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山村诡事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本是喜事儿,可如果让你娶个死人,你还觉得是喜事儿吗? 冥婚一事,由来已久,而我,却因坏了村里一场阴婚仪式,阴差阳错,给个死人戴了绿帽子,由此,给自己惹了一场阴缘劫。 这件事儿说起来,还得从我们村口那座鬼庙说起。 我们村思想落后,村子口儿,还供奉着一座鬼庙,每逢七月鬼节,村里都会在鬼庙前唱鬼戏,这已成了习俗。 我记得,九七年农历七月十五,也就是鬼节那天,戏班子在鬼庙前唱了一场豫剧——《抬花轿》,从那以后,村里就不太平了。 先是有人亲耳听到,鬼庙里三更半夜,有男人唱戏啼哭的怪声,后是有人亲眼看到,鬼庙里的泥鬼,在庙里飘来飘去,还燃着鬼火…… 起初,这事儿没几个人信,可是后来发生了一件事儿,让大家伙儿不敢不信了。 村儿里有个胆大的后生,叫栓子,他娘是个寡妇,他爷是我们村长,他不信邪,借着酒劲儿,要去鬼庙看个究竟。 第二天,栓子被人在鬼庙发现时,整个人都疯了,平常天不怕地不怕的汉子,硬是被吓得跟傻子似的,见人就念叨:“活了,真活了……” 有人问他什么活了?他也不说,那天夜里到底发生了啥,谁也不知道。 再后来,村里老人都说,栓子不是傻了,是被庙里的东西吓丢了魂儿,所以才会疯疯癫癫。 那个年代,乡下人都迷信,认为人有三魂七魄,一旦受了惊吓,魂儿就会被吓跑,遇到这种情况,就需要叫魂。 说起叫魂,也不难,就是找个人,披上栓子穿过的衣服,晚上去栓子丢魂儿的地方,烧个香,叩个头,再喊几声栓子大名儿,这魂,十有八九就能招回来。 可栓子这魂儿,是在鬼庙口儿丢的,鬼庙闹鬼,谁敢大晚上去给他招魂啊? 栓子娘不怕,她说为了自己儿子,就是死,她也心甘情愿。 当天晚上发生了啥,没人知道,大家只是听到,全村儿的狗,疯了似的“汪汪”叫了一整夜,直到天亮才消停下来。 次日刚破晓,村子就炸了锅,说栓子娘裸死在鬼庙里了,衣服像是被歹人强撕开的,散落满地,浑身一丝不挂,裸裸地躺在鬼庙地上,脖子上还有泥唇印,白皙的胸前,还有两个泥手印,显然是被人凌辱而死的,死后还两眼圆睁,死不瞑目。 更令人称奇的是,从现场所有线索来看,凶手似乎就是鬼庙里被供着的那樽泥鬼像。 栓子他爷举着拐杖在鬼庙口儿破口大骂:“哪个挨千刀的畜生,对寡妇都下手,迟早死全家……” 骂着骂着,老爷子就气昏了过去,要不是抢救及时,差点儿就撒手人寰了。 这件事儿,我记得很清楚,因为那天正是我十九岁生日。 我叫韩浩,这名字是我爷给我取的,我家里穷,初中毕业,就陪爷奶在村里务农,爸妈则去了县城做生意,好像是开了家诊所,常年不怎么回来。 我爷是村里的书记,和栓子他爷,算是半辈子的老朋友,出了这事儿,我爷肯定要去探望一下。 回来后,我爷说,栓子他爷昏倒后,做了个邪乎梦,梦中,栓子他娘赤裸裸地站在他床头儿,哭哭泣泣说,自己不是被人侮辱的,是被鬼庙里的恶鬼给霸占了,让栓子他爷,赶紧给庙里的恶鬼,配门儿阴婚,要不栓子他娘,死都不能轮回,村子里其他女人,也要重蹈覆辙。 这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似的,没两天,就在村儿里传遍了。 先是庙里的泥鬼复活,后是恶鬼奸杀寡妇,这件事儿,如今越闹越玄乎,整的村里老少妇女,人人自危,就连七八十的老太太,大晚上也不敢出门了。 栓子他爷,起初以为就是个梦,可后来,只要一闭眼,他就梦到这个,事情到了这种地步,也由不得我们不信,有道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栓子他爷跟我爷合计了一下,打算找个懂行的来看看,要真是恶鬼闹事儿,也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没处儿说,毕竟我们都只是小老百姓,惹不起当官的,更惹不起凶煞恶鬼。 几经打听,我爷终于听说,我们隔壁李村儿,有个跳大神的独眼儿盲婆子,对这方面很有研究,处理过不少邪乎事儿,效果还都不错。 次日一大早儿,我爷就催人去了隔壁李村儿,请盲婆子来。 按照我们村儿的礼仪,外村人来办事,成与不成,都要请人家吃顿面,这叫谢客面。 当天中午,我帮我奶搭手儿,早早擀了面,面条儿刚下锅,村里就来了几个管事的长辈,栓子他爷也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老婆子。 我站在厨房口儿,偷偷瞄了一眼,只见那盲婆子,着了一声灰色外套长裤,弓腰拄拐,年近古稀,枯燥的白发下,遮挡着一张布满皱纹的老脸,脸上只睁着一只左眼,右眼像是被刀子挖了似的,看着就渗人,手中那根桃木拐杖,也是充满了沧桑气息…… 面出锅后,奶奶叮嘱我,头碗面先给盲婆子送去,并叮嘱道,盲婆子姓李,要叫人家一声李奶,已示尊敬,不能瞎叫。 我端起大碗面,径直进了屋子,屋内,七八个管事人,正陪盲婆子详说情况。 我赔笑道:“李奶,先吃饭,尝尝我们村儿的谢客面……” 我将面放到盲婆子面前,盲婆子泯了一口,便放了筷子,这种事儿,就是走个过场,没人说啥。 接下来,大家伙儿开始说正事,我爷率先言道:“老姐姐,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刚才路过村子口儿,那鬼庙您也看了,看出啥来头儿没?” “倒是看出点儿猫腻来,说到底,都是你们村今年鬼节那场鬼戏惹得祸。” 盲婆子声音低沉且沙哑,像是被凉水炸了嗓子一般。 众人茫然不解,鬼节唱鬼戏,都几十年的风俗了,怎么就惹了祸呢? 据盲婆子所说,鬼节那天,我们村儿真不该唱那场《抬花轿》,这一唱,硬是让鬼庙里那恶鬼动了春心,才有了后来的事儿。 如今,要想让鬼庙里那东西不再祸害村里的女人,唯一的法子,就是给他配门儿阴婚。 正文 第二章 艳美女尸 给庙里的泥鬼配阴婚,这事儿,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谁家闺女愿意嫁给一个泥鬼? 再说,那个年代,重男轻女,这十里八村的大姑娘本来就没几个,活人都还打着光棍,上哪儿给死人找媳妇儿呢? 我爷爷提意,说要不扎个纸人,糊弄一下? 盲婆子直摇头,说这事儿,糊弄不得,惹急了那庙里的恶鬼,我们全村儿老少都要遭殃。 栓子爷提意,说实在不行,就把鬼庙拆了,把庙里那东西,给收拾掉。 盲婆子也不赞成,说自己道行太浅,没有必胜的把握,搞不好,会闹的一发不可收拾。 满屋子人,七嘴八舌,商量了一下午,最后决定,村里凑钱,给庙里的恶鬼,买个媳妇儿。 那个年代,正赶上了城市大发展,大家的目光都盯着大城市,像我们这种小农村,几乎没人管,乱的很。 因此,人贩子拐卖妇女,摸金校尉盗尸出售,这种事儿,在思想落后的封建山村里,是屡见不鲜,也是屡禁不止的。 起初,我爷不同意这种做法,说太伤天害理,怕遭报应,奈何拗不过众人,也只能应允。 在村里几个管事人的一手操控下,没几天,还真被他们找到这么一个人贩子,这人贩子私下偷说,他手里刚好有货,要死的有死的,要活的有活的…… 当天,村里人私下开小会,栓子爷出面主持,会上也只是说,是要募捐钱修缮鬼庙,需要六千块钱,三百来户人家,每家儿出二十块。 