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两个少女 ——这是一个凄美而令人揪心的爱情故事。它发生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中期。如果是发生在交通发达、通讯高科技的现在，也许结局会是另外一番场景。然而，导致这一切一切……的发生，究竟是“谁之罪”呢？还是让我们把时光倒流，重新回到一九八五年…… ——作者题记 七月的上海，乃是烈日炎炎。 着名的复兴路上的梧桐树，却将它的百枝千叶，笼罩在马路的上空，形成一个天然的阴凉世界。 在这阴凉的世界里，走着二个漂亮的少女。他们大学刚毕业，心中的兴奋和惆怅是连在一起的。 若是在较远的地方看上去，真会以为这二个少女是一对热恋的情侣。那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姑娘走路时文雅娴静，性格内向；另一个穿白色西装短裤和红衬衫的姑娘却显得热情开朗，无拘无束。她那外露的性格和举止，在边上那位少女的陪衬下，俨然有一种男性的味道。 “马倩，”好动的红衣少女说，“告诉你一个非常妙的消息，我表哥今晚就要从美国飞回上海了。”她说话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兴奋度。 “嘿，”较文静的一位似乎是不屑地轻哼一声：“这离‘妙’还远着呢，最多你又添上几件时髦裙子罢了。” “嗳——你不知道，我表哥可喜欢我啦！” “肉麻！你们是近亲，不可以结婚的！”这位文静的叫马倩的少女笑着给她的同学泼冷水：“表妹爱表哥，老掉牙了。” “哪是什么近亲？等以后有机会说给你听就明白了，其实我们根本没有血缘关系。”红衣少女想竭力解释。 “那只好等有机会我再祝贺你了？”白衣少女还是一脸的微笑。 “记住，明天晚上，一定到我家来。我让你见见他，顺便让他指导我们的钢琴指法，他可是个弹钢琴的高手。” “看你美的！不怕我和你竞争？” “丑媳妇总要见公婆，早晚你总是要见面的。” “就怕我爸爸的身体……”马倩有点犹豫。 “应该没关系的，就晚上一会儿嘛！” “好吧，我一定来。” 她们分手后各自回家。 我们的故事也就从这里开始拉开了序幕。 马倩一到家就把身上这条白色连衣裙脱下洗了。因为她特别喜欢这条裙子，颜色和式样都是她最欣赏的。明晚到丽萍家去就穿这条。她微微朝自己笑了笑：总不能让人以为丽萍的同学寒酸相吧！其实，再要她拿出第二条像样的裙子来，也是件很困难的事。她的服装少得可怜。她整个家就父女两人。 父亲是个中学教师，患肺病长休在家。生活无疑是拮据的。但看着文静懂事而且日渐成熟漂亮的女儿，做父亲的心里有说不出的慰藉和满足；尽管他的病情又比以前严重了些，但他从未后悔自己省吃俭用供女儿上完大学。 第二天晚饭后，略施淡妆的马倩来到丽萍家门口。她从来都是淡妆，淡得几乎没感觉，淡得就像是自己在欺骗自己。她陪丽萍练琴已有一年多，但总因没有正规的老师指导而长进不大。这下可好，有些难题可以提问了。刚按上门铃，丽萍便连蹦带跳地出来开门了。 “快进来，表哥正在弹琴呢。”丽萍情绪很好。她天生一种表现欲。 “你说，我这样合适吗？”马倩慢慢移动着轻柔的脚步说，“我心里有点难为情，有点害怕。” “你简直莫名其妙！他是我表哥，而且……而且是双方父母都默认的……你懂了吗？”方丽萍仿佛不好意思说得再明了，毕竟来说，她的性格再奔放，总还是个情窦初开的女孩。 她们终于走进了客厅。 正文 第二章 表哥古志华 “表哥，我最要好的同学来啦！”丽萍欢快地叫道。 古志华停止手上的弹琴动作，微笑着回转身来。 “表哥，她就是陪我一起练琴的马倩。” 古志华略欠了欠身。他心想丽萍真是小孩子脾气，学什么东西都要人来陪，还真有点大小姐的腔调。可是，当他抬头瞥了一眼马倩后，双眸像是被什么东西凝住了似的，脸色有点紧张和严肃起来，动作也莫名其妙的迟钝了，甚至连语音都不那么流畅了。 “哦……外语学院的高材生，坐，请坐！”说完后连他自己都深感其举止窘得可笑。 “我去冲咖啡。”丽萍笑着说，“喂！马小姐，老低着头干嘛？我表哥很随便的。”说完她就到厨房去了。 马倩除了刚进门时看了一眼古志华后，始终是低着头摆弄着自己的裙角。丽萍离开后，她的头就低得更厉害了。在陌生人面前她从来都是这样，怕羞。其实她完全可以自信的，完全有理由傲慢些的。她肌肤雪白，体型匀称，一对隆起的乳峰又尖又挺，特别是那一双又细又长的明眸，非常的迷人。