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一教迷案 第一章 白卉 A大是所有百年历史的大学,一百年,长久的日子,难免聚集下很多的东西。 这些东西就像空气一般的,在每一寸空间里存在着,它们有的恍惚的神经质,飞快的从这里到那里,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又似乎非常的焦躁不安,有的却安静的缓缓移动,仿佛已经和校园里的树木砖瓦合为一体。 白卉本身就是一个有点神经质的人。 不多言语,独来独往,大多的时候甚至让人觉得她没有除了没有表情之外的表情,当人问她问题的时候,她也总是好象没有听的分明,淡淡呆呆的盯着问话的人看好半天,才仿佛认出了来人一样的,应一声,不作答就转过了头。 这样的人,自然很少有人愿意与其接触,久而久之的,大家也已经习惯当作没有这个人存在一样的生活。 白卉依然是和还有人主动与其交谈时一样的,沉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其实最近并不是考试的期间,各个自修教室也没有多少的人在,白卉所在的第一教学楼一楼最尽头的自修室,更是只有她一个人在。 第一教学楼是翻新重修了很多次的A大里,唯一剩下的一栋老楼,三层建筑,木地板,楼梯的扶手班驳而又被人手摩擦的光滑发亮,这栋楼的灯光总是昏暗着的,就算是在考试的时候,也没有多少人愿意到这里来复习,因为教室的日光灯,常常是近一半亮不起来,楼的四周都是树林,夏天的时候蚊虫多到让人恶心的地步,冬天的时候,则是不管把门窗关的多严,也还是有冷风能吹的进来。 其实这栋楼的里面,还算是休整过的,重新的刷过的墙壁白的刺眼泛青,天花板上的吊扇也是在夏天的时候才重新换过的,只是现在没有什么用,所以静静的吊在那里,在只有前半是亮的日光灯下拉出影子。 白卉坐在第三排,正是光亮最好的地方。 她的面前没有书本或者笔,或者说是,她根本什么都没有带来,她只是坐在那里,低低的埋着头看着桌面。 她头埋的很低,长长的黑发从两面掉下来,几乎在桌上堆积着。 她盯着桌面,几乎是狠狠得盯着,想要在上面找出个洞来的狠狠的盯着。 老教室里的桌子,就算真的在桌面上找到几个洞也很正常,除了洞以外,还有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人刻的乱七八糟的语句,后来的学生作弊的小抄,各种颜色形状意义的痕迹。 但是这里的桌椅都还很结实,和可以踩出声响来的地板不一样,非常的结实,以前的工艺总是那么的实在,上好的木头做的桌椅似乎就算再在这里被用上几十年,也还是一样的稳固和结实。 白卉就这样的盯着桌面,已经过了快一个小时了,她来的时候不过是黄昏六点过,现在的天已经快要全黑下去了。 “出来出来” 白卉低低的念叨着,不停的念叨着,全身的神经似乎都高度的紧张,甚至可以看到她按在桌子边上的手指指节,泛着白。 “出来啊!出来出来出来啊!!” 她的声音终于渐渐的高了起来,似乎是身体已经不能再支撑她的紧张了,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大。 “出来啊!!出来啊!!!为什么不出来!!出来啊!!你给我出来!!!!” “啊!!!!!!!!!!!!!!!!!!!!!!!!!” 猛的一声尖叫,白卉站了起来,拼了命的对着桌面敲打,不,这或者根本不能算是敲打,她分明是把整个身体都往上面撞去,但是她这样的行为,却只是把厚重的桌子稍微的推偏了点点,桌脚与地面摩擦出了急促的一声噪音,当白卉用尽了力气只能伏在桌上喘息的时候,那被如此对待的桌子却依然沉默而又稳重。 “呼呼啊” 白卉的喘息声是沉静的空气中唯一的声音,整间教室,或者说整栋一教楼,都沉静的似乎只剩下她的喘息声一样。 汗水贴在白卉苍白的脸孔上,冰冷的,发丝慌乱的粘连在上面,竟使得她一张还算不错的脸孔变得近乎恐怖起来。 缓了缓气,撑着桌子站直身体,白卉的眼睛里忽然的流露出一点悲伤的味道来,似乎有一种失望的情绪混合着某些东西缠上了她的心头。 啪的一声,唐突的响起在这原本除了细碎的呼吸声完全沉静的空间里,白卉猛的惊了一下,抬头望向声音的发源地。 却是一扇老旧的窗户被风吹开,往里拍打着,冬天的风灌进来,刚刚出了汗的白卉不由的打了个寒战。 窗户不由自主的往里拍着,敲击在墙壁上,又被拉扯回去,撞在窗沿上,周而复始。 空间依然的沉默着,似乎不管有任何人怎么样的去询问,也得不到一声答案。 轻轻的呼了口气,白卉移动脚步,好象终于接受自己做的是无用功,或者自己根本就想错了。 走了几步,又倒了回来,盯着刚才她盯过的那张桌子,这件教室第三排从门数起第五张桌子。 狠狠的咬了下唇,再次抬起手,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小刀来。 她似乎是饱含着很大的恨意似的,眉头都在颤抖着,然后用力的把刀刺入桌面,用尽全身力气的往下一划。 这一刀她是真的用了很大的力气的,刀尖离开桌面的时候,她自己也重心不稳的差点跌倒。 缓缓的稳住身体,回过头往桌面看去,忽然,她的眼睛张的越来越大,那瞳孔里浮现出一丝的恐惧,然后又是一丝的惊喜,还没来得及让她把自己的感受到底是什么反应过来,却感到身后一直还算温柔的风猛的一紧。 白卉根本没有来得及回头看看身后有什么。 她甚至连尖叫都没能完整的叫出来。 后半段的声音永远的留在她的喉头里,连带着还没来得及呼出的刚才呼吸进肺里的空气。 根本来不及。 玻璃破碎的声音响在这空荡寂静的第一教学楼里,或者还算是明显的,但是在这个时间嘈杂的A大里,却是被其他的声音完全的冲去。 就连同在一教一楼的,穿过走廊那边尽头的一教楼的守卫,也依然注视着电视里不算高档的娱乐节目,不断的发笑。 玻璃破碎的声音只有那么一瞬间,然后,细细的水流声慢慢的响起 分段 第一卷 一教迷案 第二章;张玄 第一教学楼被封锁了。 四周零散的围绕了些学生,切切私语的交谈着,昨天还一如既往的开放的教学楼为什么会在今天忽然的封锁,人们猜测着,推断着,间或一两声笑声的开着玩笑。不管这里封不封锁,对于大多的学生来说,不过是个小的事情,本来就不愿意去的地方,就算是永远的封锁下去也不会对他们有任何的影响。 如果有什么事情发生,倒是多了饭后的话题。 如此的想着旁观着的人们被好奇心催促着,虽然是和自己毫不相关的事情,但是却还是想要知道。 张玄现在觉得麻烦,事情很麻烦,非常的麻烦。 他今天本来是要和女朋友约会的,他好不容易才追来的女朋友菲雪,温柔漂亮的让人羡慕的女朋友,想起来都觉得自己的嘴角在形成上扬弧度。 因为一教少有人来,所以他们本来是约在这里见面的,就约在一教二楼最尽头的教室,为了给她个惊喜,张玄昨天就把准备送的礼物藏了进去。 现在这里封锁了,约会当然也不可能在这里了,但是那礼物可是花了他不少钱的,一心为了讨好美人而准备的,如今发挥不了作用不说,如果被收了去,那就更不值得了。 回想着自己藏的地方,大概一时半会儿还不会被收起来吧?为了防止少数进到教室的人拿走,他藏的还算是隐蔽吧。 是等风波过去一教开放了再去拿?还是干脆遛进去拿出来?老是放着的话,如果一不小心被收走了怎么办? 想了想,他还是准备过去试试,看能不能拿回来。 一教除了正门和后面之外,在楼的两边是还有侧上的楼梯的,在抢体外,没有门,张玄准备从那里上去。 绕过在林子里的人,轻手轻脚的走到一教边,侧门不像正面,有那么多人守着,从旁边的通道看过去,似乎大多的人都集中在一楼,神情专注。 两三步就跑上了楼梯,进入二楼的通道的第一间教室就是他藏东西的教室了,从正面过去的话这教室就是在尽头。 二楼没有人,张玄探头探脑的看了看,闪身进了教室。掀起黑板边上置物柜上搭的布,置物柜是面向墙壁的,小心的不要发出声音,把柜子往外拉出来点,然后伸进手去,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长型小盒子。 其实在他的计划里,应该是让菲雪自己来找的,给两人的约会增加点情趣,菲雪想必也会很开心吧? 不过算了,他想着,拿回来了自己亲手拿给她虽然有点土气,但是也算是浪漫。 从侧楼下了楼,刚想走,忽然听到旁边第一间教室里传出人说话的事情来,刚才都只想到拿东西了,现在东西拿回来,忽然的好奇心让他绕着墙壁来到那间教师外面的窗子下。 里面的人似乎在争吵着什么,甚至可以听到一两句的咒骂声,间或一两声呕吐的声音。 再往中间走了点,张玄小心的抬头,想看看里面有什么。 手触摸到墙壁,忽然的觉得有点粘滑的感觉,青苔?还是什么?张玄皱了皱眉头,把手拿到面前看看 一手发黑的红色。 血。 忽然的,张玄觉得有一种刚才一直没有感觉到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啊啊啊啊!!!!!!!” 从窗口开始延续下来,那一片墙壁,如同水迹侵蚀一样的蔓延而下的,是已经凝结粘稠发黑的血,刚才一直注意里面没有注意到,现在才发现竟然就在自己的身边。 张玄吓的心都停了一拍,下意识的叫了出来,猛的站直了身子。 他看清楚了,他现在才看清楚了,他的一时好奇想要看到的东西。 血肉模糊的纠缠在窗格上,勉强看得出是个女人的身体,头卡在还残留在窗户上的玻璃上,黑色的发丝被血纠结着,如一张乱了的网一样的粘在女人脸上,身体扭曲的攀着窗格,似乎是全身的骨头都碎掉了一样的怪异的扭曲着,如蛇一样的纠缠在窗格上…… “啊……啊……” 大口的呼吸着,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喂,你在哪里干什么?你从哪里来的??!!”男人的怒吼从教室里传出来,张玄好不容易把目光从尸体上移开,投到面前的男人身上,半天反应不过来是怎么会事。 “不是说了这里所有人都不能进来么?你!!给我过来!!” 从教学楼里跑出来的两个人有点粗暴的拉着他进去,张玄努力的想要控制住狂跳的心脏和不听话的身体,被拉扯着离开了“缠”着尸体的窗台…… ………………………………………………………………………………………………………… “学校已经说了,不能进来,你为什么还跑进来?” 被带到一教的职员休息室,这里已经有不少学校的领导在了,一个看起来比较慈祥的老领导坐在他的面前,似乎是体谅他被吓的不轻,语气比较轻柔的问他。 “拿……昨天忘记的……忘记的东西……” 张玄觉得心跳稍微好点了,但是那尸体的样子还是老是闪进自己的脑子里,他狠狠的甩了下头,“如果早知道这样,我不要那东西也不进来……” 几个领导交换了下目光,那面目慈祥的继续对他说。 “大概有什么变态进来做的吧,我不相信这是我们学校的人干出来的事情,你也看到了,现场很凄惨,……恩……也不好对学生说什么,不然很容易造成恐慌……你回去以后,什么也不要说,知道么?” 猛的点点头,张玄觉得自己还在颤抖。 那尸体眼睛翻着白,但是却总觉得它随时会把眼珠移过来瞪着你的感觉,那感觉,那么的不甘心。 “你说你昨天把东西放在这里了?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旁边一个看起来很严肃的人接过话问。 “昨天傍晚吧……6.7点的样子……” “6.7点啊……”那人点点头,“你有听到什么或者看到什么么?” “啊!我!我只是过来一下,什么都不知道!!”张玄听着,急忙争辩。 “别着急,没说你做什么了,你仔细想下,有听到什么么?”拍拍他的肩膀,示意张玄坐下来,那个看起来严肃的人取代了那个慈祥的领导坐到他的面前。 “昨天昨天一教几乎没有人我过来,只是想藏给女朋友的礼物,准备今天约她过来给她个惊喜……” 点点头,那严肃的人示意他继续说。 “周围都很安静,我藏好东西就准备走了……” “你是从哪里出去的?”打断他的话,那人继续问。 “从侧门,因为近,直接下去……” “就是那边,靠近那教室的侧门?” “恩,但是我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看到啊!!” 严肃的人的眼光格外的锐利,张玄觉得他是想要在自己的身上挖出什么来的一样,慌忙的说着。 “你离开的时候,一个人都没遇到?” “没有……不,刚走出来,就是在那边那条路上,有个人和我擦肩过去,是往这个方向来的,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进这里……” “那个人长什么样子?” “不知道,一个男生穿着……很普通的大衣……好象是米黄色?样子……没看清,就是学生啊……” “恩……”听着他的话,那严肃的人低下头稍微想了想“好,你可以走了,但是最近几天不要乱跑,我们可能还需要你的协助,晚上也别出来约会什么的了,危险着呢。”再拍拍他的肩膀,然后就直接越过他走到一边,和几个人交谈着什么。 这个人的视线一离开,张玄就觉得身体轻了不少一样,慌忙的倒了告辞,几乎是用逃走一样速度离开了一教。 “李警官……怎么你怀疑这个孩子么?”慈祥的领导有点迟疑的走到严肃的人身边,问。 “不……也不是,只是现在所有的人都是怀疑对象,什么蛛丝马迹都别放过的好。”那被叫做李警官的严肃的人回过头,忽然换了张表情,有点点轻浮一样的笑了笑。 “不过……也确实有人喜欢在别人发现现场以后,再回来看看啊……”他继续笑着,回过了头,压低了声音说着,然后笑意更加的深重。 第一卷 一教迷案 第三章菲雪和李立生 菲雪最近觉得有些烦躁。 其实作为美人和怪人都最多的美术系的系花的她,一直都是淡淡的,很少有烦躁的时候。她有着很白的皮肤,但是又不是那种没有生气的苍白,是总能透出点血色的白,黑色的长发衬的她有一种出离的气质。她的睫毛很长很黑,眼睛虽然不是很大,但是颜色却是很深,细长的眉毛和双眼都是她脸上非常吸引人的存在,看着她的眼眸的话,常常会让人有种会被吸进去的感觉。 非要说五官的精致的话,其实她还不如同系的李羽莲,但是就是这样的气质让她在无形中坐上众人心中系花的位置。 当她和生科院的张玄交往的时候,着实跌破了不少人的眼镜,张玄是那种长相放在人堆里也不一定找得出来的人,虽然如此,但是却很懂得玩,为人甚至有点轻浮的感觉,对于他能采到这样一朵气质出群的,让很多人都自觉惭愧不能敢攀采的花,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大概在几天前,一教楼被封锁之后,菲雪就觉得张玄不太对劲,以往开朗的他忽然变的不太爱说话,这样的不对劲就是从他们本来要约会的那天开始的。 那天,张玄忽然的打来电话说是今天不出去了,接着就是整整四天没有出现。 虽然说大家都觉得菲雪和张玄在一起是跌了身价,但是他们一直也还是如同一般的男女恋人一样的交往着,每天一起吃饭啊什么的,像这样整整四天都见不到人的情况还是第一次出现。 然后第五天菲雪去了张玄在外面租的小公寓。 来开门的张玄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大的事情,但是房间里所有的灯都打开着,在这样的大白天里,张玄乱着头发,穿着被他拿来当睡衣的T恤和运动裤,菲雪觉得,他这两天大概连门都没有出过。 菲雪在张玄家的时候,张玄一直倦着身子坐在床上,背靠着墙壁,靠的紧紧的,虽然在言语中努力的露出微笑,但是还是明显的心不在焉和躲闪。 为他做好了饭,叮嘱着吃完,当菲雪准备离开的时候,张玄忽然说了句话,这句话让菲雪觉得相当的奇怪。 他说:菲雪,你一直都是这样长的直黑发吧?有没想过改变一下?比如短发或者染个颜色什么的。 菲雪转过头去看他,他又几乎是神经质的猛的把视线抽离,闪烁着念叨着:不,我只是说说,没什么 离开张玄的房间以后,菲雪回想了下,发现刚才的交谈里,张玄一直闪躲的视线和某些时候的失神,似乎都是随着自己的头发的,他似乎,一直在透看着自己黑色的长发,然后又有点恐惧的样子。 摸着自己几乎齐腰的黑色长发,发质非常的好,手感也相当的好。 菲雪皱了皱眉。 在学校行政楼的前面遇见李立生的时候,菲雪觉得那种不对劲的烦躁越发的清晰了起来。 李立生看到她的时候也是一楞,随即笑了起来,一如菲雪原来认识的轻松的笑容。 “我想李警官这次到学校来,不会只是为了探望母校的老师的吧?” 菲雪不得不承认自己对着这个人的时候,身体里一直隐藏的挑衅和讽刺因子都会被挑了起来,特别是看到那样的笑容的时候。 “为什么不呢?有空回自己学校来看看多好来着是吧?” 李立生还是笑,朝着她走了过来。 “那你是专门回来气那些希望你这个法律系难得一见的高才生至少当个律师或者进法院,但是你却去当警察的老教授们的么?” “不要用这样的口气,菲雪。”摊了摊手,李立生脸上可看不出来有任何的无奈,“当年我这个法律系高才生当你家庭教师的时候也没想过你这个人才会去读美术啊。” “哼。”和李立生并着肩往校门的方向走去,菲雪似乎是在想着什么。 沉默在他们之间大概持续了一分钟。 “最近一教被封锁了。” 没有语气的,好象只是随便说说一样的,菲雪把掉在脸边上的头发拢到耳后。 “啊。” 李立生也一样好象只是随便听听的应着。 “然后刑事组的李警官出现在校园里,从行政楼走出来。” 依然是并肩走着,依然似乎只是在随便的聊聊。 “这样啊……” 李立生李警官也依然随便的应着。 “我男朋友本来约我五天前在一教约会的,但是那天的约会取消了,他最近表现的似乎有点不正常。” 停住脚步,菲雪转过头看着身边的李立生,目光坚定,甚至有点严肃。 “原来那个倒霉鬼就是你现在的男朋友啊……”停住脚步,带着点幸灾乐祸的表情看着菲雪,李立生笑的有点不正经,“你的眼光真是越来越差了。” “不过联想的能力倒是完全没退步。”看着菲雪正经的表情,李立生叹了口气,“你猜的没错,一教那边出了点需要我们来插手的事情,然后你那个倒霉的男朋友因为你们那个时机不好的约会不小心的看到了点可能会对他心理有点点影响的事情……” “不过这说明他的心理承受能力真的很差。”忽然的又笑起来,李立生插着口袋,“你有没有想过抛弃他重新回到我的怀抱里来啊?” “不要转移话题,他没有什么干涉吧?”菲雪的表情仍然很正经,不为他的话所动。 “真是没意思,我们调查过了,他没什么涉案的可能,只是太倒霉了点而已,不过你们学校还真是诡异啊……你也大三了吧?”收起戏耍的表情,李立生从口袋里掏出个笔记本来。 “在这里读了三年,有没有听说什么关于一教楼的传言啊?” “你在这里读了四年大学三年研究生,应该比我听说的更多吧?”得到自己想要的答复,不想纠缠太深的菲雪迈开脚步继续走。 “喂喂,我毕竟是你的初恋好不好,不要每次看到我都这样的态度啊,没爱情至少有感情的嘛!”几步追上去,继续跟在她的身边走,李立生把笔记本收了起来。 “我们两年没见了吧?一起去吃个饭拉拉家常也好啊。” 半个小时之后,菲雪和李立生一起出现在学校附近的一家大排挡里。 菲雪现在觉得,在心里的那种烦躁并没有随着张玄没有涉案可能的答复而消失,张玄那种看着自己的头发的恐惧闪烁的眼神,一直在自己的头脑里出现,隐约的,让她觉得有点不对劲,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大概多点了解可能会好点。虽然如此,但是对于自己竟然真的跟着李立生出现在饭馆还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李立生一直是菲雪周围的大人们经常提起的名字,特别是在两年前的时候,作为从小到大的资优生,又是在一个小区里居住的人。在菲雪高中的时候,已经在A大读研究院的他,曾经应菲雪父母的拜托而当过自己的家教,那个时候的他作为一个优秀并且爽朗深懂礼貌的人得到所有人的赏识以及菲雪的崇拜。就如同他自己所说的,他是菲雪的初恋。 不过他们之间的恋情到李立生研究生毕业,然后进入警界,就已经结束了,很自然的,因为长时间没有在一起而淡化了。 只是在那之后,每次面对他的时候,菲雪总是会表现出连自己都不清楚的挑衅,但是却没有激化的矛盾。 “吃点什么?毕业之后好久没有到这家吃饭了,不知道麻婆豆腐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的正宗?”店家在他们面前放下从高温消毒柜里拿出来的碗筷,然后倒上茶。李立生接过递上来的简单的菜谱问自己。 用眼光示意他随便,他也不再询问,随便的点了几个小菜,当然没有忘记麻婆豆腐。 刚刚过了中午吃饭的高峰期,大排挡里除了他们只有一两个人,显出小饭馆难得的安静休闲。 “他好象很在意我的头发。”等待菜来的时间,菲雪打破沉默,皱着眉说着,再次用手抓住自己掉在胸前的长发,透露出一丝的不安。 “哦?怎么个在意法?” “总是在我不注意的时候盯着我的头发看,然后又躲着我的目光,最后还叫我去把头发剪短或者染色。” “诶?把头发剪短?他还真说得出来啊,你这头发剪了多可惜,又长又黑有顺的~”很快喝完了面前的那杯茶,李立生又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 “你知道为什么么?”抬起头,菲雪盯着李立生的脸。 叹了口气,李立生再次拿出那个笔记本,从封套里抽出一张照片,摆在自己的面前。 “你认识她么?” 菲雪看着自己面前的照片,里面是一个面无表情的女生,年纪大概和自己差不多,苍白的皮肤,面容娇好但是感觉阴沉,一头黑色的长发。 “不认识,有关系么?”摇摇头,把照片推回到李立生那边。 “她叫白卉,A大历史系大三的学生,也就是这次的受害人。” “受害人……?”迟疑了一下。 “虽然我们要校方公布部分案情,让学生有所警惕,但是校方处于一些考虑对学校的学生封锁了消息。”把照片拿到自己面前看着,李立生的嘴角浮现一丝笑容,“虽然如此,但是大学生在校园里遇害还是很大的新闻拉~~我看你是完全不看电视报纸的么?连网都不上?我看学校里知道这事情的人不少了吧?……只是,知道的不是很详细,我们也对媒体做了一定隐瞒,不然这闹出的恐慌绝对不只对学校有影响。” “怎么说?”承认自己对媒体一类的东西都不太看,菲雪继续问。 “很恐怖的哦~~”压低了声音,对菲雪神秘的笑笑,“很恐怖的,尸体。” “要看现场的照片么?看了你就知道为什么你那个倒霉的男朋友反常了。” 偏着头思考了一下,菲雪咬咬嘴唇,点了点头。 于是李立生又在那个笔记本的夹层里翻了翻,掏出一张照片来,先是自己看了看,又笑笑的放在菲雪面前,不过这次是反过来盖着放的。 菲雪看了李立生一眼,缓慢的拿起照片,猛的翻过来。 照片不大,但是拍的很清楚,满墙的鲜血满地的鲜血,被苍白的新刷的墙壁衬着,还有纠结在本来就是暗红色的窗户上的尸体。 从这个角度拍过去的照片其实看不到尸体的脸,因为脸是朝着外面的,但是却能看得很清楚,尸体像是被大力的扭着,歪曲着,纠缠在窗户上,以及,被血打湿了,成股的黑色长发。 虽然看不到脸,但是菲雪猛的有了一种被尸体瞪着的感觉,一股寒意忽然的袭来,心脏似乎停了一拍,身体快过头脑指令的,把照片重重的反盖在桌子上,发出不小的声音,引的店里其他几个人都回头看了他们这桌一眼。 “喂喂,小声点,这个可是机密来着,吓着人就不好了。”也被她这忽然的一下吓了一跳,从她用力压向桌面的手指下抽出照片,李立生笑了笑,再看了照片一眼,收回到笔记本里。 菲雪觉得自己的体力好象忽然被消耗了很大的样子,呼吸几乎有点喘息,缓了缓,感觉到身体出了一层冷汗。 “明白了吧?为什么你那倒霉的男朋友会有这样的反应?那小子可是近距离的对着这东西的脸来着呢,会害怕也正常,你干脆去染个发吧?不过可不要剪短了,多可惜来着。”说话间,菜陆续的上来了,李立生利落的填饭。 “……”把自己面前的碗递到李立生面前,李立生给自己填饭的手楞了一下,随即麻利的给她也添上,一边添一边感叹“真不愧曾经是我的学生和女朋友啊,我还以为你现在什么东西也吃不下了呢~~” 两碗饭下肚,在李立生感叹着‘你吃东西这么多到底长到哪里去了“的同时再给自己填了一碗,菲雪保持着优雅的进食姿态放慢了夹菜的速度,不露齿的咽下嘴里的食物,露出好象终于吃了个半饱不饿了的表情,忽然的问: “刚才,你问我有听到什么关于一教的传闻,是什么意思?” 正在乘着她吃饭速度慢下来而努力的把菜夹进自己碗的李立生听到她这句话,手下停了停,半抬着头,忽然好象有什么阴谋一样的笑了笑。 “你听说过一个在学生里流传的传言么?从我在这里读书的时候开始就有的。” 菲雪挑眉,等着他继续说。 “据说这个学校每年都会有人留下来,永远也离不开这里……”声音低低的,李立生神秘的说,“就好象每个学校都会有那么几个不可思议的传言一样,A大的,就是外语系对外教学楼,以前的校医院,学校露天游泳池,文科院宿舍后面的水塘,神秘废弃的八教楼,校后门旁边的情人坡,还有……第一教学楼……” “七大不可思议么?你是日本漫画看多了啊?亏你还是法律系的高才生现在当警察的人。”菲雪瞟了他一眼,冷冷的说。 “嘿嘿,话虽然这样说,但是第一教学楼确实不是第一次出事了,”翻开他那本笔记本,李立生继续说:“在我读研究生的时候,就听说这里有人失踪,恩,大概是四年前吧,我回去翻了当时的记录,是个大二的男生,叫做白絮文,失踪之前是到一教自习的,然后就再也没出现过。然后借着这次的事情我到学校和警局把以前的资料什么的都翻了一次,发现这里从有记录开始的失踪人数一共12人,加上现在这个确认死亡的白卉,13人,再以前,因为很多事情有的资料丢失了,所以具体的失踪人数不知道。” 停了停,李立生叹了口气:“觉不觉得这里就像是个吃人的怪物,进去了就出不来啊?” “你是警察吧,说这样的话不觉得中气不足么?学校建校那么久了,失踪几个人有什么奇怪的?或者离家出走了?私奔了?或者就算是被杀了什么的,你干嘛老是和一教扯上关系啊?那不过是座建筑物而已。”撇撇嘴,不于认同的看着李立生,这个人从以前开始,就是在姿优生的外皮下有着各种歪门邪道的思想的人。 “话是没错拉,不过菲雪,你认识我妹妹吧?”笑了笑,趴了口饭,李立生忽然的说。 “李羽莲?怎么可能不认识,楼上楼下一起长大,读一个系住一个宿舍的。”想到李立生的妹妹李羽莲,菲雪又皱了皱眉,她觉得她今天皱眉的次数相当的多。李羽莲是和菲雪齐名的美人,虽然有着斯文的名字,但是却是个出了名的新新人类,一个月四换色的头发,满身的金属挂饰,精致的五官在她的脸上总是透出一种说不出的江湖的味道,同时最让菲雪头疼的一点是,李羽莲自称是个通灵人士,并且时常说出惊人的话语。 “难不成是她跟你说那些什么不可思议都是真的,世界上出的事情都是鬼干的?”菲雪忽然觉得没有力气起来。 “恩,她倒没说一教怎么了。”喝了口茶,李立生眯了眯眼,想了下,“两天前,我回家,忽然看到她也回来了,她看到我神色很奇怪,忽然的对我说,‘哥,你小心点,惹不起的东西就不要惹。’” “惹不起的东西就不要惹?” “对,我不知道她说的‘惹不起的东西’是指的什么,”停了停,李立生神色一正,“不过菲雪你也最好注意点,你男朋友总归是没事的,这件事情还是别管了。” “……我本来就没说过我想管。”冷冷的回了一句,菲雪在心里嘀咕着,是谁拉我到这里来给我看照片的啊,想到刚才照片里的画面,忽然的觉得有点犯呕,静了静心,把不适的感觉压了下去。 结了帐,和李立生走出大排挡,李立生说还有事要先走,也就分了手,看了看时间还早的天,再回头看了看落地窗里印出的一头黑色长发的自己,菲雪忽然的觉得,说不定去改变个形象真的是个好主意。 至少,张玄应该会比较高兴,自己也不用老想起刚才看到的不该看的东西。 第一卷 一教迷案 第四章;李羽莲 菲雪在美发店里看着涂着满头的染发稿的李羽莲的时候,有点怀疑今天是不是出门不宜。 有点点后悔自己没有出门查黄历的习惯。 “哟~”李羽莲轻松的打着招呼,脸上挂着招牌的似笑非笑的表情,有点无所谓的样子,但是却满是戏耍的味道。 “恩,我想换个发型,看是剪短还是怎么样的。”没有理会,菲雪对迎上来的美发师说着。 “啊,你要剪头发了啊?怎么想开了?以前就跟你说过,黑色长发容易招东西,你打死都不剪,难道真遇上了?”满是染发膏的头凑到面前来,刺鼻的药水味道让菲雪皱了皱眉,有点担心,皱眉会变成自己的习惯表情。 “不,换个心情而已。”示意美发师自己出门前才洗了头,不用再洗了,菲雪在镜子前面的理发专用的椅子上坐下来。 今天这里生意不错,就李羽莲旁边的位置还空着,菲雪控制自己没有再皱一下眉头。 “小姐头发这么好,剪掉真可惜了,要不稍微烫一下,做个挑染也不错啊?”美发师笑着摸过菲雪的头发,有点可惜的说着,并翻开几页杂志给她看,“这个发型如何?一定很适合你的,你一定还没试过卷发吧?不如尝试一下?” “恩,好。”同意了美发师的建议,其实菲雪也并不是很在意自己的头发要是什么独特的样式,现在的头发会留这么长,很大的程度上,其实是懒得去剪头发的原因。 “我看看,不错啊,说不定真还很适合你呢~古典派美人忽然转型,应该有得那些男生们聊的了。”拿过菲雪手上的杂志,李羽莲自顾自的说着,“而且晚上出去也不怕吓到人了。” “开玩笑的开玩笑的~”接到菲雪有点不悦的眼神,李羽莲笑着把杂志还了回去。很多时候,菲雪觉得,李立生和李羽莲是兄妹的事实,光从个性上就没有办法反驳。 “刚才我遇见你哥哥了。” “哦,有没有旧情复发啊?” “……” “开玩笑的,别不说话啊,”挑眼看看菲雪,李羽莲对于这个从小一起长到现在一个宿舍的朋友还是有一定的了解程度的,“他跟你说了什么啊?你还特意跟我提起?” “恩……关于一教楼这次的事情……”光是稍微的这样想一下,刚才看到的照片里的情况就忽然的浮现在菲雪的眼前,她又觉得胃部有点不舒服,不由的轻轻摇了摇头。 “啊,小姐,请不要乱动。”美发师上卷的手稍微停了一下,轻声的提醒着。 “恩,”镇静了下心神,菲雪接着说,“你好象对他说了什么不要去惹不该惹的东西的话?” “啊……那个啊……”等待着头发上色的李羽莲也稍微的活动了下脖子,忽然的斜过眼睛,了然的笑了笑,“怎么?你好奇了啊?” “张玄好象有点什么牵扯。”搬出张玄的名字,表示自己有关心的理由,但是菲雪很清楚,已经洗脱关系的张玄,其实并不是自己会询问这件事情的原因,说实话,为什么会一直都在想着这件事情,为什么会问李羽莲这件事情,为什么会如此在意的原因,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 或者,是因为那张照片一直都在脑海里浮现的原因吧,一切的错都在李历生给自己看了那张照片。 菲雪这样的想着,对自己说着。 解释不清一直都不愿意和麻烦扯上关系的自己如此做的理由于是就这样对自己说着,虽然自己也很明白,对于这件事情,也许最明智的做法,就是再也不听不问当作没有知道过。 因为心底不断的泛出隐隐的不安来。 “恩,我是说过这样的话拉……因为老哥身上带着东西回来了。”盯着镜子里面的自己,李羽莲的声音没有什么波动,“倒不是什么幽灵啊什么的,就是,好象有什么力量粘在他身上了。” “力量?……” “人的执念啊,或者说是想要做什么的心啊,因为做不到,所以希望别人帮他做到的心这一类的,总之,就是感觉到一种蛮强烈的精神的感觉粘在我哥身上。”美发师轻轻拿起李羽莲的一股头发,挂开外面的染发膏给她看看现在上色的状况,李羽莲摇摇头,示意还要再鲜艳一点,“这种东西啊,很麻烦的,你想想,因为自己做不到而又那么的想要做,以至于到留下这么深的执念来影响别人帮自己做的事情,会是那么简单的么?” “这是你感觉到的?……光是感觉……” “光是感觉又说明不了什么问题是吧?”偏过头似笑非笑的看着菲雪,李羽莲接过她没有说完的话继续说,“我就知道你会说什么。不过我说菲雪啊……你和我哥认识蛮久了吧?也算了解吧?” “……”疑惑的看着李羽莲,不知道她忽然扯过这样的话题有什么意义。 “在你了解中的我哥,会是在工作的同时去调查什么不可思仪事件的人么?就算我这个妹妹对他有什么影响,也不至于到了影响他工作的程度吧?”眨眨眼睛,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摆了个POSE,李羽莲接着说,“还跑来问我一教楼有没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一幅把我的话当做程堂证供的表情。” “他也有问你关于一教楼的事情?”