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代红颜酔少年   崇祯十七年,天下大乱,闯王李自成攻入北京城,逼得崇祯皇帝万念俱灰,在景山古槐自缢殉国,入关的顺治爷对此槐深恶痛绝,定名“罪槐”,并加上一铁索钢链将其缚之,号称镇国链。传说此链乃千年锤炼之精钢,坚韧异常,却在一夜被一白衣女侠斩断盗走,并在古槐上写下一行血字:“大明公主朱九娘。”   而后此女频繁出入清宫禁苑,杀戮满清皇室,以报杀父灭国之仇。数月间十多位格格和阿哥惨遭毒手,数十颗人头被丢落在宫门墙外,场面恐怖至极,令人作呕。民间渐渐传出了一支民谣:“白衣进,红衣还,见朱九,性命忧。”   一日,鸿盛酒楼内,一少年人醉酒闹事。只见他涨红着一张脸,气势汹汹地踩着一把椅子,嘶吼道:“都给老子滚,什么秀才举人,进士榜眼,全他妈的奴颜婢膝的畜生,口出仁义道德之声,身处鸡鸣狗盗之行!老子喝酒、嫖姑娘,怎么啦!敢指责老子!”   伙计见状忙陪着笑过来说和,怎料被他一脚踢翻,口喷鲜血。“少碰老子!都给老子滚远点!”少年人踩着那伙计,哈哈大笑。   “真是酒后无德啊……”酒楼老板不禁大怒:“来人!把这个胆大包天的醉鬼打死在这里!”立时六个精壮的汉子抄着钢刀走了出来,猛地冲少年人扑去。   那少年人右手托着酒壶,不慌不忙地打了个酒嗝,在几个汉子的刀光锋刃间穿梭自如,一边灵活闪避一边破口大骂,直骂到那老板的祖宗十八代。那老板听得怒不可遏,气得跺着脚不住低吼:“杀了这贼厮!”   只听“哈哈”一笑,少年人左手突然现出一柄红穗短刀,猛地一旋,“噌”地一声轻响,六颗人头齐齐落地,而刀刃却干净如初。那老板吓得面无血色,怔怔地定在了那里。少年人冷冷地瞟了他一眼,哈哈大笑:“愣在那里干什么!快再来坛上好的女儿红!”   老板吓得面如土色,一动不动。却见厨房里走来一个青衣曼妙的姑娘,她十指涂着娇嫩的粉红,披肩的长发下露着雪白的酥肩,绰绰约约的刘海下藏着一双脉脉柔弱的美目,娇挺的小鼻子下浮现出粉嫩的唇,洁白的牙齿可爱地若隐若现。   她一双玉手捧着那坛上好的女儿红,娇媚的笑容动人心魄。   “哎呦,美女配美酒,当真是妙不可言啊……”少年人一把揽住那美娇娘的腰肢,将她的一只手攥在手心里,“我看你呀,才是真正美味的女儿红啊。”   “瞧您说的,来,满上。”那女子娇嗔道,熟练地满上了一杯酒就往少年人嘴里送。“且慢,且慢,美人儿,你何不含着酒水来喂我呢?”少年人色眯眯地捧着这美人的脸。   “哎呀,你好坏。”她眯着一双美目,在少年人肩头敲打着,娇滴滴地噙了一口酒,说着就慢慢靠近少年人的嘴唇。那少年人嘿嘿轻笑,蓦地笑容收敛,手傍短刀飞旋,“砰”地一声挡开了腰际的一柄利器,两人同时向后一跃。   “哈哈哈,早猜出你这美人,不怀好心。”少年人微微含笑,手中的短刀在指尖急速旋转,“你我初识,我又并非俊俏,飞来艳福,想来其中有诈!”   那青衣女子幽幽浅笑:“以为你这厮只会耍浑,看来也不笨嘛。报上你的名来吧,杀了你以后给你立个碑,省得落得个无名无姓的下场。”“哈哈哈,真是个嘴刁的美人儿,在下李飞儿,晋北大同府人氏,阁下是?”李飞儿揩了揩嘴边的酒渍。   “大明公主朱芝馨,人称朱九娘。小子,你为祸乡间,拿命来吧!”九娘动人一笑,酒窝微现,从腰间取下一根银光四射的长鞭。   “公主大驾,小人给您请安了。”李飞儿倏地单膝跪下,将短刀甩在一旁。   “哈哈,现在才知道害怕了,可惜迟了。”九娘凛然道,说着长鞭猛击,眼看李飞儿将要脑浆迸裂,命丧当场。   李飞儿身影一晃,嘿嘿暗笑,长袖浮动,立时飞出七七四十九柄飞刀,此刀凶险异常,飞出回旋,收放自如,形成一阵伶俐的刀雨,回旋往复之间,将九娘逼得截截倒退。九娘双目精光大现,钢鞭疾舞,硬是将迎面的刀雨完全封住,倏地一喝,钢鞭一抖,将数柄钢刀挑落空中,一个箭步上来一掌击向飞儿胸口。李飞儿眼见情急,左足向上一挑,右掌回护胸口,左手猛地疾射出六柄飞刀。   “好小子!”九娘大惊,侧身避过飞刀,回手一鞭,立时几枚飞刀断成数截!“这是镇国链所制!”李飞儿向一边滚闪,大駭道。   “是啊,聪明的小子,不过今日它将要把你解脱了。”九娘温柔地笑了笑,说着将长鞭抖成一道银蛇,向李飞儿盘旋吐信。“公主,你可真是咄咄逼人啊,不过我喜欢。”李飞儿双眉一簇,袖口飞出两柄短刀,双手向两旁回,将双刀按在了手里,“我素爱我这鸳鸯宝刀,赠予你,嫁我可好。”九娘登时大怒,脸色煞白,猛地银鞭飞击,如万条银蛇飞舞腾跃。李飞儿双刀欺近,身动如风,脚踏刀格,在万条蛇海中奔跃飞旋,无数明灭的火花在鞭影间闪动跳荡。   “你还是乖乖做我娘子吧。”李飞儿身影飞动,倏忽即至,单刀横在了九娘的脖颈,另一只刀柄已无声无息地点了九娘腰间的穴道。九娘身子一软,软蔫蔫地瘫在了李飞儿怀中。“放开我!敢碰我,我就杀了你!”九娘怒目圆睁,声音凄厉而悲戚。“怎么会杀你,这么美得妙人儿,我要好好地享用一番呢,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李飞儿笑了笑,将这妙人横抱于怀,低头啄了一下妙人的脸庞,九娘羞怒交加,立时昏了过去。   李飞儿翻身上马,抱着美人向南方奔去。   话说这李飞儿从北至南,带着九娘一路马不停蹄,终于在数月后奔至闽北福州府长安山山下。这长安山树木丛生,蛇毒兽猛,如迷宫一般纵横交错,然而李飞儿却轻车熟路,将九娘一直抱上了长安山绝顶。山上赫然是一间小木屋,大门上方几个大字:林氏祖宅。   门前一僧,正悠悠然地扫动着阶前的落叶。   李飞儿翻身下马,上前作揖:“阁下可认得谷峰大侠?”   那僧目不斜视,依旧挥动着手中的扫把:“贫僧就是,施主远道而来,不知有何贵干?”   “素闻林大侠急公好义,是全闽一大豪杰,曾率闽南六派一齐对抗卖国求荣的靖南王耿精忠,我携大明公主朱九娘前来投靠,还望林大侠行个方便。”   “贫僧早已不涉江湖乱世,恩怨爱恨,终是一空。施主请自行下山去吧。”   那僧依旧低头扫叶,平静如水。   李飞儿登时大怒,十二柄飞刀向那僧激射而出,那僧不动神色,袍袖轻卷,将这数柄飞刀尽数拂去,“施主何必咄咄逼人呢?贫僧一生征伐,余生只想平和安然,不愿再生事端。若执意要留,可以让两位施主暂避一晚,明日可要速速离去。”   刚刚微一交手,李飞儿便觉此僧武功实深不可测,不如暂行缓兵之计。心念至此,马上笑容可掬:”好啊,既是如此,便叨扰大师了。“   将九娘抱入客房,李飞儿用绳子将九娘绑了起来,将她平放在床上,顺手解了九娘的穴道。“大胆淫贼,竟敢对本公主如此。”刚一恢复气力,九娘便对李飞儿骂不绝口。“娘子何必当真,不是为了救你,我何必上这荒凉的长安山绝地。”李飞儿哈哈笑道。“这色胆包天的贼子,谁是你娘子!”九娘急道。“我说是你就是。”李飞儿乐不可支地摆弄着桌上的蜡烛。“若是你娘子,又何必绑我!”九娘突然温柔了些许。“哦,也对,这洞房花烛的良辰美景,是应该尽情释放。”李飞儿微微一笑,靠在了九娘的枕边:“松了绑可要全听我的哦。”“好呢,相公。”九娘甜腻腻地应道。   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烛光一暗。   突然,一声惨叫划破了夜空!   话说当日李飞儿正灭烛解穴,要与大明公主朱九娘温存一番,怎知此女狡诈异常,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红穗血色飞刀,竟往李飞儿喉头划去,李飞儿惊觉躲避,脖颈还是多了一条刀疤,血流不止。   “好啊!这薄情毒妇!”李飞儿闻声夺刀,瞬间点了九娘几处大穴,叫她动弹不得。“竟偷了我的飞刀杀害我,好毒的用心。”   李飞儿用力地在九娘白嫩的脸上捏了一把,九娘的脸上显出深红的印记。“混蛋,你杀了我吧,你敢吗?”九娘冷笑了几声。“小妮子!想得美,我要在你死前把你这如花似玉的脸蛋先用我这飞刀好好喂上一喂,看看能不能更美。”李飞儿一边从怀中掏出金疮药慢慢涂抹伤口,一边骂道。   九娘又惊又怒,蓦地哭了起来,想要挣脱可惜已然动弹不得。李飞儿嘿嘿一笑,又继续躺在了九娘耳边,捏着她的娇嫩小手安稳地睡了。   一夜…… 正文 一夜夫妻真似假   那一夜,竟一夜无事……   一大早,那林氏高僧便前来敲门,喊道:“二位施主,时辰已到,请速速离去吧。”“这倔和尚,当真是恼人的很!”朱九娘睡眼朦胧,不由骂道。“小娘子,且让为夫的去杀了他,如何?”李飞儿笑着坐起了身子,抽出了怀中深藏的鸳鸯宝刀。   “我且解了你的穴道,再敢乱动,废了你的武功,让你杀不了任何人!”李飞儿笑道。   “小女子再也不敢了。”九娘又装出了了一副含情脉脉的样子。   “呵呵,你说我信还是不信。”飞儿甜甜一笑,两指一弹,九娘穴道立解,“此乃隔空解穴,你可见过?”九娘突觉身子一松,便从床上跳脱下来,幽幽笑着:“夫君武艺超群,小女子甘拜下风。”小女子?清宫数十个人头惨案不都拜她所赐吗?哼!李飞儿笑而不答。   “我且去做一道来自回疆的九味爆肉,夫君稍等。”九娘一脸殷勤。   “回疆的?福州府当地名菜荔枝肉可是会做?”李飞儿一脸不悦,有意刁难。   “稍等,妾身去去就来。”九娘微微一笑,款款地向门外走去,“林大侠,来,带我去厨房。”   “阿弥陀服,女施主,你们还是及早离去的是,何必有意拖延。”那高僧双手合十,有意阻拦。   “本姑娘和相公肚子饿了,难道你们出家人竟是这般心肠?”九娘也不理会,矮身走过,那僧似觉有理,微微沉吟。   李飞儿也笑吟吟地迎了过去,拿起门边的扫把,笑呵呵地向院子尽头走去:“林大侠,这院子落叶颇多,让在下微尽薄力吧。”那僧人忙道:“不劳烦您啦。”说着就要阻拦,李飞儿身影灵动,瞬间飘出数尺,任那和尚如何疾奔都无法追上。“我看大师就不要客气了。”李飞儿扫了扫几片落叶,微微笑笑:“待一会儿我娘子做出美食,咱二人一起品尝。”“罪过罪过。”那高僧自知轻功不及,但若出刚力相抗又觉似乎有违佛理,顿时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过了半个时辰,九娘便笑吟吟地短处了一盘香气醉人的荔枝肉:“两位,来,久等了吧。”   “我说九娘,大师出家为僧,以素为食,你这肉是从哪里来的?”李飞儿接过了筷子,问道。   那高僧也是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   “我见厨房有两只白兔在偷吃青菜,顺便就把它们炖了。”九娘咯咯地笑着。   “什么!那是贫僧养的心爱之物,你们这两个孽畜!”那高僧大怒,双拳捏得一阵脆响。   “哎,大师……”李飞儿正要劝解。   “别叫我大师,贫僧法号‘从一’,你们快走!别怪贫僧以武力相请!”从一站起身来,两个太阳穴青筋暴起。   “从一,从一,从一而终的意思吧……”九娘自言自语。   “请速速离开!”从一爆喝,双拳交叉,气势大振。   李飞儿见状忙拉了一把九娘,笑道:“从一法师何必认真,我二人这就速速离去。”说着就朝九娘使了个眼色。二人慢慢向下山的路口走去。   “不好!快闪开!”只听李飞儿一声惊呼,数支弓箭如蝗虫一般朝入口射来,李飞儿将身旁九娘猛扑在地,可是肩头还是中了一箭,这射箭之人膂力惊人,箭气如虹,直贯肩头。李飞儿痛得呲牙咧嘴,抱着九娘向内一滚,躲开了这阵凶猛的箭雨。   “你受伤了。”九娘惊道。   “废话,没见流着血吗?“李飞儿满不在乎地安慰道。   说话间有一只白色羽箭冲从一飞去,从一右掌猛格,将来箭甩落在地。   “来者是谁?报上名来!”从一提气猛喝,震动山林。   “哈哈哈,好内力啊!”入口处冲上了两排官兵,手持长矛利盾,面露凶光。说话者缓缓地走上山门,放声大笑。只见他身高七尺,虎背熊腰,双手持着金色的狼牙大棒,一双眉眼却是和颜悦色。身后跟来了十一个形态各异的人,有的满面刀疤,有的断臂独眼,有的阴阳怪气。甚至还有一对长相甜美的女子,眉眼面目,一模一样,红衣飘飘,媚惑动人。   “在下是浙闽总督陈燮凡,奉平西王吴三桂,平南王尚可喜,靖南王耿精忠三王之命,前来向林大侠讨还一件宝物,不知可否赐予在下。”   九娘初时以为朝廷要来捉拿自己,怎知是另有所图,顿时安下心来。李飞儿此刻也是满腹狐疑,对这从一大师满是疑惑。   “不知施主所言的宝物为何物,贫僧并不知晓,各位施主请回。”从一双手合十,不动声色。   “哈哈哈!”那陈总督微微一笑,指了指周围众人,“林大侠,不要装蒜,不交出你在耿大人那里盗出的玉人棺。你是逃不掉的了,我身边的这十一人都是这九府二州的知府大人,建宁府陈帅陈大人,福宁府孟令军孟大人,江州府林丹萍林大人,建平府刘一山刘大人,福州府鲁智逸鲁大人,延平府郑恂郑大人,泉州府刘勇刘大人,漳州府潘龙潘大人,龙岩州曾文生曾大人,永春州刘雪刘大人。”   李飞儿见状不妙,想来今日全闽政要毕至,定是一场腥风血雨。   “各位真是好不知耻,竟然投靠卖主求荣的三位藩王,要不是这三个畜生弃关投诚,大明江山也不会亡!”九娘一时声泪俱下,怒不可遏,手中的钢鞭森森作响。   “哈哈哈,你这美人儿说话不中听,要不是这三位藩王,那大明的朱由检可能早早的就死了,再说,识时务者为俊杰,投诚满清也只是暂时之举,假以时日,整个大清,整个天下,都是我三位藩王所有,大时候三分天下,真是荣华富贵,享之不尽。”陈总督咧着嘴笑着,瞥了一眼九娘。   “卖主求荣的东西!”九娘大怒,手中钢鞭急飞出去,陈总督微微暗笑,手中狼牙棒一挑,登时将这长鞭缠住,用力一拉,九娘一个趔趄眼看就要摔倒。李飞儿眼疾手快,一手勾住九娘腰肢另一手射出十七把飞刀,这飞刀“嗞嗞”作响,伶俐异常,陈总督横扫一棒,击落几把飞刀,从身后抽出一只羽箭,回身低射,直击李飞儿下盘,李飞儿抓住九娘腾跃二而起,袖口一振,鸳鸯宝刀猛地一格,将羽箭猛力弹回。龙岩州曾大人见状忙踢出几个兵士将此箭挡住,一刹那间惨叫连连,两个兵士被齐齐穿入箭中,血花飞溅。   “曾兄弟,你这又是何必,我可以应付得来的。”陈总督有些不悦。“哈哈哈哈,实在手痒痒,兄弟实在对不住了。”曾大人赔笑着,“让我去会会这个和尚吧,我只和高手过招。”陈总督默默不语,曾大人会意微笑,摆开一双肉掌,朝从一一个纵步奔去,“林大侠,给老子接稳了这一十三招曾家碎骨掌哦!”   话说当日在长安山绝顶,浙闽总督陈燮凡率九府二州的知府大人和全闽兵将围攻长安山绝顶,向法号“从一”的林谷峰林大侠讨要一件名为“玉人棺”的旷世奇宝。龙岩州曾文生曾大人求胜心切,向从一大师发起了挑战。   曾大人满脸横肉,肌肤血红,舞着一双肉掌向从一大师跃去。从一面无表情,微微沉吟,双掌向外一翻,“咯咯”几声脆响,气势非凡。只见二人纵臂一击,“砰”地一声巨响,硬生生地将刚猛异常的肉掌接在了一起。顿时,四周尘土飞扬,疾风骤起,千年古榕的落叶瞬时间上下翻飞。   “好掌法啊!娘子,你觉得如何?”李飞儿勉强站起身,扶着已然惊诧不已的九娘。   “本姑娘在京冀一代杀人无数,从未见过这等内力浑厚的高手,此等硬功,表面拼掌,实则是内力的高下短长啊。”九娘应道,心下焦躁,不知如何是好,自己身负杀父灭国之仇,不杀顺治狗贼,恢复大明江山,实难归魂于九泉之下。心下不禁思虑逃跑的计谋。可是具体该怎么做?身边这个可恶的李飞儿就依然难缠……   “他妈的!以多欺少,算什么鸟英雄!”李飞儿朝一脸阴笑的陈总督骂道。陈总督笑呵呵地抚摸着自己的狼牙大棒,朗声道:“我们本非江湖好汉,成王败寇自古而然,李大侠还是在阴间再找人说理去吧!不过如果肯把身边这个娇滴滴的小美人送给本大人做十夫人,给俺老陈家凑个十全十美的吉利数字,倒也是可以留你一条性命。”   “他妈的!老子就把你剁了!”李飞儿闻言大怒,手中又按下了几枚飞刀。九娘见状,忙拉住李飞儿的手臂,冲陈总督微微一笑,娇声道:“若是小女子跟了大都督,可不愿居什么十夫人,定要明媒正娶,做正室夫人,否则被姐姐们欺负了,向谁说理去?”   陈总督被面前这个娇俏可人的美人儿迷得神魂颠倒,笑道:“呦,好说好说,只要美人儿愿意跟我回去,休了那些女人们,又有何难?到时候荣华富贵,那可是享之不尽啊。”   “大都督垂爱,小女子那就却之不恭了。”九娘回头冲一脸惊怒的李飞儿甜甜一笑,道:“相公,妾身不能和你白头到老了,在这里先行别过,”说罢香肩微晃,将搭在肩上的手臂摇落,李飞儿失去依靠,瞬时瘫倒在地,顿感人世凄凉,悲愤交加,颤音骂道:“你这狗娘养的无耻女人!竟敢负我!我定吃你的肉,喝你的血,杀尽你的子女,让你生生世世,痛不欲生!”   九娘正自顾走着,听闻此言,猛然怔住,一丝凄凉拂过面庞,更显清美动人。顿了顿,便静静地向陈总督走去,抬起头来,已是满面娇笑。   “哈哈,来而不往非礼也,李大侠,我就赠你一对孪生璧人,好好伺候你,如何?”陈总督抚掌大笑,向身后那对红衣姐妹道,“江州府林大人,永春州刘大人,多年征战,你二位姐妹为本都督冲锋陷阵,忠心可嘉,先赠你一个精壮男子,怎么处理,看你二位了哦?”   “早就想尝尝荤了,谢大都督成全。”二位姐妹笑逐颜开,妖艳夺目,然而声音却支离破碎,犹如鬼魅。说活间,二人已托起李飞儿双臂,向屋内飘去。 正文 一世城主花千树   话分两头,曾大人一套“曾家碎骨掌”已经使到一半,然而从一大师依旧不落下风,双掌如奔雷疾电,逼得曾大人截截败退。“他妈的这贼秃!”曾大人登时大怒,猛喝一声,竭尽全力双掌击出,欲图以命相搏。从一大师双臂青筋暴起,突然变掌为指,在千钧一发之际双手外翻,猛击敌掌手腕两处大穴。曾大人眼见不妙,正想收掌避开,惊诧之间,从一已然收指为掌,在他胸口连拍九下,这从一内力精纯,当年已是威震天下,归隐数年,已是今非昔比,更为精进。曾大人连退七步,面若死灰,吐血不止。几个兵士忙扶住曾大人,劝道:“大人,你已经不能再战了,容我等扶您下去疗伤吧。”   陈总督见状微微一笑,道:“文生兄,还是退下吧,人不能不服老啊。”言语中暗藏几分讥讽与戏弄。这曾大人几年征战均无败绩,哪能受此侮辱,一双铁掌猛然在两位相扶兵士的天灵盖拍落,刹那间脑浆横飞,横尸两人。   “操他妈的贼秃!老子今天非杀了你不可!”曾大人叫骂间口中又喷出大股鲜血,说着飞身击掌。“阿弥陀服……”从一苦叹几声,侧身一闪,双掌其上,顿时在曾大人背部重重拍下一寸掌印,瞬时间曾大人脊柱断裂,软蔫蔫地跌落在尘土里。   “阿弥陀佛。”从一大师双眉紧锁,浑身颤抖,“各位施主,请勿要让贫僧再开杀戒了。”   眼见彪悍的曾大人已死,众人惊怒不已,纷纷持刀围了上来。从一缓缓退入“林氏祖宅”,猛然想起被抓入其中的李飞儿,忙闩上大门,奔入内室。   从一刚一踹开房门,大惊骇然!   眼前的一幕简直……   话说当日于长安山绝顶,李飞儿被两妖女携入卧房,命悬一线。从一大师破门而入,待欲相救,倏然大吃一惊!   只见两妖女衣衫不整,浑身血迹斑斑,一人脖颈黑乎乎的一团血污,另一人手臂上两个血窟缓缓地淌着鲜血。本该香艳诱人的现场却隐隐地显出一种鬼魅恐怖的感觉。李飞儿袒胸露背,捏着两个人血肉模糊的手痴痴地嗅着什么,蓦地一口咬了下去。“啊”!其中一人一声惨叫,而另一个人却木然无声,显然是死去多时了。   惨叫之人是林大人,只见她猛地将手拔回,向后缩了几寸,向一边的从一大师叫道:“大师救我!”   从一眼见情急,忙一掌欲将李飞儿推开。怎知李飞儿桀桀怪笑,一反常态地硬生生地挺胸受了这一掌,攥住从一的手臂一口咬了上去,还没待从一反应过来,已然撕下了一块肉,兴致勃勃地大嚼着:“好吃!”   从一大惊,忙封住臂上的穴道,忍着剧痛尽力一掌劈在李飞儿后脑,李飞儿正自咀嚼,目不斜视,挥手微拂,从一虎口一阵剧痛,直觉一股怪力猛然一荡,双臂生生作痛。   “大师,只需与他纠缠,千万不要近身,他在这一柱香的时间里会狂性大作,功力大振,然而却杀人食肉,如同魔鬼!”   “你们这两个妖女!到底对李兄弟做了什么!”从一痛心道。   林大人拾过一件血衣挡在裸露的胸前,急道:“我孪生双煞之所以容貌美艳,全靠滋阳补阴之术,通过房事在男子体内种下欲灵虫,让它将男子元阳吸尽,最后再引导而出。怎知今日欲灵虫久久不出,竟操纵着李飞儿的肉体将姐姐一口咬死!这虫会将人在一刹那的欲念无限放大。今日,显然是……”   “杀欲。”从一喃喃道,“你这妖女,快想出办法,否则别怪贫僧再犯杀戒!”   “我们姐妹从广西苗寨偶然得到了此毒虫,只为驻颜练功,如今这欲灵虫抛弃了我姐妹,是天意,除非宿主死去,再无办法。”林大人一字一顿。   从一立时有些不知所措,一双铁掌摩挲往复。难道真的要杀了他?   只听“咚”的一声,从一定睛瞧去!   只见李飞儿已经软软的倒在血泊中,脸上森森地冒着青气。“这是?”从一惊到。   “哈哈哈,一炷香时间已到,谢天谢地。”林大人娇笑道,突然间十指成爪,显出血淋淋的长指甲,冲李飞儿颈部抓下!   从一登时飞身一跃,右臂一振,将林大人拦下,喝到:“妖女!你又做什么!”   “此人不杀!怎能夺回我姐妹的欲灵虫!况且姐姐惨死,我要他偿命!”林大人冷道,“大和尚!你我本无恩怨,全凭公事纠葛,今日念在你刚刚救我一命,本姑娘就饶你一命,还不滚开!”   “姑娘,你姐妹伤人在先,怨不得李公子。见你尚有良善之心,还是你速速离去吧,贫僧言而有信,言出必行。”从一双手合十,目光炯炯。   “嘿嘿嘿,大师,你这又是何必……何必为难我这一个人女儿家。”林大人白嫩的脸上绽出一抹诱人的笑,一只手柔柔弱弱地搭在从一的肩头,慢慢地向从一的怀中探去。   “姑娘,莫要如此!”从一大怒,向后跃开一步,凛然道:“姑娘,你再这样,莫怪贫僧手下无情!”   “哼,好个不解风情的呆和尚。本姑娘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你这种男人,我还是头次见!”林大人悻悻道,“还不快带他滚,今天,本姑娘就赏你这个人情!”   “多谢姑娘成全。”从一感激地点了点头,搀起床上昏死的李飞儿,拉起卧室角落的地毯,一道深黑色的暗门映入眼帘。从一轻轻拉起,便负着李飞儿走入暗道。   “哎,大和尚,我觉得我们还会相见的。”林大人突然朗声道。   “阿弥陀佛。”从一叹了口气,头也没回,没入了深深的黑暗中。   暗门刚刚合上,卧室大门“轰”地一声巨响,几个兵士恶狠狠地冲了进来。陈大人挽着九娘的手臂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环视四周。   “大人,那从一恶僧和李飞贼不知去向了,发现刘大人和林大人的尸体。”一兵士上前禀告。   “这孪生双煞竟然也死了?”陈大人阴阴笑道,“看来这姐妹双煞,也不过如此!”   “大人,林大人还有口气!”建宁府陈大人喊道。   “这混账,没死的人是尸体吗?这才叫尸体!”陈总督笑了笑,猛地抽出那兵士的剑将他的头削落在地,那兵士无头的身子依旧直直地立在那里。   “哎呀,夫君,你这又是何必,只不过报告上犯了点小错嘛。”九娘娇声劝道。   “呵呵,说是两具尸体,便是两具。”陈总督微微一笑,走到了林大人身边,温柔道:“我的林大人,那两个贼人,到哪里去了。”   “我……刚刚……看到……看到他们……”林大人强撑着身子,在陈总督耳边喃喃道……   话说当日浙闽总督陈燮凡探问江州府刘大人从一等人踪迹,刘大人只称遭袭昏厥,并不知情。陈总督大怒,却无可奈何,派众人在长安山连搜十天十夜,仍不得踪迹。陈总督不禁大怒,将长安山脚下的村民尽数杀戮,以解心头之恨,分派各州知府大人分回各地搜查,自己则携九娘等人回到福州总督府等候消息。并放出消息:得从一、李飞儿首级者可得白银黄金各十万两,唯独玉人棺一事却秘而不传。消息一出,江湖势力之徒不免都宠宠欲动。   那日从一负李飞儿自秘道走出,抄小路一路南行,直入福州府名城——三坊七巷城内。李飞儿昏昏沉沉,却也渐渐恢复了些许意识。   这日,李飞儿在从一搀扶下进了一家“永和鱼丸”店,几碗热腾腾的鱼丸下肚,稍许振作了些精神,拱手道:“从一大师,感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救命之恩,但我有心事未了,不想在此耽搁,咱二人就此别过。”   