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鬼婴 我叫孙坤,我遇到了一件很恐怖的事,我妻子冯彤彤生了一个“鬼婴”。 彤彤怀孕一个月的时候就推算了分娩时间,不出意外的话是七月。逢人一问就忧心忡忡的说上一句,“最好别赶上鬼节,鬼节生的孩子薄命。” 马上就当爸爸的人,最听不得别人说这种话,但别人说的多了,不免也有些担心了,忐忐挨着日子,奈何我的担心还是落了实。 七月十五,鬼节。 傍晚的时候彤彤说肚子痛,有了反应,赶紧往医院送,刚到医院羊水就破了。 看着被送进产房的彤彤,我这心里是忧喜参半,这孩子早一天晚一天不好,非得赶上这鬼节。 在产房外面一等就是好几个小时过去了,眼瞅着马上就是十二点,我这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这么长的时间一点动静都没。 就在我快沉不住气的时候产房的门打开了,一个双手是血的护士急匆匆的走出来四处张望道,“谁是冯彤彤的家属?” 一眼瞅见她满手的鲜血,心里咯噔一下,“我,我是!” “孩子生出来了,但是......一言两语的说不清,你去旁边更衣室换一套防护服跟我进去。” 护士眼神中的慌乱让我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匆匆换了衣服,跟着她进了产房。 彤彤躺在产床上一身的血,有气无力的抽泣,医护人员围着产床,愣然看向我,脸色都不大好。 我先是看了彤彤一眼,紧接着看到护士手中的婴儿,心嗵的一声沉进了无底洞,惶然往后退了一步,还是喊我进产房的那名护士扶住了我。 她说的什么我没有听清,脑子里嗡嗡一片,这哪儿是什么婴儿。 护士手中的婴儿只有一根筷子长,可沾着黏糊糊的血水的头发都比身子长两倍,长长的头发被血水黏在一起,像是扎的一条鞭子,垂在手中,还在往地下滴血水。 两只眼睛瞪的大大的,一只眼睛血红血红的,另一只眼睛却是惨白如同死鱼眼,白的瘆人的脸像是白瓷娃娃,脸上布满血丝,狰狞骇人。 而更让我感到吃惊的是他身上淤黑的手印,像是被人狠狠的打了几巴掌留下的淤痕,这些手印有大有小,遍布全身。 看了几眼,打了个激灵,精神恍惚的靠到墙上,护士说的话在我耳边嗡嗡嗡的直响,我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心里乱做一团。 这哪儿是什么婴儿啊,简直就是一个怪物,彤彤怀胎十月竟生出这样一个怪物,一时间,我怎么接受得了。 我百味陈杂的看向护士手中的婴儿,哪儿知他竟突然扭头看向我吱吱吱的笑了,像是手指刮玻璃的声音,尖锐诡异,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拿着婴儿的护士在这笑声响起的时候脸色一变,惊恐的一声叫了出来,害怕之下下意识的把婴儿一抛一下摔到了地上,婴儿的笑声在他摔到地上的时候戛然而止,婴儿的后脑勺下渗出血来,不一会儿,身下流了一滩血。 血泊中的婴儿眼睛依旧瞪着的老大,而那笑容竟僵在了脸上。 失手的小护士吓的抱头跑了出去,产房里一时间只剩下这些人大口大口喘气的声音,竟都呆住了,这场面实在是有些诡异,经历了无数次接生的医护人员也从来没人遇见过这种情况。 半晌,不知有谁喊了一声,“快看看孩子怎么样了啊!” 等医护人员再检查的时候,孩子已经没了心跳,只有那僵硬在脸上的笑容表示这孩子曾拥有的短暂的生命。 看着那血淋淋的诡怪的婴孩,我像是失了魂儿一样,惶惶然出了产房,一屁股坐在地上,感觉整个世界天昏地转。 不知过了多久,一名护士出来找我签字,死婴就交给医院处理。 至于这孩子,短暂的生命或许算是宽慰,如果真把这样一个孩子留下,我还真不知该作何选择。 半个月后,彤彤出了院,回到家里之后,怪事出现了。 彤彤总说闻见家里有腐臭味儿,刚开始我以为是家里哪儿有死老鼠,翻遍家里却什么都没找到。 我以为是她受了打击出现了幻觉,劝慰过后就一直没放在心上。就这样又过了几天,彤彤说腐臭味儿越来越浓,而我也开始闻到臭味儿,又四处翻腾了一遍,最后把视线放在了冰箱上。 总觉得臭味儿是冰箱里发出来的。 想着这冰箱也有些年头了,也许有了故障,和彤彤商量过后就把冰箱给换了,去电器城买了一台新冰箱,电器城有送货上门服务,预约在第二天下午送到家。 时间不凑巧,第二天下午彤彤妈喊她回家有点事,我陪着她一起回去,出门的时候赶上送货的来了,让送货的把冰箱往厨房里一放,看都没看就急匆匆的出门了,这一走就是三天的时间。 第三天晚上到的家,一打开门,铺面而来的腥臭味儿让彤彤一阵恶心,径直跑向厕所呕吐起来。 我皱着眉头强忍着恶心进了屋,赶紧打开窗户通风,可那臭味儿就是浓郁不散,寻着气味儿又一次找到冰箱前头,这刚买的冰箱怎么也这么臭。 抽掉冰箱上罩着的包装箱,又拉掉了一层塑料膜,一台崭新的冰箱出现在眼前,正是我那天和彤彤看的那台冰箱。 随即往下一看,我却是一愣,冰箱门缝处有血迹。 这冰箱从买来到现在包装都才打开,更别说是使用了,崭新的冰箱怎么会有血迹,我以为是出现了错觉,揉了揉眼睛再看,的确是血迹。 心里一慌,愣愣的盯着冰箱,厨房门突然哐当一响,惊得我一抖。 “孙坤你看见没,血。” 彤彤一手撑着门惶恐的看看我又看看冰箱,刚刚那一声正是她撑的门撞到墙的声音。 我点了点头,咽了一口唾沫,忐忑的拉上冰箱门,扭头看了彤彤一眼,再转过头的时候猛然拉开冰箱门。 冰箱门刚一打开,汩汩的鲜血顺着门缝就流了出来,血顺着冰箱又流到地上。而冰箱里的场景让我身子猛的一个抽搐,慌然往后退了好几步,一下靠到墙上,只感觉双腿发软,而统统一阵失声尖叫,吓晕了过去。 正文 第2章 冰箱里的人 我慌慌张张的把彤彤扶住,哆哆嗦嗦的掏出手机,脑中一片空白,第一个想法就是赶紧报警。 就在我打通报警电话的时候,那被我拉了半开的冰箱门竟自己往外开了,一下开到了最大,而冰箱里的那双流着血的眼睛也是一下和我对视到一起。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冰箱里竟然是一具女尸,准确的来说应该是半具。尸体被拦腰截断,直直的立在冰箱里,脸朝着外面,满布鲜血。 一双充血的眼睛鼓的老大,眼珠子像是要掉出来了一样,眼窝处两行血泪一直流到下巴,她的脸上挂着让我发怵的笑容,僵硬诡异。 我心里一慌,这张脸,这诡异的笑容,我曾见过。 就在医院里。 冰箱里的半截尸体赫然就是那天产房里失手让婴孩摔死的护士,而这僵硬的笑容,我在那婴儿的脸上看见过,也是在一片鲜血中。 惶然的半个小时,直到警察来到屋里,看到冰箱里的场景也是倒吸一口凉气。 彤彤又住进了医院里,我配合着警察做了笔录,又见到了电器城的送货员,可一番调查下来,什么答案也没有找到。 电器城那边有充足的证据表示这事和他们无关,在送货员送货来的时候他们还检查过冰箱,没有发现任何的问题。 而所有的调查都把问题指向我家,护士的尸体是在我家里被放进去的。而医院方面也能证实那名护士在三天前失踪了,正好就是我和彤彤去她妈家里的那天。 可我的家里没有任何人非法闯入的痕迹,小区的监控也都查了个遍,那具尸体就像是凭空进了冰箱里一样。 这样的结果换做谁也不会相信。 出了这样的事儿,家里是回不去了。在和警方商量之后,我回家去取东西,决定和彤彤搬走。 