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章 突如其来的暴风雨 暖日晴风初破冻。柳眼梅腮,已觉春心动。酒意诗情谁与共。泪融残粉花钿重。 乍试夹衫金缕缝。山枕斜欹,枕损钗头凤。独抱浓愁无好梦。夜阑犹翦灯花弄。——《蝶恋花》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这正是秦甄甄的现在所怀着的感概。 事情是这样的,到今天截止,这次的云南丽江写生活动算是要拉下帷幕了,而秦甄甄也是参加此次活动的一员,她年方十九,是大二的学生。来云南还是第一次,在这里,她见识了,记录着那千年秀美的幽幽古道,和那苏丽马酒香,还有火把节上热情的阿哩哩,以及那纳西姑娘优美的歌声……等等这些都足以让她沉醉了,哪能舍得这么快就离开呢? 奈何师命难为啊,她必须得在六点钟之前赶回旅馆门口集合。 据有关消息透露,老师早已买了今晚上回去的火车票了。那么,回去已是铁板钉钉不容更改的事实了。想到此,秦甄甄早已是满脸郁色。 “小姑娘,我们丽江真的很美呢,你来这里写生算是来对地方了啊,可得在这里多玩几天啊。”船夫的声音传了过来,打断了秦甄甄的思绪。 她向船夫看去,面上的郁色已被微笑所代替:“是啊,这里真的很美,美的我都不想回去了呢。”这不是敷衍船夫的话,而是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听到了她的回答,船夫黝黑的面容上早已笑开了花:“来这里的人都说过和小姑娘你同样的话。” 秦甄甄报以微笑,这样的‘世外桃源’,又有谁不愿意留在这里,避免人世间的繁琐。每天坐看天上的云卷云舒,看惯那花谢了又开。 突然,船夫一声惊呼,引得秦甄甄没来得心慌慌起来。 “老师傅,怎么了啊?” “今天也算是奇了,我活了这把岁数还是头一遭碰到,小姑娘,你抬头瞅瞅那天,估摸着等会就会下大雨。小姑娘,你坐稳了,我们要赶紧咯。” 秦甄甄望这天上密集在一团的乌云,心里也知道这六月的天也是说变就变的。她按照船夫做的,点了点头。 期望这雨等她回去再下不迟。 就在小船加快的速度的向岸边划去时,江山忽然起风,风力之大让船身都调转了方向。 船夫的声音在大风中艰难的传来:“小姑娘,抓紧船沿——” 秦甄甄按着船夫的说法,松开了手中的画板,双手紧紧的抓住船沿。岂料,松开的画板被狂风吹起,翻滚了几个身,里面的画纸终于禁不住着连翻的滚落,一张张如挣脱枷锁的小鸟向空中飞去。 “啊,我的画——”秦甄甄看着自己一下午的辛苦就这么飘离在自己的眼前,心中一紧,紧握着船沿的手已不受大脑控制的伸向空中,企图抓住那些画纸。 船夫的声音还在她耳边呐喊,她想仔细去听,奈何只是徒劳。就连一个转头的动作都是如此的艰难,她的长发随风在空中张扬的舞着,下一秒,她那如薄翼的身子向凋谢的芳菲,轻飘飘的飘落,卷入江中,激荡起水花四溅……很快江水吞噬了她的身子,而在这一刻狂风神奇般的骤然停止,乌云也随之散去,仿佛刚刚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只余那平静的湖面上飘荡着些许雪白的画纸,那是唯一的证明。 郢国,庆历十五年,四月初十。 在一片波光粼粼的湖面上,一艘漂亮的画舫随着江水晃晃悠悠,迎面吹来的春风拂动着船上挂着的纱幔,似梦似幻。 一女子背影袅娜,站立在船头,在她身旁不远处,一个丫鬟侍候在旁。她看见那微风吹动着她家小姐的纱织白裙,似欲乘风归去。 好美啊—— 这幅静美的画卷被一个不和谐的声音的打破,“姐姐,你怎么站在这船头吹冷风啊?”一个身穿粉红色长裙的女子从船舱里走了出来,朝对着站在船头上的白衣女子,柔声唤道。突然话锋一转,转头对着站立在一旁的丫鬟训斥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去为姐姐拿件披风来。”言语间再也寻不到一丝刚才的温婉。 丫鬟没有看那发号施令的女子,而是转头看向她家小姐。 白衣女子没有回头,对着身后摆了摆手,丫鬟得令这才退下。见自己的丫鬟走了,她言语甚是冷淡:“现在没有人了,你有什么就直说吧。” 粉衣女子闻言,收起了往日娇滴滴柔弱的小姐作派,冷声一笑,道:“姐姐怎知妹妹有话要讲?噢~,妹妹倒是忘了,姐姐可是个聪慧的人儿,那么自然猜得到妹妹要与姐姐说什么吧?”她停顿了下,笑道:“姐姐过不了多久就要成为将军夫人了,妹妹在这里恭喜姐姐了。” “妹妹这是何必呢?你既然喜欢顾谦城自可和爹去说,那么不久将要成为将军夫人的是你,而不是我。” 粉衣女子听到这番话语,脸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了,“我去和爹说?姐姐可真是抬举妹妹在爹心中份量啊。他那个老不死的,早知道我心仪顾少将军了,可是他怎么做的,他当着我的面说,顾少将军只会是我的姐夫,让我趁早死了这条心。哈哈哈……在他眼里,他只有你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我算个什么东西,我只不过是他喝醉酒宠幸的贱婢生下的孽种。我本就是世上多余的人,我真的不甘心甘心,我不甘心……但是我没有一点办法,这样的生活,我还不如去死,一了白了……”她言语竟乎疯狂,到最后话语凄凉。 她一步步朝着船边走去,白衣女子见她这般,以为她想寻死,忙过去想拉住她,没想就在要接触到她的时候,只见她唇角泛起一抹奇怪的笑容。还不待她想明白,她已顺势不住往船边倒去。 望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湖水,她才明白,原来她是故意要置她于死地。 好吧,反正在这充满权势阴谋的世上也没有什么亲情值得让她可留恋的,倒不如就此归去。 哀默的闭上眼睛,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山色茫茫,水色茫茫,水映绿了山,山染绿了水,而在此青山绿水中,一条小船悠然的飘荡着,隐隐约约还传来了低吟呜咽的箫声。 秦甄甄似是被这箫声唤醒了一般,终于睁开了双眼,看着那蓝天白云,真真实实的感受到自己居然还尚在人间。 咦,我不是跌入江中了吗? 耳边传来阵阵呜咽的箫声,把她的思绪给拉了回来。秦甄甄急忙坐起身来,随着箫声的方向望去,只见船头站立一人,他身材欣长,一袭青衫随风拂动,那随意用绸带束在脑后的青丝在其身后微微飘荡,盈盈淡淡间,竟似从天而降的流仙,仍是谁也不会舍得错过这样一幅流云烟雨般的罨画。 她不禁看呆了,原来在当今物欲横流的社会还会有这样谪仙般的人物,真是难得。云南真不愧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 不知不觉中,箫声已停。 正当她打算开口喊‘小姐’的时候,那人似知道了身后的动静般,突然转过身来,一双黑漆漆望不到边的眼眸正盯着她,恰巧与秦甄甄来了个四目相对,瞬间,幽潭似的双眸VS满含惊讶之色的双眸。 哇咧?!原来竟然是个男的! 秦甄甄率先败下阵来,为之前误认为他是女的而尴尬地别开眼睛,盯着自己的脚,有些不自然地说道:“额,这位先……生,谢谢你救了我。” 青衣男子恍若未闻,只轻声说道:“姑娘是何许人也?为何衣着如此?” 听着这句不带丝毫感情的话语,惊得秦甄甄诧然地看向他。何许人也?呀呵,人长得跟个画上似的,竟然连说话也这么文艺? 哦,那个着装啊,有什么问题吗?她低下头去看,想知道自己这衣服怎么着就怪异了? “姑娘为何不说话?”平淡的语气,却有着不容忽视的压迫感。 秦甄甄强忍住心底的疑惑,回答道:“我不是本地人,我来这里是来写生的。还请麻烦先生送我上岸,再告诉我附近的车站在哪里,我会万分感谢你的,还请先生你当一回雷锋哈。”说话间,不住地尴尬赔笑。心里在默哀,千万别给老娘泼冷水啊,千万千万。 “恕在下见识浅薄,实在不明姑娘所说何物,至于姑娘所说的‘车站’在这郢国境内更是闻所未闻。” 听完那男子的话语,秦甄甄不由傻眼了。什么叫没有听过? 他不是在逗她玩吧?不可能她这一落水把自己给飘到远古时代了吧,不然别人怎么连着写生,车站都不知道。等等……他刚刚说了什么‘郢国’? 发现疑点的秦甄甄丝毫不在意自己身上很透的湿衣,因为现在有了让她更在意的事。无法淡定的她激动的站起身来询问道:“这里难倒不是丽江吗?” “这里的确是郦江。” 听到了他的肯定回答,秦甄甄吊在嗓子里的心总算是给放下来了,她轻拍着胸脯,喃喃地说道:“原来我还是在云南啊!”但是,隐约着又觉着不太对劲。 “姑娘,你说错了。” “啊!?” “不是云南,是郦城,郢国的都城。”他把玩着萧,深目中闪过一丝探究不清的暗芒,向秦甄甄解释道。 瞬间,秦甄甄脑中轰然如雷鸣,只被雷了个里焦外嫩,只觉多一秒都是煎熬,目光茫然地看向说话者,心内绝望如深潭,万念俱灰。 难怪他说话这么怪异? 难怪他的衣着服饰这么的复古? 难怪他说自己的衣服怪异? 原来这一切都可以得到一个很好的解释,她穿越了。 第一卷 第二章 黑衣人 “姑娘,你没事吧?”青衣男子看着眼前女子顷刻间变化的脸色,似无关紧要的询问道。 秦甄甄连回答的勇气都没有了,感觉自脚底升腾起的一股寒意,瞬间行便全身,她再也抵不住河面上吹来的微风,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她抱紧双臂,企图让自己能够暖和点,突然,一阵暖意袭来,抬头望去,见那站在船头的男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还脱下了自己的外衣披在了她的身上。 “谢谢。” “姑娘不必言谢,在下能救下你,也是机缘巧合。” 机缘巧合?难道老天爷让我穿越到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也是机缘巧合吗?那也太巧了点了吧。 现在秦甄甄的内心是一片苦涩,有种说不出的绝望。哪里如那些鬼神马的穿越小说中女主的‘既来之则安之’的感想啊!那纯粹是在说笑吧。 “姑娘,家住哪里?” 家? 眼下,她哪里还有什么家,可笑,她居然也会有一天成为一个无家可归的可怜人儿。没有回答青衣男子的话,她举目四望,这四周的青山绿水的确优美异常,而岸边盛开那一簇簇的艳如粉卷 ,莫不是桃花? “现在不是都入夏了,怎么还会有桃花?” 闻言,青衣男子满含惊讶的眼神望着她。 接收到目光的秦甄甄马上就意识到,恍然一笑。是啊,这个早已不是她原来的那个世界了,时间上自然也不尽相同。看样子现在这里还是春天,难怪自己会觉得到寒冷。 “我也许是摔坏了脑子,已经记不大清现在是什么年什么月了。你能告诉我吗?”说着,她颇为懊恼的捶打着自己的脑袋,似好像真有这回事一般。 “姑娘,不必懊恼,现在是庆历十五年四月初十。” 秦甄甄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作为一个现代人,她可不想被一个古代人当成傻子,而那青衣人的目光俨然对她有了些怀疑,是才会装作她自己如同失忆般。