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腹黑小娃娃 利国,某南方小镇,集市。 “儿子啊,你可不能闹脾气,来,快跟娘回家。”一个穿着粗布衣服身材臃肿的中年妇女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拽一个小男孩儿。 这小男孩大概七八岁的样子,皮肤白白嫩嫩长相极为精致,尤其是两只大眼睛扑闪扑闪分外有神,安安静静的样子看上去分外乖巧:“这位大婶,亲戚可不要乱认。” “儿子,你怎么连娘都不认识了。来别闹了快跟娘走。”中年妇女不由分说的就要将小男孩带走。 小男孩却嗤笑了一下:“这位大婶,你不会是人贩子吧。”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立刻都往这边看来,那中年妇女见状面色有些焦急,连忙蹲下身子将孩子抱起来,讪笑道:“你看这孩子,不过是想吃的东西不给买就当街给我难堪。”然后又冲着小男孩假模假样道:“儿子啊,娘给你买吃的,你就不能再胡说八道了。” 小男孩眼睛转了转,点了点头:“好。”说着伸手就指着周围一个卖糖葫芦的小摊子,立刻一改态度道:“我要吃那个,你给我买过来。” 中年妇女一看孩子不闹了,立刻爽快的答应下来,她心道不过是一串糖葫芦嘛几文钱的事儿,这孩子生的这样漂亮又这样乖要是卖了肯定是笔大单子呢。 然而不远处的屋顶站着一个带着面纱,一身素衣的女子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这一幕,仅露在外面那一双澄澈的眼眸不由得流露出一丝惋惜。 她啊,可是惹上不该惹的人了。 “一串不够啊。”小男孩吃的支支吾吾的,在中年妇女的怀里指着插糖葫芦的杆子道:“我全要,全要!” 中年妇女登时愣了,随即连连摆手道:“不行,娘可没有那么多的钱。” 小男孩一听就不高兴了:“您骗我,你怎么可能没钱。”他眼底一闪而过狡黠:“早上我可看见邻居王叔叔给你塞钱了,好多好多呢。” 周围的人闻言,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微妙,有些窃窃私语笑的促狭。那中年妇女脸上挂不住了,斥责道:“死孩子,瞎说什么呢。” “我没瞎说啊,王叔叔还说了,只要你逗得他高兴,银票还多着呢。娘啊,王叔叔为什么要你逗他开心啊?”小男孩眨着大眼睛一脸无辜状,说的十分真诚,却没人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坏笑。 中年妇女臊得满脸通红,可是却无奈没办法解释。她总不能说这孩子都是瞎说的因为他根本不认识她吧。这下可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对了,前阵子刘叔叔还问我你的最近在干嘛呢,让我转达说你有空的时候去一趟,他说他很想你,哦对了还有李叔叔,他……”小男孩作势还要说出一大堆。 中年妇女实在不忍看周围人的指指点点,只好妥协道:“好好好,糖葫芦都给你买。”然后肉痛的掏出包里的钱,心疼的都要哭了。 小男孩儿倒是乐成了一朵花,心满意足的吃着糖葫芦把嘴巴塞起来了,中年妇女赶紧趁此机会抱着孩子快步离开。 那屋顶上的素衣女子也不由得双眸一紧,正准备跟上去,忽然在人群中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是他? 看了看方向,神色微微有些缓和,很快跟了上去。 中年妇女越走离闹市越远,最后拐入偏僻的小路。小男孩儿见状,对着中年妇女道:“大婶,你说我这个品相能卖多少啊。” 中年妇女闻言一惊,随即步子加快,却故作镇定笑道:“儿子,说什么呢,娘听不懂。” 小男孩冷哼一声,露出讥讽不屑的神情:“你现在放开我,看在这糖葫芦的份儿上我还可以饶你不死。” 中年妇女一看实在装不下去了,立刻露出了贪婪的表情,语气阴冷道:“孩子不大,口气不小。到了拿你炼药的时候你就不会这么嘴硬了。”说着,她从衣襟里掏出一块帕子朝小男孩口鼻捂去。 小男孩一听炼药,立刻意识到这可能不是单纯的拐卖孩子,鼻翼间传来一股药味儿,估计是手帕上有迷药。 他竭力的挣扎起来,面上惶恐着,却在中年妇女看不到的角度慢慢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小瓷瓶,然而还没来得及打开,便听到远处一声呵斥:“放开那孩子!” 小男孩循声看去,正见巷口站了一个手中持剑的彪形大汉,那素衣女子也很快赶到,只是看着眼前这一幕,但也没着急现身,而是站在一旁抱着肩膀看热闹。 她倒要看看,是不是真的是那个老家伙! 中年妇女闻声一震,二话不说就开始跑,却被那彪形大汉几步拦住,直接抄手拽过小男孩然后一脚把那妇女踹翻在地。 小男孩被彪形大汉突如其来的抢夺整的被动,袖子里没有收好的瓶子掉在了地上,滚了老远。他伸手想去够,无奈正被人夹在腰间动弹不得。 “好汉饶命啊,我只是想带我的儿子回家,不知我哪里得罪了好汉。”那中年妇女一看自己跑不了,索性跪在地上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装蒜。 那彪形大汉眉毛一竖:“什么儿子!我老邢都看出来了这孩子不愿意跟你走,我看你面目可恶分明是人贩!”说完,拎起剑道:“今日我就为民除害!” “邢绅,别动手。”这时,巷口却又传来一个苍劲的声音。 只见一个老者慢悠悠的踱步过来,面容十分慈善,长长的白须白发看起来仙风道骨,又道:“你杀了她,手上难免沾染因果,冤冤相报难了,会为主子惹麻烦的。” 邢绅原本还怒不可遏,却在听到老者说到主子的时候收敛起了煞气,对着那中年妇女道:“既然秦淮先生开了口那我就绕你一命,你还不快滚,下次若再让我看到你伤天害理,休怪我刀剑无眼!” 屋顶上的女子微微扬眉,果真是他! 正文 第2章 他们欺负我 而小男孩听着,心里默默感叹,这个叫邢绅的真是正义感爆棚啊,可这暴躁冲动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少根筋,倒是被叫做秦淮先生的这个,看起来很不简单。 这么想着,小男孩抬头扫了那个老者一眼,却见对方也在看他,模样含笑眼底却仿佛别有深意,小男孩连忙收敛了视线,心里却没由来的有些不安。 而那中年妇女闻言则连滚带爬的走了,众人只看到她狼狈的背影,却没有察觉到她眼底的凶光。 “小娃娃,怎么样有没有被吓到?”邢绅将小男孩放在地上,关切道。 小男孩摇了摇头,余光又瞥了那白须老者一眼,目光闪烁道:“叔叔,我们家离这里不远,我这就回去找我娘亲。”说完,就要逃也似的跑。 