菲雪咬咬嘴唇,回想着刚才和李立生的对话,虽然说李立生也经常会突发奇想或者表现的不是那么正经,但是会如此的对这些事情感兴趣,确实和平常的他不太一样。 “也有问了你是吧?他现在是抓到一个人问一个人啊,不正常,很不正常。”摇摇手指,对着镜子里面自己的影象,李羽莲说,“所以我才会觉得他被什么东西影响了,叫他惹不起的东西不要去惹,希望他能听我的话吧。” “我想你说的话,说不定起了反效果了。”苦笑一下,菲雪轻轻的说。 “诶?” “刚才他的表现,对于你说的话,似乎是更感兴趣了的样子。”抬起头,菲雪看着现在在皱眉的李羽莲,忽然觉得,这样的表情出现在李羽莲的脸上让她觉得有几分惬意。 “真是的……这下麻烦了……”低声的嘀咕了一下,李羽莲转头对着菲雪, “喂,有没有兴趣等下和我去躺一教楼?” 三个小时以后,天色渐暗的傍晚,当菲雪和李羽莲站在一教楼外并肩看着那在树林里的老旧三层楼房的时候,菲雪忽然有种说不出来的不甘心的感觉。 中午的时候,也是莫名其妙的被拉去吃饭,然后才看到了那张让自己一直不舒服的照片的。 为什么自己会跟着李立生去吃饭,还有为什么自己会跟着李羽莲到这里来实在让自己没有办法解释。 看看旁边现在是一头鲜艳的红发的李羽莲,菲雪思考着,为什么总是会被这对兄妹牵着鼻子走。 “看什么?这颜色很适合我吧?卷发也很适合你哦~”转过头来对着菲雪来了个灿烂的微笑,李羽莲轻轻的甩了甩头发,整张脸上写满了满意。 菲雪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头发,还有点不习惯,这样微微带着卷,并且分层次做了棕色系颜色的头发,落在自己眼前的头发不是黑色的了,有种很奇怪的感觉,视线不知道是变的开阔了,或者是暧昧了。 “这房子还真有拍鬼片的潜力……”念叨着,李羽莲走在前面,利用树林掩饰着身影,忽然的停了停,又从口袋里拿出条深色的头巾来,包在自己的头上,笑小的说,“我知道自己引人注目,但是现在还是低调点好~” 没有出声,菲雪用眼神叫她闭嘴,两个人继续往教学楼潜去。 透过树林看向一教楼,古旧的建筑外面爬满了爬山虎,有空隙的位置也早不是以前的墙的颜色,低矮的地方到处是青苔和水迹,高处,就是被灰尘堆积的掩盖着,不少教室的窗户也被爬山虎爬了过去,大概是打不开了。 这样古旧的楼为什么还在使用?还不翻新或者改建拆掉? “嘿嘿,这就叫做古老的记忆风景啊,学校里都是新楼有什么看头,美术系可是站在包旧派这边的啊,要有新有旧才有味道嘛。”好象看穿了自己在想什么,李羽莲回过头轻声的说着。 “这几天封锁的没刚开始严了嘛,都没看到有人守的。”不理会菲雪的沉默,李羽莲继续一边说着一边走着,忽然的停了下来。 “又怎么了?”跟在后面的菲雪压低了声音问着,觉得自己的耐性快没有了。 “有人来了,蹲下来!”拖着菲雪躲到灌木后面,李羽莲的声音里带了点兴奋。 果然,一个人影从树林中悄悄的走过来,和她们一样没有走石块铺成的小道,而是在树林里小心的潜行着。 短的黑发,从身型来看,像是个男人。 是谁?犯人?还是调查的人? 菲雪觉得自己周身都紧张起来,压住呼吸死死的盯着来的人影。 那个人四周的看着,小心翼翼的走着,但是步伐又有点惊慌和急促,好象心神不定。 近了,越来越近了,他走的方向和菲雪她们刚才走的一样,目标明显是一教楼。 走的越近,菲雪越觉得那身影很熟悉。 终于,近到可以看清楚人的距离了,那人抬头紧张的张望着,菲雪也看清楚了他的脸。 张玄!! 猛的一惊,如果没有李羽莲按住她,菲雪觉得自己都会站起来叫出来。 张玄! 这几天一直都没有出现,好象把自己一直关在屋子里的张玄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 不安的感觉越扩越大,菲雪觉得自己的神经都被这样的不安侵蚀了,浑身都快要颤抖起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 为什么? 为什么会如此的不安? 第一卷 一教迷案 第五章;再入一教 张玄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原因可能连张玄自己都不知道。 当他穿过树林站在一教的侧门口的时候,他的心都紧缩在一起。 深深的恐惧从那天以来就一直包裹着他,就算是打开了房间所有的灯,就算是紧紧的靠着墙壁,那样的恐惧还是密密的压过来,几乎让他无法呼吸。就算是用被子把自己紧紧的包起来,还是觉得周身都空的发虚,就好象是在一个不着天不着地的空间里一样,不管往哪个方向抓去,都抓不住任何的东西。 而今天会打开门走出来,本来只是想要自己透口气而已。 但是他却走到了一教楼。 就好象有一只看不见的手一直的牵引着一样的,被牵到了一教楼。 张玄觉得自己一直被监视着,有一双眼睛一直的看着自己,那眼睛里面没有温度,却有着很强的期盼一样,不管是把自己的双眼闭的再紧,也一直一直的被要求着,乞求着,甚至是命令着。 让他到一教来。 于是他现在站在这里。 黄昏,太阳和月亮交接的时候。 一教楼被灰暗的色彩笼罩着,张玄只觉得,那楼上的天空隐隐的透出丝丝缕缕的暗红来,就好象是沉淀了的血液被水浸泡,往四周的空间蔓延开来…… 咽了口口水,张玄踏上侧门的阶梯。只有三个台阶,然后,面前就是一楼深深的走廊。 封锁以后的一教楼,没有开灯,傍晚的走廊,飘着一种暧昧的迷茫,视线因为这样的暧昧显得有点模糊。 张玄迈开步子轻轻的走着,不,与其说是他在走着,不如说是他觉得有什么力量在拉着自己走着,静静的走近第一间教室,然后打开门。 他觉得自己是被引来找什么的……到底是找什么呢?慌乱和恐惧在他的头脑里盘旋着,让他有一种想要夺门而出的冲动,但是却又不自觉的让目光在昏暗空旷的教室里游荡。 教室里的桌椅排的很整齐,一张张结实的木头桌子,好象一直就在这个位置,本来就应该在这个位置,并且谁也不能把它们移动走一样。 当然,很难得会有谁想把它们移动走。 张玄走到一张桌子前,用力的推了推。 桌子纹丝不动,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张玄皱了皱眉毛,再加大的力气。 还是一样的沉默围绕在这个空间里。 一种诡异的感觉在张玄的心里蔓延开来,不同于被不知名的力量拉到这里的恐惧,而是一种更奇特的感觉,脚下所站的地板,刚才推过的桌子,刚才打开过的门,似乎所有平常的一切都变的诡异起来的感觉。 脖子上的寒毛忽然的就竖了起来。 慌忙的掉转头,从教室里冲出去,站在走廊上的他还没喘口气,那种带着自己来这里的力量又忽然的出现。 身体不受控制的往更深处走去,张玄密乱的头脑里忽然的想到…… 这样的力量,刚才在教室里的时候并没有出现。 为什么?只要一出了教室就马上又缠住了自己? 这个力量到底是什么? 回到刚才,看着张玄走进一教楼的菲雪和李羽莲。 “张玄……他到底来这里干什么?……” 菲雪疑惑的嘀咕着。 “跟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看来这里的力量还蛮大的嘛……” 李羽莲的语气轻松,但是菲雪在她脸上分明的看到不同她平常的凝重。 “恩……跟过去看看……” 越是走近一教,她们两个人都感到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越来越重。 “……以前怎么不觉得这么的阴深啊……”菲雪说着,双手环抱了下自己的身体,觉得浑身都在发冷。 “大概是最近见了血吧。”李羽莲轻松的答了一句,菲雪顿时觉得寒意更深了。 走进楼梯口,李羽莲用手轻轻的抚摩过墙壁,“古老的东西啊……见不得血的……这东西里藏的东西太多了……”,她嘴角带着点微笑,“谁知道这个房子里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啊,都藏着呢~” “不要说了,还是先找张玄吧。”菲雪受不了的拉过她,并肩往深处走去。 “这里的教室门开着。” 走进第一间教室,当然张玄并不在里面,菲雪拉了拉电灯的开关,但是灯并没有亮。 “真是,封锁需要连电也一起断掉么?” 抱怨了一声,两个人在教室里转了一圈。 “没什么特别的啊。”靠坐在一张桌子上,菲雪叹了口气说,虽然一直有一种诡异的感觉,但是她把这样的感觉归结于现在这样暗的环境,在这样的环境里,总是会有一些恐怖或者是怎么样的感觉吧? “没什么特别的?”李羽连莲转了一圈,“光是这样老旧的房子就够特别了,就像我说的,谁知道藏着什么呢?”伸手敲了敲菲雪坐的那张桌子,“这样本身是由生命造出来的东西也够特别了!” “说什么呢,桌子有什么特别的。” “呵呵……你现在啊,坐的可是尸体哦~”李羽莲笑了笑,“这木头以前总是活着吧?” “尸体……你别乱说了!”虽然看上去不怎么在意,但是菲雪还是从桌子上移开身体,感觉被什么拉扯了一下,菲雪回过头一看,衣服的下摆被桌子边上有点裂开的木片勾住了。 “羽莲帮我一下,衣服勾住了!”菲雪叫着李羽莲过来帮忙,但是还是忙活了好半天,最后不得不用力的把木片从桌子上扯下来,才得以脱身。 走出教室,两个人顺着走廊继续往下走,沿途的教室门都打开了,好象是有人进去过,但是一直没有看到张玄的影子,菲雪不由的有点担心。 忽然,一声好象是桌椅被推倒的响声传来,虽然声音不算大,但是在这样沉静的空间里却显的分外的刺耳。 “在那边,那边的教室!”李羽莲率先跑了起来,菲雪慌忙的跟在她身后跑去。 跑过中心楼梯,一直到另半边楼的第三间教室。 门和其他教室一样的敞开着,两个人站在门口喘着气,但是却忽然都有点却步不敢进去。 就在门边上,一张桌子明显是被推移了位置,椅子歪斜的倒在地上,刚才发出的声音就是从这里发出的。 “张玄……张玄你在里面吗?”菲雪叫着,但是声音并不大。 “安静,你听,听到什么?”李羽莲说,菲雪闭上嘴,跟着她静静的听。 果然有一种隐约的声音,像是什么裹着布的重物在地上拖移…… “像是在拖什么?……拖什么?……”菲雪觉得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她抓住胸口,低声的说着…… “人?”李羽莲忽然的抬起头,和菲雪对视一眼,菲雪被她的答案惊了一下,又转头看看那间教室大开的门,终于忍不住跑了进去。 “菲雪!”李羽莲立刻跟在她身后跑进去。 天更黑了,教室里能看见的东西更加的隐约,她看见菲雪在教室里跑着张望着,但是哪里有其他什么人在。 张玄不在这里,地板上没有任何的除了桌椅以外的东西,除了歪斜的桌子和倒在地上的椅子,这不过是一间普通的教室。 “张玄!!张玄你在吗!!??”菲雪慌张的喊着,桌子底下四处的张望寻找,但是回答她的不过是寂静。 张玄,确实不在这里。 “怎么办??张玄不见了,他应该进来了的,我们又没看到他出去,但是他不见了!”回身抓住跑到她身边的李羽莲的手臂,菲雪显的比她以前所有的时候都要慌张。 “冷静点,我们没看到他出去,不代表他没有出去,这里走廊两边都是通的,说不定他从那边出去了!!”压住她的肩膀让她镇定,李羽莲急促的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更平静。 “我们现在先出去,然后到张玄住的地方去等他,他一定是出去了,听到了没?”看着菲雪好象听进去了自己的话,开始安静下来,李羽莲拉着她走出教室,从靠近这边教室的另一边通道走出一教。 一路上李羽莲没有忽视…… 后来的所有教室,门都是关上的…… 第一卷 一教迷案 第六章;血迹 等待是一种很漫长的折磨。 一个夜晚的时间也许并不长,只足够让人看完一篇小说,或者在没有休止的游戏里打过一个关卡。 但是如果这个时间是用来等待,那就长的让人觉得可怕了。 张玄的小公寓的灯没有关,从入夜后的显眼到天亮后的薄弱,一直陪伴着里面等待的人,静静的工作着。 李羽莲微微的掀开点窗帘,看着灰蒙蒙还没全亮的天,叹了口气。 回过头看了看靠着墙壁坐在床上的菲雪,昨天刚回来的时候还很是心慌的样子,现在已经安静下来了,只是一夜没睡的疲倦,在她脸上投下了憔悴的阴影。 “菲雪,张玄平常也会彻夜不回吧?”接了杯水递到菲雪的手上,她坐到正对着床的桌边,轻声问到。 “如果是平时我可能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菲雪的嘴角勾了一下,似乎是有点自嘲自己的状态,“但是现在这样,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不安,总觉得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她抬起头来,直直的望向李羽莲:“我们看着他进去的,然后我们跟着他也进去了,楼里面根本什么都没有,然后我们听到声音,再然后他就不见了。羽莲,你说他可能是从另一面出去了,但是那么快,那么快就不见了。羽莲你说,你说他会不会” 说到这里,菲雪顿了顿,似乎是很难以接受自己的结论。 “他会不会根本就没出来?” “你是想说,他是不是上楼了?根本没从一教里出来,是我们先出来了?还是说,消失了?”李羽莲咬了咬嘴唇,“如果是第一条,你根本不至于犹豫了一晚上才说,你是觉得他消失了吧?” 看着菲雪的样子,李羽莲觉得事情越来越麻烦了,菲雪她很了解,根本不相信什么神神道道的东西,以前就算自己说起,她虽然不至于反驳什么,但是总是不与置信的样子,让她有这样的想法,事情本身就不单纯了。当然也许有对象是张玄的原因,乱了心,但是昨天在一教楼里,确实有地方让人觉得不安。 “这样吧,我打电话给我哥,张玄失踪在一教,虽然不到48小时什么的,但是他说不定会想到点什么我们想不到的事情。” 李立生很快就赶来了,快得让人怀疑他根本就是在等待这个电话然后马上出发,李羽莲打开门的时候他气息混乱,头发也似乎没有整理,他进到屋里,带着一身外面的寒气,搓着手抱怨着冷,一看就知道出来急了忘记带手套。 “简直胡闹,案子还没结,你们就跑到现场去闹什么?”坐下来喝了杯热水,他劈头就是这么一句,不过语气里,与其说是着急,不如说更多是兴奋。 “哥,你先别说这些了,昨天晚上张玄不见了。”细细把昨天的事情给李立生说了一次,李羽莲问:“你怎么看?“ “你们看着他进去的?然后听到声音,然后他就不见了?”皱了皱眉头,李立生从怀里掏出了那个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你确定是听到有重物被布包着,然后在地上拖一样的声音?“ “对,刚听到的时候还弄不清楚是什么,但是后来想了想,真的很像是在拖人。但是又不像是有谁倒在地上被拖的声音,好象是该怎么说呢,”仔细的回想着,李羽莲眼睛一亮,“啊!楼梯,好象是被拖上楼梯的时候会有的声音,就是声音并不平整的,好象被什么东西一磕一磕的。” “你们没有上楼看?” “那时候可没想这么多,菲雪慌了,我也乱了,只能先出来了再说。” 点了点头,李立生慎重的说:“没上去是对的,就你们两个女孩子,真上去了不知道会有什么事情,今天我还能看到你们两个,该说已经算不错了。” 直觉李立生话里有话,菲雪抬起头来,问:“怎么说?” “你们过来看看这个,”把笔记本摊开,放在桌面上,里面是密密麻麻的一些记录,“这是我能找得到的所有跟一教有关的失踪和死亡人员的当时的有关情况,知道的是13人,包括这次的白卉在内,能找到当时笔录的只有6人。这里,1987年,当时大三中文系的学生刘飞,在傍晚失踪,当时他说忘记拿了下午上课的时候的课本,叫了一个同学跟他一起去拿,到了教室之后,他同学说要上厕所,然后就出去了,等他回来走到门口不远,听到教室里的刘飞似乎叫了一声,跑进去一看,却发现他同学不见了,当时他们要去拿的课本还在教室里,然后他就听到声音,你们知道吧?挂在腰上的那种一串的钥匙?他听到钥匙一下一下敲在什么硬物上的声音,顺着声音找出去,结果在三楼的走廊上捡到了刘飞的钥匙,但是刘飞还是不见,后来他很害怕,一直拖到几天后刘飞还是没有回学校,然后才报得警。”说到这里,李立生停下来看了菲雪和自己妹妹一眼,“是不是觉得跟你们遇到的很像?” 咽了咽口水,菲雪好不容易发出声音:“那你是说张玄也不会再出现了?” “失踪之后不再出现的人很多,失踪的人更多,以往从来没有把这些失踪事件放在一起调查过,而且以前的记录也不完全,我不能说这些人就全部都是一样的失踪原因,也不敢说他们就没有人再出现过。但是事情很严峻是肯定的,以前的失踪时间之间间隔的时间都很长,至少是一两年甚至好几年,这次你男朋友的失踪却跟白卉的死亡间隔了只有五天,这说明如果是有犯人的话,那么他的力量增强了,欲望增加开始连续作案,如果没有犯人的话” 说到这里,三个人都是一阵沉默,没有犯人,承认没有犯人就等于承认这些事情是未知的力量所为,那么这个力量又是什么? “其实那天到现场之后,我就觉得不对劲了,有人能那样杀人么?把整个身体的骨骼都扭碎掉,然后把尸体缠上窗格?就算做得到,那得费多大的劲?那天一教的保安在上班,一直呆在保卫室,他随时都有可能出来巡视,弄个尸体专门缠在窗户上去,虽然一教外面是树林,但是也不能保证没人经过不被看见,太费功夫了,杀人就是杀人,不用担这么大的危险吧?” “哥哥,虽然很突然,但是有件事情我刚才开始就很在意,”打住李立生的话,李羽莲难得认真的问道,“就像你刚才说的一样,一教发生过很多次失踪事件,但是一直都是作为单独的案件来调查的,并且这次之前的事件互相之间间隔的时间也很长,听你刚才的说法,以前应该没有出现有人证明死亡的情况吧?那么哥哥,你是怎么会想到把这些事情都连在一起的?” “确实是,就算我刚才听你说,除了刘飞那个跟我们遇到的情况很像之外,其它的也很难联系到一起啊。”话一说出来,菲雪也表示了赞同,两个人一起看向李立生。 被两人盯了一会,李立生终于长出了一口气,摊了摊手:“好吧,虽然我本来不想让你们卷进来的,但是现在看不卷也卷了,我就什么都说吧,其实也许不算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扯着嘴角笑了一下,“我读研究生的时候,有个同学,老是说着什么鬼神的事情,那人为人轻佻,说得话我们也不当真,有一天,我们路过一教,他忽然说要上去看看,然后,他就站在一教里面,对着一面墙嘀咕着什么,我觉得奇怪就走过去,结果听到他在嘀咕,这里有11个人啊,还是12个人啊,只要这样就好了,我知道不是你的错啊什么的,当时虽然觉得奇怪,但是也没放到心上。一直到这次的案件发生。” 一种不知道该说是悲哀还是诡异的笑浮现在他的脸上。 “刚才也说了吧?白卉死的方法根本不像是人做的,而且自从那天之后,我就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奇怪的感觉,听到句话,菲雪觉得心跳停了一拍,原来不只是自己有奇怪的感觉,只是不知道李立生这个感觉和自己的是否是一样的。 “一进入这个学校,一靠近一教,就有一种,必须要进去,必须要做某件事情的感觉,好象那件事情不做就不行,一定得去,去找到什么东西,好象有人一直盯着你,逼着你,好几次我过来,本来没打算去现场只是来了解点情况,不自觉的就走到一教前面了,这种感觉太诡异了,诡异到让我都不知道该不该笑了。” 说着不知道该不该笑,但是李立生的脸上还是带着笑,他站起来舒展了下身子,走到窗前把窗帘拉开来,外面的天已经大亮了,瞬间改变了屋内光线的暧昧。 “这样的感觉,张玄是不是也是一样的?”似乎再也没办法装做冷静,菲雪显得有点激动,“昨天我们看到的张玄,不知道为什么走到一教去,他已经五天没出过门了,然后那样子,看起来也不正常!” “……是么?”转过身,李立生的脸背着光,显得凝重,“我们就假设你男朋友也是有这种感觉,但是他没有像我一样压抑住,而是顺从那感觉去了一教,然后顺从那感觉去找了什么东西,所以才会失踪。 那么,又是什么决定我和他会有这样的感觉的呢,到底为什么会让我们这样?以前失踪的人是不是也一样?” “啊啊!!“抓了抓已经很乱了的一头红发,李羽莲趴到桌子上,“越说越理解不能了!我就只在上次老哥回来的时候觉得他的身上好象附着什么执念,或者说那种东西就是让你们会不自觉回到一教的原因?” 她在桌子上趴了一会儿,感觉到菲雪和李立生都看着自己,不满的抬起头来:“别用这么明显的怀疑的眼神看着我好不好?虽然很微弱,但是感觉得到就是感觉得到。” “不说这个了,菲雪你们一晚没睡吧?还是先去洗个澡睡觉吧,我也该去上班了。”看了看手表,李立生转开话题,“其他的事情我再去调查看看,你们这几天就先住在这房子可以么?如果张玄回来了,也能有人在,我如果有什么事情也可以很快找到你们。” “说得是,我是夜猫子惯了,菲雪你先去洗澡吧。啊!这是什么啊?”站起来动了几下,李羽莲对着同样站起来的菲雪正说着,忽然变了个调子,跑到菲雪身边,拉着她的衣服叫着。 “怎么了,我衣服上……!”勉强的回过头,看到衣服上沾染的红色之后,菲雪一下子没有了声音。 “菲雪你先去浴室把衣服换下来。哥!你过来看看!”推着菲雪进了浴室,然后接过她递出来的衣服。 “怎么了?”李立生已经走到门口了,又转回来,接过衣服,在背后下摆的位置,有一点点被挂破的痕迹,还有一片血迹,“菲雪?你受伤了?还是来那个了?” “李立生!”换了件衣服出来,刚好听到李立生的话,菲雪皱着眉头瞪了他一眼,“我没有受伤,也……没来那个。就是因为都不是所以才会吃惊啊。” “会是在哪里沾到的么?昨天晚上回来的慌了都没有注意到。”李羽莲摸了摸下巴,“昨天下午开始我都跟菲雪在一起啊,如果是白天沾上的,那早就注意到了。昨天……昨天……” “啊!这个是我们在教室的时候,羽莲,当初我不是坐在桌子边上么?然后衣服挂住了,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扯下来的。” “可是那桌子上又没血……”迟疑的想了想,李羽莲抬起头来看了李立生一眼,“总不是桌子在流血吧?” 李立生拿起衣服仔细的看着,那血迹不算很大,但是也绝对不小,如果桌子上有血,昨天李羽莲和菲雪去的时候还只是黄昏,应该看得见…… “总之,我去找人化验下上面的血,这件衣服我就先带走了,你们先别想了,好好睡一觉吧,睡眠不足什么事情也做不好的。”找了个塑料袋把衣服装进去,李立生关照着,又说了几句有的没的把话扯开,然后才出门去上班。 出了门,冬日寒冷的空气扑面而来,李立生把脖子缩了缩,手上的衣服和怀里的笔记本似乎都很沉重,他做了个深呼吸,让冷空气把自己弄得清醒了点,虽然跟妹妹和菲雪说要她们好好睡一觉,其实自己已经好几天晚上睡不好了,精神状况其实并不算很好。 走到车站,等着去警局的那路车,不由得打了个哈欠,调成震动的手机忽然在衣袋里震起来,吓了他一跳。 懒散的掏出手机,听到的消息却是让他睡意全无。 “你说什么?找到了?你确定?好!!我马上过去,你小子清醒着等着我啊!” 关上手机,一种兴奋代替了疲倦,本来只是试着拜托人去找下看,没想到真的找到了。 找到了,失踪之后,又再出现的人。 第一卷 一教迷案 第七章第14个失踪者 李立生赶去见的人,并不是警局的同事,而是一位朋友。 郑离,和李立生是在以前的某个案子的时候认识的,他的职业是记者,法制杂志的记者,一直追的都是刑事案件。他年轻,有行动力,并且为人聪明,虽然刚开始是自己去套近乎缠着跟进度,但是在那个案子里却是很帮了不少忙,让李立生另眼相看,多次交谈之后也颇为相知,从此结为友人,经常来往。 这次李立生想到一教相关的失踪案可能有关系之后,并没有告诉警局的人去调查,他也知道这样的事情不见得能让警局的人相信,也得不到什么帮助,所以找了郑离,郑离倒是相信他的感觉,立刻就开始了行动。 “你来得倒是很快啊。”笑着打开门,郑离侧身把他让了进去。李立生看了看那依然乱得让人发指的房间,熟练的在沙发上清出一块地方坐下来。 “你说找到了曾经失踪之后再出现的人?是谁?现在的情况怎么样?”气都该没缓过来,李立生坐下就问到。 “你看看你的黑眼圈啊,这次的事情真的这么麻烦么?”没有马上回答他的问题,郑离递过来一杯热咖啡,在他对面的沙发上也腾出个位置坐下来。 “最近睡得不算好,倒是让你找到笑话了。”轻轻的笑了声接过咖啡,自己以前老是嘲笑他不自己照顾自己不懂生活,如今一直看起来算是光鲜整洁的自己如此的状态,也难怪他会挑出来说,“如果不是麻烦的事情我也不至于会这个样子了,到底查的怎么样了?我可是翘了班过来的。” “好,好,看在你这么憔悴让我心情很好的份上。”喝着咖啡递过来一个文件袋,让李立生自己达开了看,然后又站起来去桌子边上翻了翻,翻出个采访本来,“里面是我查到的资料,你给我的那些失踪的人原来家的地址很多都变了,还住在原处的不多,我连着查了7.8个人都没什么进展,正在想着说不定最后也没什么结果的时候找到了这个人,另外这里是我对每个去的地方周围的人的一些访问,在我看来没什么大的线索,但是你还是等下看看吧。” 慎重的打开文件袋,里面的资料并不厚,单薄的几张纸和一些照片就是全部。看着李立生仔细的样子,郑离也没有再说话,在对面静静的坐着。 纸上的字并不密,如同档案一样的列出来被调查的人的资料,赵流云,41岁,20年前在A大就读,有天去上自习之后就没有再出现,几天之后家人报案,说孩子失踪了,拖了很久才立案,立案之后多方寻找也依然没有下落,也就慢慢被周围的人遗忘了,只有家人还一直在寻找,他们觉得孩子是在学校失踪的,抓着这个线索不放一直在找,结果三年后,赵流云离奇的回到家里,虽然神情憔悴,但是却完好无损,只是这三年来他在哪里,遇到了什么事情,一概闭口不言。 又翻了几页,上面记录着赵流云后来没有再继续读书,而是在家人的安排下进了父亲工作的修车场学习技能,后来就接父亲的班成了修车师傅。 “赵流云回来很快就结婚了,有一个儿子,现在的生活很平稳。”指了指照片里一个苍白清瘦的中年人,郑离说,“这个就是赵流云。” 李立生看着那张照片,里面印出的人眉目清秀,似乎还能看出当年是如何的清俊少年,现在那脸上被岁月和坎坷磨出了痕迹,显得有点小心翼翼。 只是一般的失踪么?离家出走?或者遇到什么事情要离开,没有带走任何东西,没有任何知道的离开,然后遇到了磨难而回到家里? 还是……跟这次的事情有关,这个赵流云,是在一教中失踪的人之一,只是他又怎么能再次出现呢?李立生思考着,没有察觉自己的眉头皱得有多紧,郑离看着他的样子,眼睛里透出一丝趣味来。 不过如果赵流云真的是因为一教而失踪的,他能回来,也就说明,失踪并不代表人已经死了,这也未必不是个好的线索。 “好!我去见见这个赵流云,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呼了口气,李立生站起身来,一瞬间又觉得头晕,站不稳的倒回沙发上。 “喂喂,看你这摇摇晃晃的样子,你到底多久没睡了?可真不像我认识的李警官啊。”轻笑着凑过来,从他手上抽走资料,“反正班已经翘了,你回局里的批也挨定了,不如就在我这里先睡一下吧,醒过来再看看这边的笔录,然后我陪你去找那个什么赵流云,虽然不知道你到底在查什么,但是我也送佛送到西了。” “呵呵,还好有你在啊……”晃了晃头,发现自己的精神真的不能撑下去了,放松自己把全身的重量放在沙发上,也不管有没有压到什么书籍纸张,“……不过这边我还是自己去吧,我想请你帮我再找个人……这个人是……” “找人?谁啊?”放好资料,听一半发现没有了声音,郑离回过头问,却发现李立生已经睡着了,好笑的拉过件衣服搭到他身上,又把空调温度调得更高,才转身进到书房电脑前,因为李立生的拜托而开始调查这些以前的失踪案件,开始没有放在心上太多,但是越查越觉得诡异,李立生本来就不可能突发奇想就开始调查,而且这些人当年都曾经在A大读书,记者的敏锐直觉,加上对好友的了解,这其中,绝对有东西可以挖。 “主编啊。”打了个电话回杂志社,郑离把自己靠在旋转电脑椅上转了个圈,“我今天不去社里了,有个线我要去跟踪,就直接去了。偷懒?呵呵,怎么会呢?你就相信我一次吧。” 打开电脑,连上网络,先搜索了下A大相关的事情,看到第一页清一色的校园变态杀人的新闻,题目虽然不一样,但是在检索页面显出的寥寥的几句话却分外眼熟,点开看果然是自己前几天写的报导,抽出一个笑容,现在的网络还真是方便啊,如果以后连中年人老年人都开始频繁上网了,不知道自己这个记者是不是该改行做网络方面的事情啊。 “A大变态杀人,变态杀人,虽然得到的消息是外部有人潜入做案,但是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说起来立生也是在调查这个案件吧?闹这么大现在却忙得不像人样的查什么失踪……” “失踪……A大……”忽然的坐直身子,嘴角的笑勾得更深,“啊拉……” 站起来拉出外套穿上,走出来的时候看到李立生依然睡得很熟,轻轻的带上门,轻巧的走出公寓。 “那么,就先到A大去晃荡一下吧。” 郑离去了A大,李立生却依然在他房里睡着,虽然看着睡得很熟,但是其实并不安稳。 李立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忽然的睡着,疲倦到了这样的地步了么?他只觉得迷迷糊糊的,似乎躺着又似乎站起来了,脚下虚浮着,不知道被什么牵引着往外走去。 似乎白光一闪,李立生猛得清醒过来,好象是在梦中被什么吓醒一样的,一身的冷汗,被冷风一吹更是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里是哪里?”脚踏实地的感觉,李立生疑惑的四周望了望,脚下的土地被踩得很实,该是条经常被人走的路,周围都是树林,并不算很密,看起来似乎是在夜晚,但是树林外面应该有灯光,星星点点的透进来,压下心里的不安,他绝对先顺着路往光源走看看。 “谁!?”正准备走,忽然身后传来“沙沙”的声音,似乎是有人躲在树后,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来,盯着那声音传出的方向。深的浅的阴影错落成诡异的廊廓,那声音还在继续,树枝交错着摩擦着,阴影轻微的动摇着,李立生觉得身上的汗把衣服贴到了身上,冷空气似乎要把这层由汗结成的膜都结成冰了。 胶着的状态持续了大约有几分钟,或者没有,或者更长,李立生压抑着自己的呼吸声,紧紧得盯着那片地方,不放过任何的变化。 忽然,那声音移动了,随着声音的走向,树枝的摇摆也转移着方位,好象是有人在后面慢慢的走着,然后,动得越来越快,终于小跑了起来,然后又动了几下,声音远去,好象是往丛林的深处跑了。 “等一下,是谁?!”顾不得想更多,李立生立刻顺着声音追了上去,拨开眼前的树丛,面前又是一条好象被人踩出的路,那路边的低矮的灌木有得似乎是新折断的,呈现不自然的倒伏方向。 “可恶!”低低的骂了一声,然后加快速度追了上去,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还搞不清楚,就是有种必须得追上去,前面就有答案的感觉。 刚才如果树林后面有人,没道理这么快就跑得没有踪影,但是一路都有留下刚才有人过去的痕迹,如果真的有人在,那一定是顺着这条路走的,李立生一边看着路边残留的迹象,一边心事重重的追着,路似乎是上坡的路,本来不明显,越到后来坡度也越大起来,跑过最后一段看得出是路的段落,面前是一排树林,用力拨开交错的树枝,好不容易从里面穿出来,一抬头,面前的巨大黑影却是震得他半天没回过劲。 “混蛋……怎么可能……”定定的看着面前的建筑,李立生觉得一种深重的恐惧,从脚底窜上来,瞬间窜到头皮,背后一阵发麻。 那建筑看来有不少的年头,三层的建筑,外面的墙面有不少地方都爬着爬山虎,甚至封住了不少窗户。 “第一……教学楼……?” “啊啊啊!!!”猛得坐起来,李立生一身的汗,大力的喘着气,心跳快的似乎要跳出胸腔,空调开得很大的房间,门窗都关得严严的,空气有点浑浊,他四周望了几次,才确认了自己的所在,长出一口气的瘫下来。 “又是……梦么?”慢慢的平顺着自己的呼吸,从第一次到案发现场那天之后,每天只要一睡着就会做梦,刚开始只是在树林里来回走动,似乎没有任何的目的地,然后每次梦到的情况都会更深得发展下去,开始出现了路,出现了光,然后是沙沙做响的树木,又一条路,今天竟然梦到走出了那片树林看到了一教了。 “下一次,难道就要进一教了么?”放下遮着眼睛的手,李立生自言自语,“可恶,老是做这样的梦,睡眠质量怎么可能好得了……” “郑离!郑离?”坐起身子叫了几声,没有得到回答,到书房睡房转了一圈,也没有看到人,“这小子,出去了么?”坐回沙发上,拿过书桌上的文件夹打开再看了一次,看着照片上那清瘦的中年人,小心翼翼的脸上锁着深重的愁怨的样子,想着还是早点去见下这个人会比较好。 收拾下出门,忽然想到刚才郑离说得什么笔录,在桌上找了一下,却找不到,想着大概是郑离走的时候带出去了,也就没有再多在意。 赵流云现在就职的修车厂在市郊,但是并不算远,转了两次车,大约一个小时左右就到了。 “再会运力修车厂……什么名字啊,诅咒客人的车再坏一次么?”站在修车厂门口,有点好笑的看着有点破旧的修车厂的招牌,这家修车厂不大不小,大概能同时停进六台车进行修理,跟其他修车厂一样,浓重的汽油味混合着其他的材料的味道,让呼吸变得有几分厌烦,到处都脏脏的,李立云撇了撇嘴,信步走了进去。 “大哥,车坏了?需要我们去拖么?”刚走进门,一个少年看到了他,在墙上挂着的毛巾上擦了擦手,一边问一边走过来,脸上带着笑,虽然看着还没有成年,但是已经很熟练的做着生意的样子。 “不是,我来找人,请问赵流云先生在么?”这个少年李立生在郑离给的照片里看到过,是赵流云的儿子赵前之,资料里写着不上课的时候就在修车厂帮忙,不过算下现在他应该是高一,今天也不是休假日,看来赵流云并不在意儿子读书成什么样子啊。 “诶?找我老爹啊?老爹!有人找!”赵前之回头叫了一声,又冲他笑了一下,“他马上就出来了,你等下啊,那我继续去忙了。”说着又跑回原来呆的车前,说话不拘礼也不无礼,倒是个不错的孩子。 正想着,一个男人从里间走了出来,穿着不算干净的白色衬衫,和灰黄色的甲克,大冬天的倒也不怕冷,他一边走着一边取下满是油污的的手套,有点畏缩的往这边走过来。 “赵流云先生是吧?”尽量让自己看着友好的笑了下,对着来人说。 赵流云点了点头,抬起头来,照片上那种小心翼翼更明显的体现了出来,整个人都给人一种站不直的感觉,混合着那张斯文的脸,有一种奇妙的违合感。 “我是警察,虽然隔了这么久再来可能有点奇怪,但是我想问下你当时在A大就读之后失踪的事情。”对着他亮了亮证件,保持着笑容,李立生单刀直入,对这样的人,如果不带点压力,大概会根本问不出什么事情。 “A大……”赵流云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的苍白,声音有点颤抖起来,“我……我已经回来了,我只是一时想要出去闯一下……我……” 有戏。李立生在心里说了一句,继续说:“不要这么紧张,请配合我的工作,没有什么大的事情,我只是了解一下情况而已。” 看到赵流云吞咽了下口水,深呼吸了一下,对觉得奇怪而望这边看的儿子和工人们摆了摆手示意没事,然后转回来对李立生说:“我们……进里面谈……” 跟着赵流云进了一间屋子,看起来应该是平常办公算帐什么的地方,白粉的墙壁简单的办公桌椅,还有有一张大概是给客人坐的三人座的长椅,前面的茶几很简陋,在墙角还放了台饮水机。 赵流云用纸杯接了杯水放到茶几上,示意李立生坐,李立生坐下了,看着他靠着办公桌摸索着衣角,似乎很不安,也没说话,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赵流云先开了口。 “我……我看见报纸上说A大一教发生了杀人案,我就知道又出事了……”他始终低着头,声音很低,但是还是听得清楚,“虽然报导写得很不清楚,但是我还是知道,我就知道还是逃不掉的,我当时觉得血都不流了,那东西一个一个的吃人,我当时就应该被吃了的,我是逃不掉的……” “等一下,吃人?那东西?那东西是什么?”皱着眉打断赵流云好象自言自语一样的话,李立生也没想到他会一开始就直接说到这些事情,还以为会周旋好一阵子,但是赵流云说的话,他听得半懂不懂,他是逃掉的?那么说,他不是真的在一教失踪?? “呵呵……”有点神经质的笑了,赵流云的脸抬了起来,表情在惨白的肌肤上扭曲着,“你不是应该知道么?不然为什么会来找我?那么多年前的事情,为什么现在要来找我?你也觉得不对劲了吧?那栋楼,那个第一教学楼,不对,那个学校本身就不对劲!!那东西会吃人的!!” “冷静点!”看到他的样子李立生才真的觉得不对劲,走过去扶住他的肩膀,用力摇了摇,“把话说清楚!既然你知道我会来找你跟一教有关,那么就把所有的事情都仔细的告诉我!” 被他一摇晃,赵流云虚弱的抬起头来看着他,好不容易似乎冷静了下来,轻轻的把他推开,喘了几口气。 “谢谢……我好多了,一教真的又出事了吧?”转到办公桌后面坐下来,赵流云说,“那东西……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20年前……” 二十年前,A大里的教学楼还没有现在这么多,学生也要少得多,跟现在扩招之后的规模根本没办法比,学生的勤奋状况也没得比,现在鲜少会有人去自习的一教楼,每天晚上也是几乎每个教室都亮着灯的。 赵流云当时念大四,马上就要毕业了,他是师范类的专业,未来不知道会分配到那个学校,但是他并不关心太多,只要学得好了,老师的评语还是很起作用的,他总是每天晚上都去自习,平常不善言语的他当然不会奉承什么的,家里的背景也不算多好,成绩和评语当然很重要。 那天晚上,他也一样去一教自习,冬天的晚上一教很冷,来这里自习的学生也就少了很多,他当时坐的教室里开始有十来个人,后来大概越坐越冷,也就慢慢的只剩他一个人留到最后了。 当时的教学楼是每天晚上九点半关灯的,不知觉的就到了时间,赵流云一直到灯忽然灭了才反应过来,微微抱怨了一下守门人偷懒没有到教室来通知学生离开,一边摸黑的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当时他自习的教室在三楼,走出来还得摸黑下楼梯,因为太黑了,又不想出声叫人,于是就拿出火柴划燃了照路,当时的一教还都是木制的墙壁,外面也没像现在这样刷了白粉,木头就直接露着,按道理在这样的房子里最好还是不要点明火的,但是他想着只是火柴而已,又只在楼梯上照一下,该是没什么问题也就这样做了。 “当时的每层楼梯转角的地方,都有一面大镜子,现在好象没有了,但是当时是有的,”赵流云说到这里,专门强调了一下,语调又开始颤抖起来。 一点点的火光微微的摇摆着,照着周围的一切都暧昧不清,赵流云本身不是胆大的人,也觉得有点心里麻麻的,小心的注意着脚下下着楼梯,一直到下到转角的平地上才松了口气,结果一抬头,看到面前似乎有个人影,又被狠狠的吓了一跳,差点没叫出声来。 这个时候火柴烧完了,周围又回到黑暗,他手忙脚乱的又点燃一根,定下心来仔细看了看,才发现是自己映在镜子里,暗骂了声自己吓自己,又凑到镜子面前仔细的看了看,拿着火柴的手抬得太靠近自己的脸,火苗的热度浮了上来,瞬间就卷了几根头发,当时惊了一下,顺手就把火柴扔了出去,没想到的是扔得也准,直接进了墙角的废纸筐。 “我反映过来的时候,火已经燃起来了。“抱着头把自己埋进手臂里,“其实也不是大火,就是把里面的垃圾和纸引燃了,但是那房子是木造的啊,这样下去不行,我当时慌了,开口叫人,但是却什么人也没有来,当时应该也有跟我一样没人叫而呆到关灯时间的,门卫至少也该在啊,但是什么人也没有来……” 火烧起来了,纸筐放在墙角,一小堆的火烧着,越来越大,冬季干燥的空气当了帮凶,很快在墙角边上蔓延起来。 赵流云慌乱的脱下外套想要扑火,但是天生的胆小却让他站在火堆前移动不了半分,四处的张望着,不管这么叫也没有人来,忽然,看见被火光照得更清楚的镜子。 “镜子里面……有东西,我开始以为我看错了,但是……那里面本来只应该有我而已,但是我看到脸……” “脸?”李立生问,镜子里面有脸? “开始是一张脸,隐隐约约的,然后慢慢的变得清楚,那脸扭曲得不成样子,嘴张得很大,黑洞洞的眼睛,看不到瞳孔,但是就觉得他盯着我在看,死死的盯着我……然后,又有脸出现了,一张接着一张的,一张比一张扭曲,一张比一张狰狞……“赵流云的全身都开始发抖,他死死的抱住自己的身体,似乎在忍受着很大的恐惧,”你不知道,你不知道那种感觉有多可怕,那种无生命的眼光就那样的盯着你,到处都是死的气息,然后他们开始说话,那声音围绕着我说……你是第十二个……你是第十二个……“ “十二个?“李立生惊了一下,想到当时研究生的时候同学对着墙壁说的话。 “然后……” 然后,赵流云站在镜子面前几乎吓呆了,那些脸在镜子里?还是在自己的身后被照进镜子?他想要回头看,但是却怎么也转不过去,脖子一动就好象在吱噶做响,浑身都在抖着,骨骼之间似乎在互相摩擦,他觉得自己的身子变做了老旧的铁做的一般,太久没有上油,关节里都生了锈,移动不了分毫。 镜子里的脸旋转着移动着,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大,声音也越来越大,好象从深处归来了亡魂,正从地狱的深渊慢慢的爬上来,从镜子里要爬出来,抓回他们的猎物。 忽然!撞击玻璃的声音传了过来,赵流云好象被闪电劈了一下,浑身一颤!能动了,身体能动了,他盯着镜子,里面的脸正一个接一个的撞击着镜子,有几个地方已经出现了裂缝,要出来了,它们要出来了,张的着嘴,哀号叫喊着,有一张脸慢慢的从裂缝里往外挤着,镜子的玻璃似乎变得不像玻璃了,竟然会如同橡胶一样的被拉变了形,脸们努力的把自己的形状在上面挣扎出来。 赵流云已经管不了什么火,也管不了别的事情,他努力的移动着身体跌跌撞撞的往楼下跑,根本不敢再看一次身后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好几次都差点从楼梯上摔下去,他想大口喘气,但是却发现自己只能吸进空气而呼不出来,胸口火烧一样的痛着,想扶着扶手稳住身体,却发现扶手变得柔软而粘稠,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沾住了自己的手,身后强大的压迫感,似乎有千百双手想要拉扯住自己,他用了全身的力气跑着,无声的嘶喊着,不断的撞上了墙被沾住又拼命摆脱,到最后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撞出了一教,一直到摔倒在一教外面的树丛里,才发现自己可以大口的呼吸。 “我当时……只觉得太恐怖了,我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真的逃出来了……”赵流云急促的呼吸着,讲述这样的话,好象让他重新在那天走了一回,说完了就全身脱力,“后来我昏倒在树林里,半夜才醒过来,我只想离那地方越远越好,连夜离开了学校……” “然后你就走了,一直没敢回来?结果家里的人以为你失踪,报了案?”李立生想了想,赵流云没有说谎的必要,从表现来看也不像说谎,假设他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他前面应该有11个人受害,接着他后面的是白絮文,然后是白卉和张玄,到现在为止,应该是14个人。 “赵先生,我想再问个问题。”李立生抬起头,“你在遇到这些事情之前,有没有感觉到有种力量让你必须到一教去?” “没有……”无力的摇了摇头,赵流云的脸越来越苍白了,“当时几乎天天去自习,怎么想得到后面会出这样的事情。倒是最近,就是那个什么杀人案之后,我老是觉得,我还是逃不开那里的,我老是做梦,梦到回到一教,我不敢进去,但是又不得不进去,所以你今天一来问,我就知道,一定是跟这些事情有关。” 他抬起头来,似乎都快要哭出来了:“它在叫我回去,我逃掉了,它还是不放过我,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事,现在却……我还有老婆儿子啊……我只想好好的生活下去啊……” “赵先生,你是最近才开始做梦的?”回到一教的梦,那不是和自己做的一样,李立生的脸大概也白了,他觉得自己的心跳加快了不少。 “就是最近几天,我忽然开始做梦,然后第二天就看到报纸上写了A大的杀人案……” 皱了皱眉,李立生觉得有什么东西大概跟自己原先想的不一样,他定下神来说:“赵先生,现在的事情大概很麻烦,但是你要记住一件事情,就是不管怎么样,都不能再去一教了,最好连城都不要进。” “是啊,最好把自己关在家里,连门都不要出。”清亮而又带着点轻佻的声音忽然出现在门口,把屋里的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跟你说老爹现在在跟客人说话啊!你这个人怎么硬闯啊!”赵前之跟着进来,年轻的脸上有着一丝的怒气。 “我刚好跟这位客人也认识啊,你就别在意了啦。”笑着把赵前之往外推,赵前之看了父亲一眼,看他没有反对,才愤愤得出去了。 “哟,立生,好久不见了。”进来的人反手关了门,笑着对李立生打着招呼,那人身材高佻,标准的衣服架子,穿着随意的大衣牛仔裤,面孔倒是清俊的,就是眼角上挑,嘴唇很薄,显得有一丝邪气。 “柳浅缘……”李立生看着这个忽然出现的人,这几天他一直想着要去找的人,没想到现在就出现在眼前,当年对着墙壁说话的人,这次的事情开始之后,他发现当年听到得话跟现在的事情似乎有联系,就觉得这个人一定有不一般的地方。 “我跟着怨念过来的,原来以为就只有一个当年跑出来的人身上,没想到你身上也有啊。”抽了抽鼻子,又伸出手来挥了挥,好象周围的空气实在是烂到让人无法忍受了,“好大的味道,这次的东西还真不好玩的。” “浅缘,你说的是什么意思?”虽然相信柳浅缘身上绝对有什么奇特的力量,但是听到他说出这样的话,李立生还是觉得一阵的寒意。 柳浅缘似乎轻佻的笑着,刚想回答,忽然脸色变了变,笑容僵了一秒。就在同时,李立生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不耐烦的掏出手机,看了看是局里打来的,想着大概是上头来查他到现在还没去上班,刚想切掉,柳浅缘却说着:“你还是听下比较好。” 迟疑着接起电话,听到里面的话却是让他大惊失色。 “你说什么?小刘失踪了??!!!昨天晚上他说要去现场再看一下,然后就没有再回来??” 慌忙的抬起头来看了看柳浅缘,对方神色难得正经的点了点头。 “我马上回去,你们等着我!” 讲完了电话,对赵流云叮咛了几句一定不要去一教,就像柳浅缘说的最好连门都不要出,然后拉着柳浅缘就往外跑。 “这么着急也没用的,人已经进去了,出不来了。”柳浅缘看着他的慌忙,拉了他一下叫他放慢脚步,“这是第十四个人了啊……” “诶?十四个人?不是十五个么?赵流云是逃跑的第十二个,然后从十一算起,加上白絮文,白卉和张玄就是十四个了,现在加上小刘……” “是第十四个。”柳浅缘笑了,寒风吹着他的头发,减弱了他的那分邪气,他语气镇静而又毫不迟疑,“绝对,错不了的。” 第一卷 一教迷案 第八章;看不见的手 虽然柳浅缘说着不用急了,但是李立生还是走的很急,小刘对于柳浅缘来说只是个陌生人,而对自己却是朝夕相处的同事,就算自己经常被人说薄情,但是着急还是有的。 埋着头快步走了一段,却发现柳浅缘没有跟上来,停下脚步回头一看,柳浅缘靠在修车厂门口一辆青虫绿的车旁,看着自己笑。 黑线爬上眉角,只能快步的走过去,刚想问问柳浅缘在磨蹭什么,就看到他打开车门钻进了驾驶室,并给自己打了个上车的手势。 “你的车?” 迟疑着坐到副驾位上,对于柳浅缘开这样的车有点转不过弯,虽然自己并不排斥坐这种颜色的车,毕竟有车比没车好,但是却是实在把柳浅缘跟这个车拉不到一块儿,实在是太不相配了。 “不错吧?我选了很久,这个是最可爱的了。”语调里满是得意,柳浅缘甩过来一个充满骄傲的眼神,发动了车。 “确实……”只能附和着笑了笑,毕竟自己也没有评论他品位的立场。 小青虫四平八稳的在路上跑着,柳浅缘开的不快,虽然比公车是快了不少,但是离到警局也至少还得一个小时,刚开始的时候,李立生还皱着眉头看着窗外,后来也耐不住沉默,转过来偷偷打量着对方。毕业之后有三年没见了,柳浅缘还是当年的模样,半长不短的头发,邪气的表情,经常挂在嘴角的那种好象暗藏嘲讽一般的笑,甚至连穿衣服的感觉都差不了多少。自己当年和他并不算是多亲密的朋友,如果不是这次的事情让自己联想到他当时说的话,可能永远也不会去找他。现在他的出现,让自己心里多了分安定,说不定,很多事情都能有转机了。 “我从来不知道我有这么迷人,竟然连男人都看得入迷了。”嘴唇微动,柳浅缘轻描淡写的忽然冒出来一句,“想问什么就问吧,看你满脸都是渴望的样子,反正我也有事情要问你,不过就你优先吧。” “呵呵……”讪笑了下,被点破了心思的李立生也不多装,直截了当的说,“浅缘你……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能力?” “啊呀,还真是直接啊……我还以为你要先以警察的身份问下我为什么会去找赵流云呢。”柳浅缘低低的笑着,“我是跟着怨念过去的。” “最近呢,忽然这城市里有一股奇怪的怨念出现,如果只是小游魂的一点点牵挂,我也就放任不管的过去了,但是怎么说呢,这股力量……虽然还没到直接害人的地步吧……”说到这里他停了下,好象在思索更适合的词语,“或者说,它没有直接害人的打算,但是味道却大得让人受不了,我有点担心,就跟着怨念看看到底缠着哪些人。” “没想到跟到了赵流云工作的修车厂,更没想到还看到了你,而且你身上的味道竟然比他身上的还重。特别是在这样的密封的车里……”说着还夸张的摇下了车窗,做了个受不了的深呼吸。 “我身上的怨念……”自己有感觉是一回事情,听到柳浅缘这么说出来是另一回事,李立生忽然觉得浑身有点发冷。 “说了半天我还没回答你的问题呢,答案是YES~”正好遇到红灯,熟练的换档停车,柳浅缘飞过来一个媚眼,“听你刚才在赵流云那里说的话,还有听我说的话的时候的反应,你已经很认定了不是么?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个就是我的问题,还有一个问题是……你在哪里惹得这么一身的味道?” “你不知道么?”奇怪的看着柳浅缘,李立生楞了一下,“可是你刚才不是说什么赵流云是逃跑的人,还有十四个人什么的,我以为你知道一教的事情。” “一教?!”听到他的话柳浅缘好象很吃了一惊,猛的把头往这边凑过来,“你说你身上的东西是在一教惹的??” “是……是啊……”被他吓得往后躲了躲,差点没撞到车门上。 “奇怪了……你把事情详细的说给我听听,什么也别漏了。”柳浅缘发动了车子,目光回到前面的路面上,说着。 原原本本的把事情从白卉的死开始到现在都说了一次,李立生看着柳浅缘的脸色越来越凝重,连一贯的笑都收起来了,刚看到他出现的时候微微的安心开始动摇起来,原本以为他应该是很清楚中间的事情才会出现在赵流云那里的,还望着能靠他来解释下,现在看起来,其中的很多,柳浅缘也不是很清楚的。 后来的路上,都是李立生在说着,柳浅缘一句话也没有插,只是听着,车速也比刚开始的时候快了不少。 到了警局门口,李立生下了车,柳浅缘只说了声要去查点东西,就掉头开着车走了。而李立生,一直到车走远了,才发现自己连个联系方式都忘记要了,敲了下自己的头,这日子真是越过越混了,以后他们又要怎么找得到他。 正想着,小青虫又开了回来,在他的面前停住,柳浅缘摇下了窗子,递了张名片出来。“我的名片,有什么事情打电话给我,如果是生意,我算你八折。”话说完,还没等李立生再说什么,就又开走了。 被他的一来一回弄得有点蒙,李立生站了一会儿才想到拿起来看,名片正面用花俏而不合适的倩体写着大大的“柳氏丧葬用品店”的字样,然后是柳浅缘的名字和联系电话以及店的地址,转过来背后是一些服务项目。 “车祸一条龙服务,专人负责……”苦笑着念着上面的字,一起法律专业毕业,想来想去也想不到柳浅缘是做丧葬业的,“一条龙,还专人负责,连撞在内么……” 走进警局,队里的人只有几个还在,看到他回来,一个同事凑上来说:“立生,你可回来了,局长发很大的脾气,小刘不见了,昨天晚上去了现场就没有回来,也没回家,今天也没来上班,成队已经带人去现场找了。” “虽然说我们当初认为学校目标很大,犯人不太可能再回案发地点,但是也不能排除有这个可能性,有人一天到晚看不见人,连下面的人死了都不知道吧?”另个同事在旁边插了一句,口气不是很好,旁人忙使了个眼神叫他打住。 李立生没什么表情,在听到成队带着人去了一教的时候就默默的想着,成队去了一教,不知道会不会有事情,如果说进了一教的人都会出事的话……不过总不能要求在事情解决之前那里谁也不让进吧?学生们还好说,连调查的人员都不让进是绝对不可能批准的。 不对,那里再怎么说也是教学楼啊,白天是有排课的,每天上下进出的人少说也一两百,但是到现在为止出事的却只有15个人,按照柳浅缘的说法是只有14个,既然有个赵流云可以跑出来,那么也不能排除还有其他的人也逃走了。这么大的基数,这么长的时间,只有14个受害者……到底受害者之间是有什么联系?以什么为准挑选出来的呢? “立生!局长叫你进去!”门外走廊上一个女警冲着自己叫了一声,李立生叹了口气,看来在解决不可思仪的事情之前,还有更现实的事情得去面对啊。 “李立生!!你这几天到底在干什么?!!”局长年过五旬,身材早已走型,颠着肚子站在办公桌的后面,脸色极差的看着李立生,“叫你负责的案子呢?你有查到什么??连下面的人去哪里了你都不知道吧?成民说你是个人才,要委以重任,好!我们放案子给你去查,你就给我三天两头的不见人!!如果不是这次小刘不见了,你是不是还不打算来上班!?” 李立生低着头站在他对面,训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在心里念叨着:在这里呆着再怎么样也查不出个所以然啊,人不见了,与其浪费时间训我,不如放我出去快点去找。 “李立生!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啪的把手拍在桌子上,局长咆哮了一声,看着李立生抬起头来那一脸明显伪装的诚惶诚恐和老实,觉得气都出不出来,“……算了……现在不跟你说这个!这次的案子不破,再出什么事情就算是成民也保不了你!出去!现在就给我去好好的查!” 轻声说了声我先出去了,李立生从局长办公室退出来,靠在走廊的墙上叹了口气。强烈的无力感包围着这个一直以来都无往不利的年轻人,这次的事情到底会怎么发展?柳浅缘怎么想都不像靠得住的样子,对手到底是什么,到现在也不清楚,现在局里也有人失踪,还会不会有更多的牺牲者出现?自己到底又能做得到什么呢? “立生。”同队的王强看着他的样子,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兄弟知道你不会没事在外面乱跑的,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吧?现在这个关口上,本来案子就没有进展,小刘又不见了,大家的情绪都不算好,局长也是急了,说话可能会有点重,但是等案子破了就好了,别放在心上。” 虚弱的抬起头对王强笑了下,王强也笑了笑,指着他手上提着的塑料袋说:“这是什么?衣服?看你一直提着,连进局长办公室都没放下,看颜色是女人的衣服?谁的?” 这时候李立生才想起自己从菲雪那里拿过来的衣服,早上出来就一直提在手上,连从郑离公寓里出来都没拉下,虽然没拉下,但是自己被一堆事情搞得昏头,竟然把这个事情给忘了。 “对了这个……”把手上的塑料袋递给王强,“王哥,帮我把这个拿去化验室让他们化验下上面的痕迹到底是什么。” “这是什么?跟这次的案子有关系么?”王强疑惑的接过去,李立生这几天经常在外面跑,回来就带回来这件衣服? “现在还不确定,但是麻烦你尽快让他们帮我化验下。”说着站直了舒展了下身子,转身往外走。 “你去哪里?”王强在后面叫着。 “我现在到A大去!”头也不回的回了句,人已经快步走出了警局。 不管怎么样,先到菲雪和羽莲那里去,把今天的事情都说一下,三个人的脑袋总比一个人转得快吧? 话转回到菲雪和李羽莲这边,早上菲雪洗了澡就睡下了,她本来不习惯熬夜,昨天晚上又发生了张玄的事情,早就疲惫不堪,本来她还以为太过不安而会睡不着,没想到头一沾枕头就沉沉的睡去。 李羽莲倒是一直没睡,她本来就是夜猫子,到现在也精神不错,正坐在张玄的电脑旁边有一张没一张的翻着网页。 眼睛虽然盯着电脑,但是却没几个字看得进去,李羽莲一直想着最近的事情。先是在李立生身上感觉到轻微的执念,然后李立生对一教不正常的强烈的兴趣让她开始对一教有所怀疑,然后是和菲雪一起去一教,再然后就是张玄失踪。 “啊啊~~”用手指绕着红色的发丝,把头放在键盘上,“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也想不通,老哥说有种必须要去一教,必须要去找什么东西的感觉,这个就是那个执念的影响么?但是到底是找什么啊……” 所有的一切似乎关键都在一教,那个执念要去找的东西,如果找出来了,是不是一切都解决了呢? 虽然冒出了让老哥去找找看试试的心,但是已经丢了个张玄了,如果再丢个李立生怎么办?这个险可是冒不起的。 “烦死了……”不知道要从哪里着手的烦躁感让她把一头本来就乱的红发弄的几乎打结,“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 似乎是听到她的动静,睡在床上的菲雪翻了个身,翻开了被子。 李羽莲回过头看了看菲雪,张玄的小公寓很简陋,也没有安装空调,室内的温度比室外也高不了多少,而菲雪却几乎把被子都掀开了,面朝上的躺着,呼吸琐碎而急促,脸色有点潮红,发丝被汗水沾到了脸上。 坐到床边,担心的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温度明显比正常体温要高,看来是起烧了。 “身体这么差啊……”把被子给她盖好,念叨着,正准备站起来找找看张玄的药箱放在哪里,却忽然觉得有什么扯住了自己的衣服。 低头一看,菲雪的手从被子里面伸了出来,紧紧的抓住自己的衣角。 “菲雪?你醒了?”坐回床边,低头去看菲雪的脸,菲雪的脸很红,但是并没有回应。李羽莲皱了皱眉,更探低了身子,想着要不要叫她起来。 忽然,菲雪的眼睛猛的睁开来,吓的李羽莲抖了抖,急忙抬起了身子。 菲雪的眼睛直直的往着前方,没有眨也没有动,整个人好象是石雕一般的僵硬。 “菲雪……?菲雪……”李羽莲觉得有点不对劲,想站起来,但是衣角却被菲雪死拽着,那手指明显很用力,微微的有点抖动,好象要把手指扭断一般的使着力气,微长的指甲几乎透过衣料刺破手心,有微微的红色浮现出来。 好象是听到了李羽莲的声音,菲雪的眼珠子慢慢的往这边转过来,虽然慢,却并不是常人那样的移动,而是一格一格的动着,就好象秒针轻跳,每一次移动都不会比上一次多次一分毫。李羽莲感觉到菲雪的身上慢慢的浮出丝丝黑色的气焰,虽然看不见,但是却能感觉得到,那种黑色,浑浊而厚重。这明显不是平常的菲雪,巨大的恐惧感压迫着李羽莲,浑身都动弹不得。 菲雪的眼珠终于完全对向了李羽莲,头并没有转,转的只有眼珠,虽然整个人都透出僵硬,但是那目光却如同要射出来一样的锐利,李羽练觉得自己瞬间被剑穿了过去,死亡的气息充满了所有的空间。这是一种她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恐惧,和平常感觉到的根本不一样,李羽练觉得自己的胃在翻绞,强烈的呕吐感充斥着神经,精神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对这样的力量屈服了,她浑身颤抖着,不自主的想要把自己蜷缩的更小,身体在自我保护,呼吸停顿,连脚趾尖都是冰冷的。 要死了……一定会死的…… 这样的话语在脑海中浮现出来,什么对策和其他的思想都被吞噬了,只有死这个字越发清晰。 菲雪的身体一顿一顿的移动起来,先是肩膀,慢慢的往上抬起,带动着头颅,一点一点的动着,那眼珠子还是死死的盯着李羽莲,她几乎可以听到菲雪的骨骼发出的声音。 终于,菲雪完全的坐了起来了,那种压迫的力量也几乎让李羽莲到了极限,不行了,再这样下去,真的不行了…… 猛的,更刚才那缓慢的移动不一样,菲雪的头瞬间凑到了自己的面前,整个头都转向了自己,靠得很近,鼻尖几乎对着鼻尖。 李羽莲张着嘴,尖叫卡在喉咙里,破碎的挤出点点吐息。 菲雪跟着她一起张开了嘴,眼睛不转,就只有嘴慢慢的张大。 “啊……啊……”菲雪的喉咙里发出声音,仿佛生锈的铁块互相摩擦一样的声音,面前这个不像是人,而像是一个万千年也不曾说过话的亡灵在试图说出话语。 “啊……啊啊……啊…………”那声音越来越大,从跟李羽莲的嘴唇只有几公分的距离的菲雪的嗓子里发出,“啊……来……” “来……来……找……来找……”碎裂的声音汇聚成话语,好象齿轮终于卡对了地方,“来找……我……来找我……啊……” “来找我……来找我!来找我!!来找我啊!!!”菲雪的行动不再像刚才那样迟钝缓慢,而是忽然发狂一般的摇晃着脑袋,“把我找出来啊!!把我找出来啊!!!!” 她的手也跟着头和身体一起晃动着,布被撕裂的声音穿来,一直被她抓在手里的衣角终于被完全的撕了下来,随着这个声音,菲雪的身体好象忽然失去了抓的力量而猛的往后倒去,倒回在床上再也没有了动劲。 急促着呼吸着,身上加付的压迫感忽然消失,李羽莲从床边翻滚到地上,跪趴在地上干呕着,一直没有吃什么东西,只呕出了一些酸水,全身的力量都变得虚弱,她从趴改为坐,坐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太恐怖了,这样的感觉,跟平时那种时不时感觉到某些看不见的东西的时候完全不同,这种感觉就好象对方是死神而自己是蝼蚁,对方只要动个心念就能把自己至于死地,歇斯底里的让你感觉到自己有多么的弱小而对方是多么的强大,就好象有个深不见底的黑色旋涡在自己的面前,强大的吸力在让你不得不跳下去。 这就是所谓的鬼上身么?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还生存的感觉,李羽莲想在嘴角抽出点笑容,但是却根本做不出来,以前还曾经跟人说笑如果遇到鬼上身,一定要张狂的笑,因为这么难得的事情还是被自己撞见了。而现在真的撞见了,才知道这不是好玩的。 “来找我……?”咽了口口水,回想着刚才那个附在菲雪身上的东西说的话,“我是谁?这到底是叫我们去找谁?” 灵光闪了一下,李羽莲眨了眨眼睛。 “难道,老哥他们说的那个必须去找的东西,就是这个‘我’?” 而李立生出了警局,急忙的往A大赶去,刚下了出租车,就在校门口撞上了早上出来的郑离。 “立生!”看着他一脸急色的往校门里走,正在到处晃荡的郑离出声叫住他。“着急什么呢?” “郑离?”停住了脚步,看着迎过来的郑离,李立生刚想问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但是转念想这小子一直聪明,大概是觉得这边不对劲而跑过来凑热闹的也就没问出来。 “立生啊,你也太不够意思了,你叫我去查的东西我就立刻去查,而你却连这么好的料都不告诉我。”嬉皮笑脸的凑过来,郑离拖着委屈的口气说着。 “你说什么啊……”慢慢的移动脚步往里走,李立生有点想回避这个问题,现在事情不明,难道还要再拖个郑离下水? “你叫我去调查的人,全部都失踪在A大的一教楼,而一教楼前几天才发生了大学生被杀的事情,今天我又看到成队长带着人马在学校里翻天覆地的,你说我我在说什么?”跟着他一起往里走,一边走一边念叨着,“叫我帮你,你也该把事情给我说清楚吧?” “郑离,”叹了口气,李立生看了眼身边的好友,他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但是自己却是晓得的,“不是我不告诉你,但是这次的事情真的太危险了,知道的越少越好,我叫你帮我去查,是因为我不好用局里的力量,没跟你说清楚也是迫不得已,你就行行好别来管了,到时候案子破了,我保证你是第一家发表的。” “是哦,看着你忙得魂不守舍的,我就睡着大头觉等结果,”撇撇嘴,郑离幽怨的说,“朋友可不是这么当的,何况不符合我生命在于运动的人生信仰。” 