我选了中午的时间回去,毕竟出了这事儿挺瘆人的。 血腥味儿还是没有散去,弥漫在空气里引人作呕。 第一次走在自己家里感觉到惶惶难安,匆匆忙忙的收拾完东西,临走之前忽的看见厨房地上有一块玉佩一样的东西。 难道是彤彤的...... 我怀着不安走进去,就在之前放冰箱的位置,在警察来了之后,冰箱作为证物被警方给带走了,现在地上还留着干枯的黑褐色的血迹。 看清楚那黑褐色血迹上的东西心里却咯噔一下,是一个三角黑木框的小牌子,木框四周镶着金边,框着正中的一块玻璃,透明玻璃里是一个白色小人,和一些白粉末。 “我不记得家里有这样的东西啊......” 我愣愣的看着地上的小牌子,怎么也想不起来我家里什么时候有这样的东西,那个白色小人是雕在牌子上的,看上去很精致,却又让我感觉有些古怪。 “孙坤,收拾好了没?” 外面传来陪我同行的警官的催促声,我一把抓起地上的牌子揣进了口袋里,急匆匆的离了家。 彤彤这几天一直住在医院,在产下那个怪物之后她的身体一直不大好,又受了惊吓,现在床都下不了,得有人照顾。 我把收拾出来的东西搬进了一套租的房子里就到医院照顾彤彤,那天晚上,彤彤睡着了,我在床边趴了一会儿,迷迷糊糊的出去上厕所。 这一层住院楼的厕所是通用的,在走廊的尽头,长长的走廊到了晚上就空荡荡的,偶尔听到几声咳嗽声,显得很是空灵。厕所门前靠右的位置是楼梯,这一层是八楼,一般没人走楼梯。 我揉着眼睛走到离厕所还有十多米的时候,一个小孩儿突然从楼道口跑了出来,那个小孩儿穿的一身白,在这深夜里冷不丁的冒出来,吓得我一激灵,本来还迷迷糊糊的有些睡意瞬间就没了。 脑中刚一灵光,那个小孩儿也正好和我面对面站着。 白扑扑的脸上像是扑了一层白灰,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看到我的时候那小孩儿突然笑了,白扑扑的小脸拧做一团,笑的有些僵。在我一愣的时候他又嗵嗵嗵的跑向楼道口,扶着墙角探出个头看着我笑。 我拧着脸心里七上八下的,看着那小孩儿升起一阵凉意,强忍着尿意是掉头就跑也不好,往厕所走也不好。 僵持间,小孩儿突然叹了口气,耸着肩往楼上走了。 楼上就是儿童病房,难道是我想多了。 眼瞅着楼道已经没了动静,我怀着疑问走到转角处往上看了看,没有看见人,多半是楼上的病人,上楼去了吧。 也难怪小脸煞白的,说不定是得的什么很严重的病。 我胡乱想着转过身,还没走,楼道上面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笑声,猛然抬头,那个白脸小孩儿正把头钻出扶手往下看着我,见我吓得一抖,咯咯咯的笑声更大了。 那小孩儿咯咯咯的笑声像是破旧的收音机,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谁家的孩子这么淘气,也不管管!” 或许是为了给自己壮胆,我大着声音故意冲楼上吼了一声,甩手就往厕所手,可我刚一迈出步子,趴在扶手上的小孩儿却是突然叫了一声,“爸爸,爸爸!” 我一怔,彤彤肚子里的孩子夭折了,或多或少的都有些难过,突然听到小孩儿喊爸爸不由的心里一酸,脚步也是一滞。 可我这一愣,那小孩儿却又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大半夜的谁在哪儿吼啊!” 我还没有从小孩儿咯咯的笑声中缓过神来,转角处突然出现一个穿着护士服的胖女人,她叉着个腰看着我,满脸的不满,“你在哪儿瞎嚷嚷什么,影响病人休息,什么人呀!” 被她这么一吼,我皱着眉头四处看着,那个小孩儿呢,怎么不见了。 “你找什么呢?看什么呢!” “那个小孩儿呢?我刚不就是吼那个小孩儿,大半夜的出来吓唬人,还不是你们楼上儿童病房的。” “小孩儿?什么小孩儿?” “刚就在你上面的扶手边趴着的啊,你没看见?” 我反问道,胖护士忽的脸色一变,“神经病!别吵吵了。” 也不回答我的问题,慌慌张张的就走了上去。我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楼道里,看看楼上又看看楼下,那个孩子莫不是....... 正文 第3章 鬼孩儿 心里咯噔一下,急急忙忙上了个厕所回到了病房里,看着熟睡在床的妻子,心里却一直没法平静下来,那个白扑扑的小孩儿总是在脑海里,挥之不去,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 困意袭来,不知不觉的就睡过去了,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总听见有人在喊爸爸,声音忽远忽近,远的时候好像隔了几层楼,近的时候却好像就在耳边,连呼吸声都能听见。 这一切就好像是做梦一样,我分不清是真还是假,再又一次听见叫声的时候陡然坐起身来,一眼看见一个白扑扑的小孩儿骑在彤彤身上,双手掐着她的脖子。 彤彤左右摇晃着头,一脸的痛苦之色,我看向那个白扑扑的小孩儿的时候他也回过头来看向我,呲着牙扯起一个笑来,血红的两排牙齿,红色的液体从小孩儿的嘴角滴了下来,像是口水,可谁的口水会是红色的呢! 他呲着牙一笑,忽然扭过头就要往彤彤身上咬。 我一惊,一拳打过去。 “啊!孙坤你干什么!” 却是彤彤捂着胸口一声大叫,发怒的盯着我,被彤彤一盯,一下清醒了,惶然四望,病房里哪儿有什么小孩儿。 面对愤怒的彤彤我一时语塞,到口的话又憋了回去,一想到她这两天受的惊吓,刚我看到的事儿实在不忍告诉他,犹豫中,我还是憋了回去。 “没事儿彤彤,我刚,我刚做梦,魔怔了,魔怔了。” “孙坤你是嫌我命还不够长是吗!” 彤彤白了我一眼坐起身来,我看到了她的脖子两侧,一对发黑的小手印。 心里一慌,颓然坐到床上。 “怎么啦孙坤!” “你倒是说话啊!” “......” 彤彤身子虚弱,又没睡醒,叨叨几句之后见我不顶嘴倒下又睡,我怔怔的看着她拉过白被子,在那被子上赫然有一滴血斑。 我分明记得那个孩子两排鲜红的牙齿,和那嘴角滴下的红色液体...... 看着彤彤睡去,我已经睡意全无,感觉掉进了冰窟窿,忍不住打哆嗦,惶惶难安中掏出那块三角木牌,木牌中的小人有手有脚,雕的栩栩如生,唯独脸只是一个轮廓,看不清面容。 一直熬到早上,太阳光洒满了病房,我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彤彤脖子上的黑手印没有散去,淤黑的手印让我心悸不已。 拿着手里的木牌看来看去,我想到了一个人,我的好哥们蒋怀银。 蒋怀银是我大学同学,比我先结婚一年多,我和彤彤能走到一起还是他做的媒。 关系好的几个伙计里,就他比较成功,毕业后做了古董生意,还经常遇到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每次聚会讲起来都是羡煞旁人。 看着手里的木牌子,他见多识广,指不定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掂着木牌正打算给蒋怀银打电话,彤彤醒了过来,坐起来看到我手里拿着的木牌子突然脸色一变。 “这是你的?” 我察觉到了彤彤脸上的异样,趁机问道。 她连连摇头,有些慌乱的反问,“你从哪儿来的?” “嗯?” “不,不是我的,我只是想说这东西让我很不舒服,你能不能把它扔了。” 