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十五岁   当殷树新活到二十五岁,他才发现生命里那些错过的或者正在经历的事早就提前做好离开他的准备,那种的告别是用一种永别的方式,无论今后他是后悔或者怀念以及期冀,它都决定不再重现。   那天下午,殷树新坐在村东的麦地生平第一次想到这些事情,他可以把它总结成一刹那的念头或者说他的思想早就脱离他的操控权蓄谋已久,反正这种莫名其妙的想法倒是真切实际难住了他。迫使他不得不承认对于某些事情他已经开始畏惧、害怕而且担心。   五月的麦地整片金黄,暖风吹过送来扑鼻的麦香,蛋黄色烈日当空,给炙热的大地激烈投毒。丰收在望,这是村庄一季的收成,从种子的秋后播种的时候起,植物界便开始酝酿来年的收获。如同村子里的每个出生的人,安分守己的守着一片自己的蓝天白云。总有某种结果出乎意料的不期而至。   殷树新记得,那天他在麦地里坐了很久,直到南方的烈日优美的划过西山的群岚,蛋黄变成血红。他看见夜幕降临下的黄昏笼罩了世界,那些隐约可怜的房屋全被硬生生吞没。还有村东谁家门前的狗儿,汪汪,传进他耳朵几声,还有谁家养的牛,哞哞,几句……炊烟在空中盘旋成优美的弧线,如蛇般。   这是整个村子剩下的唯一的一片麦地,主要是作生产用。以前,像这样的麦地,村子里到处可见,他可以好不夸张的说,凡是能看到炊烟升起的地方,必须有一片麦地死心塌地的守在那里。如同爱情的守护神。然后,随着时间的变化推移以及村子里的改革,一切都变了样。   这是那天殷树新唯一的记忆,也是他今后的记忆。应该还有很多比这更加重要的部分,他敢肯定,但是已经被他早早的遗忘了。难道不是吗?不然,最熟悉或者最亲切的东西为什么我们也会遗忘呢?我们总是把重要的事情忘记,那些相对不重要的细枝末叶却记忆犹新。我们总是习惯用那些没有根据和理由的东西去比较眼前的一切,仿佛过去的事情都是好的,现实总是坏的。   好像,我们也习惯了一切,如若不然,我们也不可能死皮赖脸的抓住眼前的一切,无论怎样劝阻、威胁,我们都舍不得放弃。哪怕,从一开始,它就不属于自己。而我们非要占为己有,强权夺势。就算落得千古骂名,也要撞得头破血流,方才罢休!   可是,这里的一切再找不到从前的身影。殷树新记得,那个时候,房屋设计并没有如此美观,村间小道也没有现在笔直宽阔,就连日常离不开的厕所也没有现在的干净整洁。黢黑的大梁顶着两扇稻草,崎岖不平坑坑洼洼的小路泥泞不堪,臭气熏天的怪味四处随风弥漫……也许,今天或者以后,他再也见不到。肯定见不到!   殷树新是打村子的外环路返回去的,他比较喜欢这条路,好像,自打他们村把所有的路修成后,他第一次看见也是走过的也只有这一条。他记得这条外环路是村邻村居花费将近三个半月的功夫修建完工的。当时,他也参加了这一声势浩大的修筑工程。   那时候,村主任也就是第一任村长孙旺新手拿自制的扩音喇叭,走街串巷的进行动员的情景他还可以完完整整回忆起来。孙旺新每走一户人家,他都会停下来,并且花上半袋烟的功夫给他们做思想工作。孙旺新那种苦口婆心的语言以及夸张似的动作,直到现在殷树新还记忆犹新。不能说那是一种恬不知耻,只能说那种决心绝对可以称得上“海可枯石可烂天可崩地可裂”至死不渝的地步! 正文 大修路运动   孙旺新动员村民积极参与“修路”运动,大概花费半月时间,尽管在当时年龄尚小的殷树新不知道村长是用怎样语言的魅力和修辞的手法以及优美的动作来打动和发动全村人儿死心塌地的跟着他的宏伟蓝图开始修路的,但是,殷树新却肯定孙村长的权利一定凌驾于利人和利己之上,并且在这两点上,还起到了十分关键的作用。   那个时候,孙旺新在大伙儿眼里的形象十分高大、威猛魁梧,其实,他本不用花费那么多袋烟(每到一户,他都会提前递烟打火,几句寒暄之后步入正题)的功夫也是可以把修路这件大事事半功倍的办好,但是,对于他这一“尽职尽责”的行为,还是博得大伙儿惊天地,泣鬼神的回应。   殷树新记得,修路运动开始的前一天晚上,由于他贪恋隔壁家黑白电视机里那只大闹天空拥有七十二变的孙悟空,如果不是因为那只能说会道、活蹦乱跳,抓耳挠腮的破猴子,第二天上午,他肯定可以准时间的赶上这场修建村外环路的运动大潮。只可惜,他起晚了,并且很好的错过了开场。   