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切的开始(事件篇)   每天睡到自然醒,闲时读读小说、喝喝茶,一日三餐都有人做好送到面前,这样悠闲的生活想来应该有十几年没有过过了。说起来政府帮我在夕佳山找的这个山中小居还真是挺不错的,环境幽静、小桥流水,用来颐养天年简直再合适不过了。颐养天年?以我不到三十岁的年纪如果对外说出这种话,估计要被那些仍然奋斗在工作第一线的大叔们打死吧。但是瞧在我还有不到三个月寿命的份上,就原谅我这次吧。从这个角度上来说我还不一定记得上那些爷爷奶奶们呢。   不错,我此刻只剩下不到三个月的寿命了。那一战后又过了一个月,我的伤才好的七七八八,这才被小薇批准出院。但是小薇向来是不擅长说谎的,跟他们夫妻俩搭档了这么多年这我自然知道。所以我出院时看她神态扭捏,就知道她一定向我隐瞒了什么。诱供的本领我自认不弱,虽然她也经过这方面的特殊训练,但终究敌不过我的老奸巨猾,把我的身体状况一股脑的和盘托出了。她说虽然我三个月后所有的神经细胞都会衰竭死亡,但如果早些进入装有特制药液的营养皿中,说不定可以将这个过程延缓,多活一段时间。可成为那样的活死人又和真正死去有什么区别?还不如自在的活过这生命中最后的三个月。于是我笑着拒绝了。   其实这种情况,我早在十年前喝下D-73的时候就已经预见了,此刻倒也没太多的感伤。我反而感谢老天能让我多活过这十年去做完我该做的事。虽然说是这么说,但是等死的日子着实有些无聊。这么突然闲下来,不用再每天绷紧神经迎接随时可能到来的生命危险让我非常不适应。就像那些从战场退伍回家的老兵一样,我也会时不时的想起从前经历的那些战斗与死亡。现在好不容易闲了下来,就当是打发时间好了,不如就来写写当年发生的一些事吧。   “嗯,从哪里开始呢?先写金刀案?还是那年的圣诞节事件?”我这么想着足有两个钟头,终于做下了决定。当然,肯定是那件事。我这一生遇到的案子究竟有多少连我自己也记不清了,其中不乏发人深省、令人感慨万千的,也有许多诡秘离奇、匪夷所思的。虽然这起案子不能称之为以上所述任何一种之最,但那可是一切的开始啊。我原本注定会是碌碌无为、消沉颓废的度过的一生,似乎也是因为这件事而向着另一个南辕北辙的方向发展的。与她这段难言的羁绊,应该也是从那时开始的吧。   那件事我记得是发生在四月份,那时我还是J市第12中学一名普通的高一学生。事发那天早上,我像往常一样蹬着自行车来到学校。进教室之前,我还探头探脑的观察了一番,见班主任还没有来,这才放心的进去。我们的班主任是个三十多岁的男教师,姓王,教数学的。他平时对我们十分严厉,而且为人很虎,经常吆五喝六的,我们私底下都管他叫“王大锤”。大锤规定我们每天必须在预备铃响之前10分钟进班坐好。按他的要求来看,我现在已经迟了5分钟,辛亏他此时还没来,不然又要被他抓住开嘴炮抡上几锤。   然而我进教室后还没刚坐下,就听到了一阵吵闹声。听声音,似乎是班里的学习委员刘明辉与体育委员霍龙。既然是他们两个,那我也就见怪不怪了,连一丝扭头看一看的欲 望也没有。这两人不知怎的,活像贴错的门神,互相看不惯,见面就吵。   “霍龙,你能不能说话小声一点。你自己不学习,别人还要学习呢。”   “刘明辉,你太平洋的警察——管的挺宽啊。老师都还没来,你装哪门子大瓣儿蒜?”说罢便理也不理刘明辉快要喷火的眼神,又转过头去自顾自的和其他同学打起屁来。   “你......。"   喏,就是这样。完全不知道他们是因何而吵,反正这场嘴仗就这么打起来了。不过通常最后都是霍龙占上风。没办法,人家长得膀大腰圆,又有着1.85米的身高,腰板一挺,虎目一瞪,试问以刘明辉那小身板怎么还敢冒着挨揍的风险继续抬杠。但今天不同,有人站出来给刘明辉打圆场了。   “好了,你们两个都不要吵了。霍龙,你烦不烦?”说话的是我们班的数学课代表,薛晴。她长得很清秀,让人看一眼就会心生好感。尤其是她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所以全身显不出一点其她娇生惯养的女同学的娇气,是那么的平易近人。   霍龙听后没有出奇地没有吭声,我挺纳闷儿的:原来你说他一句他顶你十句的霍龙今天怎么这么听话了?   刘明辉不忿地白了霍龙一眼,之后又埋下头做自己的事了。如果说目光是一把刀子的话,霍龙刚才估计早就碎成十八截了。   我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自顾自地拿出练习册来补作业。没什么能有我补作业重要,因为不写作业就要被老师叫走,叫走就要罚站,罚站时还要听班主任的唠叨,不仅听唠叨还要见家长,不仅见家长还要......总之后果很严重,况且我也不是什么什么委员和什么什么长,何必要来管这些闲事?   除了这场小风波,这一整天过得还算平静。激 情四射的讲课老师,无精打采的听课学生以及抱着作业东奔西跑的各科课代表,没什么与以往不同。如果不算下午发生的那件事的话。   我们这天下午的最后一节课是电脑课。下课后,我和同学们一同走出电脑教室,然后独自去了学校食堂吃饭。不过几分钟,我便出现在通往教室的路上,一边摸着空空如也的口袋感叹花钱如流水,一边迈步向教室走去。   回到教室,我拿出一本小说开始看了起来。这个世界上能让我主动去做的事很少,看推理小说却是其中之一。班里还有几个为数不多的同学在做着题,而更多的则是在聊天:   “薛晴,你怎么不吃点东西啊,不饿么?”   “没关系的,我不饿。”   我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薛晴和王冰在说话。王冰长得很好看,声音比起外貌则更胜一筹,就像黄鹂一样的脆生悦耳。因为王冰的脚扭伤了所以并没有去上电脑课,也没有去食堂吃饭,只是让她的几个朋友为他带了点零食上来。   “那怎么行,身体会受不了的,来,先吃我的吧。”   “不用了。”   “不给我面子是不是?快吃吧,吃饱肚子才有力气做事。一切都会好的。”   就在这时,从我的身后传来了一阵玻璃破碎的声音。对此我并没有在意,只是觉得可能又是谁不小心打破了窗玻璃或水杯。不过随之传出的一声尖叫和一阵桌子板凳被碰倒的声响打破了我的猜想。这声尖叫简直歇斯底里,一听就会让人否定是同学之间打闹的声音。   倒在地上的一个男生,摔碎的一地玻璃杯渣滓、一滩水、杯子滤网、倾倒的桌凳以及几个手足无措的同学,这就是我转过身后看到第一眼的景象。我快步走入了这片狼籍的区域,认出了倒在地上的人赫然便是霍龙。此刻他双手紧紧地握住了自己的喉咙,面容已经痛苦地扭曲,躺在地上不停发出“嗬嗬“的声音,同时嘴里还不停向外流出混着鲜血的涎水。   “剧毒!有强腐蚀性的剧毒!“看到他的情况,我脑海中浮现的第一个念头便是这个。那嘴中流出的鲜血,无异便是口腔或食道被腐蚀溃烂所流出的。慌乱之际,我看到在倾倒的桌椅旁边有一瓶牛奶,当即捡起打开,然后蹲下来将霍龙的头扶起来,把牛奶源源不断的灌进他的嘴里。现在并不知道霍龙中的是什么毒,但据我所知,大多数的毒素都是通过与人体内的蛋白质发生某种反应而使人死亡的。而牛奶中含有丰富的蛋白质,也许可以减轻一些霍龙的中毒程度。就算是这种毒的作用原理不是我想象中那样,但喝下这大量的液体怎么说也应该能稀释一些毒素的浓度吧。   我自然的作出了一系列的反应,心中如古井般平静。动作熟练得好像经过排练一样。终于,霍龙有了一丝反应,但仅仅是一丝而已,他的痛苦依然扭曲地展现在脸上。那些灌进去的牛奶被他含在嘴里,始终也没有咽下去,最后还伴随着他一阵剧烈的咳嗽将牛奶喷了我一身。   在几分钟之后,120的救护车终于来了。霍龙健壮的身体委实耗费了大家不小的气力才把他弄到救护车上。我的目光不经意间又落在那片狼藉之中,心里感觉怪怪的,总感觉其中似乎少了某样东西,但又说不上来到底少了个什么。 正文 一切的开始(探索篇)   之后不久警察也到了。他们进来后先是勘察了一下现场,然后问了我们几个在场的人几个问题便走了,我想是去了班主任那里。毕竟警察怎么会让我们这些小孩介入这种事呢?   班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可我们却还要继续上课。班主任理所当然是忙得焦头烂额,原本害怕老班时不时会在外面小窗户偷看的学生此时已肆无忌惮,再加上平时平静的校园难得出事,教室便理所当然地沸腾了。同学们无一例外的在讨论刚才的事,还有些没见到这一幕的学生正在认真地听着别人的叙述,可都很有默契地放低了声音,所以老师虽然知道没有几个人在听,可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说实话,那些老生常谈的题我也听不进去,不过我还是在认真地做着自己的物理题,就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嘿,沈叶,你挺厉害的啊。我刚才都没反应过来。”坐在我前面的一位脸颊微丰的女同学说,她也是刚刚在场的一个。   “如果你足够冷静的话,你也可以做到的。”我心不在焉地说道。其实我说的也是事实,总是会有一些事发生的当时我们手足无措,可等事情过后大多数人都可以想到解决方法,但已为时已晚。   “切,不想说就算了。”说完她就愤愤地转过身继续去找其他的同学讨论去了,而我则继续埋头做题。   做了一会儿题,突然遇到一道异常难解,我知道自己钻了牛角尖了,于是想休息一下再想,这样就很容易会有思路了,这一招是我平时屡试不爽的。然而手上一闲下来,脑中就不由自主的又想起了刚才的事。我觉得霍龙中毒的事有些蹊跷:在霍龙被到来的医护人员接走时,我看着地上的水渍心生异动,便用手指沾了一下。当时手指上并没有感觉有什么异样,想来毒素的浓度应该不是很高才对。然而为何霍龙会如此痛苦,甚至于从口中喷出大量血液。于是我转过头想问问王冰,八卦一下这个如今在班里挺轰动的事件。   “嘿,王冰。”   “什么事?”王冰操着她那伶俐普通话奇怪地抬起头看着我,因为我一般是不会主动和女生说话的。   “没什么,就想问一下刚才的事。你电脑课一个人在班里,看到什么人往霍龙的杯子里放东西了么?”我是这样想的:如果霍龙中的毒真的是别人下的话,那么在我们这个全天时刻都有人在班里学习的小班(大多数高中应该都有吧,把好学生和差学生分开来的这种)中,他下毒的时机就只有我们都去上课的这一个空档。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王冰一定会看到些什么的。   “嗯?没有啊,我什么也没看到。”   “哦,是这样。那个......不会是你放的吧?”我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毕竟微机课没有其他人在教室里,不是她还会有谁?我想。   “沈叶,你放什么屁呀!我为什么要这么做?”说着,王冰不自觉地吼了起来。这一下把班里所有人的目光给吸引过来了。感受着这么些人目光地注视,我觉得挺不自在的。我也不知道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其实这么说只是想试探一下她而已。   “沈叶,你们在干什么?”老师注意到了这里,冷喝了一声。显然刚才王冰毫无顾忌的大喊大叫已经超出了老师忍受的范围了。   “啊,没什么我们在讨论问题,刚才她终于发现了一道难题的解决方法,一时太兴奋了。”   “小声一点!”老师狠狠瞪了我一眼,旋即又转过头去继续讲课了。   我当然知道这么蹩脚的理由是骗不过老师的,不过幸好老师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我们过去了。   我松了一口气看着王冰继续说道:“你冷静一下,我相信不是你干的。其实我也只不过是随口说说,谁知你就当真了。”开玩笑,我敢说不相信么?她要是再歇斯底里一次,老师估计也会真的歇斯底里了。到时候我又向谁歇斯底里去?只能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可以乱说。”她嘟囔了一句,又提起笔来去写作业了。   “那个,我能不能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沈叶!