这些都具备了一位花季少女的典型的天生丽质。加上又是外国语大学的本科毕业生。但是，她就是清高不起来，更大方不起来。始终是那副羞答答的样子。 本来，丽萍的同学来玩，又是在一起学钢琴的，应该是很自然很轻松的事，然而，古志华却被马倩这天生的“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忸怩态姿弄得有点不安起来。大概是条件反射的缘故，古志华的话语明显的缺少了流畅： “小姐姓马……噢不，我叫古志华，留学美国回来度假，嗯——学的是音乐。”他这说话的语气，真像是在老实交待自己的什么问题。 “我叫马倩……嗯——其他和丽萍一样。”她好容易抬起头，硬挤出一个带羞的笑。 马倩的这一抬头和一笑，使古志华又大吃了一惊，心里“扑通扑通”的直跳。他心想，丽萍竟有这样一个貌美如仙的同学，真是让人开心！他没有恋爱史，假如丽萍带来的同学很普通很平常，他会显得很洒脱，甚至风度翩翩，侃侃而谈。但从马倩一进门开始，他就预感到自己很难正常发挥了。 他每次遇上漂亮的自己心仪的女孩时，经常会出现这种仿佛有点束手无策的状态。更何况，眼下坐在自己对面的，正是自己最欣赏，最梦寐以求的那种美：纤细，文静，纯真。他的一颗心几乎要顶到了嗓门，直至丽萍端着咖啡进来，才微微恢复状态。 “啊，我倒忘了，你们二个都在练习钢琴是吧？”他把脸对着走过来的丽萍，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我现在就弹一支最美妙的乐曲来表示对马倩小姐的欢迎。”不等二位小姐答话，他已转身自弹起来。 回到了琴键上，古志华的头脑很快就冷静了：自己为什么会如此的心跳不已？竟然会觉得有股热血在往上涌？仅仅是震撼于马倩的无与伦比的容貌？抑或是自己好色？甚至更准确地说是一见钟情？不——自己好像并不是那种轻浮之徒。 他的手在不停地弹奏着钢琴，思绪却在另一个世界里遨游。——哦，对了，完全该怪那马倩姑娘过分的羞怯，仿佛是在相亲似的，才使得自己惶惶然而差点失态。本来，丽萍的同学来玩，再平常不过了，没想到这女孩子怎么会如此的忸怩状，这不？自己也被感染上了。啊——天哪，丽萍就在边上，她对自己的意思已很明确，父母又喜欢她，若让他瞧出个端倪，那她可真要……想到这，他禁不住失声笑了起来。 正文 第三章 世界名曲 “他怎么笑了？”马倩悄悄地问丽萍，声音很轻。 “是呀，表哥你笑什么嘛？”丽萍的问话有明显的优势和撒娇的嗲气。 “啊……噢……我……我笑这曲子的内容。” “这曲子里的内容很有趣吗？” “是的，确实很有趣。嗯——这是一位法国的音乐家……”古志华这时需要不停的说话，这样才能保持情绪的稳定。“那是在一个清晨的花园里，这位音乐家正在习惯性地散着晨步。那金色的阳光和新鲜的空气中包围着一种奇异的温暖，给予他一种又刺激又舒服的感觉。他的心里仿佛有了玫瑰的芬芳；这香气如大烟囱般的散发出来，静静地飘荡在他的身旁。在这样绚丽恬静的花园里，这位音乐家感到有一股强烈的创作冲动……” “唉——”丽萍一脸的不高兴，“这故事根本没趣，简直就是你自编的抒情散文诗。” “别急嘛，表妹！”他又情不自禁地用清澈的双眸瞥了马倩一眼，大概想观察一下她的反应。“我刚才说的只是个序幕，正文还在下面呢……” 丽萍咂着舌头：“本小姐洗耳恭听！” “……随着创作欲的产生，音乐家嘴里便哼起了自然界早晨的美好、好得令人陶醉的曲调，也就是我前面所弹的曲子，旋律非常的优美动听。突然——你们别害怕，不知从什么地方飞来了一群布谷鸟，栖息在花园的槐树中间叽里咕噜的乱叫。所以，他哼着哼着，乐曲便由抒情转为激昂了。你们听我中间弹的，是否根本没有抒情的味道，几乎像是在吵架？” “就为这笑的吗？”马倩甜甜地笑问。 “当然不。根据这位音乐家的素养，只有安静的环境，才能将那优美抒情的‘晨曲’完整地创作出来。可是，来了这许多‘捣蛋鬼’不识时务！把音乐家的思绪完全破坏了。他当时气愤极了，顺手在地上捡了块石头，用力向树上投去……但是，你们知道，搞音乐的人不是运动员，这样的投弹动作当然不熟练，脚下一滑，摔了个嘴啃泥……他回到屋里洗了脸，心里越想越愤懑，就是在这样的情绪之下，创作了这首世界名曲。起初是动听的，逐渐地到了跌倒的时候旋律开始变得不流利了。因此，我弹到这里想起这位音乐家就忍不住笑了。你们想，为了几只不懂事的鸟发这么大的火，也太不值得了，你们说呢？” “这也是世界名曲？”丽萍问。 “当然，音乐家也是世界名人。” “那这首乐曲叫什么名字？” “名字可长了，你们要听仔细了，叫做《晴到多云转阴有时有阵雨或雷雨甚至暴雨》” 马倩搓着小手忍不住吃吃地笑。 