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章 倾国佳话 流光一样的月华 ,谜一样的倒影,白玉雕琢的玉舞台,以及高台上诡密莫测的年轻帝王,一切都是计划中的样子,没想到的是,今年的雪下得这样早,扑朔的雪花落在我的睫毛上,刹那间迷离了双眼,身上的白色舞衣染上丝丝彻骨寒意,风掀起薄衣一时气氛撩人,宝座上的人再也按捺不住了,径直走来着人停了糜糜之乐,转而对刘城说:“刘统领眼光不凡,寻来的确是尤物。”刘城叠手回道:“微臣只是碰巧遇见了此女子在京城流落,无家可归,见此女子气质不凡,故献给大王。” “你做的很好。”年轻的帝王微微晗首,带着明显的赞赏。 刘城回道:“大王喜欢就好。” 萧夜负手而立,目光炯炯:“朕很欢喜,下去吧。”刘统领离开了,目光若有似无地划过的衣角,剩下的,是白钰儿一个人的战场。 熟悉的宫殿,不熟悉的气息,家国沦陷,此心亦悲,她费力咽下内心的伤感,告诉自己,从此,羽歌公主已经死了,从此只有白钰儿,只有白钰儿。 “你叫什么名字?”耳边想起了萧夜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霸道而凌冽。 “民女白钰儿。”羽歌乖巧地回答,羽睫低垂,颇有几分楚楚动人。 年轻的帝王呵,纵然御手翻覆山河,可是也敌不过年少气胜,经不起绕指柔情的,这些媚惑人心的技俩,据母后说曾在大樑无往而不利。 果然,他疼惜地握起白钰儿冰凉的手,叹道:“我见犹怜呀。” 没有一丝犹豫,萧夜决然横抱起怀中的美人儿,入了内室,满目的红啊!入目的纱橱皆用红纱垂满,一股暖香沁入钰儿的鼻翼,是,椒房,这就是新帝宠幸妃嫔的地方呀,让女子宝贵的一夜留在这里,然后或赐予封号,荣华与富贵共生;或遗忘在这偌大王宫的一角,从此寂寞余生。 而白钰儿,只能做前者!没有选择或是犹豫的资格。她相信自己可以,不仅是因为她是传说中貌若西子的羽歌公主,还因为,她是用尽心机默默筹划的白钰儿! 失神间,薄如蝉翼的舞衣在他的掌中碎裂,狭长的眼睛,波光潋滟压抑着深深的情欲,这是钰儿的敌人呵。 冰冷的唇在钰儿的脸上落下浅浅的痕迹空气灼然滚烫起来,正暧昧旖旎之时,谁也没想到会有人闯入,是刺客! 萧夜的脸上有一闪而过的恼怒,转而便 恢复了镇定,刘城随即来到门外,一剑射下那刺客,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那刺客手中的箭失已经朝她飞来,直直地插入羽歌的左臂,汩汩的热血流出,浸染了身下的被褥,她吃痛地叫出声来,几近昏迷,迷蒙中仿佛回到了破国那天晚上,大片大片的火光,了无一人的宫殿,刘城告诉羽歌,要活下去,要复国!那怎么才可以掌握国家的大势呢?如何才能离那顶峰最近呢?最方便的方法不外乎回来这后宫。第一夜让他得到不好么?刘城说:不好,太容易得到的太不会珍惜,你因他受了伤,他才不会忘记你。 那为什么不演一出为他挡箭的戏码呢? 刘城眼波如雾,这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男人不是傻瓜。 是的,在她坠入无边的黑暗时,意外望见大王眼中的淡淡心疼,就知道,这步棋,终究没有走错。 醒来,是在三天以后。一缕一缕的金黄色阳光细碎地洒下来,铺得满室生辉,萧夜就立在那儿,背对着羽歌,茕茕独立,越发显得寂寥。她不知道自己为何有这种想法,还好,这样的想法一闪而过,如果可以,她真想手中拥有一把剑,手刃仇敌。可是没有,这繁华的屋宇中只有流光的绸缎,洁净的瓷器,以及大朵大朵的牡丹花,甚至,让人觉得温馨。温馨,好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羽歌自小并不是公主,她的娘亲也不是高贵的嫔妃,娘亲只是一个小小的绣娘,藏在这繁华宫殿中,那么得普通,那么的不起眼。娘亲不是一个贪心的人,她几年如一日地爱着父王,几年如一日得沉默着,母亲是那样的矜持,甚至都没有去主动过。这在每个人都用尽心思去挣扎的后宫里,是绝无仅有的。 或许是上天怜佑,在一次团圆节的晚上,父王遇到了娘亲,霜一般的月光下娘亲是那样的纯洁,自然而然地获得了父王的恩宠。