两人说着,已经走近了一教,四周都看得到有警员在忙碌着,他们看到李立生到了,就对他点了点头,再看了看旁边的郑离,大家也都算认识,虽然有点想要过来让他走的感觉,但最后还是没说出口。 郑离也就厚着脸皮跟着李立生走,当记者,厚脸皮是第一项必达指标啊。 “立生,这次的案子果然是跟以前的失踪案有关系的吧?”左右看着,一教附近的警员很多都埋首在找着什么,应该是在勘测现场,只有少数在四周询问相关人员,杀人案都发生了几天了,现场应该早就检查完了,现在又来一次,莫非是又有什么事情发生? “立生?”等了等没有听到回答,郑离扭过头,却看到李立生已经离开了自己的身边,正沿着石块铺出的小路往一教走。 “等等我啊。”几步追上去,没有李立生在身边,难免周围的警员会直接把自己这个脸上就写着“我是来采访的”非相关人员赶出去。 “立生?立生?”追到身边,叫了几声,李立生也没有反应,郑离奇怪的往他脸上看去,却看到李立生面无表情,只是一步步的往前走。 觉得有点不对劲,怕李立生在思考什么而被自己打断,郑离跟紧了脚步,也不再出声,就跟着李立生往前走。 小路不长,不过是上坡,而且颇有点陡,郑离走的有点吃力,但是李立生却是如履平地,连呼吸都没乱一下,不多时就走到了一教门口。 “立生,里面就是现场了吧?我跟进去没问题吧?”探着头往里面看了看,一教里暗暗的,虽然是白天,但是这里的光照并不好,“我问你呢!”抬起头来,只看着李立生一直面无表情的脸上隐隐的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 “立生!!”猛的拉了李立生一把,把他的身子扳正对着自己,“你怎么了?神游啊!!” 听着他的大叫,李立生好象忽然清醒了,一脸惊讶的表情看着他。 “跟你说话你也不回答,我问你这里是现场吧?我进去没关系吧?”郑离没好气的叫着,刚才李立生那表情就跟鬼上身一样的,没来由的让他心里发寒。 “现场?”李立生再惊了一下,慌忙的抬起头往旁边看,一教楼就在自己的身边,大开的门,里面看不到人。 “我怎么会在这里?”后退了几步,李立生脸色苍白,几乎支撑不住自己的身子,自己是打算来找菲雪和羽莲的,怎么会走到一教来? “我怎么知道,一到这里你就直冲着这里来了……”感觉到了李立生身体在抖,郑离也紧张起来了,不会真的是鬼上身吧? “我……”回头看着郑离,李立生正要说什么,忽然一股力量把郑离往外推去,郑离摔倒在树丛里,差点没摔昏,手忙脚乱的爬起来,就看到李立生胸前的衣服好象被什么人抓住一样的被揪了起来,李立生双手抓着自己的衣服正和那看不见的力量拉扯着。 “立生!!”没有时间发愣了,叫喊着想要上去帮忙,却看到李立生往这边看了一眼,接着,整个人都被凌空提起,猛得往一教门里飞去。 “立生啊!!”跌撞着跟着跑进去,一教里暗暗的,几个正在里面工作的警员被他的声音惊动了,疑惑的往这边走来。 而李立生,完全不见踪影。 第一卷 一教迷案 第九章;通灵者的先行之道 李羽莲接到郑离的电话的时候正在给菲雪包扎手上的伤口。菲雪一直在高烧,与其说是沉睡不醒,不如说是昏迷,左手的手心被自己的指甲刺的血迹斑斑。等李羽莲完全调整过来想到要给她包扎的时候,伤口已经和一直捏在手里的衣服碎片粘连在了一起。出门到学校医院买了生理盐水,再仔细的慢慢浸泡过,才能小心翼翼的揭开,看着那伤口,李羽莲皱着眉头,第一次有了几乎无所适从的感觉。 电话就是在这个时候响起的,郑离原本跟李羽莲也认识,不过只是基于李立生的关系上而已,李羽莲没有想到会在这个时候接到郑离的电话,更没有想到电话里说的,竟然是李立生不见了。 拿着电话听着郑离那边有点语无伦次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的话语,李羽莲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来,心里有一瞬间空了下来,老哥不见了?那个一直以来都自信满满,好象什么事情都可以解决的老哥不见了?那话语说出来,好象就是在耳边打出的字,没有任何的真实性。 “羽莲?羽莲你别不说话啊!”电话那边的声音拉回了点她的思绪,定了定心,张嘴想要说话,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 “郑离……你说……老哥是怎么不见的?”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更加的镇静,但是却几乎是一点点的把声音挤了出来。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说了你可能也不相信。”郑离从一教出来,好不容易编了点话摆脱了成民质疑的眼神,想了半天也搞不清楚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一打算,还是得把这个事情跟李羽莲说一下,才打的电话。 普通的人会忽然就消失的么?就在自己眼前?就算是别人跟自己说,自己面上附和心里也不会当一回事吧?但是现在却是真正的经历了,何况那个把自己推开的力量,当时被弄的有点懵,现在想起来,就好象是被一只手推了一把,而且那手的力气很大,自己几乎是被抛出去的,后来把李立生整个人都扯进去的力量也是一样吧。 “我要你一五一十的都告诉我!”大声的回了一句,李羽莲喊完才发现自己有多大声,调整了下气息,压低了声音,“我告诉你我现在的地方的地址,你过来,把事情全部告诉我。” 挂了电话,李羽莲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颓唐起来,早上的时候李立生还有过来,现在对于早上的事情还感觉就在刚才,他走的时候只说着要去上班,怎么会现在就不见了呢?听郑离的语气,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认为说出来自己也不会相信的事情,果然……还是跟一教有关系么?那个他身上的执念,刚才在菲雪身上出现的东西…… 一想到今天在脑子里曾经出现的让老哥进去一教试试的心,李羽莲就觉得想拍死自己。 门外传来敲门声,楞了一下,李羽莲觉得自己用了全身的力气才站了起来,拖着步子走到门边开了门,门外的郑离满脸问号的站着,似乎看到开门的是她才松了口气。 “你现在住这里?不会吧……”四周打量了走了进来,看到床上睡着的菲雪又呆了一下,走进一间不熟悉的房子,看到一个不认识的女人睡在床上,让他有一点点的不自在。 “坐。”拉个个椅子过来让他坐下,李羽莲坐回菲雪睡着的床边,一夜没睡到了现在,又经过了下午的时候菲雪的惊吓和刚才的打击,疲倦无力的浮在她的脸上,让她看起来和平常的她差了很远。 郑离坐下了,看了看她的状况,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老哥是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不见的?”通知自己的是郑离,那么当时他和李立生在一起的可能性就很大了,不然可能自己现在连李立生不见了的事情都不知道。 “恩……我上午就到了A大了,立生前几天忽然叫我去查一些失踪的人现在的状况,我去查了之后发现所有的人都在A大一教,觉得奇怪就过来这边看看,然后大概一个多小时前吧……看到立生过来了,然后我就跟着他一边说话一边走。今天好象又发生了什么事情,成队带着人在现场附近,我和立生走过去,忽然立生就往一教走了……”回想着当时的状况,思索着该怎么说,“当时他的感觉很不对劲……先是一直没有表情不说话,走到一教面前的时候,我问他我进去会不会不好他也没反应,后来好象是被我的动作和声音惊醒了一样的,明明是自己走到哪里去的,却问我他怎么会在这里。” 李羽莲听着,眉头皱得紧紧的,果然是一教的问题,如同张玄当时的情况一样,哥哥也果然被引过去了么? “再然后……”迟疑了一下,郑离自己都不愿意相信刚才的事情,李羽莲听了会有什么反应,他也不能断定,“再然后,我被推开了,不是被立生,而是不知道什么东西的力量推开了……” 说着,抬眼看了看李羽莲,看对方没有露出什么‘你在开玩笑吧?’的表情,才继续说下去。 “我看不见那是什么东西,好象是被人猛得用手推开一样,力量很猛,我当时就被摔蒙了,爬起来就看到……就看到立生的衣服被什么提起来了,然后……”苦笑了一下,“我几乎来不及反应,他就被提着飞进了一教大门,我当然马上追了过去,但是一教里除了工作的人之外根本没有其他人了,立生就在我的面前消失了……” “你说……老哥是被什么东西提起来拉进去的?”李羽莲低眼思考着,按照郑离说的话,这是那个力量第一次真正在他们面前出现了,在白天的时候,当着其他人的面出现,以往都没有人真的看到失踪的人是怎么失踪的,而老哥当时说,他有的是到一教去,找什么东西的感觉。这是对方的失误?还是有一定要在这个时候出现的理由? “你相信?”郑离抬起头盯着她,眼睛都有点闪亮的感觉,“我还以为根本不会有人相信呢,刚才成队问起我在干什么,我都没敢照实说。” “老哥还有说什么么?”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相信?岂止是相信,现在他们就身在其中了。 “没说什么大不了的……”偏着头想了想,郑离沉默了一会儿,“啊……早上他去我哪里的时候,有说什么叫我去找什么人,但是没说是谁就睡着了。” 找人?李羽莲现在对找人这个词语有点敏感,听到觉得心惊了一下,但是想想李立生也没有叫郑离去找那个所谓的‘我’的理由,何况他也许根本不知道执念要找的东西是什么。 “郑离……”呼了一口气,李羽莲站起来走到窗边,看了看外面已经慢慢黑下来的天,“我要出去一会,你能帮我照看下我朋友么?” “羽莲。”郑离也站了起来,走到窗边看着她,“你们到底在搞什么事情?我一点都不能知道么?李立生是这个样子,你也是这个样子,我就一个人什么都不知道,今天立生叫我不要管,你现在也打算叫我不要管?我看着他在我面前消失啊!” “如果你不想下个消失的是你就不要管!!”压着心里的不安和烦躁吼了回去,李羽莲觉得自己的精神已经快要到极限了,但是现在还不是到极限的时候,“郑离,老哥叫你不要管,是担心你的安全,我不想管这么多,现在我也想找人帮忙,但是你能帮上什么忙?你也看见了,那种力量,那种……” 找不到什么词语来继续说下去,今天下午从菲雪身上感觉到的恐惧,随着思想从身体的深处又被翻了出了,浑身都有点发抖。那种力量……真的是自己可以去对抗的么?就算自己找到了那个‘我’,也不知道到底该做什么,又能做些什么。 “羽莲你没事吧?”感觉到她的颤抖和语调的不稳定,郑离有点手忙脚乱,他最不会对付的就是女孩子了,刁蛮任性的说不过,温柔小女人他也一样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看到一向开朗坚强的李羽莲这个样子,他以前没有见到过,也没想到有一天会看到。 “总之,帮我看着我的朋友,如果她有什么异常的表现……”苦笑着摇了摇头,菲雪如果再像下午那样,要怎么办?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有什么异常的表现……你跑得了就跑,如果跑不了……算了,你还是马上走比较好,我也不知道如果你跑不了会怎么样……” “你现在叫我走?”郑离不可思役的看着她,说了这么多,忽然要自己走,“好!我就在这里帮你看着她,只要她不要起来就把我当小偷色狼,出了什么事情我也不会走的!” 看着郑离信誓旦旦的样子,似乎这件事情他管定了,就算现在要他血溅当场也不会打退堂,李羽莲渐渐觉得心里的不安没有刚才那么重了,郑离的好精神传达到了自己这里,就算现在要去走的是条不归路,自己也能走得下去了。 “好好,你厉害。”笑笑拍拍郑离的肩膀,李羽莲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算是笑容的笑容,“我现在出去一下,这里就拜托你了。” 离开张玄的公寓,冬日晚上寒冷的风吹得她的身体一颤,刚才好不容易聚回一点的信心又消散了一点,定了定神,如果连唯一对异物有感觉的自己不去的话,还有谁能去呢?虽然不知道去了之后,到底该做什么,但是不去的话,就什么都不能做了,那个东西叫自己去找他,那么就找出来,然后把老哥找回来,把这件事情结束掉。 那个力量,今天拖了在一教外的李立生进去,这是第一次,以前都没有先例,李羽莲怎么想都觉得有点奇怪,这个‘我’,这么急切的要让人把他找出来么?事情到底在这短短的几天之内发生了什么变化? 爬上不长的坡,一教就在眼前,黑暗中的一教落了满身的的阴影,它身上飞出的房檐,爬满的爬山虎都拉出了属于自己的影子,窗户和门的部分落得最深,就好象是一个有着多个眼洞和大嘴的怪物,等待着吞噬它的猎物。 深呼吸了下,李羽莲避开正门,绕到房子的旁边,从侧门小心的上了楼梯,当初张玄就是从这里上去的,李立生的资料里也有人在三楼找到失踪者的钥匙,李羽莲准备从这里到楼梯那边,先上三楼,再一层层的看下去。 一教平日里就算是白天也不见得光亮,到了晚上,没有开灯,就只能从窗户透进来一点点外面的灯光而已,如今教室的门都关着,走廊这边没有窗户,更是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打开了随身带来的电筒,李羽莲小心的走着,就算是放轻了脚步,踩在木制的地板上也依然发出轻微吱噶的声响,李羽莲一边走着一边努力的想要感觉到什么,但是不管是以前在李立生身上的执念也好,还是下午的时候菲雪那种让人觉得会死的压力也好,什么都没有,几乎要让李羽莲怀疑,这里就只是一个采光不好的古老房子,什么奇怪的事情也不会发生。 没有必须要找什么的感觉,也没有引导自己往前走的力量,李羽莲咬了咬牙,现在还真希望自己也被执念缠上,至少不会连个目标都没有。 一步一步的走到位于走廊中间的楼梯旁边,一路上有试着去开教室的门,但是全部的上了锁。 拍了拍自己的心口,李羽莲准备上楼,走上楼梯之前,拿起手电往上扫了一下,忽然看到一个人影站在三楼拐角,李羽莲吓得心跳停了一拍,往后退了一步,没有站稳,一下子摔倒在地上,手电也落了地,惊起不小的响动。 楼上的人影听见了声音,在黑暗里转了个身,似乎轻飘飘的下了楼梯,从这样全木制的楼梯上下来,竟然没有任何的声音。手电的光在地板上指向楼梯,李羽莲看着那个人影的脚落在了光线里,然后,对方似乎弯下了腰,一只手拣起了手电。 李羽莲咽了咽口水,觉得自己的身子往后缩了缩,并不是自己想要后退,只是身体因为恐惧的记忆而下意识的举动而已。 “大晚上的,小姐,你来这里干什么?”那人影往这边走了几步,在她的身边蹲下来,手电的光刺得李羽莲的睁不开眼睛,对方大概察觉了,把手电对向了自己的脸,一张算得上是清俊的脸孔出现在李羽莲的面前,虽然被底光照得有点恐怖,但是也还是很明显的看得见他上挑的眼角和挂着笑的嘴唇,“晚上到处乱跑,可不是好孩子该做的事情哦~” “你又是谁?在这里干什么?”没有异样的感觉,李羽莲长长的呼着气,压住剧烈跳动的心,对着眼前这个应该是人的男人说。 “我?我是来抓鬼的。”挑着嘴角笑意更深,那男子对着她飞了一个我很厉害吧的眼神,把手电交回到她的手上,拉着她站起来,“这里有鬼哦,所以小姐还是快点回家吧。”说着对她摆了摆手,转身准备往楼上走。 “等……等一下!”慌忙的伸手拉住了男子的衣服,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男人站在这里,就让她觉得有一种安心的感觉,他站的位置周围的气流好象都更加的平静安定,不会让人惊慌恐惧,“我……我也是来抓……鬼的……” 如果下午菲雪那个叫鬼上身,那么现在来找他,也算是来抓鬼吧? “诶?”转过了身子,那男子笑着低头打量了她一番,还忽然凑过来在她身上嗅了嗅,“啊啊……原来如此……” “你是李立生的妹妹?”男子忽然的问,虽然是问句,但是却语气肯定。 “你怎么知道?”愣了一下,李羽莲瞪大了眼睛,对方知道自己是李立生的妹妹,而自己从来没见过他,那么他应该认识李立生? “你们身上有一样的味道,而且你又有微弱的灵感的味道,记得立生以前曾经说过自己有个妹妹经常说能感觉到一些东西,想来想去,也就该是你了。”那男子笑着,眼角眉间透出一种轻佻的邪气,但是却让人讨厌不起来,“叫什么来着……对了,李羽莲是吧?” 看着李羽莲迟疑的看着他,他又笑了笑,退了一步做了个绅士一般的弯腰敬礼:“我是柳浅缘,你哥哥研究生时候的同学。” 想了半天,李羽莲眼睛一亮:“你是老哥说的那个对着墙壁说话的同学!!” “对着墙壁说话么?”柳浅缘的嘴角抽了抽,对着李羽莲这样说着自己的李立生他是不在乎,但是李羽莲就这样当着他的面说出来,他还是觉得有点哭笑不得。 “嘛,不管怎么样,你是因为你哥哥的事情来的吧?”转开话题,柳浅缘迈步走上楼梯,手电的光没有照着他的脚边,但是他却走的平稳肯定,好象黑暗根本对他起不了任何的威胁,“不过你来也是没有用的,运气不好还有可能就这样回不去了,所以趁着什么事情都还没发生,还是快点回去吧。” “不行,我必须把那个东西找出来。”几步跟上了他,走在他的旁边,李羽莲坚定的说,“今天下午,那东西附在我朋友身上,叫我把它找出来。” “你说附身?”柳浅缘走到三楼转角的平台,在对面的墙前站定身子,听到她的话轻声的问。 “我以前没有见过人被附身的场面,但是今天菲雪那个样子绝对是……”一回想就会感到恐惧,李羽莲打了个寒战。 “叫你把它找出来?” “对,然后老哥也说有感觉到有什么让他一定要来一教找什么,我想这个,应该就是这个东西吧?” “这个东西?这个东西是什么东西?”柳浅缘低低的笑了一声,李羽莲对于他这个时候还能这样笑的神经感到有点吃惊,不由多看了他一眼。 柳浅缘笑完,对着墙壁站好,有手把李羽莲往后推了推,让她站得后面点。 然后,他伸出一只手扶上了墙壁,闭上了眼睛。 李羽莲忽然觉得身体颤了一下,今天晚上进了一教之后,一直都觉得这里根本什么都感觉不到,而现在却能感到从柳浅缘的身上有一种波动缓慢的透过他的手传进墙壁之中,这种波动很难用话语去表达,不是下午的时候在菲雪身上感到的那种黑色的气焰,也不能说是白色的温柔,每一股波动都如同刀锋,却是没有杀气,入墙就消失了,没有激起一点点空气流动的变化,安静的,一圈圈从柳浅缘身上发出来,然后末入墙壁。 “果然……”半晌,柳浅缘睁开了眼睛,笑容重新浮上嘴角,转身对着李羽莲,“走吧,立生应该还活着,不过现在是救不出来的。” “想要救他,我们还需要一些准备。”他的目光深远,似乎闪烁着什么光芒,上挑的眼睛微微的眯起来,意味深长又轻描淡写,淡淡的说着。 李羽莲将信将疑,但是现在除了听柳浅缘的话之外也别无他法,已经完全没有了对策的时候出现的这个人,在李立生不见了之后出现的这个人,除了相信他说的话,相信他说的李立生还活着之外,也不知道还该相信什么了。 柳浅缘带着李羽莲离开了一教,夜色中的一教没有因为他们进入而改变什么,当然也不会因为他们离开而改变,依然带着满身的阴影立在树林里,周围清风哑静,把所有的一切都掩盖在黑暗和寂静中。 李立生在跑着,不断的跑着,从下午开始。 被强大的力量猛的拉进了一教,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什么,也来不及对郑离喊出一句话,当他回过神的时候,就站在他现在在跑的地方。 木制的墙壁,木制的地板,每层楼的楼梯拐角处,可以照出全身的镜子,这里是几年前,翻新之前的一教楼。 李立生站在镜子前照了很多次,也尝试着点火,但是却怎么也点不燃,他不知道赵流云当时遇到的状况为什么没发生在他的身上,镜子里只有他自己,不管看多少次,不管凑得有多近,镜子还是镜子,在昏暗的光线里清晰的照射出自己的样子。 那个力量,看不见的手,把自己抓进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他不知道,潜意识里似乎觉得有人让自己来这里找什么,但是似乎那个让自己来的人也不知道那东西在哪里,毫无目标。 他一层一层的走着,打开每一扇门,仔细的看过每一个角落,但是却什么都没有找到,没有碰到一个人或者别的什么东西,整栋楼除了自己就只有那些桌椅安静的留在原地,这里什么都感觉很正常,除了没有人,没有声音以外。 试着想要从门或者窗户出去,但是却总是在一瞬间的失神之后又回到了室内,出不去,不知道几十上百次的尝试之后,他只有承认这点,不管是从三楼的窗户跳下,还是从正门走出,都出不去。 喘着气,在对着大门的楼梯上坐下来,门外的景色看得很清楚,仿佛跟平常一样,只要跨出去就可以,暮色深沉,他进来的时候该是下午不到黄昏,但是那时候这里的景色就是日落了,如今又不知道在这里跑了几个小时,按道理早该天黑了,外面却依然是日夜交替的橘色。 “时间,是停止的么?”低下头念了一句,苦笑在脸上出现,“停止的怎么还会肚子饿呢?早知道在外面的时候就该吃午饭……” 想要出去,出不去,想要找出那个什么东西,但是却找不到,难道自己最后是被饿死在这里。 “你到底想干什么啊!!!??”站起来对着寂静的走廊和教室大声的喊着,“想要干什么就直说啊!搞这些事情又是为什么啊!!??” 没有回声,当然也没有任何的动静,颓唐的把头放在手臂上再次坐下来,骂了声可恶,伸手搅乱了自己的头发,对自己说冷静下来,如果要一直在这里呆到饿死,那至少在之前要保持冷静,不冷静的话,就算有生机也是找不到的。 再把事情梳理一次,白卉死亡,自己来调查,然后张玄出事,再然后找到赵流云,遇见柳浅缘,到底有什么是自己错过了的?自己的梦,赵流云的梦,都是从白卉的死开始的,赵流云说开始做梦的第二天就看到了报纸上登的校园杀人案的报导,报导最先登的应该是郑离他们公司的杂志和报纸,自己在到现场当天就给了他们消息,因为要封锁部分事情,信得过的,会按照他的说法去登的只有郑离他们…… “第二天看到报纸?”抬起头,李立生对自己说着,“也就是说,赵流云比我还要早一晚开始做梦?白卉的死亡时间是发现尸体前一天的晚上……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自己是在看到现场之后才有的梦,赵流云是从她死亡当天的晚上就开始了。 张玄呢?张玄是在第二天过来偶然看到了尸体? 小刘……小刘是和自己一起去的现场…… 自己回家遇到妹妹,也是在案发之后的第二天,那个时候她就说叫自己惹不起的东西不要惹…… “关键……不是一教……是白卉……?”新的假设出现在心里,一直只以为是受害者之一的白卉?自己身上的怨念,张玄的失常表现,赵流云的梦,都是因为白卉而不是一教? “那么,让我们来一教的是白卉,要找东西的也是白卉?白卉会想要找什么?”思绪很乱,好象有点什么眉目,却又依然如同乱麻。 自己手上的资料显示,白卉只是一个一般的学生,不算出众,没有什么要好的朋友也没有做过什么让人怨恨的事情,从普通的中学毕业,到这里就读,就是因为她的生活圈子太过单纯,所以在排除了身边的人做案的可能之后,他们才会把视线放在外来人员身上。 头发已经被越抓越乱,心里浮现的星星点点却连不成线,李立生咬着自己的下唇,眉头深锁。 忽然,背后有种异样的波动传来,在一直静止的一教中分外的明显,李立生猛得站起来,回过头看着背后。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东西,妹妹老是在说着感觉到了什么,但是他是完全感觉不到的,对于妹妹的力量也是半信半疑,但是现在他看到的,一股股偏蓝色的光从镜子里传出来,现在的李立生不但是感觉到了有力量传来,甚至可以看见,那光很薄,如同刀锋,移动的缓慢,好象是推开周围的空气而来,碰到什么就反转回去,慢慢得向他靠近。 李立生退后了几步站到了走廊上,想着该不该躲,但是他感觉不到有一丝的恶意,虽然有点点的寒气从光的方向扩散来,但是却没有任何的威胁的感觉。 光终于到了他的身前,碰触着他的身体,他觉得身体被碰到的地方有刺骨的寒冷,但是只是一瞬间而已,碰到他的光马上就折返回去了,又倒回墙壁里。 终于,再没有光从镜子里传出来,周围往外走的光圈都变成了返回,李立生想着它大概是把整个一教都走了一圈吧?定定的站着,看着所有的光都回到了镜子内,消失了,然后一教又回到了自己一直看着的样子。 “什么东西?”念叨了一句,虽然感到无害,但是还是诡异,毕竟是这地方在自己来了这段时间第一次出现了变化,虽然最后也没有改变什么,但总比什么都不发生来得让人安心,有来才有往,一直没有反应自己还真的是已经除了思考都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呆呆的立了一会儿,周围再没有了什么变化,李立生撇撇嘴,坐回到楼梯上,被刚才一搅,觉得脑袋里的线更乱了,再从头理过吧…… 李立生不知道,李羽莲和柳浅缘来过一教,当然也不知道他们的离开…… 十章&8226;载体 李羽莲在前面领着路,时不时的从眼角看看柳浅缘,柳浅缘走的一脸的轻松,偶尔停下来看看路边的石头或者树,嘴里还“哦~哦~”的低声念着,好象这东西有多么的希奇。 看到她满脸的不信任望这边瞟着,柳浅缘几步跨到她的身边,感慨的说着:“好久没有回学校了,没什么大的变化啊,连游魂都是以前那几只。” 差点被他的话惊得被口水呛到,李羽莲呆着眼看着他脸上一直挂着不变的笑,邪气的眼神带着戏弄的神采,那份戏弄明显的深怕她不知道一样的,不由从心里升起一把无名的火。 “柳浅缘,刚才看你做的事情,也该是知道现在的情况的吧?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啊!”柳浅缘的轻松更显出自己的沉重,刚才在一教里他做的事情也更加让自己发现,自己的力量是多么的微小,异想天开的以为自己能够解决,是了,不过是异想天开而已,这样的无力和柳浅缘表现出的力量对比着,再让她觉得有希望的同时,又在她的心上压上了一块石头。 “我没有开玩笑啊。”伸手把进到领口中错落的碎发从衣领里理出来,柳浅缘无所谓的看着她,“游魂,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幽灵,只是人死后留下的一丝执念,它们很少有自己的明确意识,只想做完最后想的那件事情,但是又忘记了到底该怎么去做,或者根本没有力量去做,所以有的就在自己唯一能记下的地方晃荡,有的就到处乱飘。” “你看那边。”搬着她的肩膀让她看着自己刚才停留过的石头,那石头很光滑也很大,看来是经常有人把它当作停留休息的地方,“那里就有一只,从我当年在这里读书的时候就有了,现在也还是在那里,其实他生前只是在这里掉了钱包而已,结果在发现自己掉了钱包之后到处找,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就死了。”又指了指沿着石头在的那条路往上走的楼梯,“人死魂离,就只有这份执念还留着,在这个石头周围晃荡。” 李羽莲顺着他的指示看过去,却只看到石头而已,她又走近了几步,闭上眼睛静下心,但是却怎么也感受不到任何的奇怪东西。 “我看不到……”睁开眼睛回头过,却看到柳浅缘正背对着自己肩膀抽动,明显是在忍笑。 “柳浅缘!!”果然是被耍了,李羽莲混身都在冒火,今天是初次见面,初次见面就可以这样的戏弄别人,这人的神经到底是怎么长的? “我真的没有开玩笑……”止住了笑,柳浅缘转过身来,扶住了她的肩膀把她又转回到面对着石头的方向,“只是你看不到而已,你的力量太微弱了,只有在对方强到一定的程度,让你觉得有威胁的时候你才能感知,这个是你的精神和身体的自我保护,如果灵更加的强大下去,一般人也会感觉得到的,不是经常会有人有某个地方不能去,某个角落很恐怖的感觉么?” “我帮你。”一股寒气缓慢的侵入自己的身体,李羽莲开始觉得身体从柳浅缘的指尖接触自己的地方慢慢被冻僵,心里开始隐隐的害怕,微微的移动肩膀想要挣脱。 “不要怕,虽然会有点冷,但是我不会害你的。”柳浅缘的声音出现在耳边,显得有点飘渺,冰冷的僵硬从肩膀开始上升到脸部,然后爬上双眼,李羽莲觉得眼前闪了一下,好象被风吹散了一直蒙在眼前的一层雾,又好象有冰冷的眼药水忽然的滴入,她猛得闭了闭眼。 再睁开的时候,眼前的世界仿佛都打上了光,夜晚只在几盏昏暗的路灯照射下的校园莫明的清晰,视力比平时好了,似乎可以看清楚每一样东西。李羽莲正对着那块石头,刚才还什么都没有的石头上坐了个半透明的人影,说是半透明好象也不对,这个人影的身体的轮廓就好象是沙画,在看不见的气流拉扯下忽然往这边散着,又忽然往那边散着。那人影坐在石头上,低着头看着地面,整个都发出一种颓唐的气息来,然后它动了动,似乎站起了身子,然后又爬在了地上,四处摸索着,找着什么东西。 咽了口口水,李羽莲睁大了眼睛死盯着那个人影,这就是柳浅缘看到的世界么?这么清楚的印在眼前的世界。柳浅缘收回了放在她肩膀的手,李羽莲感到寒冷的感觉和眼前的光亮一起猛然的从身体里抽走,周围瞬间回到平常的状态,那块光滑的石头上,依然什么人也没有。 “这就是游魂,它们的执念都只作用于他们自己,不会对其他人产生什么影响,因为他们没有多余的力量和意识,光是维持着这样的晃荡都很困难了。”柳浅缘依然笑得轻描淡写,“那么,能够影响到其他人的,又是什么呢?” 淡淡的语气似乎要随风而去,却是每个字都清晰可闻,李羽莲脸色一变,明明柳浅缘已经没有再对自己传递力量,也依然发现自己全身冰冷。 “能够影响人的……是什么?”重复着柳浅缘的话,李羽莲脑袋里飞快的转着,他指得是那个附在李立生身上的执念? “那……那不是一教的原因么?让他们去一教,让他们找什么……东西……” 不对,不是这样的,如果是的话,那么菲雪身上出现的又是什么?叫喊着“把我找出来”的是什么?一教?一教就在那里立着,还需要人来找出来么? “那么……到底是什么呢?”柳浅缘笑得如沐春风,转身往前走了几步,看着李羽莲还站在原地,又回过身来说着,“你还想站在这里吹多久的冷风?不继续带路么?” 这个时候,李立生正在趴在地上一点一点的敲着地板,他现在肚子很饿,并不到没有力气的地步,只是饿,但是身上除了香烟之外再没有其他的东西,想点根烟抽,又打不燃火,这让他在精神上有点丧气。 在多次的到处查看都没有发现之后,他开始打起地板了墙壁的主意,一寸一寸的摸索敲打,木制的地板,本身敲起来就不算结实,到处的声音都好象有空洞一样,但是又不能每处都锹开来看吧?直觉觉得这些部分都没有什么关系,于是又继续往前摸,如果说要找什么东西是那个把自己抓进来的家伙的目的的话,那么不知道在哪里,但是自己找对了地方总能有什么感觉吧? 这样的想法其实并没有什么太牢靠的依靠,也没有让他能更加自信的理由,这是一相情愿的意识,但是现在的李立生也只能这么办了。 他已经趴在地上很久,腿脚有点发酸,脖子也痛了起来,爬着坐起来,靠着走廊的墙壁,望着对面的教室叹了口气。 “这个速度下去,真的会没有找到就被饿死了……”口干舌燥,舔了下翻了点皮的嘴唇,郑离是看着自己消失的吧?他会不会把事情告诉成队?“应该不会吧?他也该知道成队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羽莲又知道不知道自己不见了呢?还有菲雪,那件衣服的化验结果到底怎么样?另外柳浅缘……不知道他去做什么事情了……还会不会再来管这边的事情? 翻了翻衣袋,摸出柳浅缘给的名片,上面的倩体字样依然是那么的不搭调,又想到他递过来的时候说的那什么“如果是生意的话,我给你打八折”那样的话,不自觉的在嘴角勾起一丝的微笑。 “如果死在这个地方,他这个生意就做不成了啊……” 站起来,做了几个早操的动作,又伸出手拍了拍自己的脸:“这样的下去不行啊,这才多久时间啊……地板结束还有墙壁呢,要加油啊!这里永远是黄昏也好,至少不至于到了晚上什么都看不到!” 转回柳浅缘和李羽莲这边,李羽莲带着柳浅缘回到了张玄的小公寓,看门进去,就看到郑离从椅子上跳起来。 