不过从他的这句话里,并没有得知到太多有关这个时代的信息。她不是专业的历史人员,不可能从一个小小的年号推断出现在是什么朝代,哪一位当皇帝。说来也奇怪,这个郢国她还真就没在哪本历史书上见到过,可以说是压根就没听过。 难不成自己真的掉到一个史书上没有记载的朝代来了? 压下心底的疑问,秦甄甄静静地低头坐在一旁。 青衣男子见她这般,没有再去打扰她,举手复又吹凑起来。似乎在这个世上,唯有吹箫才会令他感起兴趣。而刚刚只不过是发生了一个小插曲,现在要继续他没吹奏完的乐曲。 顿时,整个湖面上回荡起了呜咽的箫声,如水一般缓缓流淌,在这山水间显得虚无缥缈,极为不真切。那声音低回而轻转,缓慢且悲凉。透露出无奈的悲怅,又带有着无法言喻的忧伤。 不经意间打动了秦甄甄的心,将她现在复杂的情绪勾起,在心中涌动,不由悲从中来,待秦甄甄回过神来,两颊早已流淌泪水,一路蜿蜒而下,静静地,连抽泣声也未可闻。 透过那泪雨婆娑的双眼,瞧着眼前吹箫之人,不由看痴了。他两侧双鬓如若刀裁,眉似墨染,目如秋水微漾,鼻若悬梁,肤色白皙。刚才未留神细看,原来他长的这般的帅气。可是,再好看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呢,她现在想要的是回到旅馆和老师们汇合。她想要回家啊。 “这曲太过悲凉,罢了,还是不吹为好。”青衣人轻声滴喃了一句,话语中却夹杂着诸多的无奈,只不过当时的秦甄甄一心沉浸在自己的哀伤中,丝毫没有在意他说的什么,自然也就体会不出他话里透露出的无奈。 青衣男子将萧随手一插,别再了腰间,拿起长篙向岸边撑去,动作虽熟练但却优雅,丝毫不像是个摆渡的。 他是谁?秦甄甄没兴趣知道,倒是腰间的那管萧吸引她的注意,那萧在阳光下碧体晶莹剔透,流光溢彩,闪烁着绿荧荧的光辉,表面光滑如洗,不见一丝瑕疵,看那模样应该是玉石所制。而在这古代能用玉石制作的箫来吹奏的,恐怕不是寻常百姓之家吧。她在心里隐隐猜测到。 “姑娘,可以下船了。” 闻言,秦甄甄回过神来,赶紧擦干脸颊上的泪痕,点点头,道了声谢,便起身下船。 脚踏在土地上,那是一种别样的异国情怀,终究非故土啊。 随着青衣人的脚步向前方走着,一路灌木树丛,让秦甄甄唇角不由地抽搐,这靠岸的地方还真不是一般的偏僻啊! 突然,前方的人停住,害的跟着后面的秦甄甄差一点撞上了他的后背。她满眼不解的望着他,他这是要干嘛? 随着他的一声哨响,树林里立即传来了马声嘶鸣,与之相回应。再接下来,一阵疾风驶过,一匹花白的大马已在眼前。 对于这一现状,秦甄甄的大脑呆泄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而在这几秒内,早已傻呆得愣住的她,任由那匹白马在她面前咆哮,和着那马嘴里的口沫直接地往她脸上招呼而去。 待回过神来,一脸的黏糊糊的泡沫,可没把她恶心死。 站在一旁的青衣男子看着这一幕也忍不住笑道:“姑娘,真是对不住了!”转而向他的马,柔声道:“白风,你怎么能这么对待人家姑娘呢?”从那宠溺的说话语气中,不难想象这匹白马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他是她的救命恩人,而它又是他的马。这么一相比较下来,秦甄甄的眼睛滴溜溜的一转,笑眯眯的对着那马那人说道:“它叫白风啊?果然马如其名。呵呵……这马和你也很相配。”说完,转身向水边走去,又似记起什么,又转回过头去补充说道:”我先去洗个脸啊!你等等我,很快的。”边说边朝着水边走去,也不去看那青衣男子是否听出了她的话外之意。 就在秦甄甄转身之际,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个人。 他面无表情,恭敬地朝着那青衣男子,行了个礼,说道:“主上,该回了!” 青衣男子点了下头,又若有所思地看向正蹲在岸边洗脸的秦甄甄,说:“你留下来护送她。”丢下这句轻飘飘的话,飞身上马就狂奔而去。 蹲在河边的秦甄甄听闻身后的响声回头望去时,留下的只是青衣人策马奔腾远去的背影。 他就这么走了?把自己丢下了吗?难道是因为自己刚才的那句话触怒了他?那他心胸未免也太狭窄了吧。秦甄甄自以为是的认为着。不过心头还是忍不住闪过一丝丝失落感,怎么说来他也是她在这里认识的第一个人,她还不知道他姓什么叫什么,还没得及和他道别呢,他就这么潇洒的离开了。 独留她一个人面对这偌大的树林子,心里在苍天大地的嚎叫开,宽面条泪流呐! 下一秒,面带困难之色的她一个转头之间,只听见树林里爆发出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尖叫声。而这尖叫声正是出自秦甄甄的嘴里。 “大哥,拜托你不要吓人好不好?人吓人吓死人呢。我的小心脏可受不了这刺激。”秦甄甄对着一个如木头似站立在一旁的黑衣人,安抚着自己被惊吓过后的小心脏。很显然秦甄甄就是被他吓的。 他是打哪来的啊?怎么突然之间就凭空冒出来了? “你什么时候出现的啊?你和刚才那青衣人认识的吧?”秦甄甄走过去,对着他问道,心下已隐隐猜测出几分。 “姑娘,时候不早了,咱们上路吧!”无视秦甄甄的问话,自顾自的回声道,那语气分明不容对方拒绝。 秦甄甄听了这句话,全身不寒而栗。试想啊,在这么个阴深深的恐怖树林里,又是日薄西山的时候,突然冒出来一个浑身穿着黑衣,而且还是个面无表情的人,开口就是这么一句话,真的让人打心底生出一股恶寒来啊。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从地狱来催魂索命的使者呢。秦甄甄只觉得自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又有些害怕的抬起头四处张望了下,生怕一个不小心又从哪里冒出个黑衣人来。那么她也甭想走出这个树林了,直接吓晕过去或者严重点的可以直接下地府找阎王爷报道去了。 待视线转回,哪里还有黑衣人的身影?向前望去,只见那黑衣人脚步生风,一个人走的老远了。 “等等我,等一下——”秦甄甄心急的喊道,不愿意留在这里的她,脚下也丝毫不敢松懈向前追去。 一路上,他走,她跑。 到了一条宽阔点的大道上,黑衣人停了下来,看着后面吃力奔跑的女子,面无表情的面容有着一丝让人察觉不到的抖动。 秦甄甄望着前面终于有点人性停下来的人,那颗一直处于绷紧状态的小心脏,稍微得到了些放松。她深吸一口气,使出吃奶的劲,一鼓作气跑到了那人面前停下。她躬下身,双手按在膝上,口里还在不停的喘着粗气。她感觉到全身似要虚脱了,说不出的难受。偏偏眼前站立的人却一身轻松无恙。 他奶奶滴,自上大学来,这还是本姑娘第一次卖命的跑步,就算是在校运会上她也没这么认真过。真的是…… “姑娘,到官道了。往右是回逦城,往左则是南下。在下就送到此了。” 闻言,秦甄甄有些吃力的抬起脑袋仔细的看着那张面无表情的面孔。他刚刚说的是‘送’吗?怎么她感觉这是在玩追踪游戏啊? 瞧他浑身散发出一种生人勿近的气息,再看他的一身装扮以及腰际别着的那一把宝剑,不难看出他是个厉害的练家子。难不成他是青衣人的保镖?又或者用着古代的术语,他是个侍卫。秦甄甄不由得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了。 “你要走之前可不可以再帮我个忙?我想先前那个人也交代过你,不然你是不会送我这一程的。”缓过气的秦甄甄一脸肯定的说道。 黑衣人没有答话,而是望着眼前的女子,一双眼眸平静如一潭死水,面上啥表情也没有。 秦甄甄看着他的模样,越发觉得他就像是那传说中的死士一般,什么感情也没有,除了忠心就是忠心,一辈子只为别人而活。但是,无论他有没有人的情感,她都得试试才行。 “你别这样看着人家好不好?有点小恐怖呢。我已经身无分文了,又无家可归,没有钱,那么我一个弱女子只能流落街头了,所以,我想找你借点钱,行吗?” 那黑衣人万年不动的表情终于在听完了秦甄甄的话后,他浓黑的剑眉居然难得的皱起。 会皱眉?那么情况也不算太坏啊。 就在秦甄甄失神眨眼间,一个黑乎乎的袋子便向她飞来,她诧异的赶紧伸出双手接住。 嗬,还沉甸甸的呢。 “你这算是答应借给我了?”秦甄甄明知道他不会回答,但仍继续说着她的:“谢谢的慷慨解囊了,等我有钱了一定还你。你能告诉我这里总共有多少?你叫什么?家住哪里?我以后上哪还钱你?对了,这些钱你都给了我,你自己又怎么办呢?我说了,我只要借一点就够了。”一连串的话语如霹雳弹般向黑衣人投来,让他避无可避,只能默默忍受着。 谁叫这是他主子派遣给他的差事呢?怪得了谁呢? 听完,黑衣人的眉头已经皱成大川了,介于秦甄甄实在太能说了,他怕这次他又不回答,待会她可能又会说上老半天,那他可没功夫陪她在这里闲扯啊。于是开口说道:“不必。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就先行告辞了。” 话音刚落,他一个纵身翻滚,人就在半空中消失不见了。大有来无影去无踪的架势啊!把呆站在一旁的秦甄甄看得是一愣一愣的。 这速度也忒快了点吧?她还想叫他等一下呢,那青衣男子的衣服还在她身上搭着呢。 其实她心里也明白,是那黑衣人根本就不愿意与她过多的交流。怎么说她秦甄甄也还是个现代人呢,居然被一古代人嫌弃,还真是有够伤自尊的了。 不过算了,好在自己也没白白吃亏,至少有了这些钱,她在这里活下去也就不难了。 重重地吸了口气,秦甄甄决定靠自己勇敢的走下去,也许,哪天时来运转,就这么回去了呢,也未可知啊。 总之,活下去就有回家的希望。秦甄甄信心满满地揣着这一带钱朝着逦城走去。 第一卷 第三章 落户李家1 站在街道上的秦甄甄,一下子失去了方向,她双眼迷茫的望着人群。天色已经暗下来了,街上的人也赶着回家了。可是她呢?在这里一无所有,该何去何从呢?她现在可是又累又饿。 街边的飘来的饭菜香味,引得秦甄甄的肚子咕噜咕噜的直叫。走到一个面摊前,看着那热气腾腾的水雾,便想喊老板,但是立即,她就止住了这一举动。一想到自己身后背包里带的都是人民币,在这里是不流通的,不禁大为苦恼。看着不能吃,这是何其的残忍啊! 一声“老板,结账!”将秦甄甄的视线从那翻滚的水中转到那位客官身上。 “承蒙你惠顾,两文钱!”老板满脸笑容地朝着那位客官说道。 “给!”客官丢下两文钱,头也不回的走了。老板小心翼翼的收起那两文钱,看在秦甄甄眼里,虽是心酸,但是却让她想到了那一袋钱,那可是这里货真价实的古钱啊。自然也是她的救命钱,怎么居然把它给忘了。“这健忘的老毛病真的伤不起啊。”她猛地轻啪着自己的脑袋,喃喃自语道。 秦甄甄的唇角一扬,开口喊道:“老板帮我来一碗你这里最好吃的面,我要大碗的。” 老板笑容满面地对我说道:“好嘞,姑娘你稍等。” 大约几分钟过后,一碗香气四溢的大碗面送上了桌。看着这色香俱全的美味,秦甄甄早已顾不得形象问题了,拿起竹筷,埋头大干起来,她一边大口大口的吃着面,一边时不时地抬起头对着老板不好意思的笑笑。 