等他醒来他在窗口看见,全村的人手拿铁锹,肩担扁担,手扶独轮驾车,由村南头到村北头,一字排开经过他家窗户,直奔修路的场地。只可惜,昨晚殷树新睡的昏天暗地、醉生梦死,他不但错过了这场盛世经典,而且也错过了许多工具,家里一个人影也没有,就连像样的可以拿出手的棍棍棒棒也一根没剩,因为这些东西全部都被拿去参加修路运动了。殷树新感到失败的阵势从头到脚迫使而来,让他本来热情万丈的激情没来得及燃烧或者星星燎原便被无情的冷水浇灭。于是,殷树新翻遍家里的各个角落才在鸡窝的棚里找到半块烂碗茬和猪棚里找到一根草棍,他便拎着这两样不起眼的工具风风火火的敲着喊着飞奔出去。   殷树新并没有完全赶上那场声势浩大、场面壮观的修路大运动,同时他也低估了孙旺新指导有方的能力。殷树新记得,当他左右两脚掌真切的踩在那片已经村民们被铲过无数遍的土地时,哑然了。   殷树新看见全村人在孙旺新精心细致的安排和详略得当、井然有序的指挥以及村民们朴实无华、任劳任怨的精神发挥的淋漓尽致,简直恰到好处。他们热情万丈冲破云霄直达凌云,坚实的土地在他们愚公移山的精神面前顿然失色。不知从哪里运来的石子和水泥早就铺天盖地的掀在待铲瓦的小路旁,也畏惧似得表现出面目严峻。   殷树新的迟到让他错过最美丽的一道风景线,他想也是对自己最严厉的惩罚。殷树新只好拎着那根木棍愤恨的在呈一字排开的水泥袋上猛戳几个窟窿,灰青色的细小颗粒从口袋里飞流直下三千尺。   殷树新左手端着半块碗茬慌忙接住,不一会儿便满了,他便腾空甩出一个美丽的弧线,让这些细小的颗粒随风而去,它们好似也想后来的自己一样,眷恋家村的故土,尽管殷树新不知道这些水泥是从哪里运来的。然而它们却不顾时空的阻隔更快融入地面,生怕悬浮于空,丧失亲切。   殷树新喜欢手里的工作,在没有旁人干涉的情况下。那次自由,也是他第一次真正的自由。所有人都在满头大汗、专心致志的忙着手里的活儿,根本无暇顾及殷树新的存在。他尽情的做着手里的“扬沙”工作,并且每次开始到结束他都在心里暗暗要求自己倾尽一切能力发挥到极致。 正文 克服困难   那一天,殷树新亲眼见证了在孙旺新英明的指导与督察和村民们不辞辛苦干劲十足的战斗力而完成的惊人的工作量。   全村子由内到外的三条主干道已经完成二分之一的工程量,尙还未有完全凝固的路面,远远望去形成三角状。这条道是修路时被孙旺新重新精心规划而成,殷树新记得,修路运动没有发起之前,这三条分别占据各自的位置,形成河流分支的形状,它们如同三位守护神时时刻刻看守着村子里的人人物物,毫不懈怠。   孙旺新按照自己的想法进行天马行空般规划,可以说绞尽脑汁。他完全不顾村子有限的资源地势,坚定决心要打造出“惊天地泣鬼神”的人间平坦路,立誓要让子子孙孙平平安安在这里安安稳稳的的生活下去。可是,他从来没有想到,随着社会的快速发展,村子里的人也想到外面的世界看看,路修好以后,村里的年轻人个个队队的结伴同行离开村子,争先恐后般挤破头脑,全部都去外面的城市打拼,最后只剩下老老少少行动不便的新老生命,死气沉沉的留在那里。就连殷树新自己,一个十分眷恋家村的人,可以说后来也没有经得起这其中包含的莫名其妙的诱惑(多少有他父母的建议),也沿袭着他们的步伐,离开了家村!   殷树新记得那一年秋天,他接到录取通知书。母亲站在锅灶旁,手里包着饺子告诉他的话:长大了,总得到外面看看,你不能像我们一样,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那是殷树新懂事晚,不像村里那些聪明的孩子,学习优异明白事理。他时常想,鸟不拉屎是不是因为村里由于修路把全村的树都砍掉的原因造成的,那时在任的村长绝对不是什么好人。却始终没有弄明白母亲话里的意思。   孙旺新说他之前在城里的亲戚家小住了几个月,城里的道路也是每条相连,一环接着一环。当然,人家的地理位置优势,空间足够宽阔,那路修的美美的确实无可挑剔。尽管我们村虽然没有城里的“天时地利”,但是我们却可以利用“人和”修建出同样的美滋滋。不是吗?   孙旺新话尾一句“不是吗?”使人浮想联翩的疑问句,确实在村民们平静如水的心头投掷一颗石子,泛起层层涟漪,并且一石惊起千层浪,一浪拍在修路上。孙旺新又再三进行苦口婆心煽风点火,村民们躁动不安的心情按捺不住,就这样,浩浩荡荡的修路运动便开始了。   由于村子占据的地理位置实在有限,而孙旺新的想象天马行空,参加修路运动的村民们很难完成村长心里的美滋滋。