紧紧盯着彤彤,她却有意无意的逃避我的眼神,让我感觉有些奇怪,应付性的答道,“好了好了,你不喜欢我扔掉就是,现在就扔。” “我扔远点。” 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出了病房,想着彤彤奇怪的表情,我越发感觉事情有蹊跷,这木牌子指不定有什么问题。 我还想着下楼去给蒋怀银打电话让他帮我打听打听,哪儿知刚一下楼就遇见了他。 他戴着口罩,鬼鬼祟祟的,生怕有人认出他一样。以至于我从背后拍了他肩膀一下就让他一哆嗦,回过头一看是我,径直把我拉进了厕所,“孙坤!你在医院干什么呢!” “我在医院干什么?我还想问你鬼鬼祟祟的在医院干什么呢!又不是什么大明星,这大热天的还把自己裹这么严实,怕别人认出你不成?” 眼前的蒋怀银也是,现在这大夏天的穿着一件大衣,衣领拉起护着脖子,愣是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我这不彤彤住院了么,在医院呆了有段时间了。你这是闹哪出?” 我摊了摊手,瘪了瘪冲他说道。 “彤彤住院了?” 蒋怀银脸色唰的一下变了,把我往他身前拉了拉,我以为他要问彤彤怎么了,却没想到他贴着我耳朵紧张兮兮的说道,“孙坤你是不知道,我遇见怪事了。” “怪事?什么怪事?” 我一怔,一下推开他,看着一副做贼状的蒋怀银皱起了眉头,他的额头上冒出汗来,一看就是热的不行,可手却一直紧扣着大衣,生怕大衣被掀开了一样,确实古怪,可我这几天遇到的怪事儿还少么。 蒋怀银依旧是那副做贼的模样,四处望了望,见四下无人,快速解起了大衣扣子。 “喂!你干什么!” 我话还没有说话,蒋怀银的衣服已经解开了,而我没出口的话也是硬生生的憋了下去。 他把大衣敞开,里面没有穿衣服,袒露着上身,胸口是一个挨一个的淤黑的手印,看得我眉头一紧,紧绷说不出话来。 “你看到了吗?一觉醒来就成这样了,肯定是昨晚那个女人搞的鬼。这让我怎么回去见你嫂子啊。” “你昨晚又跟哪个女人睡了?” “这你别管。奶奶的,那臭娘们睡到半夜说看到一个小孩儿趴我身上,吓得叽里呱啦的跑了,我跟你嫂子撒个谎容易么我,肯定是那臭娘们整老子。” 蒋怀银是个花花公子,我们几个老伙计都心知肚明,平时也就罢了,可今儿看到他身上这些黑手印的时候我就心里一沉,又听见他说昨晚他旁边的人看见了一个小孩儿,心里更是堵得慌。 “那个女人有没有说是怎样的一个小孩儿?是不是浑身白扑扑的?像是刷了一层石灰。” “是啊,你怎么知道?小坤啊。不,坤哥,你是不是有什么门道。我这是咋回事嘛,你给我想个法子啊。” 正文 第4章 阴牌 “我,我瞎猜的。我能有什么门道,你还不了解我了。” “是啊。” 蒋怀银沉沉叹了口气,听见门口有人进来赶紧把衣服裹了起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咱改日再聚,我先去找医生看看。” 看着蒋怀银的背影我沉默了,失神的走到外面吸了根烟,打开手机给木牌子拍了几张照给放到了论坛里,看有没有人能看出这是个什么东西。 我本来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哪儿曾想照片刚放上去不到十分钟,竟真有人评论出了门道。 “佛牌有鬼,入手多思。” 一位昵称叫“康城老鬼”的网友在下面评论道。 一见康城,我眼睛一亮,我们这儿就是康城啊,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地方,又点开他的资料一看,巧了,还真就跟在我一个城市里。 赶紧给他私发了消息,“您所说的佛牌是指我这个吗?佛牌真的有鬼吗?” 佛牌我不是没有听说过,可这玩意儿怎么会出现在我家里呢。 消息刚发过去,康城老鬼回了。 “不说你这个还说的哪个!你请了阴牌也就罢了,还放网上,你这是要引来血祸的!” “阴牌?请来的?不不不,不是,这是我捡来的。” “什么!捡来的?你知道这是什么吗你就敢捡?捡的不好捡你的家破人亡你信不信!” 康城老鬼的几句话瞬间让我哑口无言,想到这几天发生的事心里瞬间没了底,又一连串的发问,可等了好半天也没见他回。 在我都怀疑他是不是危言耸听不知该如何编造下去的时候,康城老鬼突然发过来一个地址,“阳光街,94号。” 看了看时间,还早,阳光街也不是太远。 一个小时后。 我看着眼前的佛牌店顿了顿,大步走了进去。 “有人吗?” 见店里无人,趁机我也多看了几眼,一进门就正对着一个几字形柜台,柜台里陈列着各种奇奇怪怪的小牌子,两旁的墙上也挂的满满的,本就不算大的空间里显得很拥挤。 柜台旁边有一道小门,门关着,我听到里面有脚步声,脚步声蹬蹬瞪的响成一串儿,一会儿远一会儿近的,像是有人在门里面跑来跑去。 应声,我往那木门走近了去。 忽的,脚步声伴着小孩儿的啼哭声响了起来,脚步声越来越急促,小孩儿的哭声越来越大了。 难道是出什么事儿了? 我一惊,一把抓住把手就要开门。可手还没动,肩膀突然被重重一拍,一股大力将我往后一掀,“你干什么!” 一个雄浑的声音响起,突然出现的一个人吓了我一跳。 只见他满脸的褶子,干枯发黑的皮肤拧巴在一起,眼窝深深下陷,整个人就是个皮包骨。穿着一身连帽黑袍,戴着帽子,可依旧掩盖不了,他是一个秃头。 他瘦的像具干尸,可力气却是不小,刚这一把一下把我掀的退了好几步,堵在门口眼睛瞪的像个铜铃,在那深陷的眼窝里露出精光的两只眼睛让我不寒而栗。 看到这幅模样,我一下就那贴吧上那个名字联想到了一块儿,“你是康城老鬼?” 听我一说话,那人的眉头皱了皱,“找我作甚?” “我就是那个问佛牌的啊,就是你给我的地址让我来找你,一个小时之前,我看到地址就来了。” 他警惕的盯着我没有说话。 见他这幅模样,我伸出手去往前一步,想要伸手跟他握个手缓解一下这僵持的气氛,虽然我实在是不大愿意跟这个人握手。 可我刚往前迈了一步,那人的脸色瞬间就变了,狰狞的吼道,“退后!退后!别过来!” 我被他这突然的一声吼惊的连连往后几步,却是下意识的看了眼他身后的那道门,他这个警惕的模样,难道门后面有什么东西? 我皱起眉头往后退,一直推到大门口,他一直跟了过来,这才松了口问道,“说吧,你想知道些什么?” 犹豫了一下,看着身后人来人往,我被他这么瞪着实在有些别扭。他也缓过神来,不满的扫了我一眼,“行了,进来吧,去那边坐。” “站着就行,我就想知道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说着,我拿出了那枚牌子,递给了他。 接过我的牌子,他在手里翻来翻去看了好半天,一边看一边摇头,“这是枚回阴牌。” “有些做人流后将再也无法生育的女人请这种阴牌让还未出生的婴儿无法获得灵魂转世,胎死腹中,不会影响二次生育。但你这枚回阴牌结成了血煞,有了‘牌灵’,牌灵会吸食请牌夫妇的阳气,直到双双死亡啊。” 见我没有说话,康城老鬼用狐疑的眼神看向我,“你说这佛牌是你捡的?在哪儿捡的?” “我家里。” 刚一回话,康城老鬼眼睛一瞪,一把将佛牌塞进了我手里,把我往外一推,呵道,“这回阴牌必须要夫妇二人一同请,一旦请了牌,女方要么随身携带,要么放置于家中直到腹中孩子流产。你说这是你在你家里捡的,唬谁呢!