你还有完没完了?我的忍耐可是有限度的!”她低声叫道。   “就剩最后一个问题了,真的。问完我再也不烦你了。”前提是我得敢啊。   “那好,你问吧,问完赶紧在我眼前消失。”   “不烦你倒是可以做到,只是消失就办不到了,因为我就坐在你的前面……”,我正说着却看到王冰正在瞪着我,简直目眦欲裂。我吓得连忙停止了胡言乱语,赶紧扯到了正题上,“你下课之后和薛晴聊天时看到霍龙是怎样喝下那瓶带毒的水了么?”   “那倒是看到了。当时我们正在聊天,霍龙就满头大汗进来了,大大咧咧的拿起了水瓶喝起水来。突然,我们就听到身后一声玻璃打破的声音。然后我转头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就看见他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捂着喉咙倒下了,装着满满一瓶水的玻璃杯就那么掉在了地上,之后你过来了,接着就是你看到的了。”   “我记得薛晴的父亲不是总是放学之后来给她送饭么?”   “这个......说到这里我也觉得奇怪,他父亲已经好几天没来给她送饭了   “那霍龙是毫不犹豫的就喝下了毒药倒下的?”   “是的。唉,你问这些干嘛?你该不会想像福尔摩斯一样破案吧。”   “开玩笑,我哪有那么幼稚?”   “那就好了,没什么事就赶紧消失吧。”说完,她如释重负的舒了一口气,低下头不再看我了。   那时的我深陷在一种近乎偏执的自卑中,性格十分自闭,不擅长、不喜欢也不敢与他人多做交流。与王冰说这么多话,说起来还是与她相识以来的头一次吧。整个谈话过程中我也是备受煎熬。见她不再理我,我也乐得轻松。转过头来再看刚才做不出的那道题,顿时有了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嗯,原来如此,这题原来该这样解......”随即我又继续沉浸在了知识的海洋。   霍龙中毒的事就像夏天霉肉的腐烂气味,以极快的速度传遍了整个校园,且越传越离谱,甚至有人说他其实是黑帮老大的儿子,被卷入了权力争斗。总之,在第二天的下午,这件事在整个校园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嘿,我听说霍龙中毒很深,差一点就没命了。如果沈叶没有做哪些急救措施的话,他恐怕早就死了。不过就算是这样,医生也抢救了好长时间。”   “真的啊。不过到底是谁和他有这么大的仇,要放这麽多的毒药。”   “不是的,我听我爸说他可能是自杀。因为警察在那一地的玻璃渣上并没有发现其他人的指纹,且霍龙喝的毒药浓度很高,不像是在水中稀释过的。”   “可是为什么呢?昨天他还跟我们一起打篮球呢,怎么会说自杀就自杀。一点征兆都没有......咦,沈叶,你来了,刚才我们说的你都听到了吧?说实话,你还算霍龙的半个救命恩人哩。”   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心中却充满了疑问:果然如此,那毒的浓度很高。但从地上的水迹看来,毒的浓度应该不是很高才对,何以霍龙的情况会如此恶劣。想到这里,我问了一句:“霍龙中的是什么毒?“   “听说······好像是氢氧化钠。对,就是氢氧化钠!“   “氢氧化钠?”我又一次陷入沉思:“氢氧化钠又叫苛性钠,有强碱性,是种比较常见的化学制品,普通人也很容易弄到。看来不能从毒物来源进行追查。但是氢氧化钠极易溶于水,要想使用这种东西把霍龙弄到喷血的程度那得需要多少啊。要知道霍龙的水杯可是那种容量很大的带滤网的玻璃杯,满装时是有600毫升容量的。“   但对于我这同学说的话,我还是比较相信的,因为他没有必要撒谎,而且他爸也确实是一名警察。对于平静到只会时不时发生一两起偷电动车案子的J市来说,出场命案也够他们忙一阵了,虽然看起来像是自杀。   “不过我觉得应该是刘明辉下毒害他的,因为他昨天上电脑课时被老师叫去补数学作业了”,说着还往刘明辉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后接着说道“不是他还有谁?"   “你这么说好像也有道理,毕竟他们俩总也不对路。我记得他们昨天早上不是才刚吵过一架吗。”我似乎已经预见了刘明辉明天被叫去公安局问话的场景了。   我走回了自己的座位,却百思不得其解。从我看到和听到的现场细节以及霍龙每天的所做所为来看,他根本就不应该会自杀。可不是自杀怎么会喝下那么浓的足以致死的药?难道真的是刘明辉杀了他?这案情是越来越复杂了。   “算了,不想了,那是警察该想的,关我一个高一的学生鸟事?看来还是最近推理小说看多了,尝试看看玄幻小说吧。”我晃了晃脑袋,随手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本小说看了起来。   由于沉默寡言我并没有什么朋友,除了和我坐过同桌的同学(两三个)以外,我几乎不和其他人说话。不是因为骄傲或孤僻,只是因为天生的不善交际。我也曾努力过,不过最后还是放弃了,也就顺其自然了。   吵闹的一天总算过去了,我推着自行车走出了校园。因为今天老师布置了许多作业,而我又没有回家写作业的习惯(躺在床上就不想起来了),所以就在学校写到了很晚(当然,抄的成分比较多)。此时已是十点半了,校门口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学生。这使两个人的说话声显得有些清晰,那是我们校门口看电动车的两个师傅。因为我们学校电动车是不允许入校的,必须放在外面,所以就诞生了校外看车人这个职业,他们大多数都是或失业或退休的中年男女。   “这辆车怎么放在这里一天了也没人来推走,不然咱们合力把它搬进学校里吧。”   “我们早就试过了,太沉了,没办法抬动。”   “这不会是学校里出事那个学生的车吧?”作为看车人,他们在同学们取车时也会听说一些事。   “很有可能。时间确实挺吻合的。”   我很确定这是霍龙的车。他的车是那种改装过的助力车,上面还加装了许多喷成金色的金属做装饰物,飙起来速度可以达到8、90码的样子。我之所以对他的车印象这么深刻,不单单是因为这车发动起来那极度装B的引擎轰鸣声。有一次我差一点被霍龙骑车时侧漏的“霸气”掀了个正着,自行车恨不能被撞成月牙。要不是我反应快赶紧跳下了车,整个人都要被撞上天了。   突然,我灵光一闪,脑子里关于这个下毒事件的一个个线索被串珍珠般连了起来。一个个假设被打破,一幕幕场景浮现在眼前。   “啊,难道说是这样!不可能!不可能是他!”   我推着自行车疾步跑进了学校。穿过了一条无人小巷,来到了我们学校班级集体倒垃圾的地方。学校的垃圾每个班分一个垃圾桶,两天一清,今天恰好是第二天,应该还能找到那个东西。   我把自行车靠在一旁,掀开了装着我们搬垃圾的桶的盖子,之后扑进去一通乱找。终于在不知道多久之后我找到了它——两团废纸。   “真不敢相信,竟然是你!” 正文 一切的开始(解决篇)   今天是星期天,可我却不能像平常一样去泡网吧或在家无聊的看推理小说了,因为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在等着我去做。   下午六点钟,我们高中的学生要回学校上两节数学夜自习。因为是班主任的课,所以尽管我的心已经不在老师讲的题上面,但还是目不斜视地等他把课讲完了。一直到晚上九点半下了课之后,还有几个好学的学生在缠着老师问些数学题。而我则坐在座位上思考着接下来的事该怎么去办。说实话,对于她,即使是现在,我也是真的觉得手足无措。我多么希望自己没有发现真相。可是无论你愿不愿意去相信,真相始终是真相。   终于,当钟表的时针指向“10”时,王冰和薛晴并肩走出了教室,我也赶紧收拾了一下东西跟上了她们。等走到快出学校的小路,我看了一下四周,确定没有人在我们旁边也没有人注意这边的时候,我说道:“王冰,薛晴,能停一下么?我有点事想和你们说。”   她们停下,看到是我,于是王冰说:“哦,是沈叶啊,今天已经很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好么?”   “我想你们最好跟我来一下,因为你们的事,我已经全部知道了。”   我的眼睛是不怎么好的,它们一只四百九十度,一只五百二十度。但从说话中我感觉得出薛晴听完我说的话明显的一愣,甚至我借着学校外面的路灯射进的光还隐约地看到她的额头在发亮,那应该是薛晴额头上渗出的汗珠反光所致。我知道,那绝对不是因为天气太热的缘故。   “你,你知道了什么,我们有什么事可让你知道的?”   “我们还是换个地方说吧,毕竟你也不想别人听到,对么?而且你们该知道,逃避是没有用的。”说完,我头也不回地向着学校的操场走去,丝毫不担心她们是否会不跟过来。   我们学校的操场东面有一栋办公楼,楼后很少有人到那里,地面凌乱的扔着一些垃圾和破碎的桌椅。我走到这里停下,回头一看,果然她们跟了过来。   “现在好了吧,说吧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没有理睬她,转头看着薛晴说:“薛晴,毒害霍龙的人就是你吧。”   “沈叶,如果你让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听你说这些疯言疯语的话,那我们现在要走了.”王冰一边说着,一边要一瘸一拐的拉薛晴向外走。   “别急,这件事你也脱不了干系。还记得吗?那天我问你是不是看到有人在霍龙的杯子里放了东西,你的眼神有些躲闪,不过语气还算平和。可当我问到是不是你在霍龙的杯子里下毒时,你表现得很亢 奋,而且下意识的提高了音量,这种态度的突然转变与人说谎时的表现是不符的。所以我基本可以断定不是你下的毒。但是在我们的对话结束时,你却下意识的舒了口气,简直就像刚打完一场激烈的战斗一样。这表示你在整个对话过程中感到十分紧张。既然你什么都没做为何会紧张。我的语气可没有你那时强势吧。所以我断定你应该是隐瞒了什么。”   “我......我......”   “你先别说话,听我接着往下说”,我转过头看向薛晴继续说道:“本来我以为除了受伤在教室休息的王冰,有机会下毒的就只剩当天没去上电脑课而在教室补作业的刘明辉了,但后来我意识到,除了刘明辉还有一个人当时也不在电脑教室,那就是你——薛晴。作为数学课代表,你理所当然的可以以催交作业为由离开。那天你先是撕下刘明辉写好的作业,当然,你撕得很仔细,我想你也不会犯下留下纸茬这样的低级错误。之后你把撕下的作业纸团成团扔进了垃圾桶,并趁着老师要你去催交作业,也就是刚上课时大家都走了之后的空档将你精心策划的计划付诸实施”,说着,我把昨天从垃圾桶中翻出的纸团掏出来打开,刘明辉乌龟般的字正爬在上面“不过你可能没注意到垃圾车是每两天才来学校一次的,你更没想到竟然有人会去翻垃圾桶。可是我却去了。不过这种东西即使是被人找到了又如何?不过是两页作业罢了,垃圾桶里这种东西也不少,估计也没人会联想到这与霍龙的事有什么联系。况且他们也辨别不出这许多人的字迹,无法判断出这就是刘明辉的。其实那个真正具有决断性的证据,应该早已被你拿走了吧。”   薛晴这次是真的震惊了,不停捻搓着书包背带的右手也停止了动作:“你······你不会······”   “是滤网对吧。你先把霍龙杯中的水倒出一些,使之不至于漫过滤网。然后你就用某种东西,或是塑料膜,或是玻璃盖,总之让水通不过滤网就行了。这时滤网上方就被你弄得如同一个小杯子一般。然后你就把未经稀释的高浓度氢氧化钠倒入其中。不一会儿霍龙回来了便大大咧咧的拿起杯子喝起水来。其实他一口水也没有喝进去,被灌进嘴里的全是那些碱水。本来在霍龙被医护人员抬走时,我就觉得那地上似乎少了些什么。现在想来,应该就是滤网无疑了。霍龙的杯子结构,他的喝水习惯,你这个同桌应该再清楚不过了。看你的表情,我觉得自己应该没说错吧。”   “不,你说得很明白,简直就像亲眼看见的一样。”从开始到现在一直站在旁边一言不发的薛晴突然开口了,她神情激愤地说道:“我们家虽然很穷,可是我一点都不觉得苦,相反,有爸妈的陪伴我觉得很美满。但是霍龙这个混蛋毁了我家的一切。就在上个星期,我一如往常放学后回到家,却发现爸妈都不在家,于是我给我妈打了个电话,这才发现爸被一辆摩托车撞断了腿正在医院,妈在照顾他。