六千块钱,在当时那个年代,就好比现在几十万,简直是天文数字。 大家伙儿也都心知肚明,修个破庙能用六千?这里面的弯弯儿,大伙儿都知道,但谁也不敢挑明,只是默默配合,给筹了六千多,交给了栓子他爷。 当天晚上,我爷很晚才回来,凌晨一点钟,院里才响起一阵嘈杂声,听声音,人还不少。 出于好奇,我从被窝儿爬起来,隔着窗缝儿偷看,只见院子里,我爷带了七八个人,抬了一块儿门板回来,门板上好像还躺着一个人,但是被一块儿白布盖着,所以看不清楚是谁。 不知为什么,那些人高马大的汉子,一个个神情反常,像是做了啥缺德事儿似的,满脸惊恐。 众人将门板搁我家院子后,我爷低声叮嘱道:“今晚的事儿,都给我烂在肚子里,就是自己的老婆孩儿,也不能提起,要不然别怪我老韩翻脸不认人……” 我爷神情,异常认真,我很少见我爷这么严谨肃然,可见事情绝不简单。 众人气喘吁吁,连连点头:“韩叔,您老放一百个心,这事儿,谁敢说啊?闹不好可是要吃糠饭的……” 糠饭就是牢房,吃糠饭也就是蹲大牢的意思。 我盯着院外门板上的人,心里直嘀咕,那人到底是谁啊?又为什么被抬到我家院子里? 很快,爷爷打发走众人后,他并没回屋子睡觉,而是取了香蜡纸钱,摆起了供品,跟拜神似的对着门板上那人直叩头,嘴里还念叨着:“闺女,我们全村人都欠你个大人情,我们对不住你,你放心,以后我们村儿,每年都会去给你烧香火去,你可别记恨我们……” 说着,爷爷把手里一沓纸钱在院子里烧了起来,火光跳跃,将阴森的院子,照的昏黄,爷爷布满皱纹的老脸,也被映的蜡黄。 忽然,院内起了阵阴风,我爷被吓的够呛,跪在地上直叩头,嘴里还不停嘟囔着:“万望见谅,有怪莫怪……” 燃烧的纸钱,尚未烧透,被这股阴风一吹,火星子直飞,纸灰在院子里直打转,那块儿盖人的白布,也被吹开了一角儿,昏暗夜色下,白布起处儿,露出一张丝毫没有血色的白脸,我躲在屋子窗后,差点儿被吓的叫出声来。 天呢,那竟然是一个死人!难怪爷爷被吓成这个样子。 院子内,爷爷跪在地上,冷汗顺着脸颊,滴答滴答直流,缓过神儿后,爷爷一双老手,微微颤颤伸了过去,将那块儿白布重新盖好后,起身就跑回了正屋儿。 我独自一人在偏屋,刚才的一幕,把我也吓的不轻,我没敢再多看,匆忙进了被窝儿,用被子蒙住头,这才觉得有些安全感。 七月的天儿,本就闷热,我又捂着厚棉被,没一会儿,就出了一身热汗,终于,我实在受不了,将脑袋稍微探出被窝儿,想换口气。 我的床,刚好对着窗户,窗帘儿开着条巴掌宽的缝儿,我从被窝儿探出脑袋,无意识就看到了窗户外,这一看,我整个人都差点儿被吓昏过去。 一个女人,正站在我窗外,透过窗帘缝隙,目光死死打量着我! 那是一张惨白的脸,但是五官却颇为俊俏,说实话,这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一个女人,这种姿色,绝不是我们这种山村里的女人能与之相提并论的,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 忽然,那女人嘴角一扬,勾勒出一抹甜美微笑,嘴角儿,还凹出两个小酒窝儿,着实迷人。 一个死人,三更半夜爬窗头儿对我笑,虽说她很美,可这也太惊悚了吧! 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汗毛都要竖了起来,惊慌之中,我两手一拉被子,再次躲进被窝儿里,浑身不受控制的直哆嗦,脑子也是一片空白…… 人在痛苦或恐惧时,就会觉得时间很慢,极其煎熬,而现在的我便是如此,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 我蜷缩在被窝里,瑟瑟发抖,也不知过了多久,我才昏沉沉睡了过去。 睡梦中,我隐隐听到儿床边儿,响起一阵银铃般的女人笑声,这声音犹如百灵鸟叫声般的清脆悦耳,令人陶醉。 此刻,我意识清醒,却睁不开眼,身子沉重,动弹不得,听爷爷说,这种现象叫鬼压床。 我心里怕的要死,今晚,我该不会真是撞了鬼吧! 之前,听村子里的老人们常说,遇了鬼压床,就在梦中骂脏话,这样就能破解,我心里把能骂的脏话全骂了一遍儿,可并没什么卵用,渐渐地,我竟再次熟睡过去。 破晓后,一阵公鸡打鸣声儿,将我唤醒过来。 我睁开眼时,天已经亮了,不过想起昨晚的事儿,我还是有些心有余悸。 舒口气,我伸手去摸衣服准备起床,手一摸,衣服没摸到,却摸到一张光滑细腻的人脸。 我扭头一看,吓的我衣服都不及穿就跑出了院子,昨晚停在院内的女尸,此刻竟平躺在我床上。 哇咔!难道昨晚,我跟个死人睡了一夜? 正文 第三章 红衣新娘 我房间的门窗,完好无视,然而我一觉醒来,本该停在院子里的女尸,竟躺在了我床上。 我近乎崩溃,站在院子里,失声喊道:“爷!闹鬼了!” 喊着,我就跑到我爷奶房外,砰砰敲门,没一会儿,我爷披了衣服,刚开门,我就冲进了房间,呼呼大口喘着气,心脏都快跳到了嗓子眼儿。 屋子里,我爷奶一脸诧异:“浩儿,大早上怎么了?” 没等我解释,我奶老眉一皱:“浩儿,你脖子上那是咋了?” 我脖子?我用手一摸,摸了一手的血红,可却并不觉得疼,我赶忙起身,一照镜子,天呢,我脖子上竟有几个血红色的吻印。 难道,是昨晚那女尸亲了我脖子?一想这事儿,我后脊骨直发凉,差点儿两腿一软吓瘫在地。 在爷奶追问下,我被吓的语无伦次,没等我说清楚情况,我爷就已经发现,昨晚停在院子里的女尸不见了。 我爷匆匆朝我房间而去,刚进屋,就看见了平躺在我床上的女尸,雪白的脸色,鲜红的嘴唇…… 我爷楞了三五秒后,两腿一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语气充满惊恐,哀求道:“闺女呀,把你嫁给泥鬼子的注意,是我出的,有仇有怨,你冲我来,可我孙子是无辜的呀!” 这时候,我奶也慌了神儿,脸色煞白,直嘟囔:“造孽了,造孽了呀!” 我赶忙将我爷扶起来,冷静后,我爷催促我奶,赶紧去叫栓子爷来,再派人把盲婆子也请来,准备办事…… 我心里有些疑惑,办事?办什么事儿呢? 八九点钟,我们家院里院外,来了五六十号人,全是大老爷们儿,除了我奶和盲婆子,再没别的妇道人家。 盲婆子把几个管事人聚在一起,逐一叮嘱后,大家伙儿开始忙碌起来。 日渐正午,盲婆子和我奶,给那具女尸,换了套红色嫁衣,我家院门外,几个大汉,抬来了一口棺材。 出于好奇,我出去看了下,那口棺材很奇怪,跟我以往所见不同,那是一口刷了红漆的薄棺,棺身通体血红,棺后画了白荷,棺头儿写了个大大的“囍”字。 棺木刻“囍”,我还真是头次见。 中午过后,盲婆子一声令下,四五个大汉,七手八脚,从我屋子里将那女尸抬进了棺,我远远站在一旁,偷看了两眼,那女尸一身嫁衣,鲜红如血,美艳无双,我暗自心想,这女尸生前,定然是个美人胚子,如今嫁给庙里的泥鬼,实在令人惋惜。 正当我胡思乱想之际,那女尸脑袋一侧,竟睁眼看向了我,嘴角儿还扬起一抹笑意。 光天化日,我又活见鬼了?我惊叫一声,众人被我吓的一愣,我定睛细看,那女尸却没异常,难道,是我刚才看花了眼? 此刻,一旁的盲婆子,似乎看出了端倪,朝我挥挥手,将我叫到身旁。 我怯声道:“李奶,有啥事儿?” “孩子,跟李奶老实说,你是不是瞅见啥了?” 