不让人回来收拾收拾东西。”喇叭葱一边爬窗户,一边抱怨着。 而就在他刚爬上窗户准备跳下去的时候,忽然一股携着血腥气息的阴风吹来,吹得我这个头皮发麻。 我下意识地抓住喇叭葱的腿,说道“先别进去了,我总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喇叭葱这个人向来都是大大咧咧的,而且他也是典型的无神论者,所以他抬头看了看略微素萧的宿舍,说道“咱在这生活了三年了有什么害怕的,这是要是真有鬼,它也应该先怕我才是。” 说罢,他挣脱了我的手便要向宿舍里跳去。 “诶,这宿舍怎么这么冷呢?” 他一边自言自语着,一边便将腿迈进了宿舍。 “你们干嘛呢,没看到封条吗?” 忽然,老涂的声音从我们背后传来。我扭头看去,老涂正穿着一身中山装站在画室门口。 老涂的嗓门本来就高,再加上这里的空旷显得格外洪亮。我倒是没什么,可是这一声吓坏了正要“入室”的喇叭葱。 他怔在原地,扭头看了一眼老涂后身体突然失去重心,从窗口重重地摔了下来。不过还好这里的土地比较松软,喇叭葱只是沾了一身土也便没有受伤。 老涂一脸黑线地走到我们身边,看了看地上龇牙咧嘴的喇叭葱又看了看我,怒道“我不是已经通知给李磊今天学校放假,李磊没有和你们说吗?” 我看着老涂满脸的怒意便知道他一定又在校长室受气了,便感紧从口袋里拿出一只烟递了上去。 “涂老师,李磊同我们说了,我俩这不是想回来拿点东西嘛。” “拿东西用得着跳窗户吗?你们没有看到门上的封条吗?”说着,老涂便接过我递上去地香烟。 我见他接烟了便知道这家伙心里的怒气已经消了一半了,于是我感觉将地上的喇叭葱扶起。这喇叭葱也是个明事理的人,他见老涂接了香烟便赶紧从口袋里拿出了打火机,打着火后递了过去。 老涂不怀好意地看了看我俩,然后一口吹灭了打火机上的火苗。 “这里大庭广众的怎么能抽烟呢,况且你们俩在这给我点烟成什么了。走吧,咱还是回那一亩三分地里再说吧。” 说罢,老涂把手里的烟往耳朵边上一夹便转身向画室走去。我和喇叭葱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长叹一声后便拿起地上的防盗网熟练地安在了窗户上面。 而就在我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我忽然感觉宿舍里有一团莫名其妙的黑影坐在王情圣的铺上。那团黑影好像是个人,她低着头一声不吭地坐在那。 喇叭葱走出草坪的时候才发现我没有跟来,便扭头冲我喊到“你看什么呢?赶紧走吧,一会老涂又该发火了。” 喇叭葱这一声高喊直接将我从一种莫名地状态中喊醒。我猛地打了个冷颤,待我应了一声再扭头看的时候,王情圣的铺上已然空无一人了。 刚才我所见到地一切都是幻觉吗?刚才我明明看到那里作着一个人啊? “走啦,走啦……”喇叭葱在画室门口不耐烦的喊道。 我回应了一声正准备起身的时候,我忽然又看到了那团黑影。不过此时她并不在王情圣的铺上坐着,而是直挺挺地站在宿舍的中央。她低着头,长长的头发遮住了她的面颊。 瞬间,我感觉自己的头皮炸裂,全身的毛孔瞬间紧缩。 此时的我已经顾不得什么真相了,我只想赶快离开这个地方。于是我扭头疯一般地向外跑去,我现在根本分不清那团黑影究竟是我的幻觉还是真实存在的,如果那团黑影真实存在的话,那应该就是郭芳了。 我脸色苍白,呼吸急促感觉自己全身都在盗汗,喇叭葱看我神色不对便将我扶进了画室。 “东子,你怎么了,怎么突然……” 老涂走了过来,从口袋里拿出一枚铜钱压在了我的眉心之上。霎时间,我忽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钻进了我的身体一般,那种莫名的恐慌感便也随之消失了。 “涂老师,东子怎么了?” “他撞着不干净的东西了,把自己的体魄给撞出去了。” “您……您这是在说什么啊?” 