从一淡然道:“你中了欲灵虫之毒,随时都会发作,必须及早就医,我知道有一人可以解你之毒,今日既然到此,也不妨试一试。”   “生死忧患,皆是命也,不治也罢。”李飞儿惨然一笑,说着便叫小二结了账。向从一拱了拱手,走出店外。   店外人来人往,人声鼎沸,李飞儿目不斜视,心中满是九娘。不知不觉路过了杨桥巷,“呦!大爷!新来的吧,来我们这里玩玩吧,我们这里的姑娘,包您满意。突然间,巷子里钻出了几个花枝招展的姑娘,一个紫衣姑娘挽住李飞儿左臂,另一个粉裙姑娘挽住李飞儿右臂,两人笑嫣如花。李飞儿正待婉拒,怎知自己竟无力抵抗,两臂的两处大穴背牢牢捏住,就这样糊里糊涂地被架了进去。   “哎呦,大爷,我叫紫灵,她叫锦萧,今日就让我姐妹俩好好侍候你吧。”紫衣姑娘娇滴滴道。   “两位美女姐姐,今日我有急事,下次!下次!”两位姑娘刚一放开李飞儿,李飞儿便忙推辞,回头急欲离开。   “笑话,进了我们花满楼的客人,岂有离开的道理。”粉裙女子双眉一翘,身影微晃,便挡在了李飞儿面前,“这花满楼的规矩,我想你还是从了的好。”   李飞儿一听,无可奈何地笑了笑,辩道:“这自古玩赏烟花,吟弄风月,不都是客官说了算?今日小爷没这雅兴,两位美人儿还是让路的好。”   “哼!奉城主之命,三坊七巷全城乃女尊男卑之地,今日我和妹妹看上了你,是你几世修来的福分,还胆敢推托,不识好歹的东西,触犯城主之令是要被罚劓刑的。你看店里那几个没有鼻子的小二,你以为他们天生就没长鼻子吗?“锦萧喝道。   “姐姐,不要吓坏了他。”紫灵柔声道,忙拉了拉锦萧的袖子,道:“公子别怕,也许你是外乡人,并不知情,然而城中法令如山,公子想必定是知书达礼之人,入乡随俗这一说法想必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李飞儿一时语塞,见这紫灵温婉大方,所言也无有不妥,一时间也是无计可施,“真有这规定?”李飞儿向旁边一嫖客问道。   “废话!你小子别装蒜!这城规谁不知道?”那嫖客瞪了他一眼,“别打扰爷的雅兴!”说着又和身边的妙人搂作了一团。   “我想这其中定有误会!”李飞儿笑呵呵道,”承蒙两位姑娘错爱,在下承受不起。”说着又要向外走。   “说你受得你就受得!”锦萧秀眉微蹙,手中倏然多出了一柄粉柄长剑,喝道,“再向前踏出一步,那本姑娘就提前为你行刑!”   “姐姐!”紫灵急道,一柄紫柄长剑挡在了锦萧面前,“有话好好说,我看李公子也不是蛮不讲理之人。”   “妹妹,让开,让我一剑杀了这个负心人!”锦萧怒道。   “负心人?有没有搞错,大姐,我们可是刚见面啊!”李飞儿也厉声喝道。   “哈哈哈哈哈!小子,不服城中女子号令者,皆是负心人!”   只听一声清脆的笑声在四周骤然响起!   立时,四周妓女嫖客纷纷下拜。李飞儿环顾四周,仍不见人影,朗声叫道:“来者何人!”   “李公子,快跪下!”紫灵用力地扯了扯李飞儿的袖子。   “她是谁!”   “三坊七巷总城主——花千树!”来人冷冷笑道—— 正文 一夜孽缘冷今宵   上集说到,李飞儿与从一大师告辞,误入杨桥巷花满楼,竟被两女子纠缠不休。正欲武力相逼之际,一阵银铃般的笑声骤然响起:“不服城中号令者,皆为负心之人!”   四周众人纷纷下拜,李飞儿不顾紫灵暗劝,拱手道:“在下李飞儿,误入贵地,误会误会,这就离开。”然而环顾四周,并没有花千树的人影。   咦?怪事!   李飞儿掌心捏出两柄红穗血刀,屏息凝神。   突然,只觉双臂一酥,双膝一软,整个人倏然跪下!   “哼,见了城主,胆敢不跪!”一声娇喝从头顶骤然响起,李飞儿昂首一看,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几个人影停留在半空,一双水蓝琉璃靴轻轻地踏在自己的肩头。但谁能想到这轻轻一踏的劲力竟是如此之大!   “今宵,放开李大侠吧……”伴着一阵轻灵的笑声,几个人影出现在李飞儿的面前。   说话人微微含笑,一袭雪色华衣,一顶银色兰花冠冕,腰系翡翠宫铃,乐音袅袅,娉婷若仙,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而旁边那女子则一身水蓝轻衣,娇俏可人,实在是面如桃瓣,目若秋波,虽怒时而若笑,即嗔视而有情。   “见了城主大人,胆敢不跪!哼!”旁边那俏女子怒道,那一双水蓝琉璃靴赫然在目。   “在下本非城中之人,况且当今天下大乱,藩王割据,若是人人要跪,不知是要跪到何年何月啊,哈哈。”李飞儿昂首,掷地有声。   “哼,胆敢狡辩!你不服城中号令者在先,对城主不敬在后。本小主今日就要了你的狗命!”说着,那俏女子双眉一蹙,剑身微拂,李飞儿的脸傍立时现出一道血痕,血水悠悠而下。   “今宵,且莫毁了他的容貌,否则紫灵姐妹俩可就要怪罪你了。”花千树微微笑道。   “姐姐,不听话的男人,就该杀。男人,都该杀!”冷今宵樱唇微启,忽然一剑刺向李飞儿胸脯。   李飞儿面色煞白,心道:“我去!屋漏偏逢连夜雨,今天小爷可栽在这些疯婆娘手里啦!”   一道剑风袭来,李飞儿闭目待死!   只听“噹”地一声清响,一僧已挡在李飞儿面前,一棒格开利刃!   众人大惊,都拔出兵刃,满楼娼妓纷纷撇下嫖客,使出了各自的兵刃。   “谷峰,是你!”花千树蓦地呆了,一双目紧紧地牵着气喘吁吁的从一大师。   “阿弥陀佛,施主,贫僧从一,叨扰了。”从一双手合十,倾了倾身子。   “好个贫僧,好个叨扰,你以为你换了个称谓,咱们之间就一笔勾销了吗?”花千树一时双目噙泪,情不自禁。   “姐姐,这又是谁?让我杀了他!”冷今宵奇怪地看了一眼姐姐,“咣”地影动剑出。   “大师快闪!“李飞儿登时惊呼。   从一颔首而立,静默如初。   眼看一柄利剑眼看就要穿胸而过!   只听“啊!”的一身惨叫,冷今宵突然一动不动。   “林谷峰这个男人的命,是我的。”花千树冷若冰霜,道。   “为何不躲。”花千树问。   “因为有你,就有我。”从一答。   “哼,你还是那么自负!”花千树黯然道,向旁边挥了挥手,紫灵和锦箫起身,将冷今宵和李飞儿押了下去。   ……   寒夜,亭凉如水,一世城主,一介寒僧,临水而立。   “找我何事,玉人棺一事已成,你我本该无需见面。”花千树冷冷道。   “谢谢你帮我救了歌儿。”   “是啊,救了你的小情人,你说我多傻……你说你欠我的,该怎么还?”   “贫僧早已遁入了空门,所以……”   “什么?空门!你欠的债就这么算了?”   “欠你的,还不了,也无法还了……”   “哼,还真像过去的你说的话,依旧那么薄情!”花千树冷笑道。   “千树,今日我们不要再纠结于过去的红尘往事,今日我是有求于你,我与李少侠偶识,他因我而中毒,我相信这世上只有你可以解了这味毒。”   “哼,好个轻描淡写的红尘旧事”花千树浅浅地笑道,“什么毒?”   “欲灵虫之毒。”   “哈哈哈……可以解。”   “我就知道你可以。”从一安心道。   “不过我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花千树笑若尘雪。   “什么条件。”从一道。   “帮我实现一个我多年的梦想。”   “什么梦想,只要我可以做到,我一定帮你做到。”   “这个,你肯定可以做到……”花千树笑容凄婉。   “什么愿望?”从一道。   “娶我。”花千树贴近从一的唇,嫣然一笑。   上回说到,从一大师为救李飞儿被逼许婚,李飞儿和冷今宵被关吉庇巷大牢,一时间凶吉难卜。这冷今宵羞怒难当,与李飞儿数日无言。李飞儿热脸贴了几回冷屁股也自知无趣,整日调息运功,以抵御欲灵虫之毒的扩散。   这日,李飞儿照常打坐,静默无言。突然听到一阵若有似无的啜泣声。   “怎么了,冷小主,想你的小情人了?”李飞儿戏谑道。   “哼,你这无耻狂徒,竟敢又口出淫词,我杀了你!”说着,冷今宵一掌劈来。李飞儿微微一笑,身子一倾,右手那住了冷今宵的手腕,用力一拉,美人入怀。   “放开我!”冷今宵挣扎不脱,嗔道。   “哼,我调养了几日,功力早已恢复的差不多了,你这死丫头,还想杀我,看我今天怎么好好地呵护你……”李飞儿哈哈一笑,说着就要亲。   “唔……你们都欺负我……”冷今宵突然又哭了起来,泪水瞬间将淡淡的眼妆晕出了一抹浅蓝。   “干嘛!刚刚不还很凶吗?我和你说,装可怜没用,乖乖做我的新娘子!”李飞儿嘿嘿冷笑。   “你们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我让我姐姐……姐姐……呜呜……”   “怎么,说不下去了吧?你姐姐为了一个你所谓的坏男人把你丢到这里来陪我一起坐牢了,是不是很委屈?”李飞儿笑道。   “姐姐……姐姐怎么能那样做……”冷今宵黯然,泪珠在月光的掩映下涣着幽幽的光。   “这就是所谓的男女之爱吧。即便是推行女尊男卑的城主,又怎能逃得脱。“李飞儿叹道,“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娥儿雪柳黄金缕,笑语吟吟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好美的词啊,第一句还有姐姐的名字。”冷今宵认真地赞道。   “是啊,这首辛弃疾的《青玉案》本是寻觅所爱之人的词句,想来这也是你姐姐的宿命吧。”   “你胡说!”冷今宵一张俏脸微微发青。   “哼,你这小妹妹,怎么这么固执,可比你的姐姐差远了,哈哈哈。”李飞儿凄然一笑,“曾今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这也许就是从一大师的宿命了,哈哈哈。”   “那……你的宿命呢?”冷今宵问道。   李飞儿脸色一暗,漠然道:“先管好你自己吧!”说着将冷今宵按倒在地,俯身便吻。冷今宵初时挣扎,怎奈几处大穴已被李飞儿拿住。“放开我!”她哭喊。“要怪,就怪你那可爱的姐姐吧。”李飞儿冷笑道。   几声衣物的撕裂声,两个人影在月光下交织在了一起,一夜娇嗔呻吟,爱火焚身。   这日,吉庇巷巷主张同君前来监狱,欠了欠身子,笑道:“冷小主,李公子,城主有请。”   冷今宵神色木然,恍然若失。李飞儿拱手笑道:“谢张爷屈尊前来,我等这就离开,在下斗胆问一句今日城中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张同君闻言叹道:“李公子果真料事如神,今日我城中还真是出了一件大事。”   “可是喜事?”李飞儿微微一笑。   “还真是!在下对李公子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不错,今日城主宣令要和从一大师……不不!是与林大侠结为连理,真是天大的喜事啊。”   “哈哈哈,真是喜事,容我和冷小主整理一下东西,马上就来”。李飞儿笑容可掬,拱手相拜。   张同君站在那里,笑而不言,并无离意。李飞儿呵呵一笑,一锭金子放入了张同君的手中:“一直以来多亏张巷主照顾,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哈哈哈,李大侠客气了,哈哈哈,在下先不打扰二位了。”张同君心满意足地掂着手中的金子,携两个女侍从退下。   “走吧。”李飞儿向冷今宵道。   “杀了我吧!”冷今宵面色惨白。   “你是我的女人!你的命是我的!”李飞儿笑呵呵地托起冷今宵的面庞,仔细地端详道:“真是个傻女人,到现在还以为自己可以主宰自己的命运呢,呵呵呵。丑话说在前面,你若敢自尽,我就将咱俩的事说出去,让你姐姐颜面扫地,再也不能高居于城主之位,哈哈哈哈……”   “你……你真是个恶魔……”冷今宵怆然道。   “呵呵,你不早就知道吗?”李飞儿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嘴角显出了一丝微笑。   三坊七巷,处处张灯结彩,红色的丝带将四处装点得一片热闹。