埋头吃面间,只听见老板说道:“我很久没看见有人吃我做的面吃得这么香了。” 秦甄甄停顿了一下,口里含着面,说:“老板,你的面真的很好吃,我才会吃得这么香。你一定要相信我。” 老板被她的样子逗笑了,说:“相信,相信。今天你是我最后一个客人了,也是唯一个称赞我面好吃的客人。以后可得常光顾啊。” “一定一定。”秦甄甄的头像是小鸡琢米般,点个不停。 一顿面下来,肚子已经胀鼓鼓的了。现吃饱了,这睡的问题又来了,住客栈,花的钱多,而且自己又不是住一两天的事,再说这钱也禁不住这么折腾。那么,上哪里可以找到便宜些或者不要钱的地方住呢? 秦甄甄目光一闪,嘿,有了。 “老板,能请问下这附近有没有尼姑庵啊?” 正在收拾碗筷的老板听闻这句话,有些惊讶的看着她:“姑娘,好端端的问这个作甚?” 秦甄甄看着老板的神情便知道,他定是误会自己了,难不成自己现在的样子很像是个看破红尘要出家的人吗? “我想上那里住宿,但是不知道路该怎么走。老板能告诉我吗?” “哎呀,我就说嘛,姑娘年纪轻轻的,怎么会想着要出家呢?我都老糊涂了。距离这不远处的城南外就有一座修静庵,不过里面呆着的可都是些前朝妃嫔。你只要出了城门直往南走就是,用不了多久你就会看见那座修静庵的。” 打听到了地址,秦甄甄也准备离开了。“哦,好的,谢谢老板了。”说完,她掏出钱袋,在里面找出一块稍微小的银块放在老板手上,接着说道:“这是付面的钱,老板你看下够不够?” 只见老板面容激动,颤抖着双手接过银子:“够了够了,还多了许多呢,只怕我今天赚的面钱都不够找给姑娘呢。” “老板你的面值这么多钱,就不用找了。”说完,欲转身离去。 “姑娘,你等一等。”老板叫住了她 秦甄甄转头问道:“老板还有事吗?” “我看得出姑娘是个心善之人,不巧,我家也就在城外不远处,姑娘如若不嫌弃就上我家安歇吧。” “那怎么好意思呢?不过老板的心意我还是很感谢的。” “那有什么不好意思呢,家里就只有我的妻儿,她们看着你也会高兴的,我女儿唤作舒儿,比姑娘你小点,你去正好可以和她做个伴。” “老板,我实在不想给你家增添麻烦。” “姑娘快别这么说,哪里有麻烦不麻烦的,就这么说定了。你也别叫我老板了,我这是小本生意,‘老板’二字愧不敢当啊。姑娘不嫌弃,可以叫我声李大叔。” 在李大叔的盛情下,秦甄甄拗不过只能答应了下来。“好,李大叔,那你也别姑娘姑娘的叫我,我姓秦,名甄甄。李大叔可以叫我甄甄。” 待一切收拾妥当,秦甄甄随着李大叔向城外方向行去。一路上,和着李大叔闲聊,其中自然也涉及到了她的身世问题,她随便为自己编造了一个悲惨凄苦的身世,无外乎是那种老掉牙的故事说什么老家无人,只得上这里来投奔亲戚,然而亲戚未有寻到,身上所带的盘缠也所剩无几,所以就想着上尼姑庵借宿了。 李大叔听了她的身世自然是好一番安慰。 走了不久,他们在一方小小的篱笆墙处停了下来,老板对着秦甄甄说:“这就是我家了,先等等,我唤小女来开门啊。” “舒儿——,爹回来啦!” 站在门外的秦甄甄听着里面传来了娇莺的声音:“娘,是爹回来了,我去开门啦。”不禁在心底暗自猜想,这古代的女孩长什么样呢? 嘎吱一声,门开了,露初了一张白皙的鹅蛋形脸,是个眉目清秀的可人儿。 李舒儿满脸高兴的看着父亲,随即一转,看到了站在一旁的秦甄甄,顿时,惊讶地喊出声:“好漂亮的姐姐啊!”又扭头看向父亲,“爹,这位漂亮的姐姐是谁啊?“ “舒儿,咱们进屋去说,甄姑娘,快进来呀!” 秦甄甄“恩”了一声,也随他们进屋了,李大婶早已候在屋门口,她看到丈夫身后的秦甄甄,眼中虽闪这迷惑,但也还是微笑相迎。 第一卷 第四章 落户李家2 一行人回到屋内坐下,首先,李大叔向他的家人介绍秦甄甄,再来是秦甄甄向他们一家人问好。知道秦甄甄将要暂住这里的信息,最开心的莫过于李舒儿了,当然,孩子高兴,他老爸也高兴,唯独李大婶的面容有些僵硬。 李大叔说道:“舒儿,甄姑娘就同你睡你屋了啊,快带甄姑娘去休息吧。赶了这么远的路,甄姑娘也累了吧。”后一句是对着秦甄甄说的。 “李大叔,我不累。只是这往后给你们家添麻烦了,我有些过意不去。” “甄姑娘,不准和大叔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大叔听着可不高兴。让舒儿带你去休息吧。” “甄儿姐姐,来,跟我来吧。”李舒儿微笑地拉着秦甄甄朝屋外走去。 “等等。”李大叔从屋里追出来,拉过秦甄甄的手,将那块碎银子又塞到了她手里,说:“甄姑娘,以后在大叔家里,不必见外,可以当我们是你的家人。这钱你收好,以后你用钱的地方多,就留着自己花吧。” “李大叔,这怎么行呢?现在我又住在你们家,如若这点银子你都不收下,那我只有去修静庵借宿了。”说完又将钱送回李大叔手里,一脸坚定。 挣扎了片刻,李大叔才将钱慢慢收入怀中,说道:“这钱就当你放在大叔这,以后有事尽管找大叔还有你大婶,你们去休息吧。” 李大叔走了不久,秦甄甄便听见屋里传来了李大婶的声音:“老头子啊,咱们家哪还有闲钱再养一个人啊?” “不用你提醒!我累了,要回房歇息。” “唉——” 那声叹息落在秦甄甄的心上,可不怎么好受!他们本就不是富裕之家,自己的到来带给了他们不小的压力啊!休息了今晚,明儿个是该好好考虑接下来的路了。 李舒儿点亮了她房间木桌上的烛台,秦甄甄透过那微弱的烛火看着这个不大的房屋,屋内的摆设简单朴素,却十分干净整洁。 秦甄甄走到木桌边,就着那昏黄的烛光下,她把身后的背包放在桌上,正欲打开。这时在整理床铺的李舒儿走了过来,一脸好奇的盯着桌上的白色背包。 “甄儿姐姐……” 李舒儿刚问出声来,就被秦甄甄一个噤声的动作给止住了。她抬手指了指门,似在问她,门可都关好了? 李舒儿似懂非懂的走到门那,上了栓,又回到桌边坐下,等待着秦甄甄下面的话。 “这里都是我从家乡带来的,只是这里没有的卖,所以你才会觉得稀奇。其实它们都很普通,也没什么用途,就算拿去卖,也值不了几个钱。”说着,将包里的东西一股脑的都倒在了桌子上。其中的物品多半都浸泡过水,有些东西已经用不得了,比如那块电子手表,已经不动了,还有些开过封的纸巾。至于其他的物品,比如她的手机,还有化妆品这些都有塑料外壳保护着,虽浸入过水,但是晾干那些水,还是可以继续用的。 “这些东西怎么都湿的啊?”李舒儿从中拿起一个物品,上面还有未干的水渍。 “因为之前我掉到河里去了,幸好被一位先生所救。再然后,我就随你父亲来到你家了。”秦甄甄一脸平静的诉说着,好像说的不是自己而是别人,说话的同时,她的手也没闲着,在不停地摆弄着桌上的东西,打算今晚就放在这里晾晾。 “落水?那甄儿姐姐你没事吧?” 望着那一脸关切的秀脸,秦甄甄顿住,脑袋里父母温柔的脸一闪而过,随即她微笑着摇头:“没事。”话才落音,她一个喷嚏声响起。 “还说没事,甄儿姐姐你都着凉了。” “真没事,但是得麻烦下舒儿,我想洗个澡,换身衣服。” 李舒儿二话没说,就去帮她准备了。 洗过热水澡后,秦甄甄直觉者浑身舒爽,这也多亏了李舒儿期间为她加了三次热水,让她舒舒服服的泡了个热水澡。 倒是李大婶,也就是李舒儿的娘亲,发现李舒儿还在厨房里忙活,便跑去问:“舒儿,大晚上的你在忙活啥呢?怎么还不去睡?” “娘,我在烧热水呢!” “先前不是烧过了吗?” “不够,不够呢!琳音姐姐还在等着呢!娘,你就别管了,先去睡吧!”李舒儿拿着瓢向水缸舀了一瓢又一瓢,看着女儿忙活的傻劲,她这个做娘的心疼啊。本身对于那个借宿在她们家的秦甄甄就有着不满,现在连着对她的一丝好印象也全无了。怎么她洗个澡就要用这么多热水,杀猪烫猪毛都不用这么多热水啊!都已经落魄样了,还想着把自己的身子当千金之躯啊,真是可笑。李大娘开始断定秦甄甄是故意的,故意这么折腾她女儿。哼! 第一卷 第五章 生病 “舒儿,能帮我找件衣服吗?”秦甄甄站在破旧的白布屏风后,对着屋内的李舒儿唤道。 “甄儿姐姐,你等等啊。”接着就是一阵翻箱的声音。 “给,这是年前娘给我裁的衣,是我没穿过的,甄儿姐姐不嫌弃就换上吧。” “就算是穿过的也没事,我怎么会嫌弃呢。”接过衣服换上,好在这平常百姓家的粗布衣服,简单明了。将那身换下的雪纺衣裙和着那件青色衣袍一起折叠,从屏风后拿了出来。她把手中的衣服放下,对着屋内的李舒儿,旋转了个身,问道:“我穿着好看吗?” 眼前的人儿,身着白衣碎花布裙,腰间的束带同青色的碎花一个颜色,随着她的旋转,裙衣翩然起舞,在这住光中,像是一朵绽开的青荷。 “好看好看,甄儿姐姐不论穿什么都好看。” “谢谢。”她低头查看着自己的这身新装扮,想着要是有块穿衣镜该多好啊。不过这不是别处,只能想想就好。 “好了,今晚上也折腾够了,那咱们早点休息吧。” 李舒儿点点头,吹灭了桌上的烛火,屋内瞬间陷入一片黑暗之中,而与此同时,扑倒在李舒儿床上的秦甄甄,一声痛呼:“哎呦诶!真硬。” “甄儿姐姐,你怎么啦?什么好硬?”黑暗中传来了李舒儿的关切声。 “没事,没事。”其实,她很想说,是这床太硬了,为什么就不多垫几层棉被?不过转而一想,人家不也好好的躺了十几年了。唉,来到这里,那么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学会着习惯,学会着适应。就当入乡随俗了。这么一想,心里倒也平坦许多。 此时,李舒儿已点燃烛火,紧张的向秦甄甄看去, 见她一脸痛苦的表情坐于床边,双手不断地揉着胸脯。 “甄儿姐姐,是不是撞到哪里了?爹房里有跌倒药油,要不我去弄点来给你擦擦。” “不用了,我真没事。好了,你也过来睡吧。” 李舒儿见秦甄甄捂着的地方正是女儿家的……就以为是她害羞,也就随她了。 待灯灭后,一切又回归于黑暗中。 夜,已经很深了。 景王府内一个院内里,灯火通明。屋内书案前坐着一个头戴玉冠,身着锦衣华服的年轻男子,他神情关注的看着手中的书本,那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而有力,又如羊脂白玉,叫人忍不住赞叹,止不住留恋。 突然一个黑影飘落,在书案下方跪下,一连串的动作连贯自如,没有发出丝毫声音。整个屋子里静悄悄的,除了时而发出的翻书声,就连呼吸声也细不可闻。对于上面的沉默,他仍是态度恭敬的垂首等待。 过了半响,那手的主人才缓缓开口问道:“情况如何?” “回禀主子,属下已经刘太医之口得到证实,皇上的病情已经恶化,无回天乏术了。不过,皇上在此之前就有下令,不许太医泄露病情。所以,宫里除了那些贴身伺候皇上的人以外,其他人还不知道此事。” 对于他的回话,上面的男子仍旧关注着手上的书本,仿佛刚刚不曾有听到。 “要你护送的那名女子怎么样了?” 这话题一转,令下面的人有些诧异的抬起头,看着他那高高在上的主子,怎么会这会儿想起问那名女子来。 “属下将她送至官道上,并告诉她了回城的方向。”他故意隐瞒了那位女子向他借钱之事。 华衣男子将手中的书本放下,看着下面跪倒的人,“为什么本王会问起那名女子来?为什么本王就没有怀疑那名女子?在你心里可有这样的疑问?” 这一连串的问话,让人听不出到底是何意。 “属下不敢。” “那名女子衣着怪异,举止奇怪,的确有着让人可疑之处,不过却不是有心计之人。”