老涂白了一眼喇叭葱,说道“给你说你也不懂,简单地来说他就是撞邪了。” “撞邪?” “哼,你以为学校为什么要放你们假?这幢楼进了不干净的东西了,我方才听说那三个办案的人忽然发起了高烧,生死未卜啊。” “涂老师,你这也说的太玄乎了吧!这太平盛世哪有什么妖魔鬼怪啊?” 老涂摇了摇头,笑道“你才吃了几年饭啊,你没见过的东西多着呢。” 忽然,我听到一阵女子发出的惨叫声。而且,随着那声音的渐渐消失,我的意识也渐渐地清醒起来。 正文部分 第八章 她来了 我的意识虽然清醒过来了但是我的身体依旧很疲惫,我瘫坐在椅子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怎么样,刺激吗?” 老涂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来,确实是让我有些意外,他好像知道提前知道些什么而又瞒着不说。 “涂老师,您说什么呢?” “哼,你们那俩偷偷摸摸地回到学校恐怕不只是为了拿东西吧!” “额……这个……” “老涂啊,我们也没什么想法,这不是学校放假了嘛,我们四个想请你去吃顿饭。” “无事献殷勤……说吧,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此时的我已经渐渐地缓过神来了,见老涂已经看穿了我们地心思便也不准备再绕弯了。 “老涂,我们这次回学校一来是想和您喝顿酒,二来也是想向您打听点事。” “哼,我就知道是‘鸿门宴’,你们四个有什么鬼点子能瞒得住我?说吧,有什么想问的?” “这个……” “放心吧,这画室安静的很除了咱们便再无他人,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我望了望身边的喇叭葱,见喇叭葱冲我微微地点了点,便冲着老涂开口问道“宿舍楼里发生的那件事也挺邪乎的哈,这警方有没有给个什么结论啊?” 老涂摇了摇头,说道“这事别说你们了,我长这么大了也是头一次见到。警察们在现场搜集了半天证据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法医们本来想刨尸检查的,但是死者的家属怎么都不同意,所以……” “涂老师,那您是怎么看的呢?” “我?警察都不了解的事我怎么知道。” “涂老师,刚才您救我的时候可是有些手段,所以我想……” 老涂摆了摆手,笑道“你可别抬举我,我这两下子也是和别人学的,你可别对我抱太大期望。” “那……涂老师,那个书包警察没有研究一下吗?” 当我说起书包的时候,老涂突然眼前一亮。 “对,我还正准备和你们打电话呢。刚才,我在校长室的时候,正好碰到警方送来了血检指纹报告。报告上面写着,地上的血液以及书包上的指纹不是在场的死者而是……” “而是什么?” “而是那个先前自杀的郭芳!” “这……这不可能吧!警方是凌晨才来到的学校,那血检报告怎么可能上午就送来呢?” 老涂摇了摇头,说道“这件事很大,所以警方也不敢懈怠。” “怎么可能,那郭芳早就已经死了,怎么可能跑到学校里杀人呢。况且,那个宿舍的学生同她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她怎么会平白无故的去那呢?” 喇叭葱这个人是坚决的无神论者,所以他怎么也不相信这件事的真实性。 “对,郭芳和他们确实没有关系,可如果他们强加联系呢?警方控制现场的时候你们也在旁边,难道就没有看出什么来吗?” “你是说……笔仙?” 老涂点了点头,说道“笔仙只是灵异小说作者们杜撰出来的一个名字,它其实是一种阵法。” “阵法?” “为了这件事我还前去请教过一位专业吃阴间饭的扎纸先生。