男女老少纷纷出来看热闹,欢声笑语,好不喜庆!   李飞儿携冷今宵步入南后街城主府邸,府中人来人往,处处“喜”字飘扬,奇花异卉,香气醉人。   “好个花千树,果真是爱花识花之人。你说呢?冷小主。”李飞儿啧啧赞道。   冷今宵一言不发,痴痴地望着花圃里的那丛兰花。   “你喜欢兰花?”李飞儿道。   冷今宵恨恨地扭过了头。   “拜见冷小主!”一精瘦汉子伏在地上,行拜礼。   “张巷主请起,我已是有罪之人,承受不起。”冷今宵漠然道。   “一日为小主,终生为小主,冷小主当之无愧”   “哈哈,还是张大哥忠肝义胆啊!”李飞儿笑道。   “哈哈哈!我当时谁!李大侠也在啊”   “哈哈,张巷主专程相告,在下怎敢不来!”   “真是爽快人!来,让在下为你介绍几位坊主和巷主。”张同君亲热地拉过李飞儿的手,向前院一张大桌走去。只见那桌旁环坐六人,皆为女子,一见李飞儿和张同君,纷纷拱手起立,其中两人赫然便是锦箫和紫灵。   李飞儿与诸位坊主、巷主招呼过后,张同君悄声道:“李大侠,我和你说,刚刚那位短发青衣的女子是我们郎官巷巷主陌平林,这位肥胖异常的黑衣女子是塔巷巷主秦楼月,这位娇小可人的女子是我们黄巷巷主慕雪儿,而这位肤色发灰,病泱泱的女子是我们安民巷巷主云只影。而那个丑陋矮小的老妪则是宫巷巷主杀婆婆。而文儒坊坊主和兴禄坊坊主则是你那老情人紫灵和锦箫。”“哈哈,张大哥莫要开弟弟的玩笑,张大哥身为唯一的男巷主,不也是掉在美人堆里吗哈哈。”李飞儿暗笑道。   “哎……哥哥的苦,你是不知道哦。”张同君苦笑道。   正在这时,门外几个守卫突然被撞倒,立时满座噤声,一个长髯老者与一个中年壮汉走入大院,那老者环顾四周,朗声道:“大明督师史可法与爱子史德威,前来赴宴!”与此同时,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滚落庭中! 正文 一生只愿嫁一人   “呦,史大人,您这是?”张同君陪着笑,迎了上去,欠身道。   “哼!你们三坊七巷一派盘踞此地多年,推行自己法令,培植自己势力。看在你们一直对我大明忠心耿耿,在护送福王南渡之际也尽心尽力。圣主隆恩,我们对你们三坊七巷地界一直放任自流。哼,自从你们信任城主花千树统领以来,看看你们都做了什么!”史德威指着那颗血污的人头,冷笑道:“这人是我们攻破清军大营时杀死的女人之一,那众多军妓竟然都颈纹兰花,不是你们花千树花城主的人又是谁的人?你们竟敢投诚满鞑子!”   “误会,误会,定然是误会。今日是城主大婚之日,待今日城主大婚之后,再行询问不迟啊。”张同君笑道。   “哼!少来这套,不问个清楚!这个婚,我看她花千树是结不成!”史德威怒道。   “哈哈哈,我杀婆婆行走江湖多年,你这个后生还真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啊。”那老妪拄着一枝骷髅拐杖走了过来,拐杖的通体雪白,显然是人的腿骨拼接而制,拐杖的把手赫然是一个恐怖骇人的骷髅头。   “你是谁!哪有你说话的分儿!”史德威讥道。   那老妪嘿嘿冷笑,忽然出现在史德威身后,人头拐杖一点,史德威顿时浑身刺痛无比,抽搐痉挛。   “老身是谁?哼,三坊七巷宫巷巷主。人称——杀婆婆。”   “老人家请勿动怒,犬子失礼,还望杀婆婆莫要见怪。”史可法见状忙拱手道歉。   “哼,你这个当爹的!可要好好管教好儿子,你若不管,我的人头拐杖可要管上了!”杀婆婆低沉道,“我这人头拐杖上的人头,也该换一换了……”   “哎呦,误会,都是误会,来者都是客,史大人且和公子落座,城主马上就要出来了哈哈。”张同君眼疾手快,笑嘻嘻地开解道:“咱全城能有今日,不就是托史大人的关照吗?哈哈,来人,带两位史爷上座!”张同君朝旁边使了个眼色,几个美貌的姑娘柔柔弱弱地迎了上去。   杀婆婆拐杖一拂,史德威立时恢复了正常,恨恨地走入宴席。   李飞儿携冷今宵坐在原处,一言不发,照样饮酒。   “李公子,你的伤还好吗?”一声暖人的问候忽然响起。   “还好还好,让紫巷主费心了。”李飞儿朝对座的紫灵浅浅一笑。   “妹妹,别理他,他死了才好,刚一出来就又和别人勾搭上了。”一旁的锦箫冷笑道。   “是啊,我身旁的姑娘,比你好看。”李飞儿有意气气她,笑道。   “你!”锦箫娇俏的脸憋得通红,狠狠地瞪着李飞儿的笑脸。   “切,看我又不会让你变美。”李飞儿牵过冷今宵的玉手轻轻一吻。   冷今宵猛一缩手,喝到:“再敢碰我,我就杀了你!”   紫灵和锦箫一听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李飞儿执着酒杯,苦笑着饮了几口。   几杯酒水下肚,一个裸着半身的汉子携着几个兵士大大咧咧地走入府内,朗声道:“国姓爷部将杨朝栋带黄金万两恭祝花城主与林大侠新婚燕尔、白头偕老哦,哈哈哈!”   “国姓爷是?“李飞儿向紫灵问道。   “李大侠有所不知,这国姓爷就是驻守台湾岛、大名鼎鼎的郑成功,他本名森,蒙隆武帝器重,而赐明朝国姓“朱”,赐名成功。所以这杨朝栋是郑大帅的得力爱将。“紫灵道。   “这郑成功竟然也派人来参加今日的婚礼?”李飞儿默念。随之和张同君打趣道:“城主威名远扬,邀请四方英杰,佩服,佩服。”   “李公子,不瞒您说,这几个人还都不是城主请的。”张同君悄声道。   “不速之客?”李飞儿大吃一惊。   “嗯……我刚刚已派人禀告城主,因为我三坊七巷一派几代受大明恩泽,所以对南明朝廷还是尊崇有加的,守卫这才没有在城门口将其拦下。”张同君面目凝重。   “哼,有你们这三个坊主、七个巷主在,谅他们也不敢轻局妄动。”李飞儿笑道。   “那是,那是。”张同君笑了笑,不再言语。   戌时已到!全体宾客起立,恭迎城主、城君——   伴着一声呼喊,全体宾客起立拱手,以待新人。   漫天雪白的兰花瓣忽然飘摇在整个会场的上空,花香阵阵,沁人心脾。   一对璧人,若绝尘仙人般相伴而出,一条红色丝带,将二人的腰际系住。   从一高帽俊朗,千树华贵美艳。她头上遮着金丝镶边的红盖头,牵着从一的手,紧紧相依。   “哈哈哈!这大和尚穿上这新郎官儿的衣裳,还真像那么回事!”杨朝栋笑呵呵道。   李飞儿闻言暗怒,冷冷一笑。   “一拜天地——”   二人一齐面向天地,深深一拜——   “二拜高堂——“   话音刚落,千树朗声笑道:“我,花千树,身逢乱世,无父无母,今日我以我一人之心以代千秋万代之前辈英灵,与林大哥结此姻缘,终生不悔!   从一默默无言,面容凄怆。   “夫妻对拜——”   二人拱手对立,在黄昏的金辉中深深地俯下了身子。   “小心!”只听李飞儿一声惊呼。   一支白色羽箭已疾飞而去!眼看就要贯穿从一大师的胸膛!   红影一晃,众人顿时目瞪口呆!   只见那支羽箭静静地插在花千树的胸口,已然贯穿。红湿箭梢,滴滴浸透,将红色的嫁衣染得愈加鲜艳瑰丽。   “谷峰……揭……揭下我的盖头,我……我想做……做你的娘……娘……子”。她说。   残阳若血,箭湿红梢。一代城主静静地躺在从一的怀中,皎面含笑。   庭下众人大惊,一时间不知所措。   刹那之前还是欢愉与祝福,而一瞬之后即是如此。人生似梦,生死渺然。   从一深深地怔在那里,一阵撕裂的心痛,逼得他倏然跪倒,捧着手中的玉人,他泪珠滚滚而下。   “真没想到……你还会……为我流泪……”千树软软的手触在了从一的脸庞,口角渗出一道鲜血。   从一紧紧地捏住她的手,贴到了自己的胸口,柔声道:“傻瓜,我没有流泪,是它在流泪。”   “咳……咳……”呕了几口鲜血,千树面目惨白若雪:“谷峰……你终究……终究还是爱我的。”   “别担心,我有玉人棺,它可以救你!”从一忽然喜道。   “不……不用了……你的歌儿在里面,时辰未到……我……我不要……见她……我要……要让你的心里……永远……永远有我。”千树气若游丝,断断续续。从一哽咽,正欲再劝。   忽然间,捏在手中的玉手倏然滑落,一代玉人,香消玉殒。   “姐姐!姐姐!”冷今宵心痛如狂,霎时昏厥。李飞儿将她揽在怀里,一颗心也被这变故惊得“怦怦直跳”。   “千树?千树!”噙着热泪,从一一声悲号,满座桌椅登时碎裂!   只见他纵身一跃,身影飘忽,手中一人已被他临空抬起!   那人背负雪色弓箭,双脚腾空,颈部被从一死死捏住,眼看即将窒息而死。   “我要杀了你!”他血红着双眼,厉声吼道。   李飞儿仔细一瞧,那不就是弃自己于不顾的朱九娘吗?娇面如花,红衣若霞。而所负之弓箭,赫然与当日长安山绝顶陈总督的白色弓箭无异样。难道这二人?   来不及多想,李飞儿飞身欺近,一掌将从一手臂格开!怎知从一突遇巨变,悲愤已极,手中劲力无穷,硬生生将李飞儿的掌力挣开。   “怎么!李飞儿!你今日要与我为敌吗!”从一怒喝!   “大师!这人是九娘!是你我熟人!其中定有隐情!大师莫要冲动!”李飞儿急道。   “哈哈哈哈,熟人!你忘了她是怎么弃你于不顾吗?今日,我就是要她死!让她陪葬!”从一周身忽然一怔,一阵骨骼的脆响,袈裟瞬间爆裂,一身雄健的肌肉出现在众人面前。   李飞儿双刀出鞘,直击从一面门。从一面无表情,依旧一手提人,一手微格,两指一弹,将李飞儿双刀弹飞,震得李飞儿虎口生生作疼!   “别……别管……我……”九娘目光凄然,挣扎道。   “从一大师!”李飞儿怒喝,双刀齐舞,万道寒光与从一的一只铁臂缠绕在了一起,一来一往已打了三百回合,仍难分胜负。   按照常理,若从一双手齐攻,李飞儿根本毫无胜算,怎知从一遭逢变故,杀心已固,一只铁掌掐住九娘竟然死死不放。   双方缠斗多时,均有疲意。忽然间一个人影出现在从一身后,刀光一闪,从一的臂膀连着九娘一齐飞了出去!血花四溅!   “哈哈哈!李大侠,谢谢你哦。”那人正是张同君,只见他手持青色大刀,面含微笑。   “你!竟然!”李飞儿大惊,俯身在从一的手臂上封了几处穴道,“大师!你还好吗?”从一面若死灰,身子震颤不已。   “别费心了,这个死和尚!今日必死无疑!我这把大刀涂抹了毒蛇之王竹叶青的剧毒,毒已入血,这人,已经救不活了。”张同君冷笑道。   “来啊!将这些人围起来!”忽然,庭中众多男客将衣衫往下一摔,露出蓝色兵服,显然是大清的服色!五十多个兵将抽出各自兵刃将庭中众人围了起来。   “竟敢投靠满鞑子!”史可法大怒,正想拍案而起,怎知全身一阵酸软。   “义父!”史德威见状忙上前欲扶,怎知双目一阵昏黑。   杨朝栋笑了笑,道:“张大人,我看今日大家都着了你的道了。有点不光明正大啊。”   “哼,少装他妈正人君子,今天你们中了杀婆婆的'黑骨尸毒',一日之内,将动弹不得。”   “杀婆婆!”紫灵和锦箫大惊,只见杀婆婆微微一笑,拐杖一拂,将二人点昏。站起了身子,缓缓地拄着人头拐杖走了出去。   “婆婆,你为什么背叛城主!投靠奸贼!”郎官巷巷主陌平林按住流云双剑,怒道。   “陌师姐!放下你手中的剑,否则别怪师妹我不客气!”一声娇喝响起,黄巷巷主慕雪儿已将一柄绝尘剑横在了陌平林脖颈。   “师妹!你!”陌平林惊道,“你怎么……”   “师姐,你知道的,张大哥说什么,我就听什么的。”   张同君见状怒道:“雪儿!干什么!退下!”,唤几个兵士将虚弱的陌平林携到自己面前,暖声道:“平林,别怕。”陌平林含泪怒道:“张同君,你背叛城主!我要杀了你!”同君面容一凛,笑道:“带她下去。”   “秦楼月和云只影!你二人可要反我?”张同君道。   “不敢不敢,哈哈。拜见城主!”秦楼月拍着肚皮哈哈笑道。   云只影笑了笑,病怏怏地笑道:“我云只影,一生只服花城主一人,你小子,哈哈,还不够格。我这病体,扛这点毒还绰绰有余。”话罢足尖一点,身影飞出了府墙。   “可惜……可惜……”杀婆婆瞧了瞧云只影的背影。   “哼,早晚死在我的手里。”张同君也恨恨道,忽然间面容一缓,道:“朱女侠,尤其要谢谢你哦,替我向陈总督问好哦。”   九娘脖颈几个血红的指印,隐隐现出几处淤青,幽幽站起,强笑道:“张巷主,不不!张城主既然愿意投诚,陈总督自然欢喜得很啊。   "九娘!