但是,孙旺新那持之以恒,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坚定的决心,着实让人佩服,简直五体投地。   他又号召村民们儿说。尽管我们没有城里边儿他们修路得天独厚的条件,但是,村民们我们却可以在城里边儿完成的工程的基础上,利用咱们村儿仅有的资源,开发出它的缩小版,升华版以致豪华版,这不是不可以实现的,只要咱们大伙儿齐心协力、开拓进取、不拘泥于现实状况,所有的一切终将实现。   于是,就这样,村民们汗流浃背的穷尽所有,最终把原本三条独立的小道愣是改造成村里的外环路(只是,这条路绕村绕的有点困难罢了,每条路曲曲弯弯貌似曲线,很艰难的相连在一起),并且他们还齐心协力砍倒村里唯一的三棵大树,那三棵大树打我出生的那天起就已经苍劲有力的存在。从此以后活生生的摆在村子之间。 正文 不知明的反向力   殷树新记得,当这个硬“三角”(后来经过几次总体性的修补和完善,最终硬三角被铺成了椭圆形状)真切实际的铺设完工,并且被涂上鲜明亮丽的斑马线、人行道、泊车位等,但是过路人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条路臃肿的身材和村庄细弱的线条总是格格不入,甚至泾渭分明。   殷树新看见,一堆堆刨起的黄土培在铺满淡青色水泥的环形三角不像三角的水泥路两旁,往日尘土飞扬的路面如今变得安分守己。微风只能落寞的自己跟自己嬉戏,因为沙尘再也不能随意的走动,它们已经被禁锢自由,死死的守在家里。   傍晚时分,他拿着棍棒吊儿郎当踏在那条新生命的脊背上,当时殷树新并没有像现在,想过那么多无关紧要的事。他只记得,那条路带给他的新鲜已经没有上午或者下午的那种感觉,他不再惊起它的壮观,给他的视觉冲击效果;他也不再在乎它被完成的工作量,给他的想象带来的波澜壮阔。他找的应该是另一条。   我们都把最浓厚的感情留给陪伴自己深深已久的东西,仿佛一旦给了陌生的物什,就是一种浪费。无论人或物,无可挑剔!那天,殷树新特意趁着天还没有完全黑,就像现在的他一样,只是那个时候他是跑过去的,而现在只是慢悠悠的走过去而已。   殷树新跑到村外环路上分不清是因为害怕什么,或许只是为了看看它最后的容颜。他知道,明天开始这里也将落得相同命运,它将在村长强有力的号召力以及村民们不辞辛苦的作用力之下。体无完肤,遍体鳞伤。他也将再不会看到它以前的亲切,剩下的只有空虚的怀念!   殷树新记得,第二天,浩浩荡荡的大修路运动重新燃烧那片土地。由于昨天的作业并没有彻底收工,孙旺新便轻而易举超乎寻常科学合理的把全村老老少少整股力量整体划一:一分为二。一小部分人继续坚守在昨天的岗位进行工程收尾,剩余的人全部调到外环路上垦荒播种。   孙旺新自信满满的认为,只要在他强有力的指挥下,原计划两天完成的工作量肯定会在今天了结,明天起,当全村人以及外村的过路人走在眼前的即将完工的村里村外的水泥路上,百分百会投来羡慕的目光,他们将夸赞他的英明、称颂他的丰功伟绩,从此以后他将像伟人一样永永远远活在人们心中,得到生生世世的传扬。可是,他却没有料到自己的想法多么可笑。可笑的连他自己都难以想象,当然,无论怎样,他也没有机会看到。   全村人的修路劲头和昨天相比,不但势气减弱而且参与的积极性更是如股市一路大跌,几近到了崩盘的地步。那些原本还有兴致参与的村民后来索性不再出现那里。他们呆在家里,不出门的把门反锁,出了门的落锁不逢年不过节的也到外村串了亲戚,只有那些实在没有亲戚可串家里又不能呆的便散漫的拎着工具继续施行村长的号令……他们像是已经提前商量约定:我不作业的时候,你也不能作业,你不作业的时候,他也不能作业。   那些到了场的村民们不是坐在路边侃大山,便是一堆人聚在一起摇摇骰子赌赌博或者几个人躲在水泥旁抽闷烟,各自比较着今年地里的收成。而妇女们则坐在一起说理常道理短,道着谁家的狗叼走了谁家的鸡,谁家的鸡把蛋下在谁家的灶台上,谁家的冒烟筒被谁家淘气的孩子们堵了,谁家的孩子带着谁家的孩子把谁家的孩子给揍了……孩子们呢,也有自己的玩活,几个人凑在一块挖坑和泥,搭灶台垒烟筒玩起过家家…… 正文 必须完成的工作量   孙旺新午睡之后自信满满的跑到修路场地一看,顿时傻了眼。