我将所有事儿,一五一十说后,盲婆子老脸阴沉的厉害,沉默许久,盲婆子叹口气,取下自己手腕儿上的一串珠子,并塞到我手里,叮嘱道:“孩子,李奶能耐有限,只能帮你到这儿,这串珠子你揣好,关键时刻,或许能救你一命,切记,今晚早点儿睡,别出门……” 我仔细端详盲婆子给我的串珠,这串珠黝黑发凉,每个珠子上,还雕有符文,一看就不是一般货色,定是开过光的灵物。 我带好串珠后,盲婆子仰头,手持拐杖,高喝一声:“起棺!” 一时间,锣鼓喧天,众人开道,七八个大汉,抬棺而起,朝我们村口鬼庙而去。 到达鬼庙外时,栓子爷已带人迎候多时,鬼庙外张灯结彩,贴红挂绿,鬼庙内,还摆了一桌贡品,鸡鸭鱼酒,五谷齐全,令人看的垂涎三尺。 众人抬棺未落地,径直进了鬼庙,我也跟了进去,但见鬼庙里的泥鬼像,也披了一身红色新装。 放下喜棺,盲婆子言道,这棺材在庙里停一夜,过了今晚,这冥婚就算是成了。 当天晚上,我爷在家摆了一桌子酒菜,却不让我碰筷子,说是犒劳盲婆子和管事人的,让我去鬼庙唤大家伙儿来吃个饭,今天的事,就算过了。 要知道,那个年代,农村家常饭,就是南瓜小米红高粱,但凡有点儿荤,那就是硬菜,一只鸡,一条鱼,那就好比现在的海参鲍鱼,过年都未必吃得上,我能不眼馋吗?只可惜,今晚我只有闻味儿的命。 我摸着夜路,到村口儿鬼庙,喊盲婆子和几个管事人到我家吃席。 带着众人走到半路时,一个管事人一拍脑袋,惊呼道:“哎呀,忘事儿了,供桌上的喜帖忘火化了,你们先回,我回去烧一下那喜帖……” 我客气道:“老叔,等你回去,那鸡鸭鱼肉就剩骨头了,要不我帮你回去烧喜帖吧!” 这管事人一想,我也老大不小了,这点儿事,交给我没问题,索性也没推辞,我便半路回了鬼庙,刚到鬼庙口儿,我就后悔了。 这鬼庙口儿,张灯结彩,鬼庙内,只燃了几根蜡烛,泥鬼像旁,停着那口放女尸的血红棺,气氛阴森寂静,很是吓人。 我真是嘴贱,没事充当什么好人?不过已经到了这儿,我也只能硬着头走进了鬼庙。 两张喜帖,就放在鬼庙供桌上,我刚进门儿,就闻到鬼庙内弥漫着一股诱人的酒肉香味儿。 烧罢喜帖,我抬头看向供桌上的囫囵鸡鸭,嘴里忍不住分泌口水,现在这天气,这些供品一过夜,指定都得扔,想想都可惜。 我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心想,今天我们家帮了这泥鬼这么大的忙,我爷不犒劳我,他总该犒劳下我吧! 我跪在泥鬼像前,拜了两拜,然后扯下一个鸡腿儿就吃了起来,一股酒香味儿飘来,我忍不住将桌上一大杯酒,一饮而尽,正宗的高粱酒,酒肉下肚,一个字——爽! 吃完后,我抹了把嘴上的油,就往回赶,心想这事儿我不说,也没人知道,更不会有人追究。 借着夜色,我走到半路,身后拂来一阵阴风,令人发毛,紧接着,我隐隐听到身后飘来一阵女人银铃般的笑声。 “嘻嘻……小老公,等等人家嘛……” 谁在说话?我心里一颤,被惊出一身冷汗。 猛然回头,天呢,在我身后二十步开外,站了名身穿红衣嫁妆的新娘子,月光照着她脸上,显得如此惨白! 我差点儿昏厥过去,那新娘子,正是那具要嫁给泥鬼的女尸! 正文 第四章 梦中结亲 夜色下的村路,那红衣女人银铃般的笑声,在我耳畔此起彼伏,萦绕不散。 听着这声音,我不禁双腿发软,额头盗汗,浑身的汗毛,都快竖了起来。 “啊……鬼,鬼啊!” 我撒腿就跑,因为两腿被吓的发软,一路上,栽了好几个跟头,我也顾不上疼痛,连滚再爬,一口气冲回了家。 砰的一声,我一把推开门,冲进我爷屋子,屋内,我爷正陪盲婆子等人在吃宴,见我行色匆匆,狼狈不堪,众人齐刷刷将目光看向我,满脸诧异。 我爷放下手中酒杯,担心问道:“浩儿,咋了?” 我心中暗想,当着这么多村里长辈的面儿,我要是说自己偷吃了鬼庙供品,那不是给我爷丢人吗?反正现在我也安全回来了,今晚的事儿,打死我也不能说出去。 我喘口气,强颜笑道:“爷,没啥,就是路上黑,害怕,跑了几步,还摔一个跟头……” 村里一个管事人开玩笑道:“韩浩,都多大了,还怕黑?传出去,以后谁给你当媳妇儿啊!” “哈哈哈……” 屋内众人,一阵哄笑,唯独盲婆子绷着脸,细细打量着我。 为了挽回我的面子,我爷挥手道:“浩儿,过来,给长辈们敬酒打个圈儿,然后洗洗早点儿休息去吧。” 我走到圆桌前,端起我爷酒杯,逐一给每人敬杯酒,最后打圈到盲婆子时,盲婆子推开酒杯,让我附耳过去,之后,盲婆子低声语重心长道:“孩子,记住李奶白天的话,今晚千万别出门……” 盲婆子语气很严肃,不像开玩笑,她似乎已经预感到了什么。 我洗了把脸,回到自己偏屋开灯后,发现我整床铺盖,都已经被我奶换成了新的,想必是因为躺过死人的缘故,不吉利,所以才换了。 想起今天的事儿,我仍旧浑身发寒,心里发憷。 我把门窗全都关死,窗帘也拉的不留缝隙,然后才躺床上,长舒一口气,准备睡觉,因为恐惧,今晚我连灯都没敢关。 进了被窝儿,我浑身酒劲也发作起来,脑袋晕晕沉沉,浑身滚烫发热,闭上眼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大概睡到后半夜时,我家院外响起一阵狗吠声,我半睡半醒,隐隐听到外面还响起了一阵敲锣打鼓声。 奇怪,三更半夜,什么人吃饱撑的在外面敲锣打鼓,这不是找打吗? 忽然,我家院外有人喊道:“韩浩,韩浩,村口儿迎亲喽……” 此刻,我整个人恍恍惚惚,竟不受控制的起床朝外走去,犹如梦游一般,出了院门,不见一个人影,锣鼓声,好像是从村口儿方向传来的。 漆黑黑的夜色下,我莫名其妙沿着村路,寻声而去,竟到了村口鬼庙外。 这时候,只见一队人,披红挂彩,吹吹打打,朝我迎来,队伍中间,还有几个人抬了一顶红色花轿,犹似一只送亲队。 我越想越奇怪,谁家的闺女,三更半夜出嫁呢?再说,我们村子就这么几户人家,我也没听说村里谁要办喜事儿啊! 正当我诧异万分时,这只送亲队,已到我前方不远处儿,并停了下来,隐隐中,我总觉得这些人似乎哪儿不对劲。 仔细观察,我发现这些人,脸色如白纸,着装如寿衣,表情怪异,五官僵硬,怎么看,都不像是真人,倒像是一群没有灵魂的扎纸人。 “韩浩,还愣着干嘛,快过来掀轿帘,扶新娘子啊!” 新娘子?我心里迷糊的很,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难道我这是在梦中?可这梦,未免也太真实了吧! 就在这时候,坐花轿里的新娘子,盖着红盖头,自己掀起了轿帘,并朝我伸出一只光滑如玉的手,轻勾手指,像是在诱我过去。 我虽然心里害怕,可两条腿却不听自己使唤,还真走了过去。 来到轿前,我忍不住伸手搀扶轿中的新娘子下花轿,在我触碰到她玉手的一瞬间,仿佛有股电流,流进我的身体,使我浑身一抖。 说实话,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摸到这么光滑细腻的手掌,心中竟还有一丝小激动,恨不得一把将轿中的新娘抱出来。 新娘子下轿后,忽有人高声喊道:“新郎新娘,上前拜天地。” 转过身时,我们身后竟多了一张供有天地二字的桌子,桌上供品齐全,其中还有一只少了条腿的烧鸡,怎么看,都像是在鬼庙里被我啃过的那只。 “拜过天地!” 站在供桌前,伴随一声高喊,我竟情不自禁,真和这梦中的新娘子,拜起了天地。 “夫妻对拜!” “礼成!” 