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介绍 序   天气蒙鸿,萌芽兹始,遂分天地,肇立乾坤,启阴感阳,分布元气,乃孕中和,是为人也。首生盘古,垂死化身;气成风云,声为雷霆,左眼为日,右眼为月,四肢五体为四极五岳,血液为江河,筋脉为地里,肌肉为田土,发髭为星辰,皮毛为草木,齿骨为金石,精髓为珠玉,汗流为雨泽,身之诸虫,因风所感,化为黎氓。   始有灵气氤氲,万物得灵气繁育,滋养出各种灵兽。其中,又以青龙、鲲鹏、麒麟、凤凰,借日月阴阳之精华,秉承天地灵气,继而发生异变,率先突破灵境,始称为神兽。随之,有玄龟、朱雀、白虎、三足乌、九尾狐各类灵兽,又有饕餮、蟾蜍、狴犴、貔貅等凶名赫赫之凶兽。灵兽凶兽之下,又禀以各种妖物,遍布神州浩土,称之为妖灵。   然北方极寒之地,有一灵泉之眼。万里冰封落雪,恰逢一朵雪花封住了灵泉,吸收氤氲灵气,历经数千载,获人身,封神体,自超脱神兽。天赐之名,雪灵也。置为万灵至尊,禀无上荣耀……     第一卷:天琊 第一章:雪镇鏖战   在遥远的北国,有一片无尽冰洋。那里终年积雪,封天冻地,冰冷异常。   传说,在冰洋的另一边,有一片雪域,雪域中住着一位女神,人们称她为“雪灵”。   有人说,如果穿越无尽冰洋,来到那片雪域,将会得到永生;有人说,如果穿越无尽冰洋,来到那片雪域,就会得到强大的力量;还有人说,如果穿越无尽冰洋,来到那片雪域,便会一生无病无灾。   但那些注定只是传说,因为没有人能穿越无尽冰洋,也没有人见过那片雪域。   在无尽冰洋的这一边,是一个小镇,叫做雪镇。   雪镇的镇民质朴,善良。一如雪镇的雪般,纯白,没有一丝杂质。他们热爱自己的家乡,就像热爱自己的生命一样。   然而一个月前,雪镇陷入了恐慌,不少镇民离开了家乡,疯狂地向中原逃窜。但大多数镇民还是留了下来,誓与雪镇共存亡。   妖王魅。   一个让所有人惊颤的名字,一个妖界的不世奇才,一个强大到让老死不相往来的正邪两道都不得不首次联手应对的恐怖存在。   于三个月前,率领率领数十万妖族,从西域蛮荒之地一路冲杀而来,势如破竹,所过之地,尸陈如山,哀鸿遍野。   一个月前,一部分妖族已经接近了雪镇,不少雪镇的镇民不得已离开了家乡,纷纷向着正邪两道联手之地天琊山躲避而去。   十天前,妖族已经封锁了雪镇通往外界的唯一出口——一座仅能容一人通过的小木桥。   恐慌、惊惧,所有的这些负面情绪,压抑的这些纯朴的镇民们,几乎就要喘不过气来。   然而,十天内,却没有一只妖族的爪子能够踏上这座木桥。因为在小木桥头,站着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叶苦。   叶苦,二十年前和妻子来到这里,或许是喜欢这里的冷清,亦或许是为了这份恬淡,他们终究是没有离开,而是定居了下来。   期间,他们在雪镇开了一间打铁铺,成为了镇子里唯一的铁匠。   十年前,他们生了一对双胞胎,两个男孩。哥哥叫叶少平,弟弟叫叶少安。   雪镇的镇民很友善,他们习惯地称叶苦为叶铁匠。并把铁匠一家都当成普通镇民一样对待。   直到十天前妖族到来的那个早晨。   镇里所有留下的镇民不管男女老少,都纷纷拿起农具铁器,冲往桥头,誓与雪镇共存亡。   然而,当他们来到桥头的时候,有两个人已早早地立在了桥头,桥头的土地上已有数十个妖族永远地倒在了血泊之中。   “铁匠……铁匠夫人……”镇民们都是一脸诧异地望着眼前的一切,一脸不可思议之色。   “你们快回去,这里危险,人多我反而放不开手脚。”叶苦一枪斜斜地刺入一只猪妖的心口,顿时,伴随着一声惨嚎,一道血线狂飙而出。   “走,我们回去,照顾好铁匠的孩子。”年迈的老镇长第一个醒悟了过来,然后带头向镇里走去。其余的镇民也随之纷纷附和——“原来叶铁匠有一身绝世修为啊……”   “对,我们回去,照顾好叶铁匠的孩子,不让他们担忧……”   “是啊,铁匠,铁匠夫人,你们就放心吧,小平小安两兄弟我们会照顾好的.....”   冰冷的桥头,只留下妖族阵阵的惨嚎.....两天后,已有近百名妖族永远地倒在了桥头。叶苦依然紧紧守在原地,一步也未曾后退。在他的身前,是一地的妖族尸体和残骸,各色的鲜血碎骨将雪镇终年不化的积雪也染上了些许猩红。浓重剧烈的腥臭让苏瑶的脸一阵惨白……   “他们已经有四个时辰没有攻打桥头了。”叶苦的妻子苏瑶微微皱了皱眉,轻声问道。   “噗。”叶苦将长枪轻轻插入雪地,“事情没那么简单,这些都只是普通妖族,至今还尚未有一只高等妖族的影子出现。以他们先前的手段,他们绝不会如此轻易地放过雪镇。”   “道原,你说天琊山上正邪两道首次联手,能够击败不可一世的妖王魅吗?”   “谁知道呢?听天由命吧。”叶苦轻轻地叹了口气。   雪寂静地下着,独自默默洗涤着还残留在大地的污秽。   一阵极轻的脚步,打破了这份难得的宁静。   一个异常妖异的男子缓缓地转过桥头,一身琥珀色的衣衫在寒风中猎猎作响。那一头披散着的长发肆意飘扬,却始终掩饰不住那眼睛里不时划过的桀骜。坚挺的鼻梁,微微上翘的嘴唇,如此清秀的脸庞却是透露出一种难以言明的邪气。   “嘶”一声破风的尖啸,褐色长枪带着一道银光转瞬及至,那“呜呜”颤抖的枪身带着一股难以抗拒的威压,如电一般,直直地射向妖异的男子。   妖异男子的嘴角微微地泛起了一丝弧度,一道琥珀色的光环陡然扩散而出。伴随着一声“叮”地长鸣,长枪以更快地速度反射向了叶苦。   “收!”叶苦一声轻喝,长枪似乎有灵性般在叶苦身前一尺处突然停住,然后慢慢旋转着落入了叶苦的手中。   “长枪法,果真有些门道。”妖异男子微微眯了眯双眼。   “魅?”叶苦微微皱了皱眉。   “先生倒是好眼力。”妖异男子微微一笑,却是没有否认。   “哼。”苏瑶一声冷笑,“想不到我夫妇二人竟值得妖王亲自出手。”   “久闻长枪神叶苦的盛名,今日碰巧来此,不来见一次难免留些遗憾。”妖异男子笑着摇了摇头,道:“二位大可放心。你们若能保住雪镇,自是雪镇的造化。天琊山上正邪联手,无数高手正等着杀伐征讨于我,在那之前,我不如多享受一下这几日难得的清宁。我只是希望到时候能在天琊山上看到二位的身影,也好与二位痛痛快快地战上一场。”   微微皱了皱眉,叶苦突然看住了眼前的妖异男子,“魅,你屠戮天下,究竟为了什么?”   妖异男子轻轻耸了耸肩,“为了杀戮而杀戮,这本就是我的宿命。”   “你不是妖。”叶苦轻轻扶了扶枪杆。   “以前不是,现在应该是了吧。至少——”妖异男子顿了顿,突然叹了口气,道:“至少你们现在都叫我妖王。”   “正邪两道高手无数,真要齐心,你未必能胜。”   “我必死无疑……”   “那为什么不放弃呢?”苏瑶忍不住问道。   “我说过,这是宿命。”妖异男子慢慢地转过了身,“三个月之后,我会攻到天琊,二位如想杀我,趁早赶去和正邪两道高手汇合吧。”言罢,妖异男子身形突然虚幻了起来,片刻,竟是在原地凭空消失了去。   一时间,整个桥头又是陷入了那份沉寂。   叶苦怔怔地望着枪尖那缕银色的翎毛,良久,方才低低地叹道:“我该回去吗……”   雪寂静地下着似哀伤似悲怨无声地哭诉……   在魅走后的第二天,大批高等妖族,开始出现在雪镇唯一的出口,桥头。   “妖界火狼!”苏瑶一声轻喝,长剑如吟龙般不可一世,直指一头全身冒着火焰的狼妖。   伴随着一阵凛冽的寒风,苏瑶身形如电闪过,白色的长剑带起一阵寒霜,在刹那间连续刺出九剑,火狼发出一声不甘的哀鸣,全身火焰瞬间熄灭,九道细细的血线狂飙而出,为这片纯白的世界再次增添了一道妖异的鲜红。   “寒霜九剑!”叶苦似乎有些定神,“我快有二十年没有看见了,哎……”言罢,叶苦长枪一闪,迅速抹过了一只猪妖的咽喉,又一只庞然身躯轰然倒地。   突然,大地一阵剧烈的颤动,所有的妖族都自动地向两边退去,一只身高逾约六丈的巨大战猪出现在了桥头。战猪手持一根巨大的铁锤,两根长约半米的獠牙在雪光的映射下闪烁着森冷的光泽。   “妖界战猪,十大高等妖族之一,所有猪妖中最强大的妖族。”叶苦轻抚长枪,微微眯了眯眼。   “跳梁小丑。”苏瑶嘴角划过一丝不屑,身形迅速闪动,白衣迎风飘舞,“冰霜”剑在雪光的映照下寒光凛冽,一道无形的霜气在战猪的身周蔓延了开来。   妖界战猪仰天咆哮,巨大的铁锤向着苏瑶当头而下。巨大的力量瞬间带起一阵剧烈的罡风。   苏瑶身形如电,在巨锤当头的瞬间躲过,“冰霜”剑似毒蛇般点上了战猪的左肩。   妖界战猪的左肩迅速化作一块冰块,随后化成点点冰屑,伴随着漫天雪花飘落而下。在伤口处赫然露出了森森的白骨。   妖界战猪吃痛地咆哮,巨大无伦的铁锤追着苏瑶疯狂地舞动。速度之快,与它那巨大的略显笨重的身体完全不相匹配。   叶苦不由皱了皱眉,却依旧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丝毫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苏瑶身形再闪,在间不容息的瞬间迅速避过那巨大的铁锤,冰霜剑再次轻轻点上了战猪的獠牙,随后“脩”地后退了三丈之远,所有的动作都没有丝毫停滞。   獠牙在刹那间化作漫天冰屑,妖界战猪不禁吃痛地咆哮。   “冰霜剑的杀伤力果然强大,不愧为天琊十大名剑之一。”转角,蓦然转出一个略显削瘦的身影,只是声音之宏亮几乎要盖过妖界战猪的咆哮。   妖界战猪被这巨大的音浪彻底激怒,一个转身,如饿虎扑食般向那瘦小的身影冲去,巨大的铁锤不住发出“呜呜”的尖啸。   “哐”“冰霜”剑再次出鞘,以间不容发的速度再次点向战猪的后心。   “看刀!”几乎在同一时间,那个看似削瘦的身影一声咆哮,煞气在刹那间充斥了整片天地。   瘦小的身影迎风而上,一头紫色的长发肆意飘扬,右手上一把通体泛黑的长刀闪烁着森冷的煞气,直迎巨大的铁锤。   “当”长刀与铁锤轰然相撞。随着一声地动山摇的巨响,铁锤在刹那之间分成了两半,长刀却去向不变,依然直取妖界战猪的头颅。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妖界战猪命悬一线。   但妖界战猪毕竟是十大高等妖族之一。竟在这千钧一发的瞬间,突然缩小了数倍,只化作常人大小,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险险地避过了两位绝世高手惊天动地地一击。紧接着更是硬生生地横移开了三丈之远。   “咦”削瘦的身影不禁发出惊奇之声。   苏瑶也是一脸错愕之色。   “妖界战猪果然强悍。破煞刀、冰霜剑的合围之势竟被如此轻易破解,真不愧为十大高等妖族之一。”叶苦突然枪尖一转,一声冷喝:“枯叶逆袭!”   随着叶苦的一声轻喝,刹那间,漫天的雪花都化成枯黄的落叶,缓缓流转,伴随着风驰电掣的长枪,以铺天盖地之势袭向妖界战猪。   妖界战猪陡然仰天长啸,双拳突然化作房屋大小,直直地迎上了漫天的枯叶。   “轰”的一声巨响,整个雪镇都似乎在这次碰撞之下震了一震。   妖界战猪错愕地看着自己胸口一个前后通透的血洞,不甘地倒了下去……   而长枪早已回到了叶苦的手中,就似从来没有移动过般静静地插在雪地,只有银色的枪翎在随风飘扬。   “哈哈,二十年了,想不到还能再次领略天琊山不世奇才叶苦的长枪法。我柳陌也算是不枉此行了。”瘦小的身影一阵长笑。   “柳陌带酒了吗?我们也有二十年没好好斟酌一番了。”叶苦爽朗大笑,一直紧握长枪的手也终于轻轻松开。   “不急,先让我把这些该死的妖族杀光再说。”柳陌一声长啸,“破煞”刀带过一阵乌光,瞬间杀入妖群,大开大合之间,已是血肉横飞。   数百妖族之中,竟是没有一合之将。   紫魔柳陌,强悍如斯。   “吼”一声咆哮,由远及近而来,声音略显低沉,只是那股焦躁暴怒之意,却是没有一分掩饰地传了出来。   顿时。所有妖族都忍不住颤抖了起来,更有甚者,直接匍匐在地。   柳陌双眉微皱,破煞刀在所有妖族分神的刹那连出七刀,七颗妖族的头颅瞬间滚落在地。随后,柳陌身影一闪,眨眼间便是后退了三丈之远。   随着一声低沉的咆哮,一头浑身泛着青黑色火焰的狼突兀地出现在了桥头,他周身的冰雪正在迅速的消融,不停地“嗤嗤”冒着白汽。而那两颗血红色的狼眼已死死地锁在了柳陌身上。   “幽灵狼!”苏瑶眉头紧皱,冰霜剑遥指狼妖,剑身不住颤抖,发出“呜呜”的低鸣。   “十大高等妖族之首,幽灵狼。妖族中的杀戮机器。哼,我今天到要见识见识!”破煞刀再次出鞘,长刀所过之处,赫然留下一道乌黑的焰尾。   “吼”幽灵狼再次咆哮,身周火焰在刹那间上涨了一倍有余,雪水瞬间沸腾起来。在那一刻,几乎所有的妖族都不由自主地匍匐在地,全身不住地颤抖。   破煞刀在幽灵狼身前一丈处便蓦然停住,再不能前进分毫,刀身不住发出“呜呜”的低鸣。   叶苦微微皱眉,“变异幽灵狼,几乎不弱于十大妖界统领,二重青焰号称能消融世界万物。”   “变异?”苏瑶不禁微微皱眉,“幽灵狼数量极少,本就是稀有强悍的妖族,而幽灵狼的变异几率更是仅有万分之一,这头幽灵狼如若假以时日,必将成为新一代的十大妖界统领。”   “叶兄,你切莫动手。今日,我必要亲手击杀这变异幽灵狼,”柳陌言罢,身影一闪,破煞刀再次回到手中。   “道原……”苏瑶转身望了望静静凝立的叶苦。后者示意地摆了摆手,道:“柳陌,小心一点,记住,变异幽灵狼虽然强悍,只是咽喉处有一白斑,那是它最大的软肋。”   “谢了!”柳陌一声狂啸,一头紫发迎风飘舞。破煞刀煞气四溢,在刹那间连出七刀,幽灵狼身周的火焰都是不由微微黯淡。   幽灵狼一声怒吼,身形闪电般扑向柳陌,周身青焰不断“嗤嗤”作响。   一声轻喝,柳陌身形一闪,险险地躲过幽灵狼那锋锐的利爪,破煞刀带着一阵“呜呜”的破风之声,斜斜地抹向了幽灵狼的咽喉。   “吼”幽灵狼再次咆哮,右爪轻轻挡过破煞刀,身体瞬间横移,狠狠的向柳陌撞去,速度之快犹若闪电。   柳陌一脸错愕之色,几乎来不及做任何动作,便被幽灵狼结结实实地撞上去。   “砰”空中闪过一串血花,柳陌被狠狠地甩出三丈之远后重重地摔在雪地,只是左手却依然紧紧握着那“破煞”长刀。   “哐”冰霜剑蓦然出鞘,只是一只手却轻轻地搭上了苏瑶紧握剑柄的手,轻轻地拍了两下,“不急,幽灵狼虽然强悍,却未必能胜柳陌。”   “可是……”苏瑶转头看了看叶苦坚定的眼神,便不再言语,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该死!”柳陌慢慢站起,左手刀尖驻地,胸前的衣服早已化为灰烬,只露出一片焦黑的肌肤。   幽灵狼低声轻啸,十六个青黑色的焰球赫然出现在了柳陌的四周,将他团团围住,并似闪电般向柳陌激射而去。   柳陌冷“哼”一声,刀锋蓦地一转,身形刹那上浮,破煞刀划出一圈深黑的焰弧,十六个火球瞬间便是被同时击破,只在柳陌身周的雪地上留下了十六个深深地焰坑。   “吼”幽灵狼再次咆哮,两只前爪向前,向柳陌再度扑来,身形所过之处,冰雪竟然都是隐隐沸腾了起来。   柳陌双手持刀,立在原地。双眼中赫然闪过一道骇人的精芒。   “去死!”柳陌不退反进,身子高高跃起,双手持刀,以力劈华山之势向着幽灵狼的头颅狠狠斩下,一时间,“破煞”刀黑芒大盛,几欲盖过幽灵狼的青焰。   “砰”,又是一阵巨响。刀芒与青焰轰然相撞,柳陌再次被高高抛弃,重重地摔落。   幽灵狼也被硬生生地击落,四足深陷雪地之中,青焰也不由黯淡了不少。   “他在硬拼!”苏瑶不禁微微皱了皱眉。   “破煞刀无坚不摧,柳陌所修的破煞魔功更是一往无前的功法,只有以硬拼硬,才能将破煞刀和自身的修为相互融合,使身体的潜能成倍激发而出,此战柳陌若胜,将毫无疑问突破现在的修炼壁垒,修为也将更上一层楼。”叶苦淡然地注视着战场,似乎对柳陌胸有成竹。   柳陌再次爬起,右手轻轻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双眼冷冷地注视着幽灵狼。   幽灵狼轻轻跃起,双眼闪过一道红芒,蓦然,整片世界都变成了一片青黑色。   顿时,所有的妖族一片慌乱,甚至有不少妖族已经开始逃逸。   “无间炼狱,看来柳陌把这幽灵狼彻底激怒了。”叶苦枪影一闪,漫天雪花再次飘扬而起,化作漫天枯叶,不断飞舞,渐渐在叶苦和苏瑶面前形成了一座枯色巨盾。   “无间炼狱啊,好大的手笔!”柳陌的嘴角泛起了一丝冷笑,破煞刀逆天而上,一记黑色刀痕凭空出现,似乎要硬生生将这片天地划为两半。   “吼”幽灵狼仰天长啸,不少低等妖族纷纷被震翻在地,所有妖族都在不住颤抖着,甚至有不少妖族已经发出了绝望的轻啸。   漫天的青焰在刹那间喷薄而出,瞬间就席卷了整片天地,所有接触到青焰的事物都在瞬间化为了灰烬,再无一丝痕迹留下。   枯色巨盾在接触到青焰的那一刻一阵摇晃,险些就要被击碎。但随着叶苦一声轻喝,漫天枯叶缓缓流转,竟硬生生地将青焰*在一米之外,无论那喷吐着热浪的青焰如何汹涌,却终究万难寸进分毫。   “去死吧!”柳陌一声暴喝,周身泛出一丝若有若无的黑芒,刹那间无尽煞气喷涌而出,在那一刻,柳陌就似那地狱的修罗,仿佛要屠戮天地。   瞬息之间,柳陌已闯入了漫天青焰,黑色刀芒不弱反盛,直取幽灵狼的咽喉。那一头紫色的长发在漫天吞吐不息的青焰中却是显得格外妖异……   刹那间,整个天空突然轻微的震颤了一下,时间仿佛都是凝滞了下来。   如此片刻,漫天青焰终于是无声无息地退去,最后一滴青焰滴落在原先低等妖族的匍匐之地,在雪地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焰坑。而在雪地之上,数百妖族,早已化为灰烬,竟是连一分残骸,也未留下。。   天空之上,破煞刀深深地插入了幽灵狼的咽喉。柳陌早已衣不蔽体,却在那一刻恍若一座古老的雕塑,在经历万古岁月的风沙洗礼之后,留下的只有那永久不变的神韵,那漫无止境的煞气。   “吼”幽灵狼不甘地再次咆哮,全身火焰终于慢慢褪尽,最后重重地摔落……   “恭喜柳陌兄修为再进一步啊。”叶苦朗声笑道。   “哈哈,谢了。只是可惜了那一壶好酒,在我触到那青焰的瞬间便化为了灰烬。哎,可惜……可惜……”   夜渐渐降临。   雪镇桥头,一堆篝火正无声无息地在夜风中不停摇曳。   “叶兄,你说,此次正邪两道联手能扛过此次天地大劫吗?”柳陌望着那不断摇曳的篝火,神色间隐隐有着一份担忧之色。   叶苦抬头望了一眼柳陌,却是问道:“正邪两道现在相处得如何?”   “哎……”柳陌叹了口气,“正邪自古以来就是势不两立,此次实在是因为妖族太过强大才不得已联手天琊,然而千百年的恩怨又岂是如此容易化解。前不久,戾血教和四极门就发生了一次大规模血拼。戾血教教主端木朔月和四极门门主文若天虽未动手,却也未有任何阻止的意思,甚至还在暗地里支持门人斗殴。后来在天琊门掌门苏仲的极力劝说之下才暂时稍稍平息了下来。”   “哼,愚昧至极。”叶苦一声冷“哼”,抬手喝掉了一大碗酒。   “叶兄乃天琊不世奇才,一身修为可谓出神入化。甚至有不少人都认为叶兄的道行早已超过了当今名动天下的天琊掌门苏仲。如果正邪两道与妖王魅决战之时,有叶兄的加入。则无疑又多了几分胜算。”柳陌抿了口酒,抬手将一根枯枝扔入篝火,发出一阵“哔卜”的响声。   叶苦微微叹息,却没有再言语。良久,他起身,轻轻握住了枪杆,静静地望着那随风而动的枪翎。   夜,一片沉寂那曾经狂傲的心这般,轻轻跳动  第一卷:天琊 第二章:冰洋追杀   三个月后……   天琊山上,正邪两道首次联手,修炼界不少归隐的高手也纷纷齐聚天琊,一时间,原本极其旷阔的天琊山也不由变得拥挤不堪。   起先,正邪两道在天琊山上不时因多年恩怨,言语不和,大大小小的战例层出不穷。但随着不世妖王魅统领着全体妖族的渐渐*近,加上天琊掌门苏仲的极力劝说,最终不得不放下多年的积怨,全力准备迎接妖族。   七天前,妖王魅统领着全体妖族已抵达天琊山,将偌大的天琊山围的水泄不通,却迟迟没有进攻只是在天琊山下日夜呐喊。   三天前,正邪两道迫于压力不得不结成灭妖同盟。由意气风发的天琊掌门苏仲担任盟主,戾血教教主端木朔月被封为副盟主,四极门门主文若天则任总统领。并定下铁令,凡在击退妖族之前,不论何人,若肆意挑起正邪争斗的,共诛之。   而在一天前,一人手持一杆褐色长枪从北边而来,二话不说杀入妖族,一杆长枪如入无人之境,竟然硬生生的在妖族的包围圈中杀出一条血路。成功突围后直奔天琊山上而去。   夜,渐渐降临,月色弥漫,漫天繁星点缀,这似乎是一个宁静安详的夜晚,只是偶尔吹过的风中,夹带着丝丝浓重的血腥味,似乎预示着,今夜,注定不平。   随着一声通天彻地的咆哮,妖族大军浩浩荡荡的向天琊山狂奔而去,声势之大令整个天琊山都在不住颤动。   而在天琊山上,灯火通明,正邪两道高手虽神色凝重,却并无惊慌之色。天琊掌门苏仲长剑向天,一句“为天下而战”激起了所有人的斗志,一时间,天琊山上战意高昂。   一朵杀戮之花在暗夜之中悄然绽放,鲜血在刹那间便染红了整片夜空。惨叫,嘶喊,在这座千年不倒的天琊山环绕;森森的杀气在刹那间蔓延。   血,无声无息的滴落,伤痛弥漫,是谁在哭泣……   三天后。   雪镇似乎永远被裹在一层白色的轻纱之下。