只是还没跑开,却被秦淮伸手拦住:“小朋友莫急着走,我问你几句话。”他把从地上捡起来的小瓶子放到小男孩眼前,笑意吟吟道:“你来解释一下,这是什么。” 小男孩一看瓶子再一看秦淮,敏锐地感觉到自己不是他的对手,硬着头皮道:“我……我不知道啊,捡来的。” “这里面可是巫医才能炼制的毒虫,且是剧毒的百年蜈蚣。你捡来的?小娃娃,你可不要以为爷爷年纪大就老糊涂。”秦淮目光犀利的看着小男孩,嘴角勾着明显的笑里藏刀:“说,你这东西到底是哪里来的,难不成你家里有人是巫医?” 小男孩一听这老者竟已经识破了瓶子,抿着唇低下头不说话了,眼睛却在滴溜溜的转着想着脱身的法子。 巫医虽然能治病救人,但亦通阴邪的巫毒之术,亦正亦邪江湖争议颇大,尤其是六年前巫医最大的世家巫阁被屠尽满门,巫医的江湖处境更是岌岌可危。 所以他娘亲曾经跟他说过,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让别人知道自己的身份,因为哪怕他们再强大也抵挡不住江湖千千万万人的追杀。 可惜了他还太小,一看就知道不是那老头子的对手,只能选择跑,要是他娘在这里的话,肯定就直接杀人灭口了,哪用费这么多口舌。 “巫医?!咱们主子那毒不就是该死的巫医下的巫毒!”邢绅原本还对秦淮质问一个小孩子感到不满,可一听巫医这两个字立刻也用不善的目光看着小男孩了:“小娃娃,你快回答秦淮先生的问题!” 小男孩一听,完了完了,对方的主子居然还被巫医害过,这下岂不成了冤家路窄了,要是真承认了对方肯定不会放过自己的,甚至可能连累他的娘亲,于是更是死咬着嘴唇不发音了。 秦淮一看,笑道:“你现在不说,我也自有办法让你开口。”然后转头对邢绅道:“我们带上他一起去见主子。” 邢绅二话不说夹起小男孩就走,然而二人还没行出巷口,就听到背后飘来一个极为冷淡的女声,夹杂着讥诮与轻蔑:“掳了人就跑,这可不是大丈夫所为啊。” 二人狐疑转头,正见不远处一素衣女子头戴着白色长纱的斗笠,一身孑然出尘伫立。 见他们家主子?看来还没死!命真大! “你是谁?”刑绅下意识的拿起了剑挡在胸前,却见女子一抬手,一抹黑影迅速飞来:“锵”的一声与他手中的剑撞到一起,刑绅握紧了剑柄才没让剑脱手,虎口却震得发麻。 他低头,发现女子打出来的是一柄小小的梅花镖,看起来轻薄脆弱,却硬生生打穿剑身卡在上面。刑绅的后背发凉,他难以想象同样的力度若是打在人身上该是如何。 “无能者,没资格拔剑。”女子的语气傲慢十足。 有风拂过,白纱轻轻扬起露出下半张脸,只见她嫣艳的唇上慢慢的绽开了一个笑容,宛如罂粟。 “这位姑娘,我想这中间可能有些误会,不要急着动手。”秦淮一看素衣女子不是善茬,立刻上前先打圆场,给了刑绅一个眼色,叫他放人。 换作平时刑绅被人这么不留情面的数落肯定要大吵大嚷一番,可站在绝对实力者面前根本没有他开口的余地,于是只得松开了小男孩,脸上的表情十分难看,算是不甘而又敬畏。 小男孩迅速跑过去抓住素衣女子的裤脚,眼里包了包泪形容十分委屈:“娘亲,他们欺负我。” 女子伸手安抚着小男孩,同时锐利的目光放在秦淮身上。因为隔着白纱,所以女子能清晰地看出秦淮眼里的忌惮和试探,而秦淮却不得而知女子眼底一抹玩味和怨怼。 “原来姑娘是这位小娃娃的娘亲啊。”秦淮说这话时,眉毛皱了一下但随即恢复常色,往前一作揖,客气道:“方才我们看到令小公子有难于是出手相救了一下,正要送他回去呢。” “你胡说,你刚刚明明说要带我回去见你们主子的!”小男孩一听,立刻辩驳道。 女子发出一声冷哼,鄙夷道:“秦淮,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变,长得道貌岸然,却总油腔滑调。” 六年前,救她出了虎穴,却又把她推向深渊,这老头子,即便是化成灰,她也认得! 秦淮一听女子竟认识自己,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对。 就她这语气傻子都能听出来态度不善,而且功夫还那么厉害,占下风的肯定是他们。于是秦淮立刻拉住刑绅,吼道:“还愣着干嘛,还不快逃!”随即脚底抹油般掉头就跑。 女子唇角一掀,直接飞身到两人面前,一个手刀就劈在了刑绅脖子上,刑绅感觉眼前一黑然后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秦淮亦没能脱身,此时被女子揪着脖领子,像拎小鸡一样拎着。然后朝着欢呼鼓掌的小男孩道:“即墨,过来绑人!” 秦淮看着不知从哪儿找来一根大长粗麻绳的小男孩,深切明白了什么叫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今天他可栽了。 正文 第3章 你很有自知之明 彼时,他跟刑绅已经被五花大绑扔在一间破柴房里半天了。 “老夫三十二岁下若虚山,三十五岁入咱们山庄,五十八岁时主子出生我受命近身侍奉,如今我八十二岁了,风风雨雨这么多年,受如此折辱却是头一回啊。”秦淮无比悲愤道。 刑绅一张苦瓜脸:“秦淮先生,你与其跟我回首人生,还不如先想想怎么脱身呢。”想起那女子一下就劈晕了自己,他现在还心有余悸。 秦淮摇头:“我是个智叟,手无缚鸡之力。你是个武将不假,可还半吊子。你也看见了那女人是何等利落,咱俩估计够呛了。” “不错,很有自知之明。”柴房的门忽然被推开,素衣女子站在门口,用一种俯视的姿态睥睨着背靠背坐在地下的秦淮二人。 此时她已经摘下了斗笠,只是仍戴着半面轻纱,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分外漂亮,可惜眉目之间皆是冷漠。 “这位姑娘既然认识老夫,不晓得可否将身份透漏一二。”秦淮顿了顿,又补充道:“至少让我们俩死的明白。” 刑绅在一旁听着秦淮这做小伏低的姿态,不免感叹秦淮大人果然是主子身边的第一智叟,大丈夫真是能屈能伸啊。 素衣女子眼底似笑非笑的看着秦淮,语气挪揄:“秦淮先生聪明绝顶,会那么容易死吗?”顿了顿,道:“放心,你虽害过我,但并非元凶,我不会下死手。” 秦淮在脑子里思索着这些年自己害过的人里有没有这一号,而刑绅则默默地松了口气。但素衣女子却接着道:“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你不是想知道我们是不是巫医吗,我很肯定的告诉你,我是。”女子说这话的时候,从袖子里摸出了一个小瓶子,把玩在掌间慢条斯理道:“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有种虫子叫蜱,喜好吸血,这东西倒是很常见,牲畜身上都有,并无大害。