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你向来是寡淡少语之人,居然会怜惜那名女子将自己的钱财全数给她,这倒也出乎本王意料之外。” 闻言,那名跪在地上的黑衣男子抬起头望着上面的人已是一脸惊呆的模样,然而转瞬间便重低下头去,微垂的眉眼敛去所有情绪。 “属下知错,还请王爷责罚。” “你何错之有?”男子锦袖中重又伸出修长右手,神情淡淡,言语间听不出任何起伏。 “属下……,”他心头一紧,却不知该如何说起。 屋内焚香袅袅燃气,杯中茶水已然冷却,无人来续,也是无人敢轻易上前,只听得一片岑寂,幽香缓缓熏人神智,只是此刻屋内的气氛实在是称不上轻松。 “下去吧”良久,男子轻描淡写道,双目丝毫未从书页上离开。 “是” 黑影一闪,这华屋中已然仅剩了男子一人,所以理所当然地谁也未曾见到他最后将书丢在一旁,若有所思的神情。 “甄儿姐姐,你醒一醒啊!琳音姐隐约听见李舒儿的哭喊声,是在叫我吗?秦甄甄很想回答她,奈何一双眼皮如铅般沉重,如何也睁不开来。想来自己这应该是感冒了,只是现下却病的很不是时候,看来,这下自己又得给他们家添麻烦了,真的很对不住!秦甄甄在心里无比抱歉地说道。 秦甄甄迷糊间,感觉有人给她灌下汤药,又感觉有人在对她说着什么。那声音听在秦甄甄耳里如蚊子嗡嗡叫般,她很想挥手赶开,不想任何人打搅她,奈何手上根本没有丝毫力气,更别提是举动手臂了。 昏昏沉沉的睡去后,直到第三天傍晚才悠悠转醒。秦甄甄醒时见房里空无一人,便想下床喝杯水。她吃力的支起身子下了床,还没迈开一步,就往地上倒去,奈何腿脚没了力气,试了几次都站不起来,现下她终于能够明白“病来如山倒”这句话了。 “呀!甄儿姐姐,你怎么倒地上了啊?摔疼了吗?”赶来搀扶她的李舒儿关切地问道。 “没有,就是浑身没劲。” “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哪来的力气呢。好在你现在醒了过来,不然就……”李舒儿欲言又止。 “现在都没事了,舒儿不必为我太担忧了。”秦甄甄拉过李舒儿的手,安慰着。 “你不知道前天夜里,你的身子烧得好热,我怎么叫你也叫不醒,吓得我只有叫醒了爹娘,等到了早上爹爹才为你进城请了大夫,抓了药,可是甄儿姐姐还是一直昏迷不醒, 我和爹都担心死了。现在甄儿姐姐醒了,我得赶紧去告诉爹才行。”说完李舒儿放下秦甄甄的手,欲转身出去。 秦甄甄赶紧拉住她的手,说道:“等等……” “甄儿姐姐——”她回头的看着秦甄甄。 “我口渴了,能先帮我倒杯水吗?” 听到秦甄甄的这句话后,李舒儿立即从桌上倒了被水递过来,又似想起什么,猛地一拍脑袋:“啊,我都给忘了,甄儿姐姐你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肯定饿坏吧,你等等我啊!” 接过茶水,那丫头已经火急火燎地走了。秦甄甄望着门口消失的身影,不禁摇头失笑。视线触及到那空无一物的木桌上时,不禁想到了前天晚上自己放在桌上晾的东西。 咦,那些东西哪去了?看来只有等舒儿来再问她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 屋外适时的响起了李舒儿的声音“甄儿姐姐,饭菜来了!” 李舒儿将盛好食物的碗端到了秦甄甄的面前,并嘱咐道:“甄儿姐姐大病才好,大夫说了,你现在只能吃点清淡的饭菜。所以,我特意为你熬了点粥。来,先喝粥吧。” 秦甄甄看着眼前冒着热气的白米粥,笑着对李舒儿说道:“舒儿,我又给你们家里添麻烦了。这次为我请大夫看病抓药,花费了不少银子吧。” “甄儿姐姐说的哪里话,快些喝粥吧,待会凉了就不好喝了。” 秦甄甄见李舒儿有心回避这个话题,也就没有再继续盘根问底了。她喝下李舒儿递过来的白米粥,放下碗,似意犹未尽一般,“这粥的味道不错,我都还想再喝一碗了。” “它只不过是普通的白米粥,甄儿姐姐许是饿极了,才会觉得它好吃。幸好锅里还有,我再去给你乘些。” “不用了,我已经喝饱了。难道大夫就没有和你说,刚进食的人不宜多食嘛。”秦甄甄看着眼前有些不知所措的人儿,接着又道:“舒儿不知道也没关系,不过现在知道也不算晚。舒儿,我有件事问你,记得前天晚上姐姐放在桌子上的东西吗?” “桌子上的东西我早就帮甄儿姐姐收起来了。就连爹娘都未曾见到过。我把他们都拿给你。”李舒儿起身向木箱走去,翻出了那个白色的背包,再回到秦甄甄身边坐下。 秦甄甄接过背包将它紧紧的抱着怀里,现在也只有这些东西陪伴在她身边了。对于那个世界的怀念,她现在也只能寄托在这些物品上了。 她手指有些微微颤抖的翻开背包,很快就在里面将手机找到并拿了出来,没有再顾及身旁还有人就将手机打开,翻看着那些以前照的照片,眼泪已是汹涌而下。 身旁的李舒儿看着那个四方行的物件,虽觉着奇怪,尤其是在看到那上面显示出来的人物时,更是惊讶不已,但她早在惊呼出声之前就将口捂住了。这上面的人儿是甄儿姐姐的家人吗?甄儿姐姐是在为他们伤心吗? 秦甄甄满含泪水的看着手上的手机,似自顾自的述说着:“这是我的妈妈,这是我爸爸,还有她们是我的朋友,这个是我们出发前的晚上照的。如果我知道会是这样,说什么我也不会参加这次活动的。现在,我回不去了,他们也找不着我。你说,他们会有多担心?我怎么能让他们为我担心呢?怎么能够……”后面的话语已经哽咽的说不出来了。 李舒儿看着秦甄甄如此的伤心难过,心里自是为她难过。但是她却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来,只能用手不停的轻抚着她的后背,为她传去她的关心及安慰。 不知道她留了多少眼泪,渐渐的哭声越来越小,最后在李舒儿的肩上沉沉睡去。 第一卷 第六章 李大婶 待她醒来后,又是新的一天了。 在一块由篱笆围成的院落里,几位粗衣麻布的妇人围坐在一起,沐浴着春日的太阳,忙活着手中的活计。她们中有的在纺线,有的在纳鞋垫,有的在缝补旧衣裳。手上没闲着,嘴上也闲不住,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她们怕是上‘大型’剧场戏了。 “我说李婶子,你女儿今年有十六了吧?可有相上的人?” “还没有呢,自家都忙不过来,哪有空去操这番心思。我家老头子说了,现在舒儿年纪还小,先养个两年再说。” “那咋成呢?十六岁正好呢,过个两年都熬成老姑娘了。” “是啊,李婶子。想当初,我十五岁就嫁给我那口子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句的,说的李大婶心里也没得主意了。“虎子他娘,那这附近几村有哪些似合我家舒儿的年轻小伙?你帮忙给撮合撮合。” “李婶子,你放心,就你家舒儿那模样,也是咱们这村数一数二的,自然帮你家舒儿找最好。” “是啊是啊,你家舒儿人懂事又乖巧,哪个做婆婆会不喜欢啊?李婶子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 在屋里躺着的秦甄甄早已醒了,这外边的谈话声自然一字不差的落在了她的耳里。舒儿才十六岁就急着为她找婆家?这才多大啊,都还未成年吧。想当初自己十六岁可还在上高中呢。就连早恋都是不提倡被禁止的。而在这古代,十六岁的女子居然可以嫁人了,怎能不让她震惊呢?再说了,舒儿她本人会同意这包办婚姻吗? 秦甄甄身为现代人,当然是无法理解这等事,只觉得荒唐可笑得很,古代的女子只要来了初潮就算是可以嫁为人妇这种事情,她一从小就接受现代教育的人是怎么也没法接受的。而这古代的婚姻都是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根本就不需要经过当事人的同意,只要他们的父母双方同意,那么这门亲事就是铁板钉钉的事了,除非除了意外,否则没有更改的余地。 一说起李舒儿,秦甄甄这才记起今儿个她还没见过李舒儿她人呢。 许是外面那些人谈话的缘故,她再无睡意,起身穿好衣,向门边走去。 ‘嘎吱’一声响,引得正在谈话的妇人们闻声看去,瞬间院子里鸦雀无声。 出现众人面前的人儿,皮肤白皙,眉目如画,面色苍白间隐约透露着病容,那一头乌黑发亮的青丝毫无装饰的披散在肩上,更是让人觉着眼前的人似从画里走出来的一般。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秦甄甄。 李大婶见她们看向秦甄甄的那呆滞的眼神,原本高兴的脸立即暗沉下来:“你出来做甚么?病养好了?”话语中透露着不善。 秦甄甄不是傻子,自然听的出,但是李家对她有恩,无论李大婶有多么讨厌或不喜欢她,她也不能对她有任何的不良情绪。她面带笑容的轻声回答道:“李大婶,我已经好多了。” 一声‘李大婶’落在了那几位妇人耳里,又砸开了锅。 “李婶子,你什么有个模样这般标致的侄女了啊?都没曾和我们大伙说过啊。” “可不是啊,我活了这半辈子还真就没见过长得这么美丽的姑娘,难怪李大婶要藏着掖着了?不然这门槛怕是要踩破了。” “就是就是,李大婶,你看我家虎子怎么样?” “虎子她娘,你看李婶子还没说话呢,你就那么着急你家虎子啦?” 秦甄甄听着这些妇人你一言我一句的,脑门上直冒黑线。这都是些什么人呐? “她和我们李家没关系,你们还是省省吧。”李大婶一句冰冷的话语丢出,那些唧唧歪歪不停歇的妇人这才停下嘴来,个个掩饰不住的惊讶。 秦甄甄见状,忙出声道:“各位大婶们误会了,我不是李大婶的侄女。” 虎子他娘不信的说道:“我可不信,李大婶,你是瞧不上我家虎子,才叫你侄女这么说的吧。” 其他几位妇人纷纷点头。 秦甄甄这才明白什么叫越解释越说不清,她忙看向李大婶,见她虽沉默不语,但面上的表情已说明了,她是真的被气的不轻。 为了调解下这紧张的气氛,她忙转换话题,“李大婶,舒儿呢?我一醒来就没有见过她呢?” 李大婶轻哼一声,“见我家舒儿做甚么?难不成还要她伺候你不成?这些天你把她呼来唤去的使唤还不够吗?你还真当自己是千金小姐啊,要我们全家人都围着你转。” 听完,秦甄甄吃惊的瞪大了双眸,她真不知道李大婶对她有这样深的误会。似乎也没想到自己怎么就成了李大婶的炮灰了? 其实李大婶对于秦甄甄的忍耐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打从她来到他们家,要李舒儿在厨房里忙着为她烧热水开始。她对秦甄甄便是各种不满,再加之为她花钱请郎中看病抓药,更是让她对秦甄甄不满的情绪达到了顶端,早已超出了她的底线。 那几位妇人在旁边听着,也明白了她们二人之间恐怕不是她们所想的那般‘和睦’。本以为李婶子是关心她侄女才出口责怪她生着病还出门,但听了这后面的话后,她们不敢再这么认为了。 其中一个妇人见着秦甄甄的脸色越发的惨白,心有不忍,忙出口说道:“李婶子啊,你看你侄女病得,让人心疼哟。你也就别再责怪她了。我听说城里那张府派人来收地租了。” 李大婶一听,眼眸更是狠狠的挖了一眼秦甄甄,然后才急道:“这可怎生好啊?