此时此刻,我和这新娘子,面对面,只有一步之遥,她身上隐隐散发出一股女人的体香味儿,使得我浑身热血沸腾,有种想要将她扑倒的冲动…… “小老公,还愣着干嘛,快给人家掀盖头啊!” 这声音,娇滴滴,软绵绵,让人听的浑身发酥,心里发痒。 我伸出双手,掀开红盖头后,一张秀美水灵的脸蛋儿,浮现在我眼前,柳眉高挑,皓齿红唇,犹似画中仙活了一般,貌美无双。 “小老公,咱们拜过了天地,以后,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你可不能不要我……” 这新娘子话音一落,我心中便泛起几丝寒意,她不就是白天那具女尸吗? 然而此时,不知是我被鬼迷了心窍,还是因为在梦中的缘故,我心里竟不害怕,反而被她的美貌所深深吸引。 尤其是她那双明亮的眸子,柔情似水,像有磁性一般吸引着我,让我忍不住想要靠近她。 我俩的距离,越来越近,近到我的脸,几乎已经贴到了她的鼻尖儿。 忽然,她嘴角一扬,甜美一笑,瞬间扑上来,两手搂住我脖子,直接吻向了我的嘴唇。 我感到一条光滑的舌头,撬开我的唇齿,伸到我的嘴里,那种酥软感,近乎令我感到窒息,我浑身,竟还起了反应…… 这种感觉,太真了,我开始怀疑,这真的只是一场梦吗? 正当我陶醉不已时,鬼庙里,冲出一个大汉,朝我气汹汹而来,还哑着嗓子吼道:“臭小子,敢给老子戴绿帽子,看我不撕烂你……” 我定睛一看,那大汉的长相,竟和鬼庙里的泥鬼一个样儿!庙里的泥鬼,真活了! 正文 第五章 凌晨惊魂 这红衣新娘子,本是嫁给泥鬼当冥妻的,如今却被我又搂又亲,看来这梁子,算是结大了。 眼看那泥鬼,就要跑过来,搂着我的红衣新娘,一把将我推开,焦切道:“老公,快跑,让他抓到你可就惨了……” 我不及多想,也不管这到底是不是梦,转身撒腿就跑,边跑边扭头看。 那泥鬼追了几步,将手中棍子一扔,不偏不倚,刚好砸到我脑袋上。 “啊……” 我一声痛叫,猛然睁眼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口喘着气,浑身被惊出一身冷汗。 环视四周,这里是我的房间,屋内还亮着灯,窗外天色还黑,距天亮还有段儿时间。 我自言自语道:“原来真是个梦,我说这么邪乎,吓死我了。” 说着,我摸了一下自己后脑勺,一阵痛感,瞬间让我清醒起来,我脑袋后竟然真带了伤,莫非刚才的事情,不是梦? 正当我惊奇时,房梁上的挂灯,微微闪烁,像电路不稳一般,频率越来越快,亮度,也越来越暗。 终于,“砰”的一声,灯泡炸掉了,玻璃渣子,洒落一地,整个房间,只有暗弱的月光,透窗而入,格外昏沉。 与此同时,我家院子里,响起一阵沉重的脚步声,打破了夜的宁静,我仔细一听,这声音越来越近,好像有人正在朝我屋里走来,难道是我爷吗? 我蜷缩在床角,忍不住咽口唾沫,喊了声:“爷,是你吗?” 屋外,院里,静悄悄一片,我没听到任何回声,我又问了两遍,依旧空寂的让人发毛。 忽然,只听“吱”的一声响动,屋门被阵阴风缓缓吹开了。 我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儿,因为我清晰记得,昨晚睡觉前,门窗都是锁死的,怎么可能被一阵风就吹开呢? 事出反常必有妖! 我屏气凝神,目光紧紧盯着门口儿,一个五大三粗的黑影儿,缓缓飘了进来,不错,是飘,我两眼看的真真切切,那人影的双脚,离地面有一寸左右。 我倒吸一口凉气,差点儿晕了过去,但还是忍着恐惧,强撑了下来。 我仔细看去,此刻,那人停在我床头儿,月光映射在他脸上,暗黄阴绿,面色肃然,浑身还散发出一丝丝的寒气,看清这人相貌后,我彻底懵了,他就是在梦中用棍子砸我的那个泥鬼。 这时候,我终于意识到,我闯祸了,刚才的一切,都不是梦,是真的! 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涌上我的心头儿,我坐在床角儿,两手牢牢抓紧被子挡在我面前,并不断后靠,恨不得挤进墙缝儿里去…… 我发了疯似的哭喊道:“爷,爷……快来啊爷,有鬼啊!” 任凭我嗓子都快喊哑了,我爷和我奶,始终没出屋门来看我,我心里焦急起来,他们是没听到我的喊声?还是已经遇害了呢? 见我一脸惊恐,那泥鬼阴沉的脸上,嘴角儿一扬,勾勒出一抹诡异的微笑,阴声道:“小子,现在知道怕了?搂着我媳妇儿又亲又抱的时候,咋就不知道怕呢?” 这声音低沉,冰冷,沙哑,让我听的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我近乎用带着哭腔的语气哀求道:“鬼大哥,我错了,下次不敢了。” “没有下次了!” 这泥鬼言罢,那张脸皮,开始变的有些扭曲狰狞,并缓缓抬起双手,十指上,露出匕首般锋利的长指甲,在昏黄月光映射下,犹如地狱逃出的魔鬼一般,向我逼近,恐怖的气息,压抑的让我感到窒息…… 情急之下,我将手中被子一扔,顺着床边儿墙角爬去,那泥鬼也不急于追我,只是发出一声低沉地笑声,犹如催命的丧乐。 绕过墙角,我贴着墙边儿,摸到屋门位置,刚要爬出去,忽然,屋门“砰”的一声,自己关死了,任我如何用力推拉,那屋门像被锁死一般,怎么也开不了。 我扭头盯着那泥鬼,双手不停拍着门板,嘴里气喘吁吁喊着:“爷,爷……” “别喊了,老头子听不见,就算他来了,也救不了你,乖乖跟我走吧!” “不,不……” 我蜷缩在屋门后,两腿早就软的站不起来了,只能靠身体挪动,不断后退,一直退到了房间的死角。 近了,近了…… 那泥鬼站在我面前,双脚离地,身子笔直朝我倾斜过来,那张脸,离我越来越近,很快,几乎就要贴到我面庞上,我两眼紧闭,两手抱头,浑身直哆嗦。 现在这种情况,我已经被吓傻了,脑子一片嗡嗡空白,除了等死,我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忽然,我感到一只冰凉没有体温的手,一下抓住了我的手腕儿,长长的指甲,似还划破了我的胳膊。 “额……” 那泥鬼发出一声沉闷叫声,一下松开了我。 我急忙抬头看去,只见那泥鬼已退后几步,右手上,还冒着一缕淡淡青烟,似乎是被灼伤了。 我再看自己手腕儿,那串盲婆子送我的串珠,此刻竟在夜色下,闪闪透着金光,犹如一串儿夜明珠,盲婆子白天送我串珠时就说,这东西关键时刻,能救我一命,果然被她一语命中。 被串珠逼退的泥鬼,脸上闪过几丝怯意,看来,他还是怕这东西。 “三清串珠?死婆子,想坏我好事儿……” 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听到一声鸡鸣,晨鸡破晓,我仿佛听到了胜利的号角,内心再次涌起一股强大的求生欲望。 那泥鬼楞了片刻,冲着我冷冷一笑:“今晚,我还会来看你的。” 屋子内,一阵阴风掠过,我只是眨眼的功夫儿,那泥鬼便不见了踪迹,只有笑声还在房间回荡。 此刻,我房间内一片狼藉,刚才的一切,仿佛就像是一场噩梦。 我蜷缩在墙角,直到窗外晨光射入屋子,我才冷静下来,一大早,我就颤颤惊惊给我爷说了这事儿,我爷起初不行,后来看了我身上的伤,也被吓了一跳。 大早上,饭也没吃,我爷就披了衣服,要带我去隔壁村找盲婆子。 刚开院门,我和我爷都被吓傻了,本该停在鬼庙的喜棺,此刻竟停在了我家院外。 正文 第六章 拜鬼请罪 盯着停在我家院外的血红喜棺,我和我爷都被吓的愣住了。 