不过……” 素衣女子凑近秦淮,蹲下来与他平视,嘴角轻勾笑道:“经过了我们巫医的手,这蜱虫就不是普通的玩意儿了。它会变成蛊,不但能够与肉融合,还会释放毒素,且繁殖迅速很快就能长遍全身,患处剧痒无比还会溃烂。不过你放心,这只是低级的玩意儿死不了人。” 说完,素衣女子还拍了拍秦淮的肩膀。 秦淮光听着就已经感觉身上发痒了,但还是硬撑着镇定,道:“老夫看出来了,姑娘这是故意吓唬我们。” 以她的实力,想杀他们俩何其容易,然而却在这耐着性子耍嘴皮,分明是别有深意。 “你想从我们嘴里知道什么?”秦淮一语中的道。 “跟聪明人说话真好。”素衣女子站起身,语气看似褒奖实则仍是嘲讽,看得出来她的确是很讨厌秦淮,言行举止无不针锋相对。 “说说吧,你们身后的势力,你们的主子,你们来这里的目的,还有为什么对巫医如此敏感。”素衣女子不客气的抛出一系列问题。 秦淮眉头皱紧。 他没想到这女人问的每个问题都如此尖锐,但又寄人篱下不好直接否决,道:“我们连姑娘的名字都不知道,就要回答你这么多问题,岂不是太亏?” 素衣女子冷冷的扫了秦淮一眼:“现在是你们的小命在我手里,有什么资格讲条件?” 秦淮一看没有商量的余地,眉头皱得更深了,却不言语,刑绅也是这个态度,看来他们俩都很忠心。 僵持也没意思,素衣女子继续道:“换个问题,你们知不知道禛南顾家。” “从前的巫阁世家?”秦淮脑子反应很快。刑绅接道:“六年前被灭门的那个?” 素衣女子打量了秦淮两人脸上的表情,若有所思。半晌恢复了冰冷,嗤笑道:“何必装出一副不知情的样子呢?” 秦淮这次真的有些莫名其妙:“什么叫装出,我们是真的不知情。巫阁当年号称江湖第一阁,却极少参与江湖事端,地处禛南如同与世隔绝,神秘的很。” 素衣女子还在脑子里思索着这句话有几分可信。 而秦淮却眼见的撇到女子腰间的一块玉牌,玉料很薄也一点都不名贵,上面雕刻着繁复的文字。 换做别人大抵不识,但秦淮修习阴阳五行,也算博古通今,所以认识那上面的文字--正是“顾”一字。 “姑娘是顾家的人?”秦淮一脸震惊。 素衣女子敛了玉牌,一脸的不悦,对秦淮的问题不置可否,转身出了门,临走前放下警告道:“别耍花招,我刚刚说的蜱虫蛊是真的。” “她不会真是巫阁顾家的人吧。”刑绅一脸难以置信道。没有听到秦淮的回答,估摸他心里也确定了七八分了,刑绅叫苦连天道:“这下完了,顾家啊,那是巫医的老祖宗门派了,她想折磨咱俩不就是动动手指。啊啊啊,与其生不如死不如直接死了得了……” “娘亲,他们说了没有。”房间里,叫做即墨的小男孩看着脸色不悦走进房里的女子道。 女子摇了摇头,坐到桌前为自己倒了杯茶,然后慢慢的摘下了面纱。 与冷漠的性格不同,女子的长相清丽明艳,更似碧江春色中的桃花,不过目光清冷便使周身的气质都冷了下来。 然而却没人能想到,今时今日这个沉稳精明目光锐利的女子六年前竟那样单纯懦弱。 正文 第4章 今非昔比 六年前,一夕之间巫阁上下百人除她外再没活口,而她这命,也是父亲舍弃自身换来的。 他在她最狼狈的时候有人出手相救,她还以为真的碰上了贵人,却不过是离开了狼窝又掉进了虎穴。 当年她被秦淮从街上捡回去,因为毫无戒心而让那莫名的男人夺了清白,今天却像掌捕捉蝼蚁一样的擒住了秦淮。 五年的变化,当真叫今非昔比。 而这个水汪汪表面上一团天真实则满腹坏水的小男孩,是她的儿子,名唤即墨,跟她的姓氏,叫顾即墨。 谁也没想到只那一次就会这么准,她虽然对那个登徒浪子的男人深恶痛疾,但到底不忍心迁怒无辜,还是将孩子生了下来。 这些年,她们母子一直相依为命,好在因为她自那之后就性情大变,并且努力的学习巫医的术法,所以也没怎么受过欺负。 “娘亲,他们俩是我们的仇人吗?”顾即墨疑惑道。 顾念白摸了摸顾即墨的头,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想了一会儿道:“总之是娘亲很讨厌很讨厌的人。” “娘亲讨厌的人,就是我讨厌的人。”顾即墨小粉拳一伸,信誓旦旦道:“我去做掉他们俩。” 顾念白赶紧拉住儿子,有些恍然自己这些年到底教了这孩子些什么,才四五岁而已怎么会这么轻描淡写的就要做掉谁,但对顾即墨的维护还是心头很暖:“做掉不必,你把他们扔去后山,不要解开绳子。” 顾即墨点了点头,顾念白又补充道:“你一会儿记得给他们俩下上追踪蛊,切记不能被发现,我还有些事情需要调查清楚。” 顾即墨费力的用车子将秦淮二人拖上后山,还特意是往深林子里。然后拿出堵着两人嘴巴的布,拍了拍手得意道:“我娘亲说了,不杀你们,只是让你们在这里自生自灭,你们现在是不是自己觉得很幸运啊。” 秦淮重重的感叹这孩子小小年纪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然后环视了一下周围杳无人烟的环境,抽了抽嘴角道:“这地方不会有野兽出没吧。” “放心,也不是什么凶猛的野兽,这地方狮子老虎都没有,左不过几匹饿狼。我相信你们俩,够他们塞牙缝。”顾即墨不愧是近墨者黑,跟他娘亲一样说风凉话一套一套的。 刑绅挣了挣身上的绳子,无语道:“你不会就这么把我们俩扔在这儿吧。” 顾即墨假装上去制止刑绅挣扎,实际上放出了一只如蚂蚁大小眼睛血红小小的虫子,它悄无声息的进入了刑绅衣服里。 “别挣扎了,这是杀猪扣,猪都挣不开你能?”说完,顾即墨就将目光转向了秦淮,在他身上摸到:“看您老人家仙风道骨的,不知道有没有什么稀奇的小玩意儿。”说话间,也像对刑绅一样放出了虫子。 然而他原本只是装模作样的翻翻,却没想到真的摸到了东西,而且还会动。 顾即墨狐疑的掏出来,发现竟然是一只小孩巴掌大小的金钱龟。 “哎,这东西好玩。”顾即墨立刻露出了小孩子的天性,欣喜道。 “你放开我的金如意!”秦淮老头立刻炸毛了。 顾即墨没想这东西对秦淮这么重要让他瞬间生气,于是秉承着一种你不让动我却偏要动的心态,索性装进了自己的袖子。 “金如意是吧,你看你现在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的,还是我替你养着它吧。”顾即墨一派天真的笑着,看上去十分无害,然而却在故意敲打着秦淮的脾气。 谁叫他之前对他那么凶来着,哼,还敢威胁他,除了他娘亲他还没被谁威胁过呢。 “刑叔叔,你好歹救过我一次,我对你稍微好一点。”顾即墨走向刑绅道,最后还不忘给秦淮一个得意的眼神。 刑绅还以为顾即墨会放了自己,却没想到他只是掏出匕首在绳子上割了几下:“我割了三分之一,剩下的就看你的造化和你努不努力了。” 顾即墨说完,站起身摆了摆手:“就此别过了,祝你们二位好运。” 随后顾即墨转身离开,最后还不忘掏出金钱龟金如意朝着秦淮嘚瑟几下,他真是讨厌死这个老狐狸般的老头儿了。 月光中,他发现金钱龟的胸脯纹路上似乎若隐若现一些红红的颜色,并没有在意,其实若是仔细观察他会发现,那些红色其实是绘上去的图案,恰似阵法。 