他告诉我,这笔仙其实是一种请鬼还魂的阵法,这种阵法通过五行原理能将附近的恶鬼强行拖拽到这里为其所用。” “那……那这几个小孩怎么会懂得这些东西?” “这我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我想他们这次请来的恶鬼就应该是郭芳了。” “那你的意思是说,我在宿舍外看到的那个人就是郭芳啦?” “那如果真是郭芳的话,那王情圣岂不是危险了?”喇叭葱突然叫道。 老涂点了点头,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准备赶紧联系你们。” 王情圣虽然不是杀害郭芳的凶手,但是郭芳的死和他有着极大的关系。如果郭芳是来复仇的话,那么王情圣可就真的危险了。 就在我们商量对策的时候,忽然听到校门外传来一阵阵的哀乐以及痛哭的声音,那阵阵的哀乐在这明媚的阳光下显得特别刺耳。 “哼……来了。”老涂冷哼了一声,突然笑道。 “来了?什么来了?”我疑惑道。 “还能有什么,死者的亲属来学校闹事了呗!走,我们出去看看。” 由于我们画室距学校的大门较远,所以当我们过去的时候校门口已经挤满了看热闹的学生和人群。 校门前的假山旁立着大大小小的纸扎花圈,在校门的正中央摆放着五口黑棺。漆黑的棺木前宽后窄放在当中显得特别的扎眼,棺木旁跪着两排身着孝衣的人在哭喊。 “崔东,你看这么多人中哪个才是真正的亲属?” “真正的亲属?什么意思?” 老涂看着我笑道“孩子,你还嫩着呢。这五口棺木看似沉重无比,其实它们都是用薄塑料板制成的,目的就是为了搬运方便,而且你听着后一排人的哭喊,声高而且洪亮,一看就是专业做哭活的。” “哭活?哭活是做什么的?” “这所谓的哭活,顾名思义就是‘哭’,主人家没有子女后代哭丧的时候,就会请这些专门做哭活的人来哭。你仔细就会发现,他们口中的哭词是早已编好的。”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如果不是老涂指点,我根本不会注意到这些,我也根本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专门哭丧的行业。 “十月怀胎生你来,生没营养死独床,没有尽孝你没送娘,怎么舍得过阴阳,家里母鸡没人喂,家里土狗愁喊天,天塌地陷我怎么扛,你扔下爹娘去远方,外面风大雷也大,娘心里头放不下,放不下她也没法,心头肉啊……你去哪啦……” 这后一排人哭得是热火朝天,可是我却发现在前一排人中,有一中年妇女面色憔悴,只是不住地抹眼泪却一声不发。她的嘴唇干涩,手里一直捏着一只手套在不停的揣摩,好像生怕那只手套丢失了一般。 我用手肘碰了碰一旁的喇叭葱,笑道“你知道这些人中谁才是死者真正的母亲吗?” 喇叭葱看着哭丧的人群,摇了摇头说“我看这些人哭的都挺厉害的,分辨不出来。” 我笑了笑,指着那妇人说道“她一定是死者的母亲。” “为什么?我觉得她最不像了,你看她连嘴都不张,怎么看也不像啊。” “诶,你不能看表面啊。你看那些哭得最凶的那些人,他们无一不是干嚎不流泪。在他们心中只想着能多赚些钱而已,根本不关注死者。但是你看看她,虽然没有哭声但你看她的眼泪却在不停的流,而且你看她的嘴唇干涩,显然是嚎啕大哭后的模样,所以我认定她才是死者真正的母亲。” 喇叭葱听完我这一顿分析,顿时便恍然大悟。 “可以啊东子,观察的够仔细的啊。” “好了,现在不是我们看热闹的时候,我们还有正事要办。”老涂忽然拍了一下我们呢肩膀说道。 “对,王情圣的事还没完呢。涂老师,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老涂摇了摇头,说道“这事我也是第一次遇到……不管怎么说还是先联系他吧。” 老涂这个人年纪虽大却时刻有一颗童心,不过在我看来这个老顽童完全就是一个不着调的糟老头子,所以王情圣这事交给他,我还真的有些不怎么放心。 不过我反过来想了想,这样的事情说给谁谁都不会相信,所以我们也只能靠他了。 