爸对那辆摩托的描述使我怀疑这事是霍龙做的。去了学校我说我的一个朋友的父亲腿被撞断了,问霍龙这事和他有没有关系之后更加使我确信这就是霍龙干的,虽然他没有承认,但从他的口气中我感觉得到。我们家的收入全都是爸妈打工得来的。以后爸只能拄着拐杖走路了,他更不可能去赚钱,家庭的重担全都压在妈一个人的身上了,可妈还是要我好好念书,不用担心学费的事。每天看着妈以泪洗面,劳心费力的打两份工赚钱,回家还要照顾爸,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么?所以,我要报复,我要霍龙付出代价!”说完这些之后,薛晴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松了一口气对我说:“沈叶,你已经知道了全部的事了,你要怎么办?报警?这样你也能成名人了,呵呵。不过我希望你不要把王冰也牵扯进来,她是无辜的。”   “你说你父亲因为霍龙残疾了,那你可知道霍龙现在怎样了?他的食道被强碱腐蚀严重,我见到他的时候他根本不能用嘴吃东西,每天只靠吊瓶维持生命所需的营养。他甚至连话都说不出,以后能不能正常说话也是个问题。”   “那个家伙······没死算他命大。”   “这真的是你的心里话吗?”   薛晴低下头默不吭声,贝齿紧咬下唇,眼中向下不停低落泪水。   看着她的样子,我笑道:“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了。只要把霍龙的骑车风格和你父亲几天都没来给你送饭这件事联系起来不难猜出。至于处置你,如果你真的使得霍龙丧命的话我也许真的会告发你,不过幸好他块头大,命硬,扛了过来。今天我去见了他,他对于被人下毒这件事挺生气的。但我要求他看在我救了他一命的份上不要再追究这件事。刚开始他不肯,后来我用‘撞人案’威胁他并告诉他我那天亲眼看到这是他干的时,他就答应了我的要求。至于这些纸团,这是谁丢在这里的?真不讲公德心。”   我把那纸团随手一扔,向外走去,走到薛晴侧面时,我停下脚步,道:“霍龙已经为他所做的事付出了代价,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带着仇恨生活。我相信你应该没有在任何地方留下指纹,滤网你也应该处理掉了。警方迟早会调查你们这三个当时在场的人,相信你们也该知道如何去应答了。以后多保重吧。不过你该记住,你父亲虽然失去了一条腿,但比那更珍贵的东西还有很多。不要再让他们失去了,包括你自己。”   薛晴擦了擦眼泪,看着前方,仿似不是对我说的道;“谢谢你,沈叶。”   听了这话,我笑着挠了挠脸,继续向外走去。她不知道,这一句谢谢比任何人的钦佩更让我心动,比再多奖金还要宝贵。   “不过以薛晴的性格无论如何也不会做出这种伤人性命的事吧?难道另有原因?”不错,薛晴之所以会做出这种事的确是另有原因。这我也是在很久之后才得知的。其中与笼罩这个世界百年之久的极端黑暗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不过这件事以后自然会提到,在这里就不予细表了。   出了校园,我带着满脑子的不解向着家的方向走去,却没注意到不远处那个看起来与寻常路人没什么不同的人影,嘴角正向上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   远处那泼墨般的天空中,云,悄悄地爬上了月梢...... 正文 被诅咒的金刀(王冰的委托)   我记得那时立夏已有半个多月。七点钟左右,我来到了一个离家不远的网吧柜台前,用三元钱包了一个从七点到十二点的时段,也就是所谓的打早市。   离开了折磨人的鬼天气来到几台大功率空调同时发功的屋子里,我不由一阵心情舒爽,甚至还因为微冷的温度打了几个哆嗦。我随便找了一个靠里的位子坐下并打开电脑,准备在这里度过这个炎热的早上了。但事与愿违,一条QQ信息又把我卷入了另一个事件中。   其实QQ号对我来说无非是打游戏的通行账号罢了,除了偶尔和几个同学打打屁以外,我挂QQ也就是图个高等级的噱头而已,几乎不曾有人主动给我发讯息。   打开那个闪动的QQ消息后,显示出的是一则好友请求,在验证姓名的对话框里写着“王冰”两个字。   “王冰?她加我好友干嘛?算了,反正多她一个不多,我还可以偷偷她的菜。嘿嘿。”我选择了“确定添加好友”并把她分到了“高中同学”一组中。不久,王冰就又给我发了一条信息,这次是一句话:“沈叶,在?”   “有事么?”我淡淡地回了三个字,完全没有与王冰聊下去的兴趣。   “难道是因为上次的事他想跟我交个朋友?”这个想法刚一出现在我脑海中就瞬间被扼杀了。   说到上次的投毒事件,最后总算是不了了之。这当然是我毁灭证据和知情不报的功劳,虽然说起来挺不好听,但事实确实是如此。刘明辉与薛晴最终还是免不了被警察叫去问了话,可由于缺乏证据和霍龙不再追究的态度,虽然霍龙的父母希望可以真相大白,可是很抱歉,这件事我只能让它石沉大海了。毕竟这关系到另一个家庭的命运。薛晴不该因此毁了自己的一生,她可是他们家唯一的希望了。既然霍龙最终安然无恙,这件事就不值得再为之赔上另一家人的泪水。   回到正题吧。我本想回复几条礼貌性的回复语接着关闭对话框。可她的下一句话打消了我这个念头。   “我们能见面再说么,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   “有什么事不能明天上学再说?”   “这件事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的,我觉得有必要带你去现场了解一下情况。你到底在哪里?我们去找你。”   “那好吧,我在民主路的XX网吧,你如果不嫌远那就来吧,我在这等你。”   看到“现场”这两个字我就知道可能又有什么事发生了,而且解决这件事需要我的推理能力帮助。虽然不至于是什么大事——像我们这些青春期少年大概也不会有什么大事,但对于一个痴迷于侦探小说的忠实读者,这种事情是我非常向往的,总感到一种说不出兴奋。在上次的事件中,我就利用演绎推理的方法发现了真相,也许这就是王冰找我处理这个事件的原因吧。   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自己的耳机被人揪了下来,并有人在我耳边粗暴地喊道:“沈叶!”   我咧了咧嘴,揉揉耳朵回过头去,不出所料的看到了一身时髦穿着的王冰,又出乎预料的看到了王冰身边穿着一袭白色连衣裙的薛晴。王冰倒还罢了,尽管她身材比薛晴更加高佻,样貌也更加漂亮,但薛晴身上那种温婉的气质却更为平易近人。她似乎天生就与白色的衣物显得特别搭配。直到现在,每当想起薛晴,脑海中浮现的身影依旧是她那着一袭白裙时的样子。   薛晴的到来虽然有些出乎我意料,但稍微一想却也不奇怪了,毕竟她们俩是极要好的朋友。这个从上次王冰对薛晴的处处包庇中就可以看出了。   “好了,你们现在也见到我了,有什么事就说吧。”   “这里人太多,我们边走边说吧。”   “那就快带路走吧。”我把机子一关就跟着她们俩走出了网吧。路上,我说:“究竟是什么样的案子。现在赶紧说吧。”   “死人了。”   “死人了?”听到这话,我眉头一皱,心下里吃了一惊。人命关天,这可不是小事。除了小说和电视上,我还从没遇见过谋杀案呢。当即随口问了一句:“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你看我这个样子像是开玩笑吗?”王冰没好气地回道。   “哦,那是谁死了?”我随意问道,心里仍然有些打鼓。尽管真的发生了命案,王冰又是怎么卷入其中的?看她这平静的样子,就算有死者,应该也和她关系不大才对。   “这人我不怎么认识,只知道他是我爸一个酒店的总经理,叫秦向涛。星期三的晚上9—12点之间,死在了他的办公室里,死因是颈动脉大出血。”   “颈动脉出血?是什么武器所致?凶器被找到了吗?”   王冰对于我打断她的说话很不满意,不耐烦道:“我还没讲到呢,你急个什么劲儿。”说完后白了我一眼,继续道:“秦向涛在被人发现时,脖子上插着一把小金刀,似乎这就是凶器。说起这把金刀,它是秦向涛的最爱,每次外出总会随身携带。听说这把刀是中世纪一位欧洲的年轻国王带在身边防身用的,长度有一个成年人的手掌那么长。啊,比你的手掌还长一些,呵呵。嗯,这个国王残暴又喜好战争,到处扩张领土,但他又十分富有军事才能,所以几乎屡战屡胜。他们抓到俘虏后,这个国王总是会用这把小金刀将俘虏慢慢切片折磨致死。当时这个国王南征北战,将战火都蔓延到了很远的地方,他就这样杀死了无数的人。有一次他在打仗时,有一个虔诚的基督教徒被当做俘虏抓了回来,遭受了和其他人一样的酷刑折磨。他在临死时曾这样说过:‘我尊敬的上帝啊,请原谅我的毒言。但只有这一次,请原谅我暂时的背叛。恶魔撒旦,我请求你,快把你的兄弟带回地狱里去团聚吧。恶魔!你将万劫不复,永堕地狱!拿好你的刀吧,因为它代表了千千万万被你所杀的死者。我们的魂灵将寄居在上面,包括活着的人的怒火和仇恨!毕竟你不拿好它,我们怎么纠缠你呢?这会是你到地狱的通行证,别到时候你的兄弟不认得你了!哈哈哈哈......’就这样,那个基督教徒疯疯癫癫地说完这一通语无伦次又不着边际的话之后就被杀死了。而之后这场战争结束后的不久,年轻的国王就病死了。听说就是这把刀中的冤魂作祟把他给害死的。后来这把刀在历史上还出现过几次,每次都伴随着可怕的仇杀案。死者无一例外的都是死状凄惨。之后它又销声匿迹了一段日子,直到一次拍卖会上,才被秦向涛以高价买了下来。他不相信那个刀被诅咒的传说,还总是说能买到这么珍贵的艺术品是他的运气。他不顾一些人迷信的劝阻,一直把刀带在身上。说来也巧,还真有那么一次他遇到了一个劫匪,就是靠这把刀击退了劫匪的。”   “不错,你调查的很仔细么,虽然后面说的一大段有80%都是些没有用的传说。嗯······还有更有用的东西么?”   “那是当然的,我总不能请你帮忙还让你自己花时间去搜索情报......呃,你说什么?没有用的传说?这些可是我辛辛苦苦调查来的,和这件案子有很大的关联呐(她这么认为)。亏我还说得口干舌燥,看来是白忙活了。我要去买瓶水润一下我可怜的喉咙。”说完她一边跑向离我们最近第一家小卖铺,一边回头说:“我知道的薛晴差不多也知道,先让她跟你说吧。”   今天的天气拥有着夏日的炎热和冬日的干燥,即使什么也不做也让人有一种被逐渐蒸发的感觉。王冰说了那么多的话确实也该补充些水分了。不过也多亏了这个鬼天气才逼得王冰不得不离开一会儿,为我腾出了和薛晴并肩而行的空隙。   我小心翼翼的缩短着和薛晴的肩距,心中有些窃喜,但脸上则是不动声色,一本正经地说道:“刚才王冰讲到哪来着?哦,一堆无用的传说。那接下来呢?还有什么?”   看见薛晴阴沉的脸色,我便知她还在为上次的事耿耿于怀。其实从那件事发生之后她就一直是一副精神不振的样子。这也难怪,薛晴的内心实则是十分善良的。若非因为上一次的事中另有蹊跷,薛晴无论如何也不会做出害人性命的事。   不过当时的我并不清楚其中缘由,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见薛晴并没有立时回应我,为了缓解尴尬,我只得说道:“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相信你也是一时想不开,只要以后好好的就行了。那个······你看,王冰回来了。”我连忙岔开话题。   薛晴收拾了一下心情,看了一眼刚刚买回水来站在她身旁的王冰,接过王冰为她买回的水。   “没有你的份。”王冰说,还给了我一个挑衅的眼神。   我没有去理她,继续看着薛晴,等她继续说这个有些鬼神色彩的案子。   薛晴把她的水递给了我,我摆了摆手对她说“我不渴,你喝吧”。薛晴见我不要,把水收回,扭头对王冰说:“王冰,别这样,你不是还要人家帮你的忙么。”   “谁叫他说我调查的都是没有用的东西,辜负了我的辛苦劳动。” 正文 被诅咒的金刀(案发现场)   薛晴无奈的看了她一眼,接着对我说:“这位秦向涛先生作为这家酒店的管理人,有一间用来办公和临时休息的办公室。由于和他的夫人闹不和,所以听酒店的工作人员说他这几天都是住在酒店的。