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涅槃   命运是个很奇特又很幽默的东西,往往你认为最不可能的事却恰恰的发生在你的身上,就像你今天走在路上正在嘲笑满大街都是世俗之人的时候,却恰恰在路口被一辆疯狂的城市建设拉土小旋风撞飞出近乎百米开外,从此一命呜呼了一样。   某高端企业,自诩全世界8000强,简单的有点简陋的人力资源部内。面试室,也就是办公室,一肥胖眼镜妇女和一气质男青年面对面的坐着,气氛为妙。   丰满妇女大概50岁左右,但看其神态举止活脱脱一发情期少女,说不出的妖娆和妩媚。男青年,20来岁,简单洒然的短发,文气中带着一丝狡黠,神情淡然间却多了一些疲惫,嘴角隐约藏着一丝诡异的笑容,身穿一身简单的白色T恤和一条不羁的牛仔裤,加上干净的帆布鞋,虽说不上有多潮,但一看就不是什么乖乖仔。   “江政泽,男,24岁,隶属国内某知名大学,主修计算机科学与技术,特长,音乐,曾在某酒吧做过兼职吉他演奏,爱好,篮球,音乐。……………………”   “这就是你的资料?”妇女默默念完,一只富态玉手轻轻地托了下红色眼镜,妖娆大方,好不性感,看样子对面这位气质青年就是江政泽了。   江政泽微微点头,幽幽地说:“嗯,有什么不对的么?”   妇女妖娆的一笑,千娇百媚,口吻不屑:“我向来最佩服你们这些大学生,自以为自己名校毕业受过高等教育,出入上流社会,一个个趾高气昂,连点规矩都不知道,就敢来面试。”   妇女顿了顿,看江政泽眉毛一蹙,接着说:“知不知道要给面试官留个好印象?知不知道不能穿便装来面试?连最基本的常识都不懂,扫马路的都比你强,呵……”说完,却自顾自乐的笑起来。   江政泽面无表情的正了正衣领,深深地看了眼妇女丰满双腿上的黑色丝袜,一缕抽丝淡痕让江政泽欲仙欲死。旋即微微一笑,缓缓地说:“阿姨好口才。”   妇女一愣,臃肿的大脸顿时生出无限怒意。正要张口,却被江政泽抢过话去:“破洞丝袜和轮胎肚皮更是碉堡了。”说罢,江政泽张扬的拍着手,缓缓走出房间,五秒后,妇女的咆哮声蔓延整个大楼。   他已经忘记这是第几家大型企业的钉子了,坦白说他已经碰的麻木了,可能别人也这样吧,江政泽每每这么想。   大街上,天气微凉。   江政泽拿出电话,熟练地播出一串号码,电话里一个好听温柔熟悉还耐人寻味的声音响起:“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稍后再拨……”江政泽眼中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黯然。   这个号码是他前女友程诺的,至少以前是,只不过上个星期,也就是他毕业当天,程诺在他家楼底下向他提出了单方面分手,没人知道原因,以至于程诺去了哪里他也不知道。   有可能回家乡了?她一直说她很想家。也有可能去国外了,她之前就跟自己说过想去国外发展,毕竟是英语系的高材生。亦或者,去了另一个世界?世事难预料,谁又知道下一秒我还在不在这世界上?   这几天来,江政泽只要一停下来就会不断地想这些问题,闭上眼,脑海里全是程诺那张恬静乖巧的脸庞。所以,它只能强迫自己去努力的找工作,去努力的找事情做,一刻都不让自己闲下来,仿佛他的思绪一旦停下来,整个世界都会化作灰暗,没了一丝色彩。   现在,唯一能给予他安慰的也就是自己胸前挂着的环形玉佩了,这还是前年自己过生日,程诺送给他的生日礼物。程诺告诉他,这是她妈妈从小给她的护身符,能避劫解凶。江政泽自然不信这些封建迷信鬼话,按他的话来说,这就是欺骗广大劳动群众,蒙蔽真实的诓人说法。程诺也不计较,因为她知道,江政泽是刀子嘴豆腐心,他一定会好好的保管那个玉佩。   事实上也确是如此,江政泽虽然觉得这个环形玉佩形状怪异,甚至有点老土,比起菩萨啊,龙啊什么的弱爆了。但他依旧小心翼翼的保管这个玉佩,在他看来,这不仅仅是自己至爱送的礼物,还是一个承诺。我会好好保管它,江政泽默默地回忆起曾经幸福的过往,手轻轻的拂过胸前的玉佩。片刻后,轻轻地把它放进衣服里,嘴角抽动。   “嘟——”   一阵急促响亮般的喇叭声从耳边袭来,江政泽一惊,转头望向右边,只见一辆大型拉土车向自己的方向快速的奔袭而来,目测时速90以上,再定睛一看,自己竟是在马路中央的人行道上。不由惊诧:我是什么时候走到这的?!之后,在另一声更加急促的喇叭声中江政泽迅速回过神来。   躲开!这是他的第一反应。看着冲向自己的卡车,江政泽没有时间犹豫,双腿发力,腰腹聚气,纵身一跃!说时迟那时快,他人是闪过去了,可那善良的拉土车竟也是向右一闪,还是直直的朝江政泽冲撞过来,下一刻,江政泽只感觉自己飞了起来,眼前一阵红色液体飘过,然后,慢慢的,自己的视线永远定格在了柏油马路上。能安安稳稳的活着,原来是这么幸福,这是他最后一秒的最后一个意识。   玉佩,胸前的玉佩,再缓缓蠕动。寂静,黑暗,阴沉。这是江政泽此时此刻唯一的感觉,抑或说,他没有感觉。   恍惚间他清楚地听到零零碎碎的脚步声,他努力的想看清楚,却是一片黑暗。不对,前方确实有一个人影,或是鬼影?总之这点不重要,模糊世界的模糊感觉。渐渐地,他清楚地意识到是一个人型生物,一身布衣,头顶斗笠,活脱脱一个神经病。这人拉起江政泽,站定,带着他走向黑暗深处。他不能反抗,因为他根本就毫无力气可言,只是感觉像阵空气,风往哪吹,他就往哪边飘去,没有丝毫的自主意识。   一瞬间,恍如隔世。不过江政泽感觉又像是过了好几十年,甚至更久那般,悠远而寂寞。就像做了一场梦一样,只是,这一睡又何止千年。渐渐地,他有了感觉,被一股温暖的力量在包裹着。   “郎中郎中!”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呼叫着:“起儿在动,起儿在动!”中年男子声音沙哑,江政泽听得真切,似乎就在耳边,不过口音略微奇怪。   “嗯?……让我看看。”另一个略显沧桑的中年男子声音说道,沉着之间亦带点慌乱。江政泽感觉有只老大的手在查看自己的脸和手腕。   不一会儿,沧桑中年男子的声音再度飘起,只不过这次,明显有了点激动:“速速换盆沸水过来!”语罢,听远处有人应了声,随后只剩下一片嘈杂。这时,有一妇人声音哀哀唤道:“一定救救犬子,一定……呜呜。”说着又哽咽起来。   江政泽只感觉全身乏力,不过有股说不出来的舒服感慢慢遍及全身。手脚的触觉越来越真实,只不过感觉时间过得很慢。朦胧间,他意识到自己可能平安了,抑或说躺在这个巨大的胸怀里,让他感到无比的安全。他想睁开眼睛确认一下自己是否还活着,被这份好奇感亦或说归属感的驱使下,他慢慢地,努力的睁开眼睛。朦朦胧胧,他仿佛看到了一个人的脸,只是,太过模糊。   “呀!”一个略显稚气的声音惊叫出来:“起弟!起弟!他醒了!母亲!起弟醒了!”之后传来女子的轻唤声。江政泽努力的向声音方向转过头去,可惜视力还是没有完全恢复,看不清楚。他还想再多看看,多看看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世界,却再也没有多余的力气,眼睛睁开的数秒,仿佛都用光了浑身的精气。   “起儿!起儿!”耳边有声音在不断徘徊。   之后,那个苍桑中年男子声音说道:“郝兄末慌,令郎刚从鬼门关回来,体力不支,还请让他静养歇息。”“唔……”中年男子似乎也是明白其中利害,不再做声。   我活过来了么?没事了?江政泽想着想着,陷入了一片黑暗。朦胧间,他看到了一些古代的建筑,瓦片房,竹林院,柳香亭,穿着重装银铠,身背巨剑的墨色长发男子,雄壮威猛,少一只耳朵的白鬃骏马,还有一位倾国容颜,神情落寞的抚琴女子……   女子望向江政泽,含笑轻语:“你……终于回来了……”   ……   夜深,房外。   两个中年男人正在交谈,其中一人,显然就是刚才的苍老郎中。此时的他,神情凝重,深沉的问道:“左兄,弟尚有一事不明,还望兄赐教。”谈话对象,是身旁戴斗笠,身形伛偻的男子。   伛偻男子的脸颊躲藏在斗笠之下,看不清楚,只是厚唇微张,幽幽道:“贤弟请讲。”   郎中顿了顿,接着说:“如果此举真的会影响到……影响到你所说的天道逆转,那我等不是成了罪人?”   斗笠男子沉吟片刻,抬头望了一眼星辰,长舒一口气:“在这广阔洪流中,万物皆是蝼蚁,又谈何对与错?”这句话像是提问,但,又好像是在自问,言语中不乏有点落寞。   郎中一怔,神色复杂的看了眼斗笠男子,旋即低下头去,不再说话。 正文 第二章 现实很残酷   翌日,某古色小镇一院偏屋内。   “哇!搞毛啊!”   “小公子!你别跑了!”   “来人!快劝住小公子!”   只见四个穿着麻布衣服的青年正在追逐一个大约5,6岁的小孩子满院跑,甚是滑稽。   “靠!你们一群心理变态!少碰我!”小男孩越跑越快,上蹿下跳好不灵活。   “小公子!大病初愈不可乱动!先穿上衣服啊!”一青年正在全力追赶,但却碰不到男孩半分。   “哎呀!小公子要是想跟小的们嬉耍,那也要等到病好之后啊!”不断有人附和。   而那小男孩却回头咒骂:“你们才有病!变态!”   就这么追逐了一会儿,几个青年终感体力不支,横七竖八的趴在地上喘气。可此时那小孩子,仍旧生龙活虎。   “靠靠靠!谁能告诉我这该死的大门在哪?!”小男孩边说边跑,不消片刻,又围过来了几个人。小孩顺口嘟囔一句:“妈的,真烦!”旋即一溜烟的朝侧面小过道跑去,眼看就要跑到转角处。   呼!突然间,从拐角处闪出一人,横腰抓起小男孩,硬生生的将其扛在了肩上。这时,几个青年灰溜溜的跟了上来,看清来人后,纷纷揖道:“小的见过大人!”狼狈之极。   “喂喂!别扔我啊大叔!”小男孩死死的抱住男子肩头,生怕被抛出去。中年男子微微一笑,两只大手托着男孩腋下,静静地看着,眉宇之间尽是欢喜和温和。小男孩想要挣脱,却被两只大手制的服服帖帖。   “好吧,要杀要挂悉听尊便了。”似乎没了脾气,旋即气呼呼的看着眼前的中年男子。   此人神情刚毅,英俊挺拔,裸露在外的胳膊和手掌有着不少伤痕。壮实威猛的身体将一身白色袍子撑得饱满,眉宇间流露出一股天罡正气,让人讨厌不起来。小男孩看得出神,待反应过来后,却又死命挣扎。   “哈哈哈哈,起儿果真不认识我这当爹得了!”中年男子洒然一笑,小男孩却低骂一声:“鬼才是你儿子!”再看男子却也不生气,反而笑的更加张扬,任由小男孩拍打胡闹。   小孩闹归闹,但旋即也陷入了思考:起儿?这个变态大叔不会是在叫我吧?   原来,这小孩正是江政泽。只是他一大早起床,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变的又矮又锉,而且还躺在一个古怪老套的房间里。