离开学校的时候正好是午饭时间,老涂这只铁公鸡第一次舍得拔毛请我们俩吃了顿午饭,不过这顿午饭却吃得我是七上八下的。 老涂虽然和我们几个关系不错,但是请我们吃饭还是头一次。喇叭葱虽然常同他喝酒,但是这钱他也从来没有出过,所以我总是认为这顿午饭是一桌‘鸿门宴’。 吃过午饭,我们便来到了王情圣家。由于王情圣地父母长年在外打工,所以家里便经常只剩下他一人。有时候我也挺羡慕他这样自由自在没有人管束的生活,但是现在我却觉得他好可怜。 我看着他一脸憔悴的模样,便知道他此时已经再经不起任何折腾了。而我们将这一切都告诉他的时候,他已经虚弱到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了。 他的嘴唇发白,全身不由的颤抖,一道道冷汗从他的额头钻出。他紧闭着双眼,困难的呼吸着。 “老涂啊,这……他上午还好好的啊,怎么突然……” 忽然,王情圣睁开了双眼。他的瞳孔极度地收缩着,黑眼球在不停的上翻。他嘴里吐着血白色的泡沫,身体仿佛被什么东西抽打一般痛苦的扭曲着。 他一边抽搐,一边尖声叫喊着“她来了……她来了……” 老涂看着床上不停抽搐的王情圣,从口袋里又拿出了那枚铜钱。 “没办法……只能试试了。你俩快把他给我按结实了。” 我和喇叭葱点了点头,伸手便要抓他的胳膊。可是不知为何,看似瘦弱的他臂力却大的精人。无论我们如何用力,他总能轻松的挣脱。 “她来了……她来了……”王情圣不停地叫喊着。 “老涂,这不行啊……他的力气实在太大了……我们应付不过来啊……” 就在喇叭葱刚按着他的手说出这话的时候,老涂便趁机将那铜钱死死地按在了他的额头上。 说来也怪,就在老涂手中的铜钱刚刚碰到他额头的时候,他突然一声惨叫便安静了下来。 老涂看着我俩缓缓地叹了一口气,而我和喇叭葱相互对视了一眼后也缓缓地放开了手。王情圣依旧睁着眼睛,不过那瞳孔已经开始渐渐地恢复了。 而就在这一切恢复宁静的时候,窗边忽然传来“咚”的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从窗外扔了进来。我站起身来缓缓地走到窗边,发现在那只书包正安安静静地躺在地上。 正文部分 第九章 王家 看着那沾染了血迹的书包我头皮一阵发麻。老涂见我神色异样便也走了过来,他看了看地上的书包,说道“看来她已经追来了,这一晚……他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啊……” 忽然,王情圣从床上蹦了起来,他抱着身旁的喇叭葱不住地颤抖。 “她来了……她来了……我看到她了……她就在窗外……她在冲我笑……她来了……” 老涂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将脚下的书包捡起来装到了一只黑袋子里。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看来我们得请人帮忙了。” “谁?” “那个给我护身铜钱的人。” “远吗?” “在郊区……现在打车我怕来不及了。” “嗯……还是让李磊想想办法吧,他应该能找到车。” 就在我和老涂商量怎么出发的时候,李磊给老涂打来了电话。 事先我们商量好要请老涂喝酒的,可现在情况有变也没有来得及同李磊商量,所以他此时并不知情。 “李磊,小王的情况不是很乐观,你现在能找辆车吗?” 李磊显然不知道老涂在说些什么,便吞吞吐吐不知该怎么回答。 老涂见李磊有些为难便将电话递给了我,我接过电话便将今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李磊在电话那边想了一会,说“别急,我哥今天正好在家,就让他送我们一程吧。” 李磊办事还是比较靠谱的,半小时后一辆白色的面包车便停在了王情圣家门口。我们扶着虚弱的王情圣出门的时候,李磊迎客出来。 “这么严重?” 