······对了,还有人见过他的妻子周五那天下午来找他,结果似乎又是不欢而散,目击者只看到他妻子后来气冲冲的走了。昨天上午10点钟左右,秦向涛的秘书——崔毅,因为与他约好上午9点钟一起处理一些事物,但却始终没见到秦向涛出现,打电话也没人接,敲门也没有人回应。于是崔毅就去向酒店工作人员询问是否见过秦向涛出门。得到否定回答后,崔毅感到有些不对劲,接着他就去请工作人员拿备用钥匙。后来锁虽然打开了,但门还是推不动,接着崔毅就和后来的几个服务生一起去撞门。门被撞开后,他们发现原来门后面被一张半人高的实木桌和一个大书柜给顶住了······”   “等一下薛晴,等一下再说。”我正听的来劲,王冰却突然打断了薛晴的说话。只见她抚着胸口,深吸了几口气,然后对薛晴道:“好了,继续吧。”   薛晴继续说起来,然而这次的语气却有所不同,似乎是受了王冰的影响,竟似是在讲鬼故事一般,听起来颇有张震的味道:“这一行人闯入房间之后,只感到一阵难耐的潮热与扑鼻而来的一股令人作呕的臭味。房间里只有太阳穿透紧锁的落地窗与厚实大窗帘两者层层阻隔后投射下的几不可见的微光。一股无法抑制的不安与压抑在众人心中悄然升腾。就在这时,一个男人惊恐的低喝吸引了众人的注意。人们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一个人正靠在办公桌后的椅子上,右手抓着一把插在自己脖子上的匕首,瞪着目眦欲裂的空洞眼睛,惊恐地看着自己。”   我:“······”   薛晴:“······”   我:“完了?”   薛晴:“呃,完了。”那表情就像吃了一只苍蝇。   我失望地说:“原来就是个这,我还以为有什么大不了的,搞得我也莫名奇妙的紧张了。”   王冰不服气道:“你不感觉诡异吗?门锁着,还被从里面用桌柜顶上,窗子也被从里面反锁。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任何出入口了。凶手是怎么逃出去的?而且环境还这么的······诡异。再加上金刀的诅咒。这简直就是幽灵杀人事件啊!”大热天的,活脱脱给我吓出了一身冷汗。当然,这句话是王冰在心里说的。   我心里对王冰的观点不置可否,表面却不敢表现出来,淡然说道:“哦,既然如此你为何一口一个凶器?无论你认为凶手是幽灵还是另有其人,为何一口咬定这是他杀?若是自杀的话想必更容易令人接受吧。但你这样说就表示一定有确凿证据证明死者是他杀的。但是幽灵杀人会留下证据吗?无疑,凶手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善耍诡计、会犯错、会被凡人抓住并且关进监狱的普通人。这件案子,不过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密室杀人案罢了。”   “说的轻巧。”王冰撇撇嘴道:“这么说,这整个事件你已经全部看穿了?”   “这倒没有,不过相信也不会太困难。对了,你有案件的相关照片么?”   “我有。”王冰一边说着一边把水放在薛晴的手里,在自己的背包里翻找着。   “在哪呢?在哪呢?啊,找到了,就是这些。这是警察来调查时照的,我爸爸要了一份copy。”说着,她把几张纸递给我。这是一份档案,其中有一些照片和警方对现场调查所得的一些线索。我逐次看了看,其中对于死者手机的一段描述让我有些在意:死者的手机是在死后从死者的裤子口袋中找到的,上面有零星血迹。手机通讯记录中有两通似乎是骚扰电话的陌生来电,都在周三的22:45左右。照片中还有秦向涛的死状特写。我看到了那把刀,两面各有一道血槽,柄首是一个骷髅头,确实透着一股邪气。诡异的不仅是刀的造型,那插入的角度与深度,也让人感觉十分不对劲,竟是从右侧横向尽根插入,刀尖从左侧透出,贯通了整个脖颈。当然,案发现场没有发现过任何可疑的指纹。   我问道:“那个秦向涛平时是一个怎样的人?“   薛晴道:“他是一个年少多金的富家少爷,今年25岁。高中毕业后在一所名牌大学读的酒店管理。毕业之后由于家庭原因被直接分配到一所高档酒店做高级主管。他确实是有这方面的天赋,各项工作都干得非常出色。但由于实在是年纪太轻,他父母说职位升得太快有些不妥,所以就找到王冰的父亲帮忙,把他安置在我们这个不起眼的小城市的高档酒店先积累下经验,几个月之后再分配到家族企业里做高层。似乎是不满意父母的做法,又或是因为天高皇帝远,心情放松了吧。来到我们这边后事情也不好好做了,整天的无所事事,要么就出去泡女孩,对下属也态度不良。自从他的妻子也来到这边和他的父母训斥过他之后,行为多少收敛了一些。对了,听说他今天就要被调走了。但是却发生了这种事,他的大好前途也该泡汤了。”   “25岁么?这么早就结婚的富家大少可真是够少见的。”   “他那是奉子成婚,”王冰说,“他不知什么时候把人家张氏财团董事长女儿的肚子搞大了。人家当然不会善罢甘休,自然要找秦家的父母理论。于是在父母压力和利益诱 惑下他就和这个富家千金结婚了。”   “唉,又是豪门恩怨,跟电视上演的似的。这么说的话,王冰,看样子你家应该也不简单吧。”   我看王冰居然能与这些有钱人扯上关系,便随口问了一句。只见王冰笑了笑,指着前面一幢周围停满了豪华小轿车的五星酒店道:“到地方了,就是那。”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得死人跳:我尼玛,维斯酒店。我没看错吧,这是她老爸旗下的酒店?当下不由失声问道:“你你你,你老爸不会就是那个王······王先生吧。”   “没错。走,进去吧。”王冰似乎很乐意见我吃惊的样子,顿觉心怀大畅,一步一跳的进了酒店的大门去。而我只是呆立在那,看着面前豪华酒店的大门,一侧的鼻翼无意识抽动着。   我们所居住的J市是个小城市,连二线城市都摸不着边。但其中偏偏就出了一个大企业家,名字叫······我不太记得了,总之性王。据说他的维斯公司在国内能排上前十的样子。但不管是第一还是第十,都是我仰望的存在。不说别的,就这资产最起码要过亿吧。且不说到底几个亿,尼玛,像我这样的平民老百姓,十辈子能挣一个亿吗?   “走吧。”薛晴扯了扯我的短袖道。   “哦。”我下意识的答应了一声,跟着她一起进去。   凉爽的风从四面八方吹来,我们不一会儿便适应了周围温度的变化。大厅里人来人往,看起来一件杀人案并没有影响这里的生意。虽然环境的确是富丽堂皇,但出于这个知识爆炸的时代,要让我吃一惊还差的有些远,况且刚才我已经吃过一惊了。   “沈叶,别左顾右盼了,这边走。”   “哦,来了。”我随着薛晴和王冰进入电梯,向上直达了顶楼。   “秦向涛的房间在顶楼么?”   “是的,就在17楼顶层的这里。”说着,薛晴用手指了一下左边尽头的一个房间。   这是一条左右通向的过道,天花板上投下朦胧的光。其中除了电梯出口处有一个摄像头,其他地方并未见到。这一层几乎没有人住,大抵是专门用来办公的楼层。我们踩着柔软的地毯向过道的左边尽头秦向涛的房间走去。在这个房间外面有一个年轻警察在守着,一副无聊透顶的表情,看到我们来了,打起了一些精神,简单地问了我们几句话。当他听到我们是来调查案子的时候不出我所料地露出了惊讶的神色,然后嘱咐了一句不要乱动里面的东西就放我们进去了。   看了这个警察的态度,我觉得有些奇怪:怎么现在的警察都这么随意吗?我问王冰:“你爸爸还请了其他的人来?”   “对啊。”   “看来这个秦向涛对你爸爸很重要啊,难道······这不是一件单纯的密室杀人案?你是不是还瞒着我其他的事?”   “这个和破案应该没什么关系。不过你既然问了,那我就说了吧。我爸爸有一直和秦向涛他们家族的公司有着合作,两家共同收获了巨大的利益。最近几年,我老爸发现他们有放弃我们、和其他公司合作的倾向。现在秦向涛死了,他们就怀疑是我老爸杀了秦向涛来打击报复,于是就想借此终止和我们的合作。其实这个借口实在牵强,双方都心知肚明这不过是个借口。但他们想怎么说都行,毕竟人确实是死在我们这的。明天就是我老爸和他们续约的时间了,也就是他们原本想把秦向涛调走的日子。他们说如果明天可以找出真凶的话,不但会一直和我们合作,还会向我们郑重道歉并致谢。如果找不到,不仅会终止和我们的合作,还会将我们告上法庭。我老爸说不跟我们合作不要紧,但是污蔑我们却绝不可以。于是请了一些业内有名的警察和侦探,许以重金,希望可以明天之前找到凶手。我把你的事和我老爸说了,他说可以让你来试一试。你可不要给我丢脸啊,一定要在那些警察和侦探之前先找到凶手。”   “什么,你把我的事和你父亲说了,那薛晴不是暴露了么。”   “安啦,我是换了名字说的,我老爸不会怀疑的。”   “那就好,不过像你爸这种白手起家的成功人士可不简单,你能瞒住他的可能实在小了些。好了,我现在到处看看。”我一边说着,一边把眼镜从口袋里掏出来带上。   进门后,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堵门用的书柜与其后的四脚圆木桌。我走过去尝试着推了几下,发现它们都很沉。单只推动其中一个倒不是什么难事,但若要靠我一个人将两者一起推动就决计不可能了。秦向涛的房间宽敞但不明亮,木制地板上没有铺地毯。大大的落地窗向着北面,打开之后可以走到阳台。我向着窗外一望,便看见了远处连绵起伏、郁郁葱葱的太行山脉、一排排由近及远越来越稀疏的房屋和一块块绿油油的田地。目光一下便从繁华的市中心越到了远方。而且由于楼层很高,这里几乎听不到下面马路上汽车发出的引擎轰鸣声与鸣笛声。   收回了心情,我在这个房间开始了紧锣密鼓的搜寻工作,希望可以找到一些还没有被别人发现的线索。过了一个小时,房间中总算被我搜寻完毕。我终于知道了为何王冰会认为秦向涛是他杀的原因:阳台上有些零星血迹。就这一条便足以说明发现死者的房间并不是第一案发现场,死者应该是在被杀后被人从阳台移动到了房间中。但房间里除了办公桌后的一滩血迹并未留下任何拖拽留下的血迹,也没有发现清理过的痕迹。我也仔细观察过那扇落地窗的构造,发现这窗虽然可以左右随意推拉,但是窗里端的上下各有一个锁栓,扣上之后便无论如何也不能把窗移动分毫,且窗只有从里面才能锁上。发现死者时,窗的情况自不用说,是从里面锁上的,这点已从许多人处得到证明。   我皱着眉头走出房间,没想到这一通调查下来竟是一无所获,亏我还夸下了海口,这下指不定会被某大小姐一通奚落了。   我本来已经准备好接受冷嘲热讽了,但出了门后却没有看到王冰和薛晴两个人,于是问了一下门口的警察:“请问你知道刚才和我一起来的那两个人去哪了吗?”   “她们啊,刚才那个个高一点的女孩儿说肚子饿了,估计你还要再看一会儿,所以就拉着另一个女孩儿一起走了,让我转告你一会儿弄完了去餐厅找她们。”   “我真······这两个家伙把我丢在这里就不管了。算了,还剩下最后一个地方,待会儿再去找她们。”想着这些时,我的目光下意识的从这位警察叔叔的身上落在了门上。这门我早已观察过了,用的是电子锁,只有搭配的门开才能开锁。门的上下严丝合缝,仅下方有一条勉强可以塞进人小指的门缝。突然间,我灵光一闪。也不管这位警察看傻子似的目光,便一屁股坐在了房间门口。呆坐了约莫有两分钟,我又站起来,回身走进房间,从死者的办公桌上拿了一张纸和一把工具刀。然后我回到房门处,将门下方木头的表面小心翼翼的全部剥离下来,并用纸包好,递到这位警察叔叔的手里,郑重说道:“这个拜托你送去局里化验一下。请一定要去,这是至关重要的证物。多谢了。”   说完这些,我留下这位一头雾水的警察,独自走向安全通道。 正文 被诅咒的金刀(推理开始)   进了安全通道的入口后,我突然感觉一股潮热的气息迎面扑来,全身的毛孔好像塞住了一样,很不好受。   扶了扶眼镜,我沿着台阶慢慢向上搜寻着。这地方确实闷热,没走几步我便已汗流浃背了,汗滴不断从头上扑簌簌的滴在地上。这里离上面通向房顶的门只有一个转折的楼梯,共计24个台阶,台阶上布着一层薄薄的灰尘,但指望这些灰尘留下人的脚印无疑有些痴心妄想了。不过我注意到那上面有一个个的小泥点。这些小泥点几乎是每上两个台阶或三个台阶便有一个。泥点的水分已经蒸发,而且不过四分之一的拇指指甲盖大小。   直到台阶上完了,我发现面前有一个三四步路的过道,之后便是一扇铁门。我在这个过道上又细细地看了一晌,然后隔着衣服拉开插着门的铁销,走到房顶上。   