惊慌失措之间,竟然冲破门槛,却被门口两个小青年发现,就有了以上一幕。   江政泽百思不得其解:我不是被车撞了么?为什么我一觉醒来会在这里?这又是哪?越想越头疼。看着眼前的中年男人一副笑脸,又是气不打一处来。   “啊,夫人快来看。”中年男子瞧自己前方一望,双臂轻轻发力,把江政泽的小身板翻转过来。   “喂喂!不要玩弄我幼小的身躯啊魂淡!”江政泽恼怒间向前看去,只见不远处有一气质典雅的妇人,在两个丫鬟的陪同下缓缓走来。这妇人生的落落大方,双目恬静,嘴角微微上扬,全身上下,都有一种脱俗优雅的美,而江政泽在这个妇人身上却是感受到了温暖。   妇人看见江政泽后,稍微加快了脚步,脸上的喜悦不以言表。   “哈哈,起儿力量似乎比之前大多了,我竟然有些吃力。”中年男子依旧笑的没心没肺。   那夫人走到江政泽面前,仔细的看了又看,盯得江政泽小脸微红。片刻之后,妇人嫣然一笑:“夫君,快把起儿给我。”伸手就要接过江政泽,男子欣然将江政泽递给了过去。   “啊?姐姐你好!”江政泽呆滞半天后,竟是吐出几个字。   “姐姐?”妇人先是一怔,旋即‘噗嗤’笑出声来。江政泽很是尴尬的挠挠头,再看四周,所有身着古装的男女,都是一副忍俊不禁的表情。片刻后,妇人笑罢,伸出纤手,温柔的接过江政泽,很自然抱在怀了,有些吃力。   江政泽也是不反抗,此时他的思绪正在飞速旋转,虽然想到了一件事,但似乎太过荒谬。不由得摇摇头,抬头环视四周。而这时他才发现,偌大的院子,十来个人都在默默的注视他,眼神中流露出的温暖,不由的让他脸上一红。   “夫人。”中年男子最先先打破沉默:“就像孟郎中说的那样,起儿确实是失忆了。”   失忆?起儿?这大叔不会说我失忆了吧?江政泽眼睛咕嘟咽了口吐沫。   妇人接过话,缓缓道:“嗯,而且也确实如郎中所说,性情变得大有不同。”   中年男子点点头,霍然笑道:“哈哈,无妨,只要能救回我起儿一条小命,怎样都好!”   “就是!只要小公子无恙,要了老奴这条命也值!”一老者站在远处喊道。   “也搭进小的这条贱命!”不断有人附和道。不一会儿,十来个人簇拥着男子与妇人一阵说笑,好不欢乐。   呆呆的望着这些人,江政泽似乎更加确定了自己那愚蠢的想法,旋即大声喊道:“你们,谁能告诉我这是哪一年哪一月?!”顿时,院内众人收声,都讶然的看着江政泽,又看看男子和妇人,竟不知怎么回答。   妇人最先明白过来,然后看了看男子,缓缓说道:“起儿,现今是光和四年,后天就是你爹爹35岁诞辰。”江政泽自然不知道光和四年是何年何月,一时语塞。在沉默半晌后,他眼睛一亮,问道:“那这是哪个朝代?”妇人笑着摇摇头,正待回答,只听男子那洪亮又不乏温柔的声音说道:“起儿,现今乃是大汉光和四年,如今我朝定都洛阳,国家繁荣昌盛,倒是呈了龙气在东的吉言。”   这不回答还好,带挺清楚后,江政泽差点没背过气去。大汉?定都洛阳?东……东汉?!2000年前?!江政泽虽然不是专门研究历史出身,但对历史也还算有些许兴趣,所以朝代什么的还是略知一二。   “我靠!”江政泽不由得惊呼出来,这也算是他的口头禅。   “起儿说什么?”妇人一蹙眉,温和的问道。江政泽望着妇人温柔的双瞳,哑然失声。这一切太过荒谬,任谁也无法相信。突然间,江政泽突然想到了些什么,指着自己问道:“那我又是何人?”语罢,惊得周围人仰马翻。   男子一阵苦笑,望向妇人。妇人会意,抱着江政泽,边摇边说:“你是我的宝贝儿起儿咯,马上六岁,我是你娘亲啊,我本名叫做黄晴。”江政泽眨巴眨巴眼睛,妇人转过去,指着男子说道:“他是你父亲,名叫郝远,表字长桓,是个大英雄呢。”   江政泽嘟囔了一句,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失声道:“那我不是叫郝起?”黄晴和郝远相视一笑,对着江政泽,不,应该说是郝起深深地点点头。   “有点乱,我要捋捋……”   黄晴望向郝远,捂嘴笑道:“哎呀,夫君,起儿好像不喜欢你给他起的名字。”几分娇媚。   郝远先是一怔,旋即大笑起来:“罢了,都叫了六年,习惯,习惯了!”   黄晴咯咯一笑,看着怀里的小郝起还在嘟囔自己的名字,旋即想到了些什么:“对了,起儿,你可还记得自己有个兄长?”   郝起回过神来,眨巴眨巴眼睛问道:“兄长?啊?我还有个哥哥?”   黄晴点点头:“你兄长叫郝书,记住了么?”   “还有我,小公子,我是老夏啊,别忘了我!”   “去去去,小公子肯定要记得我寇虎子!”   “要我说,小公子肯定知道我这个整天背着他逛集市的水娃!”   一干人众大声附和,好不热闹。不过,很明显,郝起当下最关心的不是这个问题。随便应了应了一声,就翻身下去站在地上。要说他为数不多的几个优点,其中一个就是那泰山崩于前还面不改色的心理素质了,用之前他朋友的话来讲,就是脸皮比城墙还厚。   郝起摸着下巴,想着受伤前后发生的事,和看到的那个斗笠男人,不由得感到一丝诡异,但是又毫无头绪。他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和理性,从而想办法解开这一系列谜题。   郝远和黄晴纳闷的看着自己的儿子,眼下的小郝起双手负于身后,蹙眉踱步间颇有忧国忧民之相,两人实在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末了,转过身一挥手,下人们都竭尽散去,各忙各的。   “嗯?你们……呃……敢问娘和爹笑什么?”郝起发现了两位大人的笑声,不由得问道。   “啊?我们是高兴啊,突然发现平时内向腼腆柔弱的小起儿长大了。”黄晴温和的笑道。   “呃,好吧。”郝起随便应付,整理之前的思路,转过身问郝远:“那个……父亲大人……”   此时的郝远还在欣喜的想着,小儿子这次可真是因祸得福,不但身体变得异常结实,而且性格也变得颇有大孩子的风范。听到郝起问自己问题,先是一怔,然后笑道:“嗯?哈哈,起儿难不成要请教为父治国之道?”   看着这老爹明显是在拿自己开涮,郝起先是不高兴,但旋即又盘算起来,东汉之前是西汉,之后是三国。三国?郝起眼睛忽然一亮,立刻问道:“黄巾之乱,距现在在几年了?”   其实郝起这一问也是思忖良久,他虽不是历史迷,但自己本身对历史的兴趣也使他读过向三国演义这样的历史著作。很小的时候,便跟着自己姥爷看过三国演义的电视剧。他清楚的记得,黄巾之乱爆发于184年,只要确定黄巾之乱爆发离现在几年,就不难推算出现时的年份,谁料郝远的一番回答却是让他愕然半晌。   “黄巾之乱?那是何事?”郝远做思考状。郝起倒抽一口凉气,惊道:“就是张角啊,神马三兄弟啊,神马农民起义啊!”   郝远蹙眉道:“张角?好像在哪听过这个名字。”但旋即又正色道:“起儿不可将这些大逆不道的事挂在嘴边。”   郝起撇撇嘴,显然没有把后一句话听在耳朵里。只不过,这一下他的脑子似乎快炸了。我去!不会吧,还没爆发黄巾之乱?坑爹啊!那怎么办?问东汉建国多长时间了么?这也不对啊,我也不知道东汉建国具体是哪一年。郝起越想越难受,偌大的脑袋,满满的都是绝望。   就在郝起抱头苦想的时候,走廊传来一阵疾跑声,继而有人禀报:“报大人,大公子回来了,还带着孟郎中和周家小公子。”   郝远点头应声:“唔,下去吧。”眼神终于离开了蹲在地上的郝起,抬头间,赫然看到自己的大儿子带着之前的郎中往这边走来,旁边还跟着一个五、六岁大小的男孩。只见这孩子年龄虽小,但器宇轩昂,眉目清秀,白净整洁的装束,从里到外都流露出与众不同的英气。   这一刻,命运的接轨,才刚刚开始。  正文 第三章 发小   早晨的古色小院内,一阵麦香远远飘来,长空无垠。   走廊上,几个少年、青年疾步走来,年龄各异。“母亲?父亲?”为首一个末约十二、十三岁的少年望向这边叫道。黄晴和郝远相视一笑,旋即饶有趣味的望着蹲在地上抱头冥想的小儿子。少年顺着他们的眼神看到了郝起,瞬间又加快了脚步,边跑边喊道:“起弟!起弟!”郝起还没来得及反应,便一把被少年抱入怀中。   “咳咳!”郝起被这突如其来的熊抱呛的猛咳起来。而那少年完全没有发现郝起的异状:“哈哈……我的好弟弟,你果然舍不得扔下为兄啊!”自顾自的兴奋。   “郝兄,郝兄!快快松开!”人群中一稚嫩声音响起:“你快把阿起闷死了!”黄晴、郝远这才反应过来,赶忙拉开少年。   “呼……”郝起松了口气,急促的喘息之余,也不忘瞪着眼前这位少年。心忖要不是莫名其妙变成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鬼,否则一定将这小子捏死。   黄晴看着郝起面色难看,连忙过去搂过郝起,不断拍背安抚。郝远也是苦笑一声,继而对着少年喝道:“书儿!起儿大病初愈,险些被你又伤到!”郝远自然也知道不会出现“闷死”这种事情。但此时此刻,还是对刚从鬼门关走一过圈的小儿子十分呵护。   少年尴尬的笑了笑,乖乖的走到郝起前面,笑嘻嘻的说道:“哈哈,起弟,为兄太高兴啦,没事吧?”说着,摸摸郝起的头。   郝起摇摇头,算是回答。看着眼前的少年都比自己高一头多,不免有点唏嘘。黄晴发现了郝起的异状,指着少年说:“起儿,他是你兄长,书儿,比你大5岁。”   郝书看着母亲,又是一阵呆滞,眼睛转了两圈,继而点头笑道:“嘿嘿,对啦,起弟,快叫大哥!”   郝书?兄长?大哥?眼前这个少年,眉宇清秀,五官精致,文质彬彬,只是略有些消瘦和孱弱,跟威猛阳刚的郝远怎么看都不像,倒是和黄晴颇有几分相似。眼睛骨碌一转,大声叫道:“大哥!”这一声看是干脆,其实多少也有点不情愿,毕竟在他看来,眼前这少年就是一个小鬼头。   郝书听罢,豁然一笑,又把郝起搂入怀中,这次力道却小很多。一边的郎中看着一家子融洽欢乐,面露欣然。   “阿起,可还记得我么?”郝书身后,一稚嫩声音幽幽传来,语气中竟有几分调侃味道。郝起朝声源望去,只见郝书身后站一男童,五、六岁大小,衣着干净不失洒脱,清秀的眉目中带有一丝傲然,双目有神,精光四射,从容洒落的气质和年龄极其不符。尤其望向自己那种皮笑肉不笑的神情,让人十分恼火。郝起打了个冷颤,谙道这小鬼绝不是省油的灯,但也有着一种说不出的亲切。   郝书笑道:“起弟,这是你的好朋友啊,跟你同龄的周家小公子,阿瑜。”郝起看看自己兄长,心想原来如此,嗯,周家小公子,阿瑜。随口喃道:“唔,周瑜啊……周……周瑜?!”郝起这一叫差点背过气去。   “周瑜?!周大都督?!”郝起瞪着老大的眼睛盯着着周瑜,像似看到鬼一般。   “什么?”郝远摸着下巴,眼瞧这边三个小鬼不知道在演哪出。黄晴也是摸不着头脑,看着三个小鬼就觉得很好笑。   “起弟,什么都督啊?”郝书挠挠脑袋。   一旁周瑜更是一脸茫然,显然他不知道这都督的名号是怎么来的,甚至不知道都督是什么意思。   “周瑜……”郝起的大脑齿轮飞速旋转,不断的在挖掘着有关周瑜记忆。三国东吴大都督,美周郎。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绝世帅才,一把火烧了曹*八十三万大军的英雄。就是心眼有点小,被诸葛亮活活气死了。不过这真的是周瑜?亦或是同名同姓?   郝起摇摇脑袋,努力平复自己的惊愕。然后走到周瑜面前问道:“周……阿瑜,你认识孙权么?”   周瑜似乎没想到郝起会有这么一问,先是愣了半晌,随后眨巴眼睛道:“不认识,怎么了?”郝起尴尬回笑:“啊,没……没什么,没事,哈哈。”默契的是,周瑜也跟着笑起来,俨然就是两个小玩伴。   “郝兄,借一步说话。”一旁一直沉默的郎中,沉声对着郝远道。郝远唤了声“孟郎中”后,便和他走到不远处的小水塘旁,不知道在说什么。   郝起一边和周瑜、郝书说笑,一边注意着那个郎中。心里也在思考着:这郎中应该就是“救活”我的人,他或许知道些什么,不妨找机会问问。   “你既然没事,那我就不去洛阳了。”周瑜笑呵呵的说。   听到‘洛阳’这个词,郝起明显的顿了顿:“你去洛阳做什么?”   “本来要去找爹爹,他现在是洛阳令,要接我和母亲过去住。”周瑜儒雅的小脸上露出一股骄傲。   郝起点点头:洛阳令,就是洛阳市长咯?   “喂喂,阿起,先不说这个,我刚才跟你说的事怎么样?”周瑜笑呵呵的问郝起。   “啊?什么?”郝起刚才明显在跑神。   “唉……”周瑜先是一叹,又是摇着小脑袋:“一会儿跟我回家拿些虾来吃,我伯父刚从北面打来的。”颇有大人调侃的感觉,喜感非常。   “阿瑜,我跟你去吧,让起弟多休息。”郝书乐呵呵的嚷道。   “也成。”周瑜点头。随后,三个孩子又打成一片。   半盏茶的时间,郝远走过来搂着郝起:“起儿,回去休息吧。”   郝起这才反应过来,却发现那个郎中已经不见了踪影,慌忙问道:“爹爹,郎中先生呢?”“嗯?”   郝远被这么一问,纳闷的回答:“回去了吧。”   郝起大骇之下连忙追问:“啊?那他家在哪里?”   郝远没好笑的回答:“孟郎中是爹爹专门从冀州请过来看你病的,说有事,急着回去了。”   “靠!”郝起惊道:“坏了,我要去找他。”说完就要跑,却被郝远一手拎了回来,没好气的说:“乖乖在家呆着,等你病好了,我们再去冀州当面答谢。”郝起一听便郁闷了,谁知道哪年哪远才能走到那个什么冀州,又没飞机也没汽车的,不会骑马吧?整个人都萎靡下去。   周瑜将一切看在眼里,灵光眼睛骨碌一转,旋即奶声奶气的对郝远说道:“郝叔,让阿起跟我去家里拿虾吧?我伯父刚从北面游玩带回来的。”说完,便向郝起不断眨巴眼睛。郝起会意,继而可怜楚楚的望着自己娘亲。   “这个嘛……”郝远看看黄晴,黄晴笑笑,随即点点头。   “嗯,书儿也跟去吧,看着弟弟。”郝远懒懒的说道。   “谢父亲!”郝起迅速的拉过周瑜和郝书,一溜烟跑了出去。瞬间后,已经是看不到了。郝远黄晴互视一笑,苦叹摇头。   话说郝起拖着两个小人风一般的冲出大门,完全没顾忌身后的周瑜和郝书。而这可苦了两个娃娃,郝书年龄稍大,还能好些,可怜6岁的小周瑜被这么连拖带拽一溜烟跑了老远,涨的整个小脸通红,大气猛喘。   “我说……阿起!”周瑜好不容易缓过气来,痛苦的看着郝起问道:“你为什么急着要找郎中啊?”   郝起似乎没听到他的问题,转过头对着两人说:“嗯……郎中会走哪边呢?”   周瑜摇了摇脑袋,没抬头,指着左边说:“这边!”郝书还没来得及纳闷,又被郝起拽着往左边跑去。回头看看周瑜,发现周瑜也是满脸苦色的被郝起另一只手拽着。只见这古色小镇上,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儿风风火火的拽着一个少年和另一个同龄小鬼在大街上驰骋着,行人无不侧目。   周瑜有些撑不住了:“阿起……等等……”话音刚落,周瑜脚下打绊,一个跟头摔了个蹄儿朝西,哎呦呦的直叫。郝起猛地停住脚步,急忙跑过去扶起自己的小伙伴。   “呼,呼,呼,呼……”显然,郝起自己的体力也是有点不足了。快速的扶起周瑜,帮他拍打着身上的尘土。   “你没事吧?”郝起面露愧色的问道。   “没事。”周瑜苦笑摇头:“真是……跟你玩,头一次轮到我摔跤。”旋即两人乐呵呵的笑了起来。   “呼,呼,起……起弟。”一旁的郝书竟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边喘边说:“我看怕是追不到了,我们一口气跑了三条街……”   周瑜点点头,接过话:“没错,已经到了集市。这里人太多,怕是追不到了。”   郝起落寞的颌首,呆呆地望着人群,双眼满满的全是失望。惨了,这怎么办?我该到哪去找他?我又要怎么才能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越想越是难过。莫名间,被扯到一个陌生的年代,也不知道妈妈还好不好,我的朋友们知道我去世后,又会不会难过?还有,她呢,那个湛蓝的夜晚,依偎在他怀里哭泣的人,现在可还好么?   “诺诺……”想到这,郝起突然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胸口,在那里,原本应该有一个他最为留恋的饰品,可惜……   “咦?”郝起似乎发现了什么。只见他摸摸自己的胸口,突然一怔,旋即将手伸进衣服里摸索一番,片刻后,却拿出一件小东西。没错,正是程诺在一千八百年后的一个夜晚,送给江政泽的定情信物,这时却出现在一千八百年前的小郝起脖子上。郝起盯着这个玉佩,痴痴出神。   “起弟(阿起),你没事吧?”郝书和周瑜在一旁缓过气来后,也发现了郝起的异状。见郝起盯着手里的玉佩发呆,郝书一蹙眉,最先打破沉默:“起弟,这个是你出生时候,娘亲给你求的护身玉,可有何不妥?”   郝起突然回过神来,睁着老大的眼睛问郝书:“你是说这个东西一直在他……不是,我身上了戴了六年?”   郝书一听,苦笑道:“唉,是啊,为兄知道你失忆了,没关系,慢慢就好了。”   失你个大头鬼!敢情这些人都以为我失忆了?想到这,他再转向周瑜,只见周瑜笑着对郝起点点头,显然,他也是知道的。郝起大脑袋突然一懵:不行!这太乱了!我要好好整理下,莫非我本来就是这个时代的人,只不过得了场病,然后精神分裂了?越想越是崩溃,却怎么也想不出一个让自己舒服的解释。   突然,郝起眼睛一亮,抬头对着郝书和周瑜道:“一定要找到孟郎……”这“中”字音还没落,只听一苍老男子声音在身后响起:“小公子可是要找在下?”众人回首,赫然正是孟郎中。 正文 第四章 决意   小县城外,四个人一前一后的走在乡间小道上。古道两旁,尽是大片大片褐黄的麦田,麦田中偶尔夹杂几个光着膀子的农夫,正忙得不亦乐乎。麦香扑鼻,让人精神一振,走在最后个子略高的少年竟是猛吸一口气,神情好不自在。   为首一男子大概四、五十岁,身材高大,背着一个白色包裹,脚步沉稳,不时还眺望周围的麦田,深色惬意。跟在后面的是两个五、六岁的孩子,表情各异。一个嘴里叼着麦穗,双手抱于头后,哼着小曲,看样子心情大好。另一个则是眉头紧锁,正盯着眼前的高大男子,不知在思考什么。   一行人正是孟郎中、郝起、周瑜和郝书。   “喂,还没到么?”郝起盯着孟郎中的背影问道,语气甚是不友善。   孟郎中头也没回,似乎也不在意一个六岁的小鬼跟自己这么说话,幽幽地说:“过了麦田,你自然就能见到你想见的人。”   周瑜回过头看看郝起,安慰道:“阿起你放心,周围都是县里的农务大叔,想必也不会被人欺负。”然后又拍拍郝起后背。郝起点点头,再没说什么,只是,抓着玉佩的手,越发的收紧了。   正值午后,太阳晒得人皮肤干疼。过了最后一组麦田,眼前出现一个湍流的小溪,往左走是一条小路,看样子直通这片丘陵之后。   孟郎中缓缓停下脚步,转过身,对三人笑道:“小郝起过去吧。”旋即转向周瑜和郝书:“你们两个娃娃就不必去了。”孟郎中神色缓和,说完就往路旁的大石块上坐了下来。三人相视一眼,郝书面露警觉,对郝起道:“起弟,为兄跟你一起去……”   郝起正要拒绝,却被周瑜接过话:“书兄多虑啦,在小弟看也不会有什么事。”说完,朝孟郎中那边走去,竟是和孟郎中坐在一起聊了起来。郝书哑然,正想再说什么时,却被郝起打断:“兄长在此稍后,小弟去去便来。”说完,径直向小道走去。郝书挠挠脑袋,旋即便去找周瑜一同坐下。   小路并不狭窄,只是土地松软,看样子少有人来往。郝起没走几步,便看到前方树下站着一人,身材伛偻,头戴斗笠,双手负于身后,正望着天空发呆。斗笠?郝起眼睛寒光一闪,加快脚步朝那人走去。   斗笠男子头也没回,沉声道:“来了。”郝起没有说话,静静地走到那人身边,因为自己还是孩童的关系,感觉对方高大很多,只能抬头仰视,好不难受。男子面容在斗笠的掩饰之下看得并不真切,不过,郝起在发现此人并不是认识的人之后,也松了口气。   斗笠男子似乎没注意郝起的神情,接着说道:“这个时代的天空,是不是格外美丽?”   郝起一怔,本应是他先说出的话题,没想到对方会先提起。但他也并不在意,爽快人自然比较好相处,旋即问道:“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斗笠男子缓缓低下头,沉默片刻,又转而走向树边,坐了下去。郝起似乎也不急,他知道,话语权都在对方身上。   “我姓左,单名善。”斗笠男子看着郝起,接着说道:“略懂一些奇门异术。”   郝起微微蹙眉,要不是真实发生在了自己身上,他一定以为眼前的这个男人,只是江湖骗子罢了。左善回过头,又望向无边长空,幽幽的说:“你已经死了,在你原本的时空。”   这一听,郝起只感觉脑袋‘嗡’的一声,难过之极。虽然早有心理准备,没想到打击还是如此之巨大。   “死了?”郝起惨然道:“是,我是死了,但你能不能告诉我,现在站在你面前的这个小孩儿是怎么回事?”语气中带有一丝戾气,郝起已经是很努力的在压制自己的愤怒和绝望了。   左善将郝起的情绪变化看在眼里,摇摇头,缓缓指着他胸前的玉佩,说道:“就是它了。”   郝起一听,看着自己胸前的玉佩,正要发问,却被左善接着说道:“玉者,本身就具有很强的灵性,在主人生命即将完结之时,会发出一种特殊的共鸣。”   左善顿了顿,继续说道:“你在一千八百年后所带的玉佩恰巧就是这个时代郝家小公子的随身饰物,郝家小公子自幼体弱多病,能撑到现在已经实属不易,就在他断气的时候,玉佩通过一种力量联系到了一千八百年后遭遇横祸的你。”   左善稍停片刻,长舒一口气:“在我教,有一种起死回生的术法,必须要借由有灵力的道具才能完成。殊不知,这种术,并非真正的起死回生,而是在极其苛刻的发动条件下,并且要配合灵力足够强大的道具,从而结合两人的生命,而这两人必须是一个身死,一个魂灭。”   