可是,当时的父王爱着瑶妃,瑶妃善妒,父王对此也十分头疼,于是团圆节的一切只有彤册上留有一笔红艳。但不巧的是,娘亲怀孕了,宫里的人知道娘亲心善,便一直帮助隐藏了她,直到她长大。这个看起来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在后宫中保护得滴水不露。她的一切,是这皇宫给的,而他,却毁灭了这一切,一切有恩于羽歌的。 摇摇头,甩开这些早已恍如隔世的想法,告诉自己,她是白钰儿,复仇的白钰儿。 他的身体略一停滞,转身,眼底似泛着柔光,浅笑道:“你醒了。”今日的他早已褪去那夜的侵略气质,倒是一番潇洒之风。 白钰儿冲他娇媚一笑,答到:“皇上。” 他来到枕边,似带着忧虑:“别动,别说话,晴儿!”说着,一细长身条的女孩儿走了进来,看样子有十二三岁,眼睛亮晶晶的,闪着调皮的光泽。她欢快地走了进来,说:“娘娘,你终于醒了,晴儿终于看到你醒来的样子了,您睡着的时候奴婢就在想,您睁开眼睛的时候会有多漂亮呀。” “我还不是娘娘。”她带着虚弱的微笑提醒道。 “朕已经封了你做钰妃,挑了这灵华殿给你住,你看看有什么不够妥帖的地方,尽管告诉她们。”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虽是无意,倒让白钰儿不自在。 “谢大王,臣妾甚是满意。”她望了望周围的侍女个个粉色着装,淡雅如池中寂静的睡莲,而这个晴儿,娇俏可人,仿佛池边的小黄鹂。 “那你就好好休息,朕晚些过来。”语毕,他的身影已不在。 第一卷 第二章 背负国仇 “娘娘,您想要吃些什么呢?”晴儿问。 白钰儿眼睛一亮,道:“我想吃玉裹粥。” 不多时,玉裹粥送了来,晴儿正要打开,羽歌已梳洗好了走来,吩咐道:“你们都出去吧。” 等她们都退了出去,白钰儿打开琉璃盏,用勺子划了几下,轻轻舀出一张玉牒,碧绿的颜色让人分外舒爽,她向四周望了望,确定没有人朝着屋子里注意,便小心翼翼地将它用手帕搽干净,藏于首饰盒内。 “晴儿。”她唤道。 “娘娘。” “本宫刚刚烫到了手,还是晴儿你来吧。”她摸着发红的手,拧着眉头说道。 “是,娘娘。”她边盛着粥边叽叽喳喳道:“这些事情本来就应该由奴婢来做。” 白钰儿摇摇头,不以为然:“哪有事是非要谁做的呢?以前,本宫也经常给自己的娘亲盛粥的。” 晴儿的眼中闪过明显的讶异,回道:“娘娘真是孝顺。” 孝顺,是呀,娘亲也经常这样说,记得父王要封我为公主来和亲时,白钰儿执意不从,娘亲含泪说:“是父王的女儿,钰儿要孝顺。”如今呢,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钰儿是娘亲起的名字,她一声被困在宫中,向往着外面的世界,所以总是仰望着士大夫们“有匪君子,温润如玉,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的潇洒风姿,所以给她起名叫钰儿,因为自己姓白,便让女儿随了自己的姓。 入夜,宫墙唤醒了华灯,层层妖娆的白雾把紫禁城包裹得如幻似梦。戌时,萧夜来到了灵华殿。 高大的身影仿若天神降临一般,他邪肆一笑,伸手将白钰儿拉入怀中,浑身都是升腾的男性气息。“好香。”他的嘴里发出一生轻叹。 她极力装出羞涩的怯意,不安地在他的怀中扭捏,更加刺激了他的欲望,眸子里闪着点点莹光,婉拒道:“臣妾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元气。” “朕问过了,御医说无碍。”她蓦然呆住了他问过御医了,问过御医了,这种事情,他去问御医。 一夜无眠,容华相授,魂不与。 次日清晨,白钰儿醒来的时候,他正拿着玉牒来摆弄,一身白衣更显脱俗,完全不似龙椅上高不可攀的天子。 “皇上喜欢。”她甜蜜一笑,带着恩爱后的慵懒。 “朕只是随手拿来看看。”说着他又放下。 待他洗漱之时,白钰儿手持玉牒放在丹寇盒内染上颜色,只见上面赫然突出几个小字,蓦然犹疑了一下,随即把它搽干净。 他容装已毕,一双手拂着羽歌紧致而平坦的腹部,小心翼翼地依偎着,仿佛,真的是一对爱意绵绵的帝妃。