当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雪镇,纯白的世界显得极为安详、静谧,似乎,这已是雪的国度。   桥头,一名女子静静地立在雪地,白衣,白剑,白雪,似乎,她已完全融入了这片白色的天地。   一阵脚步打破了这份安谧,齐腾手持“破煞”刀,一路上跌跌撞撞,一身破旧的衣衫沾满血污,略显狼狈。只是一头紫色的长发,在阳光的照射下,依然显得格外耀眼。   直到距离女子三米处,齐腾才停了下来,以刀驻地,声音略显沙哑地道:“苏瑶……”   “你受伤了?”苏瑶抬头望了望天,似乎努力掩饰着什么。   齐腾一阵苦笑,“我还活着,算是幸运吧。”   “叶苦呢?”苏瑶眼中闪过一丝期盼。   “天琊门封锁了一切有关叶苦的消息。”   苏瑶微微皱了皱眉:“这么说,正邪两道胜了,是么?”   齐腾微微点头,道:“惨胜。正邪两道结成灭妖同盟,虽然成功击杀妖王魅,并击退了妖族大军,却元气大损,正邪两道高手死伤无数,门人弟子损失过半。而两道各门派之主除四极门门主文若天外,全部牺牲。大战过后,正邪两道追封九位各派之主为四皇五帝,仅存的四极门门主文若天被封为极皇。”   “我父亲死了么。”苏瑶转身,一滴晶莹的泪顺着脸颊滑落,轻轻的融入雪地。   “据极皇文若天说,妖王魅乃九心一体,虽已被正邪两道高手击杀,但若九心归位,妖王魅便还能复活。而当时与妖王魅激斗的正邪两道高手除九位门派之主外无一幸存。九位门派之主便纷纷出手,各镇一心。结果除极皇文若天靠四极门的镇门之宝四极珠存活,并成功镇住妖王之心外,其余八人都因承受不住妖王之心的巨大能量,爆体身亡,与妖王同归于尽。天琊门主苏仲也是其中之一,后被追封为剑皇。”齐腾突然顿了顿,沙哑的声音似有点哽咽,“我师傅石傲轩也死了,被追封为邪帝。”   苏瑶一声轻哼,右手紧紧握着剑柄,手背似太过用力而略显苍白,许久,才道“齐腾,据我所知,正邪两道是用天罡大阵应付妖王魅的,而天罡大阵需三十六人方能发挥功效。正邪两道虽高手无数,但真正能对上妖王魅的又有几个,难道叶苦没入天罡大阵?”   齐腾剧烈的咳嗽了几下,道:“不光正邪两道高手,许多修炼界归隐的老前辈都纷纷出手,自愿加入玄虚观神乎其神的天罡大阵,我修为低微,故没有被玄虚观观主道皇浪星魂选入天罡大阵。但叶兄一身修为堪称绝世,甚至有不少人都认为叶兄的修为已经超越天琊掌门剑皇苏仲,所以当日叶兄一到天琊山,便被道皇浪星魂列入天罡大阵之中。”   苏瑶没有再言语,只是静静地立在雪地,任寒风轻轻吹起耳边的发丝……   雪,又下了,飘飞着偶尔闪现的点滴晶莹,为谁而伤痛?   夕阳的余辉斜斜地照射着,为纯白的雪镇镀上了一层金黄。   苏瑶依旧静静地站在原地,似一尊雕塑,仿若千百年间未曾动过。   齐腾斜倚在一棵枯树下,呆呆地望着插在雪地里的破煞长刀,神情有一些失落,有一丝惆怅。   转角,无声无息地转出四个人影,在夕阳的余晖下,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齐腾紧握破煞长刀,轻轻站起,神色异常戒备。他努力地睁大双眼,却完全看不清这四个人影的面容,甚至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仿佛就似四个影像,一阵风便会将他们吹散。   “哐”冰霜剑出鞘,苏瑶微皱黛眉,以剑遥指四个人影,轻喝道,“来者何人!”   “把孩子交出来,我们不会为难你们,也不会侵犯雪镇。”一个人影渐渐走近,没有任何声音,若鬼魅般,异常邪异。   “阁下何不露出真容?”齐腾轻轻地走近苏瑶,双眼始终未曾离开这个怪异的人影。   “唰。”一双灰褐的羽翼赫然在这个身影的背后张开,在刹那间驱散了一切黑暗。这是一个略显修长的人身,健壮的体魄,虬结着隆起的肌肉,只是脖颈之上赫然是一只鹰的头颅。   “十大妖界统领第三位,鹰王加比。”齐腾微微皱眉,“那么,后面的三位应该也都是妖界统领吧。”   苏瑶一声轻哼,冰霜剑突然光芒大盛,万千条白色的光影向鹰王加比身后的三个身影激射而去。   剑影在刹那间驱散黑暗,露出了后面三个人影的庐山真容。它们和鹰王加比一样,都是人身,只是一个是虎头,一个是豹头,一个是蛇头。   “哈哈……”齐腾一阵狂笑,“虎王加顿,豹王加佩,蛇王加洛,想不到十大妖统竟一下子来了四个。看来今日注定要一场大战了。”   “我们并无恶意。也不想为难二位”蛇王加洛向前走了几步,轻轻地道:“我们只想恭迎我们新的妖王。”   “新的妖王?”齐腾皱了皱眉。   “对,新的妖王。”鹰王加比对着苏瑶很客气地鞠了个躬,接着道,“在攻打天琊山之前,王就吩咐我们,一旦他死了,叶苦和您的孩子就将是我们新的妖王,所以您以后便是最值得我们妖族尊敬的人。”   “想要带走我的孩子?”苏瑶轻轻地举起了长剑,“先问过这把冰霜剑吧。”   鹰王加比无声无息地退后了三丈之远,避过了苏瑶的剑锋,静静地道:“尊敬的妖王之母,我们无意冒犯您的尊严。但如果您执意阻拦的话,那我们也只好……”   “废话少说!受死吧。”苏瑶身形一闪,不等鹰王加比说完,“冰霜”剑突然化作漫天剑影,齐齐点向了鹰王加比。   “嗖”鹰王加比似乎早有防备,突兀地轰出一拳,袭向天空的苏瑶。   “齐腾,走啊!”苏瑶一剑击碎拳影,身形不退反进,漫天剑影不住*向四大妖界统领。   “啊!”齐腾一声狂啸,一头紫发肆意飘扬,漫天煞气在刹那之间喷涌而出。   “求你,保住叶苦的血脉,走啊!!!”那一刻,苏瑶尽展平生所学,漫天剑影中更显绝代风华,寒霜九剑守得滴水不漏,一时之间竟将四大妖界统领牢牢压制,寸步不让。   “啊!!!”齐腾再次咆哮,黑色衣衫无风自动,破煞长刀在刹那间连出七刀。顿时,无数苍松古树轰然倒地,将雪镇的桥头堵得严严实实。削瘦的身影赫然转身,眨眼之间已不见踪影,只留下一片弥漫不尽的杀气,森冷异常。   苏瑶面对四大妖界统领的围攻,不仅一点不显慌乱,冰霜剑反而使得密不透风,一时之间竟不落丝毫下风。在那一刻,她仿若一个愤怒的女神,如此威严,如此强势。   “该死!敬酒不吃吃罚酒!”虎王加顿一声冷啸,一拳击出,化作无数拳影阻住那不断欺身而进的漫天剑影。随后一声巨吼,滚滚音浪使得整片大地都在不住颤动。   苏瑶不禁一愣,漫天剑影在刹那间为之一滞,被虎王加顿的拳影轰掉大半。一声厉啸,鹰王加比振翅飞起,在瞬间冲破了苏瑶的漫天剑影,疾疾地飞射向齐腾先前离去的方向。   几乎在同一时间,豹王加佩突然化作猎豹,迅速突向前方,企图冲出苏瑶的剑网。   “啊!!!”苏瑶一声尖啸,漫天剑影再度织就一张密不透风的剑网,在间不容息的瞬间牢牢困住豹王加佩,将其*回原地。随后,左掌推出,迎向蛇王加洛化作巨蟒后一记惊天动地的尾扫……   无尽冰洋之上,一个略显削瘦的身影正飞速移动着。他左手夹着一个孩子,胸前绑着一个孩子,右手紧握破煞长刀迎着漫天冰冷异常的寒气,拼命向前飞奔,夕阳的余晖将他的身影拉得老长老长。   “紫魔齐腾!”一声厉喝由远及近而来,“你真以为苏瑶能凭一把冰霜剑阻住我兄弟四人?速速放下孩子,饶你不死!”   齐腾一声冷“哼”,脚下却反而加快了速度,一头紫色的长发即便在还冷的冰洋之上依然显得那么耀眼。   “找死!”鹰王加比一声厉啸,右爪突然化作万丈鹰爪,若闪电般扣向了齐腾的左臂。   “噗”一股鲜血狂喷而出,齐腾的左臂几乎齐肩而断,跟随者鹰王加比收回的巨爪,在天空洒下一片血雨。隐约间,似乎还有一个孩子清脆的哭啼。   “小安!”齐腾背后的孩子拼命的挣扎着回头,几颗晶莹的泪珠滑落,悄无声息地没入了无尽冰洋。   “啊!!!”齐腾一声痛苦地尖啸,“破煞”刀芒大盛,一记威力无匹的刀芒逆天而上,几乎在瞬间跟上了鹰王加比的巨爪。   鹰王加比的右爪轰然脱落,爪尖还抓着一只紧紧夹着孩子的断臂,伴随着漫天血雨,无声无息地没入了无尽冰洋。   “血遁*!”齐腾一声低喝,一口鲜血狂喷而出,汇聚着漫天血雨,一道由血化成的光门蓦然形成。齐腾长刀入鞘,大步跨入血门,即刻连同血门消失不见。   天空,只留下一丝浓浓的血腥味……   这是一个冰的世界,一座雪的城堡。   在这里,除了白色,在没有别的基调。   没有太阳,没有灯光。但这里没有黑暗,这里唯有冰雪,万古不化的冰雪。   一座千年不倒的冰殿,冰雕的梁柱;冰雕的地板;冰雕的桌椅;似乎,还有一个冰雕的女子。   在冰殿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有一张冰雕的晶床,床上睡着一个略显青涩的男孩,男孩的眼角似乎还挂着点滴泪痕。几朵冰花在他的周围悄然绽放,然后枯萎,再绽放,周而复始,似乎永远不知疲惫。   “父亲,我很勇敢!”男孩转了个身,依然沉睡,只是嘴角却有了一个细小的弧度。如微笑般,在那一刻整座冰殿都似乎有了些许温度。   冰花再继续绽放,枯萎。枯萎,绽放。只是绽放的时间在明显加长,似乎冰花也想多看一眼男孩那淡淡地笑容,体验那嘴角残留的温度。   直到绽放出最美丽的一刻,不再枯萎。   几朵雪花无声无息地飘落,不知来自何处,却有着同一个目的,融入这冰的世界,雪的城堡。   一滴晶莹的泪水悄然滑落,在接触到冰的瞬间凝结,化为了这座冰殿的一部分。   男孩起身,有些惊异地望着四周,双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一丝畏惧,似乎还有一丝无助。   “你醒了。”一缕声音从天而降。柔和,动听,却不带任何感情。似乎,还带着些许威严。   男孩一阵哆嗦,双手用力地环了一下胸。刹那间,温度似乎也下降了少许。   “我吓着你了,是么?”柔和的声音再次传来,只是这次带了些许亲切和关怀。一丝暖意融入了男孩的心间,男孩渐渐放开了那紧紧环胸的双手,静静地望着眼前一个如雪般地女子。   “你叫叶少安,对吗?”女子轻轻向前走了一步,一双如水的眸子映射着冰花的美丽,挺翘的琼鼻下点缀着一抹淡淡地嫣红。一头齐肩的长发直垂而下,散发着一丝清新,一丝淡雅。秋水为神玉为骨,冰肌若雪,一笑倾城。绝代风华中尽显无与伦比的气质。无上的高贵,仿若九天仙子降落凡尘,如雪般,不可亵渎。   男孩似有些定神,过了好久才轻轻点了两下头,怔怔地问道:“可是,姐姐你怎么知道……”   “是小安睡梦时告诉我的。”女子淡淡一笑。数朵冰花在刹那之间绽放,似乎想一睹那绝世的容颜。   男孩再次咧开了嘴角,看着眼前女子恬淡的笑容,所有的忧愁,痛苦都会在刹那间烟消云散。   女子转身,乌黑的长发甩过一阵淡雅的清香,“小安饿了吧,姐姐去帮你拿点吃的。”   “恩。”男孩用力地点了点头,突然发现几朵冰花在不断绽放,枯萎。一声嬉笑,男孩似发现新大陆般扑了过去……   千年不倒的雪殿万古不化的雪域只在这一刻有了笑容那曾经被遗忘的最真的笑容。   一座雪山。   没有树木,没有花草,甚至看不到实地。这是一座真正的雪山,这里,只有雪,白色的雪。   漫天雪花依然在飞舞,不断的飘落,最后融入了这座虽然没有生命却棱角分明的雪山,成为了这里的一部分。   风吹过,一阵雾气弥漫,飘渺地围绕着雪山的峰腰。偶尔带过几朵飘飞的雪花,树根冰棱倒立,却给这座雪山增添了几分神秘,几分壮阔。   雪山脚下,却是完全不同的迹象,这里充满着生命。即使漫天飘雪,却依然感觉不到丝毫的寒冷。相反,却似乎充斥着一份暖意。无数颗苍松劲柏迎风而立,千百朵不知名的花花草草点缀其间,即使被覆上一层厚厚的白雪,依然努力地弹出可爱的头颅,想要努力地冲破障碍,看清这一片人间仙境。许多千奇百怪的动物在林间嬉戏。三条尾巴的兔子,纯白的护理,无角的小鹿,三眼的猿猴,彼此欢娱,彼此嬉闹。一条小溪从雪山奔腾而下,“叮咚”地唱着欢乐的歌。溪边居然还有几颗不知名的垂柳,拼命地弯下腰,似要触碰那份清凉,那份恬淡的惬意。   小溪欢快地流淌,奔跑。溪水倒映着喝水洗脸的动物,倒映着万千知名的不知名的花草树木,潺潺涌去,似乎永不知疲倦。   最后,溪水流到了终点——一汪清潭。   清潭之上漂濛着缭绕不尽的白色水雾,即使站在清潭边上,也完全看不清池中之物。源源不断的溪水汇聚而来,流入这一汪清潭。只是这汪清潭似乎永无止尽,除了飘渺的白汽,什么也看不见。   只有,一块高约五丈的石碑冲出层层白雾,像一把巨剑,死死地插在清潭的中央,即使水雾缭绕,上面的两个大字依然清晰无比——“雪砚”。   在石碑的左侧,有一座小桥,一座冰雕的小桥。   没有石头,没有木块,通体晶莹的冰雕是这座冰桥的唯一基调,数十朵冰花在桥面不停绽放,枯萎,颇有一份如梦如幻的魅力。   在桥头的连接处,赫然是一座千年不倒的雪殿,万古不化的雪域。   在冰桥之上,立着一位女子,一身白衣胜雪,似乎还透着些许晶莹。仿若一座冰雕,就那么静静地立着,没有表情,没有气息,似乎千古以来就融入了这个世界,这个冰与雪的天地。   一阵嬉笑打破了这雪域的安静,“这里好漂亮,姐姐,这里都是你的家么?”叶少安一路小跑蹦上了冰桥。   “是啊,小安喜欢么?”白衣女子转身,蹲了下来,轻轻地捏了一下叶少安的鼻子。   “嗯。”叶少安用力地点了点头,道:“可是姐姐,这些真的都是冰做的么,为什么不会化啊?还有,为什么这里一点也不冷啊?”   “这个我也不知道。从我出生那天起,这里就是这样了。这个世界有太多的未知我们想不透,也猜不透。这样吧,小安长大后如果知道了,一定要告诉姐姐,好吗?”女子伸出一根修长的小指,在叶少安的面前晃了晃。   “嗯。”叶少安伸出小指勾住了眼前如青葱般地玉指,另一只手拍了拍胸脯道:“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女子拍了拍叶少安的头,微微笑了笑。恬淡宁静的笑,一如清风拂面般,淡然,舒适。   叶少安伸出一根食指,轻轻地放入嘴中,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道:“可是姐姐的父母,他们也不知道吗。”   女子站起,转身,静静地望着远处那棱角分明的雪山,良久,才悠悠地道:“他们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姐姐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哦。”叶少安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我父亲也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母亲说那里叫天琊山,一个很美很美的地方。齐腾叔叔说带我和哥哥去找父亲的,可是路上遇见了一个大坏蛋。他抓住了我,可是其他叔叔斩断了他的爪子,我就掉到这里了,我好想父亲、母亲、哥哥还有齐腾叔叔呢。嗯,我的父亲很厉害,母亲说他去杀妖怪了。纯利的叔叔、伯伯和阿姨们都说我父亲是个大英雄。连镇长爷爷都说,我父亲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呢。”   “是么?那小安长大了也要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哦。”女子轻轻拍了一下叶少安的肩膀,到:“小安想家了,是么?”   “嗯。姐姐能送我回家么?再不回去,母亲和齐腾叔叔都会担心的。”叶少安抬起头望着女子,眼神中闪过一丝希冀。   女子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姐姐不能离开这里,但姐姐能把小安送回去,小安的家在哪里?”   “雪镇。”叶少安放下了嘴里的食指,一脸雀跃之色,“姐姐,我回去以后还能来看你么?对了,我还不知道姐姐的名字呢。”   “我叫雪灵。”一根细小的冰锥凭空出现,女子轻轻抓过,递给叶少安,到:“把这根冰锥吃下去。如果你想见我,只要叫三声我的名字,冰锥就会出现,把手握住冰锥,你就会来到这里。记住,这可是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秘密哦,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啊。”   叶少安结果冰锥,送入嘴里,含糊道:“嗯,姐姐放心吧,小安一定不会告诉别人的。我还会经常来看姐姐的。”   女子会心地笑了。漫天雪花飞舞,最后在空中凝聚成了一道白色的光门。   “再见,小安。”女子抱起叶少安,凌空跃起,将叶少安轻轻送入了那道白色的光门……   雪,停了一切终究归于沉寂那独属于雪域的沉寂。   清晨的阳光依旧温和,即使是封天动地的雪镇也感到了一丝温暖。   叶少安伸了个懒腰,打了个长长地呵欠,大步向雪镇走去。   一阵清风拂面,夹带着一丝凉爽,一丝惬意,似乎还有——一丝浓重的血腥!   叶少安微微皱眉,只有加快了脚步,向雪镇飞快地跑去,浓重的腥味伴着微凉的晨风不断充斥着叶少安的鼻子,使他的笑脸变得煞白……   随着离雪镇愈来愈近,那股血腥味也变得愈来愈浓,最后几乎已经浓重得让人无法呼吸。   “不!”叶少安一路狂奔,一条猩红的血路在他的面前延伸开来,数具雪镇镇民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列在路旁,即使死后,面部依然处在极度惊恐状。   “啊!!!”叶少安使尽全身力气向铁匠铺奔去……   镇中的房屋成排倒塌,压着无数早已断气的镇民,残肢断臂随处可见,若不是雪镇的积雪终年不化,恐怕此刻这里早已血流成河。   “呜呜……镇长爷爷。”   叶少安拼命地摇晃着一个早已死去的年迈老者。老者手里还紧握着一根锄头,怒目圆睁,胸前一个前后通透的大洞,鲜血早已流干,尸体已有些许腐烂,散发着一股浓浓的恶臭。   “母亲,母亲……”叶少安一脚踹开了早已破烂不堪的铁匠铺木门,狂奔着冲了进去,可里面除了歪七竖八倒了一地的各种兵刃,便再无一个人影可寻。   叶少安脱门而出,一路狂雪镇的木桥早已倒塌,一个白色的身影静静地奔,拼命地向雪镇唯一的出口桥头跑去……   躺在雪地,雪花徐徐飘落,却始终无法涤净那早已被鲜血染红的白衣。一把长剑静静地插在雪地,再没了往日的光泽,似乎也在为主人的离去而哀鸣……   “母亲……不!!!”叶少安重重地跪倒在地,终于后心一凉,晕厥了过去……  第一卷:天琊 第三章:天琊门   初春的阳光显得有些懒散,尤其在这略显寒冷的清晨,似乎还只是一个尚未睡醒的孩子。   偌大的天琊山脉。六座主峰直插云霄,透过缠绕的云雾,似乎想要刺穿那奇异的飘渺。   无数略微矮小的山脉将六座主峰层层环绕,如众星拱月般,却别有一份秀奇壮丽。   即使还是初春,天气还略显清寒,却依然有无数高大的树木抽出了新绿,些许不知名的花草也在拼命地拱出大地,为这片秀奇的山脉增添了一份独特的美丽。无数飞鸟猿猴穿梭其间,到处都充满着无限的生机。   只是在天琊山脉四条通往山脚的青石板路上,却是显得如此破败,如此不堪。周围的植被成排倒塌,尽管已经经过天琊弟子的清理,依然有无数残垣断木横七竖八地排列其中。偶尔还能看见几缕已经发黑的血污。微风拂过,带起一阵浓重的血腥余味,许多正在清理的天琊门弟子都不禁微微皱眉,脸上都有着掩饰不尽的伤痛……   很显然,这里曾发生过一场惨烈的大战,异常惨烈……   在天琊门掌峰七星峰后山祖师嗣堂内,天琊门新任掌门萧岚正独自一人静静地跪着。在他的身前是近百座灵位,其中有五块崭新的灵位,在这四处充满古朴气息的嗣堂内显得格外起眼——天琊门第三十六代掌门剑皇苏仲之灵。   天琊门第三十六代长老秦门之灵。   天琊门第三十六代长老唐于风之灵。   天琊门第三十六代长老凌振之灵。   天琊门第三十六代长老陆谦之灵。   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萧岚不禁微微皱眉,默然起身缓步走出了嗣堂。   “我不是说过不要打扰……”萧岚有些不耐烦地看了一眼眼前一身白衣的中年,却蓦然紧紧盯住了中年人手中那把银白色的长剑,“冰霜剑!天琊门十大名剑之一,冰霜剑!”   中年人颔首而立,恭敬道:“掌门师兄,我奉命带领一众弟子往北方追逐妖族残留余孽,在遥远北国的一个小镇。嗯……似乎叫什么雪镇的地方发现了这把冰霜剑。还有……”   “还有什么!说下去!”萧岚几乎是在怒吼着喊道,那眉宇间不经意流出的那份伤痛,是那么凄然。   “还有苏瑶师姐的遗体。”中年人也似乎有些哽咽,“遗体已有些许腐烂了。整个雪镇的镇民也全部死光了,只剩下一个六岁的孩子昏倒在镇上唯一的出口处。”   “苏瑶死了……”萧岚显得有些伤痛,沉默了片刻,才摆了摆手,“岳明,将苏瑶师妹火化了吧,灵位供入祖师嗣堂。”   “是,掌门。”岳明点头应了一声,目光却始终游离在手中那把银色的长剑之上。   “还有……”萧岚的声音再次传来,“此次妖族之乱对外界的影响怎么样,你与我大概说一下。”   岳明颔首道:“惨。此次来势汹汹的妖族大军不仅针对我修真界,它们也同样没有放过普通平民。在这场妖族之乱中,大多数村镇都基本十室九空,不少房屋成排倒塌,普通平民死伤无数,甚至有不少偏远的村镇因正邪两道弟子救援不及全镇覆没。