丽萍嗔怒地打了古志华一个粉拳：“侬开‘大兴’！”(当时上海最流行的俗语，意即：假的，吹牛) 古志华不置可否地微微一笑。 他在漂亮的女孩面前显得束手无策，是因为他个人的经历有限，且没有爱情的体验。而一旦平静下来，思维正常了，他的语言才华还是很出众的。 “原来音乐里还有这么个故事，古老师讲得真好，很幽默。”马倩竟以老师称呼，但声音依然很轻。 古志华顿觉一股暖流涌遍全身。他也不明白这简单的一句“古老师”怎么会有这般的魔力。 “嗬，徒业未满为人师，马小姐让我无地自容了。”他的动作和表情都做得很真诚，“我们是同辈人，各有所长罢了，最好像丽萍一样叫表哥才对。” 气氛活跃了，马倩也自然了许多。并敢大胆地正视这位留美的高材生了。 正像在许多书中看到的，也正像古志华第一眼见到马倩时一样，马倩本来已松弛的肌肤又重新开始紧张起来。这位丽萍的表哥，简直就是典型的美男子！漂亮的双眼清澈见底，嘴唇菱角分明，还有那身上露出的健康的体魄……丽萍真有福分，难怪她三句不离表哥，现在看来，物有所值，丽萍不可能再有第二种选择了。 “但是，”马倩吃吃地瞅着丽萍说：“这表哥可是丽萍的专利哦？” 方丽萍顿时红晕满面，偷偷地瞥了一眼古志华，又倏地收回眼帘：“这专利我还未申请呢，再说，‘官方’批不批还是个未知数。” “对，在专利未批下来前，你们都叫表哥，因为我觉得表哥比古老师听起来舒服。”说完这句话后，古志华蓦地感到自己有点不对劲，是否有点失态了？而且，这丽萍……幸亏丽萍只是娇愠地：“美死你啦！” “好啦，现在言归正传，你们两个每人先弹一支曲，我看看基本功怎样。” 丽萍高兴地先坐到了钢琴边上。 正文 第四章 配药的路上 马倩回到家时已经十一点钟敲过了。 她轻手轻脚地开了门，父亲早已进了自己的房间休息。但马倩还是听见父亲卧室里传出来的咳嗽声。她心里一阵歉然，便进去问候几句。 马文伯拿出张药方给她：“小倩，你明天还是照这方子去配药，几天不喝这苦水就咳得不能过。” 马倩点点头，心里很难过。父亲身体的好坏，对她的影响很大。 第二天一早，她就赶去抓药。匆匆忙忙的走到静安寺，看见路边的商店都关着门，路上的行人也都是来去匆忙、川流不息地赶着上班的样子。她这才猛然想起自己傻得不能再傻了——药店现在根本没有到开门的时间！人活到二十岁出头，实在是越过越笨了。她自己哑然失笑。 怎么办？再回家去？这么多路算是白走了？这虽说是个很小的问题，却也是个矛盾的难以选择的难题。 算啦！她看见了马路对面的静安公园，心里也突然起了雅兴；自己这几年除了校园，都快两年没进公园呢。进去散散心，呼吸点新鲜空气，不也是件还不错的选择嘛。 她信步踏进公园，顿觉四周都被一种清新的空气所笼罩，令她有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她这才领悟到，在上海，这早晨的公园原来是这样的迷人。 她在公园里兜了一圈，毫无目的。她的目的是拖时间。但是，奇迹出现了：她猛然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她回过头，心脏的跳动禁不住地加快了。一张漂亮的笑脸正朝她这里走来。是丽萍的表哥：古志华。 “你好，马倩！”他一脸的笑意，“你也有逛早公园的习惯？”他的脸上有非常明显的兴奋神情。 “噢，不，我是偶然一次。”她窘得很，毫无理由。 “真是巧极了，偶然一次，却让我碰上了。”他想了想后又疑问地：“你说，马倩，这会不会是上帝的安排？” “上帝的安排？”她也笑了，“上帝也会安排这种没有价值的事？” “不，应该说是价值连城！”他强调。 “你天天来这里？”她转变话题。 “国内国外都一样，我必须天天早起锻炼；我是多血质型，稍有松懈便会发胖，那时就会找不到对象，就会令人讨厌，你见了我就会逃得远远的。” “有这么严重？”马倩禁不住笑出声来。“你真是太会夸张了。” “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好不好？” “不行，我马上就要去配药。” “配药？给谁配药？” “我爸爸。我真傻，一大早出来配药，都忘了人家药店还没开门呢。” “那现在还是没开门。算我求求你，就坐一会，我非常想和你谈谈。” “你这人说话真是够夸张的，坐就坐会，何必要求求二字呢？”她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感到和这个漂亮的留学生在一起心情很愉快。 