整个上午,外环路的修建进度不但没动工多少,而且就连昨天剩下的收尾工作几乎也未曾动工。而那些一老早便赶来的村民们都各自扎堆凑在一起,自顾自的沉醉在自己的娱乐之中,不可自拔!   他们手里拎来的修路用的工具扔的五花八门,扔的自由自在,扔的无拘无束。孙旺新每走到一堆人跟前,就故意俯身咳嗽几声,以此想引起他们其中一人的注意,但是,出乎意料的是,谁也没有理他,就连兴致高昂玩泥巴的孩子儿也无暇顾及他。孙旺新的存在成了摆设,而且是无用的摆设,只要村民稍微用点力,便可把他看穿,通透。   孙旺新倒吸了一口气。他顿时便担心起修路工程的进展问题,如果照这样的速度进行下去,那么他心里打的如意算盘肯定得落空。因为一天都过去整个上午,村民们除了在娱乐之外并没有实质性动过工。他想:今天说什么也不能完成原打算明天必须完成的工作量了,除非晚上加班加点,否则,天方夜谭。   想到这里,孙旺新立即捡起被哪个不知名的村民扔在水泥堆之外的破钢盆和半截铁锈柄。他这样做,自有用途。孙旺新利用这两件物什,进行一番简单的组合后,一件简单的乐器便神乎其分的产生了。   当时也在人群中的殷树新看见,孙旺新左手拎着破钢盆,右手拿着半截鐵揪柄在悬在半空的破钢盆上使劲敲了起来。那清脆而又干燥的声音顿时在人群中缠绕开来。此时,正在沉浸于娱乐之中的村民们听到敲唐罗的声音都以为要下班了,到了吃饭的时间,他们才丢弃手里的娱乐项目并纷纷站起来,他们不约而同的拍拍粘在衣服上的黄土,欲准备离开。   孙旺新见势头不妙,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堵在马路的另一出口,迅疾的说起话来。   “我说村亲们,趁着大家准备回家吃饭的这个时间呢,我临时决定利用大伙儿这一宝贵的时间和大家开个会。”孙旺新。   村民们一听要开会,又爱答不理的蹲了下去,继续把耍各自成群的娱乐。   “我看呢,大伙儿今天的势气不够啊!怎么了,底气不足啊。你们看——”村长用手指了指被刨了一两铁锹的外环路和丝毫未动的昨天剩余的结尾工作,继续说“一上午的时间,工程毫无进展,这是为什么?”孙旺新反问道。   “我想大伙儿一定比我心里更清楚吧!”孙旺新说。   村民们还是一股劲的埋头把耍手里的游戏,没人回答。   “这是为什么?难道说今天的天气不如昨天?还是说今天的时间没有昨天的时间宝贵?还是说昨天是时间今天不是时间……”孙旺新开始说教。   孙旺新正说着起劲,不知跑来谁家一群孩子,正在左躲右闪慌里慌张追着打枪仗,谁知从哪里飞来一把泥巴,丝毫不差的甩在了他的脸上。孙旺新嘴角一句“谁家的熊孩子”刚脱口,这让正在沉浸娱乐之中的村民们顿时丢弃手头的忙活儿,齐刷刷看着孙旺新,傻了眼。他们纷纷找到丢弃一旁的物什,一溜烟儿的各就各位自己的位置上,修起路来。但是,出乎意料,接下来的孙旺新竟破天荒没有生气。   孙旺新只是两手摸了摸粘在左脸颊的黑泥巴,然后往身上蹭了蹭,简单的处理,然后继续说:“肯定是我的原因。他总结似的说,动员力量的工作做的不够——我觉得——还不到位——”   当孙旺新把会议开到这儿,正准备酝酿与昨天别无二致的动员词句时,村民们已经把拎着的工具重新甩了出去。聚在一团听孙旺新的会议所要传达的宗旨。孙旺新也把破钢盆和那半截铁锹把儿扔了出去。他一定是觉得拿着那两样东西根本不是在开会而是在玩马戏,自己成了村民们眼里观赏的猴子。   “我不得不再次提起昨天,虽然,我不愿提及过去的事。但是,昨天的事情属于大伙儿的光辉岁月,那是要铭刻在历史性篇章之上的佳绩。然而,虽然我喜欢对比,但是,我却不愿意放在今天。”孙旺新自说自话。   孙旺新示意大伙儿朝四周看看,他本想利用自己的才智以此让大伙儿心里产生自愧。然而,在愚昧无知的村民而那儿,显然没有起到效果。大伙儿只对着耳朵听,而且是右耳朵进去左耳朵出来的那种听,有的甚至左右两耳啥也没听进去,就干干净净兑个人。   “所以,我想了又想,琢磨了再琢磨,于是,我决定今天大伙儿下班以后,也就是说吃过晚饭,有灯的带灯,没有灯的带着蜡。还在这个地方集合,晚上我们集体加班加点。”孙旺新总结性的说。   当大伙儿听到晚上要加班加点的话,像是如梦惊醒般神志异常清醒。所有人交头接耳一阵小声嘟囔之后,便分散开来各自拎起躺在地上的工具,手忙脚乱的刨起路来…… 正文 两村的交界牌   那次修路运动并没有按照孙旺新的设想和原计划完工的时间而结束。