现在哪里还有钱上缴啊?” “唉——,大家都一样啊。 一瞬间,大家都愁眉不展起来。 秦甄甄心知自己若还留在这里,必定会成为他们家的负担。也难怪李大婶对她那么反感了。 不过让她有些欣慰的是,李大婶虽然很不喜欢她,却也没有说出要赶走她的话,即使现在她们家面临着经济困难。 趁着她们不注意,秦甄甄回到了房中,关上房门,看着屋中被照进的阳光,她垂下了头。在这里,她能做什么呢? 秦甄甄根据自身条件大抵分析了一下: 1.她肩不能扛的,手不能提的,根本就干不了重活,这条PASS掉。 2.出卖色相?那是万万不能滴,想都甭想,直接PASS掉。 3.特长方面,拿的出手的也就只有画画了。这条貌似行的通耶! 她可是美术专业生啊!想到这点,她仿佛重新被注入了活力,不再垂头丧气了,不再自怨自艾了。 在木箱里找到了自己的背包,与她背包放在一起的还有她来时的那件雪纺裙,叠放得整整齐齐。原来被李舒儿都收在一块了。她伸手将它拿起,忽然那件青衣色的长袍落入她眼中,眼中疑惑的光芒一闪而逝,这不正是那青衣男子的衣袍嘛? 展开那件袍子,秦甄甄见上面做工精细,刺绣精美,一点都不像那寻常百家衣。他若是达官权贵,自然不缺这一件袍子吧。她喃喃自语,心里已经打起了小算盘。 李舒儿推门进来的时候,瞧见的正是这一幕,不过在她的眼里,这一幕已经被演绎成了秦甄甄是在思恋着某人,正借着那身衣袍睹物思人呢。她赶紧关上门口,一脸紧张害羞的模样,“甄儿姐姐,你在干什么呢?” 闻言,秦甄甄回头望去,见李舒儿抵着门,一脸羞涩的模样望着自己,“是舒儿回来了啊,你怎么了啊?脸怎么那么红啊?” “甄儿姐姐还说呢,你捧着的是什么啊?” “衣服啊。”秦甄甄顺口答道。 李舒儿叹了口气,走到秦甄甄面前,将她手中的衣袍拿走,“甄儿姐姐,这是男人的衣服啊。” 秦甄甄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敢情这个小丫头在害羞这个啊。 “舒儿想什么呢。这件衣服是救我的人留下的,我见着上面的绣工不错,就多看了几眼。” 听了秦甄甄的解释,李舒儿这才松了口气,不过当听到了甄儿姐姐说的‘绣工不错’时,她的眼神便不自主的飘到了那件衣袍上了。也顾不得在乎它是一件男人的衣袍了。此刻,它在她眼里是一件难得的绣品模板。李舒儿本就是一名学艺多年的绣女,对于刺绣自然是极为敏感的。当一听到好的绣品时,难免会会心生欣赏。 “舒儿,对这上面的刺绣感兴趣?”秦甄甄见她眼睛不眨的盯着那衣袍,忍不住问出声来。 “嗯,舒儿也会一点刺绣,看着这么好刺绣,忍不住就多看上几眼了,甄儿姐姐别见怪。” “舒儿会刺绣?那么哪天能帮我绣个吗?” “好啊,只要甄儿姐姐不笑话我绣的不好就行了。”李舒儿笑呵呵的说着。 “那我们就说定了啊。” 第一卷 第七章 祸起 李舒儿走后,秦甄甄将放在包里的那袋银子给拿了出来,将里面的银子都倒在了桌子上面,这大大小小的银块令她很似头痛。不过里面还有张银票,秦甄甄仔细辨认上面的古字,才认出是这是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哈哈,那她不是不用愁钱呢?握着这张银票的秦甄甄两眼笑开了花。 秦甄甄这些天因为生病的缘故,食物都是由李舒儿端到房里来给她食用的。所以,秦甄甄自到现在都没有和她们一家人一起吃过一顿饭。当李舒儿来叫她吃饭时,秦甄甄想到今儿上午李大婶对着自己的态度,她迟疑了。 “舒儿啊,我还是在你房里用吧。就不出去和你们一起吃了。” 李舒儿应声走了。 没过多久,李舒儿便端着饭菜来了。 秦甄甄笑着接过:“有劳舒儿了。今儿个菜真香啊,看来舒儿的厨艺越发精湛了。” 李舒儿抿嘴一笑,“甄儿姐姐就会打趣我。” “对了,舒儿,你帮我数数桌上的银子。” 李舒儿这才把目光放在桌子上,一看,轻声惊呼了起来,“好多银子啊!我还从没见过这么多银子呢。” 闻言,秦甄甄眼睑一黯,又很快恢复了先前的神态:“你快帮我点点,太多碎银子了,我发愁的很。” 李舒儿点点头,在桌边坐下,细细点起了那些银子来。在一旁的秦甄甄倒没有顾上吃饭,而是认真的看着李舒儿清点着那些银子,并将它们份量都暗暗记下来。 “这里总共有着五十四两银子。” 五十四两?那是个什么概念啊?秦甄甄忍住没有再问下去。她将那些银子分成了两份,把多的那一份推到李舒儿的面前,说道:“舒儿,帮我把这些钱交给你的母亲。我在这里打扰了你们这些天,我都不好意思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不要拒绝,也不要代替你娘拒绝我。” 李舒儿先是摇头,当听到后面这才感觉到秦甄甄似要离开了一般,眼睛里不由闪现着泪花,“甄儿姐姐是不是要离开舒儿了?” 秦甄甄看着李舒儿眼中闪现的泪花,心有不忍,面上立即扬起笑容道:“舒儿,我这不还没走呢,你就伤心成这样了。叫我怎么忍心舒儿为我伤心呢,你快去帮我把这些钱拿给你娘,不然,我可是真的要走了。” 李舒儿破涕为笑,赶紧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好,我这就去,那甄儿姐姐也得答应舒儿不走?” 见到秦甄甄点头,她才放心的离开。 这么纯真善良的小女生,秦甄甄还真舍不得让她掉眼泪。但是,离开这里却是迟早的事。 不过说来也正常,自打李舒儿将钱交给了李大婶后,李大婶倒是一改先前对秦甄甄的态度。现在是有事没事都得上秦甄甄这里嘘寒问暖。害的秦甄甄都有些怕了她了,其实说白了,就是怕了她的虚情假意。 这一日,秦甄甄正在享受着李舒儿为她单独准备的饭菜,门就被推开了,她害怕的望向门外,见是李舒儿,大大的舒了口气。 她想到自己背包里的画纸都用不得了,这才向李舒儿问道:“舒儿,你家有没有写字的白纸啊?” 李舒儿支颐着脑袋:“我们家有草纸!”(注:古代的草纸是如厕用的。) 瞬间,秦甄甄刚咽下的饭菜一下子卡在了喉咙里,把她自己给呛到了。 李舒儿赶紧过来帮她轻拍背部关心的责怪道:“怎么就呛到了?甄儿姐姐你慢点吃嘛!” 就在这时,李大婶走了进来,见秦甄甄呛到了,忙走来帮秦甄甄轻拍后背,“甄姑娘,怎么这么不小心啊?舒儿,快拿茶水来。” 喝过口茶水后,秦甄甄好多了,但对于李大婶这般的献殷勤,她没有感谢,有的只是不习惯。 “刚才我在门口就有听见你们在说什么白纸草纸的?”李大婶看着李舒儿问道。 这话一出,秦甄甄便明了了。在李舒儿开口之际,,秦甄甄就抢先说道:“是我在问舒儿有没有白纸。” 李大婶这才将目光放在秦甄甄身上,疑惑着问道:“甄儿姑娘可是想写家书?” 秦甄甄遥遥头,徐徐说道:“我要白纸是想为舒儿妹妹画几个花样,舒儿妹妹好制成绣品变卖些银子,不过正苦于没有纸笔。”说着,她向李舒儿眨眨眼。 李舒儿接收到秦甄甄的眼神,立即点头道:“是啊,娘,甄儿姐姐想为我画上几幅花样,可惜咱们家没得这些东西,正打算作罢,赶巧娘你就来了。” 李大婶自是信了她们说的话。现在有人帮这她们家想法子赚钱,她心里自是一百分乐意。 “那明儿个让你爹从城里买些回来吧。好了,我就不打搅你们俩说悄悄话了。” 李大婶一走,秦甄甄就毫无形象的往床上一趟,“唉——,都呆这几天了,我都快发霉了。舒儿,我们能出去透透气吗?”她实在是呆够了,尤其是现在每天都要和着李大婶过招,实在是累人啊。 “甄儿姐姐真会说笑,人怎么会发霉呢?不过我倒真有个地方,小时候经常在那里玩耍,现在我每天都要上绣坊做活,很少去那玩了。要不,我们今天去那走走吧。” 秦甄甄那叫一个激动啊,瞬间从床上跳起,拉着被她吓得呆滞状态中的李舒儿冲出了房门。 在经过屋院时,她那股子冲劲便焉了下来,还不是李舒儿她娘害的,她就是生怕着李大婶一出现又将她们打回‘牢笼’。 身边的李舒儿看出了秦甄甄的担忧,立即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笑容,拉着她走出了院门。 随着李舒儿带路,她们一路上绕过那农家设院,避开那路上的小鸡小狗,不过片刻时间,转眼间,前方的视野豁然开朗,蓝天白云,绿草萋萋,随着那地势起伏错落间,可见上面布满了零星点点的小白花。 看着秦甄甄一脸惊叹的表情,李舒儿笑了起来,“这地方美吧,甄儿姐姐喜欢吗?” 秦甄甄点点头,放眼望去,视线所及都是一片碧绿色,对面,是一片平静的湖泊,烟波浩渺,两岸色彩绚丽,柳絮飞扬,桃杏怒绽,新蕊鹅黄,彩蝶竞飞。 如此美景在她那个时代自然少见了,秦甄甄呆呆地站了一会儿,才喃喃道:“还是原生态的美啊!美啊!” “生态?”李舒儿不解的眨了眨眼睛,“甄儿姐姐,她可是我们这闻名的郦江河呢?咱们郦城也是因它而得的名呢。” 这郦江就是她心头上的一块伤,她怎么会不知道呢?她只是太晚知道,如果没有那郦江之行,恐怕她现在还在家里避暑呢。 李舒儿见秦甄甄沉默不语,神情专注的望着江面。她没敢去打扰,而是就这附近采起了野花来。世间有哪个女子不爱花呢?她还想着待会要挑些最好看的给甄儿姐姐编个花冠。 一道小山坡上,有几人慢悠悠的骑着青骢马不紧不慢而来,其中一个衣着光鲜的正是此次前来收取地租的张太守的小儿子张宝。他身骑白马,手握折扇,自认为风流倜傥。但是他右鼻梁下方嘴角上方的那颗大黑痣,却完全破坏了那种感觉。让人看着就欲作呕,完全没有半点气质可言。 “我说管家,你说就是收租这么个破事,爹也要我亲自来收。这不是随便差遣个下人就完事了呀?还需要本公子亲自出马。” “公子,说的是。但是老爷把这件事没有交给大公子,足以说明你在老爷心中的份量。公子以后……”正当管家说的起劲的时候,被他家公子爷给打断了。 “啊,美人,美人啊!” 管家随着公子爷的目光看去,只见前面临河岸处有位白衣碎花女子迎风而立,随着那春风吹起的如瀑青丝,正撩拨着人的心弦啊。 “甄儿姐姐,这儿风大,你的病才好,咱们还是不要在这里吹风了。”李舒儿手里拿着刚编好的花冠,走近秦甄甄的身旁劝说道。 秦甄甄微笑着点头答应。她们挽着手正打算回去,李舒儿这才想起手中的花冠,忙给秦甄甄带上,“甄儿姐姐,这是我给你编的,没有的允许,你不可以取下来哦。” 李舒儿跑到前面,看着戴着花冠的秦甄甄,一个劲的拍手称赞好看。 秦甄甄笑着转过身来,露出了那张清丽绝伦的面容。 这时候,山坡上的几人都被惊呆住了。那个为首的公子爷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前方的美人儿,嘴里连忙吩咐道:“快快快,快去帮本公子打听打听,她是谁家之女?本公子要迎娶她。” 这管家有些犯难的看着前面慢慢离去的女子,用手使劲的揉了揉眼,“公子,说的是哪个女子?” 公子爷见那两名女子走远,暴怒道:“当然是本公子看上的那个。快去,本公子马上就想知道她是哪家女子。” 管家只得抹着额头的冷汗,领命前去。 公子爷望着前面已不见美人踪迹的地方,一脸痴迷,“美人儿,很快你就会是我的了,哈哈哈……。” 行走在半路上的秦甄甄与李舒儿听闻身后传来了重重的马蹄声,并伴随着叫喊声:“两位姑娘,请留步——” 她们闻声回过头,只见一匹红枣大马上坐着一位头戴短帽,身穿灰褐色长袍的中年男子。