正午的太阳砸下狠毒又炙热的光线。我顶着阳光在这里向四周看了看,发现这个房顶上很空旷,除了我走出来的地方就没有其他凸出来的地方了。   我转过身看了看铁门,它已经有些生锈了,外侧上只有一个把手。“唔,这个是······那那里一定也有这个了。”我快步走了十多米的距离到秦向涛房间的正上方看了看。果然,这里有一些痕迹。我松了一口气,摘掉眼镜放在口袋里,信步下了房顶,沿原路回到了酒店电梯。   “现在去找她们两个人吧,不过,餐厅应该怎么走。唉,忘了问一下那个警察了。嗯?幸好这个电梯里还贴着一张各楼层的示意图。原来餐厅在2楼。”   我随着电梯往下去,中途电梯停下来又载上了两个男人。其中一个还和我一起在2楼下了电梯。   餐厅很大,左右两条宽敞的弧形过道将整个餐厅分成了三个部分。餐厅中回荡着莫扎特的钢琴曲,墙上挂着油画,体现出一种西式风情。   “沈叶,这里。”就在我正要找她们的时候,有一个人叫了我的名字。我环顾了一周,发现原来是薛晴站在靠墙的那张桌子后叫我。现在她正和王冰坐在一起,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两杯果汁,两人都在看着我。   我走到她们跟前,还没等坐下,王冰先开口说道:“你好慢啊,一直弄了一个多小时。害的我肚子都饿扁了。对了,你怎么会和崔毅一起出来?”   “崔毅,他就是那个秦向涛的秘书么?这年头竟还会有男老板用男秘书。”吐槽归吐槽,我的眼睛可没闲着,目光积极仔细地打量起了这个人。他穿得西装革履,带一副银色细框眼镜,身高至少有1.8m。与外表给人的儒雅感觉不同,看他的步态方正,表情冷硬,似乎是当过兵的样子。   “他倒是想用个女的,不过他老婆可不愿意,非要给他配个男秘书。明明这么怕老婆还出去偷腥。唉,男人那。”说完还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   “你看我干什么,我可是老老实实的人。从小到大除了六年级时跳什么集体舞,连女孩儿的手都没牵过。”   “你紧张什么,我又没说你。不过你说的我倒是相信,班里谁不知道你是个沉默寡言的木头疙瘩。”薛晴听完王冰这话也笑了笑。   “那个······先不说这个了。你们在等我一起吃么?其实根本不用,我可吃不起这里的饭啊。等一下我还是回家吧,不然我妈又该到处找我回家吃饭了。”   “你就别矫情了,又不让你掏钱。放心吧,我们在这里吃饭是免费的。”   “那也好。你的手机借我用一下,我得先给我妈打个电话打一下招呼。”   “真麻烦,喏,拿去。”   我接过手机给我妈打了个电话告诉她中午不回去了,在同学家吃饭。她说了声哦,并嘱咐我下午早些回家,别耽误了去上夜自习就挂了。   我把手机递回给王冰之后,又突然想到了拜托那位警察叔叔办事的事,感到有些不放心。于是提醒了王冰一声,看她能不能给她父亲打个电话,让王先生帮忙催促一下这件事。   王冰虽然嘴上抱怨了几句,但还是照办了。完事后,她随手将手机放在桌子上,然后就把服务员叫过来点了菜。趁着等上菜的空档,王冰问我:“你知道凶手是谁了对不对?诅咒?还是受不了他沾花惹草又娇生惯养的他的妻子,或是被他抛弃过的想要报复他的女孩儿?难道是他们请来的杀手干的?你到底知道些什么了,快说说吧。”   “······想象力虽然也是破案所需的一项重要能力,但推断是要建立在逻辑上的。你这样瞎猜是在滥用你的天赋。如果你看过密室推理之王约翰·迪克森·卡尔的《三口棺材》一书后你就会知道,其实密室杀人的手法,无非就是那几种类型,完全······”   “少废话,快点说。”   我挠挠脸,说道:“现在许多的细节我还没有搞清楚,吃完饭再说吧。也给我点时间让我捋捋。说起来我还真没吃过西餐呢。嗯,那啥,这玩意儿太难用了。能不能帮我换双筷子。”   “······”   吃完了这一顿麻烦的西式午餐,我向王冰提出了需要她父亲召集相关人士聚集到死者房间的要求,王冰二话没说就答应了,掏出手机给她父亲打了个电话。他们的这段谈话持续了较长的一段时间,之后她便结束了通话。从王冰有些怨气的脸上看来,这段谈话似乎不怎么愉快。可能是由于王先生对于我们这帮“娃娃兵”还有些不信任吧,不过这也难怪。总之王冰挂了电话后,只告诉了我们句:“人们会在下午四点钟全部赶到这里。”   “四点钟吗,时间上差不多。虽然那个东西的化验结果还不知道,证据不足······嗯,现在我就将我推论出的一切原原本本告诉你们,事情是这样的······”   三点五十分,我们三人回到了酒店顶层的案发现场。在40分钟前,那个东西的化验报告就出来了。报告上显示在我从门上剥下来的那些木片上检测出了NaCl、尿素、乳酸以及脂肪酸等成分,还有一个不完全的掌印。这个报告来的简直是太及时了。如今证据确凿,让我对接下来要做的事更加充满了信心。此时这里已经聚集了许多警察和侦探了,还有两个服务员在这里招待着,崔毅也在帮忙招呼一些陆续到来的人。   “薛晴,我刚才拜托你的事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我有点紧张。”   “不用紧张,照我跟你说的对他们说就够了。”我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要是换成我上,到时那里是紧张,估计直接瘫地上了。   我又问了王冰一句:“王冰,你爸爸和秦夫人什么时候来?”   “别着急,他一会就······你看,这不是来了。”就在我们正在说话的时候,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位年轻女士一前一后的进来了。那个中年男人面容威严、身材魁梧、穿着一身干练的黑色西服,但那一双闪烁着坚定而睿智的光的眼睛却说明了他绝不是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屋中所有的人都将目光投过来,尊敬的问候了一声。看起来这就是王先生了。而那位女士虽年轻貌美,但面容憔悴,从那凸出的肚子也可以推断出她就是秦向涛的夫人——张雅涵。   “老爸,你怎么才来,都等你好久了。”   王先生没有回答王冰的话,反而把目光落在了我身上,说道:“小冰,这位戴眼镜的小兄弟就是你说的那个有些小聪明、能破案的同学?”   王先生这一对我说话,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我顿觉脸上如同火烧一般,强忍着想躲到一旁的心情,尽量不结巴地说道:“小聪明我确实是有点,不过能破案的并不是我,而是她。”说着,我看向薛晴。   “哦?小晴能破案?”   “没错。”我转过身小声对薛晴说:“薛晴,照我对你说的去说就没问题了。接下来就看你的了。”语罢,我走到房间中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等着看薛晴接下来的精彩表现。   “小晴,那就快点说出来,让我们听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呃,好的。”只见薛晴转身走到房间中间,先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我们知道,阳台才是第一案发现场。死者是在被杀死之后从阳台移动到房间里来的。而从死者口袋中发现的手机上沾有血迹来看,死者应该是正在打电话时被杀的。换句话说,死者很有可能是被凶手通过手机引诱到阳台上,然后被早已埋伏在阳台的凶手一击贯穿了脖子,造成致命伤的。死者的手机不是记录了22:45左右有两通陌生来电吗?那大概就是凶手用一次性电话打来的。”   “你说的这些我们之前就已经知道了。如果只有这样,我劝你还是趁早结束吧。”说话的是一位站在众警官前面,脸刮得不是很干净,还有些将军肚的便衣警察大叔。   “那我们就来说些你不知道的。”薛晴表现得越来越自信,即使此刻被人质疑仍能面不改色,这哪里还像是私底下那个有些羞涩的小姑娘。   “凶手要实行这个杀人计划,首要一点便是要瞒过死者的耳目,在阳台上埋伏起来。因为这个房间的结构比较简单,所以要做到这一点,只有两种方法:1.在死者进入房间之前就先潜入进来,躲到阳台;2.由屋顶下到阳台。在这里,第一种可能性大家可以不用考虑,因为在我对安全通道进行调查时已经验证了第二种可能。因为去天台只能通过安全通道走楼梯上去,而安全通道上并没有安装摄像头,因此这肯定是凶手的必经之路。于是我就去了安全通道,想看看能否发现一些蛛丝马迹。果不其然,那里的楼梯上有着许多小泥点。虽然其中的水分已经蒸发完了,但也可以看出这是刚留下不久的。那么这些小泥点到底是什么呢?”   “是汗!安全通道里闷热难当,出汗并不是什么稀罕事。这些汗滴在布满灰尘的地上便形成了这些泥点。这足以证明近期有人经过这里。更不用说在天台铁门上与房间房檐上发现的绳子留下的磨损痕迹。而且案发时间接近午夜,死者的房间又高,所以无论是月光还是灯光都无法照到死者的阳台上,凶手被发现的可能性大大减少。因此我们大致可以断定,凶手借助绳子从天台下来,然后像之前所说的那样对被害人实施了谋杀。”   众人听完了薛晴的假设都在议论纷纷。有些在质疑,而有些却一副豁然开朗的样子。唯独那位便衣大叔再次对薛晴发出质疑:“你刚才说的那些貌似也不难猜测。但是这件案子最难解决的问题你还是没有解释。我们知道,在房间被打开前,窗户是紧闭的,门不仅是锁上的,更从房间里面被东西给堵上了。在这个房间中除了门窗外再也没有其他可以被称作出口的东西了。所以现在我们最想知道的只有一件事:凶手究竟是如何在杀了人后从这个密室里从容出去的?”   这个问题很大程度上勾起了在场所有人的好奇心,人们纷纷在沉默中陷入了沉思,但这并不影响他们用更加热切的目光来注视薛晴。无疑,这是本案最难解的谜团。   “其实这不过是个再拙劣不过的手段了。“这句是我的原话。说到这,薛晴戏谑地看了我一眼。我当然连忙装作四处看风景。 正文 被诅咒的金刀(密室与真凶)   只听薛晴继续道:“窗户只能被从里面锁上,没有发现任何被损坏或者曾经有过机关的痕迹,所以凶手不太可能是通过窗户逃出的。那么唯一有可能被动过手脚的就是门了。但门上的电子锁并不存在从屋内反锁之类的情况。无论是在房内还是房外,只要手中有房卡,都可以将门锁轻而易举的打开。换句话说,如果没有后面挡门的那些东西,这里根本不能被称作密室。所以凶手完全可以在杀完人后,从门正大光明的走出去,然后再从外面把门关上。”   众人听罢一阵冷笑,其中一人不无讽刺的说道:“哦,就这么简单?哈哈,看来也确实是我们想得太复杂了。人就是从门走出去的嘛。后面那些堵门用的家具也肯定是自己长腿走过去的。好了,大家都回去吧,我们可以结案了。”   我突然感到一股无名火在胸口熊熊燃烧,拼命用理智压制住了那种想要冲上去把说话的人乱刀砍死的的冲动,因为我看到了当事人的薛晴对此无动于衷。尽管这个问题我已详细的向薛晴解释过,而且在此之前我也确信自己的推断的正确性,但我现在却不那么有自信了。万一我错了怎么办?万一我错了薛晴要如何下台?她该怎么面对众人?我,该怎么面对她?   我拜托薛晴代替我在众人面前说出推理,自以为这是个绝妙的点子,却没想到会落到如此的尴尬境地,心中的后悔无以言表。此刻我只盼自己是正确的。拜托,一定要是正确的啊。   没想到薛晴竟比我自己更有信心,毫不慌乱地在众人怀疑的目光下继续说着我的推论:“我说过了,其实这不过是个再拙劣不过的手段罢了。只需要两根结实点的绳子就可以轻松解决。那门下面不是有道门缝吗?即使是在房间外面,从那下面利用绳子相信也可以将桌柜拉过来。”   一位看起来有些年长的警官满面冷峻的呵斥道:“够了!越说越离谱了。那桌柜,如果只有一个人,即使站好姿势也不一定能推得动,更何况是从门下面用绳子拉过来?再者说就算他能办到,那绳子又如何收回来?当日那么多人闯进房里可没看到有什么绳子。”   薛晴诧异地看着他,那眼神仿佛在问你是怎么问出这种奇葩问题的,只得无奈道:“所以我才说有两根绳子。既然一起拉拉不动,为什么不能一个一个来呢?而且绳子也不一定非要绑在桌柜上,只需在桌子的几个腿上绕两圈,再从门缝将绳子的两端拉出来,一手拉一端。完事后抓住其中一端一抽,绳子不就轻而易举的就能抽出来吗?”   