你竟然……”李飞儿怒火攻心,可全身已然一丝气力都没有。   九娘呆呆一望,凄然道:“你真傻啊。”忽然竟抽出羽箭,狠狠刺入了从一的另一只手,冷道:“大师!快告诉我玉人棺的位置,念在你曾收留过我,我定会将解药要来给你。”   从一双目紧闭,嘴唇发紫,悠悠道:“朱女侠,别费心机了,我就算死,你也得不到的,今日不能杀你,天命也……千树……我对不起你。”   “玉人棺?”张同君忽然精神一振,可是相传能将死人复活的奇宝——玉人棺吗?不是说靖南王耿大人已经找到,准备进献给当今圣上吗?难道被这和尚?   张同君微微一笑,冷道:“林大侠,告诉我,就把解药给你,怎么,这个交易,可划算得很啊。”   从一忽然哈哈大笑,周身内力外泄,一只血掌伴着断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张同君和朱九娘震开,伏在李飞儿耳畔,喃喃几声。   “这从一竟然强行运功,真是不要命了!”杀婆婆大惊,“趁现在!”一只人头拐杖直飞出去,眼看从一即将脑浆四溅。   一声娇滴滴的笑声忽然响起,一个红衣女子幽幽而下,指尖的十片指甲涂的血红,一只脚将人头拐杖稳稳地踏在地上。   “大和尚,我说我们还会见面的。”那女子妖媚一笑,倾城倾国。 正文 一痴一傻笑山人   “哎,这不是江州府林大人!我们可都是为陈总督办差,您今日这是……”张同君拱了拱手,笑道。   “哈哈哈,我孪生双煞一向自由散漫,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管的着吗?”林大人鲜嫩的嘴唇微微咬着指尖,露出妖媚的笑容。   “敢问尊姐刘大人可在?”这张同君由于久居三坊七巷,对围攻长安山绝顶的事情还不甚了解,因而不知刘大人已然死去。   “在,姐姐早就先我而来了呢,她在哪呢?真是淘气,现在……都找不到。”林大人微微一笑,饶有兴味地盯着张同君,“你这俏公子,真是惹得本姑娘有些饥渴难耐呢。”   “住嘴!再多说一句本姑娘割了你的舌头!”慕雪儿大怒,手中绝尘剑震颤不已。   “呦,真是个可爱的小妹妹呢?可是姐姐刚刚在屋檐上看了半天,怎么觉得你的张大哥心思都在你那陌师姐上呢?嘿嘿。”林大人笑道。   林大人眼光一扫,看到了伤痕累累的朱九娘,笑了:“陈夫人,你怎么自己跑出来了,陈大人的白羽霸王弓怎么跑到你的身上了?怪不得陈大人在府中雷霆大怒,又杀了不少小妾泄愤呢!你看你,真不乖。”   “不要叫我陈夫人!我叫朱九娘!”九娘怒道。   “哼,夫人也好,九娘也罢,不守妇道,什么东西。”林大人冷冷一哼,忽然身影一动,伏在从一身旁。   “哎,你这呆和尚,终究是要死在一个情字了!”林大人将从一的头搁在自己的膝上,幽幽道。   “你……你……来……干……什么?”从一气若游丝。   “呵呵,你猜?”林大人娇声应道。   “当着老身的面打情骂俏,什么玩意!”杀婆婆目光一冷,人头拐杖飞舞如风,直逼林大人。林大人嘴角微微上挑,袖中飞出无数只彩色的蝴蝶,整个庭院瞬间笼罩在彩蝶的世界中。杀婆婆大惊,收杖退后,惊疑不已。   “此蝶名曰合欢蝶,和我的欲灵虫可都是我的宝物呢。”说着林大人瞪了一眼李飞儿,“它播撒的香粉可会是让人欲罢不能呢!”林大人阴阴地笑着。   众人一时间纷纷面红耳赤,呻吟狂呼,功力稍弱者甚至立时脱衣求欢,现场顿时一片淫靡。   “快躲到屋内!将史可法父子、杨朝栋捆进来!“张同君见势不妙,发令退入屋内。“城主,那和尚……”杀婆婆急道。“料他也活不过今日,不必与他纠缠了!”张同君道。   “呆和尚,我本是奉陈总督之命来捉拿朱九娘的,你们的纠纷本与我无关,可见到你被这伙人折磨,还是不忍见你就这么痛苦地死去啊。”林大人的指尖划过从一的耳际,忽然十指一立,倏然插入从一的脖颈,从一身子一挺,一只血手紧紧地牵着身傍的花千树,嘴角浮出了一抹微笑……   “送你最后一个礼物”林大人凄然一笑,身子在这漫天蝶舞中飘飘摇摇。   ————————————   “该你了,陈夫人……”林大人目光温柔,在地上拾起了一柄血淋淋的断箭,“你伤他一手,我断你一双,多公平,你说是吧?”   “不要过来……”九娘倚着府墙,身子颤颤巍巍。   “别怕,很快就结束了,听话,到姐姐这里。”林大人笑容可掬,朝九娘缓缓而来。   “我是崇祯皇帝的九女儿,我是大明公主!你不配杀我,不……不……我还不能死。”九娘身子恐惧地战栗着,从来没有的无力感深深袭来。   “放了她……我将欲灵虫还给你……”李飞儿无力地吼叫着,双手撑着地面一步一步地缓缓靠近,十指指甲已断,所过之处血迹斑斑。   “哼,你这贱货!还敢和我谈条件,你们俩的命都是我的!”林大人的脸恶狠狠地扭曲在了一起,手中的利剑瞬间斩落!   是爱?是悔?   一刹那的生死,我才明白,你对我,胜过了天下。   只感觉那冰凉的东西在胸口走过,这一世的牵念,真是……累了……   鲜血从李飞儿的胸口迸出,一只血手紧紧地握着利剑,他嘴角浮出一丝久违的笑意,倒在了九娘的怀中,真想就这么在你怀里,一生,一世……   一瞬间,她痴了……哭泣也许是世上最可笑的东西,终归是……   一笑无声……   面前的林大人有些错愕,正欲拔出利刃,怎知剑身已被李飞儿捏在手里久久不出。是……死了吗?   迟疑之间,一柄雪白的墨兰剑透胸而过。   “他们俩的命,是我的!”那女子一字一顿,冷若冰霜。   ————————————   “是……你!”林大人惨淡一笑:“冷小主,我怎么一不留神把您老给忘了。”   那人一袭雪色长裙,斑斑血迹若朵朵桃花,正是不知何时已然苏醒的冷今宵。   “是啊,你这一个一不留神,赔上的却是自己的性命。”冷今宵目光如冰,若冰雪美人一般傲然不群。   “哈哈哈哈……从一和尚!我林丹萍已经对得起你的救命之恩啦。”林大人冲从一的尸身莞尔一笑,一双妖媚摄人的眸子幽幽地黯淡了下来。一世妖女,终归一殒,为恩?为情?昔人已矣,痴念成尘……   “姐姐已死,你们也去陪她吧……”冷今宵静静地拔出了已然血红的墨兰剑,冷冷地盯着李飞儿与九娘。   庭下九娘痴痴含笑,并无言语,一双美目,泪珠莹莹,一双嫩白的玉手轻轻地梳理着李飞儿的发丝。而怀中少年,已然一动不动,绝了气息。   一死,一疯。真是情不知其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存者可以痴。   “喂!和你说话!”冷今宵一脚踏在九娘的胸口,将她按倒在地上,喝道:“别装傻!你今天就算是疯了!我也要你死!”她散落的长发隐隐约约地错落在九娘的眉间,双手拄剑,立时而下!   生死际遇,几人可逃。一代公主,命如虫草。   剑锋急落,生死一线!   只觉剑身猛地一震,手中的绝尘剑瞬间断成了数截。今宵大惊躲闪,一个人影已经出现在了她的身后,一口咬在了她的脖颈,撕下了一片白色的人皮!刹那间血光四溅。冷今宵奋力回掌相击,眼光到处花容失色,竟然是已死的李飞儿,只见他双目血红,嘴角淌血,身子明显高大了几尺。   “李公子!你不要过来!”她号,那人无言,缓缓走近。   “我是你的女人!”她身子颤抖着,恐惧地向后退着。   一口咬住她的玉手,狠狠一扬,一条断臂在血色的霞光中翩翩起舞……   ————-——-——   醒来时已经是十天后的正午,李飞儿只感到全身剧烈地疼痛,坐起身来,竟发现周围是一个清洁雅致的小木屋。这是什么地方?   “头好痛!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李飞儿双手狠命地砸着自己的太阳穴。旁边躺着一个温婉可人的姑娘,一身素装,却难掩天香国色之气。   好熟悉的女子啊……   门口走进一人,身子匀称,皮肤白净,面容姣好,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头结发髻,附以紫色网巾,着实一副风流俏公子的模样。   “公子醒了?”他吐气若兰,温文尔雅。   “敢问公子是?”李飞儿问道。   那俏公子微微一笑:“在下鼓山遗民,姓牧名渔,字思明。”   李飞儿见这人穿衣打扮均是大明旧式,一个字思明,更似乎与已沦亡的大明有千丝万缕说不出的关系,拱手道:“在下是……唉……想不起来了……。”   牧渔双目弯成了一道月牙,乐道:“公子想不起来就算了吧,来日方长。   哈哈,数日前我在山脚下采药,怎知碰到了你们夫妻俩昏厥在地上,就把你们带上来了,还好我有一本李时珍的《本草纲目》,这不,采了几种草药,试着救一下你们,本来只是碰巧一试,怎知还真有效,我大明的李时珍,还真是妙手回春啊。”牧渔可爱地笑了起来。   “夫妻?她?”李飞儿瞧了瞧身旁风华绝代的睡美人。   “是啊?难道不是?可我见这位姑娘天天黏着你说胡话呢”牧渔叹了口气,“这姑娘的脑子好像是出问题了,时哭时笑,疯疯癫癫的,我等好好给她查一副药房。”   “妻子?”李飞儿自言自语了半晌,“感谢牧公子的救命之恩。我等这就离去。”   “公子大病初愈,还需静养,况且你已记忆全无,此番出去,四海茫茫,该去何方,况且当今天下大乱,兵火四起,公子不如和爱妻一起与我归隐于此,此不更妙?”牧渔道。   李飞儿闻言有理,点头称是:“那就……打扰牧公子了”   “哈哈,相识即是缘分,公子客气了,不知以后怎么称呼公子?”   “嗯……”李飞儿挠了挠头,陷入了纠结中。   突然,身傍的妙人梦呓道:“神仙哥哥。”   “哈哈,就叫你申大哥,如何?”牧渔灵机一动。 正文 一寸雪肤是男儿?   时光邈邈,秋去冬来。李飞儿携九娘在鼓岭已居半载有余。在牧渔公子的悉心治疗下,九娘已能下床行走,虽面似常人,但心智已损,时哭时笑,只有在李飞儿面前,才微微露出一点笑意。   这个女人,没有唤起李飞儿的一丝记忆。然而……却分明是那么熟悉,一眼过去,却是真真切切的心疼。而这二人,却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那样一个唤为“神仙哥哥”,一个唤为“笨姑娘。”   这日清晨,屋外大雪茫茫,窸窸窣窣的声音连绵不绝。“神仙哥哥,我要看雪。”九娘忽然欢叫道,扯着李飞儿的袖子久久不放。   “雪这么大,你受凉了怎么办?不行,乖乖休息,今天我教你首新的宋词吧。”李飞儿轻轻地拍了拍九娘娇嫩的小脸,“乖。”   “不行,我就要去,神仙哥哥是大坏蛋!”九娘驀地甩开了手,拔下自己头上的玉钗狠狠摔在了地上,“呜呜”地抽噎了起来。李飞儿几次拾起递给她,她都不理睬,一双明媚的眸子渐渐地让泪水润地有些通红了。“真拿你没办法,那就多穿一些,一会儿被冻病了看我怎么收拾你。”李飞儿笑着叹了口气,向门外唤道:“归燕,帮小姐多换上几件衣服。”说罢起身欲走,可这时,九娘的手又牵着自己的衣角不放了。“怎么了,雪儿。”李飞儿笑道。“我要你给我换!”九娘嚷道。   “你这傻丫头啊。”虽说牧渔早已将二人看作夫妻,甚至连婢女归燕见他们平日里吵吵嚷嚷,也觉得是理所当然。诚然,在李飞儿内心深处是多么希望这傻丫头是自己的终身伴侣,然而,在一切都没有搞清楚之前,又怎么能让九娘在神魂错乱之际就失去自己的处子之身呢?对那未知的记忆李飞儿隐隐有些不安,然而如此趁人之危地去冒犯自己心爱的女子,却又是万万不忍去做的。   “是啊,申公子,还不为娘子宽衣?”婢女归燕笑呵呵地立在一边,看着这个陷入沉思的主子。“唉,我就在门口候着,傻姑娘,这样可以了吧。”李飞儿道。九娘还要闹,可李飞儿已经趁她不备抽出了自己的袖子溜了出去,远远地又听到了几声娇嗔:“大坏蛋!神仙哥哥是大坏蛋!”   斜倚门旁,漫天的雪花纷纷扬扬,李飞儿叹了口气,瞧着漫天空灵的雪,忽然痴痴地笑了起来。“哈哈,傻笑个什么。”来人白衣灵动,头戴雪色网巾,正是那隐逸的牧渔。   “没什么,只是忽然觉得好久没有看到这些简单的东西了,怪想念的。”李飞儿笑了笑。“是啊,申公子,你是北人,想必会时时见雪,而福州属南,终年无雪,只是这鼓岭海拔千丈,偶尔的落雪,也是常有的。”牧渔捻了一朵雪花,仔细地端详了起来。“牧公子怎么知道我是北人?在下失忆半载,实在是多过往一片惘然了。”