他们就在一棵很大的香樟树下的圆椅上坐下了。 “马倩，你妈妈大概是个电影演员吧？” 马倩一愣：“你怎么会想到这个问题？”她感到有点奇怪，有些莫名其妙。 “因为你长得太美了！真的，我吹牛不是人！没有一个特别漂亮的妈妈，生不出你这么个容貌来。你走路的姿势也和别的姑娘不一样，特别好看。” “我妈妈已经去世八年啦！”马倩叹了口气。 “真的？哦，实在对不起！我不该乱说，你千万别介意！啊？”他说话就像是哄小孩似的。 “没什么，你又没说坏话。” “马倩，我……”他有些嗫嚅，“我能不能……经常和你见面？” 马倩开始不明白他为何说话会突然变得吞吞吐吐，瞥了一眼他那欲言又止的神态和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她心里已明白了点他的真正用意。她不觉奇怪了，他不是已经有了丽萍吗？难道这人是个花花公子？不会吧？丽萍并不是个好随意欺辱的姑娘……但不管怎样，她现在已由讶异转变为警惕了。她想：这古志华又会说又漂亮，家庭又特别的好，个人的前途又如此远大，自己千万不能和他再磨蹭，弄不好自己会陷进这爱的泥沼而不能自拔！社会上这种例子多的是。 “我经常到丽萍家去，怎么会不见面？”她脸上仍然是带着微笑的，这是她的天性，她说不来狠话。 “你是说，你答应了？”他竟激动起来。 马倩下意识地感到情况真的不太妙！他真的是在想追自己了。难道我还会去和丽萍竞争不成？真是有点可笑了！ “对不起，古老师，药房可能已经开门了，我爸爸在家等着服药呢，我先走了。”说完她站起身就走。 “我陪你一起去！”他跟了上来。 “谢谢你，不用了，药房就在对过不远。” “没什么，我只是想和你多聊会儿罢了。”他倒很坦率。 马倩没办法。她天生的心肠软，他要跟着就随他吧，看他那样子也怪可怜的。 他一路上东问西问，没话找话；她能答就答，爱理不理的。 配完药，她向他说了声“拜拜”就急着跳上了一辆刚开过来的20路电车。 他一副茫然的样子呆站在车站上，一直等到20路电车开得无影无踪。 正文 第五章 个体户暑娟 马倩还未踏进家门口，就听见有人在和父亲说话。进门一看，原来是中学时的同班好友署娟。 “暑娟是你？”马倩高兴地走进去拉着暑娟的手，“可把我想死了！又不敢去找你，怕你以为我要你的钱。” “你真是坏蛋！我做生意忙不过来，你闲着等分配也不来看我。” “我在弄堂口看见了那辆上海牌小车，我想不大可能是你，即使是你也不是来找我的，因为我们已经是两个阶级的人了。” “阿呀，到底是大学生，连开玩笑说人家坏话都带政治色彩！” 两个要好的同学都开怀地笑了。 马倩的父亲马文伯知趣地到了里间。因为他总是要咳嗽，怕影响了她们的情绪。他其实很喜欢暑娟，每次暑娟来家里玩，都给这个较清静的家带来欢乐。 “喂，马倩，”暑娟像是羡慕地：“你真是越来越丰满，越来越漂亮了。真的，在我认识的人当中，就数你最好看，现在还是这样。” “你别美我啦，要不邱刚怎么会盯着你而不是我？” “他知道配不上，何必总朝着天空看。” “嗳，暑娟，开车累不累？一天能赚多少？” “也不怎么累，钱嘛，有多有少。有时一百，有时二百，有时三百，够多的。就是怕……” “怕什么？” “就怕本市的那些年轻顾客，上了车说些不堪入耳的话，甚至还动手动脚！特别是他们喝了酒以后。” “怎能这样？”马倩有些大惊小怪。 其实她应该明白，暑娟也是个百里挑一的漂亮姑娘。皮肤又白又嫩，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很传神；纤细的腰和笔直的腿。唯一的欠缺，也就是和社会上许多姑娘所苦恼的一样，胸脯发育不到位，平板得让人怀疑是否有乳峰的存在。相比之下，马倩体型的曲线确要比暑娟美多了。 暑娟家原来并不富。前几年她哥哥辞职开了家个体室内装潢公司，赚了不少钱。暑娟高中毕业后没考上大学，就在哥哥的店里帮忙。两年后，她哥哥又从一个朋友那里廉价买下了一辆旧上海牌小轿车，供妹妹搞个体出租，生意倒确实不错。 “要是你来干我这行，保准天天有人来抢亲。”暑娟笑着说。 “那好，我大学已毕业了，正愁没销路呢。”马倩在好同学面前，并不是很古板的。 “你也没羞啦！” “赶时代嘛。” “喂，我说正经的，星期四有空吗？”暑娟正色道。 “天天有空。” “那好，今天是礼拜二，礼拜四早晨，也就是后天，我开车来接你，我们一起到淀山湖游泳去。这可是你的强项啊！” “真的？你不做生意了？” “天天做生意，人都变成人民币了！