这一夜月色沉凉,看起来平静无事。 “娘亲,你说咱们这一趟真的能找到大舅公吗?”顾即墨一双眼睛扑闪扑闪的疑惑道。 顾念白给顾即墨扣好扣子,叹了口气:“不知道,只能碰运气。” 她伸手轻轻地抚过顾即墨的额头,轻轻一笑,脸上完全褪去冷冽,是一种专属于母亲的仁慈和温柔。 “即墨,我感觉这次的事情可能会有节外生枝,你记得无论如何都不可以离开娘亲。”昨天遇到秦淮等人的时候,她就感觉心里很不安定。 可形势所迫为了放长线她又不得不放虎归山,她虽能千算万算却仍觉的担忧。只因为对顾即墨太过在乎。 顾念白将顾即墨揽到怀里,低声念道:“娘亲一直都是铁石心肠的坏人,可即墨,你是娘亲唯一的舍不得。” 顾即墨感觉到顾念白语气里的担忧,不明白为何今日的娘亲会莫名伤感,于是语气肯定道:“娘,你是我唯一的亲人,我怎么会离开你。” 顾念白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表情不自觉地僵硬了一下,随即流露出了一种悲切矛盾的情绪。 这么多年,他一直骗顾即墨说他的父亲早已不在人世,可若有一天他知道真相之后会如何抉择呢? “好了,我们先去吃饭吧。”半晌,顾念白将所有情绪掩入眼底,面如常色的领着顾即墨出了门。 于是某客栈里面,就看到顾即墨对着琳琅满目的菜肴挑花了眼,不停地说着“这个感觉好吃,这个也不错,啊猪耳朵竟然能和黄瓜放在一起……” 正文 第5章 又遇人贩子 客栈的小二原本还对顾念白神神秘秘的打扮和卓绝的气质赞叹,却在听到这一番话后露出了一丝轻视。原来不过是土包子,连这些家常菜都没吃过。其他桌子的客人听见也纷纷窃窃私语小声调侃。 顾念白却没有因此感到丝毫不自在,冲着小二道:“把这些菜都上一遍吧。” 说完,又在小二一副“你真的有这么多钱”的质疑目光中掏出了一锭银子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在一众震惊的目光中领着顾即墨淡定的在角落落座。 等到菜全都上齐了之后,顾即墨几乎双眼放光了,拿起筷子就把嘴塞得严严实实的,然后露出享受的表情。 顾念白见状,有些自责,这些年顾即墨跟着她实在是受苦了。 因为要专心钻研巫医提升能力,她一直带着顾即墨居住在山上,过着几乎与世隔绝的日子。 旁的小孩子玩过的风筝蹴鞠顾即墨一律没碰过,糖葫芦糖糕一类的零食也没有,顾念白是个厨艺痴,平时做饭还好,做菜都是勉强熟的根本不能要求味道和样子,也不怪顾即墨看到这些卖相整洁味道一般的菜也能激动成这样。 “娘亲,咱们以后别回山里了,还是山下好,什么都好。”顾即墨嘴里含着东西吐字不清的说道。 顾念白一头黑线状,这孩子也太容易满足了吧,吃点好吃的就算什么都好了啊。 “即墨啊……” “师姐,就是那个孩子!”突然,传来一个暴怒的声音打断了顾念白的话。 循声看去,正见一个身着青色衣服坐在不远处的中年女人伸手指着这里,在她旁边还站着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 顾念白被指的一脸不悦,同时也深感莫名其妙,但顾即墨却一眼就认出了那个中年女人,瞪着眼睛道:“娘亲,昨天就是她想拐走我的,她是人贩子。” “呸,什么人贩子。”那中年女人身边的小姑娘当即反驳,一张小脸本来挺漂亮的,却因为充满了戾气而有些不招人待见:“你们这两个无名小辈,连我们青玄门的人都敢惹,还不快滚过来跟我师妹赔礼道歉,那样还可以饶了你们。” 顾念白闻言只觉得可笑,没有搭理。而那青衣小姑娘却又道:“你们俩可不要给脸不要脸。” “你们才不要脸呢。”顾即墨可没顾念白那么好的忍性,立刻辩驳道:“搞什么恶人先告状,伤天害理的是你们,要道歉也是你们来道歉。” 顾即墨又指着那个中年女人道:“你这么大岁数了,还管一个小姑娘叫师姐,让她来给你出头,我都替你害臊。” 那个中年女人闻言脸上有些挂不住,推了推身边的小姑娘道:“师姐,甭跟他们废话,既然今天碰上了,就直接打到他们求饶不就行了。” 这个小姑娘一听,还真点头了,接着竟然从腰间撤出了一只软鞭,直接就朝顾念白这桌挥了过来。 顾念白眼疾手快的扯了顾即墨后退,那一鞭就直直落在了桌面上,瞬间盘子碗打了一地。 “啊,我的饭菜,好多我还没动筷子呢!”顾即墨当即心痛不已。而顾念白则看向手执鞭子的少女和那中年妇女,只觉得十分无语。 到底是打哪儿来的这么个脑残啊,话还没说几句呢就动手,也不嫌自己理亏,而且出口那么傲慢狂妄,年纪轻轻也太目中无人了吧。 “哼,你们躲得了一次躲不了第二次!”那小姑娘说完,立刻又是一鞭,接着第三下第四下甩的连贯。 顾念白躲得烦人,直接飞身到小姑娘身后,毫无怜香惜玉的情感一抬腿,一脚就把她踹翻了。随即看向傻眼的中年女人,冷声道:“你昨天动过我儿子?” 那中年妇女看着四仰八叉趴在地上喊疼的小姑娘,脸都白了。 本来她是和那小姑娘在这里吃饭来着,无意中就瞥见顾即墨了,左右看看没有昨天出现的那两个男人,又估摸着顾念白这么个长纱斗笠身形瘦弱的女子应该好对付,所以才挑唆有几分本事的小师姐替她报仇的,哪想到捅了马蜂窝了啊。 “这这这……女侠,我不是有意的,饶命啊。”那中年妇女当即跪在了地上,求饶道。 那捂着腰颤颤巍巍从地上爬起来的小姑娘见状,当即呵斥道:“刘云,你怎么能这么没骨气,实在太丢我们青玄门的脸了。” 顾念白在脑子里思索了一下这个什么青玄门,却没什么印象。毕竟她刚下山没几天,又不爱跟人说话,所以打听的事情有限,但约莫不是什么大门派。 “哼,你竟然敢出手伤我,等我找来我师父,一定收拾不死你!” “哦?这样一讲我岂不是要杀你灭口了?”顾念白饶有趣味的说着,慢慢的走近那小姑娘,佯装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其实不过是想吓唬吓唬她。 那小姑娘只是嘴上逞能,一看顾念白这么回答,立刻一脸惶恐,威吓道:“我告诉你,我师父可是青玄门大长老贺敏之,我父亲是临安柳南王段毅,这里这么多人都看着呢,你若敢胡来,天涯海角他们都会把你碎尸万段!” 顾念白挑了挑眉头。没想到这小丫头竟然大有来历,不过也是,她这三脚猫功夫却还目中无人的样子的确像被娇惯坏了的千金小姐。 顾念白下山没几天,除了特意打探过那个人的背景以外对现在的江湖形势实在了解匮乏,她其实并不知道这个听起来牛逼哄哄的贺敏之还有什么柳南王是什么角色。但她虽然不怕事,但也不想惹事。 “即墨,我们走吧。”顾念白并不是逞能爱出风头人,淡淡说完直接扭头就出了客栈。 “娘亲,她们那么恶毒咱们就这样了事了吗?”顾即墨还有些忿忿不平。 顾念白见状语重心长道:“即墨,不要被随便激怒。” 顾即墨想了想:“不值得吗?” “不是不值得,而是他们没资格。”