“哈哈,在下过去有幸去过北方各地,北人豪壮,南人温婉,北人骨宽,南人细瘦。这是很容易分辨的出来的。”牧渔俏皮一笑。“哈哈哈,公子还真是聪明善断。”李飞儿作揖含笑,这时,归燕已经搀着九娘出来了。“申大哥,带上这个伞,雪下得有些紧了。”牧渔递过一只粉色的纸伞,李飞儿道谢接过,牵着九娘的衣袖,将她接了过来,一顶小伞罩在了两人头上。“我不要你碰,神仙哥哥是大坏蛋。”九娘又开始无理取闹了。“淘气,再闹就不带你看雪了。”李飞儿装作生气的样子,装出一副收伞的姿势。九娘果真被唬住了,拉着李飞儿的手臂又不住口地撒起娇来。“你呀,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正常……我们走啦。”拄起小伞,李飞儿冲门外二人点了点头,一双人影缓缓地消失在雪幕里。   “哎,牧姐姐,你说这申大哥怎么只敢牵着妻子的袖子,都不去碰她的手一下,这还真是怪事。”归燕笑道。   “什么牧姐姐,叫我牧公子,你可不能再说漏了嘴,否则……”牧渔欲说又止,“只不过这二人,也是着实让人捉摸不透啊。好了,归燕,陪我下棋去,如何。”“好的,听姐姐的。不,听公子的。”“你呀。”牧渔无可奈何地笑了笑,两人一齐走入旁边的小屋。   屋外,起风了……   顺治十八年正月十九日,董鄂妃终于病发身死,顺治帝福临病痛欲绝,突然退位,在孝庄皇太后的拥立下,八岁的康熙皇帝爱新觉罗玄烨正式登基为帝。一时天下动荡,流言四起。   而福州总督府这天,也是好不热闹!除了已死的林大人、曾大人和刘大人,其余的建宁府陈帅陈大人、福宁府府孟令军孟大人、建平府刘一山刘大人、福州府鲁智逸鲁大人、延平府郑恂郑大人、泉州府刘勇刘大人、漳州府潘龙潘大人七位大人纷纷到达。   “哈哈哈,大人,您听说没?那混账皇帝老儿顺治放着大好的皇位不坐,竟然遁入佛门了!”建宁府陈帅陈大人红着张醉脸,狠狠地亲了一口怀中的美人。   “是啊,大人,看来咱们兄弟们终于可以大显伸手了,只要耿精忠耿大人命令一下,咱们就血洗北京城,哈哈哈哈,痛快!”福宁府孟令军孟大人将手中的酒碗晃晃悠悠地捧了起来:“祝大哥升官发财!兄弟们的荣华富贵就靠大哥您了!”   陈燮凡执起酒碗轻轻地碰了碰,幽幽地笑着:“诸位兄弟们难道只想永远屈居人下,当什么耿精忠、吴三桂的走狗吗?”   福州府鲁智逸鲁大人眼珠子一转,已然心领神会,“大人您是要……”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陈燮凡哈哈一笑,命令面前几个美姬道:“给朕跳一曲“霓裳羽衣曲”!”众姬一听,不敢怠慢,忙轻轻退入大厅,在乐师的悠悠扬扬中翩翩起舞。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鲁智逸此人极为聪敏,见陈总督话已挑明,忙曲身下跪。身后几人也忙下拜,高呼万岁。   “哈哈哈哈,兄弟们,等我真正登上龙座,各位再喊我也不迟!”陈燮凡脸上的肥肉挤在了一起,两条小眼睛弯成了一条细缝。   “大人,您可是实至名归的天下正主啊,什么康熙!八岁的无知孩童,能有什么气候,没有那孝庄老儿给他遮风挡雨,这小厮算个什么东西!”刘一山用力一拍桌子,登时桌子碎成了几段,“还有那龟缩台湾的郑成功,我看他也就是逃跑厉害,可怜那左良玉和史可法找他求助,见他可有半点的本事?眼看着南明小朝廷败亡!而那该死的破农民李自成,不也逃之夭夭!这懦夫!”   “谢谢刘贤弟抬爱啊,不过咱们兄弟几人现在还需要养精蓄锐,要知道,咱头顶的三藩就是极不好惹的主!”陈燮凡说到此处,脸色渐渐阴晴不定,“对了,说起顺治退位,此事也是非常蹊跷,他当时急求那天下奇宝玉人棺,如今想来,应该是为救那已故的董鄂妃。然而这从一身死,李飞儿失踪,顺治退位。这几件事情联系起来想,似乎是极有关联。鲁贤妹,你以为如何?”   鲁智逸微微一笑:“小妹觉得定然与这玉人棺极有关联,这顺治老儿应该是为了那已死的董鄂妃,全力寻找玉人棺去了。江湖传言,玉人棺不仅可令人起死回生,还能使活人功力大增,听说还有一本奇书《鬼玉神功》。藏在棺中,得之者退可以称霸武林,进可以王侯将相。”   “只恨那李飞儿竟然能摆脱三坊七巷一战,张同君这小子,做事也太差劲了!”陈燮凡一双虎目杀气腾腾。背着双手踱了几步,冷冷道:“去年我已封锁了全闽,想那姓李的贱人和那前朝余孽还在闽地,等着吧,这对狗男女迟早会露出马脚的!玉人棺,迟早是我的!”   “大人放心,我愿意微服出行,尽早找到李飞儿的下落!”刘勇跪下请命。“去吧,去吧,三月不能查出,你也就不用回来见我了。”陈燮凡的声音透露出些许的疲惫。   食指微动,两个小妾忙将陈燮凡的虎皮风衣披在了他的身上。“还是朱九娘那小贱人美味啊,唉,算了,算了……你们,洗干陪本大人睡觉!”陈燮凡指了指庭中的十八位美姬。   “是。”停下一片娇娇滴滴。   鼓岭的天气总是阴沉凉爽的,这日傍晚,九娘忽然孩子心性发作,非要去洗热水澡:“神仙哥哥带我去!”她叫。   “我去,小笨蛋,开玩笑吧你,这么冷的山顶,哪里有什么洗澡的地方。”李飞儿忙摆手推辞,可是九娘孩子心一起,怎能罢休,竟然一口狠狠地咬在了李飞儿的脖颈上,搞得李飞儿一下子羞痛交加:“我去,痛死了,快住口!”“我不要,神仙哥哥是大坏蛋!”   “哎呦,小两口又闹开了?真羡慕你们呢。”归雁正抱着一只古琴,笑眯眯道。李飞儿一下子羞得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吞吞吐吐道:“哎呀,误会,全是误会。哎,对了,你抱着这古琴干什么去?你家公子可睡了?”李飞儿忙转移话题。   “哪里能这么早?小……小的也是没有看到她呢。”归雁心中暗暗一惊:差点说漏了嘴,让小姐知道,可就……   “申大哥,您就和你的仙女妹妹一起秀恩爱吧,我去擦拭一下我家公子的古琴。一个神仙哥哥,一个仙女妹妹,真是绝配了!”归雁笑了笑,忙抱着古琴从门口走了过去。   “仙女妹妹,叫你小仙女?”李飞儿忽然拍了拍九娘的小脑瓜,笑道,“真是个好名字!”   “咦!”九娘一听,也松了口,白净如玉的脸上显出了粉嫩的光泽,“好听呢!我的“神仙哥哥”说罢又一口咬在了李飞儿的勃颈上。“我去,你这只妖女!”李飞儿痛得龇牙咧嘴,“好啦,我带你去找。”   一听此言,九娘狠狠地在李飞儿脸颊亲了一口:“神仙哥哥最好了。”   “哦……”李飞儿无语。   “我知道在哪里。”九娘笑嘻嘻道。   “你?怎么会知道?一天到晚都叫我陪着你,我都不知,你怎么会知道?”   “那天你睡着,我晚上出去玩的时候看到过,还有好多泡泡呢!”九娘信誓旦旦道。   “你这傻瓜!谁叫你半夜出去的!”李飞儿说着就去弹九娘的小脑门,怎知道这个快乐的精灵竟然巧妙一躲,向门外奔去。“等等我!”李飞儿运起轻功,赶了上去。   九娘前面跑,李飞儿后面跟。沐着凉风,听着眼前人的欢笑,只觉的,这一切,胜过了天下。只晓得,眼前的这个女人,温柔了浮生。跟着跟着,竟然不见了。李飞儿有点慌,走着走着,树丛间泻出一丝光。李飞儿循着光源,拨开了几根枝条。   忽然间,眼前一片明亮,一片流动的光辉浮现在了眼前。天哪,真的是泉水,在绿树的环绕下流光溢彩,映着漫天繁星与那温润皎洁的明月。热腾腾的气迎面扑来,谁能料到,在这苦寒之地,竟然有这么一处天然的温泉池。   隐约间,一个人影在月与水的映照下熠熠生辉,优雅的姿态,水蒙蒙迷人的云发,皎洁若雪的肩背,李飞儿深深地痴了。她是?   猛然一声少女的尖叫,李飞儿大惊!来不及多想,踏着水面,飘然而至。只见少女面前游动着一条粗壮的白蟒,那白蟒三角形的头颅盎然地挺着,血红的信子丝丝直响。说时迟,那时快,李飞儿一把扭住巨蟒头颅,大喝一声,将其扭飞出几米远,一手将那女子挡在身后,暗道:“姑娘别怕!”   那巨蟒仍未逃离,蜷缩着身子,忽然间一飞冲天,俯冲向李飞儿,血红的信子眼看就要触到李飞儿的眼睛!   眼看情急,可又躲闪不得,否则身后的女子将丧命蛇口。李飞儿将心一横,将内力逼在了自己的额头上,尽力一撞,只感到一阵剧痛,血水浸入了眼中。“嗷——”地一声呻吟,那巨蟒挣扎着直起了身子,口中鲜血狂涌,原来是毒牙已断。李飞儿双目一阵眩晕,眼前发黑,拼着最后一丝气力两指如电,趁巨蟒挣扎瞬间,猛地插入巨蟒眼中。巨蟒登时吃痛,向后一倒,沉入了水中,一个个血泡慢慢地浮了上来。   李飞儿气喘如牛,额头的剧痛令他几欲昏厥。转过身来,却见那女子眉目清秀,粉嫩的嘴唇分外娇艳,散落的长发迷迷蒙蒙地洒落在那白玉般的胸前。   你是?李飞儿一惊!   双目一黑,李飞儿向前倒下,女子搂着怀中的男人,噙着泪,仰面沉入了无尽的深渊—— 正文 一腔柔情怎成空,欲灵神功现江湖   “申大哥!醒一醒!”   “神仙哥哥,快起来!不要当大懒虫哦!”   隐隐约约,似乎有人在呼唤着自己。唉……头还是好痛。李飞儿迷迷糊糊地撑开了眼皮,却见到那张美艳依旧的面容!   “你是?”眼前的牧渔已改成了女子装扮,一身紫色流仙裙,明眸皓齿,腮下的两只小酒窝分外好看。   “对不起,申大哥,小女子不是有意欺瞒。只是小女子,唉……”牧渔哀怨得叹了口气,美丽的面庞显出一丝凄婉的娇美。   “姑娘没做错什么,昨晚在池边是在下唐突了。”李飞儿一时羞愧难当,想强行坐起身,怎料两眼一阵暗黑,又倒了下来。   眼前的丽人见状忙上前搀扶,柔声道:“申大哥莫要自责,大哥受伤全是拜小女子所赐,小女子才是罪人啊……唉……”牧渔的脸庞烧得通红,道:“大哥,你昨天……昨天……都看到了?”   李飞儿一怔:“看到?看到什么?”眼见眼前的佳人双目扑朔,呼吸紧促。昨晚月下沐浴的圣洁一幕立马浮入脑海,片刻便心领神会,“对不住姑娘,在下有罪有罪,现在就自剖双目,谢罪于姑娘!”说着右手双指一立,朝双目挖去。   牧渔一见,忙抱着了李飞儿的手,呜咽道:“申大哥这么做,是厌弃小女子吗?”   “姑娘怎么会这样想,在下可没有丝毫厌弃之心!就是借在下一万个胆子,也是着实不会!”李飞儿坦言道。   牧渔一双美目由悲转喜,回身吩咐道:“归雁,带小姑娘先出去一下。”归雁微微一笑,忙拽着九娘走了出去:“走吧,咱们吃好东西去!”九娘正要反抗,怎知身子忽然一软,只能任着归雁将自己带了出去。   屋中清冷,只余二人。李飞儿瞧着眼前风华绝代的丽人,不知如何是好。两人就这么对视着几分钟,眼前含羞的女子真是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尴尬的气氛有些浓了,李飞儿正要说话,怎料牧渔忽然将秀美的脸逼近了自己,小巧美好的鼻子轻轻地触着自己的鼻子。   只听得一声:“在我们那里,看了女儿身子的人,是一定要做女儿一生的夫君的。”   “啊?”李飞儿瞪大了眼睛,是不是幸福来得太突然了一些?但自己连自己是谁都没搞清,何谈婚娶?况且,自己对傻姑娘,也已然心注难释了。然而,自己毕竟是轻薄了这个姑娘,到底该如何是好?   “夫君……”牧渔眼眸一荡,紫衫落尽,若天女般圣洁诱人的身子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李飞儿的眼睛瞬间直了,理智与情感在脑海中挣扎撕打着。眼看着牧渔将轻轻掀开自己的被衾。   “不要!”李飞儿紧闭着双眼,忽然道。   “什么?”牧渔的声音颤抖了,明媚的眸子晶莹欲滴:“申大哥,终究是让我死吗?在我们那里,让别人看了身子又抛弃的女人,只有去情人谷去死!”   “情人谷!你是云南丽江人士。”李飞儿道。   “公子所言不虚,小女子生在云南丽江,满门抗清忠烈,兵败后全家被满清杀戮,只和婢女孤雁二人侥幸逃出,相依为命。”牧渔娇喘嘘嘘,泪光点点。显然是被戳中了痛心处。   不知为何,只觉得一种淡淡的伤痛萦绕在心间,他,忽然非常心疼这个女人。一把将她抱在自己身边,吻了吻她的泪眼,李飞儿道:“别哭,从今天起,你是我的女人了。”   这几日,牧渔始终把九娘当做自己的妹妹,九娘孩子性情,也一片坦诚。九娘为李飞儿疗伤,九娘陪他逗乐。