即使幸存的人也大多数流离失所,家破人亡。至击退妖族起,天琊弟子日夜在外安抚百姓,共收留十岁左右的孤儿两百三十一名。”   萧岚沉吟了片刻,微微点了点头,代:“嗯。你先去将苏瑶师妹的后事处理了。然背后通知其它五座主峰的执教长老去天琊门正殿汇合。将两百三十一名孩子带入正殿,我稍后就到。”   “是!”岳明转身,快速向外走去。   一声长叹,萧岚凭空消失在了原地。身后,只留下一座偌大的祖师嗣堂,空旷,安静……   天琊山七星峰正殿。   天琊正殿,亦称议事大殿,是天琊门处理重要事务的地方。至开派起遗传至今,是天琊门四大重地之一。   此刻,在大殿的中央正并排坐着六人,正中一位正是天琊门第三十七代掌门萧岚。在他身旁坐着的五位则是天琊山另外五座主峰的首席执教长老。在他们的身后,是一个赤金大字——“兵”。字体深入墙壁三尺,显得刚劲有力,而在大殿的顶端,还刻着两个蓝色大字——“因”“果”。十六座巨大的石狮分列殿内,颇有一份壮观、肃杀与威严。大殿的地板通体由大理石铺成,光滑锃亮,上面是各种兵器的花纹。十八根赤金梁柱屹立其间,颇显庄重。   此刻,大殿内正跪着一群十岁左右的少年。叶少安也换上了一身蓝色长袍,双眼无神地盯着地面上雕刻的各种兵器。在他的周围还有无数同龄的少年,大部分都颇为安静,眉宇之间流露的尽是伤痛与迷茫。   萧岚朝边上颔首而立的岳明微微点了点头,后者排众而出,咳嗽了一声后,用略显低沉却极其响亮的嗓音道:“我们刚刚经历了一次浩劫,一次史无前例的人间动荡。在这场浩劫中,不少平民都家破人亡,流离失所,甚至失去了宝贵的生命。”   “而你们——”岳明顿了顿,缓缓看向这些十岁左右的少年,又提高了些许音量道:“很不幸,因为此次妖族之乱,你们成了孤儿。我能理解你们此刻失去亲人的伤痛。但逝者已去,人死不能复生。所以,我觉得我们活着的人,应该更加珍惜自己宝贵的生命。我,岳明!天琊门第三十七代弟子,代表偌大的天琊门在此宣布,你们,从今天开始,便是我正道名门天琊门的一员了!从此以后,无论何时何地,我天琊门将永远不会抛弃你们!而这里,就是你们的新家!永远的家!”   岳明话音落下,在此缓缓注视过下面两百三十一名少年,心情显的颇为凝重。但见不少少年因为自己刚才那番话,眼神中渐渐露出坚定之色,不由心下稍宽,继续提高了声音道:“下面,由我向你们介绍一下天琊门。天琊门开派至今已传承千年,世代都居住在偌大的天琊山脉之中。天琊山脉共六座主峰,我们现在便处在天琊山掌峰七星峰之上。天琊门是兵家,在这里有无数名刀名剑,是为当今天下第一兵库。天琊门共分为五个派系,五个派系则分列于除掌峰七星峰外的其它五座主峰之上。五个派系则分别短兵系、长兵系、软兵系、贴身系与远攻系。其中短兵系主要教导刀、剑之类,位于天琊山主峰覆羽峰之上,首席执教为上座左数第一位长老闫清。长兵系主要教导枪、矛之类,座落于天琊山主峰甘朝峰之上,首席执教为上座左数第二位长老厉雷。软兵系主要修习鞭、绫之类,座落于天琊山主峰灵蛇峰之上,首席执教为上座右数第一位长老,寂索长老。贴身系主要教习匕首、铁爪之类,位于天琊山主峰隐月峰之上,首席执教是上座右数第二位,天琊门当代唯一的女执教,恨雪长老。而远攻系则主要修行弓箭和暗器之类,位于天琊山主峰落扈峰之上,执教者是上座右数第三位长老苍星。而上座中央的则正是我天琊门的当代掌门萧岚。”   “见过掌门和各位执教长老。”一个大约十二三岁的少年首先高呼了一句,其他的少年微微一愣,紧接着也纷纷附和。   萧岚有些惊异地望了一眼那首先高呼的少年,其余五位执教也不由面带微笑,对着那少年微微点了点头。   等到下面安静了,岳明才继续道:“天琊门的修练功法名为天琊术,共分为九层。一至六层为基础心法和各种简单的战斗技巧。你们可凭各自爱好在五个派系内任选一系修习。普遍说,一般人终其一生也只能将天琊术修至三层、四层。资质较高的能修至五层。只有个别资质甚高且极其勤奋,极其刻苦之人,才能突破天琊术六层。而凡突破六层天琊术者,便已是我天琊门的精英弟子。那时,就可以前往天琊山掌峰七星峰修炼七至九层天琊术,也就是我天琊门的高深心法和各种强大的绝技。当然,在九层之上还有更高的领域,那就是天琊术的至高境界——因果域。天琊门开派至今已逾三千年,却只有六位先辈将天琊山修至因果域。而但凡修至因果域者,便已是这天下数一数二的高手。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够勤奋苦练,扬我天琊威名。”   “谨遵师叔教诲。”依然是刚刚那个少年,首先恭敬地鞠下了身子。其余的孩子也随即齐声喊道。   萧岚再次凝神望了一眼那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良久才轻轻叹了一口气,“这孩子,前途无可限量啊……”   叶少安只有十岁,尽管从小在铁匠铺长大,见识过各种各样的兵器,却几乎没见过别人使用兵器打斗。   唯有那次——那威力无匹的刀芒,逆天而上。那约三丈之长的青黑色冷光,转瞬即至,如砍瓜切菜般,断掉了那可怕鹰怪刚硬的巨爪……   “刀。短兵系,覆羽峰,首席执教闫清长老。”叶少安默念着,跟着近六十多名少年向左数第一位长老的位置走去。   “你也选修短兵吗?”边上一个约十二三岁的男孩轻轻推了一下叶少安。   叶少安转过头望去,见跟自己搭讪的正是前面那首先对掌门和执教长老见礼的少年,不由怔了一怔,才道:“嗯。我喜欢刀!你呢?”   “额……”少年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我只是喜欢覆羽峰这个名字,呵呵。”   “喜欢覆羽峰这个名字?”叶少安不由有些诧异。   “是啊。”少年似乎有些兴奋了,“我叫展羽,它叫覆羽……”   天琊山覆羽峰,夜。   一间低矮的小木屋里。   “哈哈,真舒服呢。”展羽在床上惬意地翻了个身,“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睡这么舒服的床呢。”   “我还是觉得以睡在雪镇的炕头舒服些。”前叶少安紧了紧被子。山里,初春的夜还是有些冷的。   “雪镇?你的家乡吗?”   “是啊。”叶少安有些自豪地说道:“我们那里终年积雪,可漂亮了。我和哥哥每天都会和镇里的一些小伙伴们打雪仗的。”   “哥哥?你还有哥哥?”   “嗯,不过这次我和他们失散了,我母亲也死了……”尽管已经两个多月过去了,可叶少安每次想起母亲的死总是忍不住失落与伤心。   “别难过了,说实话我都很羡慕你们。”展羽的声音也显得有些落寞,“我从小就没有父母,长这么大,我还不知道父母长什么样子。就是连名字也是我自己取的。如果不是这次妖族之乱,我想我会做一辈子小乞丐的……算了,不说这些了。对了,小安,你觉得那个白胡子老头怎么样?嗯,就是那个什么覆羽峰首席执教闫清长老。”   “好凶啊……”   “嗯,我也这么觉得。听说他是天琊术八层颠覆的高手呢。哼,等我将天琊术修到因果域,一定把他的胡子全部拔掉,哈哈……”   童年的友谊注定是纯真美好的。   天琊山七星峰后山。   天琊山第三十七代掌门萧岚此刻正独自一人静静地坐在草地,在他的胸前插着一把长剑。一道月光透过层层树叶照射在长剑之上,流转出层层清冷的寒光。   一阵脚步打破了的沉寂这份夜。   “掌门师兄。深夜唤我来此,不知所为何事。”一身白衣的岳明在萧岚身后一丈处站定,微微低了低头。   “我记得你说,你是在北国的一个叫雪镇的地方发现苏瑶师妹的尸体的?”萧岚背对着岳明也背对着月光,谁都无法在此刻看清他脸上的表情。   “是的。”   “在苏瑶师妹的尸体旁,你还发现了一个十岁左右的少年?”   “是。”岳明继续答道。   “叫什么名字?”   “叶少安。现在覆羽峰修习。”   萧岚沉默了良久,方才微微点头,“嗯,你下去吧。记住我交给你的事情。”   “是!”岳明应了一声,转身向前山走去。   “叶少安?”良久,萧岚轻轻站起,右手微微前伸,“冰霜”剑发出一声“呜呜”的低鸣,而后轻轻落入萧岚的手中。   “叶苦……”萧岚发出一声微微地叹息,而后凭空消失在了后山……   初春的夜显得有些清寒,没有繁星的夜空似乎更为清冷。只有一片月色弥漫,独自笼罩着这份寂静。   天琊山覆羽峰后山。   在这个不眠之夜,一个略显清冷的身影负手而立,抬头仰望这丝孤独的月色,不由长长地叹了口气。此人正是天琊山覆羽峰首席执教眼前这里。此刻,他正一人静立在这夜色之中,一阵凉风吹过,吹起了那一袭月白色的长袍,也带起了那点点思绪,挥之不去的忧愁……   眼前不由又微微叹了口气。   天琊门开派至今,不过六位先辈突破天琊山九层,修至因果域。而每当天琊门出现因果域高手的时候,天琊门都会变得异常强盛,在正道的地位也会随之提升。而就在三个月前,天琊门却同时拥有了三位因果域级别的高手。   剑皇苏仲。十岁时便被喻为神童,二十岁便将天琊术修至六层,被提至七星峰修炼。三十岁后下山历练,先后挫败各路高手。后又与血帝端木朔月大战七天七夜,一战成名。四十岁出头便将天琊术修至九层巅峰。老掌门死后他便接掌了这偌大的天琊山。之后更是不负众望,在一百一十一岁那年成功打破修炼壁垒,成为了第六个达到因果域的天琊英豪。   而苏仲的两个亲传弟子,则更是惊为天人。   叶苦,至踏上天琊山的一刻就被扣上了不世奇才的光坏。仅仅用四年时间便将天琊术修至六层,更是俨然成了天琊门的传奇。而后修为更是直*剑皇苏仲。二十岁不到便已在修炼界引起轩然大波,一杆“枯叶枪”使得出神入化,并自创绝学“枯叶枪法”。二十十五岁下山后,更是创造了七十一场不败的神话。但是后来却因擅闯禁地被逐出了天琊。而当时天琊门掌门之女苏瑶却是不顾长辈反对,义无反顾地叛出天琊,追随叶苦。而后二人更是仿若凭空消失般,在修真界再无踪迹。那年,叶苦不过刚过而立之年,却有不少人都认为他已超越了当时的天琊掌门剑皇苏仲。   而剑皇苏仲的另一位亲传弟子,则正是天琊门的当代掌门萧岚。同样的天资过人,同样的勤奋苦修,却始终被笼罩在叶苦的天才光环之下,不为人知。直到他接任掌门之后,修炼界才知晓了他的名字。然而默默无闻非但没有阻碍他的修炼之路,反而更加磨砺了他的意志。使他在百岁不到之时一举打破人体的极限,将天琊术修至了因果域。只是在剑皇苏仲的刻意隐藏之下,他的实力却并不为外人所知。   所以,明面上,天琊门只有两位因果域高手。虽然叶苦已被逐出天琊,但毫无疑问,一旦天琊门有难,叶苦必定会出手相助。因此,无论是正邪两道,还是归隐的高手,都会尽量避免与天琊门发生正面冲突。一时之间,天琊门的威望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顶峰,俨然成了正道之首。可就在一年前,隐匿在西北的妖族却在不可一世的妖王魅的带领下突然向人类伸出了屠戮之手。这次妖族之乱,不光修炼界,连普通的百姓都几乎死伤殆尽。天琊门的威望使天琊门最终成了众矢之的。正邪两道高手为抵抗妖族齐聚天琊,许多归隐的前辈高人也纷纷出世,就连一直杳无踪迹的叶苦也在最后关头回到了天琊山。   两个月前,修炼界终于与妖族正面相对了。一场旷古烁今的大战一触即发,战争的惨烈程度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虽然最终正邪两道取得了胜利,却也因此元气大伤,门人弟子死伤过半,绝世高手纷纷陨落。而天琊门作为主战场,更是损失惨重。剑皇苏仲不幸身亡,绝世奇才叶苦也下落不明。只有萧岚在剑皇苏仲的极力要求之下,隐藏了实力,所以并不为外人所知,以至于没有被道皇浪星魂列入三十六人天罡大阵之中,甚至根本就没有参与此次惨战。所幸为天琊门留下了最后一根顶梁柱。然而作为主战场,天琊门的绝大部分高手都被置于最前线。六大长老只剩下闫清和厉雷两个,掌峰七星峰上的六层天琊术以上的精英弟子更是死伤殆尽,十不存一。如今所剩的甚至不足十人。创造了天琊门开派以来精英弟子人数最少的尴尬境界。此番妖族之乱,天琊门毫无疑问成了正邪两道损失最为严重的。   想到这,闫清不由再次轻轻叹息,自语道:“还好剑皇师兄英明,为我天琊留下了最后一根梁柱——萧岚。不然,我天琊危矣,正邪两道素来不和,而即使是正道,也不过是表面客气罢了,暗地里无不虎视眈眈,哎……”   夜,宁寂月色清冷那削瘦的背影只留下一片挥之不去的愁绪……   翌日清晨,明媚的阳光透过层层茂密的枝叶照射着这偌大的天琊山脉。偶尔吹过一阵微凉的春风,使人的精神不由得为之一振。   在覆羽峰的后山,一群少年在一位青年男子的带领下正不停地奔跑着。   “速度!速度!要想成为一名强者,就必须学会奔跑。”青年男子一边领跑一边严肃地说啊到,“速度是天琊术的基础,更是兵家必不可少的倚仗……”   “小安。”展羽偷偷拉了一下前面的叶少安,低声道:“你说这人发什么疯,一大清早吧我们叫起来跑步。有病啊。”   叶少安擦了一下额头的汗珠,气喘吁吁地道:“就是。呼,累死我了……”   “吵什么?”青年男子突兀地出现在了叶少安和展羽的身边,一人赏了一个暴栗,“给我快点跑!”   叶少安和展羽一惊,不由昂起头,使出吃奶的劲,拼命向前飞奔,或者说是逃窜……   “哼,那个该死的青年人!居然敢打我,还罚我提水。”展羽吃力地提着两个小木桶,晃悠悠地走在山路上,在他的身后是洒了一地的水渍,“等我长大了,将天琊术练好,一定狠狠地修理他。”   “对,一定不能饶他。”后面的叶少安同样提着两个小木桶,气喘吁吁地到:“将来叫他提个一两百桶水,累死他。”   “哈哈,你真聪明。不对,我要让他提一千桶,一万桶水。提不完绝不让他休息。”展羽似乎越说越兴奋了。   “嘘.....青年人来了。”叶少安突然降低了声音提醒道,同时摆出一副很认真的样子,努力地不让桶里的水流出来。   “来就来,像我这种天才还会怕他。哼,他要是敢来,我就叫他提水,还要狠狠地踢他屁股。”展羽一脸兴奋之色,突然似想起了什么,声音骤然降低,“等等,小安,你刚才说什么……”   “站住,把水桶放下。”一个严肃低沉的声音突兀地传来。展羽的脸顿时一阵苍白,赶忙立马放下水桶,恭敬地弯下身子。而叶少安更是早早地低下了头,一声不吭。   “你刚才说要踢我是吧?”青年男子轻轻托起了展羽的下巴。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们刚才是说很怕您踢我们屁股,不是我们踢您屁股。小安,你说是吧?”展羽连忙嬉笑着说道,同时左手悄悄拉了一下身后的叶少安。   叶少安忙道:“哦……对对对……我们还说您很亲切,很威风呢。”   “油嘴滑舌。”青年男子一声冷“哼”,“你们听着,我叫吴礼,是覆羽峰的首席弟子,也就是你们的大师兄。专门负责你们的身体训练。嗯,听人说,你们今天早上迟到了,是吧?”   “这个……他们是瞎说的,绝对没有这回事……”   “哼”吴礼打断了展羽的话冷声道,“还敢狡辩。罚你们今天必须提完五十桶水,否则,不许吃饭!”   “是!大师兄。”叶少安和展羽齐声道,同时提起那两桶水,飞也似地向山下跑去……   “这两个小家伙……”吴礼看着叶少安和展羽渐渐远去的背影,嘴角泛起了一阵莫名的微笑……   “呼.....终于完成五十桶水了。”展羽将最后一桶水倒进水缸,气喘吁吁地到:“哼,什么狗屁师兄,比那闫清老头还要凶。”   “就是,还什么覆羽峰首席弟子,专门负责我们的身体训练。”叶少安擦了擦额头的汗珠,仰头眯着眼望了一下天空那有些耀眼的阳光,不知为何,心下却是涌上了一丝温暖。   这,便是从今以后的家了么…… 第一卷:天琊 第四章:四皇五帝   初春的清晨还带着些许凉意,天琊山覆羽峰上,一群少年正整齐地列成一排,在他们面前,正立着一个挺拔的身影,正是覆羽峰的首席弟子吴礼。   吴礼背负双手,炯炯有神的目光徐徐扫过一个个正努力挺着胸膛的少年,嘴角泛起了一丝不为人察觉的笑意。   “各位师弟。”吴礼略微咳嗽了一下,又道:“想必你们已经知道我是谁了。但我还是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覆羽峰首席弟子吴礼,也就是你们的大师兄。从今天起,你们将正式开始修习我天琊门的功法。覆羽峰的修行主要为身体强化和天琊术的基本心法。上午,由我来负责你们的身体训练,而下午则根据选修兵器分四处修习,由四位覆羽峰的执教长老负责。覆羽峰是短兵系,主要负责教习四种短兵——刀、剑、斧、锤。等下你们各自选修一系。同时相对应四系兵器,你们也将去四处不同的地方修习。刀阁在东峰、剑阁在南峰、斧阁在西峰、锤阁在北峰。”   吴礼停顿了下,下面的少年都不禁开始窃窃私语……   “各位师弟。”吴礼的声音陡然提高,“天琊门的规矩。只有天琊山达到六层的弟子才能前往掌峰七星峰修行;才有资格得到我天琊门近千年遗留下来的名刀名剑;才有资格获得天琊门精英弟子的封号,从而获得自由下山历练的机会。而要将天琊山修至六层,需要的不仅仅是天赋,更重要的勤奋。只有付出足够的努力,才会得到应有的回报。”   下面的少年脸上都浮出了一丝坚毅。叶少安和展羽更是拼命地挺了挺胸膛。   吴礼微微点头,续道:“我天琊门创派至今已逾千年,除了无数的绝世高手,备受世人景仰。而你们,如果付出足够的努力,同样有可能成为绝世高手,被后世传唱。前不久,我们一起经历了一场灾难,人间的浩劫。妖族的强大甚至一度让我们绝望。然而当我们陷于苦难,陷于深渊的时候,有一群人拯救了我们,驱逐了万恶的妖族。而其中首当其冲的便是四皇五帝——我们修炼界的骄傲!!!”   随着吴礼的声音不断增高,下面所有的少年都愈加仔细地盯着吴礼,认真地聆听着。   “今天我就为大家讲一下有关于四皇五帝的故事。这其中便有我天琊门的骄傲,第六位突破因果域的极限强者——剑皇苏仲!”说到这,吴礼的脸上也不禁有了一丝自豪,“剑皇苏仲!十岁时便被喻为神童,二十岁便将天琊术修至六层,被提至七星峰修炼。三十岁后下山历练,先后挫败各路高手。后又与血帝端木朔月大战七天七夜,一战成名。四十岁出头便将天琊术修至九层巅峰。老掌门死后他便接掌了这偌大的天琊山。之后更是不负众望,在五十一岁那年成功打破修炼壁垒,成为了第六个达到因果域的天琊英豪。妖族之乱时,剑皇苏仲更是俨然成为了正邪两道之首,召集天下群雄,齐聚天琊,共抗不可一世的妖王,最终与妖王同归于尽。虽已身死,但剑皇苏仲,将永远活在我天琊门人的心中!永远活在天下世人的心中!”   底下的孩子脸上都不由浮出了崇拜之色。   “极皇文一!”吴礼高亢的声音继续响起,“四极门不世奇才。七岁便跟随当年的四极门门主潜心修炼。二十岁之时更是孤身一人击败当年戾血教曾名动一时的七煞血阵。以一敌七,却是全身而退,之后便名震天下。其二十五岁之时便接任了四极门门主之位,将偌大的四极门治理的井井有条,蒸蒸日上。妖族之乱,极皇文一更是当仁不让,与三十六位高手联袂迎战妖王,更是成为了唯一一个在天罡大阵之中存活下来的传奇高手!”   “法相小海!无相寺主持。其人一身佛法惊为天人,无量佛珠屠尽万千妖魔,是当之无愧的妖邪克星。早年间,曾击败过十大妖界统领之一的狮王加怒,后被十大妖界统领围攻,不仅全身而退,更是重伤了鹰王加比、鹤王加亚,从此名声大震。随后,又相继收服了南海青蛟、双头巨鳄、东源貔貅等赫赫有名的凶兽。被世人誉为天地的执法者。妖族之乱,法相小海更是带领无相寺众多僧人一马当先,斩杀无数妖族,虽最终与妖王魅同归于尽。但我相信,任何妖族只要听到法皇的称号,依然会闻风丧胆,夺路而逃。”   “道皇浪星魂!四皇五帝中最具传奇色彩的人物。其人一心修道,本身修为却并不算太高,只是一身奇门异法层出不穷,各种诡异阵法更是许多高手都闻所未闻。甚至有人传说他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玄虚观选举观主,素来是以半甲子一次的比武为定,六十四位高手经过一轮轮的角逐,最后的胜者被推选为观主。然而比试当天,浪星魂仅用一招‘禁锢’就锁住了所有人的举动,最后毫无悬念地登上了观主之位。妖族之乱前夕,道皇浪星魂更是悟出了玄虚观失传近八百年的神阵——天罡大阵。也正是因为这神乎其神的天罡大阵,正邪两道才得以最终击败不可一世的妖王,赶走万恶的妖族。”   “血帝端木朔月!戾血教教主。一身修为出神入化。四十岁之时曾只身闯入上古险地天魔石窟,独斗万千血蝠,铸就一片血海。后在机缘巧合之下,修成戾血教最高独门秘技‘厉血咒’,一时之间,无人敢撄其锋芒。又其人极度嗜血,滥杀无度。戾血教的‘噬血*’更是残忍至极,世人送之‘血帝’封号。但在妖族之乱中,血帝端木朔月挺身而出,最终身死,却挽救了数以万计的生命。”   “邪帝石头!邪煞门门主。其人亦正亦邪,且生性多变。早年间只因一歌妓便与血帝端木朔月水火不容,二人曾大战二十余次,互有胜负。后不知为何又与血帝端木朔月结成生死之交,二人常年居住在一起,并相互切磋武艺。之后修为便是一日千里,更是一招便击杀了十大妖界统领之一的狼王加德。妖族之乱时,最终为镇压妖王之心而死。”   “鬼帝上官酃!无常教教主。其人喜怒无常,又诡计多端。精擅鬼道之术,甚至能御人之尸。曾以六具无头尸体将法相小海困于虚莫谷三天三夜,虽最终被破,却也足以见其鬼道之凌厉。其人又极其喜好坟墓,常年居住于内,致使浑身都冒着森森的鬼气。