这喜棺,昨晚明明是停在村口鬼庙里的,怎么一夜之间,就出现在我家门口了呢? 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后脊骨都隐隐发寒,我爷一张老脸,此刻也被吓的铁青,额头渗出一层冷汗。不过当着我的面儿,我爷依旧故作镇定,嘟囔道:“哪个挨天杀的,大半夜把棺材抬我们家门口儿……” 我爷嘴上虽然这么说,其实我们心里都清楚,这肯定不是什么恶作剧,谁吃饱撑的抬口棺材放别人家门口呢?就算有这心,也都没这胆子啊! 再说,一口棺材,少说要七八个人才能抬动,我们家在村子也没仇人,这事情,显然不会是有人故意这么干的。 我爷反应过来后,趁着天色还早,急忙让我去找栓子爷过来帮忙,打算将这口喜棺先抬走,总不能就这么停在我家院外,并且让人去叫邻村的盲婆子也来。 中午的时候,盲婆子终于来了,刚见面,不等我爷说话,盲婆子似乎就感觉出了什么,脸色阴沉的厉害,将我细细打量一番,陷入沉默。 房间内的气氛,异常压抑,我爷虽说心急如焚,可也不敢催促盲婆子,只能干着急。 终于,我有些忍不住,低声道:“李奶,您看出啥了吗?” 盲婆子楞了片刻,朝我轻挥手,示意我到她身旁。 我到盲婆子面前后,忽然,盲婆子一手拄拐杖,一手一把揪住我手腕,眯着一只眼,仔细端详我的手掌,也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发现,在我手掌上,竟然有一条血红色的掌纹线,手心隐隐还有些作痛。 之前听我爷说,人的手掌上,有三条掌纹线,男左女右,三条线分别代表事业,爱情,生命。 我仔细一看,这条血红色的掌纹线,应该是我的爱情线,只是不知道怎么了,竟然会这么红,以前我都以为这是迷信,所以不太相信。 盲婆子打量许久后,终于缓缓抬起头,声音沙哑道:“浩儿,你昨晚干了什么?” “李奶,我刚才不都说了吗?就是做了个娶亲的梦,醒来后,还见到了那庙里的泥鬼……” 盲婆子脸色一沉,冷声道:“浩儿,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隐瞒李奶吗?” 我心里咯噔一颤,暗想,莫非盲婆子还看出了别的?性命攸关,我不敢再有隐瞒,将昨晚偷吃鬼庙贡品的事情,也一并说了出来。 盲婆子叹口气,言道:“唉……这个傻孩子,那是给死人的贡品,你都敢偷吃?” 原来,昨晚鬼庙里摆的贡品,叫做新婚宴,本该是给那泥鬼吃的,我却替他吃了新婚宴,喝了新婚酒,就相当于昨晚我抢了别人的阴婚,所以那口血红喜棺,才会被送到我们家门外。 我爷也急了起来,向来疼爱我的他,竟然情急之下,上来一巴掌将我抽到在地,我脸火辣辣的直疼。 据盲婆子说,昨晚的事情,根本不是梦,如今,我已经被那女鬼给看上了,而且她还和我拜了天地,结了冥婚,我和那女鬼,现在虽然没有夫妻之实,却已经有了夫妻之名,我手掌上这条血红色的爱情线,就是最好的证明,只有娶了死人,爱情线才会这么红。 不仅如此,盲婆子还断定,那女鬼已经缠上了我,绝不会轻易罢休,她一定还会回来找我的。 其实,那女鬼的问题还不大,毕竟她没有害我之心,可是村口鬼庙里那恶鬼,是绝对不会放过我的,这门阴婚,本来是给他娶的,如今被我抢了阴婚,那恶鬼一定会找我算账。 听盲婆子说的格外玄乎,不由得我不信,我焦急道:“李奶,那我该怎么办?您老一定要救救我。” 我知道自己惹了大祸,急的都快哭了起来,我爷虽然生气,可也是心疼我,急忙朝盲婆子求破解之法。 盲婆子沉默片刻,言道:“事已至此,只能拜鬼请罪,希望能获得那恶鬼的原谅,再重新给他配门阴婚。” 当天下午,我爷就带了香烛纸钱,陪盲婆子还有我,去了村口鬼庙。 一路上,盲婆子再三叮嘱我,到鬼庙后,一定不要乱说话,全要听她的吩咐,我连连点头,全都应了下来。 到鬼庙门外,盲婆子让我爷在门外等候,只带我一人进了鬼庙,刚推门进去,一股阴嗖嗖的凉风,从庙里吹出,令我浑身打了个寒颤。 那口喜棺,现在就停在庙里墙角,令人望而生畏,尤其是那樽泥鬼像,双眼怒瞪,好像是在看着我一般,我心里直发毛,不过有盲婆子陪着,我心里倒是踏实不少。 进到鬼庙,我感觉四周一股寒气袭来,阴森森,冷飕飕,很是反常,虽然心里害怕,可也不敢多说什么。 盲婆子见我有些怯意,安慰道:“大白天,不用怕,李奶陪着你呢!” 言罢,盲婆点上香烛,摆好贡品后,言道:“浩儿,快过来,跪下,敬香赔罪。” 我不敢犹豫,急忙跪在泥鬼像前叩拜,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按照盲婆子叮嘱,我跪下给泥鬼敬香后,盲婆子对泥鬼像言道:“孩子年少无知,坏了喜事,今天特意带他来赔罪,希望你笑纳下香火,得饶人处且饶人,以后,我们一定再给你找家好亲事……” 盲婆子话没说完,庙门外,便起了阴风,呼呼直刮,地上刚烧了一半儿的纸钱,也都被吹灭了,纸灰漫天飘荡,就连插在香炉里的香火,也被吹断。 我惊慌道:“李奶,香火灭了,怎么办?” 盲婆子沉思少许,回道:“别急,关上庙门,等风停后,重新敬香。” 很快,庙外大风缓和后,我将门窗关好,开始重新敬香。 说来也怪,我刚将手中香火点上,门外再次起了大风,“砰”的一声,将鬼庙门窗,全都吹开,我手中的香,再次断裂。 再试也是如此。 我彻底被吓傻了,这阵阴风,也太蹊跷了吧! 我手慌脚乱,准备再次点香,盲婆子却在一旁摇头叹气道:“事不过三,没用了,看来,这泥鬼是不接受你的道歉,非要让你抵命才肯罢休啊!” 听盲婆子这么一说,我更加害怕,冷汗顺着脸颊直流,就在这个时候,我似乎隐隐听到了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 “我今晚会去看你的,一定会去的……” 我心头儿一颤,心想,这声音不就是那泥鬼的声音吗? 我惊慌环视四周,不见一人,抬头看那泥鬼像,他那双乌黑眼睛,闪闪反光,像是活了一般在盯着我。 正文 第七章 假死避劫 鬼庙内,尽管有盲婆子陪我,而且现在又是白天,可我的内心,还是有些快要崩溃。 我惊叫一声,转身疯了般的朝鬼庙外跑去,此刻,鬼庙门“砰”的一声自己关死了。 我急忙拉门,只听门“咣当咣当”乱响,却怎么也打不开,我嘴里大声喊着让我爷救我,盲婆子也被我吓坏了,急忙安慰我。 “浩儿,怎么了?” “他活了,活了……” 这个时候,我心态接近崩溃边缘,感觉自己下一秒,很可能就会跟栓子一样被吓傻。 在内心恐惧的催动下,我使出了浑身力气,猛然一拉门,终于,门被拉开了,我一口气跑了出去,到鬼庙外,看到太阳挂的老高,心里才终于有点儿安全感。 我爷和盲婆子匆匆追来,见我脸色很难看,我爷焦急道:“浩儿,你怎么了?” 反应过来后,我吱吱呜呜道:“我听到庙里的泥鬼说话了。” 我爷追问:“他,他说什么了?” “他说,今晚,要来找我……” 回家后,我爷问盲婆子现在该怎么办,盲婆子沉思许久后,说我给那庙里的泥鬼戴了绿帽子,无论如何,那泥鬼肯定不会放过我,除非我死。 一听这话,我爷和我奶,眼眶子都红了,我可是老韩家唯一血脉,我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老韩家也就断了香火,所以我爷对我的疼爱,超过了任何人。 我爷再三求问盲婆子,让盲婆子一定要拿个法子出来,替我保命。 