它愣是在村民们不急不慢的手头上稀里糊涂的延长了三天再三天……最会延长了将近整整一个半月的时间。   外环路修过来补过去,每天的工作量倒是不少,但是却不见完成的量。大伙们反反复复只在原地打转,每天大早他们都会按时按点聚集在一起,出发去同一个地方,像是期待某场演唱会,晚上大伙儿伴着月色而归,却各自怀揣难以平复的心情。   外环路没动工之前,它的总长度掐头断尾和在一起也不过三百零几米,路宽也不过三米左右。而孙旺新为了把这条路改造成如同城里长度模样高端大气上档次那样。他便号召大伙儿推掉村头村尾的几户旧房子,势必要把里程赶上城里。那几户被推掉的房子虽说看起来十分破旧,若是放在现在,怎么看都格格不入流,但是,它们却是户主们的最大资产,政府部门机关认可的个人不动产。推了人家的房屋,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毕竟户主们是本村的人,总得有个住的地方。于是村长又分出一批人去盖新房子。   那几户旧房子的新建,对于孙旺新来说可是费劲了脑筋。首先是选址问题。因为村里的土地本来有限,种田已占用大部分,原不动产住房占去大部分,如今修路又将占去很大一部分。村长想了几天几夜嘴角的虚泡生了一层又一层,也没想出好的解决办法。   有一天,村里一户李姓的人家李玉玺无意中对村长提了句:我们村不可以,你可以到别的村看看,反正我们村多也不多少也不少这几户,没准儿搬出了这几户,来年我们村的整体经济收入还会有所提高,你想想大伙儿的经济收入提高了,那么整个村子的综合经济指标也将自然而然跟进,不也是村长你的业绩。村长听后顿时如同醍醐灌顶般拍手叫好。   孙旺新把修路运动暂时交给他的下属指挥(也就是后来的代理村长俞锡轩),并且千叮嘱万嘱咐务必按照原计划完工。但是,孙旺新心里比谁都给明镜似得。完全不可能。而他的下属只能硬着头皮点头哈腰执行,别无他法!于是孙旺新整理整理着装便开始到外村为那几户寻找合适的选址。他不辞辛苦明里走暗里访,终于在他离开村子的十天后带来了好消息。   孙旺新宣布要把那几户新建的房子安排到临村的交界处,新建房屋的占地面积必须保证两村平均,分毫不差。无论这几户房屋怎么建,门户的朝向必须正对本村,最好朝向新修的这条外环路。房屋的户主们一听要把他们分离本村,离开这个生他们养他们尽管生活经济上多少年来未曾改变的地方,无论村长说什么他们宁死也不干。最后,村长又保证他们的落户地址依旧不变,并且新建的房子全部是钢筋混泥土结构,宽敞明亮上档次。他们这才勉强答应离开这个生他们养他们已经久远的土地,充当了两村的交界牌。   新建房屋的选址确定之后,孙旺新面对的难题便是修建人员的确定。村里的人谁都未曾离开这里到外面的世界看看,因此,对于他保证的房屋,什么宽敞明亮,高端大气上档次,什么钢筋混凝土,本村的建筑队听也没听过。就连他自己也是在城里见过已经竣工的高楼大厦,也未曾见过最初的施工。这像村长的口头禅,他不但可以把它们巧妙的运用在修路这件事情上,而且还可以用在所有得事情上。   无论是结构的确定还是建造的手段,都是一件困难事。无奈,孙旺新只好再次整理着装走访,而他这次走访的目的地比较远,他得去城里看看。 正文 文艺汇演的任务   肯定是为了节省金钱和时间,以此才提高了办事效率,应该花费了一个星期左右,孙旺信新不但给大伙儿带来了好消息,而且更惊喜的是他的身后还跟着一条长队的建筑工人和建设用具,零零散散加起来有整整两卡车对的惊人量,围观的村民更是把道路挤得水泄不通,争先恐后的观摩从来没有见过的阵势,熙熙攘攘的议论纷纷。   “这来头肯定不小,就是不知道费用咋说。”村民甲说。   “那还是用说,一定不会便宜,你看这阵势。”村民乙跟着搭话。   “那也不见得,咱村长办事,外村人不知道,咱们自己还不清楚吗?”村民丙说。   “话也不能这样说,或许这些不同往日呢?”村名丁说。   “能不说吗?啥事都是他自己办的,别人即便说也是有权利的。”村民甲变了语气。   “还是看看再说吧,瞎讨论也不见得有结果。”村民丙说。   “倒也是,”村民乙说,“快快跟上,这就要进村了。”村名乙望着扬尘而去的卡车嚷嚷着说。   一时间,他们四人也就不再说话了。   ……   孙旺新为了让村里的年轻人也跟着长长见识,同时达到节省时间的目的(请来的建筑队的工资结算是按天进行支付的,假如建筑队的完工时间太过长的话,肯定费用越大:拖一天要付一天的费用),当然他也考虑到可以学学外面的先进技术,增长增长村民的知识,长长外面的见识等等问题。鉴于以上原因付诸的行动便是他拉了村里一大批年轻的小伙子参加建筑运动。由于建筑队加入了新工人因素,新人上手肯定没有老工人手里的活儿熟练,何况新员工人数早已经超过原建筑队的人数,但是,人多力量大的道理还是义无反顾的通用,新房屋的诞生日期真是如揠苗助长般在村民的眼里拔地而起。   然而,由于修建房屋抽掉了一大批身体强壮的劳动力,修路上的队伍遭到实质性的大幅度锐减,放眼望去,场地上都是驼背搭腰和身材幼小的老、新生命,他们拐拐搭搭如同蜗牛爬行,而且孩子们根本就是凑热闹耍着玩,这让原本进程就是很慢的修建工程又因为失去一大批身强力壮的阳刚之气,比之前更慢了。结果,新的房屋都建成好多天,户主们开开心心的住了新房,他们吃过饭没事,就搬个凳子放在阳台,手里磕着自家种的生葵子,遥望这里。那副画生动的还在汗流浃背顶着炙热的太阳奋斗在那条外环路上,气喘吁吁的大伙儿。   到底路要怎么修,参加修路的任何村民心里都没有谱,更何况他们的一生大都生活在农村,根本没有见过城市的柏油路长什么样子,完全听凭村长的指挥进行。拖拖拉拉一段时间,外环路总长(400米)终于达到预期目标,看起来总算铺砌成个粗略的样子,剩下的事便是路的宽度,因为没有任何经验,他们最初的计划是从内往外了修:就是先整体上把这条环形路的“环”修出来,而后沿着这个“环”向两边进行延伸,也就是让本来瘦小的“环”变得丰满些。   为了让路的宽度也达到理想的数字(九米),那就是要解决身材苗条“环”的问题。孙旺新经过一番熟虑后,打定了注意。于是,孙旺新又带领大伙儿砍伐了原本生长在路两旁经过岁月无数次洗礼的苍天大树,两旁的树砍伐之后,他还亲自拿着卷尺量了量,大伙儿明明看到显示的数字已经达到预期数字,然而,孙旺新的嘴里却总是反复嘣出几个字:还是缺点儿还是缺点儿。所以,大伙儿只能沉默不语按照他的“还是缺点儿”的指令,继续开工,他们又把两边的草地重新整顿,愣是在原来的基础上加宽两米。其实,孙旺新已经很满意了!   孙旺新敲着唐锣打着鼓,号召大伙儿再接再厉力争上游,真抓实干,开拓进取,而大伙儿仅是今天过去补补缺儿,明天过去补补缺儿,后天过去再把前两天补的缺儿重新挖起来补上更好的缺儿,一而再,再而三,然而,过几天后,大伙儿又发现还有比之前更好的缺儿可补,于是就再把那片已经被整的遍体鳞伤的土地无情的铲起,然后重新补上缺儿……因此,孙旺新原计划完工的时间就是这样被一天天浪费掉。   殷树新也确确实实参加了外环路的修建运动,尽管那时候瘦弱的他根本拎不起沉重的铁锹,推不动步履蹒跚的独轮车,然而,他却真实的日夜兼程的付出行动,把咸咸的汗水挥洒在那条外环路上,可以说,他未曾有过丝毫偷懒懈怠,比起任何一个真抓实干的村民。   无论风雨,殷树新都是照旧拎着那天他在家里找到的半根木棍和残缺不全的碗茬儿,带领着几组(村分组形式)的一群小伙伴儿们,顶着“大后方”这块阵地的重中之重,挺像那么回事的自发担当起质量安检员的任务,兢兢业业。修路大队部每修进一段,殷树新便和小伙伴紧跟一段,自觉例行检查、修补,只要走在前面的村民完工,他们便第一时间扑上去,甚至有时候他们还会突破性的超前,戏剧性的检查在修路队伍的前面,尽管后面不断传来夸张的笑声,他根本不在乎。他们很认真,每一段他们都在后面用各自的工具捅捅戳戳,生怕哪片没铺到位的角落变成漏网之鱼。   像殷树新一样很“闲”的很多,多的像学校举办运动会。按理说像他或和他一般大的孩子应该在学校里念书,不应该出现在修路的大场地,但是,修路那些天,孙旺新下令把全村的学校给停了,因为他号召所有的人都调到前线参加大运动,教师这一职业也没能幸免,才出现眼前的局面。青年教师们大多刚从城里毕业,分配到穷村僻壤,哪经过这种劳力式锻炼,他们有的人甚至连铁锹都拿不动,更不用说推独轮车运沙土、砖砾了。   孙旺新总是这个村儿最有办法的人。为了很好的利用全村的人力资源,他便动员那些知识分子拿出知识上的优势,拿不动铁锹就不拿,推不动独轮车就不推。但是,他们也不能什么事情也不做,哪能闲着?全村的教师一共有二十八人,孙旺新便把他们巧妙的排列组合分成六七批,并且明条细文清楚的列在纸上,分配了他们的文艺汇演的任务。 