郑离的表情呆呆的,睡眼朦胧,明显刚才是在椅子上睡着了。而菲雪依然在床上躺着,床边上放着一盆水,她额头上还搭着一块湿毛巾,郑离至少到睡着之前还是很严格的按照李羽莲说的照顾她的朋友的。 “啊……羽莲,你回来了啊?这位是?”站起来揉了揉眼睛,郑离哑着声音问着。 “恩。这是我哥的同学,柳浅缘。”点了点头,李羽莲转头介绍柳浅缘,柳浅缘对着郑离笑着点了点头,又很是打量了他一会,似乎觉得他很有意思,一直看到郑离有点不知所措了,才转了头打量了下整个房间。 “真是好房子,好重的气味。”柳浅缘笑意更深,伸出手扇了一下自己四周的空气,又转回到床前,看着床上的菲雪,“羽莲,这就是你说的被上身的朋友?” “上身?”郑离愣了一下,看了李羽莲一眼,李羽莲对着郑离歉意的笑了笑,这件事情没有对他说过,难怪他会奇怪。 “对,白天下午的时候,她忽然变得很奇怪,然后就一直在发高烧。”李羽莲走到柳浅缘的身边,跟他一起看着菲雪,眼睛里都是担心。 “哦~”柳浅缘把床上的被子往里推了推,在床边坐了下来,看了看菲雪缠着绷带的手,又伸出手取下菲雪额头上的毛巾,“你知道吗?房子是不会附身的哦~” “不管是地气的原因也好,还是修建的材料的问题也好,房子再怎么也是房子,它是不会附身的。”把手放在菲雪的头上,柳浅缘的笑容了多了分邪气和残忍,“会附身的,只有妖魔和鬼……还有人心而已。” 他闭上了眼睛,菲雪看到他整个身体上浮现了一层诡异的火焰,那火焰是冰冷的蓝色,从微微的跳动到张牙舞爪,瞬间就升到了房顶的高度,然后他张开了眼睛,那火又猛得收敛,顺着柳浅缘的手臂注入菲雪的额头中。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菲雪在那火焰进入的瞬间睁开了眼睛,整个人都在颤抖着,越来越剧烈的扭动着,嘶哑的叫声,就好象是兽类在搏斗的时候的嘶吼,她似乎想要把柳浅缘的手从自己的额头上拉开,但是却没有办法把手提到那样的高度,身体似乎被什么东西捆绑着,只能挣扎着不断的扭动,左右的翻滚,但是头却是没有动的,李羽莲能够看到,柳浅缘的蓝火死死的缠住了她的头,不让她移动分毫。 “啊!!!啊!!!啊!!!!哇啊啊!!!!!!”菲雪的表情扭曲着,几乎都要看不出她原本的秀丽来,瞪大了眼睛张着嘴,猛烈的反抗着,目光钉住柳浅缘的眼睛,两人对视着。 “看清楚了么?我的模样?”柳浅缘舔了下自己的嘴唇,带着噬血的笑意,“我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杀你这样的家伙了。” “啊!!!!!!!!”最后的一声狂叫,菲雪的身体猛得往上抬起,又重重的落回床上,五官而耳朵,都流出血来,顺着她的脸孔往下滑落,流过柳浅缘的手,又浸入她的头发和下面的枕头里,然后整个人没有了声息。 “菲雪!”被这个场面震住了的两个人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李羽莲连忙跑过来拉开柳浅缘,柳浅缘倒也配合,轻巧的就被她拉开了。 “你想像她一样,就去碰啊。”站在一旁凉凉的说了一句,柳浅缘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血迹,笑了一下。而李羽莲也因为他的话,而手下有了迟疑。 愣了半天,还是没有办法真的去碰触到菲雪,柳浅缘从怀里拿出张手绢擦掉了手上的血迹,然后拿着手绢走过来拉开李羽莲,坐回到床边,弯腰仔细的擦掉了菲雪脸上和脖子上的血迹,又并起两指,在指尖凝聚起刚才那种兰色火焰,,扶起菲雪的身子,拉住头发手起刀落,干脆的削掉了他觉得可能沾到血迹的头发,一直削到菲雪一头长发几乎变成了男生的短发的长度为止,然后他掀开了被子,抱起了菲雪,仔细得看了看,确认衣服上没有粘到血迹和落下一丝头发,才把菲雪抱到这边,交到郑离的手上让他抱着。 郑离抱着菲雪,感觉到手里的柔软和温暖,又低头在菲雪鼻子前听了一下,才确认了菲雪没有事情,郑离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对过来担心的看着的李羽莲低声说:“我还以为你带回来个超能力的杀人狂呢。” 李羽莲苦笑了一下,刚才的一瞬间,她都以为菲雪被柳浅缘杀了。 虽然郑离的声音很低,但是房子就这么大,其他人又没说话,其实他说的话柳浅缘是听见了的,但是他也没什么其他的反应,只是对着放着那张擦了血迹的手绢和非雪的头发的床看了看,冷笑了下,伸手一挥。 蓝色的火焰猛的燃了起来了,整张床一起,随着它的燃烧,床传来吱吱的声音,有一些黑色的气流从中间散出来,似乎想要逃跑,却都在散出火焰的范围之前就被完全的冲散。 好半天,已经完全没有了响动,那火才算烧完,火焰下去之后,原来床的位置现在只剩下一地的黑灰,柳浅缘转过了身子,“现在好了,过两个小时左右她就会醒了。” 拉过张椅子坐了下来,又对李羽莲打了个坐的眼神,床已经没有了,刚才把非雪放到了房子里的另一张椅子上,现在只剩下一张,李羽莲坐下了郑离就没得坐,郑离摆着手对李羽莲表示没关系,又苦着脸看了柳浅缘一眼,干脆坐上了桌子。 “呵呵……”看着他的表现,柳浅缘似乎觉得很满意,低着头笑了一声,才对着他们说,“刚才那东西不是正体,只是一小部分而已,恶臭里有木头的味道,应该是从一教带过来的吧?那东西的力量不算很强,只靠它自己是肯定过不来的,中间肯定有什么载体,这个载体应该是跟它密切相关的东西。” 力量不算很强?那个让自己几乎有死的错觉的力量不算很强?还只是一部分?李羽莲心里翻腾着,那本体又该有多强,而轻易解决了这个‘不算很强’的一部分的柳浅缘,又到底有多强。 “羽莲,你仔细想想,你朋友有没从一教带出来什么奇怪的东西?” “奇怪的东西……”李羽莲皱着眉头想了想,他们进了一教是没错,但是什么都没带回来过啊,从一教带回来的东西……啊!她抬了头,“就是今天早上,我们后来才发现菲雪的衣服上不知道在哪里沾了血迹。” “血迹?那件衣服呢?” “老哥拿走了,说是要去化验下,不知道是不是拿给警局里的人了。” “啊拉……”柳浅缘想了一下,“算了,血是最容易引导灵魂和游魂的东西,如果你们是在一教沾得血,那基本就可以确定这个东西是载体了,暂时不去想它也没关系。等立生出来了,他自然能去问到结果。” “你的意思是,立生还能出来??”李羽莲还没来得及说话,郑离就先插了一句,毕竟李立生是消失在他的眼前,柳浅缘这句话明显让他精神一振。 “大概能出得来吧。”柳浅缘回答,又瞬间让郑离的精神一委。 “大概啊……” “柳浅缘,你刚才在一教里说着,要准备什么?”想起他在一教说的话,李羽莲问。 “想要把立生拉回来,可能是绝对有的,因为他现在还没死,活人是不应该进入到那个地方去的,应该是有什么东西做了屏障欺瞒了一教,才能让他进入,那么,就好象那东西可以借由载体出来一样,我们也能用载体把立生救出来。” “载体,需要什么?”郑离又来了精神,急忙的问着。 “刚才不是说了么?和本体密切相关的东西,立生的血,身体的一部分……”看着对面两个人听到他的话越变越白的脸色,柳浅缘缓慢的说着,“或者头发。” “头发?!好,立生今天早上还在我家沙发上睡着过,我现在就去找,总能找出个几根头发来吧!”郑离蹦了起来,拿过外套就往外跑。 看着他风一般的出了门,李羽莲回过头来问:“还需要什么?” “还需要你和赵流云。” “赵流云?”李羽莲愣了一下,赵流云是谁? “赵流云是以前曾经从一教里跑出来的人,也是这次被怨念缠住的人之一。”柳浅缘笑了,似乎很愉快,“最坏的情况下对方可能撤走现在的屏障,而让一教发现立生,而我需要你作为缓冲来让立生有足够的时间出来。至于赵流云,他是用来骗过对方的障眼法。” “对了,你也回家去找找看有没立生的头发吧……”柳浅缘从桌子上拿起一串钥匙,“我看那家伙回去之后也进不了门了。” 十一章&8226;空间 郑离回到了家,才发现自己没有带钥匙,想了半天,想起是放在了刚才的房间的桌子上,敲了敲自己的头,嘴了咕嘟了几声,转身下楼到公寓的管理员那里。 “不好意思,有人在么?我忘记了带钥匙,能帮我开一开么?”管理员室亮着灯,但是却没有人坐在窗口,郑离把身子从窗口往里探了探,稍微提高了点声音喊着。 “啊……郑先生,你回来了啊?有人来找你,一直在这里等着呢。”管理室的老伯打开里间的门走出来,看见是他,忙说着,往旁边让了让,郑离看到里间的沙发上两个人站了起来,往外走出来。 “成队……?还有王强……”郑离把身子从窗户里收回去,看着面前的两个人,一时的诧异。 “你还真是过着夜生活啊?现在才回来?”成民从管理室走出来,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有点事情想问下你。”说着从管理员的老伯那里接过了钥匙,“我们上去说吧。” 进了房间,成民和王强站在沙发旁边,看着满地满桌子,或者说是满房子的书和纸张,成民对着郑离挑了眉笑了笑,郑离也讪笑了下,快速的把一张沙发上的东西清到另一张沙发,也就是早上李立生睡的沙发上,然后自己在这张沙发上坐下,才对着成民和王强做了个请坐的手势。 成民和王强坐了,也不说话,只是盯着郑离看,郑离不自在的扭动了下身子,想着今天怎么老是被人盯着啊,强笑了下,“你们……要喝点什么?”说着想要起身,努力想找点话说。 “你今天看到李立生了么?知道他去哪里了么?”动作进行到一半,成民忽然的发话,郑离又只好坐回原处。 “立生?今天下午还有看到一下,后来就没看到了。”郑离说着着,对上对面成民锐利的眼睛,忽然觉得有点心虚,成民做刑警很久了,那份眼力的尖锐可是李立生比不上的,对自己说着我可没有说谎,所以也就坚持着对着他的眼睛。 “刚才你楼下的管理员说,早上的时候立生来找过你啊?”成民倒也不着急,慢悠悠的说着。 “诶?”心里暗骂了一句多事,郑离装出忽然想起的表情,“啊……是啊,早上也来了一下,不过是过来补眠的而已,我后来就去上班了,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的,所以刚才一下没想起来……” “是么?我还以为他是来让你去调查什么事情的呢。”成民也跟他一起笑,满脸的诚恳样,好象非常的相信他的话,但是回的话却是让郑离瞬间浑身僵硬,“他最近经常翘班在外面跑,偷懒的话也不用到你这里来补眠了吧?” 伸手拍拍已经僵硬了的郑离的肩膀,成民笑的很温柔,“今天下午,你和立生去了现场吧?我怎么只看到你一个人啊?” “我只是在现场跟他碰到,不是我和他一起去的哦。”回了回神,郑离在心里给自己打气,成民不是好对付的,对他说谎大概很危险,自己就最好只说能说的实话的部分。 “碰到之后呢?”成民靠着沙发坐回去,接着问。 “我跟着他到了一教附近,我想着有他在应该不至于被你们赶出去吧?”郑离把自己放松,一幅是你们的原因的样子,“然后他就走开去工作了,我本来想偷进一教拍点东西的,不是被你们挡出来了么?” “今天下午我见到你的时候,确实是只有你一个人,不过我听同事说,你进一教的时候,在叫着立生?”成民也不反驳,顺着问。 “诶……啊……我看错当时一教里的人,有个背影有点像立生……哈哈……想叫他带我进去……所以……”郑离打着哈哈,眼神开始有点点漂移。 “怎么也不肯说么?你和立生在搞什么?”成民倒也没有激动或生气,只是冷静的得出这个结论,又问,“那你知道,立生从那之后就不见了么?” “不见了?”知道,他当然知道,就在他眼前不见的啊,郑离心里在叹气,如果不是成民来,他现在就该在这个沙发上找着头发,然后赶去救立生了。 “电话不通,没有回家,没有回局里,任何的地方都找不到人。”成民轻微的皱了下眉,就和小刘一样,“有人看到他去了一教,并且是和你一起上的楼梯,但是在一教里没有人看到他,也没有人看到他的离开。” “所以……最后和他在一起的我……就是嫌疑人么?”虽然做的是法制的东西,关于这方面的事情也写了不少,但是自己被当作嫌疑人还是第一次,郑离觉得自己倒霉死了。 “短短的一段路,就算你想绑架或者杀人,你也没那个速度和本事,更何况周围都是我们的人,你做了案也没办法出去,没有尸体,没有什么痕迹,你能把立生藏到哪里去?”成民笑着摇了摇头,“虽然你是最有可能的人,但是我相信不是你,我只是想知道,你和立生在搞什么鬼?你们不是以前就经常在一起混么?” “呵呵……”抽了抽嘴角,郑离想着,这次可能真的是搞“鬼”了,不过说出来你也不会信的,那么多人在一教周围,怎么就没个人跟自己一样看到当时的情况呢,那样至少自己不至于有口难言。 “郑离,你和我们合作也不是一次了吧?我们一直给你行方便,你也算帮了不少忙,但是总得说还是我们帮得多吧?”成民继续攻心,语调比刚才又温柔了不少,“我不是想要做什么对你们不利的事情,但是你们什么都不说就自己去冒险,我们想帮也帮不了啊。” “成队……”感受着他的温柔,郑离觉得寒毛都要竖起来了,他不是不相信成民说的不会对他们不利的话,但是说什么要帮也帮不了,除了套话还能是什么?“我也不是不想要告诉你们,只是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是么?那你知道……”对王强使了个眼神,王强从包里翻出一张照片,交给成民,成民把照片递到郑离的眼前,“这件衣服,是谁的么?” 照片上是一件粉红的外套,样式简洁大方,一看就知道是女人的东西,本来衣服没什么特别的,但是在衣服的背后下摆上,却赫然一块红色的血迹,让整张照片都显得诡异。 这就是今天羽莲说的,菲雪那件在一教沾了血的衣服吧?郑离想着,尽量让自己的脸上没显露出什么,抬起头来:“这个是什么?证物?我怎么可能知道是谁的。” “立生最近经常在外面跑,也很少回警局,今天下午回来的时候带回来这件衣服,让王强马上拿去给化验人员化验上面是什么。”成民拿回他手上的照片,看着照片说,“结果真是让我们惊讶,没有任何进展的调查也有了点希望。本来想等立生回来问问看的,但是现在却又找不到人,想来想去,我们也只能来问你了。” “调查有了希望?”郑离的眼睛亮了一下,本来柳浅缘说要等立生出来才能知道结果的,果然,那个所谓的载体上面,有什么线索么? “看你这个样子,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吧?”成民偏着头看着他,眼光里意味深长,看得郑离心里发麻,马上眨了眨眼睛,恢复正常。 “我毕竟在追这个案子嘛……能有什么进展我当然是高兴的了。”找着借口搪塞着,郑离笑着凑上去,“那么,到底调查出了什么?” “既然你不愿意说你们现在在搞什么,我也没办法帮你啊,刚才我不是说过了么?”成民把照片交给王强,授意他收起来,然后站起身来,“那么,今天晚上是我们打扰了。” “啊啊!”看着成民有想走的意思,郑离慌忙的站起来,发出声音叫住了对方,又不知道到底该说什么,成民看着他的样子,停顿了一下的脚步又再次移动了起开。一直到看到成民走到了门边,手握上了门把,郑离终于下了决心,出声叫住他们。 看着郑离一幅破釜沉舟的样子,成民跟王强对视一眼,走回到刚才的沙发上坐下,成民翘起腿:“怎么?现在愿意要我们的帮助了?” 你们能帮得了什么啊……郑离在心里说着,正了正脸色:“成队,说实话,立生确实要我去调查了一些事情,但是这是为了什么,他却没有告诉我,他要我去查以前曾经在一教失踪的人现在的状况如何,有没有人又重新出现了。” “以前失踪的人?”成民的脸色一凛,坐直了身子,似乎对这点很吃惊,“立生叫你去查的?” “是……是啊……”被成民的样子吓得往后缩了一缩,郑离也有点惊讶。 “立生已经发现之间有联系了么?那么为什么不报回局里而要让你这个无关的人员去调查?”成民的声音大了一点,比刚才多了分逼问的味道。 “我怎么知道,他只是说什么不好用警局的力量,大家是朋友,他叫我去查我就去查了,后来我问他他也不肯说。”成民认真的样子让郑离心里发虚,硬着头皮说。 “那么,你查到了什么?”成民注意到自己的语气过于激动了,压了下声音。 “资料已经给立生了,其他的都没什么,失踪之后再出现的就只有一个赵流云而已,不过我没跟立生往那边去,也没直接跟赵流云见面谈过,其他的事情就不清楚了。”自己说的全部都是事实全部都是事实,流着冷汗,郑离不断对自己说着,逼着自己不要逃避成民的眼神。 “赵流云……”成民疑惑的沉默了一下,“这个倒是还没去查过……”说着就站起来,也没理郑离,准备要走。 “等一下成队!你刚才说的那件衣服的化验结果?!”郑离连忙站起来拦住他,自己说了这么多,虽然也瞒了很多,如果什么都没问出来就不回本了。 “恩。”成民想了一下,似乎觉得没什么关系,才说,“那件衣服上的血迹,检验出来和这次的受害者白卉有亲缘关系,而且是近亲。根据我们以前的资料,她父母现在都健在,但是不在这个城市,更深入的事情还有待调查。” 和王强一前一后走到门口,打开门走了出去,忽然成民又退了半个身子进来:“告诉立生,如果再有什么事情发现却不上报的话,以后也不用跟这个案子了。” 听到门响,确认成民走了之后,郑离整个人都摊倒在沙发上:“跟成队说话真累……”长长的呼了口气,又发现自己躺倒在沙发上了,手忙脚乱的跳起来,“啊啊!!要找立生的头发啊!!” 郑离在沙发上仔细的找了半天,连缝隙和沙发下的地板都没放过,结果找出的头发有一堆,打扫房间的次数太少了,根本不知道哪些是李立生的,哪些是自己的,他也管不了这么多,找了个塑料袋装着,就跑了回去。结果到了张玄里的公寓,门只是虚掩着,里面一个人也没有,桌子上用他的钥匙压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个地址。 “城南大街中段76号……”趴在桌子上喘了半天的气,郑离满脸的苦像,“穿城啊老大!!” 小青虫在郑离走了之后就从A大开出来了,张玄的房子离一教太近,太容易受影响,这是柳浅缘说的,他说经过刚才他的一番功夫,这里怕是已经被对方清楚的感知到了,菲雪又在这里睡了一天,现在还没完全醒过来,床已经烧没了,还是换个又远又有床并且能有力量隔绝怨念的地方去比较好。 这个地方就是柳浅缘住的地方,和A大一个在城北一个在城南,一个对角线,开车过去也至少要两个小时,于是他抱着菲雪叫李羽莲撤退,说是自己先把菲雪带回去放好然后去接赵流云,而李羽莲就先回家找李立生的头发,如果可以的话,连牙刷什么的也一起带过来。 中间省去不说,柳浅缘到达城外的修车厂的时候已经是是凌晨两点左右了,夜晚在城市的边缘显得越发的深重,周围的灯光稀少而且遥远,都是从远处传过了来的,虽然让这里多了点人气的感觉,却更体现出喧哗和寂静的对比。 修车厂的后面是一片平房,平日里的工人就住在这里,而赵流云一家住在这片平房的尽头,一栋两层的房子,这里的双层房子跟城里不一样,外面一层的墙面上帖着瓷砖,二楼则是直接的白粉刷的,看起来很简陋,门都是木头的,一层的门还是双门的,往中间关着,在这样的深夜里,这一片就只有这栋房子还开着灯,很是显眼。 柳浅缘开着车到房子门口的空地上停下来,用手摸摸鼻子下了车,乡野的气味混合着汽油味,都压不住冲鼻的恶臭。 “老是在这样的空气里生活,老化会加速的。”柳浅缘嘀咕了一句,抬头望向亮着灯的窗户,那是在这栋楼的二楼,房子里隐约的传出一些争吵的声音,人影晃动,似乎在互相拉扯。 柳浅缘靠着车子站着,点了一只烟,悠闲的看着窗户里印出的影子,用手在身边挥了一下,浓烈的气味猛得在他的周围散去,留出一片清净空间。 房间里的争吵似乎越来越激烈了,有人撞上了窗户,又爬起来向推他的人扑去,接着是大声的哀号,有东西从窗户里扔出来,玻璃碎了,扔出来的东西往柳浅缘这边飞过来,又在靠近他一米左右的地方似乎撞上了什么东西,往后反弹了一下,落了地。 “老爹!你到底在干什么啊!”一张脸出现在破碎的窗户旁,年轻的脸孔上焦急交杂了点愤怒,是赵前之,他看到自家院子里出现的青虫绿的车,又看到靠在车旁的柳浅缘,愣了一下。柳浅缘对他笑了笑,还顺手挥了挥。 “你来干什么?!!”赵前之的语气很不客气,白天中午的时候看到这个男人,就对他那张一直笑着的邪气的面容有说不出的反感,而父亲又在他们走后就回了家,只是关门不出来还是小事,到了半夜竟然开始发疯一般的到处扔东西,好几次都差点砸到自己和母亲,父亲满脸的恐惧显露无疑,似乎在他周围的母亲和自己都是魔鬼。赵前之对李立生的印象很不错,李立生本身就长的正气,又有一种隐约的威严,让人心生好感,而柳浅缘不说浑身的轻佻感觉,光是中午不顾自己的阻拦硬闯进父亲和李立生谈话的里间,就很不对他的心了,现在父亲出现了异样,又在这里看到了柳浅缘,自然的就把错都归到了柳浅缘的身上,“你到底对我老爹做了什么??!!” 赵前之转身又对着里面的人阻拦了几下,好象又对自己的母亲交代了几句,然后柳浅缘感觉他下了楼,一楼堂屋的灯亮了,接着大门被用力打开来,赵前之冲了出来,他年纪不大,年少气盛,虽然说在修车厂里面对客人看起来成熟,但在这样的情况下,也还是显得有些过于的激动了。 “三更半夜,不请自来,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人,你今天对我老爹做了什么?现在又想做什么?”咬牙切齿的说着,赵前之站在门口,似乎是在压抑着自己过来赶人的冲动。 “我是来救人的啊,我很少救人呢,不感谢一下?”柳浅缘喷出一口烟,调笑着,赵前之的冲动在他看来很有意思,偶尔欺负一下年轻人,对身体大概会很好吧? “你……混蛋!”赵前之的脸被怒火冲红了,往前跑了几步,看手势是想要上来抓住柳浅缘的衣服,但是他离柳浅缘大约只有三步路的距离的时候,忽然撞上一道看不见的墙,力量回冲撞到自己的身上,往后连退了好几步,一屁股坐到地上。 “你……”惊诧的抬头看着柳浅缘,对方保持着刚才的肢势,手上的烟还在燃着,飘起缕缕的青烟,带着笑意的眼睛看着自己。两人之间什么都没有,刚才……自己是撞上了什么?那种冰冷的,有韧性的反弹,触感还在手上身上残留着,他看着自己的双手,微微的颤抖着,不可思议的未知带起一种恐惧。 柳浅缘灭了烟,向着他走了过来,看着他有点畏惧的缩了缩身子,心想着自己是不是做过分了?扯扯嘴角,难不成还真让他冲过来揍自己?是他的心理承受能力过分弱了吧?却不知道本身赵前之就觉得他满身的邪气,加上晚上自己父亲的失常和现在的状态,难免会觉得害怕。 在赵前之的面前蹲下来,柳浅缘笑着看着他:“抱歉啊,让你摔倒了,不过如果你不冲过来,不是就不会摔了么?”伸出手在他头上摸了一下,一股寒气贴着赵前之的头皮瞬间爬了满身,让他浑身一哆嗦,“不要那么冲动,你老爹还好吧?” “老爹……啊!”被他一提,赵前之回过神来,慌忙的爬起来,避开柳浅缘往门内跑去,柳浅缘也站起来,跟着他后面进了房子。 房子里的味道比外面又大了不少,柳浅缘微微的皱了眉,上了楼梯,二楼的情况更糟糕,满地都是翻倒的桌椅和碎裂的玻璃,酒精的味道弥漫着,看来是摔了酒瓶子。赵流云凌乱着头发,缩在房间的角落,在他的周围缠着丝丝的黑线,那些黑线围绕着他,妄想着要侵入他的身体,而他就不断的躲闪着,伸出手到处乱抓,抓到什么就扔什么,赵前之和另个略微发福的中年女人在旁边焦急的想要去拉他,却又被他扔的东西弄的前进不了。 挑了挑眉,柳浅缘心里有点不耐烦,早知道赵流云的精神这么的弱的话,下午的时候根本不该告诉他那些话,现在引来了莫名其妙的孽障,就算他不去一教,迟早也得发疯。 拉开赵前之和那女人,柳浅缘直直的走到赵流云的面前,那些扔过来的东西都近不了他的身,而缠住赵流云的东西,在感觉到他的靠近的时候就往四散逃去,柳浅缘眼神一瞟,随了它们去了,现在不是给赵流云处怨念的时候,如果对这些东西动了手,难免在他身上也留下自己的印子,到时候就不好办了。 一把拉起赵流云,再猛的一拳打中他的腹部,赵流云狠狠的咳嗽的几声,软软的靠着柳浅缘的手臂失去了意识。 “帮个忙把他抱到我的车上去。”不习惯揍人,也不喜欢这种你疼我也疼的事情的柳浅缘松开拳头甩了甩手,回过头对愣在旁边的母子二人说。 “你要把老爹带到哪里去?”赵前之壮着胆子挡在他和自己母亲之间,瞪着眼睛看着他。 “从哪里惹来的祸事就往哪里去。”柳浅缘没有把他的眼神放在眼里,顺手把赵流云递到他的手上抱着,“你也不想以后你老爹都是这样直到发疯吧?我就是带他去把这些事情解决掉的。” “我会还你一个正常的老爹回来的。”跟他擦着肩膀走过,柳浅缘递过来一个调笑的眼神,“放心吧,我不会吃了他的。” 赵前之虽然迟疑,但是一方面父亲的状态确实诡异,二是柳浅缘后来又加了句“就算你不帮忙我还是一样带得走他。”的话,考虑到刚才那种被反弹回来的感觉,硬着头皮把父亲搬上了柳浅缘的车的后座。 “啊~又得去加油了,等事情结束了得问立生请款啊……”发动了车,柳浅缘看了看油表,感叹了一句,开着车转出了修车厂这片区,往着到现在为止,依然以霓虹和夜灯照亮天空的城市。 李立生打了个喷嚏,抽抽鼻子,难道在这个时间停止的旧一教,自己还感冒了么?偏偏头没有多去理会,当不能理解的事情多了之后,也就不会对这样的小事情抓着不放了。 他敲完了所有的地板,又从三层开始敲着墙壁一直到一层,开始想着这里难道是空壳子的么?怎么墙也好地板也好,敲起来的感觉都是空空的,如果有质量问题,这房子也不可能在这里立了百年,如果没有的话,以前建房子习惯在墙壁之间留空洞? “白卉……”想起自己这个新的假设,李立生的眉头皱了起来,柳浅缘明明好象对一教的事情很清楚,却又对自己是在一教惹到身上的怨念觉得吃惊,这个疑惑在白卉才是这些怨念的起源的前提下都想得通了。柳浅缘会觉得吃惊,是因为他不知道一教会有这样的怨念,甚至可能他是认为,一教不可能会放出这样的怨念,认为自己不可能因为一教的原因才变得如此的;而对十四个人的肯定,对小刘是进入了一教的肯定,是因为他能分辨出哪些人是真的被一教吞噬? 眉头皱得更紧,那么,本来应该是十五个人的受害者里,少了的那个人是谁,柳浅缘也应该知道了? “可恶!”暗骂一声,都不知道是在骂自己还是在骂现在的情况,“如果我没有被拖进来,现在就能直接去问他了。” 但是进来了就是进来了,想要去问也是问不到了,这么多个小时的跑动和摸索,没有进食也没有饮水,体力也消耗的差不多了,现在能靠的就是自己的脑子而已。 在脑子里回想着历来失踪者的名字,其中有一个不是真的失踪者,这个人到底是像赵流云那样逃跑了出去了?还是有什么别的因由?赵流云跟其他的失踪者的不同在于他重新出现了,那么这个人又有什么不同。 “白卉又是为什么,要让我们到这里来呢?”想到这里,不由得就要想到白卉的死,她为什么会死在一教?还死得那么诡异?如果是她的死开始的让他们到一教来的怨念,那么又是什么力量杀了她?柳浅缘说着什么小刘已经进来了,出不来了,可以理解为小刘在进来的时候已经死了么?百年来的失踪者们,也已经死了?为什么只有白卉发出了这样的怨念,而以前的人却没有?白卉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一连串的问句,交结成一团线,似乎只要找到一个线头,就可以把它们全部理得整洁又漂亮。李立生现在就在找着这个线头。 “不一样的地方……白卉的尸体被大力的扭曲,直到完全缠到窗户上,现场的那扇窗户都推不开了,最后我们只能把窗户拆下来带回去……窗户推不开?尸体?”李立生几乎是跳了起来,冲进最近的一间教室,用力过度几乎扑到了窗户上。 他用力的推了推窗户,窗户没有动,“果然……”念了一声,抓住窗栏往里一拉,两扇窗吱呀一声打开了。“亏我我跳了几次窗户,竟然都没有发现……”双手撑着窗沿,看着窗外黄昏的树林和校园,“这里的窗户全部都是往里开的,而在我以前到一教的时候,窗户是向外开的……” “而白卉……是唯一一个留下了尸体的人!”咬了咬牙,李立生转身拖了个板凳走回走廊,板凳很重,用的木头很好,拖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噪音。 “墙壁是空的,地板是空的,窗户的方向相反,停止的时间,还活着的我……这里根本不是那个一教!!”低低的念着,最后大声的叫喊了一声,猛得把手上的板凳往墙壁砸去,墙壁发出如同被重物砸到空木箱子的声音,但是没有木头碎裂的声音传来,他又用力砸了几次,声音传递着,这里并不算空旷,却觉得似乎是在空旷的大空间里回响一样。“白卉!你是白卉?还是别的什么?不管你是什么东西!我告诉你!我知道了!这里根本不是一教!你到底把我困在哪里!!” 气喘吁吁的停下了手,把板凳往旁边一扔,墙壁丝毫无损,李立生站直身子,压抑着自己的气息:“就算你不说,我也会把答案找出来!” 靠着墙壁,李立生的脑子不停的转动着,这里不是一教,但是不能否认自己是从一教的门被拉进来了,先入为主的认为这里就是一教,并且是整修前的一教,但是现在看来,这里是另一个空间,与外面隔绝,被谁制造出来的空间,可以肯定的是,这里跟赵流云当时遭遇的事情的一教是不一样的,镜子没有异样,楼梯和墙壁也没有出现他说的变化,也没有像他说的那样不能呼吸。自己在一楼到三楼的跑了很多次,以前留下的资料和菲雪她们的经历,有迹象的是表示人是在三楼失踪的,菲雪她们有听到人被拖上楼梯的声音,以前也有人在三楼找到失踪者的钥匙,赵流云是在三楼的镜子前发生的事情,而自己从进入到这里到现在,唯一一次感觉到的异样,却是从一楼到二楼的转角的镜子里传来的。 “也就是可以这样想……”李立生下意识的摸出香烟,想要点火才记起这里火点不燃,一用力捏扁了烟盒扔在一边,“如果假设那次从镜子里传出来的光,是外界,或者赵流云他们出事的那个一教传来的话,如果说失踪的关键在三楼,那么那里是传递的入口的可能性最大。从三楼传过来的力量,我却是在一楼看到。我也是被拉进一教,却没有出事,那么这里,可能是在让赵流云他们出事的一教的内部再建了一个一教……” 假设,一切都是假设,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当时那股力量是从外界传来的,也没有足够的证据可以断定三楼才是关键,但是如果是建设在这样的假设上的话…… “我以为我自己楼上楼下的跑,其实是只有一层楼的范围么?”咬了咬下唇,这个假设让他觉得有点恼火,如果这是真的,自己是被耍了?彻底的被耍了?“上楼,经过镜子,然后到的是三楼,下楼经过镜子,到达的还是三楼?只是对方让我觉得我跑了三层楼?” 转头看了看四周,每一个转角,每一个门窗,其实都是再度把自己引回这里的陷阱?可是如果这样的话,那么最初的目的,让他们到这里来找什么东西的最初的目的呢?如果只是为了困住自己,自己有这么重要?还是应该假设为,这个要找的东西,其实就在这一层楼,并且是可以在这个重合空间,虚假一教里找得到的吧? 但是这样的力量是白卉可能有的么?如果她有这个力量,为什么会死在一教?还死得那么凄惨?然后再发出怨念拉来别人来帮她找?回想起当时被拉进一教的时候,那种压倒的决定性的力量,似乎是被一只手抓着,自己的重量和反抗没有丝毫对它形成阻碍,这种力量,是白卉可能有的么?如果她没有…… “还有另一个力量么?……”李立生扯着自己的头发,一个假设引出另一个假设,以前看不到的盲点好象看得见了,“除了一教和白卉……还有另一个力量么?” 李立生的身体微微抖着,既是为了这个假设可能解决的以前的疑惑,也是因为这个现在才浮现在自己脑海的新的力量,这个未知并且强大的力量的有可能存在而觉得浑身冒出了寒气。 地板依然是木制的地板,墙壁还是木制的墙壁,教室里的桌倚安静而稳重的在它们的位置呆着,窗外的天空还是黄昏的暧昧,这一切都似乎在嘲笑着它里面站着的这个人,嘲笑他找不到出去的路,也找不到那个要找的东西,更是在现在,为自己的假设而浑身颤抖…… 十二章&8226;血亲 城南大街中段。 郑离刚下了出租车,就看着小青虫慢慢的开过来,于是就站在路边等着。小青虫在他面前停下来,柳浅缘开了窗,露出那张邪气的笑着的脸。看着他的样子,郑离觉得被他们丢下自己一个人,又打了近百块的车过来的那分怨气怎么也发不出来,但是又消不下去,只有就瞪着眼睛看着他。 “把后面这个搬上去,我去停车。”柳浅缘说话简洁,直接从窗户递了串钥匙出来,然后往后座指了指。 郑离往小青虫的后座看去,看到一个男人昏睡着,这个人自己偷拍过,就是赵流云。 接过钥匙,迟疑的打开后车门,探身进去把柳浅缘半扶半抱的拉出来,郑离问:“他怎么会在这里?” “救立生的时候有用的。”