身死,魂灭,郝起听的目瞪口呆,不敢插话。   左善指着郝起幽幽地说道:“而你,就是身死。那郝家小公子,则是魂灭。”   郝起倒抽一口气,要不是实际发生在自己身上,他实在是无法相信这种荒谬的事情。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后,颤声道:“于是乎,你就发动那奇术,将我的‘魂’牵引到了郝家小公子的身上?”左善看了郝起一眼,默默点头。   听罢,郝起已然瘫软到了地上,时空穿梭?郝起除了这四个字,再也想不到别的词汇了,亦或者此时此刻的他,已经失去了判断能力。   左善眼里闪过一丝愧疚,声音略带沙哑的说:“我绝非有意这么做,只是……”   “没事。”郝起冷漠的打断。显然,左善绝没想到郝起会这么回答,怔了数秒。此时此刻,他看着眼前的孩童低垂的脸颊,竟是多了些许茫然。郝起沉默片刻,接着说道:“你只要告诉我,该怎么回去就好。”   左善身形一怵,面带愕然地看着眼前的孩童,而郝起竟是抬头迎向左善的目光,嘴唇蠕动,缓缓有吐出几个字:“告诉我。”   四目对视良久,左善幽幽一叹,自顾自的说道:“且不说这灵性道具大多只能用一次,就是在这两人死法之上,也要有足够的巧合,我也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没想到……”   左善的回答似乎在郝起的意料之内,后者慢慢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一切如常,只是,脸上毫无血色。   “呼……”郝起长出一口气,对着无尽苍穹,缓缓闭上了眼睛。左善的目光平静地落在眼前的小孩童身上,像是在等他回应一般。   ……   小丘前,一老两少聊得不亦乐乎。   “你知道么?香叶草和这种紫色的花一起捣碎后能发出诱人奇香。”孟郎中拿着一束紫色小花在两个小孩面前晃悠。   “哎?这是什么,让我闻闻!”两个小孩争先恐后的要抢,最终竟是落到小个子手里。周瑜看着手里的小花新奇美丽,说不出的喜欢,闻了闻,也不留恋,便丢给了郝书。郝书立刻接过,仔细研究起来。   “郝兄。”周瑜看着天际缓缓地说:“你觉不觉的,阿起病好之后,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一旁的孟郎中一怔,继而打开水袋,咕咚咕咚的往喉咙灌水。郝书倒没上心,注意力还在手中的紫色小花:“嗯,不过也挺好嘛,以后,起弟就能跟你一道种田和游泳了。”周瑜似乎料到郝书会这么回答,竟是嚯嚯大笑起来。   正笑着,从小丘背后走出一身影,三人同时望去。只见郝起一个人款款踱步,嘴里叼着麦穗,乐呵呵的朝这边三人走来。   “完事了?”周瑜笑嘻嘻的最先发问。“嗯。”郝起回答:“我们回去吧。”便径直往来时的小路走去。   “嗯。”周瑜和郝书应了一声,紧跟其后。突然,郝起想到些什么,转过身,对着孟郎中长长一揖,道:“谢郎中救命之恩!”说完,便转身凛然前行。周瑜和郝书一怔,互望一眼,也再没说什么。   孟郎中矗立良久,嘴角渐渐浮起一丝笑意。迎着骄阳,三个小娃娃的影子,被拉得悠远深长。 正文 第五章 适应力   翌日,郝府内。鸡鸣过后,天际逐渐浮出一层曙光。   郝起一个激灵从床上弹起,抖擞抖擞精神。回头看看还在床上死睡的郝书,苦笑一番,旋即轻轻地帮自己大哥盖好被子,向门外走去。   清晨的阳光在古色瓦房上留下丝丝金黄,郝起眯着眼睛享受着空气中的麦香,正值八月天,秋高气爽。   嘶……郝起贪婪的吸受着这个年代的空气,这里空气,没有汽油味,也没有都市的烟硝味。这里的云很白,天很蓝。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清新,那么的舒适。   不远处,家丁郝喜发现了自家小公子,连忙快步走来低声道:“小公子,天气凉,小的这就给你拿被褥去。”   郝起摇摇头:“无妨。”自顾自的享受晨曦,郝喜虽有忧虑,但也不敢违抗郝起的意思,只能恭敬的站在郝起身后待命。   半晌,郝起伸了个大懒腰,缓缓对郝喜说:“爹爹起来了么?”   郝喜长身一揖:“回小公子,大人还未醒,小公子可是饿了?”毕恭毕敬的回答。郝起眼睛一转,摸摸自己的小肚皮,随即笑嘻嘻的点点头。郝喜嬉笑回应:“小公子请跟我来。”随即一扬手,带着郝起去*吃早餐。   东汉时,一般人家都是两餐制,早上一次,傍晚一次,也就是农耕的作息时间,所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郝家虽不算大户人家,但也算的上家境殷实,所以饿了就可以去厨房找些东西吃。   郝起拿着个馒头大肆的咀嚼着,心里不断念道:这古代的馒头还挺好吃,可为什么是黄的?又想到昨天晚上的饭菜过于油腻,便问郝喜:“你们是用什么油炒菜?”   郝喜答:“回小公子,都是镇里买来的羊脂油。”要知道在这个年代,羊脂油绝对算的上是奢侈品。郝起蹙眉道:“没有菜油么?”   郝喜一怔,失声笑道:“回小公子,菜油只能点灯,不能用来食用。”   郝起哑然:放屁,子菜油,花生油神马的多好吃?怪不得昨晚饭菜的味道,感觉那么奇怪,相比之下,这馒头配两个小菜都好吃的多。正要反驳,却被一阵声响打断:哒哒哒哒…   外面有人快跑而至,一家丁从门槛进来,看见郝起后匆忙揖道:“小公子,大人在大厅请你过去。”郝起将嘴巴张得老大,一口塞下最后小半个馒头,大步走出。   “对了。”郝起回头道:“以后跟我说话,不要公子来公子去的,还有,不要老是弯腰。”旋即扬长而去,空留两个家丁大眼瞪小眼。   虽然是大清晨,但郝府上下已经是人来人往,家丁们都在认认真真的干着手里的活,有擦门的,有打水的,有扫地的,忙的不亦乐乎。不过就是再忙,隔老远看到郝起也是站直了,朗声问好。这让郝起很是不自在,不过也都笑呵呵的跟每个人打招呼,丝毫不敢怠慢。   “差不多才6点吧,古代人精神头真足。”郝起不断念叨。   郝府会客大厅,郝远端坐在席子上,黄晴在旁摆弄着一个小壶。那个年代,还是以跪坐的方式接待客人、议事和用餐。郝远静静地吹着手里热腾腾的开水,不时张望门口。不一会,郝起在两个家丁的簇拥下款款走了进来。器宇轩昂,神情桀骜,毫无大病初愈的迹象。   待走近郝远和黄晴,郝起长身一揖,拜道:“孩儿见过父亲大人,见过母亲大人。”郝远笑呵呵的点头,看着眼前的个小儿子英气*人,面色红润,和之前的病太子完全判若两人,不由欣喜,黄晴也是看在眼里,内心好不欢喜。   郝远顿了顿,放下杯子,对郝起说:“起儿身子可还好?”   郝起颌首答话:“回爹爹,孩儿身子骨结实的紧。”说完嘿嘿的笑了下。   “哈哈,好。”郝远飒然一笑,转过去看了看黄晴,黄晴也是笑的开心,招郝起到身边,用手拨撩着郝起头发,眼中满是关切。郝远看着自己的妻子和儿子,陷入了沉思,许是太久没有过这样的温馨画面,让人不禁感慨。   随着时间流逝,自己也是快四十的人了,如今虽然朝纲混乱,宦官当道,不过在这远离皇都的一县之地倒也过得舒坦。县令职位,官虽小,但也足能保住一家衣食无忧。如此能安度一生,也是美事。这倒不是郝远胸无大志,要知道,他这一生最大的理想就是向卫青和霍去病那样‘绝迹胡虏于塞外’,可无奈自己没有殷实的家底和强硬的关系网,纵使有着一身本领,却不得一展自己的抱负,不免有些唏嘘。   不过,罢了,能一家团圆也好。这时,郝远突然想到了些什么,旋即对着黄晴道:“起儿既已痊愈,那我们就不必回去并州了。”   黄晴微笑的点点头:“那么,我差人去太原唤回丁妹妹和昭儿?”   郝远颌首,当时郝起病重,听闻家乡来人讲说,并州太原有一名医专治长期体弱阳虚,郝远本来计划着辞官举家回乡,投靠自己的大哥郝翔。之后,先让部分家丁护着自己的妾侍和小儿子先行离开。可如今郝起病愈,自然就不用搬回去了。   郝起听到这里,突然来了精神,随即转过头问黄晴:“谁是丁妹妹和昭儿?”   黄晴笑了笑,语气温和的说:“丁妹妹是你爹爹的妾侍,昭儿是你弟弟,小你一岁,丁妹妹所生的孩子。”   郝起恍然,喔,原来就是小老婆。想到这,郝起突然觉得古代生活也不是完全没有可取的地方,想着想着,不由贱笑。   半晌后,郝远对着儿子道:“等你身体恢复了,就送你去学堂。”   上学?不要吧老大,才大学毕业又要上学?郝起不由的打了个冷颤,面露苦色。   黄晴看着郝起脸色由晴转阴,不由纳闷:“起儿不是一直想向阿瑜一样,去学堂读书么?”   郝远汗颜,想了想,一跃而起:“大丈夫生于乱世,当提三尺剑,立不朽之功!”郝起这一番话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毕竟他知道东汉的寿命只有两百年,如今算算,差不多了。所以说,天下即将大乱。兵阀割据,混乱不堪的时代什么最靠谱?那就是武艺,拳头大才是王道!   啪!一记脑勺巴掌轻轻地打在郝起头上,郝起吃疼的捂头蹲下。   “什么天下大乱?起儿从哪听的?”黄晴详怒骂道。   而郝远则是一阵长笑:“哈哈哈哈哈哈。”笑声张扬放肆,异常兴奋:“好!我儿有出息!”。   黄晴瞪了郝远一眼:“起儿病愈后,是越发的像你了!”   郝远乐开了花,要知道,他一生酷爱武艺,兵法,每每都想着将一身本领传授与自己的孩子。谁知生有三子,大儿子郝书性情木讷,喜好田园隐士的安逸生活,更对枪棒,兵书不感兴趣。再来最小的儿子郝昭,虽然活泼好动,但一因年纪太小,二来他这几年的精力全都放在郝起的病上,已经是无暇顾及郝昭。唯独最最疼爱的二儿子郝起,可惜生来多病,体质孱弱。   可现在,之前的唏嘘寂寞已然泯灭,大手一拍桌子,朗声道:“好!从明天开始,为父就教你枪棒和兵法。”   黄晴一听,惊道:“夫君不可着急,起儿字还都不识几个,依我看,还是要去学堂的。”想想也有道理。   “夫人说的对。”郝远缓缓笑道:“之后我便去找李先生。”   郝起思忖片刻,也是乐呵呵的答应,毕竟他对这个时代的很多东西都不甚了解,请教老师也是最聪明的做法。片刻后,郝书到,一家四人相谈甚欢,融洽非常,郝起也是在不停地收集情报,他知道,要在乱世活下来,并不容易。   他自己思量着今后的计划,很显然,未来几年可能会有黄巾起义,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军阀割据。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尽可能的多学武艺和兵法知识。重中之重,郝起也已经明确了未来的几年计划,就是抱好周瑜的大腿。周瑜可是三国时期少有的帅才,让曹*都要自愧不如的人,本身又是在东吴极有威望的大都督,跟他混铁定没错。