顾念白的语气很淡听不出骄纵,但内容却狂妄的没边儿。 正文 第6章 只杀人不救人 顾即墨还在仔细思索个中含义,却突然感觉到背后一阵冷风。 “小心!”顾念白下意识地喊了一声,眼疾手快的将顾即墨抱到一边,同时衣袖晃动,两枚梅花镖疾飞出手,直接钉在了准备背后偷袭的小姑娘手上,深深地扎进肉里。她疼的叫起来,手中的鞭子滚到了地上。 “师姐!”中年妇女刘云赶紧跑上前去扶住小姑娘:“你……你竟然……” 刘云难以置信的看着顾念白,没想到她下手这么狠,这两只镖全扎在右手的重要穴位上,虽不至于残废,但估计以后都没有舞鞭用剑的力道了。 而且紧接着,刘云发现两只梅花镖的周围皮肤竟然慢慢的青紫起来,镖上有毒! 原本她还以为顾念白被自己师姐的身份吓住了才走的呢。她师姐恐怕也这么觉得,所以才敢出手,误以为顾念白不敢还手。 “敢动我儿子,就必须付出代价。”顾念白周身的气压都变了,这次她才是真的生气,顾即墨无疑是她的逆鳞,动她儿子的人会比动她还要惨。 “快给我师姐解毒,否则你们不会有好下场的!”刘云一看事情严重了竟然也少了许多懦弱,多半是因为这小姑娘要真出了事她也逃不了干系。 顾念白哪吃这一套,别说救人了,她不下死手就是最大的慈悲了。 而顾即墨深知顾念白的脾气秉性,露出怜悯的表情道:“唉,我娘亲从来只杀人不救人的,这毒她还真解不了,你与其在这里跟我们干嚎,还不如赶紧找个医馆,或许卸掉她一条胳膊这毒素就不会再扩散了。” 当然顾即墨其实只是在吓唬她们。梅花镖上的毒根本不会致死,只不过会让这小姑娘今后用不出武功而已,倒是省得她在招摇过市欺软怕硬,也算一桩善事。 而那刘云却不知情,闻言赶紧背起那小姑娘找大夫去了。剩下的人也因为惧怕顾念白全都躲得远远的,一时之间街道竟出奇的安静。 “娘亲,他们肯定在心里腹诽你是个魔头了。”顾即墨一副呆萌的样子直率道。 顾念白没什么所谓的样子:“魔头也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我出手不过是因为这小姑娘不依不饶。”顾念白牵起顾即墨的手,声音柔和的与刚才判若两人:“好了即墨,咱们该回去了。下午还有事。” 母子两个人慢悠悠的往回走,背影看上去倒祥和不少,和普通人家没什么区别。 而在不远处的一个酒楼窗边,有人收敛了视线,语气有些讥讽道:“现在这女人啊,下手可都够狠的。” 坐在他对面的男子轻轻摩挲着瓷碗的杯沿,目光随着顾念白远去的身影流连半天,脸上一抹淡淡笑容道:“我觉得她说的和做的都不错。” 尤其是刚刚那句不要随便被激怒,因为他们没资格。 “主子倒很少夸人,难不成看上这少妇了?”语气中带着调侃和挪耶。 男子笑了笑,没有说话。 但站在男子身边的一个魁梧大汉却不冷不热回道:“陈式,你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连规矩都忘了,主子的玩笑也敢开。” 叫做陈式的男子笑的流里流气,不肯输嘴:“赵莽你得了吧,就你这么个匹夫老粗还敢跟我谈规矩,最没规矩的就是你!” 赵莽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老粗也比你妇人之仁强,我就觉得主子没错,刚刚那女人做的的确利落说的也够爽快,难不成人家都要打脸了还叽叽歪歪讲道理不成,那样才不叫狠?” “秦淮先生说过,得饶人处且饶人。”陈式开始拿人说事儿,秦淮可是他们主子身边最厉害最受尊敬的智叟,说话一般没人反驳。 赵莽却根本不吃这一套:“秦淮那老顽童就会说好话,谁不知道这货是个老狐狸,又记仇又傲慢。” 相比于吵得火热的二人,男子却呷了口茶十分气定神闲,听到这里慢悠悠道:“秦淮去哪儿了?” “不知道,昨天跟刑绅出去了就没回来。”陈式回答道,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劲儿:“秦淮从不在外面疯跑过夜的,难不成出事了?” 男子微微蹙了蹙眉头,随即恢复常色:“去找。” 他声音很低,但威慑力十足,陈式和赵莽二人立刻不耍嘴了,快速奉命办事。 男子慢慢的靠在椅背上,歪过头看刚刚顾念白与人打斗过的地方,脸上没什么表情。 而与此同时顾念白母子住宿的旅店里,店主正苦口婆心的求着顾念白:“姑娘啊,您就另换住所吧,也算是大发慈悲了,放过我们。”说着,还从袖子里掏出四妹银锭,颤抖着手极不情愿的塞还给顾念白:“这钱我还给您,这阵子就算您白住,这样成不成?” 顾念白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上午的时间,原本还热情满满的老板对自己竟如避蛇蝎,冷声质问道:“店主这是做什么,我与我儿子应当没做什么妨碍您的事吧。” “哎呦,您是没妨碍我。说实在话我也不乐意,送走您我上哪儿再找这么个阔绰的大财主去?可是柳南王都发话了,说是这镇上谁敢留您寄宿就是与他柳南王府为敌。我哪有那个胆跟他对着干啊。”店主倒是实在,前因后果都说了个清楚。 “消息传得比我想象的快。”没想到她才打完他闺女那边就收了消息:“这么说这么大个镇都没我的容身之处喽?” 那店主低着头不敢言语,生怕顾念白迁怒于他。毕竟顾念白早上的彪悍事迹已经传遍整个镇子了,不好惹这三个字已经标榜在她身上。 顾念白鄙夷了一声,没有磨磨唧唧,接过退回来的银子就领着顾即墨出了门。 顾即墨一脸惆怅道:“啊,娘亲,我们要露宿街头了吗?” “下午看不到你大舅公咱们就走了,他柳南王再厉害也不能控制整个天下吧。”顾念白摸了摸顾即墨的头让他安心,心里还是隐隐不安。 正文 第7章 医仙大会 这几天出的意外太多,事情的走向并不如她预期,且横插进来的人物都比较特殊。 临安离这里不远,这柳南王看起来是个护犊子的,既然下了这种命令搞不好是要来这里围堵她。 原本她还想多停留两天借着下在秦淮二人身上的追踪蛊调查一些事情,现在看来却不妥当。 “娘亲,其实我到现在也没弄懂,咱们为什么要找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舅公,他是做什么的啊?”顾即墨嘟着小嘴发疑问。 顾念白不自觉得又想起六年前那个梦魇般的雨夜,那些流淌成河的鲜血,那些堆积成山的尸体,心上仍然隐隐发痛:“娘亲也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你外婆还在世的时候总说他是个了不起的人物,说将来遇到什么麻烦都可以去找他。咱们要复仇,单打独斗不行,所以需要抱一条大腿,你大舅公就是这条大腿。” 说起来,最后一次见面还是她十六岁及笄那年呢,记忆中她这个舅舅还是挺英气不凡的。 顾即墨想了想,实在想不出自己不苟言笑的娘亲抱人大腿会是个什么模样,但心里又对这个神神秘秘的大舅公增加了几分敬仰,随即却又发问:“可是娘亲,我们要找谁复仇啊。” 