那位警官羞得从脸红到了脖子根,兀自争辩道:“这······也不过是你的无理推断。有什么证据能证明?”   “当然有。不知大家有没有注意到木门下面的表面被剥了下来,那就是我们干的。我们将剥下的木片送到局里检验,结果显示上面有一定量的NaCl、尿素、乳酸以及脂肪酸。”   “那又如何?”   “NaCl、尿素、乳酸、脂肪酸,这些都是除了水分外汗液的主要组成部分。为什么在门的下面会沾有汗液?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可以预见,凶手若真的用绳子拉动桌柜,一般也不会站着用力吧。那样反而增加了一个力的垂直分量,本来就沉重的桌柜这样一来就更加难以拉动了。所以他在用力时肯定是坐在地上、用脚顶着门的下端使劲的。而这时穿着鞋的话难免会在门上留下脚印,所以凶手选择了脱下鞋子。这样因为前面一系列体力劳动而出的脚汗就不可避免的会留在门上。”   这次薛晴没有留给众人思考的时间,一鼓作气道:“既然整个作案过程已经明朗,接下来我就继续来推理凶手究竟为何人。首先,这件案子充满了许多女子不易完成的诸如搬动尸体与拉动桌柜的体力劳动。所以第一点:凶手十分有可能是个男性。”   “再者,如果凶手在往阳台下的时候死者万一没拉窗帘,又或者没有睡,他不就被逮个正着了吗?由此看来他必然十分清楚死者的作息规律。后来他甚至用一个电话就将死者引诱出来。可想而知他应该还知道死者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那么,第二点:凶手必然是个极其了解而且常常接触死者的人。”   “现场并未见有任何清理过的痕迹,但除了书桌旁的那一滩血迹,血迹十分稀少。就连凶手移动尸体的这段路程上也几乎不曾见到。这根本不像是用刀刺穿颈动脉该有的样子。再说那把刀死者随身携带,想要取得也十分困难。所以杀死死者的凶器一定另有他物,金刀不过是死者被杀后凶手沿着原来的伤口插进去,用来掩饰凶器真面目的烟幕弹。这也就解释了刀插入的角度为什么这么怪异了。那么真正的凶器到底是什么呢?让我们来推理一下。凶手在阳台下手杀了死者,但阳台地方狭窄,能施展开的凶器一定不大。而且凶器造成的伤口还不能大过金刀能造成的伤口,但其威力必须能贯穿脖颈约20公分的横截面长度。我们还可以推断凶手在移动死者尸体时凶器还插在死者身上,这才没在屋中留下大量血迹。这么一来凶器就要具备细、长、轻三个特点。什么武器有这种特点呢?枪是一定不行的,子弹射出时高速旋转产生的空气旋风会撕裂秦向涛的脖子,造成一个很大的伤口。气枪也不行,携带不够方便。再说子弹也堵不住贯通伤的血液喷涌。那么应该只剩那一种武器了,轻巧、方便、安静且具备上述所有特点的手弩。在近距离内,弩箭还无法获得穿透伤口飞出那么大的动能,就只有插在了死者脖子上。因此,第三点:凶手八成是个擅长射击的人。”   “综上所述,凶手就是死者的秘书,崔毅!”   “什么?是他!?”在场众人不可思议的看着崔毅。秦夫人听到后先是一怔,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接着用复杂的眼神看了崔毅一眼,双手掩面啜泣起来。屋中的警察反应倒也快,在看到先前那位便衣大叔点头后,已经有了几个警察绕到了崔毅的身后,防止他逃跑。   “薛小姐,恐怕你搞错了。”崔毅狞笑着说:“我得承认,你的推理是很精彩。但符合你上述条件的人在这酒店里可不老少。再者说,难道凶手就不能将消息告诉别人,雇佣杀手来实行犯罪吗?况且,我跟秦先生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又为什么要杀他呢?”   “你们有没有仇怨我不知道,甚至我也不能确定人真的是你亲手所杀。可死者就算是被雇凶所杀,你也绝对是幕后黑手。而且死者有极大可能是你亲手杀死的。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以前应该当过兵吧?”   “那又如何?当过兵的人多了。还是那句,你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是我杀了人。”   “很不巧的是,我有!有一点忘了说,从门板上检测出来的不仅只有汗液,还有一个不完全的掌印。这个掌印听说在之前警方就已经取得了,但与现场诸位比对后发现没有一个匹配的。现在听了我之前的推断后,相信大家已经有人猜到了。那不是一个掌印,而是一个脚印。看来我们的杀手当时并没有穿袜子啊。”   这回崔毅没有再狡辩,面如死灰一般。看这情形,大家几乎都知道了怎么回事。那位便衣大叔听完了薛晴的推理,只摸着自己的胡茬思考了片刻,然后果断地做出了逮捕崔毅、搜查证物的命令。   片刻后,被拷上的崔毅突然仰天大笑起来:“哈哈······没错,人的确是我杀的。你们要带我去哪里请便吧,能拉他做垫背,老子不管是坐牢还是死了都值了。哈哈哈哈······”说罢,在被警察带出去时还回头略带愧疚地偷偷望了秦夫人一眼,然后迅速收回了目光。   接下来的事无非就是警方把崔毅带回警局做进一步的审讯了。既然已经没有了我的事,我便趁着众人的目光落在薛晴和崔毅身上时,悄悄地离开了。   回家的路上,我想起了崔毅两次看秦夫人,也就是张雅涵时的眼神。那里面没有一个凶手对一个因自己而丧夫的女人的恐惧和逃避,只有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淡淡的爱慕和内疚。而当崔夫人听见杀自己丈夫的可能是崔毅时,那眼神中蕴含的也不仅仅只有震惊和愤怒,大部分更像是悔恨。再加上他们那相差不到一年的岁数。在我看来,这一切已经足以说明问题了。   后来我听说崔毅和张雅涵从高中时代就开始交往了。后来张雅涵的家人察觉到了这件事,并以类似于“门不当,户不对”“早恋不提倡”之类的理由阻止他们的恋情。最终,他们的恋情也只好以分手告终。   由于崔毅只知道张雅涵的家里特别富有,却不知他们家到底是做的什么生意,开的是什么公司。所以大学毕业后的崔毅,在阴差阳错情况下进入到了张雅涵父母所开的公司中工作。直到后来在一次公司会议中见到了张雅涵。在接下来与张雅涵私下的交谈中,崔毅才明白自己身处何地。   张雅涵毕竟是自己的初恋。日久天长下来,崔毅对张雅涵旧情复燃。他一直想着要成为公司的高层、顶梁柱,再以这个身份重新与张雅涵交往和取得张雅涵父母的认可,于是他拼命地工作。可就在他事业正处于稳步上升的阶段时。秦向涛和张雅涵的事像晴天霹雳般狠狠击在他的心脏上,强大的电流让他感觉自己的心好像停止了跳动。   “扑通......扑通......”他的心又跳起来了,但跳动的频率却是另一个节奏。此刻他只想报仇,他要帮张雅涵出一口气,他要杀死那个男人。   后来他终于等到了机会,于是他便向张雅涵提出了那个到秦向涛身边做秘书的建议。之后便如上述所说的发生了这场悲剧。   不过不管怎么说,崔毅杀害秦向涛,归根结底也不过是出于自私。爱与恨的交缠是他迷失了自我,只顾一己之快,而忘记了如何正确的去爱自己所爱之人。正如那句名言所说——爱情使是非概念混淆不清。   “薛晴应该已经得到王冰老爸给的报酬了吧。啧啧,虽然不知道有多少,但应该挺丰厚的。不过算了,反正我要那么多钱也没什么用途,最多就是吃喝玩乐,给薛晴正好可以帮上她们家一点忙。谁让我是个大好人呢,哈哈······哎呀我去,上夜自习要迟到了······” 正文 消失的咖啡香(离奇死亡的老人)   6月29号是我如今仍记忆犹新的一天。那天发生了很多事,我与薛晴不仅接连破了两起离奇的凶杀案,同时也与高氏兄妹有了初次的见面。不过为了不显得太过突兀,事情的经过还是先从那天的前一天说起吧。   火魔与风魔已完全掌控了这个世界。挥汗如雨的身体配上令人厌恶的高温,令人感觉自己正在一个大蒸炉里被逐渐烤熟似的。对于初中、小学的学生们来说,今天可以在家里享受着空调的凉爽,因为今天已是盼望已久的暑假的第一天了。可是对于一个悲催的高中生来说,很遗憾,今天只是意味着期末考试的临近,或是代表着暑假补习的前奏罢了。   “铃铃铃......”晚自习结束的铃声如小鸟出笼般响起,不管听多少遍都是那么的悦耳。   我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去,薛晴不知什么时候走到我身后,突然叫住我说:“沈叶,昨天葛宏鹏给我发了一条手机信息,是关于另一件案子的,你要不要看一下?”   “哦,葛宏鹏,那个便衣大叔?他又给你发信息了?快让我看看这次又是什么案子。”我一听又有案子可以破,被老师们折磨了一整天的已经萎靡的精神霎时振作了起来,迫不及待地问。   说起那个便衣大叔——后来得知他的名字叫葛宏鹏——其实是JZ市公安局的一位重案组组长。自从上个月薛晴凭着我的推理能力破了密室杀人案之后,他就把薛晴看作是一位智力超群的侦探。在上一个月中,他已经两次打来电话向薛晴请教案情,当然,最后也是我着薛晴给了他几个提示,才在短时间内迅速的解决了难题。这一次,恐怕又是他来请教案子的。   “这次是......”   “等等。”   “呃,什么事?”薛晴似乎对我打断她的说话有些不满,阴着脸说道。我想她此时应该在想着:要人家说的是你,不要人家说的又是你,你这个混蛋到底要闹那样?   “很抱歉打断你,可是咱俩一放学就在一起说话,似乎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了。”说着,我往薛晴身后一指。在那里,班里大部分的同学正用一种猥琐的目光看着我们。   薛晴往身后看时也吓了一跳,急忙红着脸丢下一句“电话里再谈”就匆匆走了。   我莞尔一笑,无视于这种目光,不紧不慢地收拾着书包,然后面不改色地走出了教室。说实话,我还挺希望他们这么误会下去呢,最好能让这种误会成真,嘿嘿。   二十钟之后,我从学校回到了家,兜里的手机也适时的响了起来。这手机是上次帮助王冰父亲破了案子之后,王冰以自己的名义向她父亲要的,说是当做给我的报酬了。我和薛晴都有一部。而薛晴也因在众人面前说出真相而得到了王冰父亲的帮助,解决了薛晴父亲伤后的治疗费用问题。听说王冰和她的父亲早就有帮助薛晴的打算,但是薛晴和她的倔强却让他们无计可施。这回我算是给了薛晴一个接受帮助的理由了。   前事就说到这里。话说我当时拿出手机,直接按下接听键,只听得电话那头先传来一阵呼哧呼哧的喘息声,然后才有人的说话声响起:“喂,沈叶,是你么?”   “不-是,我-是-沈-叶-的-生-物-仿-真-机-器-人。”我开启了手机的魔音模式,只听得我的声音在手机中变成了一字一顿的机械声。   “别贫了,我可没有时间和你耗,还有许多作业没有写呢。”   “没写就不写呗,我就从来晚上回家不写作业的,反正早上的早读时间足够我抄完了。”   “就是因为你的这种思想才会被老班(班主任)叫了五次家长。”   这句话瞬间命中了我的要害,让我感觉心好像被一把无形的刀“扑哧”捅了一下,受到了一万点暴击伤害。   “好了,废话不多说了。你听着,这次和前两起案子不同,是一件杀人案!”   我收起玩笑的心情,脑中自然而然地浮现起了昨天新闻中提起的那件被称为“J市有史以来最离奇的案子”的杀人案,毕竟在这种小城市尤其是杀人案是不多见的。于是我严肃地问:“是昨天新闻里提到的那一起吗?”   “是的,就是那一起发生在凤凰山旁边别墅里的那一起杀人案。具体情况都在葛警官发给我的那条信息里,我现在把它转发给你,你可以慢慢看。”之后是一段短暂的沉默,不一会儿薛晴甜美的声音再次响起:“怎么样,收到了么?”   这手机还真不是一般的好,打电话的时候竟然还可以收发短信。在心里小小的赞叹了一番后,我打开手机信箱,发现信息已经收到。于是我对薛晴说:“哦,已经收到了。”   “那就好,那么就没我什么事了。好好努力吧,我要挂了。”   “等......等一下。”我急忙说道。   “嗯?还有什么事么?”   “那个······,算了,就这样吧,晚安。”   “晚安。嘟-嘟-嘟”   手机里一阵盲音传来,薛晴已经挂了电话。我躺在床上打开手机信箱,仔细看起薛晴转发来的信息,自言自语道:“JZ市最离奇的案子吗?看我如何让你真相大白。”   时间在人们的睡梦中无声无息的跳转到了第二天。虽然我是一夜没睡,但是时间的流逝对于沉浸在思考中的我来说依旧是无声无息的。