再者,要是一不小心跟着周瑜打下半片江山,那在这个的年代,还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且不说自己的发小到底是不是历史上著名的周都督,总之宁杀错不放过。   其实郝起并不是个有野心的人,他只希望能够不受罪的活下去,平平安安的过一生,足矣。可是,在这乱世,又有谁可以无忧无虑的活着,活的好着?当然,他也考虑过一件事情,就是他毕竟是未来人,对三国又多多少少有些了解,对未来的很多事情也都知道一二。虽然不至于鬼谋神算,但未雨绸缪这种事情确实完全合理。可想深一层,就觉得很黯然,原因倒也简单,那就是蝴蝶效应。   何为蝴蝶效应?简单来说,就是你此时此刻做的一个很细微的动作,却足以改变之后的很多事情。说白了,就是打从郝起重生过来了之后,整个世界历史也会因此改变,例如他现在出去杀个人,那么这个人本来日后所做的一系列事情都不复存在。以此反复,一变百,百变万,万变亿,亿变万亿,那么,未来1800年历史也都因此改变,甚至有可能面目全非。想到这,郝起不仅产生些许不安和难过,因为,他本来所属的时空已经不复存在了。   总之,未来的一切都是未知数,唯一值得自己利用的就是目前所掌握的三国情报、信息和自己本身拥有的智慧了。   通过一上午的家庭小聚,郝起收集了不少他想要的情报。首先,他们家所在的地方是庐江以南的舒县,归庐江郡管辖,郝远正是当值县令,而周瑜的伯父周尚,此时正在郝远底下从事县丞一职,实际上就是这舒县的二把手。凡有要事,郝远都会与周尚商量再做决定。周家世代为官,祖上更是曾高居太尉、三公,在当地相当知名,属于最大的门阀世家,土皇帝一般的存在。不过周家人向来以民示好,谦虚恭敬,很得人望。   听到这,郝起不住的点头,大腿哥家族威武!   郝远早期曾在并州从军,讨伐山贼立功,本来被当时的并州刺史看中,要大用,可意外得罪了当地的一个大土豪,便被分配到扬州这边做个小县令。初到舒县,便和当地的大家族周家结好,尤其是和周异、周尚等几兄弟来往密切,情同手足。郝远为人大气慷慨,勇武过人,七年前更是组织两百民兵训练半月,便连连击退周边两股盗贼势力。再加上周家兄弟的扶持,重建城外警备队和灌溉渠,深得当地百姓欢迎。   舒县附近有两个世家,分别为姬家庄的南宫家和鲁家庄的鲁家,郝远也不甚了解两个世家的背景和信息,只知道鲁家最早是在下邳地区做生意,但随着原庄主英年早逝,嫁到有些中落。而南宫家则是本地的资深家族,人丁兴旺,有个小公子也在舒县李先生的讲堂学习。   至于李先生,本命李章,字先隆,是舒县比较有名的老师,很多家族的小公子都在他的学堂学习,周瑜就是其中之一,现在又加个郝起。郝书也师从于李先生,只不过现在大了,喜欢在家读圣贤书。   宅男!郝起想到的第一个词。   傍晚,舒县集市。   有个衣着华丽的妇人在众家丁的陪伴下,张扬的行走于道路中央,妇人面如止水,白净精致的脸上看不到一丝波澜。   “望儿,快跟上。”妇人头也没有回,大声叫道,语气缓和,却是不怒而威。只见路旁一个细眉墨眼,举止从容,衣着华丽的孩子从小摊边站起,快步跑到妇人身旁,一并向城外走去。 正文 第六章 适应力(二)   如果说这世界上有什么比死还痛苦,那,就是上学了。   翌日早晨,舒县南城一座学堂。学堂不大,但是装潢素雅,儒气弥漫。一个四四方方的平台,上面铺满草毡,四面皆是由三根柱子撑起,房顶用干草覆盖。宛如一个草亭,不过就是大了点。   有一中年男子坐于堂中,墨须顺唇而下,平添了几分仙气。男子粗眉细眼,嘴角上扬,正在仔细倾听学生们的背诵,仿佛一定要找出点毛病来。   此人正是周瑜和郝起的老师,舒县名儒李章,李先生。   “周瑜。”李先生朗声叫道,众学童朗读声嘎然而止,目光全部望向后排。   周瑜缓缓站起身,嘴角挂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长身一揖:“弟子在。”   李先生面无表情的看向周瑜:“可知我儒家五常为哪般?”   周瑜正身,缓缓说道:“回先生,为仁,义,礼,智,信。”   李先生依旧面无表情,继续问道:“那,仁为何意?”   周瑜抬抬眉毛,朗声答:“仁者,人也,亲亲为大,大忠大爱之意。”   “嗯,好。”李先生面露欣色,微微颌首,周瑜一揖坐下。   片刻后,李先生又对着另一边的学童叫道:“南宫望。”只见站起一学童,个子略不如周瑜,面如锦玉,神色傲然,头虽然抬着,但双眼却是看着地面。   南宫望揖道:“学生在。”   李先生缓缓道:“可知义为何意?”   南宫望依旧盯着地面,随即答出:“义者,宜也,尊贤为大,大孝大勇是为义”   李先生欣然点头:“好。”南宫望面无表情,缓缓坐下。   “啊…”李先生转而对着周瑜左边的学童,周瑜看在眼里,会意,挪动胳膊撞了下左边的人,正是郝起。   “啊?”郝起还没回过神来,猛地起身,随即一揖,道:“学生郝起。”人模狗样。   “喔…对了,郝起。”李先生一蹙眉,顿了顿,向着郝起问道:“你可知何为礼?”   这时,学堂所有的小孩都望了过来,毕竟是新生,底下已有学童忍不住笑出声来。郝起目视前方,正了正衣冠,随口即出:“礼者,亲亲之杀,尊贤之等,礼所生焉。”顿了顿,眼睛一转,又朗声道:“就像城外的麦穗,礼之精要在于曲!”   这一说,学童笑倒一片,“麦穗麦穗”的嚷个不停。只有周瑜和南宫望保持着平静,周瑜抬头看着郝起,眨巴眨巴眼睛,旋即点点头。而南宫望则思考片刻,略有所悟,抬头扫了眼郝起,却又低下头去。   “麦?礼之精要在于曲?”李先生自顾自的念道,旋即眼睛一亮,道:“妙!妙!好一个麦穗!”李先生捻须而笑,面露欣喜的看着郝起,郝起深深一揖,缓缓坐下。   周瑜悄悄地跟郝起咬耳朵,“你怎么知道五常的?”笑嘻嘻的问郝起。   郝起嘿嘿两声:“你们刚才背诵的不都是了?”周瑜拍拍小脑袋,哎呀一声,随即一翻眼睛,便捂着嘴正过身去。   正午时分,看样子是放学了,课堂周围好多家丁都在等待着自己家的小公子出来。周瑜和郝起拿着课本左拐右拐的出了门口,就看三五个家丁马上过来嘘寒问暖。周瑜把书本交由一个家丁,转而对郝起说:“阿起下午来我家吧,我伯父做了些木剑木盾给咱俩玩。”   郝起正要答应,忽然想到了些什么:“你把东西拿来我家,我爹爹下午要教授我武艺,嘿嘿。”周瑜眼睛一亮,郝远的勇武威名周瑜自然也是知道的,立刻重重的点点头,便和几个家丁往城东走去。   而另一面,郝起拒绝了家丁帮忙拿书本,慢悠悠的和家丁们边聊边往城西走去,还不住的和过往行人打招呼。学堂外,南宫望将书本递给家丁,回头看了郝起一眼,径直向南走去。   午饭过后,李先生突然拜访郝府。经过一番寒暄后,郝远请李先生进内庭,顺便招呼家丁奉水招待。   顺带一提,用茶招待客人的习惯并不普及,虽然饮茶的习惯,早在秦汉时期就已经出现。可这个年代的茶叶,并没有经过烘焙和炒制,而是以煎茶为主,再加以各种作料,这和郝起映像中的茶叶完全不一样。而大部分人家接待客人,都是用酒水或者是汤水。   *,郝远,李先生,黄晴,郝起主宾而坐。   “先生既然亲至,”郝远面露笑意的说道:“可是犬子给您惹麻烦了?待我好好教训他。”说着就要起身拉过郝起,黄晴面露不忍。郝起惊叫一声,撒腿就要跑,可他人小,又怎能逃过郝远的大手。   李先生见状慌忙阻止,连连说道:“大人快快住手,快快住手,令公子可是不凡啊。”黄晴和郝远都是一怔,郝远缓缓抱过郝起放于腿上,而郝起则是长出一口气:吓死老子了!   “哦?”郝远回过神来,便问:“还请先生细细道来。”李先生双目微眯,捻着胡须,笑呵呵的把早上郝起以麦喻礼的事情说了出来,惹得郝远和黄晴一阵欣喜。   郝远朗声道:“那还要多谢先生教育我这不成器的犬子。”说完,抱着郝起的胳膊,越发的收紧了,旋即对着郝起道:“哎呀,爹爹险些责错了你这小鬼灵。”   郝起这长出一口气,可算是逃过一劫,心忖这古代家暴太可怕了,翻翻眼睛道:“爹爹责备孩儿天经地义,何错之有?”随即转向李先生:“有道是不打不成材,先生以为可是?”三人相视一眼,顷刻便都笑成一片,之后黄晴也是满脸自豪的给李先生讲郝起提三尺剑的事情,当然没有说那“乱世”二字。   李先生边笑边摇头:“郝家可真是出了个鬼机灵!”   一盏茶时间,李先生这次家访算是结束,临别时郝远又和李先生聊了几句,随后便搂着郝起进到院内。郝起嚷道:“爹爹不是要教孩儿武艺么?”   郝远轻轻摇头,笑道:“好,你去内院等爹爹。”   正午过后,郝府内院。   “嗯,对,剑和枪的用法不同,剑主刺,枪主扫。”郝远一身轻装行头,手里拿着一把小型号无刃剑和一把断了半截的红缨枪,对着郝起说道。   “啊?我一直以为枪是用来刺得,剑是用来砍得。”郝起纳闷的闹着脑袋。   郝远笑着向郝起解释:“剑身轻,以刺为杀招,但要以砍为辅招,砍不易致人死,皮肉之苦尔,但刺往往能制敌于死地。”说完便把小剑交由郝起,郝起接过小剑,微沉,仔细摸了摸,感觉很钝,早知道古代炼铁技术差劲,没想到还比不过我家的菜刀。   郝远看着郝起蹙眉嘟嘴,以为郝起想要成人用的大剑,霍然笑道:“起儿年幼,等过几年,爹爹再给你打造一把三尺剑。”郝起挠挠头,也没说什么,准备跟着郝远练习。   这时,有一家丁匆忙跑过来,对着两人揖道:“周家小公子来了。”郝起面露欣喜,郝远看看这小儿子,想了想,苦笑摇头道:“唉,去玩吧,明天再教你。”   郝起一惊,正要说话,却见周瑜匆匆忙忙的跑来,满脸兴奋,大声嚷道:“郝叔不可不可!我特地来跟你学武艺的!”   这下轮到郝远纳闷了,这俩混小子什么时候都变成了战争贩子?当然,此时郝远又怎会知道,他现在培养的两个小鬼头,在不久之后,都将成为叱咤风云的人物。 正文 第七章 适应力(三)   长江下游两岸向来不缺乏水资源,也不用担心江水会于冬季结冰,唯一要小心提防的却只有洪水。俗话说,洪水犹如猛兽,一点不假。不过江水不如河水(黄河古称)般激猛,只要每年注意修筑河堤,多修支流,就可以有效的防止洪兽。   正直十月天,南方也开始渐渐入冬,刚过了梅雨之际的舒县像是被洗礼了一般,焕然一新。   舒县北门外,一众大概五十人左右的家丁,手持长枪,身披软甲,护着一辆马车缓缓驶进城内,城门侍卫盘查片刻,便毕恭毕敬的迎马车进城。车内,有一少妇抱着一个三、四岁岁的孩子。少妇面色红润,柳眉桃眼,容貌出众。怀里的小男孩则是浓眉大眼,虎头虎脑,惹人怜爱。小男孩死死地瞅着窗外,看样子早已是按耐不住想跳下车去,对着妇人道:“娘亲,到了吧?我要下去。”妇人微笑道:“昭儿不慌,很快就能见到你爹爹了。”小孩嘿嘿一笑,乖巧可爱,乖乖的坐在妇人怀里,再不吵闹。   郝府内院,郝书正拿着本不知什么名堂的竹板书,端坐在亭子内,自顾自的读着。