也该放松放松神经了。” “都有谁去？”马倩很兴奋。 “邱刚、兰芝、你和我。还有一个哥哥的朋友，听说是什么公司的经理。” “有陌生男人，我不高兴去。”她故意撅起小嘴。 “别紧张，大公主，他是搭我们的车去大观园谈业务的，并不和我们一起游泳。” “真的？” “一言为定，礼拜四早晨六点半，我在你楼下按三声喇叭。” “OK，一言为定！” 正文 第六章 买泳衣听到琴声 当晚，马倩睡了个非常舒服的觉，还做了个美梦。醒来后却什么也记不清了；只是在模糊的印象中有一个真正的白马王子把自己带到了一座很大很大的宫殿里…… 早上起来，她神清气爽。把父亲的中药煎完，隔天服用的放在冰箱里。一切都安排停当，然后兴致勃勃地来到南京路一家大型百货商店。 她需要买一件泳衣。那件旧的泳衣还是中学时代买的，实在太小了，两个Ru房被挤得受不了。（那个年代还没有三点式比基尼的女式泳衣） 她挑了件淡蓝色的泳衣买下，很称心。 对她来说，一个人逛商场，确实是很难得。既有如此闲情，她又走到服装柜台看了看，只是看看而已，要是再买上一套服装，那她自己也会感到奢侈了。况且，眼下她身上根本摸不出一套服装的钱。 她羡慕地瞧着一件粉红色的连衣裙，想叫营业员拿下来试试，但又不好意思，心想：自己又不买，不被人家嘲笑才怪呢。 忽然，一阵动听悦耳的小提琴声在大厅里响了起来。她随意地往发音处眺望了一眼，只见乐器柜台前有一个年轻人正在试拉小提琴，大概想买下，边上有几个好奇的顾客在围着听。 马倩也好奇地闻声闲走过去。她走到靠近那琴声时，觉得这个拉琴的人背影有点熟，再往前走一看，原来是昨天刚见过面的古志华。他穿着一套市面上少有的淡黄短袖汗衫和西裤，脚穿一双耐克旅游鞋，身材匀称而不单薄，看上去即休闲又洒脱。 马倩的心又莫名其妙地加快了跳动。她想悄悄地离去，却又挪不动脚步。算啦！听听乐曲又怎样了？神经病！ 一曲终了，古志华似乎很满意，准备掏钱付款；忽听背后有人鼓起掌来，是几个围观的人认为饱了耳福。他回过身，仿佛有点歉然地给众人鞠了一个躬，然后抬起头，天知道！他一眼看见了不远处娴静地靠在柜台边上静听的马倩。 “马倩！”他情不自禁地叫了一声，放下提琴冲了过去。“你怎么也在这？呆很久了？”他像一团火。 “不，我刚买完泳衣。”她为自己的表现感到莫可名状的难为情。 “要去游泳？丽萍也去？” “不，跟我中学时的朋友一起去。” “哪里？高桥海滨？” “不，淀山湖。” “哦——淀山湖，什么时候去？”他显得异常的激动，又像在调查户口。 “礼拜四早晨。”她也会如此的对答如流？搞不懂。 “那你——现在去哪里？” “回家。” “天真热，我们一起去吃杯冷饮好不好？” “谢谢你，古老师，我爸有病，我要早回家。” “那我叫辆车送你回去？天太热，公共汽车你会受不了的。” “不用破费，我习惯了。” “没关系，走吧！”他想拉着她的手走，但却始终没敢动，只是充满热情地走在她前面。 出了商场，马倩停住脚步，认真的说：“古老师，你请回吧，我喜欢坐公共汽车。”要知道，丽萍可是她的好朋友，在很多地方，她都得到过丽萍无私的帮助。 “这……”古志华的脸涨得通红，“你怎么总是古老师古老师的！多难听？我只比你大几岁？况且，你是丽萍的好朋友，就算我多个表妹还不成吗？啊？……再说，叫辆‘的士’对我来说不……不算什么，真的，也许你对我们家还不了解。”他想说他们家很有钱，但他又马上想到在马倩这种姑娘面前，这种话是万万使不得的。其实，他本来买好提琴也是要坐‘的士’回家的，但在解释的时候却又很不应该的语无伦次了。 “谢谢你的好意，表哥，真的非常感谢！但我确实认为没有叫车的必要，真的，拜拜！”她朝他甜甜地一笑，转身走入人群里。只听见后面古志华叫喊：“马倩你哪天过来练琴？” 正文 第七章 杜经理的眼神 “叭叭叭”三声汽车喇叭声后，马倩从楼上快步走了下来。她手里还提着个小型的旅行包。他家住在四楼，这是个并不太大的住宅小区，清一色的六层楼公房，也是整个最普通的上海人居住最多的建筑。 马倩把长长的秀发用橡皮筋扎牢，整齐得像一根马尾巴拖在脑后，看上去给人的感觉倒更清新，更有韵味。 上海牌小轿车后排已坐满了三个人，只有司机暑娟边上的位子空着。马倩真不好意思坐在这个位子上。 “你有晕车的习惯，只有我知道，所以给你留一个前排座位。” 马倩心里一阵感激，难得暑娟对自己这么好，因为她自己心里最清楚，她是从来不晕车的。 邱刚坐在后排中间，可能他是暑娟男朋友的缘故，只是冲马倩微微一笑，算是打招呼。 坐在左侧的兰芝可激动了：“啊呀，马倩，中学时代我就说你是个白雪公主，现在更是如此了。