当我对这个案子有了一些眉目回过神来时,已经是凌晨四点半了。思考中一直没有察觉到的疲惫感这时占了上风,原来清醒的大脑瞬间在这股剧烈的冲击下缴械投降变得浑浑噩噩。胡乱睡了两个小时之后,对于老妈的咆哮和老班的淫威忌惮不已的我还是强打着精神起床上学了。骑着自行车的我双腿机械性的蹬着脚踏,脑中不停回荡着一个声音:上帝保佑我千万不要撞到人啊。   索性我们学校今天的课安排得挺不错,前三节课的主课老师都是比较温和的,再加上四十分钟的早读时间和半个小时的大课间,三个多小时的睡眠总算让我可以勉强使用大脑了,不过两个硕大而红肿的眼袋还是清晰地挂在我的一双小眼睛下面,显得特别滑稽——这就是特别我抗拒打夜市的原因。   “沈叶,我听说又有难解的案子发生了。听说还是被称为‘J市有史以来最离奇的案子’的杀人案,你到底......噗,哈哈哈......这是什么啊,和熊猫一样。不过还挺Q的,嘻嘻。”   不用说大家或许也能猜到说话的就是那个富家千金王冰了。此时她正用一只手指着我的脸,另一只手捂着肚子,用自己黄鹂般清脆的嗓音发出令人厌恶......至少是令我厌恶的笑声。   “喂喂,下节可是老班的数学课啊,不回去背数学概念,小心上课提问你你又不会,到时被罚抄整本书20遍。”没错,我们的班主任就是这么的变态,每天上数学课例行提问概念时,谁若答错了一条,就要被罚抄整本书上所有的概念20遍,而且是一天之内必须抄完。每每想起上一次被罚抄概念的时候,我的心就忍不住的痛一下,那绝对是生命不可承受之轻。   “那下节下课了你可别忘了给我说说啊。”王冰这么说了一句就赶紧回到我身后自己的座位上开始啃书了,看来她也有和我同样的遭遇啊。   一节课下来,我完全不知道老师到底讲了什么东西,只知道一定要盯着黑板,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自己露出疲态,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老班逮到我打瞌睡,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叫我家长......   终于这四十分钟的煎熬被我扛过去了,老班似乎有什么急事,讲完课就匆匆地走了。这时,王冰在背后戳了我一下,我回过头去,发现薛晴也正向我们的位子走过来。   不等她们说话,我先说道:“你们是想知道我已经对这个案子了解了多少了吧。不过先不急,王冰你不是还不知道案子究竟是什么情况么?薛晴,那就麻烦你从头到尾先叙述一下。有时听一听其他人的描述,会发现一些自己遗漏的某些蛛丝马迹也说不定。”   薛晴刚走过来,听到我突如其来的要求有些手足无措,在愣了一秒多钟后,她明白了我的用意,开始柔柔地说起来:“呃,这件案子发生在凤凰山上东面的一幢别墅的书房里。这幢别墅是属于一个名叫赵天祥的80岁老人的......”   “赵天祥,就是那个J市煤炭集团的董事长么。我上小学的时候好像见过他,他那消瘦而修长的身材真是让人看一眼就无法忘记,没有人比他长得更像一根面条了。说起来,他住的那幢别墅似乎还是我爸爸卖给他的。”王冰打断了薛晴的说话,自顾自的说着。   “喂,不要突然打断人家的说话好不好。”我不满的斥责她了一句。   “不说就不说,有什么了不起的,哼。薛晴,你继续说,不要被他打断了。”王冰转过头去,一副不愿意看我的样子,接着对薛晴说道。   “明明就是你打断的好不好。”我额头上冒出一排的黑线。   薛晴看我们(明明就是王冰)不闹了,又继续说起来:“正如王冰所说,赵天祥是J市煤炭集团的董事长,不光如此,他还是这次凶杀案的受害者。据警方调查,赵天祥的死亡时间约在前天晚上的七点半到八点之间。死时上身穿着一件褶皱的衬衣,下身是一条同样褶皱的灰色西服裤子。致命伤是死者左侧背上刀伤,伤口一直延伸到心脏。到目前为止,通过对死者伤口的检查和各位证人的证词比对可以确定凶器就是死者书房里的一把普通的伸缩工具刀。但是现场并没有发现这一把工具刀,而且死者的尸体周围没有一点血迹。   经过警方对周边住民和死者家人的调查,发现最可能实施犯罪人有这么几个:第一个嫌疑人名叫赵文杰,他是死者的大儿子,今年52岁,是一个外科医生。他十年前就和妻子离婚了,之后一直和赵天祥生活在一起,照顾他的起居,目前是独身。他有一个正在美国读MBA的儿子——赵允康。顺便说一句,赵允康应该和这件案子没有关系,因为他今年放暑假选择留在美国打工,没有回到JZ市。   另外的三个嫌疑人分别是赵文豪、李晓丽夫妇和他们的儿子赵国聪。赵文豪是死者的二儿子,今年49岁,是一个毛皮制品销售商,长期住在东北。李晓丽今年43岁,是家庭主妇。因为毛皮生意在这个季节是淡季,而且他们上高三的儿子恰好放暑假。于是在案发前一天,一家人一起来到J市赵天祥的家里探望他,顺便在这里住几天,欣赏欣赏凤凰山的风景,当做旅游。   第五、六个嫌疑人分别是王远、赵宝琳夫妇。赵宝琳是死者的女儿,排行老三,今年45岁。同时她也是J煤集团的董事之一,平时死者的生意几乎都是   由她来打理。而她的老公王远则是J煤集团的总经理。他们夫妇现在有一个正在市一中上高一的女儿。不过由于他们的女儿案发时还在上课,因此可以把她排除在外。”   “铃铃铃铃......”薛晴刚把与案子有关的所有嫌疑人介绍完毕,上午第五节课的铃声便响起了。因为我们都是理科生,而这一节又是政治课,所以薛晴就和坐在王冰座位旁边的一位同学换了座位。在把“上课——同学们好——老师好”这个每节上课前的固定模式执行结束后,薛晴继续说道:“据他们所称,在6月27日赵文豪一家刚到J市时,由于赵宝琳有些紧急事情需要处理,所以并没有去接他们。赵宝琳夫妇有些过意不去,于是提出趁他们兄妹三人好不容易可以聚得这么齐的时候,一家人一起吃个团圆饭。所以在6月28日晚上的七点半到八点之间,也就是被害者遇害的这段期间,上述的几位嫌疑人全部都在场。之所以那么确定死者的被害时间是因为死者在被杀前的七点半左右,死者的二儿子——赵文豪曾去过书房叫死者出来吃饭。但是由于书房的门被从里面反锁上了,于是赵文豪只能站在书房外喊他。那时死者说:‘再等一下,马上就来。’但是直到八点钟左右死者也没出现。赵宝琳,也就是死者的女儿担心赵天祥会出什么意外,于是和赵文杰一起来到书房门口喊赵文祥出来,但是不管他们怎么喊也没有人回答。然后实在放心不下的赵宝琳让赵文杰去拿书房的备用钥匙。不多时,赵文杰便拿着备用钥匙跑回来了。当他们打开大门时,发现赵文祥老人已经死了。”   薛晴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然后再一次开始了叙述:“后来警方对现场仔细的进行了勘察,发现现场的窗台上有人的脚印,再加上窗户是打开着的。由此他们判断凶手可能是从窗户进来的。由于这个脚印在通过比对之后,发现不与当时在场的任何一人吻合,所以警方并不能以此判断凶手到底是哪一个。”   “这样一来凶手不就有可能是从外面进来的么?那为什么会只怀疑赵文祥的家人呢?”王冰问。   “这个......我也不知道。沈叶,我也挺好奇的,为什么警方只怀疑当时在场的人呢?”薛晴也回答不出这个问题,一脸疑惑地看着我。 正文 消失的咖啡香(初步推断)   “现场的凶器被带走了,你不觉得这点很奇怪么?既然杀了人,那就把凶器扔在那里不就行了,何必要费心的带走引人注意。毕竟那只是一把普通的工具刀。这也就是说凶手有着不得不带走凶器的理由。最可能的一个推理就是凶器上沾了凶手自己的指纹。如果说凶手是从外面来的人,专门要杀赵天祥的话,那他一定会有所准备,不会犯留下自己指纹的蠢事。而且外来的人也不太可能用陈天祥家的东西来杀他,因为如果那个东西当时恰好不在那里怎么办?而且赵文祥家里可是养着一条好狗呢。这种狗叫做德国黑背,也就是牧羊犬。它天生听觉就比其他品种的狗灵敏,是经常被作为军权或警犬来使用的。所以若是有外人悄悄溜进去的话,这条狗肯定会歇斯底里的狂吠。可是据赵天祥的家人所说,当晚并没有听见狗叫声。这也就是说,凶手很可能是因为一时冲动而误杀了死者,而这个凶手就在当时在场的那几个人当中。你听明白了么?大小姐。”   “我......我早就明白了,还用你说。还有,你非要叫我大小姐么,我有名字,我叫王-冰。”王冰俏脸一红,然后死要面子地说道。   “是,是,”我无奈地回了两句,然后接着薛晴的话继续说:“不过虽说凶手从外面进来的概率很小,但也不是不可能。总之,如果薛晴刚才说的那些都属实的话,那么这件案子就只剩下两种解释了:①凶手用滑翔翼或绳索之类的东西从远处的树上滑到赵天祥家别墅的院子里,然后在赵天祥没有防备的情况下非常干脆的杀掉了他,后来再借助绳索逃之夭夭。不过这显然是不太现实的,因为赵天祥是背部中刀,房间中没有搏斗过的迹象。②就是当晚在场的所有人都说了谎,为了遗产合伙杀了他。”   “嘶——”听我说到这里,薛晴和王冰同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如果真的是第二种情况,那这一家人就太可怕了。”在王冰说完这句话后,我们三人陷入了沉默。   “事情的真相真的只是这样么?不对,总感觉有些不对。但到底是哪里?”   沉默之后薛晴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对我说:“......沈叶,你记不记得昨晚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曾和我说过的一句话。”   “什么?难道你想到了什么重要的线索了?”我急切地问。   “你说你今天早上上早读的时候要补作业的。可是你来了之后在做什么?”   “我在睡觉......啊!作业还没补呢,惨了惨了。”我急忙从课桌抽屉里掏出作业,为了不被老班摧残我的身心健康的伟大目标开始奋笔疾书。   薛晴拿过一本刚交来的作业递给我,说:“喏,拿去看吧。你要快点,老师说不定马上就要催作业来了。”   多亏了薛晴的作业,这一天我总算是平安熬过去了。后来,我们又听到了班长传来的另一个好消息:明天由于外面的不知道什么人要进行一场不知道什么的考试,而我们的学校被征用为考场,所以不补课了。而且为了安排考场,晚自习也不用上了。跟班里的所有人一样,我也挺兴奋的。不过在兴奋的同时,我又想起了那件未完的案子:“看来明天该去案发现场好好看看了。”   第二天的一大早,天气还是一如既往的炎热。我出乎我妈意料的在放假期间起了个早,早饭也没吃,胡乱洗了一把脸,兜上衣服裤子就急急忙忙地走了。现在已经与我和薛晴约好的时间不到半个小时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什么?我说我起了一个早?的确是这样,比起以前十点半才起床的我,八点半可早了两个小时啊。当然,打早市的时候除外。   我家和薛晴家一个在城西,一个在城南,相距不近,所以我们约了在离市中心较近的东方红广场快餐店门口见面。等我到了那里以后,发现时间刚刚好,不觉松了口气。可是当我到了约定地点之后却发现薛晴已经到了,而且看那样子似乎已经等了我好久。当然,在她身边,还站着那个人......没错,就是那个富家千金兼超级电灯泡——王冰。   “沈叶,你搞什么啊,害我们等了你老半天。”王冰不耐烦地说。   “是么,那还真是对不起了。不过,为什么在哪都能看到你啊?”   “那是当然了,我可不想让薛晴自己一个人跑来和你一起去调查那个什么命案现场。谁知道你会对她做出什么不良举动。”   懒得再和这个不讲理的家伙再争论什么。我把视线转向薛晴,说:“既然人都到齐了,我们就出发吧。”   薛晴点了点头,和王冰肩并肩走在我后面。由于到凤凰山还有一段距离,所以我们打了一辆车,朝着目的地出发了。如果是以前的我铁定是不会打车的,毕竟不便宜。可是没办法啊,谁让咱有钱了呢?   出租车载着我们在喧嚣的马路上行驶了不一会儿,车头就一转向北面开去,沿着倾斜角不超过30°的水泥公路逐渐远离了市中心,开上了山。山上的公路并不曲折,也不难走,不过司机还是小心翼翼地开着车。路上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路人,或行走,或骑着电动车、自行车,几乎没有除我们之外的汽车驶过。车在路上行驶了一段时间之后,路的两旁出现了一些二层小楼。