亭外,两个小孩儿正手持木剑面对面站定,两人身后格插一面小旗,一黑一白。而这两个小孩儿,正是郝起和周瑜,经过两个多月的训练,两小人显得更加精神强壮。   郝远站于中间,三人都是高度集中精神,郝远高高举起左手,看了看两个小鬼,沉声说道:“预备…”这时郝起和周瑜亦是瞪大了眼睛,严阵以待。“开始!”(显然,这方式是郝起出的。)顷刻间,两人朝着彼此冲了过去。   周瑜向右一个虚闪,双手持剑直击郝起右路。郝起向左纵身一跃,跳得老高,左手持剑,横着扫出,直击周瑜头上的小旗。周瑜一惊,匆忙下蹲,毕竟年纪还小,加上之前的动作,这一蹲,却使整个人失去了平衡,向前方扑倒过去。郝起面露一丝狡诈的笑容,大跨一步,竟坐到了周瑜身上,压的周瑜哇哇直叫。   “哎呀哎呀,输了输了,你快起来!”周瑜面露苦色。   郝起嘿嘿一笑,不慌不忙的拔掉周瑜的小旗,冲着郝远朗声道:“爹爹,孩儿又赢了。”郝远微微颌首,看样子已经是感觉不到丝毫的惊讶了。   “你快起来,别把阿瑜压坏了。”郝远叮嘱着,看着周瑜已经是憋红了脸。   “嘿嘿。”郝起边笑边扶起周瑜,“又是被秒杀了哦。”说着,还不住的拿小旗在周瑜面前晃悠。   周瑜倒也不生气,面带笑意,缓缓拍掉身上的尘土,又擦擦自己的脸,转而对郝起道:“下次一定赢你。”   郝起对这反映也并不意外,两个小伙伴又乐呵呵的笑成一片,一旁的郝远也是欣慰一笑。听到笑声,郝书朝这边瞅了瞅,但很快又融入进圣贤书的世界。   “大人、大人、大人……”外面传来管家郝耕的声音,只见一年老家丁,边跑边叫着冲向郝远。   “何事?”郝远朗声询问道。   郝耕用尽力气大吼道:“丁夫人和小公子平安归来了!”郝远一怔,即刻朝门外跑去。   看着郝远跑的飞快,郝起翻着眼睛转悠一圈,突然反应过来,对着郝书道:“兄长,可是小弟弟回来了?”郝书嗯了一声,便要搂着郝起一并向门外走去,但郝起哪里会跟着他慢慢悠悠的晃步,径直朝门口疾奔过去。周瑜留在原地,挠挠脑袋,收拾好地上的兵器,也朝门口走去。   郝府门外,一辆马车渐渐停下,妇人小心翼翼的向车下家丁递过怀里小孩童,自己正待下车,却被一只大手稳稳托住玉臂,一转头,却看到郝远那张温暖怡人的面孔。   郝远缓缓托下妇人,温柔不失气度。妇人缓缓站正,脸颊微红,行礼道:“苗儿见过夫君。”   郝远欣然一笑,正要回答,就听旁边一孩童奶声奶气的叫:“爹爹,抱抱。”正是小儿子郝昭。   郝昭比郝起小两岁多,今年刚好三岁。郝远转过身,看到家丁怀里小儿子,急忙接过牢牢地抱住。大手不断地轻拍郝昭的后背。   “嘿嘿,昭儿乖,有没有想爹爹?”郝远捧着郝昭,柔和的问道。小郝昭连连点头,笑的可爱。郝远看在眼里,喜在心间。   “啊,姐姐。”丁苗轻唤一声,即刻朝门内方向走去,郝远回头,正是黄晴在丫鬟的陪同下匆匆走来,满脸的笑容。看见丁苗走向自己,黄晴加快几步,拉住丁苗的手,笑道:“我的好妹妹,可想死姐姐了。一路辛苦,快来让姐姐看看,咦?都瘦了。”   丁苗摇摇头:“哪里辛苦,相比姐姐要照顾起儿,才是真的辛苦,对了,起儿呢?”   话音刚落,就听门内又有脚步声跑来,听上去极快,片刻后竟是冲出门来,正是郝起。郝起飞出大门,猛地一停,动作完美。旋即发觉到异状,抬头,却发现门外众人都哑然的盯着自己,郝起只能非常尴尬的往黄晴身边挪动脚步。   丁苗看着郝起冲了出来,不敢置信的盯着后者。黄晴看出丁苗的诧异,随即笑道:“起儿病好以后,身子骨是越来越结实,书儿都跑不过他了。”转而对郝起道:“还不叫娘亲?”其实应该是叫二娘,但黄晴和丁苗的感情实在要好,当初丁苗嫁给郝远时,就定下了所有孩子都管两人叫娘亲的规矩。   郝起嘿嘿一笑,他虽然猜到眼前这位少妇就是丁夫人,也就是自己的后妈,但既然也要叫娘亲?不由得蹙眉寻思:好乱!   不过想归想,郝起正了正衣冠,恭敬的揖道:“起儿拜见娘亲。”   “呀,”丁苗被这一拜显然是有些意外,连忙搂过郝起呵呵直笑:“乖起儿,越来越像大孩子了。”   郝起嘿嘿笑道:“那还是爹爹教育有方。”   丁苗一听,瞅了一眼郝远,又是笑了起来。黄晴点了点郝起的头,笑骂道:“你这个鬼机灵。”   这时,郝昭从郝远身上跳下来,一晃一晃地走到郝起身边。拉着郝起的手,奶声奶气的说:“昭儿拜见兄长和母亲。”   郝起一怔,旋即转过身去,上下打量着自己的弟弟,轻轻捏了捏郝昭的小脸,道:“嘿嘿,乖,以后谁欺负你,就告诉为兄,为兄一定帮你将他打出两条街。”郝昭听了,憨笑着使劲的点头。   黄晴蹙眉,轻轻打了下郝起脑袋,笑骂道:“你给昭儿教点好的。”   郝起哎呦一声捂着自己脑袋,朗声道:“娘亲,再打就打傻了。”众人又是笑成一片。之后周瑜过来辞别,郝书拜过丁苗后,一家人乐呵呵的进了屋子。这一晚,郝府上下热闹非常,没有什么比一家团圆更幸福的事了。   夜晚,郝起郝昭郝书同榻而眠,郝起不时帮两人盖被子,俨然一副兄长的样子,实际上,他也算是吧。   翌日,郝起一大早便起床上学,哈欠连连,应该是前一晚没睡好。周瑜倒是精神头颇好,大清晨的就很兴奋。郝起刚开始没在意,后来发现周瑜手指一直在桌子上滑动,忍不住问道:“阿瑜你没事吧,一大早出了什么事,这么开心?”   周瑜回过头道:“昨天,爹爹拿回来了一件好东西,我已经讨要过来了。”   郝起眼睛一亮,道:“什么好东西,不拿来于我分享下?”   周瑜笑嘻嘻的回答:“琴。”   琴?他所说的琴莫非是古筝?郝起在1800年后的世界本来就精通乐理,对钢琴和小提琴也颇有造诣,尤其是弹的一手悦耳的原声吉他,算是个高手。这一听有音乐玩,更是来了精神,接着斩钉截铁道:“晌午过后我去你家!”周瑜乐呵呵的点头。   吃过饭,郝起顾不着郝昭的纠缠,就匆匆忙忙的赶去了周府。在拜见过周家的前辈后,又匆匆忙忙的随周瑜去了他的房间。   推开房门,郝起便被正中间桌子上的一把类似古筝的东西吸引,像是多年不见的老友一样。郝起轻轻地抚摸这把琴,仔细的查看,这种琴不同于古筝,只有七根弦,而且琴身上面有类似于吉他的刻度标志。感觉琴身很长,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剑鞘,郝起轻轻地拨动琴弦。   噔…………琴声悠远而深长,绕梁而过,久久不能散去,郝起闭着眼睛,任凭这美妙的音轨敲击自己的耳朵。   噔……又是一声,郝起彻底沉醉了,这种琴的声音深沉悠久,此时此刻,他方才能体会到那绕梁三日的意境,一时间,竟是痴了。   周瑜轻叫一声,郝起回过神来,看向周瑜,正想说话,却看周瑜递过来一本竹册,上面竟是些看不懂的字和符号,郝起蹙眉问道:“这是琴谱?”周瑜笑着点头,随即说道:“我们一起来研究研究。”郝起爽快应声。   时间过得很快,太阳已下山良久,郝起因为晚归,被郝远斥责了一顿,之后便要郝起赶快回房入寝。   “爹爹,”郝远正要走,听到郝起唤道:“能否送孩儿一把琴?”郝远一怔,苦笑答应。   今夜不寐,入梦间,郝起仿佛看到一个人影,孤坐在一个古色小亭内,朱唇轻启,哼着小曲:但闻有意随风去,琴声落霞晚归州…… 正文 第八章 两年   当一个人专注与一件事情的时候,他会感觉时间过得特别快。   自从郝起在周瑜家见过琴之后,这转眼两年已过。这两年间,郝起和周瑜继续跟着李先生学习礼法,儒家学说等知识。还跟着郝远学习武艺和兵法,不过就武艺而论,周瑜始终没有赢过郝起。不过有进步的是,周瑜现在起码能撑过十个回合。   两人更是将郝远给他们的兵法书早已背的滚瓜烂熟,时常在一起摆弄郝起制作的沙盘,排兵布阵一番。有时候,这俩个小鬼的一些奇思妙想,就是郝远也不得不击节叫好。比如说,郝起有一次提出了八卦阵的最佳破解方法,还有周瑜的啄木鸟战法(所谓啄木鸟战法,不过就是声东击西的强化版)。就连郝远自己都未曾想到,两个小鬼头竟能精进的如此神速。   同样的,郝起更是用这两年时间,彻底地融入到了这个年代当中。没有电视机,没有汽车,没有干净整洁的厕所,没有快捷方便的沐浴龙头……   闲暇时间,郝起和周瑜更是对弈于棋局,考究于音律,在音乐造诣上,起初郝起进步神速,但周瑜却后来居上,两人早已不相上下。而就排兵布阵来说,郝起略占上风,有些东西郝起很快便能明白,而周瑜却要想想。毕竟,就心里年龄来讲,郝起要大周瑜二十年。不过周瑜倒是一点都不在意自己比郝起差,在他看来,总有一天会赢过郝起,就像音律那样。   而学堂里的另一个小神童南宫望,也已经顺利加入了郝起和周瑜的犯罪团伙,自从跟郝起和周瑜亲近之后,南宫望变得越来越爱说话,不过依旧被郝起说是面瘫,他自然不知道面瘫是什么意思,不过也没放在心上。   跟南宫望越来越熟之后,郝起和周瑜也发现到南宫望一个绝佳的优点,那就是聪明,极其的聪明。而且南宫望善于洞察人性,两个鬼机灵自愧不如。例如有一次,南宫望用一个发髻诓了一个骗子绕了舒县转了三圈,最后自己走到了衙门。这让郝起和周瑜郁闷了老半天,要知道,他俩当初一致同意将这个骗子直接绑了拖到衙门。凭良心来讲,南宫望的方法更解恨更安全。   南宫家虽然在舒县外的姬家庄,父亲又是大庄主,家境殷实。不过为了求学,又或者说是为了和郝起、周瑜玩,便在几个家丁的照顾下买了城西的一栋院子,住了下来。不定时的回去看看,又或者家里人来看他,尤其是一个服着华丽的美妇人经常过来,正是他娘亲。   郝昭也在今年加入到李先生的学堂,刚开始是最小的学生,经常被旁边一个12岁的大个子欺负。被郝起知道后,竟是拿着木棍追打了半个小镇,直到郝远赶到才罢手,被狠狠地训斥了一顿。而那个大个子,之后再也没有来上过课,据说不久前搬家了。从那以后,郝昭也开始跟着郝起学武艺,发誓以后也要保护哥哥。郝起不觉好笑,可心里却是暖暖的。   而郝书也已经是十四岁的小伙子,在东汉,十七八岁的孩子已经能独当一面了。从去年开始,郝书就不再和郝起、郝昭同睡,因为郝书严重抗议郝起和郝昭的鼾声太大,而且越发觉得那张大床,容不下三人。无奈,郝远又在旁边盖了一个房间,给郝书住。   郝书现在帮助郝远写一些奏表和告示,这主意是郝起出的,郝起说这叫提前适应社会。郝书最初不乐意,不过在郝起的各种哄骗下也是越干越乐呵,估计再过个一两年,就能成为郝远的助理。每每提到这里,郝起就对着黄晴和丁苗语重心长道:“孩儿用心良苦啊。”当然,惹得两位娘亲一阵欢乐。   而郝起也是思量着介于乱世的即将到来,他应该怎样谋划。首当其冲的就是要培养体力,所谓未雨绸缪。而培养体力最有效的方法是什么?自然是跑步。于是,不管郝起去集市买东西也好,去周瑜家串门也好,去上课也好,都是跑着去。家丁自然跟不上,只能在后面长吁短叹。   现在,舒县的老少经常能看到四个小少年,风风火火的满大街跑来跑去。为首一个身子骨最硬朗,跑的最快,俨然一副带头大哥的样子,正是郝起。后面则跟着郝昭和周瑜,郝昭虽然小,但身体却十分强壮,最后一个则是南宫望。   