盲婆子脸色也有些犯难,显然一时间也没个好主意,毕竟我惹的那东西,实在不是个善茬子,否则村里人也不会无奈供奉他那么多年。 说起我们村那座鬼庙,年轻一辈儿的人,还真没几个知道他的由来。 我奶在一旁,忍不住哭诉道:“老韩,你倒是快想个法子啊!难道真要眼睁睁看着咱们浩儿去死?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我奶这个人,平常不怎么多说话,内向的很,典型的农村小女人形象,可现在也急的闹了起来。 忽然,盲婆子恍然嘟囔道:“去死,倒也是个不错的法子。” 众人一愣,都有些不明白盲婆子的意思,难道她真打算眼睁睁看着我被恶鬼害死吗? 我爷爷向盲婆子问道:“老姐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盲婆子嘴角一扬,布满皱纹的老脸上,勾勒出一抹难得的诡笑,低声道:“老韩,不要多问,你快找人帮忙,天黑前,在你家院子外搭一座灵堂,准备丧葬用品……” 我心里一颤,暗想,这个盲婆子是要搞什么鬼?我现在还没死呢,她就要准备给我办理后事吗? 我爷楞了片刻,急忙应下,并没有多问其中缘由,我爷心里清楚,盲婆子这么安排,一定有她的用处,这种事情,不能多问。 眼看日渐黄昏,我家院外空地上,被搭起一座简易灵棚,灵棚内还摆了张停尸灵床,四周挂白绫,贴白花,床前供桌上,香蜡纸钱,一应俱全,很像那么一回事,更令我诧异的是,供桌上还摆了一张我的灵照。 我被眼前阵势吓的够呛,我爷这是真要打算提前给我办丧事吗? 盲婆子将我拉进屋子,细说之后我才明白,原来盲婆子是想让我假死,以此蒙混那恶鬼的眼睛,不再寻我的仇。 天色刚黑,我家院外,便只剩下了我爷盲婆子还有我。 盲婆子手里端了一碗黑乎乎的粉末,我也不知道是谁,盲婆子让我把衣服脱了,然后将这些黑粉末抹到身上。 我细细一摸,原来是锅底灰,盲婆子说抹了锅底灰,那恶鬼就看不见我了。 按照盲婆子所说,我将衣服脱干净,浑身上下,密密抹了一层锅底灰,比非洲人还黑上三分。 之后,盲婆子将我带进灵棚,我仔细一看,灵床上躺着一个和我很像的扎纸人,这纸人胸口前,还写了我的生辰八字,身上披着我穿过的旧衣服。 这时候,盲婆子让我爷拿出一把剪刀,剪了我一把头发,外加几片指甲,将这些东西用块儿红布一包,然后塞进了扎纸人胸口里。 “好了,浩儿,今晚不管看到什么,听到什么,你就躲在这张床下,千万别出声,也千万别出来。” 我有些害怕道:“李奶,这纸人不都替我死了吗?干嘛还让我留下来过夜呢?” 盲婆子解释:“只有这样,戏才能演的逼真,否则仅靠那几根头发指甲的气息,很难瞒过那恶鬼。” 临走前,盲婆子还在床下给我留了碗黑狗血,说关键时刻,就用这碗黑狗血泼那东西,并且在灵堂上方,用红线挂了一个风铃,说风铃响起,就说明有不干净的东西来了,那时候千万当心,不能露出破绽。 我应下后,盲婆子和我爷回了屋子,灵堂内,只剩下我一人。 我蜷缩着身子,躲在灵床下,浑身不禁瑟瑟抖动,四周一片寂静,只有微弱的烛光照着灵堂内外,不时还有阴风飒飒吹来,我又没穿衣服,浑身直发寒。 煎熬到后半夜,大概一两点钟时,我已经开始犯困,可依旧不见灵堂内有啥动静。 就当我已经习惯这种阴森气氛时,忽然起风了,挂在灵堂上的风铃,被吹的“叮铃叮铃”直响,我浑身打了个机灵,一下子清醒过来。 那东西,要来了! 我一身锅底灰,静静趴在灵床下方,目光死死盯着灵堂口儿,在无尽夜色下,我隐隐看到,一个黑影儿从村子口儿方向,朝着我家飘来。 伴随着那黑影越来越近,我的心,也越来越紧张,几乎快要跳到了嗓子眼儿。 终于,那泥鬼飘进了灵堂,来到灵床旁边,我趴在床下,能清晰看到,他那双脚,离地面悬空一寸有余。 灵堂内,那泥鬼转悠片刻后,身子开始笔直倾斜,一张死人白脸,翻着白眼朝床下看了过来,我蜷缩在床下,两手紧紧捂着嘴,不让自己发出丝毫动静,此刻,那张死人脸,离我极近,近到我能看清他脸上的毛孔。 那碗黑狗血,就放在我脚边儿,可这时候,我早被吓的双手发软,哪儿还有力气端什么黑狗血。 现在,我心中唯一祈祷的就是,这个鬼东西赶紧走,我几次都差点儿忍不住要喊出声来,硬是被我憋了回去。 终于,那泥鬼朝着灵堂外飘走了,四周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之中,我也终于松了口气。 忽然,灵堂外传来我爷的声音:“韩浩,快出来吧,那东西走了。” 我从床下爬出来,擦了几把身上的锅底灰,急忙朝灵堂外走去,喊道:“爷,我在……” 话未说完,我便后悔死了,站在灵堂外的人,根本不是我爷,而是那个鬼庙里的泥鬼,此刻,他正在对着我,发出阴冷的微笑。 正文 第八章 被鬼上身 站在灵堂口儿,盯着飘在我面前的泥鬼,我整个人一下楞住了。 原来,这泥鬼根本没走,是他冒充我爷爷的声音,故意将我骗出来的。 “小子,你可算出来了,我就知道你是假死,不过,你马上就要真死了,哈哈……” 低沉冰冷的笑声,犹如机械发出的一般,让人听的浑身不舒服,我身上汗毛都要竖了起来。 我长这么大,哪儿受过这种惊吓,差点儿当场晕过去,幸亏这时候,我家院门打开,我爷举着棍子,从院内冲了出来。 “浩儿,别怕,有爷爷在呢。” 我爷在前面冲,盲婆子拄着拐杖,紧随其后,焦急道:“老韩,别冲动,危险……” 那泥鬼丝毫不理会我爷爷,露出一副狰狞面目,朝我逼近过来,我连连后退,脚下一软,“噗通”一声,一屁股摔倒在地上,眼看那泥鬼就要朝我扑来,情急之下,我连滚带爬,滚到床下,端起那碗早已备好的黑狗血,迎面泼了出去。 黑狗血乃是至阳辟邪之物,那泥鬼被我泼了一身黑狗血后,发出“啊啊”的惨叫,浑身都冒起了白气,像是被人泼了硫酸腐蚀一般。 没一会儿功夫,只见那泥鬼浑身上下,已经皮无完肤,全是一片片灼烧般的烂肉,就连那张本就狰狞的脸,都烂的模糊不清,五官不辨,样子比之前还要吓人。 刚好这时候,我爷也冲了过来,举起棍子,朝着那泥鬼脑袋就砸了下来,棍子落下,只听“咯嘣”一声,那泥鬼脑袋没事,倒是我爷手中的棍子断成了两截儿。 那泥鬼缓缓转过身去,我爷被吓的额头青筋暴露,大汗淋漓,不过为了保护我,我爷并没有转身逃跑。 没等我爷反应过来,那泥鬼朝着我爷身上扑去,瞬间不见了踪迹,与此同时,在阴暗的夜色下,我爷身子一颤,笔直倒在了地上,我急忙跑了过去,抱着我爷焦急喊道:“爷,你怎么了?” 盲婆子此时也到了旁边,忽然,盲婆子喝道:“浩儿,快让开,你爷被鬼上身了。” 盲婆子话音刚落,我爷猛然睁开了眼睛,在夜色月光的照耀下,我爷那双眼睛,竟然闪闪有绿色荧光溢出,诡异的很。 “爷,你怎么了?” 我爷嘴角一扬,发出一阵低沉冰冷的笑声,我仔细一听,不禁浑身发寒,这声音根本不是我爷的声音,倒像是那泥鬼的声音,不好,看来那泥鬼是上了我爷的身。 紧接着,我爷两手一把掐住我脖子,一个翻身,将我死死压倒在了地上。 “韩浩,你去死吧!” 此刻,我爷性格大变,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压在我身上,掐的我有些喘不过气来,盲婆子急忙上来帮忙,可盲婆子根本拉不动我爷。 见到这情况后,盲婆子也急了,搞不好,今晚两尸两命,我和我爷都得死,盲婆子急忙大喊求救。 