转眼间,那人那马已奔至到她们眼前。 “两位姑娘,我是张大人府上的王管家,我是代我家公子前来询问两位姑娘的芳名?还望两位姑娘如实相告。” 听闻,秦甄甄与着李舒儿相互对视,那眼神分明在问:我们什么时候见过他家公子了啊? “王管家,我们都不曾有见过你家公子,想必你是找错人了。抱歉!”秦甄甄回答完,拉过李舒儿准备离开。 王管家不急也不恼,他向前走上几部,又将秦甄甄李舒儿拦下:“两位姑娘没有见过我家公子不代表我家公子没有见过两位姑娘。还望两位姑娘不要为难于我。” 秦甄甄见他这么一说,想来是真的了。可是他家公子是什么时候?难道是刚才?正当她还在回想的时候,身旁一直默默不作声的李舒儿突然开口说道:“李大开正是家父。” “舒儿——”秦甄甄急道。这个丫头怎么就不长个心眼呢?别人要她说她还真说了。 “姐姐,没事的。在前年收租的时候,我见过王管家,他是张府的人。”李舒儿回给秦甄甄一个安心的笑容。 王管家拱手道:“多谢李姑娘了。那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秦甄甄见他又打马而去,都有些弄不明白他此番前来到底是何意了。而她不知道,一场横祸已在慢慢酝酿当中。 第一卷 第八章 进城卖画 第二日晚上,秦甄甄在房里走来走去,头时不时望向门外。 随着那抹纤细的身影出现,秦甄甄的眼里满是喜色,她早已急急迎上前:“怎么样?弄到了吗?” 李舒儿双手背在身后,一脸沮丧地摇了摇头。 不是吧?老天爷连最后的希望都不给她。秦甄甄失望至极。 “呵呵……甄儿姐姐被我骗了吧!在这呢!”李舒儿将藏在身后的东西摆在秦甄甄面前,笑着说道。 秦甄甄看到这些自己想要的东西,立即转忧为喜:“好你个小妮子,敢耍到我头上了啊!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作势要向她打去。 “你打我,我就……” “就怎么样啊?” “我就不给它们你了。啊!痒……哈哈哈……甄儿姐姐饶命啊!哈哈哈……痒死我了……哈哈哈……” 院子里顿时欢笑生不断…… 窗外绵绵细雨,窗内有一佳人正倚案作画,神情专注,似与外界隔绝开来 。 李大婶一进门见这架势,不知不觉僵硬在了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这时,秦甄甄刚好收笔,叹道:“总算是画完了。”就在她抬起头扭动颈脖之际发现了站在门边的李大婶,秦甄甄以为她是来责怪今儿个她和舒儿偷偷出门之事,有些害怕的开口问道:“李大婶,这么晚你怎么还没有休息啊?可是有事找我?” 李大婶这才走了进来,笑着说道:“我见舒儿房里还亮着灯,就过来看看。舒儿她没在房里?” “舒儿她去洗手……”意识到自己说了现代词汇的秦甄甄又忙补充道:“洗手去了,她刚刚不小心沾上这墨汁了。” 李大婶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视线落在木桌上的图纸上,已是一脸惊呆的表情,“呀!不得了啊!这画的跟真的似的,没想到甄姑娘的手这般灵巧啊!” 瞧着李大婶满眼的惊叹之色,看样子应该不是来责怪她的。她担忧的心也放回肚子里了,“李大婶过奖了,我也就是画画拿得出手了,想靠它换点银子。我本就欠下你们家许多恩情,自是想着如何报答。纸笔还是李大叔上街买来的呢,我自然记得这份恩情。” 这番话听在李大娘耳里,很是中听,心情也异常愉悦。有人想帮着她家赚银子,当然开心啦,看样子她家老头子这次没白做好人呐,但嘴上还是要客套一番:“秦姑娘说哪里的话,你是老头子带回来的人,我这个老婆子当然要照顾周全了。那你接着画吧,我不打扰了,有什么事叫舒儿,要她帮着你啊。” “好的,我会的,李大婶你慢走啊。”送走了她,秦甄甄又继续回到她的画上,上面的图画正是今天李舒儿带她去的地方,那么纯粹自然,没有一点瑕疵的美,秦甄甄见了之后早就想将她画了下来。是以才会在回到家就托李舒儿向隔壁家的邻居借来了纸笔。 就几天工夫,秦甄甄画了十几张图,当然是她晚睡早起辛苦努力的结果啦,除了特殊情况外,就连房门也未曾踏出一步。现画的也差不多了,就等明天上街去卖。也不知道自己的画是否受欢迎?又值多少钱?一连串的疑问闪现在她脑中,她脸上的愁苦可想而知了。 李舒儿这些天除了按时送菜送饭到房里,就是陪坐在一旁默默地刺绣,俨然是一个闺中女子的模样,哪有平时的半点活泼。其实,她这般也是为了不打搅秦甄甄作画,同时也暗暗在心底佩服着她。可现在看着秦甄甄对着画愁眉苦脸,倒是不解了:“甄儿姐姐,这画画的挺好的啊,你怎么反而不高兴了呢?” “我只是很担心。舒儿,你过来看看,你觉着这些画都好看?”秦甄甄拉着画纸有点不自信地道。 李舒儿拿着画纸翻看,很诚实地点了点头。 自己真的画的好?刚刚舒儿都点头了,应该是行的吧。秦甄甄对着这些图画终于露出了满意的表情。这些图画里不乏山水画,也有花鸟图。反正她是把脑袋中的都搜尽了。若是这批卖的好,那她打算就靠此为生了。恩,就这么定了。 一大清早,秦甄甄就起身下了床,换上了李舒儿为她洗干净的那身白底碎花群。穿好了衣,再来就是头发了。不出门还好,她还可以随便披散着头发。今天她若是就这么披散着进城,估计会被当成疯婆子的。可是问题又来了,她不会梳古代的发髻啊。虽然每天早上看着李舒儿梳妆,但是那一盘一绕着实繁琐麻烦。光是看着那梳头发的手法,都令她头也昏眼也花。她可不愿意将时间折腾在这头发上。 秦甄甄向还在梳妆的李舒儿借了一根有些旧的发带,将发丝都挽在一侧就着发带和发丝缠绕编了个长辫子,垂在胸前右侧。过长的刘海在额头越过一个弧线,用银白色的小鳄鱼发夹别在了脑侧。这么简单的发式,搭配着她身上的服饰,居然显得特别的清新亮丽。连着李舒儿都直呼 ‘漂亮’。 用过早饭,又在李大婶的千叮嘱万叮嘱下,她们两一人背着一个包裹随着进城做生意的李大叔一起向郦城出发。 和李大叔分开后,秦甄甄和着李舒儿二人走在人群熙熙攘攘的街上,看着街道两侧座落有序的建筑繁花似锦,店铺琳琅满目,小商小贩也多不胜数。街上来往的车辆马匹如龙穿行,嘈杂的喧嚣声更是不绝于耳,一时之间好不热闹,让整条街充斥的商业气息越来越浓。上次来到这里,已是日暮时分,她没有好好的看清这座都城。现在细细看来,不由一阵感慨:“真不愧为一国之都啊!” “甄儿姐姐,快别看了,瞧你,都看傻了。”李舒儿拉住秦甄甄,笑着说道。 秦甄甄回过神来,朝身边的李舒儿抱歉的笑笑,又继续向前而行。 “甄儿姐姐,咱们把画卖哪呢?” “自然是收字画的地方啦!”秦甄甄看着望向前方的李舒儿笑着回答,并接着问道:“舒儿,你知道这附近有什么卖字画的店铺吗?” 李舒儿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对这些真的一无所知。 “没事,咱们一家家去找也是一样的,咱们快点走吧!”她们两人加快步伐向前方走去。 一个装饰典雅的内堂里,一男子,一拢白衣,玄纹云袖,坐于上座,他端起桌上的茶杯,低垂着眼睑,沉浸在自己营造的世界里,直到外面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声音。 秦甄甄她们问遍了各处,都毫无结果。 “画——芜——轩”秦甄甄对着招牌上的字念了一遍,扭头对旁边的人说:“就剩下这一家了,咱们再进去问问吧。”身边的人点点头,跟着抬脚进去。 店内布置得简约,但又不失清雅,放画卷的木架上数量之多与墙上挂着的几幅名家大作,足以表现店家的实力相当雄厚啊!对于自己的画,有点担忧了。目光一转,转向柜台那位正拿着放大镜在鉴赏画的中年男子身上,他应该就是老板了吧。 那中年男子察觉有客进门,抬起头,原来是两位姑娘家,身穿荆钗布裙,一看就不是什么有钱的主,再看向她们肩上的包裹,心下有几分了然:“两位姑娘,你们不是来买字画的吧?” 这位老板真的精明!秦甄甄微笑着回答:“老板,我们的确不是来买字画的,我们想卖字画,不知老板是否收?” “姑娘,那要依画而定了,若是好东西,自是收。” “舒儿”听秦甄甄这么一唤,她也照着秦甄甄把画取出来放在柜台上,让老板检验。 顿时,安静的只余翻弄画卷的声音,倒是李舒儿比秦甄甄还要紧张,死死地捏住她的手臂。被捏痛的秦甄甄回给李舒儿一个安心的微笑,顺便拍了拍她的手。 老板终于抬起了头,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到叫人瞧不出什么,他朝着她们问道:“这是何人所画?为何不留署名?” “是……”李舒儿刚要开口。 秦甄甄打断她,“是小女子所作,只是想着自己名不经转,还是不要留下署名的好。老板,这些画,你看都可以吗?” 秦甄甄看着老板若有所思的神情,心里便泄了底。前些家也正是因为回答了是她自己所做而遭拒绝,恐怕这次也无意外了,看来连这最后的希望怕也要失望了。 老板将画纸卷起来,缓慢的开口说道:“没想到你一小女子倒有如此才情,但是……” 秦甄甄心下一沉,面上勉强的维持着笑容,“老板无须说了,我知道了。不过还是要谢谢老板。”转而对身边的李舒儿说道:“舒儿,把画收起来吧。” 就在她们失望着摇头离开时,内堂传出了一道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让我看看。” 秦甄甄回过头,望着那帘布,满眼疑惑。这里面究竟是什么人? 这时候,老板已经从柜台后面走了过来,接过她们手中的包裹,对她们说道:“还请两位姑娘稍等。” 秦甄甄点点头,紧握住的双手,因用力而使关节泛白,透露出了手主人的紧张情绪。也许希望就在里面人的身上。 过了片刻,老板从帘布后面走了出来,对秦甄甄笑道:“恭喜姑娘,你的画里面的客人全要了,让你开个价。” 老板话音刚落,秦甄甄瞬间激动的想要抱住身边的李舒儿高兴的呐喊,但还是被生生地止住了这一举动。面上的喜悦之情马上被忧伤所代替,并哽咽道:“老板,你就让里面的人看着给吧,是多少就是多少。家里祖母病重急需要钱看病抓药,我们姐妹俩也是没有办法。老板,你能理解的吧?”这时身边的李舒儿扯了扯她的衣角,一脸不解。秦甄甄不着痕迹拉下她的手,满含期待的眼眸一直停留在那老板身上,半点的的余光也没有留给她。 老板听了,思索了下才回道:“能理解能理解,两位姑娘家确实不易,待我去和那位客人交谈下,再给姑娘一个满意的答复。” 秦甄甄见着老板又掀帘进内堂了,这才转回头对上李舒儿不解的目光摆出了一个‘V’的姿势,见她疑惑更深了,秦甄甄这才附在她耳边轻声道:“这是代表我们成功的手势。我们很快就可以拿到钱啦。”见李舒儿面上露出了笑容,秦甄甄才把视线又落在了那块帘布上。 内堂内白衣锦服男子,看着那摆在桌上一幅幅的图画,满眼全是赞赏之色,听闻身后掀帘的声音,他回到桌边坐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才缓缓开口:“她说的我都听见了,你去拿一百两给她,并问清她的名字。以后若是她还有画要卖,自可上这里来。” 老板毕恭毕敬的听着男子给他的交代,忙点头哈腰回答道:“小人这就去。” 