我摇了摇头,苦笑道“今晚恐怕更严重。” “唉,快上车吧。” 说着李磊打开了车门,由于这面包车内宽敞,所以我们四个人坐在一起也不是很拥挤。老涂坐在副驾驶的位置负责指路,喇叭葱则坐在后排照顾王情圣,李磊和我坐在前一排商量着接下来的事宜。 “你哥知道这事吗?” 李磊摇了摇头,笑道“我哥是刑警队的,他怎么能相信这些东西呢。说实在的,这些事如果不是我亲眼所见地话,我也不会相信。” 我扭头看了看面色憔悴的王情圣,叹息道“今晚他能不能渡得过去,可就得看他的造化了。” 由于事出紧急,所以他哥的车速也很快。我看着窗外飞速而过的景色,忽然反应过来,这不是我回家地路嘛?难道说,老涂口中的那个纸扎先生就是鬼眼王的儿子? 我爬起身来,拍了拍老涂的肩膀,问道“你要找的那人是不是姓王?” 老涂转过头来看着我点了点头,问道“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 我并不想告诉他我的家就在那里,而且我也不想同他说起我们之间的故事。 前文说道,我们和王家由于鬼眼王的关系,两家人处得都非常好,所以每年过年我们都会去王家拜年。 由于王家是做纸扎生意的,所以家里的纸扎物品就特别多。我每次去王家,看着那些纸扎我心里不由得会排斥,不过我记得王家有个比我小几岁的女儿很可爱。以前去王家,她都会主动找我玩,不过近几年由于我要上学的原因,已经很久都没有去过王家了。也不知道那小丫头现在怎么样了? 回忆总是美好的,可面对现实王情圣依旧很危险。其实我们河口村距离城镇也不是很远,再加上他哥的车速很快,所以才花两个钟头我们便来到了村口。 李磊碍于他哥的身份,所以便没有让车开近村里,我们只得抬着王情圣一步一步向王家走去。不过好在王家距离村口也不是很远,四个人搀扶着他很快便来到了王家的宅院。 王家的大门总是禁闭着的,黝黑的大门总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老涂走上前去轻扣着那铁门上的铺首。 由于王家人世代以吃阴间饭为主业,所以村镇上的人都会对其礼让三分。当然了,老涂也不例外。 轻扣几声门后,王叔便打开了门。 不得不说,王家人对这阴阳事物天生敏感,这也可能是遗传吧。只见他刚刚拉开木门,便眉头一皱。 “怎么阴气这么重?” 老涂将王情圣扶到了门口,说道“这孩子好像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给缠上了,你看看……” 王叔看了看地上瘫坐着的王情圣,然后剑指掐诀并将自己的中指咬破,把阳血滴在了王情圣地额头之上。 说到这可能就有人会问了,这中指血有什么作用呢?关与中指血的叙述,我在爷爷传给我的那个小册子上看到过。 中指出血,这头一滴乃是人身上阳气最重的一滴血。王情圣被女鬼所缠,王叔用自己将自己的阳血滴在上面,其目的就是减弱王情圣印堂上的阴气。 可是谁成想,滴在王情圣头上的那滴血竟然没有渗入他的体内,而是瞬间他的脸颊滴在了地上。那种感觉,就好像玻璃上流动的水珠一般。 看到这王叔眉头紧皱,左手掐着王情圣的虎口右手按压着他的额头。练练地,王情圣的脸颊便开始变得红润了起来。 王叔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说道“多亏你们来的及时,如果再迟半个钟头来的话,恐怕我也无力回天了。” “这么严重吗?” “这东西的怨气太重,而且我好像感觉到了一股来自冥界的味道。” 就在王叔同老涂商量对策的时候,本来已经安静下来的王情圣忽然脸色再次苍白,体温骤然下降。 王叔眉头一皱便扭头向院内走去。老涂见王叔神情异样,冲我们摆了摆后便跟了进去。我和喇叭葱将他再次扶起,皮肤接触之下那股彻底的寒冷也传到了我的身上。 我猛地打了一个冷颤,心想这还是人的皮肤吗?人的皮肤怎么可能这么冷?这种感觉就好像是用手抓了一块寒冰一般。 