因此被世人称为‘鬼帝’妖族之乱时,更是驾驭了千具无头尸体与妖族大战,为正邪两道大大减少了压力和损失。”   “魔帝北怒!魔杀谷谷主。其人不仅修为极高,且精擅音律,更是将音律与魔杀谷的无上密法相互融合,成就了无上音功。其人极度嗜杀。魔杀谷与无相寺早年间曾发生了一场血战。魔帝北怒手抚‘魔音琴’,十步之内击杀百人,可怕至极。后又与法相小海大战一场,平分秋色。最后同样死于妖族之乱。”   “最后是狂帝战哲!狂啸派派主。其人好战,身体坚逾精铁,一双铁拳挫尽各路高手,甚至击败了法相小海的师弟幻石大师。而后又击败了曾名动一时的慕容府传人慕容谢,可谓好战狂人。更有传闻,狂帝战无极平时修炼之时都是以自然万物为敌,能以拳开山,以腿断流。迎战妖王之时,更是当仁不让,一往无前,最终也不幸身死。”   “四皇五帝毫无疑问是我修炼界的巅峰人物。虽除了极皇文一外,都在与妖王一战中身死,但他们的名字,将注定永存于世人的心间。这不仅是因为他们那绝世的修为,更是因为他们那无上的功绩。而他们之所以能得到这一切,都离不开努力,离不开汗水,离不开那股永远都不放弃的修炼精神。我相信,你们如果足够勤奋,足够努力。也许,你们之中以后也会有人被修炼界称为‘皇’,称为‘帝’!被后世所传唱。”说到这,吴礼顿了顿,随后陡然拉高了声音“你们能够明白我说这话的意思吗!”   “明白!”底下的少年齐声应道。在他们的脸上正四处洋溢着激动之色。   “很好。”吴礼微微点头,“那我们现在就开始修炼。记住我说的话,你们也能在修炼界称‘皇’,称‘帝’!”   一场修炼的热潮在天琊山覆羽峰无声无息地拉开……   清冷的夜,笼罩在一片迷蒙的雾气之中。让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   叶少安静静地躺在床上,怔怔地望着窗外。迷离的月光,就这般轻轻地洒在他的脸上……   “小安,想什么呢?”展羽在床上惬意地翻了个身,转向叶少安,问道。   “没什么。”叶少安转过了头,避开了月光,目光却依然不由自主地望向窗外,望向那遥远的北方……   展羽皱了皱眉,却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这低矮的小木屋一时间沉寂了下来,这独属于夜的沉寂……   良久,叶少安终于打破了这份静谧,仿若自言自语地道:“这里,便是我父母曾经生活过的地方么……”   “什么?”展羽却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怔怔地看着叶少安。   叶少安被展羽吓了一跳,一个激灵,险些从床上栽了下去。幸好眼疾手快,及时抓住床栏,这才稳住了身子,不由一阵恼怒,道:“你知不知道,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展羽却恍若未闻,只是盯着叶少安问道,“你刚才说,这里……是你父母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是啊。怎么了?”叶少安奇怪地看了一眼展羽,重新又躺了下去。   “那你父母岂不也是天琊门弟子?”   “那是当然。”叶少安脸上不禁涌起一丝自豪之色,道:“而且我父母都是在七星峰上修习的呢。”   “哇……”展羽露出了一副“猪哥”相,“七星峰上那可都是精英弟子呢。”   “怎样,羡慕吧。”叶少安毕竟年幼,小孩心性。被展羽一说,反倒忘却了刚才的窘相。   “且,我才不稀罕呢。”展羽撇了撇嘴,道:“总有一天,我也会突破天琊术六层,成为七星峰精英弟子中的一员。”   “你要是成为精英弟子,我还是剑皇苏仲呢。啧啧,那叫一个威风……”叶少安似乎也一下子来了精神。   “剑皇苏仲可是我天琊门的祖师呢,自然是威风的。可我还是喜欢鬼帝上官酃,他可会御尸呢。吼吼……还都是无头尸体呢。”展羽说着朝叶少安做了一个鬼脸。   叶少安吐了吐舌头,道:“这么恐怖的人你也喜欢,当心你也变成无头尸体。”   “是么?”展羽笑道:“我要是变成无头尸体,就天天跟着你,吓死你。哈哈……”   “且!你这无头尸要敢天天跟着我,我就变作法相小海。”叶少安眨了眨眼睛,道:“专治你这无头尸,嘿嘿。”   “那你不成光头了?”   “光头总比你无头好吧。”   “且!老秃驴。”   “你……”   “你什么你,本来就是嘛。”   “那我做道皇浪星魂,一样破你的无头尸。”   “牛鼻子……”   “哼。”叶少安气愤道:“别光说我,那你是什么?牛头?马面?”   “嘿嘿。”展羽颇有得色,“我就是那传说中的妖王,无敌的妖王啊……”   “白日做梦。”   “现在是晚上。”   ……   迷雾渐渐散去,露出了那清冷的月华和漫天点缀的繁星。风吹过,拂过树林,泛起一阵“沙沙”之声,却更加突显了这夜的静谧。   天琊山主峰七星峰后山。   一人一袭淡蓝色长袍,独自静立于夜色之中。任清冷的夜风吹过他的长袍,带起他耳畔的点点发丝。有零星雨丝飘落,他却恍若未觉,彷如那巍然不动的山岳,傲然屹立这天地自然之间。   此人,正是天琊门第三十七代掌门萧岚。   陡然——一道身影疾速降落,身形之快甚至带起了一阵猛烈地罡风。   来人在萧岚身后一丈处停住,那一袭白色的长袍与清冷的月华交相呼应,颇有一份飘逸出尘之姿。   “闫清师叔。我可是等了你好久呢。”萧岚突然哈哈大笑,随即转身面对着闫清。   “哎……老了,不中用了。”闫清微微摇了摇头。   萧岚摆手道:“师叔过谦了。想当年师叔为报子仇,孤身一人独闯狂啸派的分堂,只杀得那帮妖人抱头鼠窜。只怕到现在,狂啸派的那些妖人听到师叔的名号,也会惧上三分吧。”   闫清轻轻扶了扶胡须,摇头道:“都是些陈年往事了,师侄不提也罢。”   “是啊,都是些陈年往事了。”萧岚突然看住了闫清,“那师叔可还记得我师兄叶道原?”   闫清顿了顿,方道:“叶师侄天纵之资,才华绝世。我自然是记得的。却不知师侄为何突然提起此人?”   “此次妖族之乱,师兄也有参与三十六人天罡大阵,消灭妖王,师兄也是有功劳的。只是,哎……”说道此处,萧岚突然长叹了一口气,一时间意味索然。   闫清有些奇怪地看了萧岚一眼,却依旧道:“剑皇师兄的意思,自然有他的道理吧。”   “那师叔可还记得这把剑。”萧岚突然手一招,一把长剑突然从树林深处冲天而起,带着一股咄咄*人的寒气,直将那清冷的月辉也压了下去。那长剑在半空游离了片刻,才缓缓地落入萧岚的手中。   “冰霜剑!”闫清突然皱了皱眉。   “没错。”萧岚点了点头,“此剑正是名列天琊十大名剑之一的冰霜剑。”   闫清沉默了。良久,才略带犹豫地道:“那苏瑶她……”   “师妹死了。这把剑是在她的遗体边上找到的。”萧岚似乎有些激动,顿了顿,才道:“而在她遗体不远处,还有另一具死尸,豹王加佩!”最后四个字,萧岚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十大妖界统领,豹王加佩?”闫清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没错。”萧岚点头,“在苏瑶师妹的遗体周围有着明显的打斗痕迹。按道理,以苏瑶师妹的道行,理应胜于豹王加佩。即使豹王加佩拼死,也最多重创师妹,绝不至于同归于尽。所以,对师妹下手的绝对不止豹王加佩一个,应该还有其他妖界统领。”   闫清沉吟了片刻,才道:“既然有其他的妖界统领参与。那他们在对苏瑶下完毒手之后,为什么不将加佩的遗体带走。还有冰霜剑。而且,他们一样应该把苏瑶师侄的遗体处理掉吧。”   “这也正是我所想不通的地方。”萧岚略微皱了皱眉,继续道:“但此事必定是妖族所为了。”   “我看未必。”闫清突然插道,“十大妖族统领连这次的妖族之乱都没有现身,却为何要对苏瑶下此毒手。甚至不惜配上豹王加佩的性命……”   “师叔且听我把话说完。”萧岚打住了闫清,继续道:“苏瑶师妹的遗体是师弟岳明在遥远北国的一个雪镇发现的。这雪镇只有一座小木桥与外界相连,小木桥已被摧毁,而在小木桥头,却堆满了无数被断掉的苍松枯树,将小木桥头堵得严严实实。从这些枯树的切口和摆放位置来看,应该只有用邪煞门的‘破煞刀’使出‘魔煞七式’方能做到。”   “紫魔齐腾!”闫清眉毛一挑。   “齐腾虽然身处邪教,却向来行事低调。且生性豪爽,不似一般邪教妖人。师兄生前也向来与齐腾要好。而且……”萧岚突然停住了口。   “而且在妖族之乱前夕,紫魔齐腾却突然北上,从此再没出现,反倒是叶师侄在妖族之乱的前一天重回了天琊山。”闫清的眉头越锁越紧。   “齐腾修为决不在苏瑶师妹之下,有此人照应,师兄方敢放开手脚重回天琊,与妖王决一死战。”萧岚接着道:“而在妖族之乱期间,能够击杀苏瑶师妹的同时,还要*退紫魔齐腾。这份修行,除了十大妖界统领,还有谁能做到?”   闫清沉默了许久,方道:“这仇,我天琊门一定要报。”   “我已让岳明四处打探紫魔齐腾和十大妖界统领的消息了。不过现在,还有一件事。”萧岚突然转开了话题。   “什么事?”闫清皱眉抬头看向萧岚。   “雪镇内部和其他妖族大军经过的地方一样,都是房屋成排倒塌,尸横遍野。唯有一个小男孩活了下来,就倒在苏瑶师妹的遗体不远处。”   “小男孩?”闫清再次挑起了眉毛。   “对,小男孩。”萧岚突然顿了顿,方道:“而且,他姓叶!”   “姓叶!”闫清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欣喜之色,“他叫什么,你带回来了么?”   “岳明已将他带回了天琊。”萧岚转头,看向了闫清,道:“此子资质筋骨甚佳,而且目前就在师叔所执教的覆羽峰上修习。他叫叶少安!”   “叶少安!此子我见过,是块修行的好材料。”闫清似乎有些激动,但片刻,却又有些迟疑,良久,方道:“不过……难道你只凭这些就断定……”   “他是我师兄的儿子。他是叶道原的儿子!”萧岚极其肯定地道:“我从他身上看到了师兄的影子,还有那独特的气息。另外,师叔你难道没觉得着叶少安和我师妹有些相似?”   闫清一怔,旋即哈哈大笑道:“经你这么一说,却到有那么一点相似。不过我觉得他的神态还是更像叶道原。”   萧岚也微微一笑,道:“我师兄的儿子啊。想当年,师兄下山历练,连续七十一场不败,这在我们这辈弟子之中,简直就是神话般地存在了啊。”   “是啊。”闫清微微叹息,“想当年,叶道原仅用四年不到的时间便将天琊术修至六层,真乃千年一遇的不世奇才。只是可惜。他误闯了禁地,被师兄他逐出……哎。”   “算了,不提这些了。”萧岚突然正色道:“师叔,我此次寻你来,便是希望师叔能好好栽培此子。希望他如他父亲一样,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也不枉师兄这一世英雄。”   “嗯。”闫清微微点头,“师侄,你放心吧。我定会好好栽培于他。希望叶道原他底下有知,也可稍稍安心吧。”   萧岚微微一笑,“既然师叔这么说了,我也便放心了。那么师叔也请早点休息吧。”   “嗯。”闫清微微点头,旋即化为一道虚影,消失在了远方的天际。   “师兄,叶道原……”萧岚转身,似自言自语,沉默片刻,他嘴角微微上翘,泛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终于大步向前山走去……  第一卷:天琊 第五章:刺霄阁   天琊门创派至今已逾千年,向来被天下视为正道巨擘。又天琊门所修兵器花样繁多,且收藏极富。天下名兵十之八九居于天琊,故天琊门一向以天下第一兵家自居。   而作为天下第一兵家,又是正道泱泱大派。门下弟子自然是日益繁多,至妖族之乱时,门下弟子已逾四千。而妖族之乱后,天琊门作为主战场,损失之严重自然远超其他门派。门人弟子损失过半,精英弟子更是十不存一。然天琊门的威望名声却反而日渐高升,隐隐有一举领袖正道群雄之势。是以更多修真之士抑或普通平民都希望投身天琊,一时之间,天琊门的人气之鼎盛,反而更胜从前。是以,如今天琊门弟子虽道行修为大不如前,数量上却是直*五千。   至于栽培门下弟子方面,天琊门也自有一套办法。天琊山共六座主峰,七星、覆羽、甘朝、灵蛇、隐月、落扈。其中又以七星峰最为高大广阔,是以被天琊门称为掌峰,作为天琊门的核心之地。一般只有天琊术突破六层的精英弟子方能在掌峰七星峰上修习。是以,七星峰虽然占地最为广阔,人数却反而最少。而精英弟子在七星峰上的修习也一般是随性而为,毕竟天琊术修习到后来,其旨意之繁杂深奥已不是光靠天赋或者勤奋努力便能达成的,更多的却反而是靠历练,一种对人生的感悟。而其余五座主峰则分别教习天琊门的五个兵系一到六层的天琊术。其间修习方法,则各不相同。比如落扈峰弟子,因属于远兵系(弓箭、暗器之类),因此比较注重速度和感官能力方面的提修。而覆羽峰作为短兵系(刀、剑之类),则更加注重力量和瞬间反应能力方面的提修。然虽方法不尽相同,修习时间确实大致一样。一般都是上午修身,即身体强化训练,包括速度、力量等等。下午则修心,即天琊术的基本心法和各种制敌招式。而在修身和修心之间,一般还会有一段午休,用于门人弟子的身体精神调节。   而此间,则正是覆羽峰的午休时间。   “哎呀,累死了。”展羽伸了个长长的懒腰,“这什么鬼天气,懒洋洋的,害人整天犯困。”   “别唠叨了,抓紧时间修习一下吧。”叶少安也打了个呵欠,道:“上午是累点,到下午就要好些了。”   “下午就更没意思了,整天就是背心法,静坐加吐气。”展羽撇了撇嘴,续道:“都无聊死了。”   “砰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谁啊……”展羽拖着长长的鼻音,慢悠悠地拉开了门。   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一身艳红色的长裙,头发髻的高高的,稍显零乱。一双水灵的眼睛倒是显得炯炯有神,颇有些不怒而威的架势。加上那略显白皙的肌肤和少女那特有的淡淡体香,倒不由让人有些怜爱。只是背上那一把一米开外的阔背长刀,与那娇小的身影显得格格不入。如果从背后看,就几乎看不到少女的身影了。来人正是天琊山覆羽峰执教闫清长老的孙女闫娜。   覆羽峰教习的短兵系,一向被视为热门兵系。尤其是刀剑之类,更是大受新弟子的欢迎。但自从四十年前长兵系出了一个不世奇才叶道原,在他的影响下,大部分门人弟子都开始选修长枪。短短几十年内,甘朝峰的人才恍如雨后春笋般一下子冒了出来。而在七星峰上,持长枪的精英弟子更是占了半壁江山。加上这些年来,隐月峰和落扈峰也开始大量招门人,且极力栽培年轻弟子。培养出了一大帮优秀的年轻人。而至于灵蛇峰上,红绫则向来受女弟子欢迎,这些年间也是大有发展。倒是反观覆羽峰,虽然人数倒未必见得少了,但优秀的年轻弟子倒是寥寥无几,倒有些日渐式微的架势。而闫娜本身天赋不错,也足够勤奋。再加上闫清的亲自指点,竟在四年间便将天琊术修至三层。这种速度,即使放眼整个天琊门,也是凤毛麟角。因此,闫娜年纪虽小,在覆羽峰上的威望倒远远超过了同辈的其他弟子。   “闫娜师姐?”展羽显得有些惊愕。   叶少安朝门外瞥了一眼,急忙站起,微微躬身,低声道:“师姐。”   “嗯。”闫娜微微点头,一张白皙的小脸上却透露着与她年龄毫不相符的成熟,“展羽,叶少安,是吧。爷爷准备收六名亲传弟子,你们入选了。”   “什么?”展羽和叶少安几乎同时跳了起来。   “没听清楚么?”闫娜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只是静静地注视过两人。   “不是,我们只是太激动了。有点不敢相信。”展羽连忙接过话,顺便拉了一下边上还在愣神的叶少安。   “嗯嗯……对对……”叶少安唯唯诺诺,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闫娜淡淡地瞥了一眼二人。道:“等下你们休息好了,就直接去峰顶的刺宵阁吧。”言罢,闫娜转身,不再理会还沉静在万分激动中展羽和叶少安,径自走开了。   待到闫娜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叶少安和展羽对望了一眼,突然一起跳了起来,来了一个标准的撞胸仪式。随即二人“哈哈……”大笑。   展羽:“哈哈……想不到我会成为师傅的亲传弟子……哈哈哈……”   叶少安:“我已经想象我突破天琊术六层的那一天,站在七星峰顶,阳光洒在我的脸上……”   展羽:“等到了那一天,我就会拿着天琊的名兵,下山历练。嗯,下山第一件事,就是要英雄救美……”   “噗噗”两把木质短刀破窗而入,窗外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这是亲传弟子的信物,下午别忘了带着。”   展羽和叶少安面面相觑……   午后的阳光已经显得有些燥热,懒散的斜斜地洒在偌大的覆羽峰上。   这是一篇幽静的树林,丝丝绿意蕴含着春的气息。几只小鸟偶尔从枝头飞过,调皮地探了探小脑袋,奋力地吸了吸清新的空气,似乎精神也好了少许,显出一片欢愉。而在这片树林中间,有一条曲折的青石小径,直通山顶。   “小安,快点。”展羽扯开一根垂在头上树枝,又回头招呼了下叶少安。   “你已经催了我十九次了。”叶少安气喘吁吁地向前跑了一段路,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   展羽伸出手拉了叶少安一把,“这个……你实在太慢了么。”   “这么着急干嘛?”叶少安深吸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道:“师姐说午休时间过后我们再去见师父的,现在离休息时间结束还早着呢”   “早你个头,以你这种速度爬上山顶,休息时间早过了。”展羽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叶少安长吁了一口气,道:“好吧。我们上去,我尽量快点,你不许催我。"……   覆羽峰不仅极高,而且极为广阔。即使站在山顶,地方也显得极为宽广。一座极高的阁楼屹立于峰顶,直插云霄。竟目力所及,似乎已经高出了整座覆羽峰少许,半空中云雾缭绕,一眼望不到尽头。仿若这是一座通天的宝塔,直落琼宇。   “哇……”叶少安和展羽此刻就站在这座阁楼面前,一时都惊呆了,只能无力地长大了嘴巴。   良久,叶少安才略显诧异的问道:“展羽。这么大一座阁楼,为什么我们上来的时候没看见呢。”   “是啊。这么高的阁楼,按道理我们早该看见才是,怎么知道了山顶才注意到它。”展羽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是幻术。”一道淡漠的声音远远传来。   “师姐!”叶少安和展羽连忙转身行礼。   来人正是一袭红衣的闫娜。此刻她刚刚爬上山顶,些许汗珠湿了那零乱的长发,随意地粘在额头,似乎也有些疲累。只是背后那把长刀,却显得更加格格不入了。   闫娜微微点头,似乎很满意两个师弟的态度,语气也缓和了不少,“次阁楼便是我天琊门中的一大奇观刺宵阁了。听爷爷说,刺宵阁内有一块‘虚迷幻境’,它会根据不同时间不同地点的阳光反射给人不同的视觉反应。或高不可攀,或渺小的几乎看不见,又或者变圆变方,变红变紫。总之奇异无常。但实际上,刺宵阁只有三层。你们看——”闫娜说着指向了刺宵阁边上的一块石碑,也足有三丈多高。只是和眼前幻境中的刺宵阁相比,却显得极为渺小,仿若蝼蚁与巨人一般,甚至让叶少安和展羽完全忽略了它,“这石碑也足有三丈多高。自我天琊门开派以来,它便立在这了,经历过千年的风霜洗礼,却依然屹立不倒。实际上,真正的刺宵阁怕还没这块石碑高呢。”   叶少安和展羽循着闫娜的指向望去,好好端详了一下石碑。这石碑高约三丈,千年的岁月在它的身上流下了不少裂纹,使它充满了古朴的气息。两个丹朱大字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耀眼——“覆羽”。这两个字都是四四方方,长宽各约半丈,中间还隔开了半丈的距离,并列刻着四种兵器“刀”、“剑”、“斧”、“锤”。青色的纹路显得极为质朴,却不知为何,带给人一种永无止尽的杀伐之气。   “师姐,为什么这些兵器兵器图案看似古朴,,却好像蕴含着一股极其浓重,挥之不尽的杀气。”展羽看着闫娜,有些诧异地问道。   闫娜朝那石碑望了一眼,眼中颇有些自豪神色,道:“据说这块石碑乃是我覆羽峰的第一位执教长老所立。石碑乃是采自南海青砂。‘覆羽’二字则是选用上好的丹朱,却并无甚特殊之处。只有这四种兵器的图案,却是当时的第一代掌门,即我天琊门的开派祖师南宫先辈以因果剑亲自所刻。”   “因果剑?”展羽皱了皱眉,道:“很厉害吗?”   “那是我天琊门开派祖师南宫先辈所使用的兵器,也是我天琊山的镇山之宝,自然是极厉害的。向来只有历代掌门和执教长老知道,而且都是由历代掌门亲自保管,我也是听爷爷无意中说出才知道的。传说我天琊门的开派祖师南宫先辈就是以一把因果剑击败了当时的天下第一魔头,也就是现在邪教五派的开创者慕容覆。后来又击杀了当年的妖王,屠尽亿万妖魔。