没一会儿,我奶从屋里冲了出来,两人搭手一起拉我爷,虽说我爷力道大,但是我奶和盲婆子,也都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再加上我极力挣脱,我爷终究还是被向后拉倒在地,趁着这个机会,我急忙起身,用力将我爷按到在地,我爷疯了一般挣扎反抗,我们三人都有些按不住。 我焦急道:“李奶,我爷咋这么大力气?” “不是你爷力气大,是附在你爷身上那泥鬼力气大。” “那咱们该怎么办?我们快按不住了。” 盲婆子沉思少许,叮嘱让我奶赶紧回屋找绳子来,我奶不敢犹豫,匆忙找了绳子,我们三个人,费了好大力气,终于将我爷牢牢绑在了地上,尽管如此,附身在我爷身上的泥鬼,丝毫不肯安生,四肢极力挣扎,绳子被崩的都快断了。 我满头大汗,心里又担心又害怕,我是我爷一手带大的,说起来,我爷和我感情最深,如今我爷被鬼附了身,成了这个样子,我心里能不担心吗? 我焦急道:“李奶,您倒是赶紧拿个主意,救救我爷吧!” 盲婆子手持桃花拐杖,眉头紧锁,沉默片刻,盯着躺在地上的我爷呵斥道:“泥鬼子,你要识趣的话,就赶紧走,否则老婆子我可不客气了。” 我爷躺在地上,嘿嘿冷笑,声音犀利道:“不客气?死老太婆,吓唬谁呢?就你那点儿道行,灭得掉我?” 这泥鬼的语气,有恃无恐,显然根本不害怕盲婆子,这让我和我奶更担心起来。 盲婆子脸色一沉,紧握手中桃木拐杖,冷声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找打!” 说着,盲婆子挥起手中桃木拐杖,朝着我爷后背一记重击而去,附身我爷身上的泥鬼,发出一声痛叫,同时,我爷也露出了一副痛苦的神情。 那泥鬼吼道:“死老太婆,有本事你接着打,我看这老头子还能挨你几杖……” 原来,这泥鬼附身在我爷身上,盲婆子一拐杖下去,那泥鬼虽然痛,可我爷也受不了,继续打下去,不等那泥鬼有事,我爷怕是就要撑不住了。 “李奶,不能再打了,我爷他受不了的。” 说话间,忽然,我爷开始浑身抽搐起来,嘴里吐着白沫,双眼开始翻白,像是抽风了一样。 盲婆子语气低沉道:“不好,这泥鬼想拉走老韩,浩儿,快去把我给你的串珠拿来,现在,只能指望那玩意儿了。” 我没敢犹豫,一口气跑回家,翻出之前盲婆子给我的串珠,然后交到盲婆子手中。 盲婆子接过串珠后,蹲下了身子,并让我帮忙扯开我爷的衣服,露出胸膛,然后盲婆子一掌将串珠拍在我爷心窝处儿,只见那串珠隐隐发光,我爷立刻停止抽搐,但整个人脸色惨白,呼吸也越来越孱弱,我和我奶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忽然,一道黑影从我爷体内窜了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消失在无尽夜色下。 盲婆子满头大汗,舒口气,言道:“那东西终于走了,浩儿,快看看你爷爷怎么样了?” 我喊了几声,我爷根本没有应声,我伸手一摸我爷的鼻息,我整个人差点儿崩溃,我爷竟然已经没了呼吸。 正文 第九章 鬼庙叫魂 我爷的身体,就躺在灵堂前的冰凉地面上,我仔细一摸,我爷的身体已经开始发凉,心跳,脉搏,呼吸,全都没有了。 我爷真的已经死了吗? “爷,你快醒醒啊!”我忍不住叫了我爷几声,我爷没应。 我疯了似的趴在我爷身上,使劲摇动我爷身体,而我爷两眼紧闭,怎么也叫不醒。 我爷平常最疼我,我爸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进了县城开诊所,常年不怎么回家,我从小到大,几乎都是我爷一手拉扯大的,如今,我爷为了救我,竟然又搭上了自己的性命,我能不伤心吗? 我趴在地上,呜呜直哭。 现在差不多是凌晨两三点的样子,一想我爷是被村口鬼庙的泥鬼害死的,我当下心里就火冒三丈,起身就朝着村口儿走,我奶一把拦住我,哭泣道:“浩儿,你爷都这样了,你要去哪儿?快去找栓子爷来帮忙送你爷去医院啊!” 显然,我奶也已经伤心过度,快要哭晕过去,不过都这个时候了,去医院还有用吗? 我们村子比较落后,没有医生,想要就医,就必须跑几十里村路,到镇上才有,可那时候,八成人都凉透了。 此刻,我早已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人在这种情况下,什么都不怕了,大不了一死嘛! 我奶一把搂住我大腿,死活不让我去,嘴里哭泣道:“孩子,你爷都这样了,你要再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怎么给你爸妈交代啊!” 我冷声道:“奶,你以为我不去,那泥鬼就会放过我了吗?” 说着,我将我奶推开,继续朝村口儿走,就在这个时候,盲婆子忽然言道:“等一下,你爷还没死呢!” 我爷还没死?这怎么可能呢?没有呼吸,没有脉搏,连心跳都已经停了,难道还能活吗? 我转身诧异道:“李奶,你可别骗我。” 这时候,盲婆子神情严肃,怎么看都不像是在说谎,莫非,我爷真的还有救? 我急忙追问盲婆子情况,盲婆子说,我爷不是真死,而是丢魂假死,只要能叫回我爷丢的魂,我爷就还有救。 这时候,我忽然想起来,之前那个去鬼庙的栓子,就是被下丢魂才傻掉的,可好歹没死,我爷丢了魂,怎么就断气了呢? 在我细问下,我才知道,原来我爷丢的魂,和栓子丢的魂不一样。 人尽皆知,人有三魂七魄,三魂者,天魂,地魂,人魂,这三魂又各有用处,栓子丢的是通灵的天魂,而我爷丢的,则是养身的地魂,人要是没了地魂,便犹如死去一般,但这种死亡,只是暂时假死,只要能找回地魂,便可活过来,说白了,起死回生大多就是这种情况。 听盲婆子说我,我激动道:“李奶,我爷真的还能活过来啊!” “别高兴太早,现在咱们时间不多了,有道是鸡鸣魂散,咱们必须在天亮前找回你爷的魂,否则天亮鸡叫,你爷的地魂,就回不来了。” 说着,盲婆子眉头紧锁,这件事情,似乎并不简单。 盲婆子说,我爷的魂,十有八九是被刚才的泥鬼偷带走的,如今,想要叫回我爷的魂,就必须有人去鬼庙叫魂,因为时间问题,我们只能一次成功,而且去叫魂的人,也有很大的危险。 这时候,我忽然想起了前些日子,去鬼庙给栓子叫魂的栓子娘,她的惨死之状,现在我还历历在目,不过为了我爷,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必须去尝试一下。 我毅然回道:“李奶,我去给我爷叫魂。” “你去?” 盲婆子一脸担心看向我,显然是心中有些不大放心,不过我再三坚定要去,盲婆子和我奶都拦不住。 盲婆子简单准备了一下叫魂仪式,并递给我一件我爷的旧衣服,让我披上,同时还有一个铃铛。 临走前,盲婆子将之前的串珠也给了我,叮嘱说,让我到鬼庙外喊我爷名字,不管结果如何,一旦我手中的铃铛响起,就赶紧往回走,千万别停留,否则今晚别说我爷没救,我也要跟着死,迫不得已,就用手中的串珠砸那脏东西。 我应下后,便拿着盲婆子给我的铃铛,朝着村口儿走去,一路上,边走边叫我爷的名字。 眼看不远处就要到鬼庙外时,我身后徐来一阵阴风,隐隐中,我好像听到了一个女人喊我的声音。 “韩浩,韩浩……” 我后背惊出一身凉汗,心想,怎么是个女人的声音呢? 