第一卷 第九章 初相见 “姑娘久等了,我已和里面的客人商量好了,他愿意出一百两银子买姑娘的画。不知道姑娘意下如何?” 一百两?秦甄甄不知道这古代的货币价值,一百两对于她来说和一两没啥区别。但是在老板说出一百两时,她是明显听见身边李舒儿的抽气声,想来这一百两应该不是个小数目了。当即便点头微笑着,算是回答。 老板将一百两的银票递给秦甄甄,“姑娘以后有画要卖可以直接上这里来,价钱都好说的。我姓万,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万老板,小女子姓秦,名甄甄。不知可否让让我见一见那位客人?”秦甄甄对于买她画的人充满了好奇,自己的画得到人家的欣赏,自是万分雀跃的,让她也更是想见见他。 万老板面露为难之色,刚想回绝秦甄甄,里面传来的声音已抢在他前面说道:“让她进来。” 秦甄甄再次听这着这富有磁性的男声,在心里暗自断定他是个年轻有为的事业男。她将钱收进了背包里,交给李舒儿拿着,在万老板点示意下,她先开帘子走了进入。 里面的人,坐在上座,秦甄甄抬眼就看见了他,只一眼便让她失了神。面前的男子俊美绝伦的脸上,五官则如雕刻般有棱有角,他一头似墨染的头发被玉冠高高挽起,两侧双鬓如若刀裁,一双剑眉下一对细长的桃花眼,犹自充满了多情,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眼里不经意流露出来的寒光让人不敢小看。高挺的鼻梁,厚薄适中的红唇。身及八尺,小麦色健康的肤色。他手握玉扇轻摇,唇角漾起一股令人目眩的笑容,正看着秦甄甄。 “姑娘,姓秦?” 闻言,回过神来的秦甄甄马上回道:“啊,是是,我姓秦名甄甄。刚刚真是不好意思。” “秦……甄……甄”他说的极慢,似在确认什么,一个字一个的吐出,念完后,又自顾自地说道:“很好听的名字。” 秦甄甄在一旁看着,心想着这人不会是脑子有问题吧,还是说她的名字令人很费解? “先生,我来是想…………”话还没说完,就被他给打断了。真的是,一点也不尊重人家。 “秦姑娘若是要说感谢的话大可不必。” 这句话倒是把秦甄甄愣住了,她想了下,问道:“你为什么会买我的画?” 男子玉扇一收,不以为意道:“没有为什么,而这世上也没有那么多为什么。秦姑娘,我你已经见到了,若没其他事,就请回吧。”言下之意已很明显,除非听者是个傻子。 秦甄甄自然不傻,知道他在对自己下逐客令,她只是不明白自己哪里惹到他了,居然翻脸比她们女人还快,真是个怪人。她有些奇怪的看了男子一眼,说道:“抱歉,打扰你了。”说完,转身离去。对于这种人,没有再继续的必要。 在她走后,男子盯着她离开的地方,狭长的桃花眼微眯。熟知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独有的危险信号。 他正是当今朝堂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的独子——顾谦城,打从出娘胎就享受着至高无上的生活,但他不似一般纨绔子弟,他自小生性聪明,三岁能诗,七岁拜师学武,十二岁从军。现在朝堂上身居将军一职,手握兵权。人长得俊美非常,今年又刚及弱冠,不知逦城有多少姑娘盼着嫁给他。这家字画店正是他手下的产业,他在街上逛累了,就进来到这里歇歇脚,顺便查看查看。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看见她——木家大小姐。 御史大人的千金会上这里来卖字画了,真乃天下第一奇闻。 而另一边,秦甄甄将银票换成了白花花的银子,拉着李舒儿在街上四处瞎逛,一人手一串冰糖葫芦,边吃边走,好不乐乎。 “舒儿,你想要什么,今儿个甄儿姐姐会尽量满足你的,还有,李大叔李大婶,我们也得为他们准备点礼物。” 秦甄甄咬了一口冰糖葫芦,含糊不清地对着身旁的李舒儿说道。 李舒儿笑着摇了摇头,“舒儿什么都不要,只要甄儿姐姐和爹娘在舒儿身边就足够了。” 感动啊,多为人着想的一个孩子啊! “傻丫头,你爹娘和我怎么可能还会一直陪伴你左右呢?将来会陪伴你一生的是你的夫君,再说了,到那时有我们在你身边当电灯泡,你把你的夫君置于何地呢?”秦甄甄说着说着就爱冒出现代词汇,别人不说,她自己通常也发觉不了。好在李舒儿时常呆在她身边,早已见怪不怪,听见自己的不懂的,她也学会直接忽略。 “那……舒儿宁可不要夫君,舒儿要爹娘要甄儿姐姐。”李舒儿先是犹豫,后是肯定的说道,但白皙的脸盘上,偷偷的爬上了几抹绯霞。 秦甄甄笑眯眯地一语不发的端详着李舒儿面上的绯霞,似在说:你就装吧~ 李舒儿被她盯得脸越发红了,且一路红到耳根子,见她仍没有罢休的意思,终于忍不住跺了跺脚,怒嗔道:“甄儿姐姐真坏,舒儿不理你了。”说罢,人转身朝前走去。 “舒儿,别走嘛,甄儿姐姐和你闹着玩的不是。”秦甄甄见李舒儿是真的有点生气了,没打算再继续逗弄她了,忙上前好言劝住她。 就着街道又向前走了数百米远,突然,眼前的景色一换,入眼是一片旷阔的水域,一座长桥连通了两岸,周边停泊着数条船只,也有不少装饰华丽的游船穿插其中,堤岸两边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商铺林立、客来商往,一派繁华热闹的清明上河图在眼前舒展开来。 “甄儿姐姐,这便是我和你说起的京城最闻名的河流——郦江。桥两边的街道是也是全京城最繁华热闹的地方了。”李舒儿见秦甄甄看得一脸兴奋的样子,便在旁边当起了导游来。 秦甄甄听在耳里,心下却想着这实在是个好地方啊——购物天堂。要知道,这购物与杀价可是女人特有的天性和嗜好,当然也是女人的专长。秦甄甄揣着银两已在蠢蠢欲动,一想可以进行杀价采购,她连脚趾头都兴奋起来,不待身边的李舒儿发言,和拉扯着她,低头就冲进最近的一家丝绸商铺——浅紫蓝、深湖蓝、原野绿、松石绿、玫瑰红、石榴红、樱草黄、浅桔黄……花素绫、广陵、交织绫、尼棉绫、花软缎、素软缎、织锦缎、古香缎、横罗、直罗、花罗……各色绫罗绸缎,看得她那叫一个眼花缭乱。 身边的李舒儿扯了扯她的袖子,小声的说道:“甄儿姐姐,咱们还是出去吧,这里的东西咱们买不起。” 秦甄甄似若未闻,指着旁边深湖蓝织锦缎,开口问道:“老板,这匹锦缎怎么卖?” 店内的老板闻声望去,见着是一位荆钗布裙的女子,热情的面孔瞬间冷淡三分,连带声音也懒洋洋的,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这布匹十两一尺。” 哟!敢情还瞧不起咱们。 秦甄甄没有答话,而是将钱袋拿了出来,放在手上。 老板一见那鼓鼓的钱袋,瞬间脸色变活了,对着秦甄甄眉开眼笑道:“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敢问姑娘需要多少?今儿个这些绸缎我就便宜点给你,九两一尺。” “一口价,五两一尺,卖不卖?” “嗬——”老板惊愕的倒吸口凉气,“我说姑娘,你看看我这绸缎,质地可是上乘啊,五两卖给你我可是亏老本了啊~” “老板,五两卖不卖,一句话的事。你敢卖我就敢买。”撂下话,秦甄甄的身子已经向外挪动了,似乎只要老板一声‘不卖’,她立即就上别家的模样。 老板犹豫了会,一咬牙就答应了下来,“姑娘,你可真厉害。” 秦甄甄笑笑,扯过身边的李舒儿让她帮她父母挑几个花色,她自己也没闲着,跳了几块不艳不俗的花色。这一去就买了三十五两,李舒儿面露痛心之色,一直嚷着要她省着点花,但是都被秦甄甄一句‘钱本身就是用来花的,没了,咱们在赚就是’给驳回了。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秦甄甄花钱如流水,大到布匹衣物,小到珠钗配饰。最后她们上酒楼打包了一些美味佳肴,这才作罢。 由于购买的东西实在是太多,她们只能雇一辆马车,然后绕道去李大叔做生意的地方将他接上车一并出城回家。 李大叔先是诧异这车上的东西,后来知道是秦甄甄用她的画钱买的,笑着直夸她有才。 马车将她们直送到了家门口。李大叔下了车就直唤李大婶出来接东西。 开了门,李大婶却是一脸郁色,欲言又止。她接过东西,忙问道:“哪来的这么多东西?”声音略微有些不高兴,这是心疼钱了。 李舒儿知道自家娘亲的脾气,只是赔了笑回答道:“是甄儿姐姐买的,这些布匹都是甄儿姐姐买来送给爹娘做衣服穿的,花色都是舒儿挑的,待会进屋爹娘你们就快看看,喜不喜欢?” 李大婶看着李舒儿的笑脸,语气有些哽咽:“舒儿挑的,娘自是喜欢。” 听着李大婶的语气,秦甄甄察觉出了不对劲,问道:“李大婶,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李大叔这会儿也拿着东西走了过来,笑道“甄姑娘就别听她瞎说,她是没事也说有事。” 李大婶恨恨地瞥了李大叔一眼,叹了口气,无力地说道:“你们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一行人提着东西进了门,没走几上几步,他们便看着屋内中间堆放的一系列大红色的大大小小的锦盒。 “这是……”秦甄甄疑惑的开口道,心里已经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李大叔也是同样疑惑的看了看屋内的东西又看向李大婶,问道:“老婆子,这不是彩礼嘛?你是不是背着我给舒儿找婆家了?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嘛,我们家舒儿还小,再留两年。你怎么就……唉!” “老头子,这要是我说的亲事,我倒还乐成。可这门亲事连我都糊里糊涂的。”李大婶顿了顿,在他们的注视下,接着说道:“这是张府送来的彩礼,说是他们府上的二公子要纳我们家闺女舒儿当小妾啊,老头子,这可如何是好啊?”话说着,声音已带着哭腔。 李大叔忙上前安慰着李大婶,一边又疑惑的喃喃问道:“这张府怎么会看上我家舒儿了呢?这也奇怪了。” 秦甄甄听着李大叔的话语,不禁让她想到了前几天在半路上‘杀出’的那个名叫王管家的前来询问她们的那一幕,他好像说他是张府来的,难道就是因为那次他家公子看上了李舒儿?原本她还以为没事来着,期间又过了几天,她老早就把那件事忘在脑后了。现在居然来了个措手不及,让他们李家陷入了痛苦之中。 作为当事人的李舒儿听到这个消息,手上的东西洒落了一地,脸上的笑容也早已消失,现就是一副失神模样,呆立不动。 秦甄甄见到这一状况,马上上前搂住这个还未满十八岁的小女生,对着李大叔李大婶坚定的说道:“你们放心,有我在,我是绝对不会让舒儿嫁过去的。”同时,她也在心里对着她自己说道。 李大叔李大婶抬眼看了看秦甄甄,没有言语,只是一个劲的摇头叹气。他们不是不希望秦甄甄能帮上他们,而是他们深知秦甄甄是没法帮助他们的。因此,他们也不计希望于秦甄甄的身上。 “甄儿姐姐~,舒儿不嫁,舒儿不嫁——”怀里的人儿,眼眸里含着泪水,一脸无助的望着她,直望到她心里去了。 “有甄儿姐姐在,舒儿不会有事的。”