杀伐之气也由此而生,甚至于此剑所刻的字和图案也都或多或少地戴上了无尽的杀意,历经千年却依然不散。不过这杀伐之气十分内敛,只有具有一定道行或者悟性极高之人方能感觉出这因果剑所遗留下来的震撼。”说到这里,闫娜突然望了展羽一眼,道:“你居然能感觉出这石碑的杀伐之气,真不简单。我也是将天琊术修至三层才感应到得。”   “嘿嘿……”展羽一脸自得之色,“我是谁啊,那可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啊。是吧,小安?”   “……”叶少安彻底无语。   “自大!”闫娜突然冷声道,“修炼之路岂是光靠天赋就能大成的。如果你不努力,纵是天资再高,也只是枉然。相比起来,一些天资一般的人,足够努力,再加上一定的运气,或许也能成为风华绝代之辈。”   “师姐教训的是。”展羽摸了摸脑袋,俯首极为恭敬道。闫娜仅用四年时间便将天琊术修至三层,这让展羽不得不极其钦佩眼前这个看似娇小的女子。   一阵“窸窣”的脚步声,又有两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爬了上来。当他们看到那直入天际的刺宵阁时,也都“哇……”地一声叫了出来,然后一脸错愕地怔怔看着眼前这个庞然大物,下巴落了一地。   “笨蛋,那是幻术。”展羽老气横秋地走了上去。叶少安也紧随其后。   闫娜微微皱了皱眉,随即摇了摇头,大步向远处走去。只留下展羽手舞足蹈地对着叶少安三人讲个不停。   过了一会,又分别上来两个男孩,都在十岁左右。只有一个最小的才七岁。六个男孩聚在一块,臭味相投,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展羽更是俨然成了孩子头。   闫娜再次看了一眼远处六个还在吵个不停地男孩,不由微微皱眉,良久,叹了口气。旋即不再理会,静坐了下来,独自体悟着博大精深的天琊术。   “大家静一静,听我说啊。”展羽站在了五个孩子的中央,甩了甩头发,高声道:“我们都是师傅亲传弟子,以后既是师兄弟了,那总得有个排位吧。呃……师姐年龄最大,道行修为也最高,这大师姐的位置自然是当仁不让。嘿嘿,那我就委屈一下,做二师兄吧。梁赞你老三……小安你老六,阿诺最小,就做小师弟吧。”   “凭什么你说了算?”叶少安不由撇了撇嘴。   “就是,你明明和我一般大,为什么你是老二,我只是老四。”一个男孩也不服气地道。   “我还比展羽大一岁呢,还只是老三。”梁赞明显比较老实,只是小声不满地嘀咕着。   “呃……这个……”展羽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半晌,终于想出了一个勉强过得去的理由,道:“因为我比你们都先到这山顶,所以自然我是二师兄。”   “且……”一群孩子都唏嘘不已,叶少安还向展羽比了比中指,顺便露了个鄙视的神情。   “咦,小安,你那是什么眼神?我们可是住同一间屋子的啊。”展羽显得一脸委屈,狠狠地瞪了一眼叶少安。   “咳咳……”一声干咳,一个一袭白衣的老者出现在了山头,白色的胡须直垂至胸一脸笑容,似乎颇为和蔼。只是一双剑眉星目,炯炯有神,偶尔泛出一阵骇人的光芒。耳畔些许发丝被风轻轻地吹起,露出了些许斑驳。   “师傅!”六个男孩急忙行礼,齐声道。   “爷爷。”闫娜也走了过来,微微行礼,只是脸上却依然一脸淡漠之色。   闫清微微点头,眼神徐徐扫视过六个男孩,在叶少安的身上停留了片刻,旋即又望了一眼闫娜,心里不由微微一痛,但片刻又恢复了正常,低声道:“你们随我来吧。”言罢,径自向刺宵阁走去,闫娜随后跟上。叶少安和展羽对视了一眼,便也跟着向刺宵阁走去。   缓缓踏进刺宵阁的木门,叶少安不由心头一怔。这里完全不似外面所见般雄伟,气势磅礴。相反,却充斥着一片古朴的书卷之气。这是一个略显开阔的阁楼,完全由青石砖铺就的地板,充满着岁月的气息。甚至还铺上了一层厚厚的青苔。阁楼四壁都是书架,书架上堆满了厚厚的书籍。书架虽然古朴,却被打扫地一层不染,书籍也被打理地整整齐齐。在阁楼的西北角,空出了一块,一条蜿蜒的小木楼梯盘旋向上,通往二层。在阁楼的中间,摆着一张较大的石桌,石桌上置了一个茶壶,八盏茶杯,都是紫砂制的,只是远远一站,便自觉有一股清香之气。在石桌的周围,还遍布着八个石凳。除此之外,屋里还有一个小炉子,炉子上正烧着一壶水,一个年迈的老者正蹲在火炉旁,看见闫清也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你出去吧。”闫清挥了挥手,挑了个石凳轻轻坐下,从怀里掏出了一包茶叶。   老者微微点头,起身默默地走了出去,当走过展羽身边的时候,眼睛不由微微一亮,直到老者的背影消失在了阁楼之内,闫清才微微摆了摆手,道:“你们都坐下吧。”说着,将从怀里掏出的茶叶掏出的茶叶倒入茶壶,将已烧开的水倒入。顿时,一股沁人心脾的怡香四溢开来,让人忍不住精神一振。   闫清将茶水一次倒入八盏紫砂茶杯后,笑道:“这是选取江南的上等春茶,配合我天琊山独特的天琊泉水泡制,甚是清爽,你们且试试。”   叶少安自小生在雪镇,从未喝过什么茶。当下只觉得一股甘甜清新之气直入口鼻,精神大振。忍不住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顿时一股温润莹和之气直入喉间,沁入肺腑,头脑顿时一阵清爽。   “茶有提神保健之用。”闫清仔细看着每个孩子的表情,满意地微笑了一下,“对我们修行之人而言,时刻保持一颗清醒的头脑,惬意地心态是非常重要的。这不光对我们的修行大有益处,同时也能提高人的涵养。”   六个男孩都微微点了点头,只有闫娜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静静地看着杯中的茶水。   “嗯。”闫清浅酌了一口茶,又道:“这周围的书架上有各式各样的书,人文、地理、传说当然也有部分是我天琊术的修炼秘法。这些书你们随时可以看,也可以带走。但只能是一本,而且必须在七天之内归还。”   “好了。”闫清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缓缓起身,“我们到楼上去看看。”言罢,当先向小木楼梯走去。   很快,众人便来到了二楼。   二楼相比较一楼显得更见宽阔,依然是那充斥着岁月气息的青石砖铺就的地板,那古老的味道,淡泊的气息,让叶少安那原本还略显紧张的心终究是慢慢地平静了下去。   阁楼内列着七座高大的雕像,刻这七个神态各异的人,或兴奋,或黯然,或睿智,或坚毅。这些栩栩如生的雕像人物底部都是一个巨大的正方石墩。石墩同样散发着古朴的气息,其上刻着密密麻麻的文字,入石三分。   除了这七座高大的雕像,还有一块巨大的石质屏风。其上同样刻着密密麻麻的文字,只是字体明显新旧不一,显然不是同一时刻刻上去的。   而在阁楼的西北角,同样有一个小木楼梯,蜿蜒着盘旋着通向第三层的阁楼。   “雕像?”叶少安心中闪过一丝疑惑。   闫清静立在这些雕像和石碑面前,似乎在沉吟着什么。良久,才道:“这七座雕像是我天琊山覆羽峰一脉最早的七位执教祖师。这位——”闫清指向东方的一座雕像。雕像上的人略显清瘦,脸上噙着一丝淡淡的笑意,说不出是欢愉、自信又抑或是苦笑。一袭长袍微微鼓起,似乎当时他正傲立于风中。他的双眼显得极其深邃,仔细看去,会不禁觉得那双眼睛里包含了天地万物,日月星辰,沧海桑田,那是怎样的眸子。一把长剑被他紧紧握着,平直伸展开去,剑尖朝前,似乎在刻着什么东西。   “他便是我天琊山覆羽峰一脉的第一代执教长老——佟辰。”闫清慢慢地走到这座雕像的面前,微微地鞠了个躬。   后面六个男孩对视了一眼,也纷纷上前,恭敬地弯下了身子,就连一直沉默的闫娜也跟着上前,弯下了脊背。   叶少安抬起头,静静地看了一眼眼前的雕像,目光却突然停留在了那布满密密麻麻文字的石墩上——天琊门覆羽峰第一代执教长老:佟辰。   天琊门开派祖师南宫琊的六位亲传弟子之首。天琊术:九层。兵器:星辰剑。事迹:天琊门建派第十六年,跟随天琊祖师南宫琊攻打邪教名门化毒派,击杀化毒派长老两人。只身闯破千蛇毒阵,击杀化毒派门人弟子无数。天琊门建派第二十五年追随天琊祖师南宫琊攻打妖族,一人击杀六只幽灵狼,重伤一名妖统,击杀妖族无数。天琊门建派第四十年,为夺南海苍石,只身前往南海,与南海蛟蛇大战三天三夜,最终将其生擒……   叶少安不禁屏息,旋即目光移过,停留在其它雕像下石墩上所刻的文字——天琊山覆羽峰第二代执教长老:郭雄。天琊术:九层。兵器:霸王刀。事迹:天琊门建派第九十五年,于南极险地迷幻林大战凶禽迷幻兽,生擒之,至此名声大振……   天琊山覆羽峰第三代执教长老:容海。天琊术:八层。兵器:破天锤……   ……   天琊术第七代执教长老:于禁。天琊术:九层,兵器:开天斧。事迹:天琊门建派第二百六十七年,与众长老共同抵抗邪教入侵,击杀邪教长老一名,击退高手无数,最终保住天琊,从此声名大盛。天琊门建派第二百八十三年,抗妖兽狴犴,对峙月余。终将其击杀,捣毁妖窟,并获珍稀药材无数……   叶少安屏住了呼吸,仔细地看着石墩上的文字。仿佛亲身体验了天琊门那历代执教长老的荣耀。一时间热血沸腾,心潮澎湃。双拳也不由越握越紧……而其他少年也大多如此,都紧紧盯着石墩上的文字,眼睛一眨不眨,唯恐漏掉什么重要的内容……   叶少安又朝那巨大的石碑望去,石碑上也有着密密麻麻的文字,上面不禁描绘了覆羽峰历代执教的经历,更有一些覆羽峰的优秀长老和出色的弟子,只是这些人无一不是天琊术七层以上的强者。   叶少安突然注意到了身边的闫娜。此刻,闫娜正怔怔地看着石碑,双肩似乎在不住地颤抖,双拳握的紧紧地,指节由于太过用力而微微发白,一滴晶莹的泪珠悄然滑落,轻轻地滴在了青石砖上,融入了那毛茸茸的青苔。   叶少安一怔,顺着闫娜的目光望向石碑的一段字……   天琊门覆羽峰第三十七代弟子:闫严。天琊术:七层。兵器:赤芒刀。三十七岁突破天琊术六层。四十六岁修至天琊术七层。下山历练,无意得知戾血教欲联手狂啸派围攻天琊,被狂啸派追杀,身中二十七刀,最终将此消息带回天琊,为天琊门避免了一次灾难。却终究因流血过多而亡。   叶少安滞了一滞,眼角的余光突然瞥了一眼身后走来的闫清。后者慢慢地走至闫娜的身后,轻轻拍了两下闫娜的肩膀,眼中有着掩饰不尽的悲伤。良久,才微微叹了口气,静静地立在了闫娜的身后。   那一刻,叶少安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莫名地一痛。父亲、母亲、哥哥的容颜在脑海一一闪过。   殇!   无尽的伤……   “咳……”闫清突然咳嗽了两声,低声道:“这些都是天琊门覆羽峰一脉的历代祖师和精英弟子身前的荣耀。我希望你们有朝一日也能将自己的名字刻在在石碑上,让我覆羽峰的弟子,世世代代记得你们。”   所有人都沉默了,只是用力地点点头,双拳紧握着,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的目光。   “好了。”闫清扫视了众人一眼,道:“好了,我们上去吧。等会你们会接受一样考验,以此来磨砺一下你们的心性,走吧。”   闫清说罢,缓缓地向西北角的小木楼梯走去。   一众弟子也尽皆跟上。   叶少安缓缓地踏上第三层的地板,只觉得眼前一花,拼命地摇了摇头,却发现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叶少安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考验?”叶少安暗忖,旋即抬头。一面镀着金边的镜子正闪烁着惑人的光泽。   上面两个大字时隐时现——虚迷! 第一卷:天琊 第六章:虚迷幻境   时隐时现的“虚迷”二字疯狂闪烁着,最后竟然从那惑人的镜面中飘飞了出来,急速旋转着,随之又越变越大。一层迷蒙的暗黄色雾气喷涌而出,瞬间吞噬了正吃惊地张大嘴巴的叶少安。   暗黄色的雾气似乎无休无止般,疯狂地充斥着。渐渐地,叶少安的眼前除了这犹如实质的暗黄色雾气之外,再无其它。   陡然——几乎变得透明的“虚迷”二字突然停止了旋转,停顿了片刻,便开始上下翻飞。一霎那间,只见两道白色的光练有如闪电般迅速在暗黄色的雾气之中划开了一道又一道的豁口,但瞬间便被那弥漫不禁的暗黄色雾气再次填满。   叶少安一脸惊异地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几乎停止了呼吸。忽然,只觉得后脑一边冰凉,渐渐变得酥麻,眼皮也越来越沉重。终于,沉沉地睡去。   ……   这里是刺霄阁的第三层,地板和四壁似乎通体都由黄金铺就,闪烁着惑人的光泽。屋顶却散发着一阵耀眼的白光。无数水晶毫无规则地排列着,道道夺目的白光,透过水晶的反射,晶莹剔透。   在众多水晶的中央,簇拥着一面青铜镜。青铜镜的四周镶着金边,中央有两个几乎透明的字体“虚迷”。此物便是天琊门的重宝——虚迷幻境。   虚迷幻境中折射着一道淡青色的幽光,直射而下,笼罩着七个幼小的身影。完全由金色光芒组成的“虚迷”二字时隐时现,不停闪烁着。无数道近乎透明的白色光点围绕着叶少安等七个少年的身周不停飘飞旋转。   闫清只身站在虚迷幻境光幕之外,缓缓注视着七个双目紧闭的少年,右手轻轻抚摸了下那直垂于胸的白色胡须,脸上泛起了一丝淡淡的微笑……   雪寂静地下着,无休无止。将这片大地完全裹成了白色的世界。   “雪镇?”叶少安轻轻嘀咕了一声,脸上些许欢愉之色,随即飞快地向前跑去。   远处,几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正躲在墙壁或者雪堆后面,激烈地打着雪仗。   “嘿,小安,一起玩吧。加入我们,把他们打的落花流水。”一个胖嘟嘟的小男孩对着叶少安招了招手。   “虎子?”叶少安有些犹豫。   “还犹豫什么啊。”虎子不由分说,一把拉过叶少安道:“我们可都是镇南的,今天一定要打到镇北,你可不会做叛徒吧。”   “这个……”   “小安,你回来了?”远处一阵熟悉的声音传来。   叶少安转头看去,一个比自己略微高点的身影,和自己有着六七分地相似。   “哥哥!”叶少安一声惊呼,飞快地跑了过去。   “哈哈。”虎子一声大笑,“小平也来了。嘿嘿,我们今天肯定能打败镇北。他们可只有四个人。加上你们我们今天就有九个人了。哈哈……”   “是么?”叶少平那略显稚嫩的脸蛋上闪过一阵狡黠的微笑:“小安,走。我们去帮镇北。最讨厌别人以多欺少了。”说完便不由分说地拉着叶少安向镇北的阵营跑去。   “你……”   陡然,一阵天摇地动。   “小平,小安。”一阵急促地声音传来,“你们快回去。”   “父亲?”叶少安看了一眼那匆匆赶来的伟岸身影。一袭灰色的长袍被那隆起的壮硕肌肉鼓得紧紧的。一杆灰褐色的长枪被那只有有力的右手紧紧握住……   “苏瑶,你先把两个孩子送回去。”叶道原朝身后一袭白衣的苏瑶唤了声,朝叶少平和叶少安看了一眼,微微点了点,然后疾疾地向镇口掠去……   “小平,小安。走,快回家。”苏瑶一手拉过两个孩子,急切道。   “母亲?”叶少安有些疑惑地问道:“刚才那天摇地动是什么事啊,地震吗。您和父亲为什么这么惊慌啊?”   “别问那么多了。”苏瑶牵起两个孩子的手,道“虎子,你们也赶快回去,外面危险,别再外面乱跑。”旋即拉着叶少平和叶少安急急地向铁匠铺跑去。阳光掠过,将她背后的长剑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   铁匠铺内,杂七杂八的铁具器物堆了一地。一个温暖的的火炉旁,两个幼小的身影围坐着。   屋内,有些沉默。   “哥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叶少安搓了搓手,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叶少平。   叶少平微微皱眉,看着有些许火苗摇曳的火炉,摇了摇头。   “他们好像去镇口了,要不,我们去看看吧。”叶少安说着便站了起来。   “不行。”叶少平一把将叶少安按下,皱眉道:“母亲说外面危险,让我们别处去。”   “可是……”叶少安还待争辩,门外却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他们回来了。”叶少安跳着跑去打开了们。   “小平,小安。”一个苍老的身影边说边走了进来。手中端着两个饭盒,泛着热乎乎的白汽。   “镇长爷爷。”叶少安拥了上去,用力嗅了嗅鼻子,“好香啊。”   “肚子饿了吧。”镇长一脸慈祥地摸了摸叶少安的脑袋,“快趁热吃吧。小平?看什么呢,过来吃饭啊。”   “哦。”叶少平应了一声跑了过来,只是眉头依然紧皱着。打开了饭盒,刚想吃又放下了,嘴巴张了张,欲言又止。   “小平,怎么了,不舒服么?”镇长上前摸了摸叶少平的脑袋。   “不是。”叶少平摇了摇头,停顿了片刻,才到:“镇长爷爷,我父亲和母亲呢?他们不回来吃饭么?还有早上那阵天摇地动是怎么回事?母亲说有危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镇长一愣,旋即微微叹息道:“是妖族。”   “妖族?”叶少平和叶少安明显一滞。   “是啊。”镇长拉了张凳子,坐在了火炉旁,用力搓了搓那双饱经岁月侵蚀的双手,低声叹息道,“三个月前,妖界出了一个可怕的妖王,自称魅。不知为何。他突然率领无数妖族以合围之势由四面八方向中原沃土挺进,仿佛要屠戮天下。其势之甚,甚至连正邪两道也大为忌惮,不得已之下,也只好被迫联手天琊山。一个月前,雪镇因为地势偏僻,起初倒也安稳。可一个月前,在雪镇周围接连出现了不少的妖族。不少镇民都不得已离开了家乡。向正邪两道联手之地天琊山方向逃窜。而今天,妖族已经正式向我们雪镇进攻了。”   “难怪前段日子吴大伯和李大叔他们都全家搬走了。”叶少平沉吟道。   “是啊,雪镇是我们世代居住的地方。”镇长的声音似乎有些颤抖,“如果不是*不得已,谁舍得离开这片故土啊。”   “那我父亲母亲是去……”叶少安疑惑道。   “你父亲有一身极高的道行。”镇长喃喃道,“他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有他镇守在桥头,我相信没有一个妖族的爪子可以踏上雪镇的桥头。现在我们全镇人的命运都掌握在你父亲身上了。哎……”言罢,老镇长微微叹息……   “父亲……”叶少平喃喃道。   “你们就呆在这,别处去。”镇长颤巍巍地直起身子,“我再去看看别的镇民。”   “嗯。”叶少平起身扶了一下镇长,道:“镇长爷爷您放心吧。我们不会出去的。”   “好...好...好。”镇长边说边推开了铁匠铺的木门,顶着风雪走了出去。一阵厉风呼啸着从被打开的门缝中冲了进来,叶少安不由打了个寒颤。   “小安,去穿件衣服吧。”叶少平看了一眼叶少安,以不容置疑的口吻道。   “嗯。”叶少安站起了身子,朝里屋走去……   夜幕降临,寒冷的雪夜带着呼啸的狂风,在雪镇的周围愤怒地咆哮,带着些许阴厉。偶尔还有两声巨大的兽吼从雪镇唯一的出口——桥头方向穿了过来。今夜,无人能眠。   “吱呀”一声,一个脸色略显苍白的人影推门而入,一身白衣沾满了猩红色的血渍,散发着一股浓郁地化不开的腥味。   “母亲?”叶少平有些急切地迎了上来。   苏瑶露出了一个略显疲惫的笑容,微微点了点头。   “母亲,您受伤了。”叶少安看着满身血渍的苏瑶,不由失色道。   “这是妖族的血。”苏瑶拔出了背后闪耀着盈盈波光的长剑,用抹布轻轻擦拭了两下,道:”你们不必担心。早点去睡吧。我先洗个澡,弄点吃的给你们父亲送去。”   “我也要去!”叶少安突然道。   “不行,那里危险。”苏瑶板起面孔,厉声道:“小平,看好你弟弟,别让他乱跑。”   “嗯。”叶少平微微点头。   深夜,沉沉地睡去……   一阵呼啸的狂风吹过,叶少安一个激灵,打了个喷嚏,睁开了迷蒙的双眼。   一个略显削瘦的身影,正用左手紧紧地环着自己,在他的背上,还系着昏昏欲睡的叶少平。   “齐叔叔,我们要去哪啊?”叶少安不禁问道。   “去找你们父亲。”齐腾低头看了一眼臂弯中的叶少安,微微一笑,简单地答了一句,拼命地向前飞奔着。那黑色的长袍被呼啸的狂风吹得猎猎作响,一头紫色的长发肆意飘扬。那右手中,破煞长刀正闪烁着骇人的黑芒,一股无形的煞气悄无声息地蔓延了开来……   “紫魔齐腾!”一声厉喝由远及近而来,“你真以为苏瑶能凭一把冰霜剑阻住我兄弟四人?速速放下孩子,饶你不死!”   叶少安循声望去,一个健壮的黑影,背后伸展着一双巨大骇人的灰色翅膀,脖子上赫然是一颗鹰的头颅,一双犀利的眼睛死死盯着齐腾的背影。   齐腾一声冷“哼”,脚下却反而加快了速度,一头紫色的长发即便在还冷的冰洋之上显得格外耀眼。   “找死!”长着翅膀的鹰头怪物一声厉啸,右爪突然化作万丈鹰爪,若闪电般向齐腾环着叶少安的左臂扣来。   