像你这种请了阴牌出了事来找我的人碰到无数个,你另请高明吧!” “这真是我捡的!” 我一时语塞,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给他讲了一遍,在听完所有的事情之后他摸着下巴好半天没有说话,就在我都有些沉不住气的时候,他总算开口了。 “你确认你那好兄弟和你媳妇身上发生了一模一样的怪事?手印一样?见到的孩子一样?” 我点了点头,他呵呵一笑,“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你媳妇肚子里的孩子恐怕不是你的。回阴牌里的煞灵只会找亲生父母,这样说来的话,你媳妇怀的是你兄弟蒋怀银的孩子!” “你说什么!不可能!彤彤不可能请这样的阴牌!他不可能不要我们的孩子!那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无缘无故被扣上一顶绿帽子,我一下就火了。 可康城老鬼嘲弄般的摇了摇头,从柜台里拿出一枚佛牌在我眼前晃了晃,“如果你不信的话,回去把这枚佛牌悄悄放在你媳妇枕头后面,不出三天,你就知道结果了。对了,这佛牌还能保你媳妇没事。” 正文 第5章 煞灵 康城老道将佛牌放在了柜台上往我推了推,转身往旁边的小门走去,“你自己看着办吧,钱就先不跟你要了,你会回来找我的!” 没有给我发问的机会,他已经打开小门走了进去,轰的一声关上门留下我楞在柜台前,看着柜台上的那一枚佛牌心里七上八下。 想着这几天发生的怪事,我颠颠巍巍的伸出手去摸到了那枚佛牌,犹豫了一下,一把抓起佛牌慌慌忙忙出了门。 回到医院里彤彤睡着了,虽然睡着了,五官却紧促在一起,像是在做噩梦,她脖子上的黑手印不仅没有消,反而是更深了。 康城老鬼的话一直在脑海中回荡,想着之前蒋怀银给我介绍彤彤的画面,心里空空的,难道真如他所说? 我愣了半晌,好一会儿才下定决心,把那枚佛牌塞进了她的枕头里,生怕出现什么意外,一直在床边守着。 可说来也是奇怪,在这佛牌放到彤彤枕头下之后她紧促的脸上突然就放松开了,没过多久,脖子上的黑手印也慢慢的消失了。 我强忍着震惊,心里却开始不安起来。 就这样一直到了晚上,医院开始陷入沉睡,我却毫无睡意,想着昨晚发生的事,心里是七上八下的。 夜里,下起了大雨,嘶叫着的大风把雨水狠狠拍在玻璃上,伴着闪电,活脱脱的像是一双双手扒着窗子。 我揣揣难安的坐到半夜,忽然听见外面的走廊上有人跑来跑去,一边跑一边哭。 猛的想到白天在佛牌店听到的声音,不就是和这一样么? 战战兢兢的盯着房门,彤彤已经熟睡,空荡荡的病房里只有呼吸声,外面跑着哭着的声音时不时的从病房门口扫过,好几次房门一响,像是有人撞到门上,要撞进来一样。 不觉的,手心已经出了汗,而走廊上的声音也是愈演愈烈。 我看了看熟睡的彤彤,轻手轻脚的到了房门后,医院的门上有一个玻璃小窗,正好能够看见外面。 我就在那小窗的一旁站定,探出头往外看去,触目所及的地方什么都看不见,外面空荡荡的。突然,哭声和跑步声又一次出现,我听的很清楚,从厕所正往我这边跑过来。 心脏嗵嗵嗵的跳个不停,就快要蹦出来了一般,屏住呼吸紧盯着那小窗户外面,可我看出去的时候声音却突然消失了,就连窗外的风雨声也似乎小了很多。往外一瞥,似乎看到了一个黑影,往右边跑了。 我一惊,眼睛跟着往右边凑,不由的移到了玻璃窗中间。 猛然间,一双煞白的眼睛兀的出现,和我四目相对。 是个小孩儿! 我见过他,就是那个喊我爸爸的小孩。 我吓了一跳,心里咯噔一下往后一推的时候门轰然一声,门板一震,门并没有打开,我却感觉背后一凉。 忽的转身,那个小孩儿竟已经出现在床边。我看向他的时候他也看向我,竟对着我呲开牙笑了,只是张开嘴的那一刹那,血从他的嘴里滴了出来,拖着老长的血线搭在下巴上,又滴到胸口。 “彤彤!” 我刚喊出来,他已经到了床上。 彤彤突然一下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抹猩红,那个小孩儿在彤彤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发出一声惊恐的叫声,忽然就不见了。 “彤彤!” 我冲上去一把抱住她,却被她轻轻推开,冷眼看着我,什么话也没说,倒下去就又闭上了眼睛,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彤彤!” 我又喊了几声,推搡了她几下,可依旧是没有任何反应,彤彤睡在床上呼吸平稳,看不出任何异常。 我慌忙掏出枕头下的佛牌,那枚佛牌刚一拿到手上,冷的我一哆嗦,差点就把它给扔到了地上。 黏糊糊的感觉出现在手心,一看,那枚佛牌在往外渗血,血滴了几滴在白色的地板上,我一愣,这鲜血的颜色和彤彤那会儿眼中的颜色是那么相似。 可一切还没有结束,我这边还没缓过神来,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我慌忙的把佛牌一抛,手机也掉在了地上,一看来电,是蒋怀银! 这大半夜的他怎么会突然给我打电话,战战兢兢的接了电话,里头却传来了一个陌生的声音,“你好,康城警察。请问你认识机主吗?” “警察?我,我认识他......” “机主已经死亡,临死前他握着手机,按了你的号码但没有拨出去。我们找你了解下情况......喂……先生……喂……喂” “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你媳妇肚子里的孩子恐怕不是你的。回阴牌里的煞灵只会找亲生父母,这样说来的话,你媳妇怀的是你兄弟蒋怀银的孩子!” 白日里,康城老鬼的话一遍又一遍地在我耳边回荡。我抑制住了把彤彤叫醒的冲动,我不断地告诉自己那是假的,假的,这只是一个巧合,我一根又一根地抽着烟,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可越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几日经历的事情就愈是一股脑的涌进脑海里面。 鬼婴,冰箱里“长”出来的女尸,康城老鬼以及那滴血的佛牌。 窗外的雨仿佛更大了。我的思绪也更加混乱。 蒋怀银是我的大学同学,上下铺的兄弟,经过他的介绍我才认识了彤彤,经过他…… 我的大脑短路了一样,浑身千亿的毛孔全都竖了起来。 不不不,那时候蒋怀银已经有了家室,他不可能这么混账…… 可为什么不可能,正是因为他有了家室…… 我想起平日里,彤彤面对我的关怀那种敷衍的态度,我想每次做爱之后她那淡漠的厌倦的脸庞,还有时不时似有若无的笑容,每每问她,她每每笑而不语,想在想来,那是讥讽那是嘲笑,那是嗤之以鼻啊?不是吗? 我看着床上死尸一般熟睡的彤彤,突然想让她彻底变成死尸。 一整根烟从我的指尖慢慢燃尽,烧到了我的指缝之间,我明明应该感觉它很烫手,却觉得冰冷无比,我从那种灰暗的想法里脱身而出,扔了烟,我用脚尖碾灭,把我所有的念头都踩碎。蒋怀银死了,如果作为我的朋友而死我很难过,如果作为一个没有任何责任感可言好色之徒而死,我感到由衷的愉悦,但冯彤彤是我的妻子,不管她做了什么,以前做过什么,我都不想知道,也不必知道,我只要尽一个丈夫的义务去保护她,这就够了。 