据南宫望讲,他经常要吃药和看郎中,不过被郝起这么带着跑了一年后,竟是再没生过大病。身子骨也越发的硬朗。就为这个事情,南宫家还几次到郝府拜谢郝远,南宫家和郝家也是越来越亲近。加上南宫家在舒县买的房子,离郝府仅有百步之距,凡是南宫家有人来看望南宫望,肯定要来郝府串门和送礼。而郝远为人豪爽大方,更是深得南宫家的欣赏,两家关系这两年是越来越好。   清晨,又是一年收获季,空气中的麦香让人沉醉。郝起风风火火的来到南宫府外等候南宫望,身边跟着郝昭。“嘿!嘿!”南宫府门外,两个小少年正在做热身运动,郝起说做完这个再跑步就不会腿抽筋,对于郝起的话,郝昭深信不疑。   不一会,南宫望从府内款款走出,看到郝起和郝昭竟是面无表情的跟过去,一起做着热身运动。郝起嘟囔:“真慢。”南宫望面无表情也不回答。郝起和郝昭倒没在意,似乎已经是习惯了。随后三人跑着往城南去了,家丁则拿着书本在后面快步紧跟。   ……   舒县南门外十里处,树林内。   一个彪形大汉,身长八尺有余,手持两把开山刀,凶神似的行走在山林中,身后跟着一个小孩,没约七八岁的样子,稚气未脱,表情木讷,却是目露精光。全身衣物早已破烂不堪,不知道是脏还是怎么,皮肤黝黑,就像被晒熟的小麦色,圆滚滚的小身板显得孔武有力。小胖双手被绑着,另一头绑在大汉的腰上,正被大汉强拖而行。   “快走!”大汉吼道:“再走几里就到舒县了,嘿嘿…嘿…”笑声甚是可怖。   ……   正午,舒县集市已经是热闹非常,南宫望,郝起,郝昭还有周瑜正在闲逛,这时一个南宫家的家丁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小…小公子。”家丁喘了口气,接着说:“庄上传话,叫你回去一趟,老庄主请了神医给你看病。”   南宫望微微蹙眉,看得出来,他极不情愿。三人交换一记眼神,郝起最先说话:“我们跟你一起去吧,还可以去三里坡溜达。”南宫望略微颌首,于是说好半个时辰后南门外汇合。四个人都通知好了家人,在三名家丁的陪同下坐上马车,向姬家庄驶去。   天渐渐暗了下来。   “真是反常。”周瑜看着窗外的天色,说道:“八月天,按理来说不宜多变,怎么突然就暗了。”郝起倒是没在意,叼着麦穗,自顾自的发呆,南宫望则是皱眉看向窗外。不一会,天就开始滴下小雨点,看样子不久就要下大了。   “晚上你们就住我家里吧。”南宫望对着一众伙伴说道,三人同时点点头:“也好。”   马车渐行渐远,雨也是越发的大了。   “停!”随着一声轻喝,马车随即停了下来,南宫望旋即问道:“怎么了?”却传来家丁的颤声:“你…你是何人?”   出事了?郝起反应过来,快速的跳下马车,其他三人也都跟着下来。只见马车前,不到二十来步距离,站着一彪形大汉,手持两把开山大刀,面目凶狠,后面还有一个七、八岁的小孩。雨越下越大,拍打着周遭的泥土。   “嘿嘿…”大汉狠笑两声,吼道:“某新都王虎!”吼声摄人。有一家丁竟是一屁股瘫软到地上。   郝昭显然很害怕,躲在郝起身后,郝起、周瑜和南宫望倒是很镇定,互相交换了记眼神,郝起低声喃道:“车内可有武器?”南宫望摇摇头,眼中闪过一丝阴霾。   只听那大汉又是一声怒吼:“识趣的!把马匹珠宝留下,否则定不留你等全尸!”   周瑜长出一口气,果然是抢劫啊,这下麻烦了。   “混……混蛋!”一个家丁战战兢兢的走上前去:“大胆狂徒!连南宫家的少公子也敢打劫!”   这一句话说出来,郝起、周瑜差点没吐出来,纠结的谙道:愚蠢啊,愚蠢之极啊,本来还能借机跑路,这下可是真麻烦了。回头再看南宫望,嘴唇也在微微地颤抖。   “哈哈!”大汉仰天长笑:“这下老子是发了,没想到今天竟是能干票大买卖!”说完,竟是托着身后的小孩儿径直走向众人。   其中一个家丁想必是想到没有退路,旋即咬咬牙,转身对着郝起一伙人吼道:“小公子们快跑!我来挡住这个恶人!”说完便喊叫着冲了过去。   “别!”郝起叫出声来,顷刻之间,只见大汉怒喝一声,手起刀落,那家丁的身躯竟是直直的倒了下去,而头颅正在上空盘旋,稍后掉到了众人面前。   目睹如此骇人场面,郝昭紧紧抱着郝起,强忍着眼泪,轻轻抽泣,一向冷静的周瑜也是惊呼出声,而南宫望,此时已是面如死灰。郝起强行压抑心中的骇然:卧槽这前后不到十秒钟的功夫,方才还活蹦乱跳的人现在就成了无头尸体?   而随后两个家丁被下昏过去,形势大急。 正文 第九章 黝黑小胖   天边,一道惊雷划过。   “嘿嘿……”大汉浑身浴血,宛如一只食人猛虎,继续向众人走来。十五步,十四步,十三步,十二步,十一步,十步……雨越下越大,遮过众人急促的呼吸声。   随着大汉的*近,情势的危机,众人的思绪也没敢停下,郝起盯着大汉的两把开山刀,心忖如果有把武器,凭刚才大汉的出手来看,挡下几回合也不是没有可能。而周瑜则是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马车上,似乎想到了些什么,转过头去看了眼南宫望。南宫望眼睛一亮,随即一咬牙,突然左手一抬,手里竟是攥着自己的发髻,却是不知何时卸下来的。手起髻落,一下扎到马屁股上。   唏哷哷……!   马匹吃疼一跃,竟是直直冲向前方的王虎。后者措手不及,匆忙闪避,可还是被后面的马车撞飞出去数米,身后的小鬼也一并栽进泥里。   “他娘的兔崽子!?”大汉咒骂一句,正要起身有所动作,却被正前方的景象惊到。只见前方站着一英武少年,单手持开山刀,已经做好架势准备迎战,这少年不是郝起还能有谁?   惊雷闪过,苍天为之震动。   泥泞的道路上,郝起单手持刀耸立于雨中,好似一坐巍峨小山,威武虽不足,摄力却有余。大汉起先一怔,待看清后不由笑的撕心裂肺:“哈哈哈……好个小兔崽子!好好!老子今天就让你知道不不懂天高地厚的代价!”   “天高地厚?”郝起喃声的念道,抬过头惨然一笑:“去你妈的天高地厚!白痴!”大汉恼怒,仿佛用尽全身力气一般,挥刀直取郝起的天灵盖。看这一刀,势必要把郝起的头颅切个粉碎。周瑜和南宫望倒吸一口气,此时此刻,他俩已经是完全没有了主意,想帮忙,却有心无力。而周瑜身后的郝昭更是不堪,弱小的身躯,不住的颤抖。   一刀下去,势在必得。   轰!一声炸响,周瑜瞪大了眼睛,还好,让他绝望的一幕没有出现。郝起身形更快,已经是闪到一边。大汉力气之大已超出了郝起的想象,光是溅起的水花已能把他震的生疼。不过还好,自己的激将法完美的成功,大汉右手边一片破绽展露无疑。   只消一瞬,郝起站稳了脚步,眼中一道寒光闪过,竟是双手持刀直奔大汉右手,瞄准肩膀一刀挥下。大汉惊骇之下急忙挥刀抵挡,可惜之前的一刀因为力道太大,竟是让他从泥里抽出来也要用上半秒。   半秒,有时候能决定一个人的生死。   血光一闪,郝起惊诧间后跳几步,本来自己这势在必得的一刀,有信心能卸掉大汉的右胳膊,没想到,却只是削去一片皮肉,顿时,大汉右胳膊鲜血外涌,隐约露出森森白骨,甚是可怖。   周瑜也是急的一跺脚,南宫望则叹了口气,看来郝起让两个看客甚是失望啊。不过两人脸上的慌乱,也已不见了踪影。周瑜环顾四周,看了看脚下被雨水冲透的泥浆,突然眼前一亮,于是凑到南宫望耳朵边说着什么,南宫望欣然点头。   大汉吃这一刀看样子是元气大伤,原本红润饱满的黑脸此时多了些许苍白。左手接过右手的刀,仰天怒吼一声,竟是以迅雷之速奔至郝起身边。左手刀如风一般横扫而来,郝起眼疾手快,瞬间伏地,但还是中了大汉的道。大汉右腿发力,呼啸而来,郝起正要拿刀格挡,谁料大汉脚法更快,一声闷响,将郝起连人带刀扫飞数十米之远。   郝起只是感觉脑袋一懵,鼻子酸疼,顿时一口鲜血从鼻腔和口腔内喷溅而出,形成骇人血雾。   大汉收势,疾奔上前,对着郝起又是直劈下来,这一刀,郝起不死也残。周瑜,南宫望骇然惊叫,情急之下顺手将手里的泥巴团朝大汉扔去,正中大汉脸上,周瑜旋即大叫:“阿起,快点过来!”   谁知大汉不顾脸上和眼睛上的泥泞,就算看不见,他也知道,这一刀下去,之前那狂妄小鬼一定会被撕成两半。   刀锋,逆风而下。   郝起眼里全是绝望,暮然间,他回头望望周瑜和南宫望,还有自己的小弟弟。哎呀,真是可惜啊,大都督,本来还想跟你闯出一番霸业的,谁料出师未捷身先死。还有自己的小弟弟,昭弟,以后哥哥不能再照顾你了啊,乱世马上就要到了,相信你也能打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空。至于南宫望,你聪明绝顶,神机妙算,可我怎么在三国志里就没看到过你的大名呢?不过,也顾不上这么多了。   别了,我短暂相处的家人,爹爹,娘亲,书哥,郝起静静地闭上了眼睛。   刹那间,刀停住了。   周瑜,南宫望屏住了呼吸,郝昭更是泣不成声。可是,刀确实是停住了。郝起眨巴眨巴眼睛,只见大汉面露苦色,身体竟是僵住。   “快跑!”大汉身后的黝黑小胖竟然硬生生的牵制住大汉,郝起一个激灵惊醒,立刻使尽浑身力气朝周瑜那边跑去,竟是一猛子扎进泥里,南宫望和郝昭连忙从泥水中刨出郝起。   “你个臭小子!”大汉憋红了脸,闷声说道:“快放开我!”黝黑小胖的脸也是红黑相衬,乍看竟是一片紫。   “不、放!”小胖一字一顿的说道。郝起回过神来,看到这一幕后却是后悔不已,要是直接给大汉一刀,不就完事了?一咬牙,正要举刀冲杀过去,就听大汉和小胖都是一声暴喝,两人竟是震断了那套船的麻绳!大汗一个琅跄站稳脚步,小胖则是用尽了力气,瘫躺在泥里。大汉恼羞成怒,随着一声暴喝,举刀便朝小胖砍来。小胖已经无力反抗,闭眼等死。一刀挥下,鲜血溅出。   这时,大汉怔住了,南宫望怔住了,郝昭则是怒吼出来。这血并不是小胖的,有人挡在了他的身前,正是郝起。小胖睁开了眼,只见郝起并不雄壮也不伟岸的背影赫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微微颤抖。这一刀是他挨下来的,这些血,也是他洒出的。   这一刻,小胖哭了,在他记忆力,他从没有哭过。他生的卑贱,在镇子里被人欺负,吃野菜,吃剩饭,流浪在山林里,吃野兔和老鼠过活。打从他有记忆开始,就无依无靠的活了六年,他甚至连自己到底有几岁都不知道。更是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父母。他只知道,他的生命,不会引起任何人的关注。他只知道,他活着,不会给任何人带来喜悦,他只知道,他死亡,也不会引起任何人的伤心,可是,眼前这个少年,却为了一个如此卑贱的生命甘愿挨这必死一刀。这一刻,黝黑的小脸上,泪如雨下。   又是一声惊雷闪过,雷光之下,郝起面如饿狼,正盯着眼前如虎一般的大汉,凄厉如鬼的眼神恐怖异常。大汉害怕了,他是真的害怕了。   “你……你这小鬼不怕死么?”大汉颤抖着嘴唇,低吼道:“我这就砍死你!”   “砍、死、我?”郝起一字一字的说道:“你、也、配?”仿佛从喉咙里发出每个字都会用尽力气一般,鲜血顺着嘴角缓缓淌下。大汉慌乱不已,正要发力,只听“扑哧”一声,大汉再不敢动,缓缓低头看去,之间自己胸口赫然插着一把开山大刀。大汉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再次望向郝起,郝起在笑,他在笑!   轰……   大汉应声倒地,周瑜出现在大汉身后,这一刀,便是他出的手。当大汉要砍小胖的时候,郝起迅速把刀递给周瑜,随后用尽力气朝小胖跑去,郝起那时候确实是没有细想,他甚至没有想这么做值不值得。他只知道,他不喜欢欠别人东西,尤其是命。当郝起挡下这一刀的时候,周瑜已经快步闪身到大汉背后,就等大汉一怔之际出手。此时,周瑜看着胸口已经开花的郝起,面如死灰。   “阿……阿起……”周瑜颤抖着嘴。   郝起闭上了眼睛,他多想再看一眼这个世界,可惜,他连抬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了。之后,一片黑暗袭来。   噗通!少年身躯倒在了一片泥泞当中。   周瑜颓然跪倒在地,面无血色,颤抖着发白的嘴唇:“救……救……救救阿起。”   周瑜彻底慌了,不只是他,包括黝黑小胖在内的四个能动的孩子都已经濒临崩溃,朝郝起扑了过来。南宫望趴倒在郝起身上,手足无措,哭成泪人。郝昭更是撕心裂肺的呼喊着郝起,这一刻,他感觉整个天空,都塌了下来了。黝黑小胖双眼泪涌如泉,跪坐在泥地里,圆滚的身板抖动不停。而周瑜,周瑜两眼空洞,面无血色,跪倒在地,只有双唇的抖动还能证明他活着。   人,最绝望的时候,莫过如此。空荡荡的天际,只有倾盆的雨水和骇人的悲鸣。 正文 第十章 蔡神医   舒县是庐江郡制下的一个小县城,因为特殊的地理位置,背山靠水,气候宜人,加上官府兴修水利,人丁渐渐兴旺起来,如今也算得上是才俊辈出。更是有两大兴旺世家,城南五里靠水,有一庄园名为姬家庄,便是南宫世家代代经营的庄园。耕夫五百余人,带甲之士过百,自养自足,家族中不乏精英,大多都是商业巨子。不过在那个年代,商人并不是很有地位,所以南宫家远远达不到名声显赫的境界。   南宫家家主南宫仁,年五十九,颇有豪杰风范,睿智沉稳,年轻时更是挽救家族于即将衰败之时,使之南宫家能有今天的昌盛。南宫家人怜悯好施,但大都性格孤傲,较少和外界来往。自从几年前郝远来到舒县上任,使之周围地区治安逐渐好转后,南宫家才会定期去舒县集市购物和访友。   南宫仁有两子,长子南宫政和次子南宫提,南宫政性格孤傲,寡言少语,不善交际。但内敛深沉,目光如炬,经常提供南宫仁一些成功的商业战略眼光。次子南宫提,和善幽默,风流倜傥,属舒县数一数二的美男子,家中小妾就有十来人之多。起初南宫仁经常斥责南宫提沾花惹草,到处留情,但日子久了,上了年纪,倒也懒得去管这小儿子。毕竟,南宫提做人还算规规矩矩。   前几年,不知道是南宫提良心发现还是突然长大,竟开始帮助南宫政打理家业,虽然并不是很努力很用心,但也讨得南宫仁一片欢心。南宫政向来最疼这个弟弟,也都不遗余力的教导南宫提从商和行政的心得,两兄弟感情一直和睦。   八年前南宫望诞生以后,南宫仁更是很少涉足家族政事,把心思精力全部花到这孙儿身上。南宫望当时早产,体弱多病,南宫仁便差家丁遍寻中原知名神医,大肆购买良草秘药,希望能够根治南宫望身体之疾。其实南宫望只是不喜运动,加上从小胃口不好,说白了,也就是营养不良,而经常各种中药汤水外敷内用,小小身体自然承受不了。可南宫仁并不知道这些,再加上偶尔几个江湖郎中的搪塞,所以依旧我行我素,遍寻中原神医圣草。可南宫望身体一直不见好转,每每看到小孙儿受病痛折磨,更是心急如焚。   就在去年时候,南宫望搬到舒县居住后,南宫仁还不忘叮嘱家丁每日给小孙儿服用用药。可南宫望又是何等聪明,家丁不敢强*,好心劝慰又全被掉包。不过神奇的是,南宫望身体渐渐好转,一天既然要吃三顿还喊饿,身子骨更是硬朗不少。南宫仁差人打听才知道,原来南宫望和郝家、周家的小公子要好,每日在他们带动下跑来跑去,现在一路走回姬家庄竟是大气不喘。南宫仁知道后大喜过望,亲自登门拜谢郝远,两人一见如故,竟成莫逆之交,经常相邀郝家来庄内游玩。   郝远也是豪迈之人,断然不会拒绝,也经常趁带队巡逻之际,跑到姬家庄讨碗酒喝,这一来二往两家倒成了至交。南宫仁更是喜欢郝起聪慧机灵,再加上南宫望的缘故,便常在酒桌戏言,要把小孙女南宫语许与郝起,促成一对娃娃亲。这自然不会有人当真,还有南宫政的妻子严氏对郝起野娃子的性格很是不喜,这段姻缘只能就此打住。   ……   晚,皓月挂于长空,雨看样子是停了。南宫家灯火通明,人来人往,个个都是面露急色。寨门外,两个小队不停交换巡逻,俨然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南宫府内,一偏屋门外。四个带甲家丁手持火把竖立门外,不断有家丁端着盆子进进出出,匆忙来去。一旁石阶上,黄晴正在郝书的搀扶下席地而坐,目光呆滞,脸色惨白,两道泪痕分外明显。郝书不断地在帮助自己娘亲擦拭眼角,不时的向屋内张望,面容沮丧,眼神焦急。   屋内,周尚、郝远、南宫政、南宫仁坐于桌前,四人表情严肃,神色焦急。尤其是郝远,脸色惨白焦虑。八只眸子紧紧地盯着床上浑身惨白,皮肤多有血迹的少年,正是郝起,此时的郝起脸色苍白,气若游丝,全身上下已然没了一丝红润。床旁边坐着一白发白髯老者,白眉之下一对眸子内涵精光,仙风道骨,老者额头豆大汗珠直往下滴,旁边一布衣打扮的中年男子不时的擦去老者额头的汗水。老者或抚探,或把脉,或扎针,时而的发出轻微的叹息,并小心翼翼的处理着郝起胸前的骇人刀伤。   半晌,老者缓缓起身,长出一口气。郝远立刻站起身,嘴唇蠕动半天竟是说不出话来,南宫仁见状,面露不忍,走上两步对着老者揖道:“蔡神医,我这孙儿可还有救?”蔡神医面露苦色,缓缓摇头,看向一旁的中年男子。郝远见状,威武的身板轰然崩塌,幸好周异眼疾手快,才能勉强扶住。   中年男子深深地看了眼郝远,眉头紧锁。上前一步,对着南宫仁揖道:“回庄主,小公子胸上的刀伤伤及筋骨,肋骨也断了两根,然则伤势虽重,但此子天生体质奇好,回复力极佳,本不至于要去性命,但是……”   郝远不由得打个哆嗦,中年男子顿了顿,望了眼蔡神医,眼中闪过一丝黯然,长出一口气道:“但无奈发现太晚,失血过多,心肺衰竭,怕是救不活了……”   郝远闻言后长啸一声:“为父无能啊!竟在自己管辖之地让起儿遇害!为父无能啊!”周尚也支持不住,只能任由郝远瘫坐于地,仰天嘶吼声凄力竭,震动苍穹,在场众人无不动容,郝远英雄一世,竟然保护不了自己的儿子,内疚自责之心,恐怕五马分尸都不能自赦。门外黄晴听闻更是昏厥于地,郝书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眼眶,顿时决堤。早上还幸福的一家子,现在竟是疮痍不堪。   南宫政再不忍目睹,转过身去看着窗外的皓月。明月啊明月,你又忍心看着这对父子从此阴阳两隔吗?周尚不断地拍打郝远背脊,也不去阻止郝远凄厉的悲鸣,此时此刻,他自己也是泪流满面。南宫仁双手负于身后,双目紧闭,双嘴颤抖,沉声叹道:“苍天无眼,苍天无眼啊!”   中年男子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也是忍不住眼眶一热,奔出泪来。蔡神医还是对着床,眼睛眨都不眨的盯着郝起的脸,双眸深邃,看不出他在想什么,这一切他听在耳里,始终不曾转过身去。片刻后,蔡神医深不见底的双眸中闪过一道莫名的决意,仰起头,长舒一口气,仿佛做了个很重要的决定。旋即一招手,对着中年男子道:“元化,将七星散拿来。”   中年男子一怔,猛然抬头看着蔡神医那苍老伛偻的背影,双眸中全是愕然,他不太确定自己有没有听错:“师傅……?”   蔡神医依旧没有回头,低吼道:“从速!”这一吼竟是连郝远都停止了哭泣,四人皆是望向蔡神医,那苍白的背影犹如一座千年古松,不可撼动。   中年男子一咬牙,旋即快速的从行囊里拿出一个八角沉香木盒,放于手上,恭恭敬敬的呈于蔡神医面前,双颊惨白,头也不敢抬。蔡神医接过木盒,从容的拿出里面物件,看上去只是一簇黑紫色的圆饭团,并无任何特别之处。随手把木盒又交与中年男子,男子接过木盒,竟是跪在蔡神医身后,直视郝起白皙脸颊,不再起身。   这一切看在众人眼里,都是一脸茫然,南宫仁正要开口,只听蔡神医轻喝道:“水、碗、快!”南宫仁不敢怠慢,随即一瞅家丁,家丁会意,连忙跑了出去。   顷刻间,木质小碗,内装清水呈于神医身前,神医长出一口气,接过小碗,将黑色圆球放入碗中。小球入水即化,很快,变成了一碗褐色浆糊,见混合完毕,中年男子咬咬牙,帮助神医将一半浆糊涂与郝起伤口处,只听伤口‘嘶嘶’声不断,继而又有青烟飘起。再看郝起脸颊依旧毫无血色,只不过众人都没发现的是,郝起右手食指,轻微的动了下。   待敷完一半后,中年男子又将小郝起的身子扶正,神医左手将小碗轻轻递到郝起嘴边,右手则是按着郝起咽喉之处,郝起嘴巴微微张开,神医逐将浆糊渐渐引入郝起嘴中。完事,中年男子将郝起轻轻放好,随后直起身,埋头自顾自的收拾着行囊,神医则是拉过郝起胳膊,探着脉搏,双眸紧闭。   这时,众人再看过郝起胸前,都是一惊,原本敷在郝起伤口处的褐色浆糊已经不见了踪影,只剩下一道白灰色痕迹留在伤口处。再看郝起伤口周围,竟是有些许红润渐渐扩散开来,众人看傻了眼,面面相觑,和刚才比,双眸之间多了些许期盼。   半柱香后,房内依旧保持着寂静。蔡神医双眉一松,缓缓张开眼睛,看向众人道:“这娃娃活过来了。”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使得四个大男人喜极而涕。   再看郝起,已经是双颊红润,胸口缓缓蠕动,分明就是一副沉睡的样子!众人欣然对望,郝远最先叩倒在地,连着三个响头,呜咽道:“神医再生之德永记于心,但有差遣,虽死犹报!”说完又连着三个响头。周异,南宫仁,南宫政也都随着跪下,连叩三个响头。”   门外的郝书也察觉到了屋内的动静,连忙告知刚被众人救醒的黄晴,随即门外一干人都是叩首拜倒。蔡神医面无表情,将郝起小胳膊放好,盖上被子,回顾众人,幽幽的说道:“老夫只有一个要求。”   南宫仁和郝远继而朗声答道:“尽凭神医吩咐!”   蔡神医缓缓看着窗外,对着无尽夜色,一字一字的念道:“请诸公忘记此事。”   无尽苍穹,繁星闪耀。东北方一道流星径直向下而逝,而东南方一星亮如皓月,璀璨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