骇人的鹰爪在叶少安的瞳孔中越放越大……   “噗”一股鲜血狂喷而出,齐腾的左臂几乎齐肩而断,跟随者鹰王加比收回的巨爪,在天空洒下一片血雨……   “哇……”一声哭啼响彻天际……   “小安!”叶少平拼命挣扎地回头,,几颗晶莹的泪珠滑落,悄无声息地没入了无尽冰洋。   “啊!!!”齐腾一声痛苦地尖啸,破煞刀芒大盛,一记威力无匹的刀芒逆天而上,几乎在瞬间跟上了鹰怪的巨爪。   巨爪轰然脱落。叶少安紧紧抓着那即使断了却依然紧紧环着自己的断臂,伴随着漫天血雨,无声无息的没入了无尽冰洋。隐约间,似乎还听到了一声凄厉的悲啸……   天空,只留下一丝浓浓的血腥味……   这是一个冰的世界,一座雪的城堡。   在这里,除了白色,在没有别的基调。   没有太阳,没有灯光。但这里没有黑暗,这里唯有冰雪,万古不化的冰雪。   叶少安直起了身子,有些惊异地望着四周,双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一丝畏惧,似乎还有一丝无助。   “你醒了。”一缕声音从天而降。柔和,动听,却不带任何感情。似乎,还带着些许威严。   叶少安不禁用手环了环胸。   “我吓着你了,是么?”柔和的声音再次传来,只是这次带了些许亲切和关怀。一丝暖意流入心间,叶少安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如雪一般的女子。   “你叫叶少安,对吗?”女子轻轻向前走了一步,一双如水的眸子映射着冰花的美丽,挺翘的琼鼻下点缀着一抹淡淡地嫣红。一头齐肩的长发直垂而下,散发着一丝清新,一丝淡雅。秋水为神玉为骨,冰肌若雪,一笑倾城。绝代风华中尽显无与伦比的气质。无上的高贵,仿若九天仙子降落凡尘,如雪般,不可亵渎……   一座雪山。   没有树木,没有花草,甚至看不到实地。这是一座真正的雪山,这里,只有雪,白色的雪。   漫天雪花依然在飞舞,不断的飘落,最后融入了这座虽然没有生命却棱角分明的雪山,成为了这里的一部分。   风吹过,一阵雾气弥漫,飘渺地围绕着雪山的峰腰。偶尔带过几朵飘飞的雪花,树根冰棱倒立,却给这座雪山增添了几分神秘,几分壮阔。   雪山脚下,却是完全不同的迹象,这里充满着生命。即使漫天飘雪,却依然感觉不到丝毫的寒冷。相反,却似乎充斥着一份暖意。无数颗苍松劲柏迎风而立,千百朵不知名的花花草草点缀其间,即使被覆上一层厚厚的白雪,依然努力地弹出可爱的头颅,想要努力地冲破障碍,看清这一片人间仙境。许多千奇百怪的动物在林间嬉戏。三条尾巴的兔子,纯白的护理,无角的小鹿,三眼的猿猴,彼此欢娱,彼此嬉闹。一条小溪从雪山奔腾而下,“叮咚”地唱着欢乐的歌。溪边居然还有几颗不知名的垂柳,拼命地弯下腰,似要触碰那份清凉,那份恬淡的惬意。   小溪欢快地流淌,奔跑。溪水倒映着喝水洗脸的动物,倒映着万千知名的不知名的花草树木,潺潺涌去,似乎永不知疲倦。   最后,溪水流到了终点——一汪清潭。   清潭之上漂濛着缭绕不尽的白色水雾,即使站在清潭边上,也完全看不清池中之物。源源不断的溪水汇聚而来,流入这一汪清潭。只是这汪清潭似乎永无止尽,除了飘渺的白汽,什么也看不见。   只有,一块高约五丈的石碑冲出层层白雾,像一把巨剑,死死地插在清潭的中央,即使水雾缭绕,上面的四个大字依然清晰无比——“雪域温泉”。   在石碑的左侧,有一座小桥,一座冰雕的小桥。   没有石头,没有木块,通体晶莹的冰雕是这座冰桥的唯一基调,数十朵冰花在桥面不停绽放,枯萎,颇有一份如梦如幻的魅力。   在桥头的连接处,赫然是一座千年不倒的雪殿,万古不化的雪域。   在冰桥之上,立着一位女子,一身白衣胜雪,似乎还透着些许晶莹。仿若一座冰雕,就那么静静地立着,没有表情,没有气息,似乎千古以来就融入了这个世界,这个冰与雪的天地。   一阵嬉笑打破了这雪域的安静,“这里好漂亮,姐姐,这里都是你的家么?”叶少安一路小跑蹦上了冰桥。   “是啊,小安喜欢么?”白衣女子转身,蹲了下来,轻轻地捏了一下叶少安的鼻子。   “嗯。”叶少安用力地点了点头,道:“可是姐姐,这些真的都是冰做的么,为什么不会化啊?还有,为什么这里一点也不冷啊?”   “这个我也不知道。从我出生那天起,这里就是这样了。这个世界有太多的未知我们想不透,也猜不透。这样吧,小安长大后如果知道了,一定要告诉姐姐,好吗?”女子伸出一根修长的小指,在叶少安的面前晃了晃。   “嗯。”叶少安伸出小指勾住了眼前如青葱般地玉指,另一只手拍了拍胸脯道:“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女子拍了拍叶少安的头,微微笑了笑。恬淡宁静的笑,一如清风拂面般,淡然,舒适。   叶少安伸出一根食指,轻轻地放入嘴中,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道:“可是姐姐的父母,他们也不知道吗。”   女子站起,转身,静静地望着远处那棱角分明的雪山,良久,才悠悠地道:“他们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姐姐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哦。”叶少安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我父亲也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母亲说那里叫天琊山,一个很美很美的地方。齐腾叔叔说带我和哥哥去找父亲的,可是路上遇见了一个大坏蛋。他抓住了我,可是其他叔叔斩断了他的爪子,我就掉到这里了,我好想父亲、母亲、哥哥还有齐腾叔叔呢。嗯,我的父亲很厉害,母亲说他去杀妖怪了。纯利的叔叔、伯伯和阿姨们都说我父亲是个大英雄。连镇长爷爷都说,我父亲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呢。”   “是么?那小安长大了也要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哦。”女子轻轻拍了一下叶少安的肩膀,到:“小安想家了,是么?”   “嗯。姐姐能送我回家么?再不回去,母亲和齐腾叔叔都会担心的。”叶少安抬起头望着女子,眼神中闪过一丝希冀。   女子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姐姐不能离开这里,但姐姐能把小安送回去,小安的家在哪里?”   “雪镇。”叶少安放下了嘴里的食指,一脸雀跃之色,“姐姐,我回去以后还能来看你么?对了,我还不知道姐姐的名字呢。”   “我叫雪灵。”一根细小的冰锥凭空出现,女子轻轻抓过,递给叶少安,到:“把这根冰锥吃下去。如果你想见我,只要叫三声我的名字,冰锥就会出现,把手握住冰锥,你就会来到这里。记住,这可是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秘密哦,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啊。”   叶少安结果冰锥,送入嘴里,含糊道:“嗯,姐姐放心吧,小安一定不会告诉别人的。我还会经常来看姐姐的。”   女子会心地笑了。漫天雪花飞舞,最后在空中凝聚成了一道白色的光门。   “再见,小安。”女子抱起叶少安,凌空跃起,将叶少安轻轻送入了那道白色的光门……   雪,停了一切终究归于沉寂那独属于雪域的沉寂。   清晨的阳光依旧温和,即使是封天动地的雪镇也感到了一丝温暖。   叶少安伸了个懒腰,打了个长长地呵欠,大步向雪镇走去。   一阵清风拂面,夹带着一丝凉爽,一丝惬意,似乎还有——一丝浓重的血腥!   叶少安微微皱眉,只有加快了脚步,向雪镇飞快地跑去,浓重的腥味伴着微凉的晨风不断充斥着叶少安的鼻子,使他的笑脸变得煞白……   随着离雪镇愈来愈近,那股血腥味也变得愈来愈浓,最后几乎已经浓重得让人无法呼吸。   “不!”叶少安一路狂奔,一条猩红的血路在他的面前延伸开来,数具雪镇镇民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列在路旁,即使死后,面部依然处在极度惊恐状。   “啊!!!”叶少安使尽全身力气向铁匠铺奔去……   镇中的房屋成排倒塌,压着无数早已断气的镇民,残肢断臂随处卡键,若不是雪镇的积雪终年不化,恐怕此刻这里早已血流成河。   “呜呜……镇长爷爷。”   叶少安拼命地摇晃着一个早已死去的年迈老者。老者手里还紧握着一根锄头,怒目圆睁,胸前一个前后通透的大洞,鲜血早已流干,尸体已有些许腐烂,散发着一股浓浓的恶臭。   “母亲,母亲……”叶少安一脚踹开了早已破烂不堪的铁匠铺木门,狂奔着冲了进去,可里面除了歪七竖八倒了一地的各种兵刃,便再无一个人影可寻。   叶少安脱门而出,一路狂奔,拼命地向雪镇唯一的出口桥头跑去……   雪镇的木桥早已倒塌,一个白色的身影静静地躺在雪地,雪花徐徐飘落,却始终无法涤净那早已被鲜血染红的白衣。一把长剑静静地插在雪地,再没了往日的光泽,似乎也在为主人的离去而哀鸣……   “母亲……不!!!”叶少安重重地跪倒在地,终于后心一凉,晕厥了过去……   这是一片血色的世界,一处完全由殷红鲜血铸就的海洋……   空气中四处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腥臭气息,飘荡在这片血海之上,一直延伸上去。直到——天空不知何时也被染上了一丝猩红的血色。   在这片血色海洋的中心,有一座小岛,血色的小岛。比这片血海猩红十倍的小岛,那浓郁地几乎有如实质的血色气息,仿佛在宣告这便是这世上最浓最艳的那抹红。   岛上光秃秃的一片,没有清水、没有树木、没有花草。只有偶尔从那几乎红的妖艳的空气中滴落下来的血滴,在那凹凸不平的土质中留出一条条血色小沟,仿佛一条条来自地狱的血蟒,带着腥臭、带着恐惧,弥漫在这片血色天地之间。又彷如人体内一条条的经脉,彼此交接,再延伸出去……   在岛的中央,一群衣衫褴褛的可怜人,正眼神呆滞地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没有恐惧,因为恐惧到极点便会麻木,剩下的,只有呆滞。仿佛一具具行尸走肉般,用那颤抖的躯壳,怔怔地望着他们面前的那个人。   人?不,那是地狱修罗的化身。那全身笼罩在猩红鲜血下的男子,正无声地狂笑着。   不知何时,两行血泪顺着脸颊流下,与那嘴角尚还残留着些许温度人体内脏融合在一起,掺杂在那遍布血渍的獠牙之中,一股恶臭扑鼻而来,一些原本就已麻木的可怜人终于忍受不住这般惊恐的画面,昏厥了过去……   “哈哈哈哈……”男子仰天咆哮,伸手在面前那一副几乎已经被掏空的躯壳中捣弄了片刻,终于将之抛了出去,旋即眼神再度贪婪地望向眼前的这些可怜人,一声低吼从那喉间溢出,夹杂着斑驳的内脏碎屑和一股闻之欲呕的腥臭气息喷在那些早已麻木的人脸上……   “啊……”一披头散发的女子终于忍受不住地惊叫了起来,旋即拼命向后奔跑,如疯子一般。   眼睛微微眯起,那男子陡然一声怒吼,旋即身影模糊了起来,只留下一片浓郁的几乎化不开的血色雾气……   奔跑的女子突然停下了脚步了,那被无限放大的瞳孔终于黯淡了下去,随后身子软软地倒在了男子的怀中。   男子温柔的抚摸着眼前女子的面颊,就如抚摸着最亲密的情人。只是这动作,却仿佛与这片血色的世界显得格格不入。   沉寂,片刻……   男子终于狠狠地张开了嘴,对着女子的头颅,狠狠咬下……   “噗。”如砍瓜切菜般,女子的头骨被狠狠地掀开,旋即那一汪掺和着些许血色的脑浆,在一群人的呆滞地眼神中,被那男子狠狠地吸取着。看男子沉醉的样子,仿佛在品味着时间最好的美食般……   鲜血,无声滴落。   男子舔了舔残留在嘴角的鲜血,满足的笑着,那喉间不时发出沙哑的呻吟,与那鲜血流淌的“泂泂”之声,汇聚在一起,彼此交鸣,奏响了一曲只有在地狱才会存在的血色音律……   “魔头!住手!”一声厉喝从天际传来,带着掩饰不住的怒意,一时间,竟连那浓郁地有如实质的血色雾气也不由退却了开去。   男子仰天,望着天际之上那一身灰衣的中年人影,旋即眼神定格在那不时有荧光流转的褐色长枪之上。   这一把,威震天下的长枪——枯叶!   这一个,顶天立地的人影——叶道原!   “啊……”男子再次仰天长啸,似乎想说点什么,可是出口的,只有那略带低沉的低吼,就这般,在这片血色天地的上空回荡,久久不息……   “还不受死!”叶道原再度厉喝,那一杆威震天下的褐色长枪枪尖,终于是缓缓地指向了地面那一个彷如炼狱修罗化身般的男子。   “父亲……”男子心间低低地哀鸣,只是注定只有他一人听到而已。   出口的,依然是那沉闷的低吼,带着浓重的——血腥!   电光火石之间,那一把“枯叶”长枪,便是贯穿了男子的身体。可是男子却仿若未觉,只是静静地望着眼前那彷如顶天立地的灰袍身影。那双沥满殷红鲜血的双眸,带着些许痛苦,些许迷茫,就那样,静静地望着……   良久,身子终于开始不可抑制地颤抖了起来,两行血泪顺着脸颊缓缓地流淌而下……   “嘭”,那一团血雾,突然爆散…… 第一卷:天琊 第七章:潜逃   半日时间在指缝中悄然划过,“虚迷幻境”所笼罩的诡异青芒终于是出现了一丝波动,随后一个人影缓缓地走了出来。   “啊……”展羽伸了个懒腰,睁开了还略显惺忪的双眼。   “过来,别出声。”闫清皱了皱眉,严肃道。可眼神中却分明闪过一丝惊异之色。   “哦。”展羽点了点头,随后安静地立于闫清身侧。   良久。   “呼……”闫娜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浊气,也慢慢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那早已立在闫清身侧的展羽,不由露出一丝讶异,片刻回复正常,也静静地立在了一旁。   随着时间的流逝,“虚迷幻境”中的男孩也一个个走了出来,最后,只剩下叶少安依然立于青芒之中。   闫清的双眉也随之越皱越紧。   虚迷幻境乃是道家至宝。当年因天琊门创始人南宫先辈与道家一向交好,故后者以虚迷幻境相送。   虚迷幻境,虚者迷之,迷亦虚也,是谓虚迷。可虽为虚幻,却能将每个进入幻境之人内心中最恐惧的事以最真实的场景表现出来。一般来说,能越早摆脱虚迷幻境之人心性则越坚定,修炼天赋也越上乘。当然,事无绝对,个人内心所惧之事又有分别,正如道家所言:道,可道,非恒道;名,可名,非恒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而虚迷幻境,对现在在场之人而言,便是这众妙之门。   然而,虽然事无绝对,却都有一定规律可循。   而这“虚迷幻境”的规律,便在这白点之上。心魔越强,则白点越多,心魔越弱,则白点也随之减少。   可是此刻,叶少安身周的白点不仅未见稀薄,反而越来越多,甚至有将叶少安吞噬的迹象。而一旦叶少安无法击败心魔,便有可能被心魔吞噬,甚至会有生命之危。闫清道行颇高,自然有办法将其安全救出。可一旦闫清将其救出,则此次叶少安进入虚迷幻境,不仅对其自身无益,反而还会阻碍其日后修行,严重者,甚至永远失去了触碰修炼大道之门。因此,闫清此刻也是颇为挣扎。   就在闫清犹豫间,叶少安身周的白点又增加了些许,甚至有些微微泛红。而此时的叶少安,面上也是露出了极为痛苦之色……   闫清长长地叹了口气,终于不再迟疑,足一点地,便向着叶少安飞驰而去……   天琊山覆羽峰刺霄阁,第三层。   遥远的南方。   即使还是春天,天气却已显得有些闷热,低矮的灌木,鲜艳的花朵,缤纷的绿草,处处充满着勃勃的生机。   一条小溪奔流而过,滋润着两岸的花草。溪水清澈见底,数条小鱼不时地蹿出波光粼粼的水面,到处充满着春的气息。   小溪的尽头连接着一片丘陵,丘陵略显低矮,却显得极为旷阔,层层环绕的山坳上披满了密密麻麻的植被。   在丘陵的中央,有一个占地极广的建筑,建筑通体呈刀型,几乎横贯整个丘陵。建筑是由一种不知名的黑色石料堆砌而成,没有一丝缝隙,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冷冷的幽光。在刀型建筑的周围,有不少壮硕的身影在忙碌着。他们都身着黑色劲装,极为警惕的注意着周围的一草一木,即便有一丝虫鸣鸟叫,他们都会显得极为紧张。   黑色的刀型建筑内。一间极其幽暗的密室。   一个略显削瘦的身影直挺挺地立着,左手的袖子空荡荡的,面容泛着一丝憔悴,只有一头紫色的长发在这昏暗的房间内显得格外耀眼。此人正是狂魔柳陌。   “门主。”一位身着黑色长袍的老者立在柳陌身后,对柳陌的背影微微躬了个身,显得极为恭敬。   “嗯。”柳陌微微点头,转过身看了这黑袍老者一眼,道,“图长老有什么事么?”   “回门主。”图长老极为恭敬地道,“魔杀谷谷主拒绝支援我邪煞门,推辞为妖族之乱给魔杀谷带来的损失极重,必须修生养息,再经不起一丝风浪。除非……”   “除非什么。”柳陌略微皱了皱眉。   “除非……”黑袍老者看了柳陌一眼,“除非门主愿以破煞刀相送。”   “哼。”柳陌一声冷哼,仅剩的右手紧握成拳,指节因为太过用力而略显苍白,“破煞刀乃我邪煞门历代相传的镇门之宝,岂能轻易送与他人!”   “可是……”黑袍老者顿了顿,才道:“我邪煞门共十三座分堂,明面上八座,还有五座秘密分堂不为人知。而这里已是明面上最后一座分堂了,难道,我们真的要……”   “哼”柳陌再次冷哼,却没有说话,只是意思却再明显不过了。   “哎……”黑袍老者幽幽地叹了口气,“昨天我已经让门人弟子准备包裹行囊了,只要门主一声令下,我们便随时可以撤向五座不为人知的秘密分堂,只是如此,我邪煞门便真正从圣教五大势力中退出了。”   “我们还有几位长老?”柳陌的话语这般落寞,萧索,却带着一丝不容怀疑的坚定。   “妖族之乱之前,在老门主石傲轩的靡下共二十一位长老,明面上有十六位,在五座秘密分堂内也有五位秘密长老。妖族之乱,我们损失了七位。这次在十大妖统的死拼纠缠、疯狂围攻下,为掩护门人弟子撤退,有损失了三位,还有两位长老受伤,一位长老逃跑,一位长老被俘。现在,除去五位秘密长老,只有我和梅河两位长老还有战力。”   “逃跑的长老是谁?”柳陌的眉头紧紧皱着。   “是杭长老。”   “杭群?”柳陌的眼中掠过一丝杀气,“胆小的家伙,该死!”   “属下已和梅河长老追杀过杭群,”黑袍老者顿了顿,道:“杭群战不过,最后逃入戾血教的一座分堂,属下不敢再追,只好就此放过。”   “戾血教。”柳陌的眉头再次紧锁,略显苍白的脸在微微颤抖,双眼中有着掩饰不尽的愤怒,“杭群知道秘密分堂的地址吗?”   “杭群虽然是长老,但在邪煞门地位并不高,只属于外围长老,尽管知道有秘密分堂,却并不知晓地址。”黑袍老者沉吟了一下,“但是……”   柳陌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静了一下心中的怒火,“但是杭群毕竟是长老,我邪煞门平时的动作他多少也知道一些,根据一些线索,推断出秘密分堂也不无可能。只是我们顾不上那么多了,十大妖统围攻的事已迫在眉睫,我们没有别的选择了。对了,那位被俘的长老是谁,可靠么?”   黑袍老者一滞,双眼中流露出一丝掩饰不尽的伤痛,“被俘的是我二弟图绍。他是在上一座分堂被十大妖族统领围攻的时候为掩护门下精英弟子被俘。”   柳陌微微点头,“图绍生性暴烈,嫉恶如仇,对我邪煞门更是忠心耿耿,可惜了……”   “能为邪煞门而死,是二弟的荣幸。”黑袍老者尽量保持着平静的语调。   “哎……”柳陌叹了一口气,道:“今夜我们就撤,吩咐秘密分堂的五位长老接应,你和梅长老各带一半弟子,分两路潜逃,记住,尽量走隐蔽的小路。”   “那门主您……”黑袍老者迟疑道。   “嘿嘿……”柳陌一声苦笑,却带着一股无尽的杀意,“我会去丘陵外的小溪边上。会会这些所谓的十大妖界统领。”   “不行,门主您……”   “哼”柳陌一声冷哼,打断了黑袍老者的话,“就凭这些十大妖统,还杀不死我。别忘了,我还有戾血教的密法‘血遁’。”   黑袍老者微微一颤,突然跪了下来,道:“可是‘血遁’对人体伤害极大,对修为也有不小的影响。严重一点甚至可能让人修为尽失。如此的话,门主数十年的道行万一毁于一旦,我邪煞门危矣。还请门主三思。”   “我已经决定了,你毋须多言。”柳陌转身,冷声道“你下去吧。”   黑袍老者一滞,踌躇再三,终究还是无声地退去。   幽暗密室中一时间沉寂了下了。   良久,柳陌突然重重地跪倒在地,“师傅……”   黯淡的烛火不停摇曳似乎在诉说那无奈的悲伤。   夜,森冷。   迷蒙的夜空,月光被厚厚的彷如铅块的云层牢牢挡住,只有数颗不知名的星辰无力地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此刻,邪煞门的弟子正疯狂地忙碌着,却没有发出一丝一毫地动静,一切都显得那么井然有序。   一个老者默默注视着这群年轻的弟子,那一身黑袍似乎完全隐于夜色之中。   