我真有点嫉妒，上帝太不公平！”她一脸的忿忿不平，“智慧和容貌怎么能都给一个人呢？大家分分嘛！”兰芝分配在商店当营业员，敢想敢说的秉性有增无减。 “你还是这老脾气，一点没变。”马倩笑着说，一面已坐正了位子。 “她呀，除非到了婆家，有个严丈夫管着。”暑娟插话道，脚下已踩着了油门，小车开动了。 “算了吧，我这辈子从未想过要找丈夫；本小姐乃独来独往，自由女神。” “但愿有你这种想法的女人越少越好。”邱刚慢悠悠地弄上一句。 “你紧张什么？”兰芝回道，“你不是已有了固定的‘承包’对象了嘛？” “兰芝！”暑娟大叫，“你客气点，打狗也要看看东家是谁嘛！” 众人都笑了。 上海牌小轿车开起来的速度并不慢。他们一路说一路笑，很快活。本来嘛，他们都只是二十出头的少年少女们。 只有坐在后排右侧的暑娟哥哥的朋友——一个什么公司的经理，始终一言未发。没表示出对他们说话的兴趣，也不表示没兴趣。他的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前面——前面坐着的是马倩。他总是这样一个动作和一个表情，盯着马倩脑后的“马尾巴”瞧，仿佛永远也瞧不够。 马倩无意中在反光镜里看到了这一切，心里有点不自在起来。再仔细瞧了瞧那人的长相，她竟忍俊不住地吃了一惊。 这张脸竟如此的英俊！刚上车时怎么没发现？这人最多只不过比自己大五六岁，尽管他也未说过一句话，但那严肃的表情却让人感到成熟冷峻，威威逼人。尤其是那双浓眉大眼深不见底；真有点让人望而生畏的感觉。马倩心想，这人不应该当什么经理，应该去搞公安工作，审讯犯人时这双眼睛或许有特别的用处，能一眼看穿犯人的内心深处。 突然，马倩发现这双深邃叵测的眼睛也转移到了反光镜里，显然已发现了马倩的窥视。她迅速收回眼帘，若无其事地看着前方。 上海牌小轿车开了有五十分钟的时候，在一个拐弯处停了下来。 “杜经理，是这里吗？”暑娟回头问道。 这句话其实已属多余，因为这位杜经理已经开门到了车外。他走到车的前面，举起食指和中指，做了个潇洒的表示谢意的动作，然后把目光转向马倩，用那乌黑闪亮的双眸狠狠地瞪了马倩一眼，转身向有建筑物的地方走去。 从头到尾，这人没说过一句话。 正文 第八章 淀山湖畔(上) 淀山湖的水不同于海水，它是淡的，且没有太大的浪头，很适宜文静的女孩子们戏谑。 他们一伙四人，一男三女，一人一个彩色救生圈，在湖里游开了。马倩在所有的体育项目里最喜欢的就是游泳，曾经参加过学校的女子游泳队，但因家庭的原因，实际参加训练的次数并不多。现在到了水里面，她显得异常的兴奋和开心。 起先，当她刚穿上泳衣，瞧着自己裸露着的雪白的大腿根部和穿上泳衣后显得特别深的乳沟时，真有点觉得难为情。过了会儿，看着所有游泳的人男男女女都是这样，都很自然的有说有笑的，也就很快适应了。 游泳的人好多，湖面上斑斑点点的；有了这道风景线，倒使每一个游泳的人增添了一种安全感。 他们约好：自由活动二小时，二小时以后在东面岸上结合午餐。 马倩抱着个黄色救生圈，游出五十米左右便停止了。人们都说艺高人胆大，可她就是胆小，不敢游得太远，总是在朋友们聚集的不远处。再往外游，就真的有恐惧感了。 突然间，她感到水底下有什么东西在拉了一下自己的脚，而且感觉非常清晰！她一下子惊吓得脸色全白了，刚想张口叫救命，在她身边的水面上却猛然地冒出个湿淋淋的人头来，差点没把她给当场吓死！ “你好啊！马小姐。” 马倩神魂未定，却看见面前这个开口说话的人头竟然是那位古志华。 “我地妈呀！怎么是你？你——你把我吓晕了！”她有些发怒，因为刚才确实被吓得不轻；可又有点说不出的惊喜。最低限度来说，她对古志华是没有反感的。谁知道呢，弄不好还带有一定程度上的好感也吃不准。 “不要紧，我会保护你的。”他笑嘻嘻的。 “你怎么也来游泳？”她怒气已消，还仿佛带着微笑：“开这种玩笑，要是有心脏病，肯定会断气的！还为人师表呢！” “我啥时当过人师啦？都是你人为的乱戴帽子。” “你跟丽萍一起来的？” “不。” “那么跟谁？一个人？” “跟你。” “跟我？哈！你真会开玩笑。” “没开玩笑，在我的心中，我确实认为是跟你一起来的。事实也是如此。”他说得一本正经。 “我听不懂。”马倩双臂抱着救生圈，一颗心“咚咚咚”的跳得很快，但脸上却露出真的听不懂的神态。 “我一解释你就会懂了。”古志华脚下踩着水，一只手也搭在她的救生圈上，漂亮的双眸紧盯着她。 “噢？”她露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你们是坐一辆灰白色的上海牌个体出租车来的。”