柳浅缘递过来一个你是白痴的眼神,发动了车子,“从店面旁边的楼梯上去,二楼就是我家,钥匙是最大的那把。” 看着小青虫开走转弯,应该是去了楼后面的停车厂,郑离这才转过身仔细看了看身后的房子和店面,黑底白字的“柳氏丧葬用品店”的招牌在夜里也很显眼,郑离心里没来由的毛了一下,晃晃头,拖着赵流云上了旁边的楼梯。 找到钥匙开了门,才发现屋里有人,灯都亮着,听到开门声,有人从卧室走了出来,正是李羽莲,忙出声叫她帮忙,把赵流云在沙发上放了下来。 坐下来喘了口气,听李羽莲说她回家去找了头发拿了牙刷,连李立生的毛巾都拿来了,郑离眼睛眨了眨,想着既然李羽莲已经去家里找东西了,那自己干嘛还往回赶那一趟呢?人家家里能找到几率总是比自己大吧?一时间有点颓唐。 不一会儿柳浅缘也上来了,看他们两个都在客厅,笑了一下,直接进了厨房,端了几杯咖啡出来,才在空着的沙发上也坐了下来。 “羽莲,你朋友现在精神怎么样?我走的时候她已经醒了,我叫她如果有人过来就开一下门,应该没事了吧?”柳浅缘喝了口咖啡,笑着问。 “看起来是没事了,烧也退了,不过脸色还是不好,我让她在床上继续躺着。“李羽莲回答,拿过丢在沙发上的包,从里面拿出几包东西来,“这个是我在我哥床上和还没洗的衣服上找到的头发,这个是他的牙刷和毛巾。” 看到她这样,郑离也从口袋里把刚才装头发的塑料袋拿出来,学着她的样子放到茶几上:“这个是我找到的,不过……我分不出来哪些是我的哪些是立生的……” 点了点头,柳浅缘把茶几上的东西都从包里拿出来,拿着那些头发放在手心,又探身从李羽莲的头上扯了一根头发下来,放到一起,合手揉了揉。 再摊开手,除了十来根头发保持完整以外,其他的都变成了灰,柳浅缘把中间红色那根属于李羽莲的挑了出来。郑离看着他的动作,眼睛都直了,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只觉得分外神奇。又看着柳浅缘拿过牙刷和毛巾看了看,抬起头对李羽莲说:“还好你哥哥牙龈不算好。”然后放下毛巾拿起牙刷,一道火焰从拿着牙刷的手上窜起,闪了一下,顺着牙刷毛的地方隐约的落下一些红色的灰尘般的东西,用拿着头发的手接了,又握拳一会,好象是要把那红色的灰尘融进头发丝里。 做完这一切,柳浅缘把手里的头发放回塑料袋里,似乎松了口气,放松身体靠回到沙发上。 “好了?”郑离看得带劲,见他停了手,问了一句,眼睛闪闪发光。 “好了,载体算是好了,接下来就要看实行了。”柳浅缘看着他的眼睛回答,细长的眼睛里也有光在闪烁,不过那光的名字叫趣味。 “这个人是来干什么的?”指了指躺在沙发上的赵流云,赵流云昏睡的很彻底,刚才自己连拖带拽的把人拖上来,都没有醒过来。 “没有他,我就把那东西骗不出来了。”柳浅缘玩弄着自己的手指,轻声的说着,声音轻得郑离和李羽莲都没听清楚,看着两个人看着他,他又笑了笑,“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李羽莲没有说话,在张玄那里的时候,柳浅缘有说赵流云是骗住对方的障眼法,不知道是个怎么骗法。她却是没有想到,柳浅缘所谓的骗,并不是因为要救李立生而要骗,而是为了别的目的。 想到张玄,她又想到刚才菲雪醒来的时候的状态,睁开眼睛的菲雪对于现在的状况并不清楚,柳浅缘也没有告诉她,一直到开门看到自己,才从惶恐的状态中冷静了一点下来,对她解释了柳浅缘的身份,说到准备去救李立生的时候,她第一个反应就是,张玄能不能也救出来。 作为李羽莲来说,她并不是很了解菲雪对张玄的感情,从她这样的旁人来看,越是了解菲雪和张玄,就越觉得他们在一起不可思议,菲雪不算是多么聪明或者勇敢的人,但是要说她不出众,那是骗人的,而张玄怎么看都太过普通,他们开始交往的时候就有不少人在打赌什么时候分手。李羽莲是没有参与打赌,但是却没想到,菲雪对张玄的感情深到到现在这个时候,最先想到的还是对方的安危。 但是按照柳浅缘以前说的,李立生之所以有救出来的可能,是因为他还活着,柳浅缘也说过,活人是不该进到那里去的……那么张玄还活着的可能性,几乎可以说是没有。 刚对着菲雪,看到好友焦急担忧的样子,这些话怎么也说不出来,李羽莲抬头看了看一脸似乎在思考什么的样子的柳浅缘,终于还是开了口。 “浅缘…哥,除了我哥以外,其他人,比如张玄,能救得出来么?”艰难的在柳浅缘的名字后面加上个哥字,柳浅缘的力量她是看见了的,但是却生不出什么敬重的感觉,可是现在有能力救人的,就只有他一个,为了菲雪,还是表现的更尊重的好。 “张玄?”柳浅缘偏头,这个名字很耳熟,大概是听李立生说过吧。 “菲雪的男朋友,我们就是跟着他进的一教,然后他就失踪了,再也没有从一教出来。” “啊……”想起来了,就是李立生说看到白卉尸体的那个吧,确实是有听说,原来是菲雪的男友,“你们想在救李立生的时候,把他也拉出来?” 呵呵的笑了一声,柳浅缘往卧室的方向看了一眼,眼神里透出点寒冷来:“拉出来也可以哦……” “真的?” “不过不是人了而已。”柳浅缘依然在笑,,丝丝的寒气在他的周围飘荡,“而且也不是鬼……你们以为一教那地方,是什么人都能进,都能出来的么?” 他的表情跟平时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但是李羽莲和郑离却觉得那笑容莫明的让人觉得阴深,有种压力从他坐的方向传过来,两个人都往后缩了缩身子,特别是李羽莲,有过面对附身在菲雪身上的东西的经历,她甚至开始微微的发抖。 “看来你们还没有发现事情有多严重吧?”柳浅缘拿起茶几上已经凉了的咖啡,却不喝,只是捧在手上,“你们觉得一教存在有多久了?在A大建立之前,它就在那里了,这么长的时间,真的因为它而不见的人只有14个。你们说的张玄和立生的那个同事,是因为被怨念引了才过去的,在你们看他们可以算是无辜,但是在我看,不管是因为自己还是被其他的东西操作,他们一定对一教做了伤害的事情才会如此的。” “你们知道么?失踪的人每个人都有原由,不是一教要吞噬他们,而是他们逼得一教必须要这么做。” 柳浅缘说话的时候表情一直没变,还是挂着笑,眼睛里却没有丝毫的笑意,他的声音依然很轻,语气却慎重而坚定。 “我从小就知道一教了,还没有进A大之前就知道,我们一直看着它,看着它一天天的存在,一天天的强大,一天天的稳定,但是就是要有些不知死活的家伙……” 他的语气里透出点残忍来,嘴角的笑勾得更高。 “好在,它有能力让那些家伙得到惩罚。”终于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柳浅缘身上发出的压力隐去了,寒气也慢慢退去。 “立生的事情是我的失误,去掉他身上的怨念,本来当时我就该做的,但是我却想找找这个怨念的源头而耽误了下来,才导致他会被拉进去。不过也幸运的是,那家伙大概在两次的失败之后发现不能直接出手,而让立生活着进去了。”挑起眉毛,柳浅缘继续说,“没有载体,那家伙出不来,我只能认为,它是以前被一教吞噬过的人,只要是这样的人,肉身和灵魂永远都会被困在里面,肉身和一教合为一体,灵魂就永远在里面打转,一般人甚至连一点意念都传不出来……” “这个家伙比一般人是要厉害点,但是他要想直接传出怨念让这么多人都被引进去,也是不可能的。所以我认为,怨念的起源并不是它本身,而是第一个被它引去的人。这个人死了,但不是因为被一教吞噬而死,在死之前,最后的想法是在一教把什么东西找出来,她的怨念太深,游魂影响到当时靠近她的尸体,并且精神状况弱,或者本身火焰就弱的人,还有曾经跟一教有过关系的人。” “那么我哥哥?” “立生的火焰太弱了,如果他不是做警察的有煞气,怕不只是会惹上这个东西而已,他是到现场跟尸体接触过的人,被影响很正常。”柳浅缘点头,“那个小刘和张玄,不是精神太弱就是火焰低,这是可以肯定的,至于这个人,”往赵流云指了指,“他三样都占齐了,能拖到现在是因为他离得远,而对方毕竟只是游魂,力量不够而已。” “你刚才说尸体?现场?”一直没发言的郑离插了一句,“你说的这个第一个被引过去的人,是白卉?” “没错,真的被一教吞噬的人,是不会留下尸体来让立生查的。”柳浅缘放下咖啡杯,“立生不是说白卉死得很离奇么?说尸体缠在窗户上么?说人类做不到么?她就是第一个牺牲者。” “刚才你不是说一教里那东西,没办法直接影响到人么?那么白卉为什么会被引过去?还有我哥,他是在一教外面被拉进去的啊……”李羽莲听的有点糊涂。 “你哥哥的事情,只有可能是那家伙更强大了,能有在一教的边缘也造成错觉,当时你哥哥以为自己还没进一教,其实已经踏进去了,从踏进去的时候开始,就在对方的屏障中了,这个多余的人不是被推出来了么?”瞟了郑离一眼,看到郑离正在为他那句‘多余的人’而忽然沮丧,“至于白卉……我能想到的有两个可能,第一个可能是,白卉本身就有异能,她也在打一教的主意,在一教内行动,然后那家伙抓住了机会,用劲力气让她能够跑出来再死;另一个可能……她跟那家伙的原身,有血缘关系,而且很近,血是最好的载体,我不是说过么?而且以前一定相处亲密,加上精神上的牵挂……” “啊!血缘关系!”郑离忽然大叫了一声站了起来,把正在努力消化柳浅缘的话的李羽莲吓了一跳,连柳浅缘都抬头看着他,“对!就是血缘关系啊!!今天成队有来找我,然后他说,菲雪那件衣服上染的血迹跟白卉有血缘关系,还是近亲!” “真的!”李羽莲也站了起来,如果是这样,那柳浅缘说的话就绝对是真的了。 “真的,他今天是来套我的话的,想知道我和立生在查什么,我暴了点不关紧要的事情出去,这个算是交换,成队没必要骗我。”连连的点着头,郑离差点要指天发誓。 “那么……白卉果然是被引过去的,也是为了找那个什么东西吧?……诶?”忽然发现不对,真的被一教所吞噬的人不会留下尸体,白卉死了,留下了尸体,她死得很惨,尸体也很惨,但是不是因为一教的原因……一种想法在心里形成,李羽莲开始觉得从内心里涌出股股的寒冷,这不同于柳浅缘放出的寒气,也不同于以前因为恐惧而造成的冷,这是一种从情绪里引发出来的寒冷,点点滴滴的渗透全身,“白卉会死……不是因为一教,是因为这个引她去的‘人’,跟她有血缘关系……而且以前相处亲密的‘人’……?”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杀白卉?既然是亲人,还是……”她不能理解,如果以前相处亲密,并且是血亲,却能够如此的残忍的杀死对方?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问我们是不会知道的,这个就要问那家伙自己了。”柳浅缘转身对郑离接着说,“以前在一教失踪的人,你去调查过吧?有哪些还记得么?” “我这里有留档。”从怀里摸出采访记录的笔记本,郑离翻了翻,,“这里,当时立生跟我说的人,还有我在他们原来住的地方问来的一些消息。” 柳浅缘拉过去看,李羽莲也凑了过去,但是还是下意识的没有靠到柳浅缘的身体,一起看着。 “……白絮文……”半晌,柳浅缘轻轻的念出一个名字,四年前在一教失踪的男生,才大二,该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一个人住在校外,邻居说,以前经常有个看起来比他小四五岁的女生来找他,甚至在他失踪之后也经常来,一直到半年后才不再出现?”他停了一下,对着郑离问,“白卉有多大?” “18.9岁吧?记得她是刚上大二。” “四年前15.6岁,年龄上倒是符合了。”摸着自己细碎的落在脖子和领口里的头发,柳浅缘说,“白絮文么?是该去拜见一下啊。” 柳浅缘看了看表,时间已经是凌晨四点左右,现在赶到学校也已经天亮了,他站起来,从放台灯的小桌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瓶,又走到赵流云的身边,扳开他的嘴把瓶子里的液体倒了进去。 “独门秘方安眠药,一瓶24小时的效力,绝对不伤身,也绝对不会中途醒。”站起来对其他二人解释了句,然后打了个哈欠打了一间房间的门,“那边的浴室给你们用,羽莲你去和菲雪睡一间吧,那间卧室本来就是给客人睡的,郑离你的话……”看了一下,长的那张沙发已经被赵流云占据了,只剩下三张小的分离式的,“你就自己拼一下沙发将就吧。好好睡一觉,我们明天晚上去一教。” “不现在去么?还要等到明天晚上?”李羽莲站了起来,有点急切的问,再一天的时间,李立生会变成什么样? “人没水能坚持三天,他才进去不到12个小时,再坚持一天也没所谓,死不了的。我们现在去?想要在光天化日下动手?精神病院和警察局在等着你呢。”说完就闪身进了房门,干脆的关了门。 郑离和李羽莲对看一眼,知道他说的是事实,就算着急也没办法,只有先后洗洗睡下了。 打着哈欠进了房间的柳浅缘关了门,一改刚才的满是睡意的表情,他没有开灯,在黑暗里坐到房间的床边,没有说话,也不再移动,只有眼睛隐隐的闪着光,好半天,才在黑暗里叹息一声,往后倒在床上。 “白絮文……”柳浅缘的声音里有一点无力,白絮文消失在一教的时候才只有20岁,就算是天生异能,20岁的人能够把这样的力量运用到什么地步呢?更不要说修炼的人,这个年岁最多只能到初级的地步。但是这个白絮文却可以从一教里引人进去,他的身体应该早就腐朽了才对,他却能够把自己的血送出来。刚才对李羽莲说对方是因为在一教的周围造成的错觉,李立生是在不知觉间进入了一教了才会被拖起,不过他自己都不能相信自己的说法,因为如果李立生已经踏了进去了,根本就没必要再出手拖一次,甚至是在郑离的面前。李立生到底能不能救出来,其实自己是没有把握的,“不过就算是要牺牲立生和赵流云,也得把那家伙拖出来再说。” 黑暗里的他的眼睛,星星点点的光,里面有一丝冷酷,还有更多的残忍。 早晨就要来临,他们在等待,下一个夜晚的开始。 李立生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从不甘心的愤恨里冷静下来,他坐在楼梯上,尽量让自己保持清醒,但是疲倦混合着困意,让他觉得浑身无力。 改变了下姿势,把身体靠到墙壁上,提醒着自己不要睡着,眼皮却不听使唤的越来越重,狠狠的往自己的头上打了一下,猛得闭了闭眼睛,想要自己清醒一点,叹了口气,再一下子睁开眼睛。 睁开眼睛之后看见的,却是让他几乎忘记了呼吸。 黑暗,满目的黑暗,刚才还是黄昏,还能看得见东西,却在一瞬间,全部都沉入了黑暗。 这黑暗深重,李立生发现自己就算把手放在自己的眼前,也什么都看不到,疑惑的想要抓自己的头发,却是一手的虚无。惊了一下,慌忙的想要摸索自己的脸和身体,没有任何感觉从应该在的手指传来,身体上也没有任何的感觉。 虚无,所有的一切都是虚无。 李立生觉得自己应该冒了一身的冷汗,但是却没有感觉,自己在哪里?自己的身体在哪里?就算是进入了这个虚假的一教也没有的恐惧,就算是觉悟到自己也许会死的时候也没有的恐惧让他想要大声喊叫,想要摩擦声带发出声音,一点点也好,让他可以确认自己存在的声音,可是回答他的还是寂静。 这里没有声音,没有光……甚至……没有自己。 李立生的思绪有点混乱,他打着转,或者说,他认为自己在打着转,认为自己在到处跑着,想撞到一个东西,或者摸到任何的触感,什么都可以,什么都可以,让他能确认一下,确认一下自己还存在…… 没有上下,没有前后,每一步,没有踩到东西的感觉,每一个转身,带不起一丝的风,他想要喘息,但是却发现自己没有呼吸到任何东西,不,应该说是,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有真的做呼吸这个动作。所有的一切都化做了虚无。 不知道在这里呆了多长的时间,如果是梦的话为什么不醒?李立生开始还能逼迫自己冷静来思考,但是很快就慌乱了起来,连自己的存在都不能证明的话,还能让他想什么呢?他开始想要把身体缩起来,想要抱住自己,想要把头埋低,但是他做不到,不管怎么样,都没有办法感知到自己,连心都变得空了,哪怕是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声,都不至于如此的无助。李立生开始想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这就是死亡的感觉?但是自己是怎么死的?记忆开始模糊,或者不是记忆模糊了,而是自己已经不能再思考更多了,如果说是这样的话,为什么不让自己连思维都完全的消失掉呢? 他想到父母,想到妹妹,羽莲是不是还在为自己而焦急?想到失踪了的张玄和小刘,想到曾经让他有一线希望的柳浅缘,想到笑着打趣自己的郑离,忽然有一种想要哭的冲动,但是眼睛没有湿润,鼻子没有酸痛,眼泪没有落下来,于是他开始想,如果可以的话,自己如果能把这种让自己想哭的感情都全部抛弃掉,那会不会没有这么难受。 黑暗和寂静持续着,就在李立生觉得自己快要到极限的时候,忽然感觉到有一丝丝的温暖,缓慢的从自己的右边传来。 温暖?感觉?李立生猛得跳了起来,发现自己的踩到了地板,又是一惊,大力的往前走了几步,虽然视线还是一片的黑暗,但是脚下的感觉却是清晰的,微微的的有点波动,好象是踩在木的地板上,地板些微下陷又回到原位。手忙脚乱的在全身上下摸了一遍,头发,脸,身上的衣服,都随着手指的触感传达到神经,标示着自己的存在。 “我……我……”声音发的出来了,李立生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是不是该表现出喜悦,只是这种失而复得,让他觉得依然的黑暗都不算什么了。 身体的右边,温暖的波动依然在传来,顺着这份温暖,李立生试探着脚步,一步步往前走去,走了大概有半刻钟,前面开始出现了一点点的光亮,昏黄的,开始好象是烛火,越来越接近,越来越大,渐渐得看得清楚了,那是一扇窗户,窗户的下面,一个隐约的人影抱着自己的双腿坐着,微微的颤抖着。 李立生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的往那边靠近,周围的景色也慢慢清晰起来,这是一间教室,一教的教室,他进去过很多次,但是却是第一次看到这个人,或者说,他不能确定这个人是不是人,随着刚才那种连自己都不能感知的情况之后出现的这个人。 越来越靠近了,李立生这才发现,原来以为从窗户发出来的光,是和这个人连成一片的,不光是窗户,连这个人身上都往外发散着橘黄色的光芒,甚至可以说,窗户的光是从这个人身上传递过去的。 窗户下的那个人,肩膀很消瘦,他抱成一团,更觉得娇小,头发似乎是咖啡色的,顺滑落在耳侧,低着头露出细长的脖子,从这个角度看去,因为他整个人发出的光,而使得线条显得分外的柔和,上身穿着白色或者浅黄色的毛衣,下身则是浅色的牛仔裤。他抱着自己的身体,似乎在轻微的颤抖着,让李立生觉得,他大概在哭吧? 一直走到对方的身边,对方也还像是没有发现自己一样,姿势都没有变一下,他的身上,一圈圈温暖的感觉随着光线一起发散开来,感受着这样的温暖,李立生不由得觉得身体放松了下来,心里似乎也安定了,刚才在黑暗里的恐惧被这样的光和温暖冲散了,莫明的有种被救赎的感觉。 “你是……”半蹲下身子,李立生试探着问,伸出手想要去碰触,但是终于还是没有碰到。 “诶……?”那人终于感觉到了有人在自己的身边,抬起了头,小巧的脸上带着泪水的痕迹,被泪水湿润了的眼睛闪着光,有点迷茫的看向李立生。李立生这才看清楚了,这个人看起来年纪不大,与其说是青年,不如说是少年,他的嘴唇上都是自己咬出的牙印,有些发红,皮肤很白,目光好半天才在自己的身上聚焦,然后睁大了点,似乎看清楚了自己,忽然猛得往自己怀里扑过来。李立生被吓了一跳,有点想要躲,但是还是被对方抱了个正着,抱住了少年,他才发现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瘦,很轻,刚才的撞击几乎没有对自己造成什么动摇,那少年把头埋在他的胸前,含糊的说着什么。 “你说什么?”低下头,仔细的想要听清楚。 “对不起……对不起……”少年含糊着道着欠,抬起头来看着他,抽泣着,“对不起……我没有想到会这样的,没有想到会这样的……我只是不想呆在这里……不想呆在这里……” “对不起什么?说清楚点,不要害怕。”下意识的从心里升起一种不忍,轻轻得拍着他的背,李立生尝试让他冷静下来。 “对不起……”少年的声音渐渐的冷静了点,他从李立生怀里爬起来,拉着自己的袖子擦着眼泪,“我没有想到会这样的……没有想到会害了你们的……”他努力的忍耐着,但是还是止不住泪水往下掉,“我没想到会有人死的……真的没有想到……但是我……我……”他的声音压抑着,“我杀了……我杀了我妹妹……” “你说什么?”李立生听到他的话,心里忽然一亮,好象有什么连起来了,猛得拉住他的双臂,压不住自己的激动的问,“你说你杀了你妹妹?!你妹妹叫什么名字?是不是叫白卉!” 少年的哭声停住了,似乎是被他吓到了,注意到自己的声音过大,李立生慌忙的放开抓着他的手,说了声对不起,拉着他在教室的一个凳子上坐下来。 “慢慢的,把事情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了?”李立生让自己的声音尽量的温柔,以免再吓到他。 “我……我在这里很久了……”少年慢慢的让自己的声音恢复正常,低着头说,他的声音很柔,和他本身给人的印象很合,甚至有种女性的柔弱感,“刚开始的时候,我连自己都找不到,摸不到也看不到,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开始慢慢的看清楚东西。时间太长了,我想回家,但是我出不去……” 听着他的话,李立生想到刚才自己的情况,如果是在那样的状况下呆很长的时间,自己是一定会发疯的,而这个少年竟然还能保持着现在的神志,看着他一直止不住的泪水,心里多了份佩服,看来他并不是只有外在看来这样的柔弱。 “我真的很想回家,我不知道我妹妹怎么样了,我想要看下她,想要她来找我,然后一起回家……”他的声音大了起来,颤动着肩膀,“我只是这样的想着,然后有一天,我感到她来了,来找我了,我很高兴,我在这里到处跑,想看看她,结果我看到……” 他的声音有点变调,两手抓着自己的头发;“我看到她站在桌子面前,然后,那个东西!那个把我拉到这里来的东西想要袭击她!我不能让妹妹也和我一样,所以我就用力的想要把她拉出去,门太远了,从窗户也好,我想要把她救出去,只要离开这里就好了,就不会有事了……结果……结果……”他的身子越埋越低,几乎要缩成一团,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但是李立生知道,结果,白卉死了,她没有被拖到现在的空间,也没有办法从一教出去,她死了,这个少年说是他杀了她,大概是因为,他想要把白卉救出去的那股力量和这里想要把她拖进来的力量相抵触,争夺,最后控制不了,最后白卉才会被扭曲成那样缠上了窗格。 “我真的控制不了的……我真的……我不想杀她的,我也不想害你们的……”他抬起头来看着李立生,呜咽着声音喊着,急切的希望得到李立生的信任,“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救不了任何人……我谁也救不了……” “张玄和小刘,就是在我之前进来的两个人,都死了?”虽然猜到了结果,李立生还是问着。 “……”少年点点头,没有说话。 “那我为什么没有死?”李立生接着问,自己所在的虚假的那个一教,是怎么出现的? “我……到这里来了之后,开始看得见东西,摸得到东西之后,发现自己有一些很奇怪的力量……”少年说,“我想在这里再做一个空间的话,是不是就能让进来的人不会死了……看到你被拖进来之后,我一急之下就做了,没想到真的成功了……” “那么,是你救了我?”李立生看着少年的样子,觉得再逼问下去的话,自己也不好意思了,搂过他还在颤抖的身子,希望能尽量让他平静,“你觉得,我们能出去么?” “你还活着,你或者可以出去吧……”少年微微的笑了一下,眼里有深锁的悲哀,“我找不到我的身体在哪里,我大概是再也出不去了……也算是杀了妹妹的我的报应……” “身体?”李立生手僵了一下,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这个少年不是人,但是这样会哭,摸起来有体积,甚至有温度的人不是人,还是有点让他吃惊,不过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他的身上会发出光,“一定要找到身体才能出去么?” “我也不确定……但是呆了这么久,就是有这样的感觉……” 李立生想了一下,按照他刚才的说法,白卉会到这里来,应该就是为了找她哥哥来的,而她的这个念头传达给了自己和张玄他们,所以他们要到这里来找的那个东西就是这个少年,现在找到了,要不把他带出去的话,说不定白卉的怨念永远也不会结开,也不知道还有多少人会因为这个而丧命,而且自己现在也出不去,说不定当这个少年找到自己的身体的时候,能有办法让他们都出去,毕竟,他有能力在这里再做出一个空间。 “你妹妹不是你杀的,你是想救她。”拍拍少年的肩膀,李立生要他抬起头看着自己,“我帮你,我们一起把你的身体找出来,然后离开这个地方。” “真的……”少年的眼睛里闪着不可置信的光,迟疑的说。 “真的,那我们就马上开始找吧。”说着笑了笑,站起了身子,“我是李立生,你叫什么名字。” “我么?”少年跟着他一起站起了身子,还含着泪水的眼睛在光里闪闪发亮,“我是白絮文。” 十三章&8226;灵与身 虽然说着要帮白絮文找到身体,但是李立生也不知道该从何找起,在白絮文制造的假一教里,自己已经到处都找过了,根本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他思考着想要走出教室,走到门口,却发现外面依然是一片黑暗,不由的往后退了一步,白絮文跟上了他,身上的光芒慢慢的散发出去,把眼前的黑暗驱散。李立生回头看了看他,白絮文略带羞涩的笑了一下:“我的力量不能维持这个虚象多久的,现在只能尽量让它在我们周围而已。” 听了他的话,李立生往四周望去,果然,在光芒的范围之外,都回归了黑暗,包括刚才还看得到的窗户和桌椅。 “你不能离开这个范围内的,你还活着,离开了这里就会进入到真正的一教内部……”白絮文咬了下嘴唇,“那里……所有的人都会死的……” “一教内部么?”李立生重复着他的话,当初赵流云说的景象,就是一教内部的情况么?那些脸孔,变化的墙壁和楼梯,还有窒息,但是赵流云却可以跑出去。既然赵流云可以跑出去,那么就应该跟白絮文说的不同,赵流云进入这里是在白絮文之前,所以白絮文不知道有人逃脱,虽然赵流云说不清楚自己是怎么逃出来的,但是根据他说的话,李立生推测,应该是因为速度,在因为窒息而失去意识之前,只要脱离了一教的范围,就能够出去。 以前自己会一直在这里出不去,是因为白絮文制造了这个虚假一教,那么如果要白絮文把这个东西撤除掉,自己只要不慌张,在窒息之前看准路往外跑,不够时间走正门大不了跳窗,自己也算是受过体能训练的人,跳个三楼死不了。 可是这是建立在自己一个人出去的前提上的,李立生看了白絮文一眼,白絮文跟在自己的身边,身高比自己矮了接近一个头,单薄的好象一点伤害就能倒下。自己已经说过了,要把他一起带出去,那么就只能另外考虑,现在最先要做的,是找到白絮文的身体在哪里。 “白絮文……”迟疑了一下,李立生停住脚步,转过身面对着白絮文说,“在你做的这个虚象里,跟原来一教的内部是重叠的吧?” “不能算是重叠,我只能在里面制造一个小的空间而已。”白絮文说,“虽然是在它的内部,但是跟原来的大小是不一样的,我只做了一层楼。” “果然如此么?”李立生笑了一下,跟自己想的一样,不过现在面对着这个困住自己的始作俑者,却是无论无何也没办法把刚刚想到这里的时候那种不甘心的愤恨发作起来,“那么在这里,我们能找到你的身体么?如果只是这个虚象的话……?” “……”白絮文没有说话,低下了头,眉头皱着。 “不行的吧?这里是和真正的一教内部隔离的,而你的身体应该在那里吧?我们就算在这里找再久,也是找不到的吧?”看到他的反应就能肯定了,跟自己原来想的不一样,原来自己以为这里是白卉的怨念的延续,那么既然把自己弄到这里,就应该能够在这里找到要找的东西。现在看来,这里不过是白絮文为了救自己而制造出来的,而他的身体根本就在这个外面。 “也就是说,我们要找到你的身体,就一定要到真正的一教内部去……”李立生扳过他的肩膀,让他看着自己,“你还记得,你是从什么位置被拖进来的么?” “二楼的教室……”白絮文偏着头回忆着,“大概是傍晚……我吃了饭来上自习……” “二楼的教室么?”李立生转过身往外走,“现在虚象是跟着我们在走?不会再一直在三楼了吧?我们先到二楼去看一下吧。” “你怎么知道原来的虚象一直在三楼?”白絮文跟上他的脚步,让自己身上的光一直围绕在他们周围,两个人没走几步就看到了楼梯,李立生有点疑惑,刚才从自己最先站的地方到找到白絮文,走了至少有一刻钟,或者是因为黑暗和自己的恐惧,连时间也感知错误了么? “我在调查你妹妹的案子……”听到妹妹,白絮文的情绪明显低落了,李立生拍拍他的肩膀,“后来发现这里有很多人的失踪都很可疑,调查中发现的,有迹象表明失踪的人被拖到了三楼,所以我认为那里是个契合点,也就是一般的时候的一教和那个吃人的一教的契合点。” “后来我在你的虚象里,在一楼的时候却从背后的镜子里看到有光传出来……”楼梯上只有前半在白絮文发出的光下显得隐约可见,后面就完全隐在黑暗里了,李立生做了个深呼吸,开始顺着楼梯往下走,“假设那光是从外面传来的,而三楼才是契合点的话,那么得出刚才的虚象一直在三楼的结论也不难。再看你刚才的反应,我猜对了吧?” “……光?”白絮文伸手拉着他的衣服,一起下了楼梯,似乎有点不了解的念了一句。 “恩,冰冷的光,蓝白色的,从镜子里出来,不知道是什么,一圈一圈的,碰到东西就返回去了。” “是么……”走到楼梯转角,李立生望向镜子,里面两个人的身影有点模糊,他听到身后的人说着。 “立生你,有朋友在找你吧?从你不见了之后?”白絮文的声音不大,柔柔的在他耳边响着。 “我进来的时候郑离看到了的……如果他告诉了我妹妹,现在可能都在着急吧?”李立生苦笑了一下,还有一个柳浅缘,不过自己拿着他的名片一起进来了,大概羽莲他们跟他是联系不上的了。 “你妹妹么?你的朋友里,是不是有人有异能啊?”白絮文接着问。 “我妹妹倒是整天说她能感觉到鬼……”转过弯继续往下走,很快到了平地,没弄错的话,现在应该是在二楼了,“不过我看她也只是说说而已。还有个柳浅缘,不过我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算是我朋友,他可能是真的有能力的,可惜现在联系不上,不然还可以叫他来帮个忙呢。” “他一定会来帮你的。”白絮文笑了笑,语气坚定的说,“你朋友一定会来帮你的。” 回头看着他温柔而隐含着坚强的笑,李立生也笑了:“那么就这么相信吧,说不定他还真的会来呢。我们也得加油啊,你记得你是在哪间教室出事的么?” “左边第一间或者第二间吧。” “白……絮文啊……”刚才白絮文叫自己立生,自己再连名带姓的叫他倒是显得疏离了,李立生改变了对他的称呼,“你可以在那个真的一教内部自由的活动么?这么多年都找不到自己的身体么?” “我看不到……”白絮文伸手绞着自己的头发,“就算是从面前过,我也是看不到的,隐隐约约的就是知道,这里好象可以完全把身体和灵魂之间隔离开来,没有一点感应,我在这里晃荡了四年了,有的时候可以看到其他人的身体,但是就是看不到我自己的。” “这么说我可以看到?”李立生心里下了主意,“絮文,你可以在瞬间去掉这个保护我的虚象,然后再瞬间建立么?” “诶?我没有试过,小一点的应该可以吧,但是如果没有这个,你会死的啊。”白絮文有点吃惊他说的话,抬起头来瞪大眼睛看着他。 “一瞬间死不了的,用我的眼睛来看,我们一点点的看过去,总能找得到的。”李立生笑着表示让他安心,“你可能还不知道,曾经有人从这里逃出去过,活着逃出去的,他没有任何的异能,这里不会在瞬间让人致命的。” “真的?”白絮文的目光亮了起来,似乎长久在沙漠里游荡而忽然看到了绿洲,不管那是不是海市蜃楼,总是一点希望。 “真的,既然有人能活着出去,我们就可以。”李立生在心里对自己也同样说着,这只是一个渺茫的希望,只是一点点星火,但是就是有这么一点,就不至于绝望。 “我觉得一楼应该是可能最小的,我们从二楼找到三楼,如果没有,再回一楼找。”拉着白絮文快步走到走廊尽头,李立生拍拍自己的心口,放开了拉着白絮文的手,“时间不多,活人久了不吃东西也会变死人的,我们现在就开始。” 站直身子,努力的让身体不颤抖,李立生闭上眼睛沉静下心,又猛得睁开:“现在!” 瞬间的光亮隐去,眼前一片绯红,又是瞬间,四周的有猛烈的压力往自己的身上压来,空气忽然被抽离的感觉难以言喻,李立生觉得胸口猛得一痛,差点跪了下去,他主动的闭住呼吸,用尽全力让自己保持站立,睁着眼睛拼命的想要把眼前的东西看清楚。眼前的绯红变成了黑暗,在黑暗里隐约的有着什么东西,李立生挣扎着往前走了几步,伸出手想要去碰触,却是一手的粘滑,什么东西?他心里一惊,把手抽了回来,眼前的东西更清楚了点,那似乎是墙壁,又似乎不是,慢慢的蠕动着,如同生物,还有什么?这里还有什么?他觉得肺快要烧起来了,自己闭气的水平就只有这么一点么?再看清楚点,看看还有什么,除了对面,下面呢?他低下头,发现自己的双脚似乎馅进了什么东西里,黑色的,泥浆一般的东西,已经爬到了脚踝,而自己竟然什么都没有感觉到。吃了一惊,李立生慌忙的抽起脚,那东西似乎力量不见得大,轻易的就甩脱了,但是只要一踏回到地面,又会再爬上来,李立生连跑了几步,一个不稳倒在地上,现在不只是脚了,那东西顺着他跟地面接触的身体往上爬,一时闭息不住,李立生下意识的吸了一口气,马上就趴在地上咳了起来,这是什么感觉?好象吸入了火焰一般的,从呼吸道一直烧到肺了,似乎要把整个身体从内到外都烧成灰烬。挣扎的在地上甩动手脚摆脱那些‘泥浆’,李立生爬了几下,手上忽然摸到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长长的……顺着摸上去,有关节?!李立生手上用力,猛得把那东西拉了起来,朦胧的视线,但是还能勉强看得出来,那是人的腿,但是已经干瘪了,点点皮肤和肌肉附在上面,好象已经和骨头融合在一起了一样,摸着的手感僵硬,与其说是肉体,不如说更像石头。李立生觉得自己的神志开始不清晰,拼着最后的力量到处摸索,又摸到一些类似触感的东西,他拉不出来,贴近了看去,是人,或者说,一个曾经的人,靠着墙壁坐着的人,它现在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面貌了,皮包着骷髅,但是身上还残留着点点的破布,和墙面上那些蠕动的东西一起牵扯着,李立生摸上去,单薄而脆弱的触感,再看下去这个人下半身穿着的似乎是裙子,是个女人…… 就在李立生觉得自己再也撑不下去的时候,一股温暖包裹上来,李立生觉得自己被谁拉了一下,整个人跌回到木制的地板上。 “哈……哈……咳………”拼命的呼吸,夹杂着咳嗽,空气终于进入到肺部,虽然疼痛还在延续,但是比起刚才来好太多了,他趴在地上好半天才缓过劲来,看来是白絮文再次张开了虚象把自己拉了出来。 “立生!你没事吧!?”白絮文跑到他的身边跪下来,扶住他不断起伏的肩膀,焦急的说,“我本来想就一瞬间就拉你出来的,但是你的位置移动了,我找了半天才能确定位置……对不起……” “说……说什么对不起……”艰难的回答,李立生改趴为坐,撑起上半身,看了看四周,果然已经不是自己刚才站的位置了,偏离了至少有十米,是自己刚才在那里跑动了的原因么? “如果不是你及时救我,我可能就死了也说不定……”惨白着脸笑了笑,李立生借着他的手站起来,“真是个鬼地方啊,你竟然在那地方呆了四年……” “我不一样的,我不需要呼吸,没什么大的感觉……”白絮文也笑了笑,点点忧郁在回荡,他很快的把话题扯开,“你刚才,有找到什么东西么?” “刚才?”想到刚才找到的那个尸体,只留着皮包着的骷髅,李立生看着眼前这张柔和清秀的脸,白絮文的身体,难道也变成那个样子了?心里不由有一种压抑的感觉,几乎要说不出口。 “有看到什么?”白絮文看着他难看的脸色,追问着。 “我……有看到个尸体……但是是个女人,应该不是你的身体。”李立生沉住气,“虽然那尸体的样子不太好看……但是有它的存在,至少可以证明你的身体应该还在。” “很恐怖么?那身体的样子?吓到你了?”白絮文听出他话里的话,低着声音问了一句,他是看到过其他的人的尸体的,当然知道是什么样子,也由此推论,知道自己大约也不会好看到哪里去。 “因为已经死了很久了吧……”李立生也放低了声音,有的事情,就算说的模糊,对方也是能感觉得到的,但是这个都不是关键,“不过你不是说过么?只要找到你的身体,说不定就有办法从这里脱离出去了。生死也好,一直在这里都不是什么好事情吧?而且你四年前就……” “我知道。”白絮文打断了他不像安慰的安慰,抬起头来看着他笑了笑,“我知道我早就已经死了,虽然说我就在这里,能哭,能笑,但是我还是知道自己早就死了……你说得对,不管生死,只要能离开这个地方,就是最好的。” “对了,絮文,你看到的其他人的尸体分布怎么样?”李立生忽然想到,“是聚集在一起?还是分得很散?说清楚,说不定我们可以少用不少时间!”说着从怀里拿出一直没有离身的笔记本和钢笔,“画出来!” “啊?好……”白絮文愣了一下,想通了李立生说的是什么,接过纸笔画了起来。 李立生是这样想的,如果说其他的尸体都分布的很分散,那么,在一定的区域内有另一具尸体的可能性就会很小,就算不能以区域来分,至少可以不用在尸体在的地方再探一次,而如果分布密集就反之,在尸体出现的地方集中探索的话,有结果的可能性就更大。虽然这样的方法不能说是能有确切的保证,但是比起盲目的一点点找要好得多,李立生经过刚才的那次进入到一教的感觉,实在是不能保证自己的身体,能够在地毯式的搜索下撑得下去。 “好了……”白絮文说了声,把笔记本递回给李立生,李立生接过,上面是三层楼的平面图,虽然简单,但是也看得懂,细致的用字标出一、二、三层,而在二三层的位置,分散的有着一些X,三层比二层更多,应该就是白絮文看到过的尸体的位置,数了数,有十三个。柳絮文说过,这里的牺牲者应该是十四个人,这么说起来,除了白絮文自己的身体以外,其他的他都知道在哪里了。 “这里和这里,是你之前的……那两个你的朋友……”白絮文伸出手,在三楼靠近楼梯的位置和尽头的教室指了指,声音很小,压抑着细小的波动,李立生认为他在悲伤,到现在,他也一样认为这两个人也是被自己害死的吧? “是么……”李立生笑了笑,伸出手在他头上摸了摸,白絮文的头发细又柔软,手感很舒服,少年样的他虽然已经二十岁了,但是看上去最多十七八的样子,这样的少年又能承受住多重的悲伤呢?这样的想法一旦产生,就在心里荡起一种悲怜的情绪来,“不要这样,你不是有意的,这只能说是个巧合而已。” 巧合么?如果没有白絮文的思念,也没有白卉对白絮文的思念,那么白卉也不会到这里来,如果白絮文没有想要救她,没有这样的力量,那么白卉也不会死在这个一教的外面,她的怨念也不会让张玄,小刘还有自己到这里来,张玄和小刘不会死。有因就有果,一切的起因确实是因为白絮文,但是现在的自己要怎么去指责他?看到这样的他之后又要怎么样去指责他呢? “那么,从这个尸体的位置开始,到下个尸体之间的位置,我们从这里再开始找吧。”在本子上指了个地方,李立生在白絮文点头之后合上笔记本,收回怀里,对着白絮文递出一个坚定的笑容。 虽然说避开了原来有尸体的位置,但是整个搜索的工作还是进行的很慢,每一次李立生最多能前进十米,就算他在虚象里自己闭气能坚持到三四分钟,但是进入那里之后也是坚持不到的,不知道是为什么,只要在那里忍不住呼吸,就如同吸入了火焰,五六次之后,甚至在虚象里的时候,也觉得身体里在燃烧的痛。 但是既然说了要找,李立生也不是个会反悔的主,所以就算白絮文已经说着他放弃也没所谓自己出去也好,他还是坚持的一点点的摸索着,进来这里之后,他不但没有吃喝,甚至没有睡眠,但是却奇怪的精神还不错,连在遇到白絮文之前的那种困倦也没有了,除了呼吸的时候的痛之外,他觉得就算要再花一两天的时间,自己也能坚持得下来。 进来之后到现在,李立生的时间意识已经不是很清楚了,先是长久的黄昏,然后是长久的黑暗,他不知道自己已经在这里呆的确切时间,只能推测着大约有一天左右了,这种时间上的模糊让他在庆幸精神不错的时候也有担心,不过找到白絮文的身体和出去是首要的,不然他担心也没用,所以把心里的不安压下来,把精神集中到寻找上来。慢慢得上了楼梯,到了三楼,这里是尸体出现最多的地段了,白絮文的身体在这里的可能性是最大的,这样想着,也就提起了气,不愿意多加休息。 不知道是第几次,在他再次进入到一教内部的时候,终于有了发现。 那块地方跟刚才找的地方都不太一样,虽然墙壁上还是有着蠕动的东西,虽然脚底依然有那种‘泥浆’,但是它们的运动速度都要慢得多,不仔细几乎发现不了,一具依然干瘪的躯体靠墙坐着,并没有陷进墙壁和地板。李立生艰难的靠近它,手摸上去的触感也跟最先找到的尸体不一样,萎缩的皮肤和肌肉虽然干,但是却不见得僵硬,用力抓上去有点弹性,头发干枯的爬在躯体的头上,比起他看到的白絮文那种咖啡色要浅,近乎于白色,大约是因为在这里太久了的原因,脸上也是皮肤包裹着骨头,但是凹下去的眼窝处可以看到眼球的突起。这个躯体身上的衣服相对要完整,摸上去确认,毛衣和牛仔裤的触感。李立生努力忽视自己身上的疼痛,想要把这具躯体抱进自己的怀里,这样在白絮文把自己拉回虚象的时候,也能把这具躯体也一起带出去。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一股吸力把自己猛得往后拉去,就好象忽然有什么绳子套到了自己的身上,然后把自己往后拉,这样的感觉跟白絮文拉自己出去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他吃了一惊,慌忙的站了起来,忘记了闭气,火焰灼烧般的疼痛在身体里翻滚,他从嗓子里逼出一声细微的惨叫,又跪了下去。 发生了什么事情?自己终于还是撑不下去了么?被一教发现了么?惊慌的各种猜测在脑子里走马灯一样的跑着,但是却又拿不出任何的对策,身体被往后拖去,是什么在绑住自己?李立生在自己的身上找不到任何绳子的痕迹,也止不住身体的走势。这个时候属于白絮文的温暖也缠上来了,这样的温暖缓解了身体里的疼痛,李立生下意识得挣扎着往那边靠近。 “哥哥!!哥哥!!!”忽然的声音从身后远方传来,李立生的动作停了一下,熟悉的声音,从遥远的方向传来,是李羽莲的声音。 “羽莲!!”大声的叫喊,李立生四周张望,想往声音的源头,也就是那无形的力量拖着自己走的方向去,但是只要一偏离了那份温暖的范围,身体就好象要被烧掉,自然的又靠向另个方向。 “羽莲!!你在哪里!!”抵抗着拉扯的力量,尽量让自己处在白絮文的力量范围内,李立生大声的叫喊着。 视线开始有了变化,一条闪动着白蓝色的光的丝线缠绕在自己的身上,望身后延伸着,李立生努力的望那边看,光的最后慢慢得扩大,印出一片白色。白色里面的东西渐渐的清楚了起来,人影…… 羽莲!!李立生看清楚了,那片白色的光里的人,是羽莲,手里好象抓着什么东西往后用力,叫喊着自己。 “哥哥!!顺着这条线出来啊!!”李羽莲抓紧手里的李立生的头发,站在一教外,对着一教大声的叫喊。 她和柳浅缘他们一起,在入夜之后就赶回了A大,到了一教的外面大约还有十米左右的距离,柳浅缘不再让他们前进了,他拿出了李立生的头发,让李羽莲拿着,并叮嘱当看到有光形成的线从头发中往一教发出的时候,就对着一教喊李立生,并用力往外拉扯,说完就自己叫郑离抱着赵流云,一起往一教去了。 果然,在光线出现之后,李羽莲开始感觉到了手上似乎拖到了什么东西,不敢耽误就立刻用力。 “羽莲!等等!!”就在她费力的拉的时候,郑离的声音忽然的传来,接着手上的重量一沉,再也拉不动了。 “郑离!你在哪里!为什么要停?”只有声音,没有看到郑离人,李羽莲急了,抓着头发不敢放,只有对着一教那边叫问。 “等等……”郑离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到了她了声边,说,“柳浅缘进一教了,他到了一教就脸色变了,叫我马上回来告诉你,暂时不要拉了,他说如果这个线消失,就等到它再次出现的时候再拉……” “发生了什么事情?”李羽莲问,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也已经拉到了,为什么不能马上把李立生拉出来呢? “我也……我也不知道……”顺了顺气,郑离说,“我抱着赵流云跟着他进了一教,到了三楼,他往镜子里一看脸色就变了,然后就叫我马上回来告诉你。” “可恶!”李羽莲暗骂了一声,怕是有了什么变故,但是现在所有的一切还是按照柳浅缘说的去做的好,不然出了什么事情,可是李立生的命的问题啊。 这个时候,李立生感觉到身后拉着的力量停止了,但是却还是移动不了,那条白蓝色的光线还在,只是不再移动而已。身上的温暖变轻了,接着白絮文的身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他满脸的焦急的看着自己:“立生!没事吧?我拉不出来你,所以过来看看。”李立生看到白絮文身上的光变得很虚弱,已经不足够让自己自由的呼吸,但是比完全没有光的时候要好。 “在这里我没有办法像虚象里一样完全的隔离这些东西,”白絮文靠近了他,尽量让自己身上的光在李立生身上多一点,“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 “絮……文,你的身体……”支撑起身体,李立生伸手往那墙边的躯体指去。 “我的身体!?”白絮文回头望去,又焦急的转回来,“……我……我看不到……立生,你帮我把他移过来……” “我现在……动不了了……”李立生费力的扭动身体,但是那丝线样的东西虽然细,却很坚韧,力量也很大,他怎么动也只能在原地。 “这东西……”白絮文的脸色正了正,凑过来,“我来试试。” 他两手抓住光线的一截,然后对李立生说:“可能有瞬间你会觉得辛苦点,闭住气比较好。”然后回过身,李立生听他的话闭住气,从他的背后看不到他的脸,只看到他抓着光线的手瞬间的白得透明,然后用力往旁边一扯,光线断掉,接着从他手握的部分开始散落成点点光亮,瞬间就如同烟火的碎片消失了。 “能动了……”活动了下身体,在白絮文示意他可以呼吸了之后,“对了,你的身体,我帮你移过来!” 白絮文拉住了他,说:“我们一起过去。” 点了点头,拉住白絮文走到那具躯体的旁边,看了看白絮文依然清秀的脸,又看了看那具干枯的躯体,定了定心,对着那躯体伸出了手。 “李立生!住手!!”忽然的柳浅缘的声音传来,不同于刚才羽莲那种好象从远处传来的声音,就好象是在自己的耳边响起,李立生的手抖了一下,刚想抬起头,忽然风压压过来,把他从白絮文的身边猛得推开,李立生在地上几乎打了个滚,才停住身体。 空间好象被撕裂了,从自己和白絮文的中间,一道冰做的墙壁凭空出现,李立生看到白絮文也是一脸的惊讶,但是那惊讶只存在了一瞬间,接着出现在他脸上的是愤怒,他伸出手,推上了那道冰壁,从他手碰到的地方冰壁开始龟裂,一片片的掉落了下来。 接着,李立生觉得自己被人往后拉了一下,眼前一晃,柳浅缘已经站在自己的面前。 “李立生,你真是笨蛋啊……”柳浅缘回头来看了李立生一眼,脸上还带着点笑意,但是声音里却是慎重的,“竟然会被这样的家伙骗。” “什么?骗?”李立生愣了一下,看了看柳浅缘,又看向对面的白絮文,白絮文的脸上没有表情,线条依然柔和,却总觉得跟刚才不太一样。 “初次见面,你就是白絮文吧?”柳浅缘也看向了白絮文,说着,然后又往那地上的躯体看了一眼,“灵身分离,我真是没有想到,你竟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难怪可以在这里还可以做出这么多事情。” “等一下,你们在说什么?”李立生站在柳浅缘背后,刚才那只要一离开白絮文身上的光就会死一样的疼痛的感觉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是因为柳浅缘的原因么?但是比起这个,他更在意柳浅缘和白絮文的对话,什么灵身分离?什么骗? “白卉是这个家伙杀的,张玄和你的同事,还有你,都是这个家伙引过来的,一切都是他搞得鬼。”柳浅缘没有看向李立生,他一直盯着白絮文,“你们要来找的东西,就是他的身体。” “我知道,这个絮文跟我说了,但是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想救白卉,因为一教想要拖白卉进来,结果控制不了……”李立生站起身子,慌忙的说着,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要为白絮文辩解,就是不想要相信自己被白絮文骗了,“而且他还救了我,不然我早就被一教……” “够了!”柳浅缘出声,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为了救白卉?白卉只是个普通人,她能做什么?一教根本不可能拖她进来,只有在一教里运用异能想要夺取它的力量,或者消灭掉它的人才会被拖进来!这是自我保护!你知道什么?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白活了这么多年了?” 柳浅缘的话让李立生呆了呆,他又转头看向白絮文,白絮文依然没有表情,也没有看李立生,只是如同柳浅缘盯着他一样的盯着柳浅缘。 “那么……那么……”李立生忽然觉得自己的头脑转不过来了,按道理,柳浅缘的话开了个头,自己就应该能够接着推下去,但是自满的推理能力,好象忽然都进入了睡眠,什么都想不下去。 白絮文好象终于看柳浅缘看够了,偏过头来看了看李立生,脸上荡漾开笑容,依然温柔的笑容:“我不是说过了么?我杀了我妹妹。” 李立生的身体一震,寒意从脚底窜上来,这个人,不是自己认识的白絮文,那个哭着说自己害死了妹妹,说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害的的白絮文,不是在自己找着他的身体,不断的进入到一教内部的时候,对自己说着不要找了,就自己出去也好的白絮文。虽然一样的面孔一样的笑,但是却是个自己完全不认识的人。 不对,自己又认识他什么呢?只是他表现出来的,让自己看到的一面,如果没有经过那长时间在虚象里的摸索,找不到出去的路的颓唐,没有经过那一段连自己都无法确认自己存在的黑暗,只是在这里徘徊的时候见到他,自己又是否会这么相信他?没有如果离开了那种温暖的光就会再落入黑暗,没有出了虚象就会死的感觉,自己又能这么相信他么?自己在这里,除了他之外谁也没有遇到,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牺牲者,为什么自己没有遇到其他的那些呢?当时自己认为是因为白絮文后来有了能力,才能让自己看到的,现在想起来,疑点越来越多。 越是深入的想,身体就越是发抖,这是心理圈套,一个环接着一个环的心理圈套,引着自己往里面走。 白絮文依然在笑,但是李立生却觉得越发的阴深起来,二十岁的白絮文,十七八岁的外貌,少年样的白絮文,设下这样的心理圈套的白絮文,杀了自己的妹妹的白絮文……这是如何的心机?如何的残忍? “那……那么?用了这么大的功夫,要我进来干什么??!!”李立生几乎是喊了出来,声音太大让他的身体都在摇晃。 “我不是说了么?找他的身体。”柳浅缘说着,“灵身分离,并不是单纯的灵魂离体,一般我们说的灵魂离体,因为一些法术也好,还是因为外界的力量而导致的也好,只要不是最后死亡了的,灵魂都和身体有一线牵连,所以最后才能再次回到身体。但是灵身分离,却是指得身体和灵魂完全的分离,如同死亡一样,灵魂和身体完全的脱离开来。但是身体却没有死,它会衰弱,干枯,看上去就如同死尸一样,不过却是活着的,只要灵魂再次回去,就可以再醒过来。副作用也有,那就是,灵身分离的人的身体,死灵类是看不到的,虽然他的身体还活着,但是切断了身体和灵魂的线,他也算是半个死灵了,所以要想回去,首先要个活人或者生灵来充当眼睛找到身体。” 白絮文脸上挂着笑听着他说,似乎依然纯良,但是却没有再掩饰那笑里的一丝阴毒。 “我想大概是当时,他想用灵力对一教不利的时候,却没想到会引动一教的攻击,进到这里之后发现活人不能存活,就用了这么一个办法来摆脱。不过虽然逃过一死,却回不去了。”柳浅缘弯起嘴角,回头看了李立生一眼,“你知道要让灵身分离的人回到身体,除了要让活着的人或者活人的灵魂来当眼睛找身体以外,还要怎么办么?笨蛋。” 李立生当然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这个将会是这次事情的一个关键,对着柳浅缘摇了摇头。 “需要生灵来当那条线。”柳浅缘又看回到白絮文的身上,“用活着的人的灵魂来当这条线,原本和身体连接的那条线,如果你刚才碰到了他的身体,又同时碰到他,你就已经是那条线了,那样的话,神仙也救不了你了。”再看向白絮文,“我没有想到你年纪这么小就能做到这个地步,本来还想用载体把他拉出去,差点就只拉个魂出去了,你能做到灵身分离,当然能让别人灵魂出窍,前面三个都失败了?好不容易到能成功的时候,打扰了你我还真是有点不还意思啊。” “只拉个魂出去……?”复述着他说的话,李立生有点转不过弯。 柳浅缘转过身对着他,伸手在他额头一点:“还没反应过来么?李立生!你的身体在哪里!回到你的身体去!” 我的身体在哪里?顺着柳浅缘的手指,一点冰冷从李立生的额头传到全身。我的身体在哪里?我在楼梯上坐着,然后…… “我的身体……在楼梯上……在三楼的楼梯上……”终于想了起来,是了,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忽然的黑暗,忽然得找不到自己的身体一样的虚无,因为后来就遇到了白絮文,那种感觉消失了,就以为只是因为虚象的问题…… “那还不回去!”额头的冰冷随着柳浅缘的声音的变大而猛得加重,李立生觉得身体往后飞去,那条蓝白的光线再次出现,让他移动的就是这条线。 看着李立生消失在黑暗里,柳浅缘才转过身,笑着对白絮文说:“碍事的人走了,现在我们可以好好的谈谈了,说不定还很投缘呢。” 白絮文也笑了,轻言细语的回答着:“对我来说碍事的人是你吧?你知道我等了多长的时间了么?” “不就是四年么?这里一百年前的人都有,人家都没有心急你心急什么?”柳浅缘不为所动,玩着自己的头发。 “因为他们没有能力。” 白絮文的表现也很随意,两个人看起来都好象轻松的在聊天,但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心里的弦已经绷紧了。刚才柳浅缘送李立生走的时候就一直在担心白絮文会忽然发难,虽然灵身分离的人比他们在完整的状态的时候要弱不少,但是光是能够做到这点就说明白絮文的力量不小了。但是他不知道,白絮文之所以没有行动,是因为制造虚象让李立生在活着的状态下进入一教,再拉出灵魂,最后还全程陪在李立生的身边保证他是生灵而不会就此死了,这样长时间的不断运用力量,白絮文现在的状况也并不算乐观。 “这里是什么样的状况,你应该很清楚吧?柳浅缘?”白絮文说,“啊……我听立生提过你的名字,不用担心。”他笑了笑,好象在让柳浅缘安心自己并没有去打探他什么,“刚才看你的力量,阴冷残酷,不是什么正道的力量吧?而且你还可以进入到这里而面不改色……你和这里关系非浅吧?你该知道,进入到这里的人,身体被吸收,灵魂被困在黑暗里永远也出不去吧。但是你感受过么?”白絮文的语气稍微的加重了,“你可以去问下立生,他是感受过的哦。我专门让他感受到的,什么叫虚无,什么叫黑暗。” “那些没有能力的家伙,在进到这里就死了,死了的人的灵魂,随着时间的推移,意识渐渐模糊,它们已经慢慢不知道那些痛苦了,但是我却是感觉的一清二楚……”他低了低头,好象在嘲笑自己,“我用了四年的时间,才找回一些以前的力量,当你在这样的地方呆了那么久,又有了力量的时候,你会做什么?” “我想……我至少不会杀了自己的妹妹。”柳浅缘听他说完,撇了撇嘴,冷冷得回了一句,“你能够把她引得来,至少说明她是一直念着你的,并且你们以前的关系非常亲密。我倒是觉得,你有今天,是你活该。” “……”白絮文听到他提到白卉,表情冷了下来,沉默了一会儿,身上橘黄色的光芒颜色慢慢变深,几乎靠近黑色和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那黑色的光又慢慢变成云雾状,在他的周围缠绕着,几乎让人看不清楚他的脸,“我想,我们没有什么多的话可以说了。” “是啊,我们是不可能谈投缘的。”柳浅缘身上也发出冰蓝色的火焰来,有生命一般的在他周围伸展着,“我们还是开始吧。” 十四章&8226;交互的生命 “在开始之前……”就在四周的压力一触即发,黑色的云雾和冰蓝的火焰几乎已经要充斥了整个空间的时候,柳浅缘拖着嗓子慢悠悠的说了一句,白絮文寒着表情,没有因为他的话而停下黑雾的扩张。 “我就说等一下嘛。”柳浅缘眉毛轻挑,火焰卷了上去,黑雾的边缘在火焰的攻击下细微的散落,阻止了它的继续扩散,“我们说了这么多,是不是应该让其他的人也说说话呢?人不能太专权啊……” “谁?”白絮文皱了皱眉,感受到寒气的进犯,自己现在的状态要和柳浅缘持平有点困难,长时间的维持虚象的存在已经耗费了他太多的力量了,在最后的关头功亏一篑,虽然表面上很冷静,但是没能回到自己的身体其实让他很愤怒,如果力量够的话,他会直接动手杀了柳浅缘再说。 “你也认识的,就是她啊……”柳浅缘看着他的眼睛,声音忽然变得很轻,但是每个字白絮文都听得很清楚,他看到柳浅缘勾着嘴角在笑,往旁边偏了偏头。 下意识的跟随着柳浅缘的眼光往边上看去,那这四年来自己已经看习惯了的那种恶心的墙壁,那种蠕动着,把所有能抓到的生命都吸收的墙壁缓慢的往四周退缩出去,有什么东西渐渐的露了出来,反射着柳浅缘的火焰发出的光,玻璃? 不,是镜子! 从墙壁里露出来的是镜子,两年前百年校庆的时候整个学校修整,一教内的镜子已经被拿下来了,但是现在在他面前出现的确实是镜子。 “镜子不是被取下来了,是埋进墙壁里了么?”白絮文冷声说了一句,看着那面镜子,镜子这样会印照出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是连接另外的世界与现世的接口,这样的话经常在人们闲聊的时候被提起,说说跟镜子有关的鬼故事单是图个猎奇而不放在心上。但是白絮文却是知道,镜子确实是通道,连接各个空间能够传递和歪曲力量,看来刚才柳浅缘会忽然的出现,就是走了这条路。 “这又和我有什么关系?你想要展现自己的力量有多强么?”白絮文转回眼神看着柳浅缘,镜子应该是在改建的时候埋进墙面里的,学校不会莫名其妙的做这样的事情,中间肯定是有人动了手脚,而眼前的人就是最大嫌疑人了。 “这是你的夸奖么?”柳浅缘笑着算是承认,示意他继续往那边看,“不是说了要听下其他人的话么?看看吧,她来了哦……” 白絮文眯了眯眼睛,往镜子看去,镜子里的景象慢慢变化着,从照射着自己的影子的镜面变得透明,除了中间的部分似乎有着一片白色的雾气之外,其他的景色清楚了起来,正对着的是往下和往上的楼梯,一切都说明着这确实是在楼梯转角的平台那里该有的镜子。白絮文心里疑惑,在现在这个时候,让自己看这些到底有什么意义?目光倒是一直没有离开,看着中间的白雾浓重起来,不再是半透明的飘渺,而变得有了厚度,然后往外扩展变形,有了手脚和头的区分,成了人型。 柳浅缘说的那个人么?是谁?白絮文握紧了拳头全身警戒,注视着那人型的面孔上慢慢形成的五官,还只是模糊的五官,能勉强看得出哪里是嘴哪里是眼睛,嘴唇的部分蠕动着,似乎是在说着什么。 说着什么……听不见…… 不知不觉的,白絮文的精神已经集中在那人型的东西上面,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在意,那东西在说什么? 人型的五官在嘴的部分变得最为清楚,白絮文辨认着唇型…… 个……哥……哥哥!! 他整个人震了一下,往后猛得退了一步,那是……那是…… 终于,眼睛也看得到了,含着悲伤的眼神的眼睛,鼻子也看得到了,五官整个显现了出来,头上的发丝垂了下来,颜色好象是从内部浸染出来的,一点点的在白色的外型上染上色彩,黑的发,黑的眼珠,苍白的皮肤和嘴唇,全身都颤抖着的那个人,看着白絮文不断的说着。 声音好象好不容易从镜子的那边传递了过来了,一点点的渗透过来,破碎的声音组合成词语。白絮文咬住了嘴唇,这个词语就好象是被锤子敲进他的神经中,让他不能保持冷静。 “柳浅缘!你搞什么花样!?”白絮文别开脑袋,看向柳浅缘,“做出这样的幻像来,你的目的是什么?” “幻象么?你确定?”柳浅缘不为所动,细长的眼睛眨了眨,叹了口气,有点无奈的说,“多听她说说话吧,看看是不是幻象。” 把时间回到前面一点,李立生刚刚被线拖走的时候,他只觉得耳边有炎热的气体掠过,虽然说常识里认为灵体该是不需要呼吸的,但是他也觉得自己如同常人一样呼吸的顺畅,然后是身体震了一下,脑袋里有一瞬间的空白。 “什么啊……哇!!”好象人从睡梦中忽然的惊醒一样,李立生猛得坐了起来,一看清楚现在的状态,就大叫了一声。他身体的一半都沉进了地面,这地面是倾斜的,应该是原来坐的楼梯的位置,但是几乎分不清楚阶梯了,如同血肉内脏一样粘滑的东西在自己的身体周围围绕着,他一坐起来头就靠上了顶端的东西,但是还没等到他意识到身体里涌上的那种恶心的感觉,又一股拉力拉着他猛得往前。躲避不能,面对着那四周的东西就撞了上去,只能用手抱着头,尽量让自己的脸跟那些东西不碰触,闭上呼吸,就算碰上了也努力不让它们进到嘴里去。 “哥!!顺着线出来啊!!” 李羽莲的声音又隐约可以听见,李立生努力的动着腿往前蹬,大约有十分钟左右,终于觉得眼前一亮,接着身下忽然一空,狠狠的摔了下来。 “好……痛……”还好是抱着头的姿势,不然这样直接的摔到地上碰到头绝对会脑震荡,李立生寻思着,从地上爬了起来,看了看四周,自己在一教外的树丛边上,身后就是一楼一间教室的窗户,看来自己是被从这个窗户拖出来的。忽然想到刚才四周恶心的东西,李立生在身上头上摸了一遍,竟然什么都没有沾到?但是刚才那种好象被内脏包围的感觉却是实在的感受到了的啊,甚至还觉得闻到了浓厚的腥味。 “哥!你没事吧!!”李羽莲当时觉得手上的重量消失了,就拉着郑离往一教这边跑,正好看到李立生从窗户里摔出来,连忙上来扶住他。 “没事。”对着妹妹和郑离虚弱的笑了笑,李立生担心的回头望了望一教,从外面看根本看不出里面有什么事情在发生,柳浅缘和白絮文的对持到底到了什么地步?现在自己再进一教到达的又会是哪个一教呢? 想起刚才,柳浅缘对自己吼过说一教是不会随便的袭击人的,除非是要去夺取它的力量或者毁灭它的人,说实话李立生并不是很能理解这些话,事情演变到这个样子,虽然说案子的真相似乎是了解到了,但是又好象还有更大的迷雾一直在心头。 这个一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柳浅缘好象在维护着它,这样的感觉在刚才他说的话里特别的明显,为什么他要一直维护它呢? 伸手摸上一教的墙壁,不知道是多少年的湿气让外壁爬上这么重的青苔,虽然一直觉得这里很旧,但是两年前百年校庆之后这里也有翻修,里面粉刷过的墙壁还有安装的吊扇都是当时翻修的产物,为什么没有去掉外壁的青苔呢?满墙的爬山虎不失为一种风景,没有去掉还算是情理之中,但是这木制构造的房屋却没有清除湿气产生的青苔就无法理解了,木材会腐烂掉的。 那么是为什么?不想去掉,或者是不能去掉? 一开始想,思绪就停不下来,纠扯到刚才那样不可思仪的事情,以前的自己可能不相信,但是亲身的经历了这一天多,已经不能不相信了。虽然没有多的感觉到,但是自己是灵魂脱体过的,白絮文也是真的存在。 越想越是不能放手,李立生看着李羽莲和郑离,自己和这两个人,现在能够进去么?自己是没有异能的,郑离也没有,但是羽莲呢?