顾念白凝塞了一下,道:“娘亲还不确定。” 顾即墨扶额,对她娘亲用这样用一种淡然的语气说着乌龙的话感到万分无语,要抱的大腿找不到,要报的仇人也不知道,太前路堪忧了吧。 下午,镇中的引凤台。 “娘亲,这里人真的好多哦。”顾即墨说这话的时候,正被人群中两个大婶挤成烧饼夹心状,脸上表情十分痛苦。 顾念白上前将顾即墨抱入自己怀里,解释道:“这个医仙大会在学医者的眼中,就如同习武之人看待武林大会。要想证明自己的,都会来试一试,运气好的很有可能借助这个机会名扬天下。” “这么说大腿舅公也是学医的喽?”顾即墨眼睛晶晶亮的道。 顾念白对顾即墨随口而来的外号哭笑不得,随即点头:“对,你大舅公和你外公一样,都是很了不得的人,只不过你外公以治病救人为目的,而你大舅公只专心钻研医术罢了。”叹了口气:“你大舅公行踪飘忽避世不出,所以咱们只能用笨方法往人多的地方靠了。” 顾念白带着顾即墨在这里住了小半个月,为的就是等今天。 顾即墨嘟了嘟嘴,不解道:“可是娘亲你这么厉害,为什么不参加,没准你名扬天下了大舅公就来主动找咱们了。” 顾念白戳了戳顾即墨的脑门:“你娘亲我的医术是什么半吊子你还不知道,看过的医书还没你多呢。” 这点顾念白倒是没夸张,在山上的时候,顾念白为了复仇以及自保和保护儿子,学的都是比较尖锐的学术,也就是巫医中的巫,譬如蛊虫和制毒。 而顾即墨无聊的时候看书,就挑顾念白不看的书来读,也就是巫医中医的部分,一来二去了也算半个神医。 “娘亲,咱们去那边的房梁上吧。那边没人,站得高还能看得多,也好找人。”顾即墨指着不远处的民房道。 顾念白瞧着身边乌压压的人群,觉得也是,于是带着顾即墨往房梁上去,视野果然开阔了不少。但相应的,也比较暴露目标。 譬如说此时引凤台观展台的二楼,就有几道灼灼的视线盯着她们。 “我听说柳南王大发雷霆已经准备过来为自己的宝贝女儿报仇了,他们竟还不知道夹着尾巴做人,这么招摇过市。”陈式一把折扇握在手中,一派风流公子的作风,一脸饶有趣味的评价道。说完视线转向了旁边似笑非笑的男子。 相比于陈式的倜傥张扬,这人的五官十分端正但线条并不硬朗,分外显得儒雅俊逸,只是眉目清冷,连唇色都淡淡的,整个人如同一弯冷月,皎洁而沉静。 此时他已经敛了视线,静静的看着茶杯中转圈的茶叶,正是上次陈式出言打趣的被奉为主子的男人。 他看着陈式一脸调侃,却也并不生气,只是淡淡道:“必然是有恃才无恐的。” 而这时,屋子里忽然进来了几个人,为首的白发长须,看起来仙风道骨,只是身上满是污泥,看上去有些狼狈,而他身后健壮的男人亦是耷拉着脑袋没精打采,衣服也一样脏乱。 “主子。”秦淮恭敬有礼的站在男子面前道。 男子看这他这幅形容,挑了挑眉头:“这是怎么了?” 秦淮撇着嘴,一脸菜色道:“被两个厚颜无耻的人给算计了。”想起顾念白和顾即墨的所作所为,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完的。 “我倒是好奇是什么样的人能把先生您气成这样。”陈式在一边毫不遮掩的笑起来,笑的秦淮一把年纪了还老脸通红。于是岔开话题对着男子道:“主子,我们俩给您添麻烦了。”脸上是真诚的愧疚。 男子倒无甚介意:“先生之于我,不用这么客气。” 秦淮点了点头,刚要坐下,却听到背后刑绅一声惊呼:“天啊,我怎么又看到这俩瘟神了!” 众人朝着刑绅所指的方向看去,正是坐在房梁上东张西望找人的顾氏母子。秦淮刚刚平复下来的脸色又难看了起来,额头青筋都跳了跳。 男子见状,心里了然,淡淡道:“先生说的厚颜无耻的两个人,就是她们?” 秦淮冷哼一声,很不愿意承认。但随即想起来什么,急忙道:“主子,这两人很不简单。” 他回想着跟顾念白的接触,脸上几分警戒:“那个女的是巫医,会用蛊虫,很厉害性子也很凌厉,那个孩子也是,小小年纪却一肚子坏水儿。” 正文 第8章 死也不能自己死 秦淮还惦记着顾即墨对他的嘲笑以及抢走自己金钱龟的事情呢。 “巫医?”男子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脸色变了变,眼底一抹别有深意。 秦淮继续道:“而且那个女的认识我,还问起过我们的底细。她身上有一块玉牌,我觉得她跟禛南顾家有点瓜葛,不敢确定是不是顾家的传人,但肯定关系不浅。” 陈式闻言:“啪”的一声收了扇子,眼前一亮道:“若是禛南顾家,那必定对巫医一脉的术法了如指掌。”他看向低头思索的男子,脸上惊喜道:“这样的人,肯定能解主子身上的毒。” 提到这里,一直不言不语冷眼旁观的赵莽也忍不住插嘴道:“那我们就直接把她绑过来得了,这样也不用等这个什么医仙大会结束了,到时候得第一名的人万一也对巫医一窍不通的话,咱们请过来也没用他也不会治啊,那不是白耽误工夫。” 陈式跟赵莽一向斗嘴,自然不会浪费这个机会,幽幽道:“匹夫就是匹夫,不是烧杀就是抢掠。” 众人的七嘴八舌中,男子却冷淡开口:“六年前巫阁惨遭灭门,传闻顾家的人全部死于非命。这个女人的身份,可信吗?” 闻言,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又都闭了嘴。 然而顾念白却浑然不知自己成为了一众人纠结的焦点,此时她正被顾即墨拉扯着央求。 “娘亲,你去给我买一个嘛,我真的好想吃。”顾即墨极尽所有卖萌的本事,努力瞪大眼睛嘟着嘴朝着顾念白撒娇道,然后不时的去看不远处街角那个卖糖人的摊子,眼底满是渴望。 顾念白被求得没法,又环顾四周感觉没什么危险,于是道:“你老实坐在这里,我立刻就回来。” 说完,飞身下去给顾即墨买糖人了,耳边还残余着顾即墨欢呼雀跃的声音。 然而顾念白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扭头再去看的时候,房顶竟已没了人影。 顾念白都没顾摊贩的找钱,急忙上房顶确认,发现四周真的没有顾即墨的身影,眉头立刻深锁起来。 被人强掳了? 顾念白仔细的环顾了一下人群,发现真的没了那个小小的身影,确认了这个想法,手中的糖人被撇在地上,她隐在白纱后的面容冰冷。 会是谁的人,柳南王的?那个什么青玄门?还是另有其他。 顾念白取下了腰间的一个铃铛,这铃铛中竟爬出了一只蝎子,在她的手心转了几个圈,随即尾巴定定的指了一个方向。顾念白眸子深了几分,望向蝎子尾巴所指的方向,是一条很窄的偏街街道,房屋很稠密,若有人躲藏不太好找。 她收起蝎子,也顾不得找那个大腿舅舅了,急速的朝着蝎子所引的方向飞落,疾风扬起她遮面的面纱,随即落下,只是那双眼睛里的阴寒却让人无法错认。 而与此同时,坐在窗台观察着顾念白的男子却蓦然起身,眼底突然迸发出一丝光彩。