日子过得也倒是其乐融融。   病刚好些,李飞儿想舒活舒活筋骨,牧渔和九娘便陪着他来到那片天然温泉边上。这千年古泉热气腾腾,和那日相比没有丝毫的减弱。三人正说笑间,九娘忽然叫道:“咦!大白蛇!”   牧渔一惊,忙抱住李飞儿的胳膊:“在哪里?妹妹可别吓我!”   “那不就是?真是的,谁骗你啦?”九娘小嘴一撇,有些不悦。   李飞儿仔细一看,果然,在前方的古榕书下盘着一条巨大的白蟒。咦,这不就是那夜与自己缠斗的巨蟒!难道它竟没有死?   “你们不要动,我去看看。”李飞儿静静道,踱着步子慢慢走近。只见那蛇一动不动,竟如死去一般。拾起一块石头,轻轻一打,竟然也是丝毫不动。没错,这赫然是那条巨蟒死后留下了用蛇皮,李飞儿又看看了,用短刀用力一次,蛇皮轰然崩裂!   李飞儿急速后退,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具人体骨架,那人骨脖颈拴着条铁链,双手捏着一个金色的本子,在日光的照射下分外耀眼。这是什么?   李飞儿正伸手去拿,牧渔忙叫道:“大哥小心,以防有毒。”   牧渔从自己的银钗中取出一个小银蝉,在金本上一拂。果然银蝉瞬间出现血色。“果然有毒。”牧渔沉吟道,说着便又慢慢地拂了几遍,直到银蝉由血淋淋的红色回归银色的光泽。   “好神奇啊!”九娘高兴地拍起手来,盯着玉蝉目不转睛。   “这是纳西族驱毒宝物——血色银蝉”,触碰到毒物立马变红,当回归本色时则代表毒已吸尽。牧渔说着将玉蝉装回钗中。   李飞儿伸手去拿,那金书竟然纹丝不动。天下竟有如此重量的书!   李飞儿屏息凝神,催动体内八层内劲,用力一捧!怎知书本依旧丝毫未动。   “还是一页一页翻吧。”牧渔灵机一动。   “小鱼果真聪慧!”李飞儿双指青筋暴起,用起十层功力奋力一掀,才勉强翻开了第一页。几个血字赫然在目:“欲灵神功——”   书的第一页竟然还有一番介绍:“吾乃血门第六代掌门绝命老人,崇祯年间以天下自任率门人反抗满鞑子,怎料弟子无心通奸卖国,将老朽囚禁于此,还妄想从我身上夺得门派珍宝——《欲灵神功》,老朽挣脱囚禁,躲在此处,想天下纷乱,皆武艺所害。遂将自己与本门秘籍于今日同沉天泉。生逢乱世,呜呼哀哉!一代神功,于今殒矣!”   “原来如今江湖上恶名昭彰的血门还有这样一段往日恩怨!”牧渔幽幽沉吟。   “是啊,说起来好久没到过外面了。”李飞儿笑了笑,“这门武功名曰“欲灵”,想来也是阴毒得很,不练也罢。”   “走吧,神仙哥哥。”九娘说着就要走,可一看李飞儿,忽然惊道:“神仙哥哥,你看你的手”!   李飞儿定睛一看,之间自己双似乎有一个—手的十根手指已然血红!右手食指上竟然有个东西在蠕动——   “是虫子!”九娘忽然惊叫道。   李飞儿瞬间面如土色,痛得虚汗直冒。   牧渔双指如飞,立刻在李飞儿双臂点上了穴道,手法精准,疼痛立减:“大哥,我封住了你两臂的穴道,可以减少些痛苦。”牧渔秀眉一蹙,感觉蹊跷,急忙再看那本金书,只见在第一页的右下角竟然隐含了一行淡黄色的小字,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察觉。牧渔轻轻念道:“欲灵门人,见此必修,若不精练,欲灵虫嗜。欲灵门人?欲灵虫?”   “大哥,你难道是血门的门人吗?”牧渔问道。   李飞儿一头大汗,道:“不知道啊,关于以前的一切,我都想不起来了。”   “大哥,书上说了,血门人的体内都种有欲灵虫,碰到此书如果不修炼,体内的欲灵虫会食尽宿主血肉,破体而出!”牧渔急道。   “呜呜呜——我的神仙哥哥要死了——”九娘忽然抽泣了起来。   牧渔拍了她一下,嗔道:“别说傻话,大哥一定会没事的!”   李飞儿听罢,无可奈何地笑了笑:“也罢也罢,看来这《欲灵神功》,我还是非要修炼不可呢。既然事已至此,不妨花些时日练就此功!就当玩玩啦!小鱼,解了我的穴道,看来为夫今日要勤奋一次了哈哈哈!”   穴道刚接,李飞儿怒喝一声,掀开了《欲灵神功》的第二页。只见书上画着各种各样的人物招式图。旁边还附注着内功心法:“尘之境,初开百世皆洪荒,一念之刹万虫至。”“原来是召唤毒虫的功法,不错,不错!”李飞儿哈哈大笑,心念一动,内力翻滚,双手的血色渐渐开始消退。整个人在内力的激荡下慢慢腾空旋转,血色光辉四处激射。   九娘看的有些痴了,一动不动地呆在原地。牧渔笑了笑,道:“妹妹,你先在这里陪着夫君,我去给你们做饭,练功这种事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然而九娘却呆在那里,一言不发。   晚上,李飞儿和九娘回到木屋,屋内早已摆好了饭菜。“快来吃吧,大哥,你可累坏了吧。”牧渔笑眯眯地牵过九娘的手,把李飞儿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脸上:“外面冷坏了吧,我给你暖暖。”   “唉,小鱼,我这刚从冷飕飕的外面回来,会把你凉坏的。”李飞儿心疼到。   九娘见状也嫉妒了起来,忙抓着李飞儿另外一只手贴在自己脸上,“我也要神仙哥哥暖和些。”“啊呦!”李飞儿惨叫道:“你这小鬼头一起和我从外面回来,脸比我的手还凉呢!”   “不行,我就要贴!”九娘可怜爱地嘟起了嘴,李飞儿又怜又爱,“归雁,一起来吃吧,都是自家人,没有高低贵贱之分的。”   归雁笑了笑:“公子啊,我怕我这一上桌,也忍不住会爱上你的哦!”归雁坏坏地笑了笑,眼睛悄悄地瞧了一眼牧渔。   “既然我夫君说了,归雁,你也就和我们一起吃吧。”牧渔甜蜜地笑了笑。归雁这才取了副碗筷,靠着九娘坐了下来,大家有说有笑,谈古论今,偶尔九娘还拔剑起舞,掌声、笑声、幸福的声音,萦绕在鼓岭这千年寒冷的上空。   寒来暑往,两年有余。李飞儿终于练到了欲灵神功第七层!双手血色,已剩下左手的中指、无名指和小指那里还有血色。   《欲灵功法》共九层境,第一层:尘之境:初开百世皆洪荒,一念之刹万虫至。第二层:舞之境:万蝶朝凤香粉飘,真教世人难自持。第三层:风之境:身影若有也还无,望尘莫及愁煞人。第四层:叶之境:漫天柳叶皆凶煞,飞刀凛凛总无虚。第五层:云之境,欲火神掌品寒毒,火寒相逼慑人心。第六层:天之境:欲灵剑术无破绽,招招见血处处凶。第七境:日之境:你中有我我中你,魂灵为我品茶茗。第八境:月之境:忘却人间一片心,欲灵煞气无人挡。第十境:无之境:人生只此一招存,余下残魂下黄泉。   李飞儿暗暗思忖道:“这第七层功法以后绝对是不能再练了,第七层需要以心爱之人的血来触发。第八层需要心爱之人的死亡来触发。第九境则是需要以自身血肉的毁灭来触发。皆是违背天理人伦的毁灭招式。万万不能再练了,想来自己以这六层功力已足以压制这欲灵虫的“破体”了,点到为止,见好就收吧。”   想到这里,李飞儿静静微笑,以这六层功力将金书拿起,用力一掷,将它丢入天泉之中。这鬼东西,还是不为人知的好。李飞儿转身看着那依然挺立不倒的骨架,拜了三拜,道:“前辈虽然与我未曾相识,不过既然学得师傅的武功,我就念你一句师傅。师傅心存大明江山,是真正的民族英雄!李飞儿在此谢过前辈,不过这《欲灵神功》果真如师傅所言不是正派之物,如今重归深水,也是恰到好处啊。”   李飞儿站起身来,用铁锹在榕树下为这绝命老人立了一个碑,将其骨架埋入其中,再拜而去。   刚出丛林,只见木屋的方向火光冲天,难道!   李飞儿大惊失色,丢下手中的铁锹,向火光疾奔! 正文 小叫花,你真美!   烟火熊熊,飞灰满天。瞧着几年来幸福安居的茅屋在大火中飘飘摇,李飞儿惊怒交加。从袖中捏出两把血刀,催动欲灵神功第三层“风之境”,瞬间便飘飞到屋前。屋门已经被大火烧得变形,只留下一个方形的小洞。   “小仙女!小鱼!”李飞儿大声疾呼,来不及多想,双刀拨开小洞,一个纵步钻入洞中!屋内已然是大火熊熊,大喊数声可是仍旧无人响应。冲入牧渔房中,床上已空无一人,只有那张淡紫色的古琴。此时,只听“咯吱”一声巨响,头上的那条房梁应声而落,李飞儿搂过古琴,侧身避过,催动欲灵神功第五层“云之境”的火寒神掌,单手一振,面前的火焰瞬间被寒气逼灭。“你们在哪里!申大哥在这里!”李飞儿呼喊数声,飞身一跃,又冲入附近九娘的茅草屋,可眼前依旧空无一人,却在床上见到了斑斑血迹,还有那只九娘天天扎在头上的九凤玉簪!难道……难道她们……心中冰凉刺骨,一声悲号,李飞儿放下古琴,双掌齐舞,瞬间内劲四射,周身飘摇的茅草屋忽地四散崩倒。   一声怒吼,这个男人终于无力地跪倒在地上,泪如雨下——“我……就是一个混蛋……我谁都救不了……就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搂住怀中那爱人的古琴,李飞儿轻轻抚摸着。忽然间,却见那紫色的琴身处有一星银光,仔细瞧瞧,竟然是牧渔的半只血色银蝉!只见这半只银蝉深深地嵌在了琴中,轻轻将其拔出,竟见另一半的蝉翼上竟然有着一行血淋淋的小字:“丽江,木府。”“小鱼!”李飞儿心痛如狂,一拳砸在了自己的胸口。   这分明是,牧渔用自己的血写在蝉翼上的。看着心爱女人的星星血迹,李飞儿浑身震颤不已,抱着古琴,一个箭步向山下奔去。   小仙女,小鱼,就算拼了自己的性命,也要救你们出来,等我!   鼓山山势险峻,周围亦是群山环绕,只有一条陡峭狭窄的山路可以下去,所以这里很少有人会来,成为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天然妙境。普通人上山,没有一天绝对无法到达。而李飞儿轻功已入一流高手之境,只花了半个时辰便下了鼓山,一路风餐露宿,终于到达了漳州府太平县,眼看再有一天的脚程,便可离开闽境,直达广东!   这日李飞儿正在一个名为灵泉的小酒店停脚歇息,刚饮了两碗“女儿红”,便听到身边几个兵勇的叫骂声。   “小叫花子,听到没,给本大爷把衣服脱了!”   叫花子?让叫花子脱衣服?同性恋?性急到这种程度?李飞儿忽然觉得好笑,便一边品酒,一边瞧着邻桌那群叫嚣的兵勇。   只见那个叫花子衣衫褴褛,半个袖子飘飘荡荡,显然是一个断臂之人。余下一手握着一把宝剑充当拐杖,宝剑绣着黑色兰花,两个大字赫赫在目“墨兰!”   那女子身子娇小,蓬头垢面,倒是不易辨认出是美是丑。   几个兵勇大声呼喝拉扯,那小叫花子大声哭喊,然而却憔悴无力,连手中的剑都快举不起来。那高个儿兵勇一脸淫笑,说着就将小叫花子强行按在了桌上,忙着解小叫花的腰带。   “要脸不要脸!搞同性恋都不注重场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欺负一个叫花子!你们可问过这个人的性取向?”李飞儿见此情形勃然大怒!双手七把血刀激射而出,在众人的惊呼中,那高个汉子应声而倒,头上连贯两把血刀。另外五把血刀也连中数人膝盖。   “出人命啦!”一个大肚翩翩的女人忽地惊叫了起来,周围桌上的五十号兵勇都围了过来,都气势汹汹地亮出了钢刀。   “操你娘的!狗东西!敢杀官兵,活腻歪了是不?”一个癞头汉子把帽子往地上一摔,抽出了一枝霸王枪,“狗东西,让你见识一下大爷的枪法!”说着挺枪就刺。李飞儿冷冷一笑,侧身避过,一把扭断枪头,顺势扎入那汉子的喉头。那汉子双眼翻白,瞬间毙命。   众兵士见此惨状,都畏缩不前,纷纷向后方挪动。“操!大家一起上!宰了这小子!”人群中跳出一个身材短小的矮汉,双手挺着峨眉刺,面容黝黑,霎是丑陋。   兵士们顿时士气大振,纷纷吼叫着向李飞儿奔来。眼看数刀齐砍,刀锋凌厉。李飞儿微微一笑,双掌向前推出,催动火寒神掌,此掌阴毒无比,中此掌者如果内力尚浅,便会有的被点燃,有的被冰封,死相惨烈。李飞儿一掌血红,一掌紫蓝。一阴一阳两种掌力向前奔腾。瞬间眼前的五十多人惨叫连连,或是被冻为冰人,或是已被烧成黑炭!   “这狗娘养的!”那矮汉一看大惊,立即翻身上马,向远方逃去。   李飞儿也不去追,淡淡地冷笑了几声。回过头来,却见那小叫花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手中的墨兰剑震颤不已——   “恩将仇报?”