会不会有危险?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自己一个人再去一趟,想定了,对着李羽莲说:“羽莲,你和郑离在外面等着,我去一教里看看,柳浅缘还在里面,还有白絮文。” “白絮文?失踪了的那个白絮文?”郑离回问,“柳浅缘也好象很在乎这个家伙,你说他在里面?但是我刚才帮柳浅缘抱赵流云进去,没有看到其他人啊?” “赵流云?”赵流云也进去了?但是刚才没有看到啊? “柳浅缘说是什么骗对方的障眼法,说是救你的时候需要的。”李羽莲接着说,“但是你才刚出来,你进去已经一整天了,如果这次再出不来怎么办?我和郑离去看吧,哥哥你还是在外面等着的好。” “具体的事情以后再跟你们说……”李立生摇了摇头,离开李羽莲的搀扶,“你们不能进去,特别是你,羽莲,如果你真的有什么能力就更不能进去,这里好象不会对无异能的人有什么影响的,郑离陪着你,我一定得进去看看。”说完,伸手摸了摸李羽莲的头发,李羽莲的头发漂染得很厉害,但是保养的还好,因为漂染而变细的发丝柔软顺手,让他想到不久前才曾经碰触过的发丝。 白絮文,一切都和柳浅缘说得一样么?那个少年般的羞涩的笑着的影象浮现在心头,李立生咬了咬牙,转身往大门的方向走去。 白絮文依然看着镜子里的人。 长长的黑色头发披散着,面容较好的女子站着,抽动着肩膀,泪水从她的眼眶流下来,凄惨的看着自己。 “哥哥……你在哪里啊……哥哥……我好痛……”破碎的语句混着哭泣的声音,那女子伸出双手,向前摸索着,她看不见他,只是在哭着,“你在哪里啊……出来啊……” “小卉……”白絮文本来就瘦小的身体更是显得摇摇欲坠,虽然理智在提醒他这个是幻觉,但是精神却已经在动摇。 “哥哥……哥哥……你出来啊,出来啊……你在哪里啊……”白卉哭得很凄惨,她的手什么也没有碰到,只是在周围不断的挥空,发丝被泪水粘连在脸上,更是让人觉得悲哀,“你出来啊……出来啊!!” 她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白絮文随着她的声音显得越来越激动,他几乎要咬破自己的嘴唇,用力的摇着头:“不是的……小卉已经死了,你不是小卉……你不是……” 说着不是,但是他的脚步却是一步步得往镜子的方向挪去,身上的黑雾也渐渐的淡薄下来,好象收进了他的身型里。他伸出手来,好象是想要碰触到镜子,但是又显得小心翼翼,似乎怕会穿过镜子碰到里面的白卉。 “哥哥……你出来啊……”白卉的力气好象用完了,跪倒在镜子前面,撑着身体喘着气。 “小卉……”白絮文在镜子的这边蹲下了身子,皱着眉头凑近了镜子,“哥哥在这里……小卉……你看不见我么?……”他的语气里也带着哭腔,虽然早就知道,白卉和白絮文之间的关系绝对很亲密,应该以前感情很好,但是柳浅缘觉得有点奇怪,刚才还在置疑着这个是幻象而质问自己的白絮文,会在这么快的时间内就受影响到这个地步。 柳浅缘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一切都顺利的过分了,他慢慢的移动身体,让自己靠近了白絮文肉身所在的区域。 “小卉,小卉,抬头看我啊,小卉……”白絮文终于靠上了镜子,几乎是把脸贴在镜子上去看那边的白卉,柳浅缘从这个角度看不到他的表情,因为他面前的镜子已经是完全的透明的一道屏障而已,根本起不了镜子的作用了。但是他却能感觉得到白絮文的情绪不对劲。 “白絮文!!白絮文!!”本来一直撑趴在地上的白卉忽然抬起了头,对着镜子大声的喊叫起来,她的表情一改刚才的凄惨,被愤怒爬满,显得狰狞起来,她伸着手往前面的空气拍打着,嘶喊着,“白絮文!!出来啊!!!!” 柳浅缘自己也没想到会忽然看到白卉这样,这个白卉是他用赵流云身上还存在的白卉的怨念复制出来的,从游魂的怨念里复制出一定的情绪,然后用自己的力量让它能显现出来让白絮文看到,按照柳浅缘的想法,白卉在找白絮文的时候的表现一定能够扰乱白絮文的思绪。但是现在白卉的状态连他都吓了一跳,这个是白卉死前的情绪? “出来啊!!白絮文!你这个妖怪!!出来啊!!”白卉继续得叫喊着,表情已经从愤怒变成了憎恨,她的手呈现握刀的姿势,在空气中胡乱的挥舞着,“妖怪!!妖怪!!妖怪!!!你为什么还要来缠着我!!??出来啊!!!” 她的声音大得好象要把嗓子喊破掉,沙哑而扭曲,几乎不像是个女人的声音,整个人都呈现出了癫狂的状态:“啊啊!!出来啊!!哥哥……我好痛……哥哥……你在哪里啊?!白絮文!你出来啊!!”喊出的语句颠三倒四,一会是对哥哥的哭述一会是直接叫喊着白絮文的名字。 柳浅缘看到镜子前面的白絮文,他全身都静止着,从刚才白卉开始发狂的时候开始,额头靠着镜子,一动也不动,但是浓厚的黑色云雾,又开始从他的身体里蔓延出来,并且不管是速度还是威力都比刚才的大了不少,一教内部被黑雾沾染到的地方,发出“嘶嘶”的声音,好象是被腐蚀掉了一般。柳浅缘心里暗道一声要糟,忙伸手一挥撤掉白卉的复制,镜子里的白卉的样子猛然消散,接着恢复到镜面,映出白絮文的脸。 “这就是……你想要我听的?”白絮文艰难的吐出话语,缓慢的抬起头来,红色的血泪从他的眼眶里出来,在他脸上滑出痕迹,他撑着镜子,让自己站起来,“你让我等一下……就是要我再看一次?再听一次?” 黑雾张扬的在空间里张牙舞爪,白絮文转过身来,狠狠得盯着柳浅缘,现在的白絮文不是李立生遇见的时候温柔羞涩的样子,也不是柳浅缘出现之后冷然淡定的样子,他的身体颤抖着,声音也颤抖着,脸被血迹划得破碎,那是亡灵的眼泪,用怨念和不甘,悲伤和痛苦酝酿的眼泪。柳浅缘是第一次看到,因为亡灵本身应该是不哭的,就算有眼泪,也只是幻象而已,只是在长辈们那里听过,亡灵其实会哭,只是他们忘记了怎么哭,就好象慢慢的淡忘了感情淡忘了记忆,最后它们只能留下那丝丝淡淡的游魂去到另个世界,但是如果他们真的哭了,那眼泪就是血的颜色。 “亡灵?”柳浅缘忽然一惊,白絮文不能算是完全的亡灵,怎么能流出血泪,他慌忙的回头看像白絮文的身体,刚才那虽然干枯,但是肌肉还有着弹性其实还活着的躯体现在已经完全的干瘪下去了,没有了任何的水分,躯体正在龟裂,然后崩坏成灰。 “你竟然杀了你自己?”柳浅缘退了一步,冰冷的火焰在他的身前形成屏障。失算了,白絮文拼了一死,收回了原来应该留在躯体上的力量,现在的他的能力应该和完整状态下的差不多,灵身分离的时候,力量也被一分为二,一半跟着灵魂,一半在身体里保证身体不死,白絮文本来不就是想要回到身体才搞出这么事情来的么?为什么一个白卉的怨念复制能够让他连这个都放弃?来这里之前自己想得是如果他不出现,就用白卉的怨气复制引他出来,而到了这里发现他灵身分离之后,本来打算在他的注意力被白卉扰乱的时候先对他的躯体下手,让身体在他收回力量前死去的。柳浅缘咬了牙,看着一步步靠近自己的白絮文。 “你要我再看一次?是想要我怎么样?”白絮文的声音里还带着哭腔,但是眼睛里全是恨意,“想要我怎么样啊!!??”他大声的质问,黑雾猛得往这边卷来,柳浅缘的火焰本身就不是固体,但是那黑雾竟然从火焰上侵蚀过来,柳浅缘往旁边躲开,挥手切断了被黑雾缠住了的部分火焰,退到一边,白絮文现在的力量在他的估量之上,竟然逼得他只能退避而不能还击。 “你刚才说什么?我活该?”白絮文转身,再次面对着他,“我是活该,我活该是妖怪,我活该被人厌恶,我活该才会被父母抛弃,我活该啊……小卉她从小就喜欢跟着我,别人都躲着我,只有她跟着我,叫着我‘哥哥,哥哥。”他站住脚步,似乎回想到从前,脸上有一丝的温柔,“我不要什么父母,只要有小卉就好了,只要她还需要我,还念着我就好了,我是这样想的……但是小卉她看见了……看见我杀人了……”白絮文抽动着双肩,红色的泪水不断的从他的双眼里滚落出来,“我是想保护她的,我也不想杀人的,但是他们要伤害她……我怎么能让她看见呢?这力量,这可恶的力量!!”黑雾在地面墙壁上爬着,柳浅缘感觉到地面在震动,一教受伤了,被黑雾爬过的地方都受伤了,它正在缩着内壁想要摆脱。 “我为什么要有这样的力量?我也不想有啊……”白絮文似乎承受不住自己的悲伤,半跪到地面上,抱着自己的双臂,“有人跟我说,我要学会控制,跟我说这是天赐的力量,要我修行,要我改变,告诉我这里有着可以让我改变的力量,只要我吸收了它,我就可以不再因为这样的力量而伤害到小卉……我到了一教,然后又到了这里,我发现在这里活不了,于是我离开了身体,我发现我出不去了……我连我自己都找不到了,但是如果只是这样也好……可是我还是想要见到小卉,我想见她,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有一天,她真的来了……”他抬起头,看着柳浅缘,目光里的伤痕累累,“我好高兴,真的,她真得来找我了……” “但是她说,妖怪!!给我出来!!她拿着刀……她不是来找我回去的……她是来杀我的……”白絮文摇晃着站起来,“就好象刚才一样,她不再爱我了,为什么?我到底做了什么?妖怪……妖怪……呵呵……”他开始笑,声音在喉咙里打着转,“呵呵……哈哈……妖怪……妖怪啊!!我是妖怪啊!!!” “我杀了小卉,杀了她之后,我在想着借她的力量找人过来吧,然后就可以出去了,我呆在这里又干什么呢?就算我不出去,我不还是妖怪么?那么就出去吧……不过柳浅缘,你真了不起,我好不容易想要出去,你这么一会儿就让我觉得不出去也关系了。我是妖怪是吧?我是妖怪,我不要更多。”咖啡色的头发,原本该是细软顺滑,如今颜色几乎变做了白色,枯燥的在他的额头攀爬着,发尖因为他身上的黑雾而卷曲了,好象被强酸腐蚀,班驳的变色,凋落。 “我只要毁了我能毁掉的一切就好。”最后的这句话,他好象又恢复到了那个温柔又淡漠的白絮文,轻言细语的用温柔的嗓音说着,带着唇角的笑。 “混蛋!”柳浅缘瞪大了眼睛,白絮文身上的黑雾好象从什么地方暴烈出来一样猛得涌上四周,重叠的“嘶嘶”声如同鸟鸣,酸臭的味道四处扩散,脚底墙壁,整个空间都好象在悲鸣。白絮文本身的力量就算是完全的,该说也是不能把一教伤到这个程度的,不然当年他也不会被吞进来之后拼了灵身分离保命,但是一心想要同归于尽的力量却非同小可,他现在是连维持亡魂的力量都不要了,全部释放了出来。 我怎么会遇到这么偏激的人!恨恨得在心里说了一句,但是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一教的状况和白絮文的状况,都比不上眼前的情况来得紧要,黑雾扩散的速度很快,再不走自己也就真的会跟他一起死了。“我可不想跟你一起徇情。”柳浅缘飞快向前移动躲避着黑雾的追击,一边跑一边并起两指化出冰蓝的火焰的刀,在自己另只手的手心上狠狠得划了一刀,一掌打上前面的墙壁,大喊了一声:“传!”接着用血抹了额头,闭上眼睛,对着墙壁撞去。 李立生正在往一教的三楼跑,有什么东西滴到自己的头上,用手一摸,竟然是一手的鲜血,愣了愣站住,一个人从墙壁里猛得扑出来,和他撞在一起,两个人都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李立生!你怎么在这里?”撞了他的人正是柳浅缘,他现在额头上抹着血,身上的衣服到处是被腐蚀之后的痕迹,看起来很是狼狈,看见自己撞到的人是李立生,跳起来大喊了一句,“来不及了,跟我走。” 李立生还不明就里,被他拉着跑上了三楼,在拐角的墙壁对着的平台上,赵流云靠着楼梯栏杆坐着,闭着眼睛,显然还没醒,“抱上他,马上走,这里可能会撑不住!”指挥着李立生抱了赵流云,又立刻往楼下跑。 跑出了一教大门,郑离和李羽莲就守在门口,李立生这么长的时间都休息也没吃东西,这几步已经让他大力的喘息着,柳浅缘从他的手里接过赵流云,又塞到郑离的怀里,说着:“往后退到树林里,别出来!”然后自己转过身,对着一教伸出双手,他的表情很是严肃,就算大家都不明白是为什么,也没人出声问,就照着他说的退到树林。 柳浅缘额头冒着汗,不知道一教里到底被伤到什么程度了,如果有某个点被腐蚀得太过脆弱,很有可能白絮文的那个黑雾会散播出来,倒时候才叫麻烦,白絮文站的地方和镜子很近,那里就是最容易突破的地方,他不再想更多,把全部的力气都用上,一片半透明的白蓝色薄膜从一教外围开始往上伸展,最后包住了整个一教。做完了这个动作他也没动,一直保持着伸出手的姿势足有个把个小时,李立生他们在树林里也看了他个把个小时,没有一个人说话,都大气不敢出,郑离甚至觉得,这样蹲在这里,比他抱着赵流云到处跑还要累人。 终于,柳浅缘放下了双手,舒了口气,转身走到树林里来,其他三人才跟着松了口气。 “絮……白絮文……怎么样了?”李立生靠向他的身边,急切的问,刚才是怎么回事,虽然自己没有感觉到一教有什么变化,但是柳浅缘出来了,那白絮文呢? “死了。”柳浅缘疲倦的往后倒,直接靠在了郑离的身上,郑离皱了皱眉毛,看着他一脸的血和一身破烂的样子,也就没有拒绝,“他把自己的身体杀了。” “死了……?”死了,白絮文死了……那么一切就该结束了么?不知道为什么,李立生觉得自己的心里堵得慌,那个白絮文,真的就这样消失了? “我真是没想到,白卉是去找他,但是不是想要去救他,而是想要去杀他的……早知道我也不会去刺激他了……”柳浅缘叹了口气,把刚才的事情都说了一遍,说完以后,李羽莲没什么大的反应,对于她来说李立生能出来,其他的事情都好说了,郑离张大着嘴巴在听天书,而李立生忽然觉得浑身都没有了力气,眼睛很酸,忽然的就滚下眼泪来。 “他说的都是真的……也许有骗我,但是他说的是真的……”李立生觉得胸口很痛,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不该是自己的感情,却好象可以感受得到白絮文的痛一样的,“他说他杀了他妹妹,但是他不想杀她的……他说他见到她来很开心……妖怪么?他以前到底是过得什么样的生活?” “这个我不知道,有力量的人,没有几个小的时候过得好的,在不能掌握力量之前大家都很迷茫。”柳浅缘的目光看着一教,说得轻描淡写,但是又好象若有所指,“不过我是想不通的,把一个人当作所有的寄托是什么感觉。这样不是很苯么?一旦这份感情破裂就好象世界灭亡了一样。他进去的时候才20岁,到现在也才24岁,年纪这么小就有这样大的力量,能对一教造成这么大的破坏,也能一套一套的钓你上钩,偏偏就是在这个点上给我来个自爆。这样不成熟的心态,我大概是一辈子也理解不了的了。说变脸就变脸,还真是杀了我个措手不及……” 他站了起来,叹了口气:“最后还是受到破坏了,可能还不小,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恢复得了啊……” “你指得是什么?一教?”顺着他的眼光看着一教,在黑暗中安静的存在的一教,李立生想到刚才的疑问,“柳浅缘,你是知道的吧?这个一教……到底是什么?” “是什么?”柳浅缘的声音有点飘渺,他走出树林,走到一教的旁边,把手放在墙壁上,“是生命……” “这是我们一直保护着的生命,我这次还真是失职了……”柳浅缘无可奈何的勾了勾嘴角,“你所到的一教内部,不是一个单纯的个体存在,而是很多的生命的合体……这里的地气有灵气,生物如果在这里修行,几十年就能有了思维。然后当时建造一教的木材,不知道为什么,最下面这层并没有完全的死掉,我不知道这里是谁建造的,但是祖辈们一直说,要保护它,于是我们就保护它。这墙壁,”他敲了敲墙壁,对其他三人说,“里面盘绕着无数的根,细小的,不会在墙面上突起,但是却互相纠缠着让它稳固。这里有细小的植物,还有本来无所居所的游灵,它们很弱小,所以集合在一起,变成一个整体的存在,互相保护着,慢慢得强大,并且在外壳内形成另一个空间。” “这里的灵气往外散发,稳定着一片地区的平衡,如果受到大的冲撞,或者毁灭,就会失衡。它们是不会主动去攻击人或者别的生物的,平时它们所吸取的能量都来自土地,不过如果有人来进犯,它们也不介意加点餐就是了。” “所以当时我说菲雪被一教里的东西附身了你才会说那句话么?”李羽莲想到当时柳浅缘说的什么房子是不会附身的。 “它们很单纯的,保护自己,消灭敌人,都很单纯。可是有力量就总是会有人想要不是么?因为人就是这么贪婪的动物。”柳浅缘冷笑了一声,“那样的人,就算是死在这里,也是他们活该。” 柳浅缘说的话让李立生他们听得很难受,但是却找不出什么反驳的话语来。这个在人们的感知外的世界,有它们自己的一套规则,原始的,却又绝对的规则,没有心机也没有辩论,但是却也许更加的公平。 “郑离,你会开车么?”柳浅缘回头对郑离问,郑离没想到他忽然来这么一句,还没从刚才感慨的情绪里恢复过来,呆呆得点了点头。 “那你来开车,我累了,送大家回家吧。”柳浅缘打了个哈欠转身走开,李羽莲和李立生跟了上去,郑离跑回树林抱起赵流云慌忙的跟了上去,一边跑一边喊着。 “你们等我一下啊!该死,我是来干什么的啊?搬运工和司机么??” 十五章&8226;段落结束 案子结束了,李立生知道心里结束了,但是现实里的案子还是悬着的。第二天他去上班的时候,免不了又是一顿大训,成民看着他的眼睛在闪光,让李立生心里毛毛的,深怕他看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不管怎么样,总不能往上报告说,白卉是被四年前失踪的哥哥杀的,而他哥哥被一教吞了,小刘也被一教吞了吧?李立生在局长面前低着头,偷偷的苦笑,找凶手,现在是怎么样也不可能找得到的了。成民站在旁边,看着他的样子,走上前去劝了局长几句,说了什么李立生也没注意听,一直到成民拉了他一下,才回过神来告了退。 退出办公室,成民拍拍他的肩膀,叫他跟着自己去了阳台,又递过来一只烟。李立生接了但是没有点燃,靠着阳台,小心翼翼的看了成民一眼,对于成民这个队长加前辈,他一直都很是敬畏。成民点了自己的烟,抽了一口抬头看着他,好半天才开口说话。 “我觉得你应该要告诉我点什么?”成民的语气不是疑问,李立生失踪了一天多,到处都找不到人,很多兄弟都以为他跟小刘都是可能遇到了凶手而着急着,但是他今天早上忽然又来上班,除了憔悴之外看上去没什么不对。局长是发了大脾气,下面的人也多有微词,但是依成民对李立生的了解,他不会是莫明奇妙就不见的人,他跟郑离一定在做什么事情。 “成队……”李立生心里一热,知道成民对他的信任,“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说出来你可能会觉得我在发疯。” “我怎么认为是我的事情,你先说了再说。”成民抽了口烟,不以为然。 寻思一下,李立生还是对成民瞒不下去,一五一十的把事情都跟成民说了一遍。成民一根接一根的抽烟,偶尔皱一下眉,但是一次也没有打断他。等他说完,成民灭掉烟,站直了身子。 成民长出了一口气:“你说的话,有的地方我也理解不了。我不敢说我全部相信,但是我也不能全否认。”他转过头看着李立生,“你这么多天都在外面跑,我们这里的进度你可能还不清楚吧?” 听到成民的话,李立生脸上热了一下,确实,作为一个警察,他确是连队里对案子到底调查到了什么地步都不知道,队里的人对他的眼神他也是看到了的。 “我们再去白卉的家乡查过了,她确实还有一个哥哥,我们以前去她家调查的时候她父母从来没提过,而且当初他父母结婚的时候是在乡里摆的酒席没有登记,所以户籍上都没有。因为你带回来的那件衣服上的血是她的近亲的,我们排查到最后,她父母才露了口风。说是曾经还有个儿子,但是生来怪异,还闹出不过少事情,家里人都很害怕,后来不知道是自己不见了,还是被谁拐骗走了,他们也没想到白卉会一直跟他有联系。”成民说着,笑了一下,“所以我就怀疑那血迹是白絮文的,可惜没有血样对比,又找不到人。按照你的说法,他已经死了……” “还有赵流云,我们去找的时候他儿子说被人带走了,去了哪里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柳浅缘说给他解了怨念,应该今天就会送他回去。”李立生回答,成民他们也已经摸到了白絮文这条线了啊,“不过成队,那件衣服的主人,跟这个案子是没有关系的。” “就是你刚才提到的菲雪?”成民又抽出一根烟点上,“我们会去查她的不在场证据的,张玄的失踪案应该不会跟这次的案子并案。什么鬼啊不可思仪力量啊都不可能被取信的,虽然这次的事情确实有奇怪的地方……”他思考了一下,“我会跟上面说,从现在开始你就不参与这个案子的调查了,事情都交给我们吧。” “成队!”看着他说完准备走,李立生有点慌忙的出声叫住他,虽然说让自己调离这个案子可能是现在最好的处理方法了,但是成民这样说,果然自己还是不被取信么? “有句话说对于那种事情,人年轻的时候,是什么都不信的,等年纪大了一点之后,就开始什么都信一点,然后等到老,就什么都信了。”成民没有回头,站住脚步说,“我现在大概就处于什么都信一点的时期吧。” 看着成民对自己挥挥手离开了阳台,李立生舒了口气,往墙上靠了靠身子,终于点燃了刚才成民给的烟…… 昨天晚上郑离开着车送大家各自回家,又拉着赵流云一起到了赵流云家,后来有通过一个电话过来跟他说赵流云身上的怨念已经去掉了,天亮了就送他回去,然后就没有了联络不知道现在的状况怎么样了。 在身上摸了摸,从口袋里拿出柳浅缘给的那张名片,照着上面的电话拨了出去。 “喂?柳浅缘么?我李立生。” “恩,立生啊,什么事。”柳浅缘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摸上面前的墙壁,那墙壁依附着青苔,摸上去一手的潮湿,但是把手在上面放久了的话,竟然会感觉到些微的温暖。 “赵流云?已经送回去了,回头你得给我报销油钱。”柳浅缘带着笑,漫不经心的说着,“啊?你被调离这个案子了?也好啊,现在你再去调查也没心思了吧。” “恩,现在没事了。我在哪里?”柳浅缘闭上了眼睛,把脸靠上了墙壁,“我在一教……恩,没事的,它受伤很重。白絮文?他小的时候就失踪了,可能是被诱拐了?” 他睁开了眼睛,皱了皱眉头:“总之现在他不在一教里面了,大概是因为连自己的亡魂都自我毁灭了吧。事情告一段落了,你也不要太在意了。” “我挂线了,有事情再联系吧。”挂断了电话,柳浅缘站开了一点,依然保持着手扶在墙上的姿势。 “我知道你们很疼,没关系,会好的。”他轻声对着墙壁说,“我会帮你们的,对不起,这次是我的失误。” 柳浅缘其实是有所担心的,当时在一教和白絮文对持的时候,他有说过有人告诉他到要学会控制,有人告诉他到一教来这样的话。现在李立生又告诉他白絮文小的时候可能被诱拐了,这其中又到底有什么联系。 他的脸色有点苍白,心情有点沉重,昨天晚上已经让他消耗了太多的力量了,而现在一教受创,这个区域的灵气已经发生了偏颇,现在的事情已经够他头疼的了。 不管怎么样,这次的事情已经到了一个段落了,柳浅缘做了个深呼吸,打起精神,转身离开了A大。 一教依然静静的站立在校园里,沉默着,看着恍然来去的游魂…… 那些游魂们,穿梭在来去的行人里,恍惚的晃荡着,它们偶尔停靠在路边,偶尔爬上树尖。 时间在流淌着,不动声色的改变着一些什么。 上课钟响了,行人们开始加快了脚步,末冬了,虽然很难被注意,但是植物们在慢慢的醒来,寒气依旧,行走的人中有人竖起了衣领。 有东西在死去,有东西在诞生。 有结束,有开始。 第二卷 迷宫 第一章 水的袭击 “柳氏丧葬用品店”,是家老字号了,其实原来是叫“柳氏祭品店”的,这家店原来的主人是柳浅缘的舅舅,他去世后交给了柳浅缘。但是柳浅缘觉得这个名字看起来太不现代,就在店到了自己手上之后改了个名字。李立生后来过来玩,知道这个理由说不但不觉得现代,还丢了原来那种神圣的味道。柳浅缘不以为然,祭奠先人虽然说是神圣的事情,但是卖个香蜡钱纸那就是生意,跟神圣什么扯不上关系了,买卖就是买卖,一方交钱,一方给东西,单纯得很。 老字号自然有老字号的影响力,虽然说换了个老板,但是还是有很多习惯了在这里买东西的人照顾。可是自从柳浅缘接手之后,那客人却是越来越少了,柳浅缘自己过得也就越来越穷了。要知道,他一个人虽然用不了什么东西,但是那辆小青虫每个月还要保养,油钱又越来越贵,渐渐的快要觉得受不了了。 柳浅缘自己是觉得,自己完全按照一个专业的丧葬用品店来经营的,可能舅舅在世也没他懂得现代营销技巧多啊,怎么可能生意越来越差了呢?他有天跟李立生和郑离他们约着喝酒,喝着喝着就开始感叹了。 “浅缘,我觉得吧……”李立生端着酒杯,跟郑离对看了一眼,彼此都看到对方眼睛里的苦笑,“就我们跟你呆一起,经常都觉得阴冷啊,你是不是该反省下是自己的原因了?我不是说策略,是说你自己……” “就是,柳大哥啊,你身上一股子棺材味!不是卖棺材的那种,是躺棺材里的那种!客人上门估计还糁得慌呢……”郑离接着说,“你长得好,功夫也好,可是那跟站柜台没关系啊,你想想,祭品店,老板是个给人感觉跟死人一样的人,那能多生意吗?” 柳浅缘呆了一下,其实他不是那么容易呆的。只是虽然知道因为自己本身修炼的功夫会让人觉得阴冷,但是还没人直接当着他的面说过他像个死人。他转头对着酒店里的茶色玻璃照了照,不是乱说,印堂上还真有点青气。 喝完酒回去的路上,他依然跟前段时间一样转到了一教,上次白絮文那一闹,一教受得伤害估计没个半年一年的是恢复不了的。他也只能每天都来协助一下,把自己的力量传进一教里,辅助着里面的精魂运转,加快恢复的速度。 这样的作法对一教的恢复是有好处的,同时对于柳浅缘自己也有好处,他传进一教中的力量在周天运转之后,最后会带着部分力量的精华和魇气回转到他的身体里。 柳浅缘这一脉,身为一教的守护者,同时负责这一片区域的平衡,修行的时候不单单是要吸收天地间的灵气,更多的还有各种邪气,魔气,他的职责就是让这个区域天地之气归于平衡。既不会让妖邪猛长,也不会让灵气外溢。这样的修炼也就注定了,他的气息里阴气多过阳气,还带着点煞气,一般人见了,多半会觉得没来由的心慌。这也恰好,就是他店里的客人越来越不敢来买东西的原因了,就算他派放了再多的“本人八折”的名片出去,但是谁又敢来啊?本人八折啊!难道说是让他们死了之后鬼魂拿着名片去给自己办丧事啊? 关于这点,柳浅缘估计是天分没到,对语文就是学不好,丝毫没发现自己的语病。那名片现在郑离他们也是人手一张,但是因为上次的事,他们都认为估计这就是给鬼的福利了,都没说出来提醒一句。 在一教呆了约莫两个小时,完成了今天的运转,柳浅缘抬头看看天,这个时候时间大约也是晚上十点左右了。柳浅缘收了力量,往学校停车场走去,他跟学校其实是有合作关系的,以前也曾经处理过几起一般人无法说清楚的事件,学校也在停车场给他划了个位置,免费停车。 远远的就能看到自己的车了,小青虫的颜色别的不说,对在停车场找车那是非常有优势的,至少不会跟旁边的混起来。 柳浅缘一脚跨进停车场,忽然停下了脚步,眉头微皱。虽然很不明显,但是这块地方空气中带着微小的波动。 非常的微小,就好像是平常的风吹过的水面一样。空间里本身的各种气就一直在流动,这样的波动几乎跟它们合成了一体,也许,只有不可辨别的一点点区别而已。人本身就带有气,如果是人多的地方自然也就成了流,这样的波动跟人多的地方的波动很相似。 但是停车场多的那是车,来往的人哪有长时间留在这里的?所以这样的波动才引起了柳浅缘的注意。 他点了一根烟,深吸一口,又轻轻的呼出,随着他的呼吸,属于他的一丝气蔓延而出,无声无息的在空间里传递开去。 这是侦察,对方是敌是友,为何在此,他在侦察。他双眼清明,在刚才那口气的瞬间,瞳孔上包上了一层透明的灵气凝结的薄膜。再看开去周围的世界已经不是单纯的物体组成,而是各种色彩在流溢。 属于他的那口气是青白色的,并不明显,但是他清晰的看到,前方还有一团气的存在。那团气跟着周围其他的气流变换着颜色,几乎要隐于其中。 对方是个高手。 这一手隐藏的术,就算柳浅缘自己也没有把握做到。这样的高手,出现在自己面前是为了什么?长年来打一教主意的人不少,柳浅缘对付过的人也不少了,但是还是没有办法摸出这个对手的心思。 他小心的用心神控制着自己的那丝气去靠近,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快到了,已经进入了攻击范围了,只要能够瞬间缠上,他有自信让对方无所遁形。 就在两股气流快要碰触的一瞬间,忽然的,那团本来隐藏着没动的气团凭空消失!柳浅缘一愣,心道不好!马上收回自己的青白气流,纵身一闪,从原本站的地方闪开。 他这一动,包裹在瞳孔上的灵气散去,同时,那股青白的气流变幻成火焰,把他紧紧围在其中。 他感觉到空气中的湿气一下上升到让人几乎窒息的高度,攻击已经到了。肉眼可见的水汽在他的周围凝结成针,片刻也不停留的刺了下来。 “别小看我!”柳浅缘刚才上当,心里有了点火,手一挥从围住自己的火焰中分出几朵,那分出的火焰如同盛开的青莲,迎上了水针。“叱叱”的声响传来,火焰包上水针,两种相斥的力量中和了,冒出几股白烟之后消失得无影无综。 面前的危机消失,柳浅缘刚松一口气,忽然脖子上冰冷的感觉传来,一根水针竟然贴上了自己的皮肤。 “浅缘,你退步了。”清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柳浅缘的心都提到喉咙口了,这个时候不由再愣了一下。 可以这么简单的就摸到自己的身后,自己的火焰依然还围绕着自己,对方怎么来的?稍微低头,脖子边可以看到一只手,那只手皮肤很白,手指修长,在小指末端的地方有个类似弯月的伤痕,看上去该是旧伤了。而皮肤之上,有一层淡蓝色的气浮着,想一想这应该是对方的防御,就是这层气挡住了自己的火焰让他可以近身靠近。 不过那弯月的伤痕……看着……好眼熟啊…… “怎么你觉得现在守在一方,就不用近身战了么?竟然连我的靠近都感觉不到。”那只手轻松,水针消失,接着手指转了个方向,在柳浅缘脸上狠狠的揪了一把,揪得柳浅缘眼泪都快出来了。 说完这话那人退开,柳浅缘揉着脸转过身来,也灭了自己周围的火焰,这几话已经让他知道对方是友非敌了。 只见面前的男子身高比柳浅缘略微矮一点,也瘦一些,修长中显得有点赢弱,估计在178公分左右,穿着简单的牛仔裤和白色上衣,如同一个大学生。来人一头短发,仔细看黑中着一点点青,刘海柔柔的搭在额头上,其下杏型的眼睛明亮如水,高挺的鼻子,再下是随时都带着微笑的嘴。 这个人整个人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舒服的感觉,非常温文,跟柳浅缘那种尖锐中带着冷冽刚好相反,这个人就像是春风一样,靠近的人几乎都能感觉到暖意。 “好久不见,浅缘。”这个时候他就笑开了,扑面的暖意让人有弄错了季节的错觉。 “确实是好久不见啊……”摸着脸,柳浅缘刚才心中的气已经完全消下去了,难得的脸上也带了真诚的笑意,“庆雨。” 两人说完,互相给了对方一个拥抱。 祝庆雨,算起来跟柳浅缘应该是堂兄弟。 柳浅缘的父亲是祝庆雨父亲的兄长,两人同年出生,小的时候是常在一起的,一直到双方十二岁。柳浅缘跟着母亲回了母亲家,从此作为继承人培养起来。他母亲一脉,从很早以前就是一教(当时还不叫一教,就是指得这片灵地)的守护人。而父亲一脉则是走的修炼除魔的路子,祝庆雨自然是跟着自家宗族修行了,算起来两人已经有16年没有见过面了。 祝庆雨小手指上的那个伤痕,就是小的时候两人跑去山上玩,却遇上邪魔,为了保护柳浅缘落下的。当时手上几乎是从小指开始往下撕裂到手背,看起来很是吓人,几乎把手废掉。后来长辈们救治,用了接近半年才愈合的,但是那个伤痕却怎么也消除不了了。 这个伤痕,也注定让两人的友谊更深。 分开的时候柳浅缘就觉得,总有一天是还会跟祝庆雨见面的,到今天真见到了,又有种他们根本没有分开16年的感觉。 柳浅缘当下就让祝庆雨跟他回家谈,祝庆雨站在小青虫面前犹豫了足足有十分钟才叹了口气上了车,拉上车门就开始苦笑道:“浅缘,16年没见,你的品位还是没有变啊……” “怎么说?你不觉得很可爱吗?”柳浅缘挂档开车,一边小心的退出车位,一边说,“我还打算再去买几个布偶什么的,上次有看到个40公分高的,很不错,放在车后面,偶尔从后视镜看到都觉得心情愉快啊。” “……”祝庆雨无语,最后也只能笑了笑,沉默了几秒之后忽然开口,“浅缘,你知道我这次是来干什么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