秦淮等人疑惑道:“主子,您怎么了。” “秦淮,我记得六年前,是你带那个人来见我的对不对?” 秦淮被问得莫名其妙,但想了想还是道:“确然,我还记得那小姑娘怯生生的模样,如同小兔子般小心翼翼的眼神。” 男子嘴角扬起一抹浅淡的笑容:“医仙大会你们看着,我有事要出去。一会儿选拔结束若我还没回来,你们按计划将邀请的帖子递交给第一二名。” “哎?那个女人咱们不抢了吗?”赵莽惊讶道,但不经意扭头,却发现房顶已经没了人:“啊,人呢?” 秦淮见状,反应过来什么,脸上认真起来:“主子,您想亲自去追那女人。” 男子不置可否,秦淮犹豫了一会儿,上前一步,从袖子里掏出一样东西,竟又是一只小金龟,大小与被顾即墨抢走的那只一模一样,但胸脯的阵法却是用蓝色的线条绘成。 “主子,那女人诡计多端,您要多加小心。她儿子抢了我一只通阵龟,刚好可与我这一只呼应,能确定他们的位置。”秦淮将那小金龟递给男子。 男子收进衣袖,随即转身出门。 “秦淮先生,主子身上的毒已经蔓延成那样,万一真动起手来会不会吃亏,要不然咱们一起去吧。”刑绅颇有些不放心道。 秦淮摇了摇头:“主子的规矩你知道,他没说让咱们跟着,怎么能自作主张。” 话虽这么说,但秦淮沉重的面色却也暴露了他的担忧,他右手掐算着什么,最终却无奈的叹了口气:“若非六年前那一卦,我现在好歹能为主子算算吉凶啊。唉,真是废人一个了。” 说起六年前,所有的人都沉默了,连陈式也一改嬉皮笑脸,看着秦淮的目光中十分敬重。 “秦淮先生不要这么说,当初也是万不得已,主子说过你那恩情对他如同再造的。” 顾念白一路追赶,已经将医仙大会周围喧闹的声音抛之身后,转角街道都越来越寂静偏僻。 最终,停在了一个废弃已久的民房外,她手中蝎子的尾巴高高翘起没有指示任何方向,这也就意味着顾即墨就在这个范围之内。 顾念白看着已经破烂到歪斜的木门,犹豫了一下推门进去,然而刚一碰,那门就自己倒了下来,拍在地上扬起一阵尘土。 半晌,待尘土落地她打量着里面,发现只是和普通的民房一样,四角都很狭窄,也没有什么摆件。 为了确认安全,顾念白还特意掏出一个小瓶子倒出了几只小飞虫,它们在屋子里飞旋半天,又都安然无恙的回到了原点,顾念白这才小心翼翼的踏进去。 她的步子放得很轻,警惕性仍然很高,可是一落脚她就感觉到不对,脚底下很软不像是实打实的地面,然而还没等她退出来,就感觉到身后一道强大的力度,按在她的肩膀上直接将她压了下去。 脚底下被推倒的门立刻被踩垮,底下竟然是空的!顾念白迅速下坠,在最后一刻,她还不忘用尽全力扯住压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 死也不能自己死,拉个垫背的再说! 正文 第9章 庆幸 但底下并不是想象的刀尖兵刃,而是平坦的地面。这陷阱出现的始料未及,顾念白感觉到自己右手手腕疼的发麻,应当是在下落过程中受了伤。 她强忍着痛意起来,发现自己身边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应当是被她扯下来的那个人准备逃跑,顾念白左手用尽全力一扯,将那人扯的踉跄了一下,这会儿工夫顾念白掏出了备用的匕首,反身抵在了那人的脖子上。 “说,你是什么人。”顾念白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淡然,但实际上手腕的疼痛加上这一番折腾已经让她脸色不太好看了。 “哼。”这人却硬气得很,在这种时候还发出不屑的声音。 顾念白还想逼问,却听见上面又有声音传来,顾念白拖着这人贴墙躲了躲,伸手捂住了这人的嘴,果然不一会儿就又有人下来了,且是两个人的步子的声音。 顾念白背后有些冷汗,感觉局面有些失控,她现在的情况很不利。 这里面没有光亮,只有上面的洞有微弱的光线,所以她还能隐藏一会儿,但并不是保险的办法。她思量着,要不要使用杀手锏。 “这底下应该有照明的装置,点亮。”说话的是一个男子,声音听起来很清亮,但语气却冰冷的很,带着威胁:“你不想死,就照我说的做。” 顾念白还以为来的都是这个人的帮手,却没想到也是一个挟持了另一个,于是挑了挑眉头,握紧了手中的匕首。如果一会儿点灯她暴露了目标,而对方来者不善,她就有一个杀一个有两个杀一双,总之出手要快决不能被动。 半晌,墙边的烛火慢慢被点亮,顾念白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那两个身影,已经做好动手的准备,然而那边的男子却先开了口:“放松,我不会对你不利。” 顾念白看清说话的是一个锦衣华服的男子,动作与她如出一辙,都是从身后抵着别人的脖子。 他看着她,一双眼睛十分深邃,虽然离烛火很近却并没有太多光映在里面,模样似笑非笑。 顾念白动作僵了一下,随即移开了目光,她现在只庆幸自己低调出门都带着斗笠,不会轻易被人看见脸看清神情。 她打量了下自己控制的人,是一个年轻的女子,粗布麻衣看上去很普通,而对面男子控制的则是个同样普通衣着打扮的女人,她们俩应当是一伙的。 既然有两个俘虏了,顾念白就直接下手砍晕了自己手里这个。毕竟空手才有利于做事,何况她右手受了伤。 “姑娘倒是利落。”对面的男子说道,语气中含着笑意。顾念白没搭话,那边却又道:“姑娘就不想问些什么吗?” 顾念白心道,我现在什么都不想问,我现在只想走。但对面那个被胁迫的女子却先发话了:“真没想到你还有帮手。”她说这话时是看着顾念白,眼芒锐利:“不过你们也别得意,这个地方,你们进来了就出不去的。” “你都被俘了,怎么还这么多话。”顾念白很不耐烦。对面的人毫不掩饰的打量着她,这让她很不舒服。 “要说话,就上去说。”顾念白冷冷道,随即抬头看了下自己掉下来的那个大洞。 她真没想到在打开那个门的时候自己就被算计了,因为实在想不到会有人在门口堂而皇之的挖出这么个大洞。可惜她还小心翼翼的放出飞虫打探,却没想到聪明反被聪明误。 然而顾念白刚踮脚准备上去,就听到上面“砰――”的一声,洞口居然在这时候被堵上了! “该死!”顾念白低咒一声,飞身用力一推,却发现挡住洞口的是实打实的石头。顾念白这时才明白那个女人为什么会说你们进来了就出不去,会那么有恃无恐,这个地方是她们的地盘,远不止她们两个人。这一点她刚刚怎么没反应过来,太大意了。 “放心,这地方看起来不像只有一个出口。”那男子却看不出丝毫着急的模样道。 顾念白不想看他,自顾自的打量起四周来,没想到上面看着只有一间破房子,下面却别有洞天。她们现在所处的刚好是个死角,一条长长的通道蜿蜒着,看不出远处是什么。 顾念白被接踵而来的一个个意外弄得烦躁异常,尤其是顾即墨现在还不知道什么状况,也顾不得去在意那个人,她上前一步扣住还得意洋洋的女子的下巴,冷声道:“你现在最好把现在的状况一五一十的说清楚,关于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陷害我,以及怎么出去,如果不老实交代激怒了我,恐怕你不会好受。” 