在我们的车驶过时,这些人家的房子里还不时传出一声狗吠。之后的两分钟里,我们经过了一片无人居住的区域,驶入一片小树林,总算看到了一幢也是两层楼不过明显比我们刚才见到的那些人家的房子更加豪华的洋房。这幢洋房外还围着用被白漆刷过的木板所围成的大约两米高的栅栏,栅栏中间有一个同样是白色木板所筑的小门。   车停下之后,王冰带着薛晴打开车门很潇洒地走了。我在付完车费后又叮嘱了司机一句,让他在这里等我们一会儿,并从兜里再次掏出10块钱递给他。司机点点头表示同意,之后我便急忙赶上去了,边跑边想:肚子啊,下星期你只能委屈点了。   从公路到别墅有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路。路两旁长着长可及踝的青草和零星的几棵小树。远处偶尔传来几声鸟鸣。看这样子,似乎还真有一点“鸟鸣山更幽”的意思。   “这里果然是一个好地方,难怪J市煤炭集团的董事长要把房子挑在这里了。”我被这里的幽静吸引,情不自禁地说道。   “那里好了?杂草丛生,一点也不像有钱人住的地方。”王冰不屑地说。   薛晴走到那扇白色小门前,那扇门半开着,并没有锁,不过出于礼貌,薛晴还是没有贸然进去。她一边按着门铃一边说道:“我们赶紧进去吧,都九点半了,人家该等不及了。我可是跟葛警官说了半天,他才答应帮我们和赵家的人谈谈放我们进去调查一下的。不过沈叶,你确定凶手真的另有其人吗?”   “并不确定,”我说,“不过我总觉得有许多地方不对劲,所以想先跟这家的人碰个面。”   “汪、汪、汪……”一阵大型犬雄浑有力的狗吠声随着门铃的叮咚声响起   伴随着一声“喀嚓”的开门声和训斥声,狗吠声停止了。随即木门无声的被人打开了。开门的是个衣着整洁、面目和蔼、眼睑浮肿的中年人,不知到底是赵文杰还是赵文豪。他看着王冰说:“你就是葛警官说的那个厉害的侦探小姑娘吧,不过他好像没说还要来其他的人啊。算了,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们先进来吧。   我们沿着那条一直延伸到别墅大门的那条鹅卵石路继续走下去。那个中年人带我们进到屋子里,并说:“哦,对了,别忘了换拖鞋。没错就是那个鞋柜,下面一层的左手边。”   我们向这个中年人简单地打了个招呼,然后按着他的指示走到鞋柜边换上了拖鞋。王冰边换边说道:“我不是什么侦探小姑娘,我的名字叫王冰。她才是那个什么葛警官说的人。”说完,她指了指换好了拖鞋的薛晴。   “哦,是我搞错了,对不起。我叫赵文杰,家中排行老大。今天你们来得很巧。因为老爷子的死,所以我们全家人今天都在这里。葛宏鹏警官已经交代过了,有什么问题你们可以尽管问。我们会协助你们的。只是希望你们真的有破案的能耐。”   就一个大人对待一群不知深浅的高中生来查案一事的态度来说,这个赵文杰说的话也在我的意料之中。我和薛晴没有搭话,反而是王冰嘚啵嘚啵个没完。赵文杰象征性地道了歉,带着我们进入客厅。就一个有钱人家的住宅来说,赵家可以算得上是简朴了。不过那五十多寸的大屏液晶电视、造型豪华的家庭影院和那诺大的真皮沙发依旧让我感到有些望尘莫及。   赵文杰领着我们进了大厅。大厅靠墙放着一台宽频液晶电视和一套家庭影院。电视的对面则摆放着长长的真皮沙发和一个茶几,沙发后是通往楼上的铺着毯子的楼梯。从客厅再往里走,左手边是厨房,右手边是一张靠窗放的大桌子,从这里可以清楚的看到有没有人上二楼去。窗户是落地窗,从那里可以看到后院盛夏中开得正好的五颜六色的花。看来这里就是死者死亡时,有嫌疑的那六人所在的地方了。   大厅中现在正有两个妇人坐在那里边看电视边聊着天。她们似乎并不对我们的到来感到吃惊,只是微笑着和我们几个打了个招呼罢了。经过他们的自我介绍,我们知道了这两人分别是死者二儿子的妻子李晓丽和死者的女儿赵宝琳。   “请问其他的人呢?”我问。   “哦,他们啊。二弟去外面办些有关父亲丧事的事情,估计很快就会回来了。国聪因为昨天晚上守灵守到很晚,所以现在还在上面睡觉。至于妹夫,父亲不在了,家里的生意总要有人打理,所以他今天是抽不开身的。不过,你问我们也是一样的,因为当天晚上,我们几个几乎一直都在一起。”   “你们要找我吗?我就在这里。”声音的主人是一个身材修长、面容英俊的年轻人,他现在正从二楼沿楼梯而下。然后又一脸玩趣地道:“什么吗?我还以为今天要来个什么厉害人物呢,原来也只是和我差不多大的几个高中生啊。” 正文 消失的咖啡香(真凶浮现)   薛晴似乎并没有将赵国聪的轻蔑放在心上,仍是面带微笑、颇有礼貌地说道:“无需你相信,只要配合我们,说不定今天我们就能把真凶揪出来。”   “国聪,你太没有礼貌了,”李晓丽训斥了赵国聪一句,然后目光转向我们继续说道:“真是对不起,这个孩子从小就是这样。你们要喝些什么吗?要不我去帮你们冲一杯咖啡吧。”   “不用了,你们不需要这么客气。我们只是受葛警官的委托来调查案子,并不是来享受、做客的。”薛晴说。   “没关系,不麻烦的。”说着,李晓丽就要起身,赵文杰先一步走向厨房,并说:“你就坐在那里吧,我去拿。”   赵文杰走进了厨房后,门外突然响起一声声响亮的狗吠声。不一会儿,一个人骂骂咧咧地走进来:“这个畜生,见过我多少次了,每次来还冲我叫。再这样我就忍不住要吃狗肉了。哦,这几位是今天警察说要来的小侦探吧。你们好,我就是死者的二儿子赵文豪。咦?老大呢?”   “大哥进去冲咖啡了,要我们先招呼这几位小客人。”赵宝琳说。   “那你们想知道什么?随便问吧,我们一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唉,说起来老爷子的死也挺出乎人意料的。”他边说边把口袋里的手机和钥匙拿出来放在茶几上。   “对了,给爸爸烧的香快烧完了。大哥说给你发了个短信,提醒你买些香回来,你怎么什么也没买?”李晓丽说。   赵国聪拿起赵文豪的手机翻看着:“你又不是不知道,老爸是个数码白痴,他只会接听电话和从手机电话本里找出号码再拨打电话。他手机里的号码都还是我帮他输的,他又怎么会从一堆的催费短信中找出大伯发的短信来看呢?”   赵文豪抓起自己放在茶几上的东西放进口袋,又一把夺过秦国聪手中的手机,说:“好啦,大不了我再出去一次把东西买回来。”   “算了,你已经跑了一上午了,先坐下来歇歇吧。香就由我去买好了。”赵宝琳站起身,走到大门前换上鞋子就出去了。   “你们说吧,有什么可问的。”赵文豪说。   “其实也没有什么可问的,”薛晴说,“只不过是有些细节方面的问题需要勘查一下现场才能解决。请问书房在哪里?可以带我们去看一下么?”   “好,请跟我来。”赵文豪很干脆的答应了,随即把我们带到了二楼书房,并说:“你们在这里调查吧,如果有什么进展不要忘了通知我。我要第一个知道凶手到底是谁。如果凶手真的在我们几个当中的话。”   “我们会的。”我答道。于是我在赵文豪离开书房之后从兜中取出眼镜戴上,开始了对这个房间的勘察。而薛晴和王冰则乖乖的站在了一边,不知在窃窃私语些什么。   一番仔细的搜查之后,我并没有什么新的发现。看着这书房中用粉笔画着的死者轮廓,我发起呆来,脑中过电影般的重复着一个个假想,可所有的假想却总是被每一个人的完美的不在场证明给击溃。   “凶手到底是怎么做到在众人的目光下离席将人杀害的。我记得他们之中在吃饭过程中离开过的就只有赵文杰、赵文豪和赵宝琳三人而已。可他们都是正常去上厕所的。因为厕所在一楼的东南角,而书房则在二楼的西侧,两者相去甚远。书房中又没有绑过绳子的痕迹,他们不可能从厕所爬到二楼来。可是不是他们又是谁呢?可恶,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样?查出什么了么?你已经盯着地板看了好半天了。”薛晴问。   “不行,这里看来找不到什么线索了,我们去其他地方看看吧。”我走到书房门口拉住门把手,想要开门出去。突然我注意到门后有一块比门上其他部分较为干净的地方。我用手摸了摸,有种涩涩的感觉。我从裤兜里摸出钥匙,刮了刮这里,竟然被我挂起了一层黏黏的淡黄色的东西。   “这是胶?为什么门后会有这种东西?”我又一次发起呆来,只不过这一次是盯着门而不是地板。   “难道说......”我跑下楼,向厨房跑去。这时,厨房里一个人也没有,在干净的大理石桌面上整齐的放着三个杯子、一口大锅和两个大咖啡壶。   我拿出手机,翻看着薛晴那天给我发来那条信息,找到了那六个嫌疑人的口供部分。从这上面来看,这六个人当天的活动大致是这样的:赵宝琳和李晓丽自中午与死者一同吃完午饭后就去了J市的购物中心,一直到六点四十分才回到家中。之后她们就一直呆在二楼自己的房间中聊天,直到七点半赵文豪上来叫他们下去吃饭才出来。在她们聊天的这段时间,赵文杰曾来给他们送过一次咖啡,时间大约是七点左右。   而赵文豪父子则是一下午都在市里的游戏厅打电动,六点五十分才回到家中。   赵文杰和王远是紧随赵文豪父子其后到家的。进到屋中之后,赵文杰来到厨房弄了一壶咖啡,然后送到了死者所在的书房中。据他所说,死者有一个吃饭前先喝点咖啡的习惯。可是那一天死者说他有些不舒服,晚上想早点睡觉,所以并没有喝那壶咖啡。因此,赵文杰就又把那壶咖啡拿了出来,给大家一人倒了一杯,并把其中两杯送给了当时正在房间里聊天的赵宝琳和李晓丽。   “原来如此,凶手就是这样把死者杀害的。他混淆了可以从尸体上推测出的死亡时间,以此制造出那蹩脚的不在场证明。”   “发生什么事了?这么急急忙忙的。难道你们有了什么发现了么?”赵文豪问。   原本待在楼下的众赵家人急急忙忙跑了过来,聚集在厨房的门口。我回过头把目光放在他们其中的某个人,然后迅速收回,笑着说:“没什么,只不过是我的同学想到了某些东西让我过来这里确定一下她的想法,现在看来可能是她想多了吧。”   不等刚刚跑下楼的薛晴和王冰说话,我说:“看来还是什么发现也没有,看来是我们想错了。”   “啊,唉......是啊,可能是我想多了吧,”薛晴说。   “看来我们留在这里也不会再有什么新的发现了。那么我们是不是该走了,出租车可还在外面等着我们呢,别让人家等急了。”我说。   “可是你们还没有喝咖啡呢,这可是大哥刚磨的,香着呢。”赵宝琳说。   我闻了闻,果然屋子里弥漫着浓郁的咖啡香味。我是普通人家出身,老爸老妈也没有这种高雅的品味,所以咖啡什么的我还真是有听说却没有喝过。但是对于已对这个地方失去了任何兴趣的我来说已没有了什么慢慢品味的兴致了,我更在意的是一会儿将要得知的更加详细的真相。于是我拿起茶几上那杯颜色黑得深邃的咖啡一饮而尽。没想到喝下不久后一股如同中药般的苦涩味道一下子充满了整个口腔中。   “你怎么连一杯咖啡也不会喝啊,没看到那杯子旁边还放着糖和牛奶吗?哪有像你这样一口喝下一整杯黑咖啡的。”王冰说。   为了不在这么多人面前出糗,我强忍住把喝下去的东西再吐出来的冲动,从牙缝挤出这么一句:“要你管。”随即我向赵文杰要了他的手机的电话号码,便带着薛晴和王冰向赵家众人道了歉、辞了别,回到已经完全不耐烦了的出租车司机的车上。我没有马上让司机开车离开,而是坐在车里拿出手机,输入了刚才临走时向赵文杰要来的电话号码。   “沈叶,你已经知道谁是真凶了对吗?”薛晴问。   “是的。”   “那就赶快和我们说说啊。”王冰迫不及待地说。   “当然会告诉你们,不过在此之前先让我打一个电话。你们不要吵。”不久,电话就被接通了。电话那头传来赵文杰的声音。   “喂,你好,是哪位?”   “是我,薛晴。”我回答道。   “哦,你的声音怎么变成男生了。”   “你怎么会问我呢?你应该比我更了解我声音变改变的原因才对。可是我还有几句话想单独和你说说关于你父亲的死的某些问题。”   “是手机的魔音功能吧。那么你为什么会给我打电话,你不是才离开吗?”   “是的,可是我还有几句话想单独和你说说。关于你父亲的死的某些问题。”   “有什么好说的,我该说的都已经和警察说过了。”   “是吗,那你为什么没说你就是凶手这件事呢?”   赵文杰声音中明显带着些慌乱地问道:“不······不好意思,我刚才没听清你在说什么······能再说一遍吗?”。   赵文杰的回答更加坚定了我的想法。我毫不犹豫的再次回道:“我说,你就是弑父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