就在这个时候,我手中的铃铛,忽然叮当叮当响了起来,我心中一惊,急忙转身看去,只见在我身后不远处,漆黑之中,似有个红衣女人若隐若现,在向我招手。 见到眼前情况,我吓的急忙后退,脚下一空,一屁股坐倒在地,举着手中串珠,惊恐道:“别过来,否则我不客气了……” “小老公,别怕,是我呀,我是来救你的。” 说着,那红衣女人已经缓缓朝我飘近,我定睛一看,借着月色,我终于看清了那个红衣女人的相貌,她竟然就是和我在梦中结下阴亲的那个女鬼。 眼看那红衣女鬼,就要靠近我,情急之下,我拿着手中串珠,便朝那红衣女人砸了过去。 串珠被砸到那女鬼身上后,只听那女鬼痛叫一声,刹那间,消失了无尽夜色中。 见到那红衣女鬼不见踪迹后,我才终于舒了一口气,从地上爬起来,咽口唾沫,准备继续为我爷叫魂。 起身后,我手中的铃铛,又开始叮当响个不停,我心里不禁升起一股寒意,因为盲婆子说过,铃铛响起,就说明有不干净的东西在靠近我。 忽然,一只手从我身后搭在了我肩膀上,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的要是。 我扭头看去,只见我身后站了名满脸腐肉的男人,虽说看不清他的五官,可我还是认了出来,他就是那泥鬼。 “小子,我就知道你会来,既然来了,就不要走了!哈哈……” 空寂的夜色下,一阵尖锐的笑声,似要撕裂夜空一般,令人听的头皮发麻,不知为何,我感觉眼前一黑,整个人便失去了意识。 正文 第十章 白雨晴 昏迷过去后,也不知过了多久,我隐隐听到了一个女人吱吱呜呜的哭泣声。 我意识恍惚,缓缓醒来,感觉自己浑身轻飘飘的,好像要浮起来一般,这种感觉,似乎是在做梦,又或者是,我难道已经被泥鬼害死,也成鬼了? 环视四周,此刻,我正身处一间通红的小屋内,这屋子不大,只有十几平的样子。 屋子四周很奇怪,到处贴红,前方还有一张挂红帘,铺红被子的囍床,整个房间,阴森之中,又带有喜庆。 更奇怪的是,这间屋子是全封闭的,没有窗户,也没有门,这一点倒是让我很奇怪,这是哪儿?怎么连门窗都没有,那我是怎么进来的,又要怎么出去呢? 这时候,女人的哭泣声,依旧隐隐传出,我寻声看去,好像是从床上传来的。 此刻,我既惊奇,又害怕,不过最终,我还是忍不住缓缓走过去,惊恐道:“你到底是谁?又哭什么呢?” 我话音落下,床上的红帘缓缓抬起,一个红衣女人,盘坐在床上,背对着我,似正在哭泣,看样子,应该就是我那名“鬼妻”。 未等我张口,那女人便哭泣道:“人家好心想救你,你倒好,竟然拿串珠砸我……” 这女人的声音,极其委屈,仿佛像窦娥一样冤枉,再加上那张哭的梨花带雨的脸颊,更让人觉得可怜,我竟然忍不住心中产生了几丝内疚。 我不禁问道:“你,你刚才真的是想救我?” “可不吗?你是我的小老公,我不救你,还能害你啊!” 女人声音娇滴滴的,说的我心里直发痒,仔细一想也对,如果这个女人真想要害我的话,早就下手了,又何必等到现在呢? 我愧疚道:“对不住,我刚才太紧张了,所以才会……” “我不怪你,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既然都嫁给你了,还有什么好埋怨的。”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白雨晴,你叫我媳妇儿就好了。” 那女人收起眼泪,转身盘坐床上,露出笑脸,目光直勾勾看向我,俊俏模样,甜美的很,我忍不住咽了口口水,脸颊都有些发烫。 说实话,虽说我已经十八九了,可还从来没有被女孩子这么看过,心里肯定有些不好意思。 我嘟囔道:“媳妇儿?这么叫不好吧!再说,我看你样子,好像还比我大几岁……” 白雨晴微微笑道:“大几岁怎么了?你没听说过吗?女大三,抱金砖,不好吗?” 不得不说,这个女人巧舌如簧,能说会道,让我一时有些无从反驳,我只得苦笑一声,勉勉强强叫了声“媳,媳妇儿。” 据白雨晴说,她生前是县城的大学毕业生,后来被人谋杀,死后尸体又被摸金校尉盗走,之后才会被卖到我们村来配阴婚的,只是想不到,阴差阳错,竟然嫁给了我。至于是谁谋杀了她,白雨晴自己也不清楚。 大概了解白雨晴的情况后,我焦急道:“雨晴姐,我现在是死了吗?” 白雨晴柳眉一挑,道:“没有,要不是你媳妇儿我拼了命护你你,你现在也许真的死了。” 我惊奇道:“奇怪,既然我没死,我怎么感觉自己浑身轻飘飘的,好像在做梦,一点儿真实感都没有。” “真实感?” 白雨晴从床上朝我一扑,将我扑到在地,她压在我身上,脸朝我缓缓贴近,近到我能清晰看清她那双明亮眼眸中,倒影出我的影像来。 没等我反应过来,她的嘴唇已经亲吻到了我额头上,我清晰感觉到一条光滑的舌头,在我额头轻舔,顺着脸颊,直到我的嘴唇,才慢慢停了下来。 接下来,白雨晴目光神情盯着我,柔声道:“怎么样小老公?现在,有真实感吗?” 我心跳的厉害,说实话,八九十年代那会儿,全国人民还是普遍保守的,那个年代,女的多看男的两眼,都会被人说闲话,可这白雨晴,短短几天,竟然已经强吻了我两次,哇靠,城里人都这么开放吗?难怪村里人都向往城市生活…… 我摇摇脑袋,让自己冷静了下来,生怕自己会受不了诱惑,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再说了,现在我也没有心情多想乱七八糟的事情,我爷丢了魂,天亮要是找不回来,就只能送命,这种情况下,我哪儿还有心情想别的事情啊! 我将我爷的事情给白雨晴说了后,白雨晴安慰我不要担心,她已经将我爷的魂带回了家,不出意外,现在我爷已经被盲婆子救活了。 我心里虽然怀疑,白雨晴话是真是假,可嘴上也不好多问。 就在这个时候,白雨晴忽然轻捂左肩,眉头一皱,像是伤痛复发一般,我急忙追问什么情况,白雨晴说,是我刚才用串珠打伤了她左肩,现在伤口发作了。 我有些愧疚,连连道歉,白雨晴倒是极其自然,往床上一坐,言道:“道歉有什么用?你要真觉得愧疚,倒是过来帮我轻抚下伤口啊!” 我走到白雨晴身边,这时候,只见白雨晴轻轻褪去左肩衣角,露出雪白的肩膀,肌肤似雪,水嫩的都能挤出水来一般,不亏是城里的姑娘,的确不是我们村里的村姑能与之相比的。 此刻,我感觉脸颊火辣辣的,心里想看,却又实在不好意思,感觉多看几眼,鼻子能出血,当然,在当时那种保守年代,这很正常。 见我迟迟没有出手,白雨晴冷声道:“都跟人家拜了堂,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快呀!” 仔细一想,管她是人是鬼,只是按摩伤口而已,应该没什么,就算有什么,这女鬼长的这么水灵好看,我也不吃亏。 我伸手触碰白雨晴肩头儿,在摸到她肩膀的一瞬间,那种细腻光滑感,瞬间让我感觉浑身有些发酥。 正当我陶醉不已时,忽然听到一声鸡叫,白雨晴眉头一皱,嘟囔道:“时间怎么这么快?小老公,你该出去了。” 说着,白雨晴起身,轻吻一下我额头,然后深情看了我几眼后,用力一推,我整个人仿佛瞬间掉入冰窖一般,四周一片漆黑…… 我猛然睁眼,我感觉自己好像躺在一个什么柜子里面,身下好像还压着一个人。 只听“咯吱”一声响动后,一道亮光从我头顶射进来,我仔细一看,竟然是盲婆子带人来救我了,而此刻,我竟然是躺在鬼庙里喜棺内,而压在我身下的人,正是白雨晴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