那女子嗤笑道:“我若不说,你还敢杀了我不成。不妨告诉你,这个地方是个地下迷宫,庞大的你无法想象。没了我们内部引路之人,保证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顾念白没想到这地下的内容这么丰富,一时之间还真有些棘手,尤其是看到这女子一副“你们得有有求于我”的嘚瑟样子就气不顺。 想了一会儿,她忽然轻笑出声,松开了女子。 她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只婴儿拳头大小的圆瓶,然后慢慢的打开,放在女子的面前。 那女子一开始还抱着一种疑惑的目光,但当看到瓶壁上爬起一只长长的不知是什么品种的虫子的时候,脸色攸的刷白,她下意识的往后退,颤抖起来。 “蛊虫,你……你竟然是巫医……”能看到这虫子就知道是巫医炼制的蛊虫,这女子也并不单纯。 顾念白注意到当女子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一直在一旁静默不语的男人露出了一种复杂的情绪,但她现在无暇顾及这些。 “你不说,那我就强迫你说。我告诉你,这叫逼供蛊,专门让人讲实话。一会儿我就让你吞了它,不说也得说。”顾念白阴森森的说道。 正文 第10章 你们都去死吧! 而那虫子仿佛为了应和顾念白的话,竟然在瓶子里直起了身子,两侧一条条的细腿不断地爬动着,眼睛绿油油的,还长了好几双,全部都盯着女子,相比之恐怖倒更有些恶心。 那女子都要干呕起来了,不断地想从桎梏中挣扎出来却徒费力气,她惊恐的睁着大眼,眼看着顾念白将这虫子一点点靠近,然后扣开自己的下巴,那虫子仿佛感应似的就要爬进去。 顾念白看着女子瞪出血丝的眼睛,估摸着吓唬的差不多了,后退一步将虫子拿开,冷声道:“迟了也是说,与其遭这份儿罪你还不如现在就说了呢,我可是为你着想。” 女子被松开后立刻捂着胸口吐起来,额头都是虚汗,看得出来受的刺激真的不小。 那男人见状,淡淡笑道:“你比我想象中还要果断锐利。” 顾念白知道,其实就是说她心狠手辣。不过她也无所谓了,既然选择了当巫医就注定被世人诟病,她自问不会无缘无故害人,所以并不心虚。 “现在回答我的问题。”顾念白趁着这会儿逼问道。 那女子胆怯的看了看她手中的罐子,最终还是没能战胜心里的恐惧,老实道:“我们是青玄门的人。” 青玄门……顾念白想起了那个倒霉的小姑娘还有那个叫刘云的中年妇女,但实在没什么概念,于是一脸费解:“青玄门到底是做什么的。” “青玄门是医道门派,这些年才兴起,虽然年头不高但因为门派高超的医术迅速扬名,甚至与一些老牌的大牌齐名。”那女子没说话,倒是男人慢悠悠的解释起来。 顾念白了然,原来是医道的,怪不得出来混的一个个武功还这么差。可是想了想,又觉得不对:“你们是习医的,那日为何想绑走我儿子。”总不会兼职人贩子吧。 那女子闻言默了默,不言语。顾念白皱起眉头:“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我也不知道,我们只是下派的弟子,上面下达什么命令我们就执行什么命令的。” “这么说果真是拐带孩子喽?”顾念白的语气阴冷起来。 竟不知有多少的家庭因此破裂,多少孩纸流离失所,他们还那样小竟遭此横祸。真是讽刺,巫医一脉虽术法惊悚骇人,但祖辈组训明确说过不能伤及无辜。可这些江湖上号称正派之人却做着真正伤天害理的事情。 那女子也听出了顾念白陡变的态度,当即又道:“我……我们抢了你儿子也是因为受了上头的命令,原本是想着再找个机会也抓住你,可是没想到你竟然能追到这里,所以才临时决定引你进这密地,慢慢对付的。只是……只是没想到竟然半路杀出来另外的人。” 顾念白有些庆幸,还好她有能找到顾即墨的法子。否则真等他们准备好了来慢慢对付他她,她未必吃得消,这些人虽然没什么武功,却并不简单。譬如正常人就不会在地下挖这么大个迷宫。 “到底是什么理由让你们盯准了我们母子。” “盯准你们的不是我们,而是柳南王。段黎出事,他就向我们上头的长老施压,要我们必须抓住你们。他和我们门主有些关系,我们这些长老不得不听从,但因为现在我们门派里的人各自都在执行搜集小孩子的任务,所以派来的人手并不多。我们……我们没想到你这么难对付。”女子说这话时,看着顾念白的表情一副“没想到我倒了大霉”的样子。 顾念白觉得,她说的段黎应该就是那天跟刘云一起的小姑娘。 她刚刚说现在门派里都在搜集小孩子,人手不多,也就是说他们这是一次集体性大规模的行动,他们到底在密谋什么? 放在往日,顾念白肯定还要细细盘问,但现在关键问题是要先出去,于是她道:“现在你带我们出去,表现的好的话我们会放你走。” 说完,顾念白又去将被砍晕在地上的女子扶起来,准备一起带走。 “我来扶吧。”那女子却主动提议道,害怕顾念白起疑心又一脸诚恳的续道:“一会儿你们俩一个走前面一个走后面,我不会耍什么花样的。” 顾念白想了想,没再纠结这个。 于是顾念白就让那男子走了前面,自己垫后。为了监视那个女人的同时,其实她是受不了总有人在背后打量自己。 走了大概一刻钟,竟然还是长长的走廊,可见这底下确实大,但中途却没遇到过人:“你们门派的人都去哪儿了。”顾念白有些奇怪。。 “除了长老们护法们,像我们这种弟子是不能在里面乱串的,甚至我们都只知道一些特定的路线,这地宫都是听说大却从来没真正见识过。现在上面举行医仙大会,长老们都去观战了,所以才没人。”那女子老老实实交代道。 他们竟然还参加医仙大会,顾念白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容,医者都有仁心,他们这么缺德哪里配参加那样的活动。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她才没有学习医术,因为注定要将这些用在复仇上,实是对祖师爷不敬。 “啊――” 走着走着,那女子却忽然倒在了地上,顾念白蹙起眉头警惕起来,那女子却痛呼道:“我绊到石头了。”然后扶着地要起来。 顾念白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准备上前去查看一下那女子,却见那女子在墙角按了一下,阴寒道:“你们都去死吧!” 顾念白骇然后退,却听到两边的墙壁都传来嘎吱的响动,现出一排排的弓箭弩。看遍布的这个范围,跑是跑不了只能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