勉勉强强地将他扶进了院里后,看到王叔身穿一脸土黄色地道袍正从屋里走来。他看见我后先是一愣,而我看着他也有些尴尬,很显然方才由于时间紧急他根本就没有发现我。 不过这种尴尬转瞬即逝,他一脸笑容看着我,说道“小崔,你可好久都没有来看王叔咯。” 我略显尴尬地点了点头,笑道“这几年学校开学比较早,所以……” 就在我俩“叔侄”相认的时候,一旁的老涂突然插了进来。 “王大师,你们……认识?” 王叔看着我笑了笑,说道“何止是认识,这小子就是我看着长大的。” “好小子,你不早说。你既然对这里这么熟,还让我带什么路啊。” 我看着老涂怨妇一般的表情不知该说些什么,而就在此时,一只冰冷的手忽然抓住了我的胳膊。 “她来了……来了……别抓我……我没有害你……别抓我……” 我下意识地挣脱了他的手,他躺在地上不住地抽搐。我抬头看着王叔,说道“这已经是第二次了,您有什么办法吗?” “你们先把他给我固定住,他这样不停地折腾我没办法施法。” “我们把他强行按着成吗?” 王叔摇了摇头,说道“不行,你们身上的阳气太足会影响气场的,最好是用绳子把他给绑住。我这里倒是也有几根麻绳,可是太细了我怕捆不住他啊。” “东子,没有绳子我们可以用皮带啊。我用皮带套过狗,老结实了。” 喇叭葱这个人总能给我些意外的惊喜,用皮带代替绳子,我怎么没有想到啊。 “好,我固定他的胳膊和手,你和李磊绑他的脚。”说着我便抽出了腰间的皮带。 我那皮带套成了一个圈,然后强行将他的双手套在那圈里然后用力一扎,他的双手便牢牢地固定在了一起。我们三人将他的手脚绑起来后看着他一脸的恐惧,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 “救我……她抓住我了……救我……我不想死……” 此时的我已经无法再看下去了,索性将头一扬眼不见心不烦。也就是我这一抬头,才发现在不知不觉间天已经变暗了,也就意味着留给我们地时间不多了。 “王叔,准备得怎么样了?” “已经准备好了,你留下帮我让其他人先退出门外侯着。” 其实,我根本不愿意留下来。要不是害怕王叔人手不够,我才不冒这个险呢。 老涂、李磊和喇叭葱出去后,院子里便只剩下王叔和我以及地上发疯的王情圣了。 王叔的面前有一石质供桌,供桌上香火纸钱是一应俱全。王叔从供桌上拿起一直长杆毛笔,又从桌子上挑起一张黄纸,他用笔点纸阵阵有词道“拜请香气沉沉应乾坤永乾奉开走天门下专拜请,三清道祖太上老君三天大法张府天师,道母元君九天玄女降临来,请要扶地扶我救万民首位白机好随旨,三世高风圣凤灵圣灵显赫救万民,殿前神通降临来扶助金身急急如律令,弟子一心拜请三清道祖太上老君,三天大法师张府天师道母元君九天玄女降临来神兵火急如律令。” 正文部分 第十章 三清符咒术 话落王叔点燃三支香毕恭毕敬的冲天一拜,然后将一些香灰弹进了黑墨里。 “小崔,你相信命运吗?” 王叔这突然的发问着实是让我有些手足无措,这句话与现在紧张的气氛完全不搭啊。 “这还需要考虑吗?” 我摇了摇头,笑道“王叔,有关命运这种高深的问题我还从没有考虑过呢。” 王叔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我,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自言自语道“命运这种东西是天注定的,命中注定的事你逃不掉。” “王叔,您这是……” 王叔摇了摇头,从供桌下面的夹层里取出了一只铜铃。他左手摇铃,右手持笔在那张黄纸上龙飞凤舞地写了一行符篆。符篆上有符号有图案,就如同林正英僵尸片里的符咒一般。 王叔用剑指夹起桌上的符咒,在那三株香上左绕三圈右绕三圈,然后双手持符置于胸前喊到“谨奉太上老君敕令,天雷尊尊,龙虎交兵,日月照明,照我分明,阎罗鬼煞,以显真形,急急如律令。”话落,王叔将那纸符交给了我。 “你将这道丁乙显神符压在他的身上,切记要压在他的正身之上。” “这……他抽搐地这么厉害,纸符掉了怎么办?” 王叔冷哼了一声,笑道“纸符压身,量她也不敢动弹。” 我看着手里的纸符,闻着那股淡淡地墨香不由得吞了吞口水。这能行吗?就凭这一张纸能压得住他? 此时我心里虽然有一百个不相信,但是看在王叔胸有成竹的样子上,我还是拿着符缓缓地向王情圣走去。 此时的王情圣已然疯癫,带走血色的吐沫不停地从他的口中流出。他紧闭着双眼,不停地抽搐着。 我走到他身边,深吸了一口气后便要将那纸符贴在他的额头上。而就在此时,王情圣忽然睁开眼睛,一脸恐惧地看着我手里的纸符。 “别……别过来……别过来……” 显然,王情圣十分畏惧我手里地纸符。他的头在不停地左右躲避着,一道道细汗从他的额头上流下来。 “别怕……我在救你……别怕……这只是张纸而已。” “东子……不要……不要……不要……”王情圣越说越激动,那一道道冷汗已经完全浸透了他的衣衫。 “小崔快动手,否则没有时间了。” 我抬头看了看王叔又看了看满身大汗的王情圣,一股莫名其妙的心酸充斥着我的内心。不过我并没有犹豫,因为我知道此刻的每一秒钟对他来说那都是珍贵无比的抢救时间。 于是,我心一横闭上眼睛便将那纸符按压在了王情圣的额头之上。就在我的手刚触碰到他额头的时候,我忽然感觉到王情圣猛的一抖后便安静了下来,同时我也感觉到他的体温正渐渐地回升,反而是那张纸符却忽然便地冰冷,仿佛是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一般。 我下意识地一缩手便听到一声女人的惨叫声,这声凄厉的惨叫仿佛就发生在我的身边。我赶紧睁开眼睛,却发现这周围竟然空无一人。 我身边地王情圣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消失不见了,供桌旁的王叔竟然也消失不见了。 我一脸茫然地看着四周,没错院子还是那个院子,只是院子里的人呢?我站在院子的中央,不停地打量着四周。 我望着周围空荡荡的院子,心里总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这院子里我总觉得好像少了些什么似得。 我继续打量着这四周,紧闭的屋门、破旧的推车、空荡荡的门框……那门框下面竟然是结实的围墙! 门呢?大门呢?王叔家的门呢?我跑到那门框下,疯狂地寻找着……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几经搜寻无果后,我依靠着门槛瘫坐在了地上。此时,那种令人恐怖的绝望渐渐地笼罩着我的心头。 忽然,我看到那紧闭的屋门里好像有个人。虽然我那木门阻挡了我的视线,但是我依旧能感觉到木门后有一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我。 不知为何,一种猎奇的心理浮现在了我的心头。此时我也顾不上心里的恐慌,竟然鬼使神差地向那一扇木门走去。 我走到那扇木门旁,趴在门板上透过缝隙向里望去。 什么都没有,我什么都没有看到,我只看到了一片血红色。那血红的颜色仿佛在流动一般,一丝一缕的青黑色的条纹若影若现地浮现在其中。 这是什么呢? 就在我心中疑惑地时候,我忽然感觉到一股力量从我的背后传来。那片赤红色中开始出现一个黑点,那黑点在不停的放大……不停地放大……渐渐地我在那硕大的“黑点”中看到了我自己的眼睛。 周围的场景扭曲着,那片赤红色也在不停的扭曲着。忽然,我感觉到脑子里一阵晕眩,我闭上了双眼静静急促地呼吸着。 而就在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的一幕差点让我崩溃。王情圣依旧躺在那里,一个身着黑子满脸流脓的女子正站在我面前与我四眼相对。 我终于明白那片赤红到底是什么了,我在门缝中看到的赤红色就是那女鬼的眼睛。