我捡起了地面上的那枚佛牌,佛牌还是那样冰冷,但没有任何异常,我悄悄将佛牌放回了彤彤的枕头底下。 正文 第6章 死状 第二日的清晨,我随便吃了点东西,并为彤彤准备好了饭菜,就离开了医院,我要去一趟派出所,昨天没来由地挂了电话,不免会让人心生疑窦,如果干等着警察找上门来,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但这都是次要的,彻底弄清楚蒋怀银的死因,才是我真正要做的事情。 昨天的暴雨将苍穹冲刷的格外干净,我深吸了一口气,用手指敲了敲沉重的脑壳。 滴—— 我一个激灵,猛抬起头来,原来自己竟不知不觉走上了马路,一辆轿车自西边飞速驶来眼见着就要撞在我的身上,偏偏这时候我的腿像是注入了铅一般,竟不知进退,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关头,不知是谁往后拉了我一把,轿车擦着我的脸庞飞驰而过,灰头土面的我站在原地,半晌才回过神来,而身边儿却杳无一人。 一脸愕然的我退回了马路边上,简直无法相信自己毫发无损的事实。但这就是事实,我只能将它归咎于自己的条件反射。 “叔叔,你要小朋友带你过马路,羞羞哦。” 在站牌旁边被一名女子拉着的小女孩,突然开口对我说道,她一边说一边冲着我扮起了鬼脸,不,准确的说是朝我的肩膀那个部位扮起了鬼脸。 女子歉意地对我笑了笑,拉着小女孩上了随后而来的公交车,公交车即刻离去,在光滑的铁面上,我的肩膀处竟然多出了一个惨白的小脸儿,我顿时大惊失色,忙向左侧的膀臂看去,然而空空如也。 K58的车到了,我将那些有的没的乱糟糟的思绪抛之脑后,然后登上了车,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已经颠覆了我二十年来的世界观,就算再出现什么怪事,我也没必要太过惊异了,目前要做的还是弄清楚蒋怀银的死因,再另作打算。 派出所在市区的东南角,这一带比较冷清,两边的街道种满了柳树,我一下公交车,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就刺啦一声停在了我的身后,车门一开,几个穿制服的警察七手八脚得把我摁在了地上。 “靠。” 我啐了一口痰,不免大为所惑。 “干嘛啊?你们这是,强盗还是警察啊?” “孙坤,你到底想干什么?” 为首那名较为年轻的警察蹲下了身来。 “我,我能干什么啊?我?我这不是协助调查来了吗?” “你是来自首的吧?怎么?今天没狠下心自杀?” “有病吧你?” 那警察的话让我更疑惑了。 “虽然我们没有充分的证据来证明你杀了医院的护士,但是你有充分的动机,你以为你撇清了自己?我们警方可是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监视着你呢,你在病房里的一举一动我们都看的清清楚楚,说,蒋怀银是不是你下的毒?” 这一盆子的屎扣在我的脑袋上,我是真的措不及防,但又无力争辩。不过他这么一折腾我算是明白了,这警察是立功心切啊。原来,在昨晚蒋怀银的电话打进来的时候自己就已经在警察的视野范围之内了,两宗命案先后发生,一桩发生在我家中,另一桩的当事人在死亡的前一刻未拨出的号码是自己的,警察在暗中观察我,不想打草惊蛇,所以昨晚并没有将我拿下,今天早上我误闯进车流里,被他们警察当成我畏罪自杀而后未遂,他们认为我想明白了来警察局自首来了,如果我作为嫌疑人一旦主动自首,这群警察尤其是这个小头头可就失去了一次立功的机会,所以在我进入警局之前把我逮住了。 审讯室黑咕隆咚的,四面没有窗户,白天也跟晚上一个模样,叭,两盏大灯打在我的脸上,我猛闭上了眼睛,可就算隔着个眼皮那股子灼烧感也是久久地挥之不去。 “说吧。” 这厚重的男低音在屋子里回荡了好几圈,我抬起头来,面前是个两鬓斑白的中年男子,在他的左边是那名带头抓我的小年轻,左边是个小姑娘,也不能说是小姑娘,二十岁出头,看起来挺年轻的,白晢的脸上充满了严肃。 “搞什么啊?” 被这么对待,我心里是憋了一肚子的火。 啪! 那年轻的小警察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张口大吼起来: “搞什么?搞什么?你说搞什么?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还不清楚吗?” 我咬紧了牙关,攥起了拳头,真想把整个拳头塞进他那偌大的嘴巴里,我压住火气,说道: “昨天,我收到你们的消息说我朋友死了,我是来协助调查的,你们这是做什么?” “孙坤,你老实交代你的作案过程,我了解你是爱子心切做了糊涂的事情,我希望你不要再糊涂下去了。” 中年男子说话虽然和气但是口气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压迫感。 我真是有种跳进黄河都洗不清的感觉,就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在撒谎,但是我必须维护自己的清白: “你们认为我杀了医院的护士塞进了冰箱里?凭什么?空口白牙有证据吗?我孙坤是爱子心切,那是我的孩子,那护士失手把我孩子摔死了,但那孩子……总之,我孙坤不可能因此杀人啊?我胆子也不小,但是现在我一想到那个画面我这背后就冒冷气,真的,我也怕,我不可能去杀人也不敢去杀人啊,我还有老婆……” 啪! 一个大巴掌重重得拍落在桌子上,打断了我的辩解。 “你还知道你有老婆啊?我告诉你,孙坤,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老实交代你的作案过程,不然我们查出来,你,我绝不会轻饶!” 那脾气火爆的小年轻冲着我再次大吼起来,我倚在靠背上,叹了口气,实在是无话可说。等他发完了脾气,我才慢慢的说道: “能给我根烟吗?” 我听说一般嫌疑犯主动要烟都是要交代罪行了,果然,那中年人点了点头,小年轻从桌案上的烟盒里掏出来一根烟,走到了我跟前放进了我的嘴里,咔,打火机摁下去,给我点上了烟。 可是我说的话让他们失望了。 我说的是: “能跟我说一下蒋怀银的死状吗?” 正文 第7章 怪梦 中年警察离开了。 啪! 这回这一巴掌可不是拍在桌子上了,这回是结结实实地打在了我的脸上。 这……警察打人?! 我孙坤从小到大是不喜欢惹事,但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我的手虽然被拷在了椅子上,但是腿却没有被固定住,本来我就是蒙冤受屈,心里一肚子火气,这一巴掌打在我的脸上就仿佛炸药点燃了引信,几乎是同一时刻,我的脚就飞起蹬向了对方的肚皮。 啪! 这不是我的脚面蹬在他肚皮上的声响。 啪—滋滋! 审讯室里的灯忽闪忽灭,一下两下三下,刷啦一下审讯室里突然就陷入了黑暗,而我却蹬了个空。 “啊……啊……啊啊……” 黑暗中,小警察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彻斯底里地哀嚎出声。 “沈书浩,沈书浩,你怎么了?” 可以听得出来,那个年轻的女警察也有些慌了,原来那个小年轻叫沈书浩。 咚咚咚,咚咚咚……彭! 