李飞儿嘴角一抹微笑。   那小叫花依旧缓缓地抬起手臂,将那柄锋利无比的剑锋指向了李飞儿。   “你?杀得了我吗?”李飞儿将自己的脖子稳稳地搁在了她的剑尖上,戏弄地瞧着他,“刺吧?”   那小叫花忽然用力一挺!   李飞儿早有防备,急速后退几步,飞起一脚正中那小叫花的小腹,小叫花立刻向反方向飞了出去。   “哈哈哈,还想要我的命,我可是鼓岭第一的申大侠!这个恩将仇报的小叫花,见我杀了那么多人还敢杀我!胆子够大!有趣,有趣!”李飞儿拍着手哈哈大笑,跑到了小叫花身边,捏着她的脖子硬是将她提了起来。那小叫花愤怒地挣扎着,大骂道:“放开我,你这混蛋!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什么仇?什么怨?我可没见过你。”李飞儿微微笑道。   将这个乱打乱踢的小叫花丢到后院的一个盛满水的浴缸里,李飞儿向缸中丢进了一条浴巾:“喂,小兄弟,看你这脏兮兮的,快把自己洗干净了,一会儿乖乖地把你知道的东西告诉我。为什么杀我!难道你认识我?”   那小叫花将浴巾愤愤地甩出,怒道:“给我滚!混蛋!你这个混蛋!我恨你!我恨你!”   李飞儿哈哈大笑:“真有意思的少年啊!哥哥给你洗,如何?”说着飞身落入缸中,站在小叫花身后,李飞儿拿住了他的动穴,立刻,挣扎的小叫花一动也不能动,只能一个劲地骂着。   李飞儿也不生气,将浴巾在小叫花脸上抹了几把,立刻,乌黑的脸上显出了白嫩的皮肤。“呦,这皮肤娇嫩的的,怪不得那几个官爷喜欢弄你呢!”李飞儿一边调侃一边解着小叫花的衣服,“要这破衣裳干什么,一会儿哥哥给你买套新的。”   “混蛋,放开我!放开我!”小叫花的脑海中似乎又重演了那一幕,在三坊七巷大狱,一个男人将自己压在身下……   “哎”李飞儿忽然不动了,他的一只手掬在小叫花胸前,竟然摸到了……   “那个什么”李飞儿额头上渗出了许多的汗珠子。   你……是……女——人?!   慌乱之中,李飞儿跃出水缸,忙用浴巾沾水轻轻擦拭着小叫花的面庞,立时,一张娇俏可人的模样出现在了自己眼前。将他的帽子除去,一头长发飘散开来。   “你!”那小叫花。不,是那俏女子忽地抽噎了起来。   李飞儿慌了神,一双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女子若隐若现的胸。   “不要看!你这混蛋!”那女子忽然带着哭腔骂道。   李飞儿这才回过神来,连声道歉。闭着眼睛,为那女子接了穴道。李飞儿窘红了脸,深感惭愧,道:“算了,我也不追问你杀我的理由了!咱们就此别过吧。”说罢李飞儿从老板娘的房里取出几件女子的衣服,递给了那女子,“拿上,咱们两不相欠。”   那女子秀眉微蹙,冷冷一笑:“好个两不相欠,你欠我的,你还得清吗?”   李飞儿道:“在下并不认识姑娘,姑娘这么说,有何依据?”   “依据!?我这条断臂就是拜你所赐,我这几年来的沿街乞讨,痛不欲生都是拜你所赐,连我的贞——节都让你……这还,这还不算是依据吗?你这混蛋!”女子怒喝道。   “贞操节!”李飞儿忽然傻眼了,不会吧,难道我在失忆前和这个疯婆娘也……想到这里,李飞儿吓出一身冷汗,不会吧,我原来的品味不会这么差吧。   “姑娘铁定是认错了人。”李飞儿拱了拱手道:“天下长得相似的人都多了去!况且在下已经有了两位妻子,是绝对不会再娶妻了!”   “混蛋!你这负心、狠心、挨千刀的贱男人!我是……我是原三坊七巷城主花千树的妹妹——冷今宵!难道你能把我也忘了!”那女子大怒,将那条断臂伸了出来! 正文 离闽在即,月下狂战!   眼前的断臂甚是骇人,毕竟是白白的少了那么一段,一条本应细长白皙的手臂如今只剩下了圆圆的几寸。   李飞儿有点不忍心,痛心地闭了眼,不知是眼前的一幕太过凄惨,还是对这残缺的女子产生了深深的怜惜。   “都是你害的!都是你!”今宵抽泣了起来,娇嫩的脸上满是泪痕。“我……我……真是我吗?”李飞儿目光有些暗淡。   “不是你,还能是谁?我找了你四年了,你就算化成飞灰,我都能把你拣出来!”今宵倔强地咬着嘴唇,一丝殷红的血色从她的唇间流出。   “竟是这么恨我吗?”李飞儿道,“对不起,我失忆了,好多东西,我已经记不起来了。”   “失忆?”冷今宵有点吃惊,“你还在骗我!都到了这份田地,你还想继续骗我吗?当年说什么我是你的女人,可斩断我手臂的,又是谁!和那疯和尚一起出现,引得我姐姐花千树被设计害死的,又是谁!你就是凶手!我恨你!”   “过去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但我相信你说的话。”李飞儿认真地看着冷今宵:“我叫什么名字。我是谁?我父母在哪里,请你告诉我!”   “哼,你真可怜,我忽然觉得,现在的你才是最可怜的,我不会告诉你的,我就要你这么傻乎乎地活下去,慢慢地折磨你!”冷今宵好看的脸上满是怨毒。“应该的,应该的,是我对不起你。”李飞儿看着眼前这个几近歇斯底里的女人,心中却满是怜惜。   “我会补偿你的。”李飞儿俊美的脸庞显出光彩,“因为,你是我的女人——”   “哈哈哈哈,鬼话,全是鬼话,当你撕下我的臂膀时,我何尝没说过那句话‘我是你的女人’,可你做了什么?你依旧没有顾念过去的一丝情分,为了那个叫朱九的贱人就这么硬生生的将我的手臂扯下,你知道吗?我的心比我这条断臂还要疼!”冷今宵冷笑了起来,整个院子顿时氤氲在一片悲哀中。   李飞儿忽然朗声大笑,“今宵,不就是一条手臂吗?我补偿给你!我断你一臂,你断我一双,如何?你且宽衣,我去拿你那柄墨兰剑!”李飞儿走出院子,来到刚才争斗的地方拾起了那柄诡秘瘆人的墨兰剑。   回到院时,今宵已宽衣完毕,一袭束腰绿裙,一双雪色短靴,迷蒙的云发离落在两肩。完全恢复了当年美丽俏佳人的形象。再也不是刚刚那小叫花子的污浊样了。   “哎,你知道吗?你真美。”李飞儿注目道,说罢递过墨兰剑:“让这么美的你遭受这些,是我的错,我这双臂,奉送给你!”   冷今宵冷冷地瞪了他一眼,道:“你以为我会心软吗?”说罢一剑斩下。   李飞儿安然微笑,一动不动。   只听“咣”地一声脆响,一只短笛挡住了墨兰剑。一个干瘦的身影飘然而至。   “冷小主,可不能因小失大啊!”来人有气无力道。   李飞儿定睛一看,只见来人骨瘦如柴,穿着黑色长裙,白发飘飞,双目无神,眼袋深厚,如地狱幽灵一般长相可怖。   “云只影!你就不能不管我的闲事吗!”冷今宵向来人怒道。   “云只影?是谁?”李飞儿喃喃自语。云之影瞧了瞧李飞儿,笑道:“听说三坊七巷一役李公子动了欲灵煞气,走火入魔,看来现在这失忆的后遗症还在啊。”   “他,真的失忆了?”冷今宵仍旧不愿相信。   “哈哈,这还不是拜小主所赐,你毁他记忆,他断你一臂,我看也扯平了。”   “扯平?”冷今宵愤愤道:“是他引来的从一和尚,才使得我姐姐惨死,他,是凶手!还有那个亡国公主朱九娘!”   “害死你姐姐的真正凶手是张同君这个叛徒和陈总督!而他们之所以敢动花城主的姓名也完全是得到耿精忠耿大人的首肯的。你知道吗,这些人才是你真正的仇人!”云之影脸上的肌肉猛地抽动了起来。   冷今宵漠然地看着云之影:“我的是轮不到你一个下人来管。屈屈一个安民巷巷主,看小主落魄了,就来随意指手画脚?对了,你怎么找到我的?”   云之影“哼”地冷笑一声:“我云只影的追踪奇术可不是空有虚名,找到你,并不难。说句难听的,如果不是花城主对我恩重如山,我才不会把你救出三坊七巷!才不会屡次暗中保护你。你素来不看重我们几位巷主,看着你这几年受苦挨饿,也算是给你一个教训!   “你!”冷今宵气的浑身发抖。   云之影不紧不慢,继续说道:“花城主的尸身数日前已被我盗出,我已将她封入千年冰棺。只要得到从一和尚的奇宝“玉人棺”,她就可以起死回生,复兴我三坊七巷一派!”   冷今宵一听,立时转怒为喜:“只要可以让我亲爱的姐姐回来,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什么都可以。”   “李公子,你还记得玉人棺吗?”李飞儿耳边点点气息,原来云只影已在不经意间闪到了自己身后。此人轻功,真是已经登峰造极,令人瞠目。想来和自己的欲灵神功“云之境”轻功相比,也已毫不逊色。   “云大娘,我已不记得了。什么‘玉人棺’?”李飞儿疑惑道。   云只影紧紧地盯着李飞儿的眸子,看了半晌,忽然叹了口气:“你没有说谎,失忆还真是事实。”静静地思忖片刻,云只影嘴角忽然显出一丝笑纹:“不怕,不怕。我知道在云南大理洱海之畔住着一位“沧洱神医”,名叫王一洛。此人天资聪颖,十七岁已号称“大明第一医仙”,曾入宫为崇祯皇帝诊治过许多疑难杂症。后来满清入关,生灵涂炭,他便不问世事,隐居在大理的才村码头。咱们可以一起去寻他,为李公子诊治这失忆症!”   “云南大理?正好我要途径云南丽江,去木府办一件私事!”李飞儿正色道:“若是回复我的记忆可以帮到今宵妹妹,在下愿意效劳!”   冷今宵听着,忽地“哼”地一声扭过了身子,理都不理李飞儿,径直向内屋走去。   “这孩子,又一个人偷偷去哭了。”云只影轻轻地叹了叹,道:“李大侠,云南是平西王吴三桂的领地,咱们三人此行必定极为凶险。况且这任丽江木府的大吐司木王爷木懿也时而依附吴三桂,时而声援大清,我看他们心中也没有大明的半点痕迹了。虽说大理段氏自元代便被赶下皇座,不过近些年大理段氏的后人段千秋,武艺了得,在大理苍山山麓创立了“苍山剑派”,似有恢复故土之志。我们可以和他合作,与这段千秋一起商议复派之事。   “木懿……段千秋……”李飞儿微微沉吟,“好的,天色不早了,云大娘先去休息,我去买点饭菜,明日启程。”云之影忽地笑了:“不知李大侠所说的私事,是指的什么,私会情人?”   李飞儿听闻此言,浩叹一声:“我的两位夫人失踪了,可能落在了丽江木府之手,可恶!我一定要先救他们出来。”   “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大丈夫理应报仇雪耻,李大侠,云娘我愿意助你!”云之影凛然道。   李飞儿拱手道谢,心中暖流缓缓。想自己一世孤苦,能遇此良友,也是三生有幸。   窗外残阳如血,李飞儿跃上屋顶,向菜市急奔。   菜市回来,天色已暗,李飞儿临近酒店,忽然听到“乒乒乓乓”的兵刃声!   不好,大事不妙!李飞儿将菜篮往地上一摔,提起内力,脚尖轻轻一点,立时便飞入了酒店院落。只见院落里围了一圈又一圈兵勇,算来也有三十多号人。为首的一个大汉身材高大威猛,赤着上身,肌肉遒劲的右臂上刻有“勇”字刺青,双目如电,吐气深沉,开来功力不浅。而旁边站的那个黑脸矮汉真是早上逃走的那个兵头。他们将云之影和冷今宵团团围住,刀来枪往地厮杀。   李飞儿快手射标,瞬间连射十三枚血刀。怎知那大汉身形矫健,向血刀方向怒喝一声。顿时刀落如雨。   我擦!碰到高手了!   一见到李飞儿,那矮汉便吼道:“刘大人!就是这小子杀了咱好多兄弟!”   “来者是谁!不想死快快滚开!”李飞儿提气怒喝,声波立刻四散回荡。   “好强的内力!”那壮汉微微一惊,这不是那三坊七巷一战逃走的李飞儿吗!哈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还真愁快误了陈总督定下的期限呢!哈哈,真是天助我也!   “我是泉州府刘勇刘大人!李公子真是贵人多忘事,上次相见,还没和你切磋切磋呢!快把玉人棺的藏处告诉我,李大侠是聪明人,何必去受那些无端的皮肉之苦呢!”   刘勇哈哈大笑,双掌摩挲,脚尖微挑,一把青龙偃月刀大刀弹入手中,刀光闪闪,杀气重重!   “今宵,云大娘,快过来!”李飞儿说着又要射出飞刀。怎知那矮汉已将那把峨眉刺顶在了冷今宵脖颈。云只影也被刘勇的大刀拍翻在地上。   “你这混球,是不是非要我把这个小美人宰了,你才投降,啊?来!射我们啊!”矮汉丑陋的脸庞夸张地扭动了起来,得意地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