正文 量变引起质变   每天他们准时在八点前赶到修路的地方进行汇演,为修路的村民们擂鼓加油,这边是劳动人民唧唧咣当工具与土地的碰撞省,那边是乐器合奏声音优美歌喉与乐器的和谐声,而中间的我们听到的顶多是一片狼籍的嘈杂声。谁能为之振奋?   由于全村的学校停课,教室们离开讲台和学生的陪衬,他们只能和村民一样头顶着烈日奋斗在修路前线,他们丢掉手里的课本和教案,手无寸铁的活动在六七尺的舞台上,挥汗如雨扯着嗓子,哪怕嘴角磨出血泡,也是不能停止歌唱。村长说这是给大伙儿精神上的鼓励,要做就要做的彻底,好比修路运动一样,要修就要修的彻底。因此,教室们一批接着一批,一天接着一天,谁也不敢抱怨。   殷树新敢肯定修路的那些天对于任何一个小伙伴儿都是件快乐而且自由的事,我们每天不用背着沉重的书包,攥着不听使唤的铅笔和听着天书般的讲义,浑浑噩噩的瞌睡在课桌上,最后一不留神被老师的教鞭骤然于身,我们如鱼得水般大模大样的和老师们并肩而行,修路而战,他们的脸色再不能离开那黑压压的教师撇在我们脸上。他们也知道了有所收敛的道理,这样的教训是我们在学校长破了胆也不敢证明的事情。   他们必须看着孙旺新的脸色做属于全村人的事,嘴里跳出的歌词尽管如同跳蚤般惹人生厌,大伙儿的笑声好似气筒般憋足他们通红的脸,然而,他们依旧不敢停止嘴角的唾沫掺杂的声音符号,如同上了发条的魔灵,无休止的转动。教师们面对这样没有学生可教育的日子,其内心是怎样的心情,村长不是不知道,他只是装糊涂认为这些年轻有为的青年男女们火热的心情一如既往地奋斗在前线,和他们站在讲台前手捏着粉笔头写写画画根本没有本质性区别。他认为单单是给他们调换了工作,而且这项工作是暂时性的,但凡肚里装些墨水的人,一定可以理解。因此,无论那些教师们用尽办法“联合上书”,其结果都是两个字:没用。   大概修路运动进行到十五六天的时候,总有几个不知名的男女教师接二连三的消失在合唱队里,他们的消失不是暂时性的,而是彻底的离开了这个村庄。起初几天,有些教师只是找某个理由请假,要么身体不舒服,要么回家有点事,要么打着创作新的歌曲的幌子反正就是不上舞台……但是,几天之后他们还会出现在舞台上,然而,事情愈演愈烈,修路啥时候可以完工谁也不能确定,就连说话顶用的村长信誓旦旦的口气都被时间消磨殆尽,教师们“激情四射”的心再也承受不住烈日炎炎的烘烤,纷纷离开了。   最初发现这件事情不妙的是前村头姓王的人家王子健。因为那天教师们的汇演并没有按照惯例进行,舞台搭好之后,八点钟开演的时间过去半小时,除了来了一个打架子鼓的鼓手沈发达(他是本村人)之外,其他的都不见踪影。大伙儿坐在路旁,汗水稀里哗啦的往下掉,本来想用教师们的优美的歌曲缓解缓解身心俱疲,但是,围绕周围的除了几只飞鸟和村里的狗叫之外,剩下的只有大伙儿的喘气声。 正文 好一场“背道而驰”   吴子健把这件坏事幸灾乐祸的跑去通稟给村长,他本想可以在村长那得些情报奖励。殊不知打错了算盘。他跑到孙旺新屋里时,当时孙旺新正在睡梦,很明显王家代表并没有挑个好时候。   孙旺新强迫自己睁开睡眼惺忪的双眼,就连知觉还在梦游状态,何况听觉?他自然没有在意王家代表汇报事情的严重性以及无法弥补性。孙旺新迷迷糊糊的听完吴子健上气不接下气的言词,然而只是稀里糊涂的回了句:该请假的都请假了,假条都在我床头放着。估计,今天的老师都请了假,我也准了假。你想想人家是城里知识分子,咱们是村巴佬,他们谁手里有假条咱都得批准,何况举手之劳的事,也是我非常乐意做的事。孙旺新语罢,继续梦游。   吴子健自讨没趣的回到修路场地,他把村长睡梦里道出的原话一丝不落声情并茂的转告给了大伙儿。大伙儿听的津津有味全神贯注,后来明白原来是这么回事。大伙想既然听音乐的愿望今天已成定局的落空,但也不能便宜那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到场的老师们,哪怕就来一个人。于是大伙儿坐地商议一致决定的结果便是让打架子鼓的沈发达敲一天架子鼓,也算是一种音乐上的享受与于都其他没到场的老师们的抱怨以及控诉和惩罚。   乐器只有得到恰当好处的组合才能发挥出它自身的优美,音乐也是。所有的乐器独奏起来无论演奏者的技巧如何高超,听者总会感觉多多少少有些别扭,单调乏味,更何况像沈发达这类对音乐上一知半解的人。   