审讯室的门被撞了开来,三五个人一窝蜂似的拥了进来。 “怎么了……怎么了?” “出什么事了?” 呲—— 审讯室的灯恢复了原来的亮度,太晃眼了,我暗骂一声,不得不又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看见了沈书浩的侧脸,他的嘴里正往外吐着白沫,一双眼瞪大向上翻着只露着眼白,还有,在他被抬起来的那一刻,我看见了他的脖子上,竟然有两个漆黑漆黑的小爪印……那是……什么?! 空气终于安静下来,沈书浩的同事们七手八脚地将他抬了出去,唯独剩下那个女警察收拾着桌子上的文案,她将文件用左手抱在怀里,伸出右手摸到了门把手。 “喂!” 我喊道。 她也停下了脚步。 “可以的话,帮我问问,蒋怀银死的时候,脖子上是不是有两道淤青。” 她没有回答,开门走了出去。 “爸爸。” 伴随着门关上的声响,突兀的三个字儿响彻我的耳畔,那么近那么近,我几乎能感觉到耳边的寒气,寒毛从上到下一根根得竖了起来,我猛得回头看去,身后什么都没有,可再一回头,一个小孩竟然出现在我的面前,他坐在审讯的桌案上,双手摁压着桌案,一双小腿来回晃荡。 “爸爸。” 他笑了起来,惨白的小脸有巴掌大小,他一笑,嘴角就溢出了血丝,只见他张开了双手,朝着我猛扑而来。 “啊!” 椅子在地面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我无处躲闪,只得猛得闭上了眼睛。 过了半晌,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面前已经是空空如也,左顾右盼地看了一圈,我自己竟是毫发无损,脑袋里绷紧的那根弦终于慢慢慢地松弛了下来,我的身体也好像是漏了气的气球一般瘫软在椅背上。审讯室的灯熄灭了,一切又恢复了黑暗,我的大脑就在这黑暗中逐渐失去了运转,我睡着了。 “爸爸,爸爸。” 我的身体被什么所晃动着。 “爸爸,爸爸。” 我猛得站起身来,发现自己竟然脱离了手铐的控制,而在自己地身侧,那个孩子正拽着我地衣角,我的面前有一个女警察,准确的说,是我身子底下的身体面前,我与自己的躯壳分开了? 女警察对我的躯壳说着什么,然后打开了我的手铐,而我的躯壳也站起了身来,紧随其后,她的嘴一张一合似乎在说着什么,我那躯壳木讷地点着头,他们开了门走了出去,来不及讶异,我身侧的小孩一蹦一跳地追了上去,还冲着我招了招手,于是我也跟了上去,两人一前一后得往前走着,有个人路过还和女警察耳语了一番,目睹“他们”走出了派出所,小孩撒腿跑了起来,他跳起来抓住了女警察的帽子,丢在了马路上,女警察摸了摸头顶,嘟了嘟嘴,小跑上马路准备把帽子捡起来,而就在她蹲下身的那一刻,小孩肆无忌怛的大笑起来。 一辆小卡车飞驰而来,将她卷进了车轮底下,一瞬间血肉横飞。 “不!” 我大喊出声,睁开眼来,面前的女警察给我解开了手铐。 “你可以回去了。” 她这样说道。 我怔怔的点了点头。 “如果你不是杀人犯,我为沈书浩的莽撞向你道歉,但你仍然有很大的嫌疑。” 我仍然没有回过神来,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梦境吗?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把你送回你的住处。” “谢谢,谢谢。” 我下意识地附和着她说的话。 “走吧,我的车技很一般哦。” 她转身向门口走去,我紧跟上去,心中不免有些惴惴。 我跟在她的身后,只见迎面而来的,另一个和她一般大的女孩停在了她的身边,附在了她的耳边轻声耳语了几句,这才和我插肩而过,这发生的一切就像是剧本一样按部就班。 “哎……” 我刚想开口说话,她人儿已经走出了大门口。我赶紧追了上去,冲在她前面将她的帽子扯了下来。 “干什么啊?你?” 她柳眉倒竖,对我的行为十分不解。即刻伸手去抢,我连忙躲闪,一来二去,我竟失手把她的帽子甩了出去,也不知为什么,那股力道竟把她的帽子带到了马路上,我伸手去抓她的手臂,她猛得挣脱开来,跑上了马路。 “别去!” 我大吼一声,追了上去。 嘀—— 我脚下猛得发力,将她狠狠得扑到在地。就在我们面前,一辆小卡车疾驰而过,把那顶警帽压成了片状的“布饼”。 我连忙将她拉了起来,拽着她回到了路边。 “你到底怎么回事?你懂不懂交通规则,真不知道你这种人是怎么当上警察的。一个帽子比命还重要吗?” 她低着脑袋半天没说一句话,而后她好像想到了什么,抬起头来杏眼圆瞪。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你的帽子被不好的东西惦记了,好了不要问了,我现在头疼的很,行行好,我坐你们的车把我送回去吧,这鬼地方我可待够了。” 我看着西边的太阳懊恼不已。 正文 第8章 摊牌 “蒋先生离世之前,脖颈上有两道淤青。” 苏小挽的话证实了我的猜测,苏小挽就是那名女警察,她把我送到了医院的楼下,留下了这一句话。我在医院食堂的旁边买了一包烟,咀嚼着这句干巴巴的话,我坐在楼底下的台阶上,一连点了三根烟,我抽了两口,扔掉,又抽出五六颗一并塞进了嘴里,全部点上,直到我呛得眼泪直流,咳嗽不止。 是,我昨天就料想到这结果了,彤彤背叛了我,我不会再说别的,我只是还是难以接受,我想起在知道彤彤怀孕之后我是那么高兴,我想我总算有自己的家了,我的烟龄也不止十年了,从我的父母在那场车祸中去世之后,我就开始抽烟了,可是为了孩子,为了彤彤,在她怀孕之后,我一口烟都没有抽过,我想,我终于有一个家了,可是,我却被蒙在鼓里。 草他妈的蒋怀银死了真活该啊,把彤彤的肚子搞大,把这烂摊子交给我收拾,多完美啊,请来阴牌,让婴儿胎死腹中啊,全都该死! 我将手中的烟攥在了手里,那灼热的烟头给予我火辣辣的痛楚,我借这痛楚迫使自己清醒,清醒,可我还是深爱着彤彤不是吗?我是理智的,彤彤的身体仍还抱恙,无论我的情绪再怎么波动,一切等她身体好了再说,或者就让我自己吞下这苦果吧。 天渐渐暗了。 我起身将那半包烟装在口袋里,朝楼上走去。 进了412的病房,我就看见了冯彤彤涣散的眼神,她问道: “孙坤,你今天去哪了?” 那语气软绵绵,有气无力。 “去了一趟警察局,协助调查。” 我这样说着,看见了床头上冷了的饭菜,早上我走的时候是什么样,现在仍然是什么样,就连筷子动也未动。 “你怎么不吃饭?” 我伸出手去拿床头上的饭菜,却被冯彤彤一把抓住了手腕。 “孙坤,你,你和我说,蒋……蒋……怀银是不是死了?” 她的音线在颤抖。 我的心尖儿也在颤抖,她每每抽噎一下,我的心就像是被猫爪子挠一次。 “唔……” 我看向她,她竟已经泪如雨下。 “死了!” 我猛地甩开了她的手, “如果他不死我也会弄死他,而且我会让他死得比现在难看十倍,百倍,挖了他的眼睛,掏出他的内脏看看是什么颜色!” 一股脑得说出了这些话,就连我自己都愣住了,冯彤彤更是被吓得说不出话来,她那一双眼睛惊恐万分地看着我,仿佛看着一个陌生人,看着一头狼。 嗤—— 我尽量笑了起来, “我开玩笑的,他……他欠我两万块钱呢。” 找了个板凳坐下,我挪到了冯彤彤的旁边,想去摸她的手,可是我的手还没有碰到她,她就拼命地收回了手。 一瞬间,气氛压抑地让人窒息。 