他露出一脸的神秘像，“在过了青浦大观园不到的一个拐弯处停了一下，走出一位风度翩翩的男士；尽管我离得不近，但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视线之内。然后，你们继续开车到了淀山湖。你穿好泳衣后在岸上停留了片刻，不知在想些什么？我当时在幻想，是不是在想我？不过……你穿泳衣站在湖边的时候，真是好看，真的，实在是太美了！特别是你的腿，也许是我长到这么大见到过的最美的腿；太匀称、太飘逸了！我敢肯定的说，一万个女孩中找不出第二个像你这样的美腿。” 若是在美国，古志华一定会这样说：你看上去真是太性感了！但他最终还是没敢这么说。因为他怕说性感二字会牵连到Ru房的问题。（改革开放初期，“性感”二字带有色情的嫌疑，一般都很忌讳说出口） “原来你在跟踪我？”她一脸的不高兴。但只要仔细瞧瞧就可以看出这种不高兴里有多少真实的成分。 “不，我是在追求你！” “追求我？哈，这不成了天方夜谭了吗？”马倩这下似乎是真的生气了，“记住，大表哥先生，我即使一辈子不嫁人，也不可能嫁给你！”她的嗓门突然间变得很大。 “这是为什么？”古志华一下子紧张得要命，“难道我没有这个权利？” “当然。” “当然什么？总该有个道理！” “这个道理还用我说？你心里真的不明白？哦，对不起，我要游过去找他们了。”她说着抱住救生圈就往外游。 “不行！”古志华嗓门略大地叫了一声，一只手用力地拉住救生圈，语气显得有些亢奋：“一个人死要死得瞑目，活要活得明白；即使受辱有时也是罪有应得！我古志华活到现在从未做过亏心事，假如我追求失败，我认；假如你不爱我，我也认！可你叫我心里明白？到底让我明白什么？！”他一脸的委屈，说话简直像是在嚎叫。那漂亮的脸蛋几乎要扭曲。 正文 第九章 淀山湖畔(中) 马倩倒是给他弄糊涂了，不知他是装傻还是因为其他缘故，要不然，他为什么会那样激动甚至冲动…… “我问你，你和丽萍是什么关系？” “表兄妹关系。” “还有呢？” “没有了。” “没有了？” “是的。” 他回答得干脆爽快，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那么……”马倩在犹豫是否要把丽萍告诉自己的话说出来。想想不说出来也不行，他会缠着自己不放。 “丽萍跟我说，你们之间是双方父母均已默认的……你们也根本没有血缘关系，你也很喜欢丽萍……” “对，我们确实没有血缘关系；我也确实很喜欢丽萍。但喜欢仅仅是喜欢，我喜欢的是我的表妹，我从未说过一句我爱她！”他似乎心情平静了些，“至于父母的默认，你可以想象，当今社会，父母的默认能代表什么？ 他这些话说得很认真，很自信，马倩也仿佛被他的慷慨陈词表现得不那么生气了。过了半响，她说：“可是，丽萍很爱你！” “这我知道。我曾多次暗示我们之间的不可能，但她一点不领会，只是埋头顾着自己的爱。有两次我真想把话跟她挑明了，但又怕伤了她的自尊，我一直在寻找合适的机会向她解释。” “丽萍很可怜。” “我也很可怜。” “你可怜什么？” “和丽萍一样，得不到自己心中的爱。” “你们都可怜，那是我最幸福了不成？” “你也同样有可怜之处。你是心中有爱不敢爱，你有压抑的痛苦！你从自己的内心深处不违背良心地说一句，你是否真的对我一点没感觉？” “你太自信了，快成了心理专家了。” “你的眼睛会说话，是它告诉了我。” “你又成了透视专家了。” “你的言行举止百分之百的告诉我，你是一个难得的好姑娘。” “你又成了我的长者。” “你的气质和容貌令人陶醉，我都要快发疯了。” “但是，青春会慢慢退去的。” “我说话有根有据，绝无半点虚假。马倩，我爱你，从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起。” 马倩已猜到他最后会有这句话。但当古志华这“我爱你”三个字说出后，她的心里还是涌上一股热流。她很快的就面红耳赤；她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她感到即兴奋又羞怯；有生以来，第一次听到男青年对她说出这句话。以前在高中大学时男同学对她有好感，都没有像古志华这样大胆的表露过。况且，眼前的这个男青年，几乎是无可挑剔的：容貌、才华、家境，要是换上别的女孩，想爱怕都很难找到门路呢。 但是，她的内向型的性格以及从小的家庭教育决定了她不可能轻易就答应一个只有见过三四次面的男子的求爱，尽管求爱者在她心中已经很有地位。 “马倩——”不远处水面上暑娟和兰芝在呼喊。 “对不起，我的同伴们在叫我，我得先游过去了。” “把我介绍给你的同伴？” “以后总有机会的。”马倩听到暑娟和兰芝的叫喊声，像是一个在水中挣扎的人突然捞到了救命稻草，扭头奋力地向伙伴方向游去。 等她筋疲力尽地终于游到同伴面前一看，差点没笑出声来。 暑娟笔直地坐在大气垫上，左边是邱刚，右边是兰芝，正在拼命地把气垫往前推。暑娟坐在气垫上的神态，俨然像个骄傲的公主。 “你游到哪里去啦？我们都找你好半天了！”暑娟说。 “原来你是去觅偶的！喂，马倩，那个小伙子是谁？我们都看见啦。”兰芝一副审讯的样子。 “是大学里的一个同学的表哥。”马倩如实道来。 “纯属偶然？” “我想是吧。” “啊呀！你们看，那人朝我们这边游过来了。”暑娟叫。 转眼间，古志华已游到了他们身边。 “你们好！”他抹了一把湿淋淋的头发和脸，竟大大咧咧地先打起了招呼。 “你好啊！”兰芝接口道。 马倩顿时感到尴尬极了。她没料到古志华会这么快就游过来。她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她将向同学们如何解释？而他，又将会胡乱地说些什么话？她心里很紧张，又有点气愤：这人做事考虑问题怎么一点不留情面和退路呢！ 正文 第十章 淀山湖畔(下) “马倩，给我介绍介绍你的朋友好吗？”古志华很聪明，他故意把语气说得很随和，让人感觉他跟马倩很熟的样子。 马倩的脑海里充满了矛盾和繁杂，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体验这种感受，以至于她把古 志华的话听成了是让她把他介绍给暑娟他们认识。于是她有些心不在焉地说： “已经介绍过了。”说完她猛地来了一个闷水，潜到湖水下面；她的水性不差，在学校女子游泳队时曾间接的接受过一些水上的系统训练。 她潜到水下的目的很明确，回避一下“这家伙”给她带来的尴尬场面，然后她要非常冷静的思考一下自己该怎么办？按照她以前的闷水纪录，半分钟以上肯定没问题。 没想到在她闷下水的片刻间，古志华也几乎是在同时跟着潜下了水。好在淀山湖的水不像大海里的和游泳池里的水那么清澈，他在水下很难看清马倩的位置。马倩闷下水后感觉有人跟了下来，她估计到一定是他，于是她半分钟不到的时间就从水里冒了上来。女生游泳有泳帽，出水后只需抹一下脸就行了。 古志华紧跟着也冒了上来，他依然是一副笑嘻嘻的面孔。其他三人不明白他们二个在搞什么鬼，也暂时不好插话，只能静观其变。 “马倩，”古志华把一只手搭在暑娟坐着的气垫上，满脸真诚地说：“你把我介绍过了，还没介绍你的朋友给我认识呢？” “还是我来给你介绍吧！”兰芝抢着说，她是个粗中有细的姑娘，早已从古志华和马倩的眼神中看出来点什么。“这位骄傲的公主是暑娟，”兰芝说，又指指邱刚：“在公主下面的这位就是她的奴仆兼男朋友邱刚。至于本人嘛，陈兰芝，我们都是中学时代的同窗好友。” “兰芝小姐真幽默，你们真幸福！”古志华说他们幸福，不知其含意是什么。 “那你不幸福吗？你也自我介绍一下。”暑娟说。 “我叫古志华，二十五岁，身高一米七八，体重一百五十三，家庭出身知识分子，本人成分学生，政治表现一贯良好，从未有过**反社会主义的言行。” “很好！非常具体。那你在哪所学校就读？”其他人在笑，兰芝却还在问。 “上海音乐学院。现已公派在美国留学三年，今年是第二年，眼下正回国休假一个月。” “还是个出国深造的留学生！你这幸运儿上海滩上能有几个？你难道还不够幸福的？” 古志华莫可名状地瞧着兰芝，大概他心里觉得这位兰芝姑娘确实不是好对付的。 兰芝悄悄地附在马倩耳朵边说：“这家伙真漂亮！” 暑娟翻身从气垫上下来，对着古志华问：“你是一个人来的？” “是的。”他一副诚恳的样子。 “你一个人也不带个救生圈？看来是很会游泳的！” “哪里，我是想淀山湖不会像大海里有很大的风浪，应该问题不大。” “那就跟我们一起玩啰？” “谢谢！我非常高兴能跟你们一起玩。” 暑娟又转身拉住马倩的耳朵轻声说：“你的这个男朋友好帅，真让人羡慕！当然，也只有像他这样的级别才配得上你，就让他跟我们一起玩吧。” 马倩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 待在一边一直没开口的邱刚用手拍了一下水面，大声说道：“喂，各位，我们应该吃午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