村里人对沈发达很了解,他之所以当初选择音乐这门学科,主要是因为其它的他一概不会,唯独嗓门比村里的喇叭高些之外,他的身上再没有其它可以值得让村里人儿提挂嘴边的了。   那时候村里没有专门的音乐教学,如果说到别的城市深造,肯定天方夜谭。因为全村人祖祖辈辈都生活在村子里,至今为止除了村长之外,再没有人踏出村子一步。鉴于沈发达对音乐上的天赋,他的父母不得不找到村长,热切希望孙旺新能帮他们出面解决一个孩子对梦想的迫切追求,尽管,小时候的沈发达并不知道音乐是个什么玩意儿,他和音乐到底存在什么联系,以后他们之间将建立何种关系,他又将如何维持这种莫名其妙的关系。   记得孙旺新说,为了沈发达这件事苦苦的耗费了他一个月的时间。如果当时不是西村尾程姓一家的大儿子程利民娶媳妇,那么,绞尽脑汁的状态还将持续不断。   他说,那天程家大儿子程利民娶媳妇,村里破天荒来了一队唢呐乐团,也不知道他家是从哪里请来的,那支乐团又是打哪来的。反正整场婚礼从进行到结束的整整三天时间里,那支唢呐乐团都是兢兢业业、坚守岗位。   他们每日没夜都在吹拉弹唱,声势浩大的阵势吹的地动山摇滚落石子、拉的惊天地泣鬼神一直下雨、弹的翻江倒海雷电轰鸣、唱的余音绕梁尘埃飞扬……以致于迫使全村人陷入过去今天以及未来可能都难以想象的境界。殷顿时想起了沈发达父母嘱托的那件事,于是,想法设法把唢呐乐团留在村子住下,但凡能够满足他们的条件,我是尽量满足,尽管最后,他们也只是在咱们村小住了半年。 正文 那件叫不出名字的破玩意儿   那半年时间,沈发达什么事也不做,除了吃饭睡觉以外,他就老老实实的呆在唢呐团里,听乐手发了疯似的演奏。但是,唢呐团的负责人从来不让他真正的触摸乐器,哪怕只是稍微的感受一下。如同咱们村学校的老师教学一般,简直别无二致。他们每节课只顾着自己站在讲台前、字黑板上、墨粉笔里,知识书本里口若悬河般向孩子们说教,却从来不让坐在下面的小学生登台演练。你说,他们这样做有个屁用!   我曾经单挑个沈发达前去唢呐团学习的时间偷偷的过去瞅过两眼,本想看看沈发达在唢呐团都是学习哪些技艺、进度如何?有没有遇到学习里的困难,如果有困难如今是否得到解决。然而,无论我选在哪个时间段过去,我所看见的一幕幕着实令我惊呆:我看见沈发达发愣似的坐在冰凉的硬木板上,目光呆滞的动也不动的走神,唢呐团的老师也只顾自己演奏!那阵势只会表现在吵嘴的小两口身上,我怎么也想不通为何会表现在他们之间。   他啥事也不做,甚至连最起码得掌声他都不愿意。我也没有权利过问或者指责唢呐团乐手们不闻不问的做法。因为当初我让沈发达跟他们拜师学艺的时候,他们提前和我定了约定,从拜师学艺的那一刻起,对于他们如何教、练沈发达我无权干涉,只管放心交给他们。他们也没有允诺我可以把沈发达的音乐天赋开发到什么程度,教习结束他们还我一个什么样的沈发达。我也猜不透那孩子心里每次都在想些什么,他仿佛蜡像馆的蜡像一样死死的守在一个位置,坚守阵地,寸步不移。   你也别说。孙旺新笑笑。那孩子倒也挺聪明,后来不知他从那里找的工具,反正是些乱七八糟的被大伙儿看不上眼的“垃圾”,也不知他是出于何种原因非要把那些破破烂烂的东西有条不紊的进行组合。然而,他愣是把简单的东西经过复杂的井然有序的罗列,制造出属于他自己的乐器。也就是你们现在见到的架子鼓。当时,我们还不叫那玩意儿架子鼓,直到村里办了学校。虽然只是些破铜烂铁、瓶瓶罐罐、棍棍棒棒等混乱。可是,它却是那个时期村里人听到的除了唢呐团演奏的音乐之外的最好听的声音。   沈发达对于他制造出的乐器非常满意,尽管每一次演练、学习,他都要重新把那些零散的物什再次组合。他也真正的爱上了那件乐器,这是后来我们发现的。因为,他除了敲打自己的乐器之外,别的乐器一概不理会。无论唢呐团的乐手是给他表演吹笙,还是鼓梆或者吹呐,他都可以出乎意料之外的用那些破铜烂铁很准确的演奏出来,并且比他们那粘满岁月凌迟的老旧的尽是伤痕累累的乐器的音色更妙哉。   随后的音乐学习中,沈发达一改之前的状态,他再也不用发愣似的一天天浪费在无动于衷的学习里,甚至唢呐的乐手还没有给他表演,他都已经提前拉开了沉睡魔咒的匣子,开启了新的隐藏在音乐里的十分奥秘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