许久之后,冯彤彤先开口了: “孙坤,我也快死了,所以你也不用太凶我,有些事你应该知道了,我现在也不用隐瞒了。” “喝点水吧。” 我七手八脚地去摸床头的杯子,去拿暖瓶,结果手竟不受控制地抽动起来,热水撒在了我的手上,暖瓶掉在了地上,杯子也碎了一地。 “我去再买个杯子。” 我扭头就走。 “孙坤!” 冯彤彤还是叫住了我, “别走,我怕,我求你了。” 她又哭了起来。 “别哭了,我不走。” 我走回床前,往前挪了挪凳子,抓住了她的手,这次,她没有抽手,她的手那样冰冷,握着她的手就仿佛握着一块冰。我两只手紧紧护住了她的手。 “孙坤……对不起……对不起……” 我没有说话,但也没有松手。 “孩子是我和蒋怀银的。” 尽管有所防备,她的话还是像一记重锤一样撞在了我的心口上。 “我和你一样,咱们的身世都不太好,但是我还有一个妹妹,她叫冯程程,她还在上大学,我没钱给她啊,我在一家地下拍卖场里认识了蒋怀银,他很有钱,很懂得讨女人欢心,我知道他有老婆,但我还是勾引了他,并让他跟他的原配离婚,他给了我一笔封口费,还把我介绍给了你。” “孙坤,你是个好人,我嫁给你每天都在后悔,我想着冷落你,让你离开我,可你没有,于是我想着请来阴牌让自己流产,我想给你生个孩子,和你好好过日子,可是……我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这都是我应得的报应。” “别说了。” 我站起身来,摸了摸冯彤彤的头发,她的头发以前是那样顺滑,柔软,而现在干涩得像是秋日的枯草。 “你会好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咱们这里有一个阿赞,我明天就去求他,他一定有办法的,会有办法的。” 我在她枕头下面摸索出那枚佛牌,放在了她的眼前。 “看吧。” 不看不知道,这一看我不免大惊失色,这枚正牌竟然碎成了两半。同一时刻,口袋中的阴牌竟然哆嗦起来。 “怎……?” 冯彤彤失声问道。 我捂住了口袋,走到了窗口猛地掏出了阴牌丢掷出去。可是我一回头,那枚阴牌竟然飘在了空中,红了眼的小孩咆哮着冲着冯彤彤冲去。 “不……不要!” 我再三去抓,都抓了个空,我冲出病房,大声叫喊着: “来人啊,医生,医生!” 砰砰砰! 楼道里的灯泡忽暗忽明,所有的房间空了一样,门或开或闭,一开一合,仿佛饿鬼的嘴巴,病床上冯彤彤已经翻起了眼白,她发出咯咯咯地声响,嘴里已经吐不出一个完完整整的字眼儿。 我一着急,一把捏住了半空中飘动的阴牌,狠狠地砸在了地上。可是毫无作用,我趴在地上划拉着阴牌却被划破了手,血滴在了阴牌上面。 叭! 电灯在一刹那恢复了正常,楼道中还有来来去去的医生和叽叽喳喳的说话声,一切都恢复了正常,冯彤彤仰倒在床面上,轻微的喘着气。我走上前去,她一把抱住了我,眼泪又像是断线的珠子一样,噼里啪啦地落在了我的肩背上。 正文 第9章 条件 阳光街九十四号。 门在里面被锁死了,我不停地排着门板,别家都是卷帘门,拍起来啪啪啪很大的声响,而他这也不知道是什么木头造出来的门,任我如何用力,声响都很轻微。 人命关天,更何况是我老婆的命,没办法,我只好接连三两脚踹在门上。 砰,砰,砰。 透过橱窗我看见一个人慢慢地从最黑暗的角落里走了过来,慢慢悠悠,如果不是先前一睹过他的尊容,我真的有可能把他看成电视剧里的僵尸,他瘦高瘦高的,偏偏又穿一身宽大的衣裳,就好像大超市里的一个大号的衣服撑子。 咿呀—— 木门发出难听的声响,门才开了个缝,这康城老鬼就转身走了回去,好像开一下门要消耗他很大的气力一样。 没办法,毕竟是我要求着人家。 我拉开门,走了进去。 现在还是凌晨,街边上的路灯还没有熄灭,康城老鬼打开了灯,那灯泡散发出来的是昏黄的颜色,油油腻腻的感觉,照在我的脸上。 “你又来做甚?” 康城老鬼没有给我好脸色看,他背过了身去,摩挲着柜台上的佛牌。 “你知道我会来的。” 这样说着,我将兜里碎掉的佛牌拿了出来,放在了他面前,他暼了一眼,摇了摇头,许久才说道: “你走吧,这煞灵太过凶戾,杀其生父,吸食阳气而得以成长,时隔一日,竟已能碎我佛牌,你老婆恐怕时日无多了。” “大师,你一定有办法的,我这里有十万块钱,算是我所有的积蓄了,你一定要帮帮我。” 我将口袋里的银行卡放在了他的柜台上,密码已经贴在了银行卡的背面。 嗤—— 他嬉笑了一声, “你走吧,我们无缘了。华夏泱泱,我奔波数年,所求岂是金钱,财物不过果腹之工具,多则无益。” “大师,你若能救我老婆,拿我的命来换都行,我求你!” “把你的阴牌拿来给我看一眼吧。” 康城老鬼似乎耐不住我的恳求,终于发话了。我照着他所说的话,赶忙从口袋里掏出了那枚回阴牌。 他接过手去,却触电般地将其松了开来,极速向后退去。 “你……你……你饲喂这邪物精血了?” “没有啊,大师。” 我捡起阴牌又递了过去,他拍开了我的手,嗓音粗重地嘶吼道。 “拿开!说,你为什么饲喂他精血?” 我突然想起了一事,急忙说道: “昨晚,煞灵又窜出来要害我妻儿,我把这阴牌丢在了地上,可是没什么用,我在地面找这阴牌的时候划破了手,可能我的血沾在了阴牌上。” “煞灵食血而眠,如今惊醒,必杀你妻子以申怨气。” 听到这句话我的心猛地哆嗦了一下,虽然说彤彤欺骗了我,可是这么久的夫妻也不是没有感情。 我拉着他的胳膊,“大师,求你帮帮我。” 他一边叹气,一边儿甩开我的手。 没办法,我一着急跪在了他面前, “求求你大师,只要你帮我你要钱也好要什么也好,我都听你的。” 看到我这般模样,他似乎是有些动摇了。 我连忙说道: “我真的是没有办法了,这种邪门的事被我撞上,医生也无可奈何,我求你了。” ““想救你妻子,也不是没有办法。” 听到这里我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期冀, “什么办法?” 我忙问道。 康城老鬼的眼里闪过一抹精光,他不慌不慢地走进那个小房间里,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和那阴牌相似的东西。 等我看清楚的时候发现那也是两块阴牌,我没有多想疑惑的看着他。 “想要就你妻子你要帮我做我一件事。” “我答应你。” 别说一件事只要能救彤彤一百件事我都答应你。 大师似乎看出我所想的,“话别说太满,小心自打嘴巴。你需要帮我把这两块阴牌交给两个鬼节出生的女人。” 听到这里我也有些犯难,别说我认不认识什么鬼节出生的女人,就算是女人我都不认识几个,一想到刚刚话已经说出去了只好硬着头皮接过来。 “我只给你一周的时间,若是一周后你办不到你就准备后事吧。” 说完他就走回那个房间,把我自己留在外面。 我走出去太阳已经在东边垂挂着了,现在已经是上午八点多了,我想起昨天一天彤彤都没有吃饭,赶紧找了一家早餐店买了豆浆和彤彤爱吃的鸡蛋饼,小跑着回到了医院里。 我回到病房里发现彤彤不在病床上,我问一个路过的护士, “这床的病人去哪了。” 护士看了我一眼,阴阳怪气道: “你就是病人家属吧,不在医院好好照顾病人瞎出去晃悠什么,要不是值班护士发现你就后悔吧。” 听到她说了一大堆也没有明白彤彤到底怎么了,我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那这病人到底去哪了。” “还在抢救,病人的胸腔突然出血……” 听到这里我转头急忙跑向急诊室,焦急的等在门外,突然听到有人在叫我。 “孙坤。” 我惊了一下,一回头,竟然是昨天送我回来的警察,苏小挽。 “怎么了?你们又要抓我?” 我撇了撇嘴回过头去。 急诊室的灯灭了, “病人需要休息,好好照顾病人。” 主刀的大夫走了出来,看了我一眼,似乎认为我出去快活,摇了摇头擦身而过,我苦笑了一下守在彤彤身边,看到彤彤渐渐削弱的身体,一阵心疼。 看着彤彤被推回了病房内,我起身拿着公用暖瓶想去接热水,这会儿,苏小挽却凑了上来。 我皱了皱眉头,问道: “有事吗?” “是这样,蒋怀银的死因已经调查清楚,的确与你无关,我替书浩昨天的莽撞向你道歉。” 我愣了一下,耸了耸肩,与我无关?本来就是与我无关好不好,他死的时候,你们在监视我的一举一动,我哪有什么时间作案! “那你能不能清楚的告诉我,他的死因是什么?” 女警官歉意的看着我摇摇头,“抱歉。”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我看她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你还有事吗?” 女警官摇摇头, “我这次是陪人来体检的。” “小挽,走吧。” 正说话间,有人招呼她离去。 她把手里的纸塞到了我手里, “帮我扔一下咯。” 目送她离去,我疑惑的看着手里的表格突然发现,苏小挽七月十四。 七月十四? 鬼节? 我的耳边又响起了康城老鬼所说的话,这……这……不就是一个现成的鬼节出生的女人。 正文 第10章 赴约 我生怕错过,情急之下,我立马追了出去。我将手中苏小挽的检查单捏成一团装在了自己的裤兜里。 “等等………”我看着苏小挽的背影,一句话还没有喊出来的时候,我就看到了苏小挽身旁的那个男人。 背影很熟悉,我挠了挠头皮,这才想起来,原来苏小挽身旁的那个男人正是那天在审讯室里吼我的那个警察—沈书浩! 我突然就想起在审讯室里,沈书浩那张凶神恶煞的脸,我不由得有些发怵,脚步也随之停了下来。我觉得,以那个警察的脾性,我就这样唐突的过去,给他身边的女警官塞一些平常人看起来奇怪的东西,他不得揍我才怪。 我一个人靠在楼道的墙上,一边想着要怎样不引人注意的接近苏小挽,一边从兜里摸出苏小挽的血液检查单仔细的看着,突然,我有了一个重大的发现! 这张化验单上不仅写着患者简单的个人信息,还写着联系电话,我惊喜的差点就交出了声来,我激动的捂住嘴巴,掏出兜里的手里。 当按下储存键之后,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苏警官您好,我是孙坤,您今天的公事忙完之后,我能请您吃个饭吗,我有一些事情想要拜托你。”我手指颤抖着发完短信之后,立马就陷入了忐忑的心境。 我一直在想着,我刚刚的短信说的话是否合适,还有苏小挽会同意我的邀约吗? 我把手机紧紧握在手里,一直在走廊上踱着步子。 我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但我感觉像过了一个世纪那样漫长,短信提示音终于响起了。 我迫不及待的摁亮屏幕。 “好啊,那六点之后,就在这个医院门口的咖啡厅见吧。” 我欣喜若狂,康城老鬼交给我的任务我终于要完成一半了。 “家属,谁是冯彤彤家属,签字!” 我转过头一看,一个护士急匆匆的拿着手里的文件夹,冲着走廊喊道。 我赶紧慌忙的跑了过去:“我,我是家属。” “那行,我先跟您说下您爱人的情况,先前胸腔出血,可我们在急救过程中又出现了别的特殊情况,我们现在要采取特殊的手段来对您的爱人进行抢救,这些手段需要家属签字,喏,这是一份知情许可书,这是一份病危通知书,麻烦两份都签一下字。” 护士流畅的话语在我脑袋旁嗡嗡作响,我的大脑突然一片空白,我的双手不听使唤的在那两份文件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我蹲在地上,护士离开半天之后,我这才慢慢清醒了过来,病危通知书这几个字就像霹雳一样一下又一下击在我的脑袋上。 病危通知书,是不是就意味着我可能永远的失去彤彤?我在心里一遍一遍的问着自己,和彤彤那些相处的过往一遍又一遍的在脑海里回放,重演。我跪在医院的走廊上,心里不断地祈祷,一遍又一遍,我堂堂一个大男人,在走廊上哭得像个孩子。 “爸爸,爸爸!”我又听见了这个烦人的小孩叫爸爸的声音。 我慢慢的站起身,伸出手,胡乱的抹了抹眼泪,抬起头四下张望了一番,我现在心里满是怒气,如果不是这个孩子,彤彤不会变成今天这样,我想掐死这个孩子的冲动都有。 我朝空荡荡的走廊看了几眼,一个鬼影都没有。 “爸爸,爸爸!”这个该死的声音好像是从厕所那边传过来的。 我攥紧拳头,朝厕所的这个方向走去,那边常年晒不到太阳,一股子发霉的味道弥散在空气里夹杂着消毒水的味儿,让我突然就有了一种想吐的感觉。 我忍着心里强烈的不适,一头扎进了厕所。 “爸爸,爸爸。”声音再次传来,不过,这次相当的清晰。 我揉了揉耳朵,循着声音往快靠近天花板的窗户上看去。果然,我又看见了那个白扑扑的孩子,这个时候,我早已经没有了那种恐惧的感觉,取而代之的是愤怒,发自心底的愤怒。 不过奇怪的是,今天,这个小孩脸上没有了以往诡异的笑容,脸上满是悲伤的神情,我好像还能隐隐约约看见小孩脸上的泪痕。 我很疑惑,但怒气未消:“你个小兔崽子,我不是你爸爸,我想弄死你。” “爸爸。”小孩望着我叫出了这一声的爸爸之后,就消失在了窗口。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一种不知名的感觉涌上了我的胸口,一种极其压抑的感觉传遍了我的全身,我感觉自己都快喘不过来气了。 我慢悠悠的踱着步子往急救室的门口走,一路上脑子一片空白,就好像失了魂魄一般。 我在急救室的门外不知道坐了多久,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彤彤已经被人推了出来。 “家属,家属,病人现在已经脱离危险,你坐这想什么呢,快送回病房吧。”护士的叫喊声才让我慢慢找回了思绪。 我猛然站起了身来,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我起身的瞬间,我看到了彤彤惨白如纸的面庞、毫无血色的嘴唇,我的心就如刀割一般地疼。 送回病房的彤彤依旧在昏迷之中,我握着彤彤冰冷的手,心里慌乱无比。 “彤彤,你一定要坚持住,不管用什么办法,我一定要救回你。”我望着彤彤,下着决心。 说话间,一抬头,我看到了墙上的挂钟,已经五点四十多了,今晚还要约苏小挽。 “护士,能来一下吗?”我冲着门外喊了一声。 一个年轻的小护士应声进来了:“怎么了?病人有什么异常情况吗?” 我轻轻摇了摇头,嗓音有些沙哑地说道:“我老婆刚脱离危险,还没有醒,我知道我应该一直守在这里,但我一会儿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去办,所以,能不能先麻烦一下您,帮我照看一下我老婆,我会尽快赶回来的。” 护士听完我的请求之后很爽快的就答应了下来,我道过谢之后,就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