秦甄甄轻拍着她的背,嘴上安慰道,脑子已经在快速思考着解决的法子了。 吃晚饭的时候,李大叔李大婶比往常都要沉默,就连舒儿从进门说过一句话后,便不在言语。一时之间,饭桌上被一阵哀伤的气氛笼罩着。李大叔不断的唉声叹气,李大婶不断的暗暗自垂泪低泣。 李大叔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张府也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舒儿能嫁入张府也是她的福气,我说老婆子你就别摆出这幅死人脸了。看着都让人心烦。” 李大婶抬起头,眼里已经蕴藏着泪水,“老头子,你说的是什么话,咱们家的舒儿就是福薄享受不了这样的福气。我只盼着舒儿嫁个老实守本分的人,夫妻俩男耕女织恩爱过一辈子。像张府那样大户人家,哪个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我怎么能让我的舒儿进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呢。我就算拼了我这把老骨头,我也断不能让舒儿嫁过去的。” “唉——”李大叔又是一阵无可奈何地叹息。 秦甄甄看在眼里,听在耳里,也忍不住在心里难过。 这时候,李舒儿突然打破了这悲伤的气氛,她强作欢笑的开口说道:“爹,娘,你们不要为舒儿难怪,你们应该要为舒儿感到高兴才是啊!像舒儿这般的平凡女子,能让张府的二公子看上,是舒儿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呢。爹,娘,我们好好的吃饭,这些可都是甄儿姐姐上天仙楼买的菜,咱们快些吃吧。” 说着,她已动手起来给大家夹菜。 秦甄甄的碗里被堆积成了一座小山,她望着李舒儿那张笑脸,鼻子忍不住一酸,“舒儿,好了好了,你自己也多吃点。” “甄儿姐姐,今天你该多吃点,你为我们家做的,舒儿都无以为报了。” “傻瓜,这个还和我计较。你也多吃点,来。”秦甄甄夹起一个鸡腿放在了李舒儿的碗里。 李舒儿笑着接过,欢快的吃了起来。李大叔李大婶看着舒儿,又是一阵失神。 秦甄甄忙给他们二老夹菜,笑道:“李大叔,李大婶,你们也吃个鸡腿吧。这些天来我一直麻烦你们,今天卖画赚得了些银子,就买了些礼物给你们,希望你们能喜欢。” 回过神来的李大叔李大婶忙点点头,称谢。 这顿饭就在互夹互谢中落下帷幕。 第一卷 第十章 分别 饭后,秦甄甄见李舒儿去收拾饭桌了,就悄悄来到李大叔李大婶房间。还在门口,便听见从来面传来的哭声。 一听这声音就是李大婶的,她心下想着这古代人怎么动不动就是哭呢?哭能解决啥问题呢。 不过想想也是,就算这个张府再有钱有势,舒儿嫁过去也只是一个小妾。舒儿本身就是一身世清白的贫家女,在那张府里无依无靠。就算有,也只是她那毫无保障的夫君的宠爱。一个男人的宠爱又能持续多久呢?这样的婚姻,换做是谁的父母也不会愿意自己的女儿嫁过去受苦的。再说了,在现代,纵观那些嫁入豪门的,似乎也没有几个幸福的呢?更别提是在这三妻四妾的古代了。想明白的秦甄甄越发能体会李大婶那伤心欲绝的心情了。 她轻敲了敲门走了进去。 屋内的李大婶抬头一见是秦甄甄,忙把眼泪擦干,“甄姑娘,你怎么来了?” “李大婶,我能问句话吗?”秦甄甄望着李大婶那哭得通红的眼,说道。 “甄姑娘,你有什么就说吧。” “张府打算什么时候来迎亲?” 李大婶倒是没想到她会问这个,不由得愣了下,遂道:“他们说三天后来迎娶。” 秦甄甄听了,笑道:“李大婶,你不要在伤心了。我们有时间,定会相处办法的。” 李大婶摇了摇头,说道:“甄姑娘别说笑了,老身知道你是为了我家舒尔好。可是那张府,又岂是咱们这等平民惹得起的?只是可怜了我那舒儿啊!” “我知道,李大婶,我们的确惹不起张府,可我们难道还躲不起吗?” “甄姑娘的意思是……” 见李大婶一脸茫然,秦甄甄神秘一笑:“这个不急,李大婶,这几天你只要吃好睡好就行,其他的包在我身上,我一定为你守住舒儿。” 听着秦甄甄这番话语,李大婶已是激动的不能言语了,虽然心里知道不可能,但是她宁愿相信她。 出了门,秦甄甄的笑容便垮了下来。为了不让李大婶再伤心难过,她只能信誓旦旦的说她有办法,实际上她什么办法都没有。 回到屋里,李舒儿还没有睡下,她坐在桌前,手里拿着针线,不知道在缝补什么。 “舒儿,你怎么还没有睡呢?”秦甄甄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 李舒儿回头看了秦甄甄一眼,笑道:“甄儿姐姐,我想在走之前,为你亲手缝制一件衣服,以后甄儿姐姐穿着舒儿缝制的这件衣服就不会忘记舒儿啦。” 秦甄甄听着李舒儿的这番话语,忍不住别过头去,“甄儿姐姐不会忘记舒儿的,不会忘记的。” “那舒儿就放心了。”李舒儿仍旧专注在那件未成行的布料上。 秦甄甄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她们今天收获的战利品之一,在回来的路上,她就对李舒儿说过,她要拿这块布料做件美美的衣服。原来这些她都记下了。可是现在,她要怎么才能帮助这个善良可爱的小姑娘呢? 这一夜,难成眠。 醒来后,屋里已经没有舒儿的影子了,唯有桌上还放着她缝制的半成品。秦甄甄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她只记得自己坐在桌边,一直想着该如何解决来着,对于怎么上的床,还真的没有一点映象。 用过早饭,李舒儿便拉着神游的秦甄甄离开了家门,向外面走去。 “舒儿,咱们去哪?”秦甄甄问道。 李舒儿只是回头笑笑,没有回答。 奔跑过后,她们俩都虚脱的躺在草地上,秦甄甄记得这里,就是上次舒儿带她来过的地方,胜过人间天堂。 “甄儿姐姐,这也许是舒儿最后一次来这里了。”李舒儿躺着地上,望着天空,说道。 秦甄甄笑着望向身边的她,“怎么会呢?舒儿以后想来就来,甄儿姐姐一定陪你。” “舒儿知道,这是甄儿姐姐安慰舒儿的话,但是舒儿宁愿相信。以后一定可以常和甄儿姐姐来这里。”李舒儿说着,人已经从地上坐起,指着岸边的桃树,又道:“我还要和甄儿姐姐来这里摘桃子,这里的桃子可甜啦。” 秦甄甄顺着她的手望去,见着那一片粉艳艳的桃树,突然,灵机一动,脱口而出:“李桃代僵。” “什么李子桃子姜的,桃子可以和姜一起吃吗?”李舒儿疑惑着望着秦甄甄。 在一旁听着的她,早已笑歪了嘴。 回到李家,她便迫不及待的把这个想法告诉了李大叔李大婶,对于李舒儿还暂时保密中。没想到李大叔李大婶还没听完,便开口打断了。 “这怎么行呢?我们怎么能让你代替舒儿进那火坑呢?”李大叔对着秦甄甄摇了摇手。 “李大叔,我知道你们是怕害了我,但是,我既然能和你们说这事,我自然是想好了应对之策。你们不用担心,只管带着舒儿离开此地。”秦甄甄依然不懈的劝说着。 就当李大叔李大婶沉默着算是应答下来时,李舒儿猛然推开了房门,“我不答应。” 屋内在坐的三人都齐刷刷的向来人看去,见李舒儿满脸泪痕,很明显这话她全部听见了。 “舒儿——”李大婶轻唤了声。 “娘,你怎么能这样做,你怎么能让甄儿姐姐代替我?甄儿姐姐就算代替了我,我也会跑回张家的。你们别费心了。” 李舒儿万分心痛的看着她的双亲,她无法相信他们居然会答应甄儿姐姐,会真的要用甄儿姐姐去换她。 李大婶一听李舒儿这话,当场就要昏厥过去。 秦甄甄见状况越来越糟,忙走过去,对李舒儿解释道:“舒儿,这主意是我出的,不要怪你爹娘。你是你爹娘唯一的女儿,你想想,你要是嫁过去了,你爹娘谁来侍奉?”说道着,秦甄甄停了下来,见李舒儿眼里的挣扎,于是趁热打铁,继续说道:“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我知道舒儿你舍不得我去冒这个险,我也同样舍不得你去那不吐骨头的地方啊。但是如果我不替你上这花轿,张府要不到人,肯定不会罢休,到时候可就谁也救不了谁了。所以,舒儿,你听我的,明天天黑你就同你爹娘走,这花轿必须由我来为你上,你也千万不要担心我。到时候,我一定会找个机会逃跑的,等安全了,我会来找你们的,到时候我一定陪你去果林摘桃子。” 李舒儿听着,眼泪簌簌地往下掉。李大叔李大婶满含期盼的眼神看着她,秦甄甄也回以她坚定的眼神。在这两种眼神的冲击下,李舒儿终于点了头,“甄儿姐姐,我答应你。但你也要答应舒儿,不许骗舒儿。” “嗯,我绝不骗舒儿。”秦甄甄嘴上如是说道,心里却在说:舒儿,对不起了。 这一天一夜似乎过得很慢长,李大叔李大婶,每每见到秦甄甄都似有话要说,可是满肚子的话语却不知重何说起。在临别之际,最终将这些话语只汇成了一句:“孩子,保重啊。” 李舒儿在这短时间里,为秦甄甄将那件新衣做好了,她高兴的看着她穿上,看着她美美的对着自己笑,奈何心中有太多的不舍。 “甄儿姐姐,我要你和我们一起走。”她哭着拉住秦甄甄的手臂不愿意松开。 秦甄甄强忍住汹涌而出的泪水,抬头望了望天,希望把泪水倒回流眼眶,但是还是流了下来。 “舒儿听话,以后要好好侍奉爹娘,然后在找个老实的可以共度终身的人嫁了,再生一堆漂亮的小娃娃,等我来看她们的时候,她们都会甜甜的喊我小姨。” “好,好,甄儿姐姐,舒儿等你。” 为了不让他们再耽搁时间,秦甄甄唤李大叔将李舒儿快些拉走了。在村口不远,有辆马车在等着他们。马车是李大叔早上进城里叫来的,为了不引起村里人注意,秦甄甄让他停在了村外。然后到了晚上他们再悄悄的出发,一切神不知鬼不觉。 “李大婶,这是我上次卖画剩余的钱,还有五十几两,应该够你们生活段日子了,另外,这里是一张一百两的银票,你拿着,等到了地方,你们自己盘家店,开个面馆。李大叔做的面,我有信心。我就在这里和你们送别了。你们一路走好。”秦甄甄将钱全数塞到了李大婶的手上。 李大婶见着这么多钱,一下子呆住了,“这这……这老身不能要,甄姑娘,你帮了我们李家这么多,我们都无以为报了,这钱我们断然不能再收了。”李大婶又将钱退回到秦甄甄的手上。 “李大婶,都什么时候了,还和我讲这些,你就拿着,就算现在用不上,留着以后用也好,反正是要用钱的。如果李大婶你还不肯收下,那么将来舒儿嫁人时,这就当我给舒儿的嫁妆吧。” 在秦甄甄好一番劝说下,李大婶终于收下了钱。然后和着秦甄甄告别。 秦甄甄站在大门口,看着他们三步一回头的身影,她使劲的和着他们挥手告别,也不管他们是否明白着挥手的含义。直到身影消失在一片黑暗中,再也寻不见。 人走,屋空,留下了一室的清冷。 走了,都走了,明天天一亮,她也要走了。 秦甄甄回到屋内,拿出了自己的背包,将它打开,里面还塞着那件青袍。原本那天上街她就打算将它拿去当掉的,没想忘记了。她将它拿出放在一边,又从里面拿出自己来时穿的雪纺褶皱长裙。她记得,她是因为落水之后才来到这里的,所以,明天,等花轿一抬出村,她便随便找个借口,去郦江边,然后……她将身上的古装脱掉,换上了自己的衣物。 还是穿自己的衣物舒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