良久,一个身着灰色布衣的老者走到了这黑袍老者的面前,低声道:“图长老,门下弟子都已准备完毕。我已亲自查探过此处分堂的地形。我们此刻所在的分堂距离秘密二堂最近,共有三条路可通往秘密二堂。正南一条大路,东南和西南个两条小路。”   黑袍老者转头看了一眼集合完毕的门人弟子,眼中闪过一丝忧伤,夜风吹起他黑色的长袍,显得格外萧索。他沉吟了良久,方道:“梅长老,你我各带一半弟子,由两条小路走,明早在秘密二堂会和。”   “好吧。”灰衣老者应了一声,眼神中却闪烁着一股止不住的杀意,“那就先告辞了。”言罢,当即带着一众弟子向东南方向走去……   黑袍老者再次向丘陵外的小溪方向望了一眼,也不再言语,默默转身,挥了挥手。近三百名身着黑色劲装的邪煞门弟子也跟着向西南方向走去……   一条奔流的小溪旁,一个略显削瘦的人影,独自静坐着。一阵夜风吹过,那一头紫色的长发肆意飘扬,显得极为耀眼。   良久,那一头紫发的身影突然睁开了眼睛,低声自语,“是时候了。”   陡然——一声犀利的长啸撕开了夜的静谧,紫发身影腾空而起,右手长刀以力劈华山之势斩向了奔流不息的溪流。   “轰轰轰”几声巨响瞬间炸开。   溪面凭空腾起了四五个近三丈高的巨大水柱,浪花四溅,扑向了四周浓密的树林,带过一阵“沙沙”之声。   “哈哈……”一声长笑拂过特空,“狂魔柳陌,想不到你还敢公然挑衅,莫不是等不及来送死了。”   一个鹰头人身的怪物从天而降。一只衣袖与柳陌一样,都是空荡荡的。   “唰”优势两道身影急速降落,一个是蛇头人身的怪物,而另一个赫然是猫头人身。   “鹰王加比、蛇王加洛、猫王加克。”柳陌冷冷地注视过以合围之势站在三个方向的人影,双眼中闪过一丝掩饰不尽的杀气,“怎么才三个?”   “哼”蛇王加洛一声冷哼,冷笑道:“对付你三个足够了。”   “是么?”柳陌的嘴角划过一丝不屑地弧度,“我可是记得,你们四人围攻苏瑶的时候,还死了一个吧。”   “闭嘴!你个缩头乌龟,”猫王加克怒道。   “缩头乌龟?”柳陌一声冷笑,右手握着的长刀又紧了紧,道:“天琊山一战,妖王魅独斗三十六人天罡大阵,何其威风。只是不知那时候,你们这群所谓的十大妖界统领都躲到哪去了?难不成都在家里养王八?”   “找死!”猫王加克怒极,双手赫然泛出六根钢爪,在夜色之中泛着森冷的幽光,眼看着就要有所动作。   “住手。”鹰王加比突然怒斥一声,旋即摆出一副最诚挚的笑容,“紫魔,这又是何必呢?为什么大家非要拼个你死我活。没错,天琊山一战我们十大妖界统领是没有参与,但那是仰望的旨意,我们无法违抗。此番,索取叶道原的孩子也是妖王魅生前的吩咐。我们只是要奉这孩子为我们的新任妖王,并无其它恶意。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只要你肯交出孩子,以往的种种我们都可以既往不咎,甚至还有可能成为盟友、你难道不想恢复邪煞门曾经的繁荣?你难道不想铲除其它四个势力,让邪煞门一统邪道?想想吧,这无上的荣耀。”   “如果我不答应呢?”柳陌抹了抹被风吹的飘舞着的紫色长发。   “敬酒不吃吃罚酒!”蛇王加洛冷声道。   “加洛!”鹰王加比的脾气显然极好,依然面带微笑地注视着柳陌,“你这又是何苦。你手中的不是破煞刀吧?”   “对。”柳陌将手中的长刀掂了掂,道“这只是一柄普通的长刀。”   鹰王加比笑着点了点头,续道:“没有了破煞刀,你的战力将大打折扣。往昔,即使有破煞刀在手,你也绝不是我兄弟三人的对手,更何况你现在手中的不过是一把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长刀,你又何苦自寻死路呢?”   “哈哈……”柳陌突然一声长笑,“我有‘血遁’,难道你们认为可以拦住我?”   “对,我们杀不了你。”鹰王加比依然一脸微笑,道:“但‘血遁’的反噬大家都清楚。你又何必为了一个孩子而让自己数十年的道行毁于一旦呢?上次你侥幸逃的一劫。这次呢,你就这么相信你的运气?”   “我的运气一向很好,不是么。”柳陌淡笑着瞥了一眼鹰王加比,道:“随随便便一刀便斩断了某人的手臂,你说,我运气好是不好?”纵使鹰王加比修养再好,听了这句话也不由面色转冷,“柳陌,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想挑战我的耐心吗?对,我们杀不了你,不过你的门人弟子,要杀就太简单了。很不好意思地告诉你,我们早就知道你邪煞门有秘密分堂,虽然不知道具体方位,但在南方是不会错了。你此处的分堂只有三条路通往南方,正南一条大路,东南和西南个一条小路。这三条路上我们早已埋伏了四个妖统。大路两个,两条小路各一个,你不想让邪煞门就此毁掉吧。他们可是你邪煞门的根基啊。想想吧,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可以立刻发放信号让我们的人放你们过去。哦,对了,忘了告诉你,守在两条小路上的是熊王加爆和狮王加怒,你不会认为你仅剩的两位长老能够击败我十大妖界统领最强的两位吧。”   柳陌的脸抽搐了一下,却猛然提起长刀,杀气四溢,冷声道:“既然这样,那就战罢。”   “哈哈哈……”鹰王加比怒极反笑,眼神中闪过一丝讥虐之色,“既然你如此不识抬举,那就受死吧。”   言罢,鹰王加比身后的巨翅陡然盛开,一声厉啸,鹰王加比带着无尽的怒火,右爪紧握成拳,带着滔天的气势,狠狠地轰向柳陌。   与此同时,蛇王加洛也突然化作一条巨蟒,粗壮的巨尾带过一阵罡风,狠狠地抽向柳陌的脊背。   猫王加克的动作更快,右手成探爪之势,直取柳陌的头颅,速度之迅犹若闪电。   “滚!”柳陌一声暴喝,身形突然模糊了起来,鹰王加比的铁拳赫然轰在了柳陌留在原地的残影。几乎在同一时刻,蛇王加洛的巨尾也扫在了柳陌的残影之上。   而下一秒,柳陌的身影出现在了猫王加克的身前,长刀带着一丝森冷的幽芒,斜斜地抹向了猫王加克的咽喉。   “加克!”鹰王加比一声怒吼,身形再闪,右爪疾疾地探向柳陌的背影。   “来不及了。”蛇王加洛暗道,但粗壮的蛇尾仍然以间不容息的速度猛劈了过去。   “当”一阵金属交击的声响,猫王加克的钢爪在最后关头终于挡住了柳陌致命的一刀。但柳陌的右腿却带着一股罡风,犹如铁棒一样狠狠地扫在了猫王加克的肚腹之上。   紧接着,柳陌的身影一偏,险险地避过了鹰王加比探来的巨爪,却被接踵而至的蛇尾狠狠地抽在了胸膛之上……   “砰”柳陌被狠狠地抽飞了出去,重重地抛落……   而猫王加克早已跪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双手紧捂肚腹,表情痛苦不已,在他的身前,赫然是一大滩殷红的血迹。   “哼,不自量力!”蛇王加洛冷声道。   柳陌以刀驻地,直起了身子,旋即用仅剩的右手擦了擦残留在嘴角的鲜血。而胸膛之上明显的略微凹陷了下去,黑色的衣着之上布满了斑斑血迹……   柳陌的嘴角泛起了一丝冷笑,右手缓缓抬起,指向前方的三大妖界统领,道:“攻击……不错。但那个所谓的猫王加克,不堪一击!”   此话一出,纵使心性极好的鹰王加比也不由面露愠怒之色,“狂魔柳陌,你修要猖狂。你能在我兄弟三人的合围之下仅受加洛一击,还重伤猫王加克,也的确足以自傲。但你现在只是勉强支撑站起,今天,你必死无疑!”   “勉强?哈哈……我倒是要让你看看我究竟是不是勉强!”柳陌一声长笑,身形陡然激射开来,那滔天的战意甚至令星辰都为之变色。   “好胆!”鹰王加比一声怒喝,身形一闪,右拳再次狠狠地向柳陌砸去。周围的空间因承受不住那巨大的气力,凭空炸出了四个气爆声。   蛇王加洛也不敢示弱,巨口猛然一张,数十条小蛇激射而出,若闪电般袭向柳陌。   “哈哈哈哈……”柳陌疯狂地咆哮,“看刀!”   陡然——一道黑色的波纹荡漾了开去,时间在刹那间宛如静止。   柳陌一刀斜斜地劈出,顿时周围的夜色仿佛有了灵性般,如电蛇般吸附在了长刀之上。周围的夜色在刹那间仿佛被抽成了真空般。长刀在那一刻变得通体漆黑,泛着森冷的幽光。即使在浓重的夜色之中,夺目的黑芒也散发着让人心骇得气息。   “墨—麒—麟!”柳陌宛如天神般傲立空中,一头紫发在夜色中疯狂舞动。黑色长刀由上而下劈出,随着其他缓慢而有力的三字吐出,一头完全由黑暗组成的墨色麒麟在刀尖幻化而出……   无声地咆哮却那般震撼人心…… 第一卷:天琊 第八章:枯叶   这是一个漆黑的夜,月亮完全被迷蒙的云雾挡住,只有两三颗星辰正无力地散发着微弱的幽光。   偶尔几阵夜风吹过,带着些许森冷的气息,让人忍不住微微颤抖。   在通往邪煞门秘密二堂的一条西南小道上,一群身着黑色的壮硕大汉正在这夜色之中悄然潜行着。他们没有点火把,但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中依然井然有序的前进,显然,这是一帮擅长在黑暗中行走的年轻人。   在队伍的领头,有一位全身隐于黑袍中的老者。此人正是邪煞门长老图余。   又是一阵阴冷的夜风吹过,吹起了图余身上的黑袍。   “哎……”图余转头看了看身后近三百名正悄无声息前行的门人弟子,不由微微叹了口气。   图余的眉头突然皱起,一股微弱到近乎可以忽略的腥燥气息刺入了图余的鼻中。   “停!”图余突然大声喝道,旋即目光徐徐注视过周围长满树木植被的山丘低岭,“擅长隐匿于黑暗的朋友们,出来吧,我闻到了你们的味道。”   顿时,图余身后的近三百名弟子迅速列好了阵型,一脸戒备地注视着周围。显然,这是一帮习惯了战斗与杀戮的精英弟子。   “哈哈……”一阵突兀的大笑,一个狮头人身的的男子徐徐地从黑暗的夜色中走出。   几乎在同时,周围的山丘低岭中也出现了近百名面目狰狞的妖族。   “狮王加怒!”图余眉头紧皱,双目中显过一丝绝望。   “真是不错啊,图余。”狮王加怒爽朗大笑,“本来我想偷袭的,现在看来,没戏了,哎……可惜!可惜!”   一声冷哼,图余缓缓抽出了背后的长刀,警惕地注视着眼前狮头人身的男子。   “哦?顽抗到底。”狮王加怒丝毫没有在意图余拔出了长刀,依然戏虐道,“啧啧,真不错。凭你这份勇气,哈哈,你给我磕三个头,我倒可以放你一马。”   “欺人太甚!”图余冷吸了一口气,双目中泛过一丝冷厉的杀意。   “不想磕头?”狮王加怒依然大笑着,“那么,亲爱的图长老,你认为你有几分把握逃得了性命呢?”   “废话少说,受死吧!”图余身形猛然激射而出,长刀泛着一丝骇人的精芒,直取狮王加怒。   几乎在同一时刻,邪煞门的三百精英弟子便和一百多名妖族混战在了一起。   狮王加怒依然一脸笑容地注视着急速冲来的图余,在长刀即将到来的一刻,才看似极慢地轰出了右拳。   硕大的拳影在图余的瞳孔中不断放大,图余清楚地知道,这看似极缓的拳,速度比自己劈出的长刀快了又何止数倍。   “当”一阵金属交击的声响。   狮王加怒的拳头狠狠地击在了图余急速劈来的刀尖之上。   图余身形一震,不由后退了三步,脸色一阵泛白。突然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而狮王依然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一脸微笑地看着图余。   图余仰起头,再次深呼了一口气,只是双目中的绝望再也掩饰不住了。   “啊……”图余一声咆哮,再度冲杀了过来,突然只觉得眼前一花,站在原地的狮王加怒身影竟变得模糊了起来。   胸口突然一凉,图余不由向下看去,一只硕大的拳头真无限地接近自己的胸口。   “不!”一声凄厉的长啸,图余的胸口赫然出现了一个前后通透的大洞,接着被高高地抛飞了出去,在空中留下一串血花……   “不堪一击。”狮王加怒微微摇头,旋即身影隐入了黑暗之中……   而在另一条通往秘密二堂的东南小道上,邪煞门的三百弟子已全部倒在了血泊之中,在尸首之中,间或还倒着三两具妖族的尸体。   而长老梅河在面对十大妖族统领之首熊王加爆时,毫无还手之力,仅仅一个照面,就被熊王加爆一掌拍飞了脑袋。   此刻,熊王加爆正在一群妖族的簇拥之下,兴奋地舔着手上残留的鲜血……   夜,漆黑如墨。   可此刻,有一只比夜更墨、更浓的麒麟正迎风咆哮着。   “这……”鹰王加比止住了攻势,,呆呆地看着这即使在夜色之中依然黑暗的无可比拟的墨色麒麟。   天空中的齐腾傲然挺立着,一头紫发在风中肆意飘扬。   “砰!”长刀因承受不住巨大的能量,轰然爆碎,化作点点流光,消失不见。   “这是……”蛇王加洛惊呆了,刚才他喷射的数条小蛇还未接近这只墨色麒麟就彻底消失了,湮灭在了无边夜色之中。   “墨麒麟!哈哈哈哈……”鹰王加比一阵猖狂的大笑,身形猛然暴涨,不退反进,右拳突然凝起了一团赤褐色的光晕,赫然轰向空中那漆黑如墨的麒麟。   拳影在半空化作一只翱翔的巨鹰,带着无可阻挡的气势,阻在了墨麒麟与鹰王加比的中央。   “轰。”   巨鹰的影像轰然消散,而墨麒麟也微微一滞,黯淡了不少,却依然带着那睥睨天下的威势狠狠地撞在了鹰王加比的前胸……   天空,只剩下了黑暗,漫无边际的黑暗。   那瞬间,时间仿佛也停止了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黑暗终究渐渐散去,鹰王加比依旧保持着一脸愕然的神情。随即——“砰”   鹰王加比突然被狠狠地抛飞出去,一团血雾凭空在夜幕之下爆散了开来。   “死了么?”齐腾终于坚持不住,兀自从空中跌落,跪坐在地,脸色显得苍白无比,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蛇王加洛怔怔地望着远处重重摔落的鹰王加比,一脸错愕,猫王加克更是不可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时间静止……   齐腾注视着远处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鹰王加比,嘴角泛起了一丝冷笑。   “咳咳……”一阵咳嗽声打破了夜的沉寂。   齐腾脸上的笑容陡然一僵。   远处的鹰王加比正艰难地用手撑住地面,但终究还是慢慢地直起了身子。   “该死!”齐腾愤恨地咒骂了一声,立了起来。   鹰王加比的脸上此刻苍白无比,没有一丝血色。胸口一圈范围大的恐怖的嫣红,在夜色之中显得这般妖异。   “咳……咳”鹰王加比咳出了一滩鲜血,却是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这笑声在这夜幕之中显得这般猖狂。   “命很大嘛,居然还没死。”齐腾冷笑道。   “墨麒麟,真不错。”鹰王加比一脸赞叹之色,“可惜啊……你的道行终究还是没有达到这一步,根本就不能发挥出墨麒麟的真正实力。刚刚那一下,哼……不过是徒有其表罢了。”   “对。我的修为尚不够完全使出墨麒麟。”齐腾擦了擦嘴角的鲜血,道:“刚才那个连墨麒麟的十分之一都达不到。如果是真正的墨麒麟,此刻恐怕你早已飞灰烟灭。”   “邪煞门的绝学啊,不简单,不简单啊。”鹰王加比突然盯住了齐腾,“力量反噬的味道怎么样?啧啧……没想到你居然还站得起来,不愧是紫魔齐腾。”   齐腾的眼角隐秘地抽搐了一下,只是这一切,都尽收在鹰王加比的眼中。   “力量反噬?”猫王加克狐疑地看了一眼齐腾。   “对,力量反噬。”鹰王加比有些得意地道:“十大妖统中我的防御恐怕也只有熊王加爆比我略为强些。如果刚才那击换作别个妖统来承受,定时有死无生。如此强悍的力量,用恐怖形容都不为过。这种力量已完全超越了齐腾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此刻他所受的伤比我只重不轻。他能不死还勉强站起,已经超出了我的意料之外。不可否认,齐腾,你是一个值得我尊重的对手。”   齐腾拼命咽下了喉间蠢蠢欲动的鲜血,脸上由于过度用力又是一阵苍白。   “我很奇怪。”鹰王加比顿了顿,又道:“你怎么还不用‘血遁’逃跑。”   “因为……”齐腾的嘴角泛起了一丝微笑,他艰难地从怀里掏出了一片叶子。   一片叶子,枯黄的叶子。   蛇王加洛突然如疯子般咆哮了起来咆哮了起来,“完了...完了...是枯叶!叶苦的枯叶!”   “闭嘴,加洛!”鹰王加比不满地训斥了一句,旋即盯着齐腾手中的枯叶,微微地眯起了眼睛。   “闭嘴?你叫我闭嘴?”蛇王加洛再没有了往日的从容,大吼道:“你知道豹王加佩是怎么死的么?就是这片枯叶。小小的一片,无声无息地没入,没有一丝征兆,加佩便闭上了眼睛,再没了丝毫气息!”   “什么!”猫王加克也震惊了;“无声无息?没有征兆?”   齐腾看了一眼手中的枯叶,冷笑道:“那是叶落无声。而我手上的,不是。因为——它连骨灰都不会给你留下一丝。”   “有那么神奇么?”鹰王加比不经意间往后挪了挪身子。   “不想试试么?”齐腾笑得更灿烂了。   “其实……大可不必这样。”鹰王加比后退了几步,再次露出了诚挚笑容,“我们可以让你走。你也不必使用‘血遁’,这样,你就不必冒着修为受损甚至尽失的危险,怎么样,皆大欢喜。”   “哦?”齐腾举起了手中的枯叶,猖狂地笑了,“皆大欢喜?哈哈...哈哈,当年叶苦与我义结金兰,数次与危险关头救我,如此恩德,我齐腾何以为报?而你们,当着我的面杀了叶苦的妻子苏瑶。哼哼……若是叶苦还在,你们这群鼠辈又岂敢如此?”   “这个……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啊”鹰王加比微微眯起了眼睛,翅膀不经意间挥动了两下。   “受叶苦夫妇所托。”齐腾看着手中的枯叶,声音都开始微微地颤抖了起来,“我必须保住叶苦的血脉。可你,鹰王加比,你*死了叶少安。所以——你!必!须!死!”   “嗖”鹰王加比突然张开巨翅,如闪电般向后掠去。   只是,一道比前者更快数倍的枯褐色光点数瞬间便追了上去。   “枯叶——爆!”齐腾注视着那眨眼间便被枯叶追上的鹰王加比,嘴唇不经意地动了动,一丝冷笑缓缓浮上面颊……   “住手!”一声厉喝,狮王加怒咆哮着飞奔了过来……   枯叶无声无息地没入了鹰王加比的后心,将后者的身形定格在了半空。依稀之间,似乎还能看见那被放大了无数倍的瞳孔。   空中蓦然出现一道血门,齐腾一声冷笑,身影一闪而入。   “轰!”   一声剧烈的声响,鹰王加比的身影陡然爆裂了开来……   化为,飞灰。   “啊!!!”一声悲怆的长啸,狮王加怒重重地跪倒在地,“紫魔齐腾!我狮王加怒与你不死不休!不死不休……”   一片枯叶悄悄地飘落……   静静地,飘进了奔流的小溪,带起一阵漩涡。   该去向何方?   就漂流吧直到——重回……   邪煞门秘密二堂内,五位长老正来回踱步,焦急地等待着。   “尹长老,你的消息是否准确?你不是说门主今夜必定撤回秘密二堂么,按道理早该到了啊。”一位剃着光头全身肌肉虬结的男子急切道。   “消息千真万确,图长老做事一向谨慎,不会开这种玩笑的。难道?门主他们出了什么事?”那个被被光头男子称为“尹长老”的的老者全身隐于黑袍之内,看不清面目神情。只是那沙哑的声音却依然头透露出了他心中的不安。   “要不,我们出去看看?”一位身着灰色长袍,留着长须的老者问道。   “不妥。”尹长老摇了摇头道,“据图长老传来的消息。此次邪煞门是被十大妖界统领围攻,九死一生,不到万不得已,切勿出动秘密分堂的人马。这是我邪煞门最后的希望了……”   话音未落,一道身影从空中抛落了下来——那一身黑袍早已被鲜血染成了酱红色,脸色惨白无比,一只衣袖空荡荡的。就连那一头紫发似乎也失去了往日的光泽,随意地垂了下来。此人,正是邪煞门门主紫魔齐腾。   “门主。”五位长老连忙上前急切地扶住摇摇欲坠的齐腾。   “门主,图长老他们呢?”尹长老颤抖着问道。   “死了。”齐腾的声音有些黯然,沉默了片刻,又道,“通知所有门人弟子,立刻,马上给我向秘密三堂撤离,此地不宜久留。”   “可是……”   “我说立刻!”齐腾突然一声厉喝,一口鲜血忍不住又喷了出来,溅了几位长老一身……   清晨,阳光明媚,空气也格外清新。   一阵晨风吹过,让人忍不住一阵清爽。只是——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久久不散……   而那,匍匐在丘陵之内,宛如一只黑豹的刀型建筑。这曾经代表了邪煞门数百年荣耀的分堂。此刻,却俨然成了妖族的临时据点。   一间幽暗的密室内。   一个全身*的壮硕大汉正被四条*的锁链禁锢住了四肢,全身布满伤痕,只是一双虎目却恶狠狠地盯着面前两个男子。   “你到底说不说?”狮王加怒一拳狠狠地击在了壮硕大汉的肚腹之上,将后者的眼珠都不由打得微微泛白。   “图绍。”蛇王加洛的声音极为阴冷,“你想挑战狮王的怒火吗?”   壮硕大汉只是一声冷哼。   “找死!”狮王加怒又是一拳击在了图绍被禁锢的手臂之上,“咔嚓”骨头断裂的声音在这幽暗的密室中显得格外刺耳。   “啊……你杀了我吧”图绍近乎咆哮着吼道。   “你说出来,我给你个痛快的死法。”狮王加怒眼中怒意尽显。   “你死了这条心吧。”图绍再次骗过了头。   “哈哈……很好,很好。”狮王加怒怒极反笑,猛然,提起膝盖,对着图绍的*狠狠撞了过去。   “啊……你……”一声凄厉的哀嚎,图绍不禁晕了过去。*,是一片刺眼的殷红……   “加洛。”狮王加怒深吸了一口气,稍稍平息了一下怒火,道:“等会你找两个人押他出去,随便找个借口,变相放了他。让猫王加克在后面跟着。图绍获得自由,定会前往邪煞门的秘密分堂。跟住他,找到邪煞门的秘密分堂也不是难事。”   “狮王。”蛇王想了想,终于到:“那孩子真的那么重要么?豹王加佩和鹰王加比都因为这件事死了。我们十大妖统经不起消耗了啊。”   狮王加怒沉默了片刻,暗叹了口气,道“这是那位大人吩咐的,我们只能奉命行事。”   “我们退吧,退得远远的。”蛇王加洛盯着狮王加怒,道:“那位大人不会在乎我们这些小人物的。”   “别乱想了。”狮王加怒拍了拍蛇王加洛的肩膀,道:“我们没有退路了。连妖王都承受不住的怒火,我们还能抵抗得了么?再说,我们退了,加爆和加比的仇谁来报?“似乎听出了狮王加怒话语中的阴冷之意,蛇王加洛犹豫了片刻,终于是微微点了点头,低沉道:“我去找加克。”   “恩。”狮王加怒点了点头,随后径自走出了密室。   蛇王加洛长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走了出去……   春雨刚过,幼嫩的花草顶着一串串水珠,贪婪地吮吸着大自然的甘露。空气中四处散发着泥泞的芬芳湿气。   在丘陵边的一条小溪沿上,两个*着上身的妖族正押着一个全身布满鲜血的壮硕大汉前行着。   “混蛋,快点走!”一个妖族用力地推了一把被五花大绑壮硕大汉。   壮硕大汉一个踉跄,往前冲了几步,似乎就要栽倒。只是双眼中却突然闪过一道精芒。   “啪。”五花大绑的绳子突然毫无征兆地散裂了开了。紧接着,“砰砰”两拳,两个前一秒还叽叽喳喳的妖族头颅轰然落地。   “出来吧。我图绍不是傻子。”壮硕大汉冷冷地注视着那沟壑纵横的丘陵,暴喝道。   “出来吧,我图绍不是傻子”   “出来吧,我图绍不是傻子”   ……   雄浑的暴喝之声在丘陵上空来回回荡,然而除此之外,却再没了其它动静。   一时间,四下寂静,只有那潺潺的溪水不知疲倦地“哗哗”流淌着……   图绍皱了皱眉,却依然静立在原地,并未有所动作。   良久,就在他看似将要睡着的刹那,身形却突然如闪电般向着丘陵的某一个角落暴射而去,旋即一拳轰出……   凶猛的气劲将那些低矮的灌木吹得摇摇欲坠。   一道血雾爆散而出,紧接着,一截野兔的残肢也跟着弹射而出……   图绍缓缓落地,气力不支,突然一个踉跄坐倒在地,重重地喘着粗气。显然在经过长期的折磨,刚刚又使出全力一击后,那原本便伤痕累累的身体更是羸弱不堪……   丘陵再次陷入了沉寂,只剩下图绍沉重的呼吸之声。   就这般喘了良久,图绍终于缓缓立了起来。然后似乎下了很大决心般走到了那两具妖族尸体旁,捡过了他们手中的长刀,眼中闪过一丝苦涩,口中念道:“也罢,也罢……”旋即,突然横过长刀对着自己的咽喉抹去……   在其身后,那个刚刚图绍一拳轰出的沟壑之中,一道猫头人身的身影陡然暴射而出……   妖族据点(原邪煞门分堂),一座宽阔的院落之内,熊王加爆和狮王加怒正皱眉商讨着什么。   “熊王、狮王。”一个猫头人身的男子走了进来,恭敬地鞠了个躬。   “找到邪煞门的隐秘分堂了?”狮王加怒转过身,尽量保持着平静的语调道。只是那一双深邃的眸子却是闪过了一道暴虐的气息。   “没有。”猫王加克自然是注意到了这点,因此压低了声音答道。   狮王加怒皱了皱眉,又问道:“那图绍呢?”   “图绍……”   “说!”狮王加怒突然一掌拍在了桌子之上。“砰!”后者瞬间便化为了齑粉。   “是属下失职…….图绍……图绍自杀了。”猫王加克突然跪倒在地,后背上早已被冷汗湿透。   狮王加怒深吸了一口气,却是缓缓陷入了平静。良久,方才沉声道:“传令下去,沿着昨天堵截邪煞门余孽的小路,全力搜索邪煞门的隐秘分堂。即使是掘地三尺,也不可放过一点蛛丝马迹……”  第一卷:天琊 第九章:禁地   时间飞速流逝,随着以此日升月落,眨眼间,叶少安已在天琊门修习了近半年的光景。   秋日的天气已带了些许凉意,偶尔带过的一阵冷风,四溢着果实成熟的味道。   天琊术覆羽峰刺霄阁一层。   闫清的起名亲传弟子正各自坐着,捧着各色各样的书,安静的阅读着。在他们面前,一壶茶水正扑扑地冒着热气……   修炼,首重修心。此刻,似乎得到了最好的诠释。   许久,叶少安伸了个懒腰,将手中的《天琊人物传奇》放回了书柜。随手又翻了翻边上的书籍。一本薄薄的的小册子映入了眼帘。小册子的书页已略微泛白,显得十分陈旧。书扉只有四字——《天琊名胜》。   叶少安眼睛一亮,伸手拿过这本书,坐回了自己的位置。顺手端起了面前的茶杯,小啜了一口,旋即津津有味地翻阅了开来。   这本书书页很薄,只有寥寥的十数页。书中的内容也甚是简单,只是对天琊山的些许重要物景做了很简单笼统的描述。   “刺霄阁——天琊门除掌峰七星峰外,其余五座主峰封顶都有。内部共分三层。第一层收录了天琊门的一些书籍,包括修炼心法。第二层则刻录了天琊门各座主峰历代祖师和精英弟子的事迹。第三层是才刺霄阁的核心——虚迷幻境。相传,虚迷幻境乃是道家至宝,是天琊门开派祖师南宫琊先辈年轻时得一位修道之士所赠。有虚幻迷惑之用。天琊门祖师南宫琊先辈将其分成五块,分置于五座刺霄阁内……”   叶少安耐着性子翻阅了下去。上面大多记录着天琊门一些奇特之地所在,但却并无多大要处。比如覆羽峰的覆羽坡,隐月峰的隐月亭,不过是一些大自然所赋予的景色而已。   翻到最后几页的时候,叶少安突然眼睛一亮——“天琊门四大重地天琊正殿——亦称议事大殿。天琊门处理重要事务的地方。至开派起遗留至今,相传是由开派祖师南宫琊亲自所建,后又于一千三百年四十年前,经天琊门第二十四代祖师莫云再次翻新,是为天琊门的核心所在。位于天琊山掌峰七星峰山腰。殿内极为宽阔,中央以一个赤金大字‘兵’为底。字体深入墙壁三尺,显得刚劲有力,颇具杀伐之气。大殿的地板通体由大理石铺就而成,上面雕刻着各种各样的兵器。十六座青铜石狮分列殿内,颇为壮观。一股威严之气充斥殿内,一直以来都被天琊门人视为最神圣之地。大殿顶部,两个蓝色的大字‘因果’,概括了整个天琊门三千多年修行历史的核心。其中暗含奇特阵法,凡踏入天琊正殿之人,修为立马会遭受到一种奇特力量的压制,大部分高手道行十不存一。然却并无大碍,只要走出正殿后道行自然恢复。”   “修为十不存一?我当时怎么没感觉到有什么异样。”叶少安想起了当时刚刚入天琊门的场景,暗忖了良久,方在心底暗暗苦笑,当时自己根本没有一丝道行,能有感觉就怪了。就是现在去,估计也不会有什么感觉。在此修炼也近半年了,修为却没有丝毫起色。   想到这,叶少安不禁有些艳羡地望了展羽一眼。后者早在半个月前就突破天琊术一层了。叶少安摇了摇头,不再多想,拿起手中的书继续看了起来。   “祖师祠堂——天琊门历代掌门和长老的灵位所在。位于天琊山掌峰七星峰后山,通体由紫檀木所造。祖师祠堂不对外开放,即使是天琊门弟子,大部分人终其一生也无缘踏入祖师祠堂百米范围之内。只有一些核心弟子才有资格进入祖师祠堂祭拜。但尽管如此,祖师祠堂内依然香火不断。又凡能被供入祖师祠堂者无一不是天琊门历代之中风华绝艳之辈,道行修为皆达上乘。因此在某种程度上来讲,祖师祠堂的重要性甚至凌驾于天琊正殿之上。   天琊泉——天琊泉是天琊山脉天然存在的死泉,因位于七星峰顶,所以又名七星泉。天琊泉的泉水清澈、甘甜,冬暖夏凉,颇为神奇。即使存在了数千年,却依然没有丝毫的杂质。相传天琊泉有延年益寿之效,对修为道行也颇有益处。更奇特的是,普通凡兵铁器若经由天琊泉水浸泡,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即会变得削铁如泥,坚硬程度上涨十倍有余。此外,以天琊泉水为药引,药效也会比用普通水质做药引要高出数倍。由于天琊泉是死泉,所以日益趋少。又经过天琊门数千年的使用,已然频临干涸。是以被天琊门列为重宝。   禁空涯——禁空涯,天琊门四大重地中最为神秘的所在,被列为天琊门的禁地。禁空涯位于七星峰后山,一条流瀑遮掩之下,有一个无法估量深度的悬崖。相传,禁空涯的上方不许任何生命存在。除了那条流瀑之外,禁空涯的上方没有一棵树一朵花甚至一处野草。任何生命经过禁空涯上方都会被一股奇怪的吸力拖进涯内,永远消失在世间。即使是高高在上的飞鸟也逃脱不了被禁锢的厄运,禁空涯也因此得名。又因其极度危险,所以又被命名为死亡山谷。”   “禁空涯?死亡山谷?”叶少安合上了书,伸了个懒腰,走出了刺霄阁……   一道如水的月华层层洒下,无数星辰点缀其间,闪烁着,如许的温柔。   天琊山覆羽峰后山。一座小木屋顶,两个尚显瘦弱的身影,正半倚着仰望天空的星辰。   “小安,你看,那是银河。”展羽侧了侧身,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指着夜空叫道。   “是啊,好美的银河。”叶少安眯着双眼仰望夜空的星辰,“你看那银河中的星星,好漂亮。”   一阵夜风吹起了展羽耳畔的长发,露出了那遮掩之下的恍如星辰般锐利的眸子,“多想有一天,可以再夜幕下遨游天际,自由自在地飞翔,在天空,无拘无束。”   “嗯?”叶少安望了展羽一眼,“你是说飞?”   “对!”展羽的目光中露出了一丝坚定之色,“飞!”   “天琊术修至六层就可以御空了。”叶少安想起了在刺霄阁见过的一本有关天琊术奥妙的书籍,道:“只是高度有限制,离地无法超过十米。”   “十米?”展羽微微眯了眯眼睛,“我要无限制的飞,在天空。我感觉,那才是属于我的世界。”   叶少安耸了耸肩,道:“那就没办法了。天琊术六层之后随着道行的精进,飞行高度也会有所提升。听说修为达到因果域的强者更是能够缩地成寸,一步踏出,便是百米开外。不过御空,似乎也是有着限制的。毕竟,天空可不是属于人类的世界。除非,你长上翅膀。”   “翅膀么?”展羽愣了一愣,似乎想起了什么,旋即摇了摇头,却没有再说什么。   叶少安没有理会展羽,伸了个懒腰,又道,“展羽,你知道禁空涯么?”   “死亡山谷?”展羽点了点头,道:“那可是天琊门的禁地啊,很神秘的。”   “想不想去那里飞上一次啊?”叶少安狡黠地对着展羽眨了眨眼睛。   “你有病啊。”展羽没好气地白了叶少安一眼,“禁空涯,禁空?你懂不懂?”   “你刚不是还说要在天空,无拘无束,自由自在?”   “那也要以保命为前提。”   “且,胆小鬼……”   “你说什么?信不信我把你扔下去……”   天琊山七星峰顶。   一泓平静的清泉,倒映着温柔的月华和星辰。一阵夜风拂过,水面泛起了粼粼波光。一股甘甜清香之气逸散开来。   此处,正是天琊门四大重地之一,天琊泉。   一个一袭蓝色长袍的中年男子静静盘坐一旁,纹丝不动。偶尔一阵风吹起他耳畔的发丝,隐约之间,似乎有了些许斑驳。   良久,身后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中年男子睁开了双眸,嘴角带起了一丝弧度,缓缓站起,转过身看向来人,道:“师叔,你来了。”   来人一袭月白色长袍,白色的胡须直垂于胸。一双剑眉星目,纵然经历了岁月的沧桑,却依然显得炯炯有神。来人正是天琊门覆羽峰执教长老闫清。   闫清微微点头,旋即环顾了一下四周,微微皱眉,道:“厉雷那个老家伙怎么还没来?”   “呵呵,师叔莫急,甘朝峰距离七星峰要比覆羽峰至此要远些,师叔不必心急。”中年男子微微笑着并就地坐了下来,“师叔你也坐吧。”   闫清望了中年男子一眼,也席地而坐,道:“萧师侄。你深夜将我和厉雷两个老家伙唤来,不知所为何事?”   “还不是为了天琊泉的事。算了,此间事还是等厉师叔来了再做商量。”萧岚耸了耸肩膀,沉吟了一会,又道,“对了,师叔。叶少安现在修习的怎样了?”   “还没突破天琊术一层。”闫清微微摇了摇头,似在叹息,“想当年叶苦不到两个月就将天琊术修至一层,半年时间更是早就突破第二层了……”   “师兄乃我天琊门的绝世奇才。”萧岚似乎也有些感慨,“仅用四年就将天琊术修至六层。这般天赋,不敢说后无来者,却绝对是前无古人了。”   “和叶苦比起来,我这把老骨头可真是自行惭愧啊。”闫清笑着微微抚了抚被风吹起的胡须。   “呵呵,师叔也勿要自谦。天琊门开派至今,能将天琊术修至八层巅峰的也不多了。”萧岚微微笑道,“毕竟像师兄那样的天才,即使是我怕天琊门的开派祖师南宫前辈,也是有所不及啊。”   “是啊,看来我一直对叶少安期望过高了。”闫清微微叹道,“不过,我覆羽峰倒是另有一天才少年,半年不到就突破天琊术一层了。”   “半年?”萧岚有些吃惊地看了看闫清,道:“这么说来,我天琊门极有可能在数十年以后再出一位因果域高手了。师叔的覆羽峰可是人才辈出啊。听说师叔的孙女仅用四年多的时间便将天琊术修至三层,只怕不出二十年,我七星峰上又会多出一位精英弟子了。”   “呵呵,师侄说笑了。”听到萧岚夸赞自己孙女,闫清自是极为受用,“不过,我对这展羽却是颇为期待,是个可造之材啊。”   “是啊,半年不到就突破天琊术一层,这速度,怕是快追上师傅他老人家了。”萧岚也是颇为感慨地道。   “这算什么。”一个洪亮的声音突然传来,“隐月峰有个小丫头,四个月便突破天琊术一层,这般天赋,怕是你萧岚也是望尘莫及吧。”   “四个月?”萧岚和闫清都是一怔,旋即看向身后一个急速降落的黄色人影。   来人略显壮硕,虎背熊腰,身材极为高大。显眼的光头在月光的反射下铮铮发亮。只是脸上深浅不一的皱纹还是不经意间暴露了他的年纪。此人正是天琊门甘朝峰执教长老厉雷。   厉雷瞥了一眼前面二人,道:“怎么?不信?这可是恨雪那丫头亲口跟我说的。你们若是不信,可以自己去隐月峰问。”   “哪里哪里?”萧岚笑呵呵道,“师叔的话,萧岚又岂敢不信。”   “这还差不多。”厉雷又瞥了一眼闫清,道:“怎么了,老家伙,惭愧了?”   “老家伙?”闫清微微皱眉,旋即哈哈大笑。“你个秃头,是你自己脸上挂不住了吧。又不是你的弟子,你如此得意作甚。我覆羽峰好歹有个展羽,虽说不能与隐月峰那丫头相比,却也是个人才,不知你甘朝峰又当如何。”   厉雷脸上的肌肉不经意间抽动了下,良久,方才笑道:“嘿嘿,叶苦当年可是从我甘朝峰上走下来的,不知与你口中的展羽又如何?”   “哼。”闫清冷哼了声,“陈年旧事也好意思拿出来提。”   “怎么,说到痛处了?”   萧岚站在一边,始终保持着微笑,似乎颇有兴致地看着两位执教争执不休。   良久,两位执教方才想起掌门还站在边上。还比自己小了一辈。于情于理,不管是在掌门面前还是小辈面前,这般争吵似乎都是不妥。   “算了,都一把年纪,便不跟你争了。”闫清轻轻抚了抚胡须,首先镇定了下了。   “我也懒得跟你争。”厉雷的双颊有些微红,显然刚才的争执占尽了下风。   眼瞅着两位师叔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萧岚连忙咳嗽咳两声,转开了话题,“两位师叔,如今已是我天琊门中辈份最高的两位长老了,师侄此次请二位来,却是有一件重要之事需与二位师叔商议。”   “哦?”厉雷转过头瞥了一眼萧岚,道:“是何事如此重要?”   “天琊泉。”萧岚转头注视着那汪泛着粼粼波光的天琊泉,“天琊泉在我天琊门第一代祖师南宫前辈创派之时已然存在,所以应该是天然形成的。天琊泉对我天琊门意味着什么,我就不用多说了。可以说,如果没有天琊泉,便没有我天琊门如今天下第一兵家的声望。天琊泉是死泉,所以日益趋少。我天琊门开派三千逾年,如此用下来,天琊泉可以说是已接近干涸了。按照我天琊门现在对天琊泉的消耗速度,不出百年,必然枯竭,这对我天琊门来说,无疑是如今最大的危机。”   “可是天琊泉是死泉,必然日趋减少,难道我们有什么办法可以改变么?”闫清皱着眉沉吟道。   “减少天琊泉的使用。”厉雷略微沉吟了下,才道,“这样也许能延长一点时间。”   “这不是长久之计。”萧岚微微摇头,“不管如何节制天琊泉的使用量,枯竭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可是也只能这样了,哎……”闫清微微叹息了一声。   “不,还有一个办法。”萧岚的目光中闪过一丝炽热。   “你是说……”厉雷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   “什么办法?”闫清微微皱了皱眉。   萧岚沉吟了片刻,方道:“当年师兄还在甘朝峰之时,仅用三年便将天琊术修至五层。师傅颇觉惊异,直接破格招收师兄为亲传弟子,亲自教导。这件事二位师叔应该还记得吧。”   “是啊,叶苦惊世之资,修炼速度惊为天人,可是这和天琊泉有什么关系。”闫清不解道。   “哎……”厉雷长叹了一口气,似乎是在回忆这什么,良久,才缓缓道:“当年我奉命出行办事,在一个小镇。呃……时间太久了,我都忘记那小镇叫什么名字了。只记得一天晚上我遇到了戾血教的两位长老和几名精英弟子,一言不合,便大打了一场。戾血教人多势众,我重伤不敌,拼命逃脱,途径一座义庄,我躲了进去,藏在一口棺木之内,才侥幸保住一命。直至翌日清晨,我才爬了出来。但由于失血过多,我晕厥了过去。等我醒来之时我发现我正睡在一家农户的床上,救我的是一对五十出头的夫妇,他们待我很好。我在那里呆了将近半个月,伤势也恢复得差不多了。这对夫妇膝下无子,只是六年之前捡了一个弃儿,一个男孩。也许是缘分吧,我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男孩。那天,我正给这小家伙讲故事。屋外突然传来两声凄厉的惨嚎。戾血教发现了我的藏身之处,将那对夫妇杀害了。我拼着性命逃出了戾血教的追杀,也将那对夫妇的孩子带回了天琊门,那个孩子便是叶苦。”   “原来叶苦的父母竟是你的救命恩人,且是因你而死。”闫清有些恍然地点了点头,道:“难怪你将叶苦看的比自己孩子还重,那后来呢?”   厉雷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逃回天琊门后,,因为伤势太重,我并没有直接回甘朝峰,而是在七星峰养了近一个月,待伤势逐渐好转,方才拜别掌门师兄剑皇苏仲,回甘朝峰。途径七星峰的后山之时,见到两位七星峰的精英弟子正在演练招式,那森冷的刀光连我都不禁叹为观止。可是叶苦还只是个孩子,在亲眼见到父母倒在戾血教门人的屠刀之下后,心性所受到的沉痛打击已远远超过他这个年龄所能承受的极限。所以,当他再一次看到那森冷的刀光之时,便如疯子般挣脱了我环着他的双手,拼命地狂奔。我连忙追上去,想要抱住他。他跑得很快,但毕竟只是个孩子,我很快就追到了他。可是就在触手可及的刹那,我愣住了,停在原地,再也不敢上前一步。因为,他正站在禁空涯的那条流瀑前,只要再往前踏一小步,就一小步,他就会掉下去,那可是死亡山谷啊……”说到此处,厉雷的声音竟有了些许哽咽。   “禁空涯?”闫清微微皱眉,“那不是天琊门的禁地么?”   “是的。”厉雷再次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地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方才继续道,“我不敢再上前了,我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无力,一种无法言喻的恐惧,我跪在了下来,嘶喊着叫他回来……可他还是跳了下去,他跳进了禁空涯,掉入了死亡山谷。刹那间,我觉得我疯了,我的心跳似乎已经停止了。那是一种绝望,无休无止的绝望。我已经失去了知觉,只是静静地坐在禁空涯旁,幻想着他还能回来,笑着扑进我的怀里,叫我一声厉叔叔。那一坐,就是三天。”   “你说他掉进去了!”闫清眉毛一挑,“怎么可能?他不是……”   “对,他没死。”厉雷继续道,“三天后,我彻底绝望了。我用尽了所有的气力直起了身子,朝禁空涯走去,我决定跳下去。可就在那时候,一个幼小的身影毫无征兆地浮了上来,是叶苦。我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当确定自己没有看错的时候,我一把上去抱住了他。我哭了,那是我这辈子唯一一次哭了……”   “这……难道传说是假的?”闫清吃惊地张大了嘴。   “传说不是假的。”萧岚依然一脸平静地道,“根据天琊古籍记载。天琊门开派至今,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跌入禁空涯者不在少数,但毫无例外都再也没出来过。而至于师兄的境遇,也许只能用天意来解释了吧。”   闫清沉默了。良久,才道:“可这又和天琊泉有什么关系?难道?”   “叶苦从禁空涯上来的时候,手中拿着一个壶,壶中所盛的,正是天琊泉!”厉雷也恢复了平静,缓慢而又清楚地说出了重点。   闫清一怔,突然紧紧地顶住了萧岚,“你是想……”有劳师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