我的嘴巴大张着,我想喊但是怎么都发不出声来,我想跑但是全身就如同被捆绑了一般无法动弹。 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冲我诡异地笑着,她的嘴半张着,嘴角裂到了耳畔,满脸的绿色脓液让我根本无法看清她的脸。 “你怕我吗?” 她将那带有浓绿色液体的脸凑到了我的身旁。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你说话啊……怎么不说话了……你不是想找我吗?” 我的头皮发麻,此时我感觉自己连晕阙的权利都没有了。我多么希望此时我可以晕阙过去,但是这……太奢侈了。 “你要杀我?我都已经死了你们还不放过我?你们把我大老远地召来,我怎么可能就这么回去?我不甘心……我不甘心……你们都得死……都得死……” 而就在这时候,我忽然感觉自己的喉咙里阵阵发甜,与此同时我感觉自己能说话了,可是我张口说的第一句话就连我自己都没有想明白。 “你……你是郭芳?” 要不说人在生死攸关的时候能做出什么事来都不稀奇。你还别说,我开口这一问还真把她给问着了。 “你还记得我的名字?” 也就在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忽然感觉自己的四肢又恢复了自由。不过我也没有撒丫子跑,因为我知道就算自己能跑过汽车也跑不过她,所以我便压根就没有逃跑的打算。 其实当时我究竟是怎么想的,我自己也不清楚。不过我有一点还是明白的,那就尽量拖延时间,因为我清楚,此时的王叔一定在想办法治她,而我能做地就是安抚她的情绪尽量的拖延时间。 “看的出来,你还爱他。” “不……我恨他……” “你恨他怎么还会留着他给你的书包在身边呢?” “我……” “郭芳,也许你是委屈的但你终归是死了,这个世界已经不再属于你了,你继续留恋在这里会影响你的下一世的。” “影响……我还怕什么影响?他当时把我抛弃的时候考虑过我的感受吗?她玩弄了我的感情玩弄了我的身体,他玩腻了他走了,他体谅过我的感受吗?他牵着别的女人的手走过我面前的时候体谅过我的感受吗?我恨他……我恨你们这些忘恩负义的男人……我要你们也感受一下我的痛苦……” 她越说越气,我能感受到她周身的阴气也越来越浓重。她的瞳孔极速地收缩着,血红色的双瞳再一次出现。 我四肢地自由也见一次被束缚,她抬起双臂向我缓缓地走来。 完了完了完了,我这么年轻可不想死啊。人间快活我还没有来得及享受我怎么能死呢?这一切都是王情圣造的孽,干嘛要牵扯上我呢? 她跨过王情圣的身体,冰冷的双手已经触碰到了我的面颊。这周围静的吓人,我甚至都能清楚地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声以及呼吸声。 她离我越来越近了,我紧紧地闭上了双眼,不敢再看接下发生的一切。 她冰冷的双手掐着我的脖子,那修长的指甲已经刺破了我的皮肉,丝丝地疼痛夹杂着丝丝地寒意蹿进了我的身体。 “去死吧……” 忽然,她双手猛然发力,我顿时便感觉呼吸困难,脑子里一片空白。完了完了,我这条命可能真的要交代在这了。 就在我意识模糊马上要昏厥的时候,那女鬼忽然发出一声惊天的惨叫声,与此同时她的手也渐渐松开。 我瘫倒在地上,艰难地呼吸着。此刻,我第一次感受到了来自呼吸的快乐。 我抬起头,看到王叔正手持一柄铁锤站在那女鬼的身后。那女鬼此时面色苍白也瘫坐在地上,一个触目惊心的黑窟窿出现在她的肚子上。 “小崔,你还好吧。” 我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摆了摆手说道“不怎么好,不过也死不了。” 我看着地上一脸死气沉沉地女鬼,心想他大爷的活着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