这本能的动作使她认识到,江山初定,他想要一位皇子来给社稷已信心和底气,而这,是他会接受刘城献女的最大原因,他的目的,只是能为皇家开枝散叶,使这大好河山永固。只是新帝呀,你千算万算,没想到钰儿竟然是你的敌人,人怎么能把自己的希望寄托在蠢蠢欲动的敌人手上呢。 这天早上,白钰儿在温泉里睡了一上午,差点把自己淹死在那里,萧夜听说以后,就不许钰妃再进清泉宫了。 被淹也有被淹的好处,御医说钰妃元气大伤,气血两亏,所以大王晚上并没有来搅扰她,只有晴儿一行,还在里外穿梭着干着永远也忙不完的活,却丝毫也不厌倦。 “晴儿,伺候本宫就寝吧。”白钰儿打了个呵欠,一双眸子略带乏意。 “娘娘本就应该早点休息。”这丫头机灵的很,仿佛每当白钰儿想要做一件事时,那件事便是应该去做的,恰好不过。 等到她们都离开,她便换上利落的衣服,绕过禁军巡逻的低点,径直走到碧落汀上。 碧落汀上满是竹林,满园修竹把里面的人儿裹得严严实实,脚下踩着厚厚的落叶,远远就望见一青衣男子站在月下,月光下男子的头发像染了一层霜,多美的头发呀,许多次白钰儿都想摸一摸,明明是那样飒爽的武将,却有一头如此秀美的长发,想必再凶残的敌人也不忍伤之一分一毫吧。 白钰儿迫不及待地走了过去,开口道:“城哥哥,我来晚了。” 他微微晗首,温柔道:“没有,是我来早了。” 他脱下带着暖意的披风细心地披在羽歌的肩上,这样的突如其来的温暖一下子搅乱了她内心刚刚平静下来的情绪,失控地清澈泪水点点滴落到青色的披风上,她失控地扑到他的怀里,发泄着多日来的委屈。 白钰儿 ,一位从未享受过公主待遇的前朝公主,却要冒死代替那些姐姐们来侍奉新帝,除了母亲,她唯一的亲人就是刘城。亲人,有时候并非指的是有血缘关系的人,而是指无论在何种情况下,都不会放弃你的人,无论面对怎样的情况,都会相信你的人。这样的人,才叫亲人。 “我把药给你拿了来,你切记,这一丸是一次的量,不可以过多服用。”他将墨绿色的瓶子递过来,又从衣袖中取出一个幽蓝色的瓷瓶,说:“这是南柯幻,此药能使男人产生幻觉,你忍受不了的时候可以用这个。”说着,城哥哥低下了头,继而道:“你为大樑做的牺牲,有朝一日复国大业完成,会被我大樑子民感念的。” 泪水盈在她的眶中,千言万语梗在她的喉中,城哥哥呀城哥哥,你可知道,我不稀罕被人感念,我也不想要去侍奉新君,女儿家的贞洁有多么的珍贵,倾尽一切她只是为了让娘亲满意而已,为了大樑,我宁愿流血牺牲,也不愿像如今这般难堪。 可是,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再也不可以回头了,从她答应帮助父王的那一刻起,她就回不了头了。 “我该回去了。”羽歌松开了他,搽拭着眼泪。他细心的帮我放好药瓶,叮嘱道:“万事小心。” 风扬起尘沙,她于红尘之中转过身问他:“你还好吗?”国破家亡,投身侵略者选择做九死一生的内应,忍受着新朝群臣的排挤和鄙视,纵然显赫荣耀,位高权重,也不是那么遂心如意吧。 “你好我就好。”他的脸上没有一丝情绪,眼神如大海般沉默。 “我挺好。”她回答,把痛苦压抑在心底。 他点头:“那就好。” 夜静悄悄地,白钰儿回到灵华殿的时候,始终没有人发现,第一次会见,就是如此的顺利,她心中的紧张也在慢慢地释放。人一放松起来,睡的是非常香的,也是非常长的。所以,听晴儿说,新帝晨间来看她的时候,嗯,吃了闭门羹。 令人惊奇的是,虽然吃了闭门羹,新帝却送了许多礼物来,白钰儿甚是不解。待到他再次召白钰儿侍寝,是三天以后。为了子嗣的传承,不让嫔妃好好的将养身体,这皇上,还是挺无人道的。 迷彩琉璃殿内铺满了顶好的七彩幻霞丝绸,这是蝉州进贡的,她心里想。 第一卷 第三章 新宠 血红的缦纱委地,四壁红通通的色彩要把她淹没在一片血光里,“爱妃,过来找我呀。”一丝幽魅地轻唤,她翩然起身,优雅犹有姿态地寻着声音而去,这梓霞宫有一座小巧玲珑的迷宫,她也知道。那时年少,父王为博瑶妃一笑诏天下灵巧匠人极尽心力造了这内殿之中的小小迷宫,那时,迷宫是大樑国繁盛之下的锦上孔雀,而今,确是我与新帝嬉戏的陪衬。莲步袅袅,来到入口边缘,白钰儿实在无心于此寻乐,便唤道:“大王,臣妾看不到你。”极柔极魅的声音,让人酥到了骨子里。而在白钰儿的心里,是想要把他喂狗,甚至连骨头都不剩的。一阵风吹过,带来丝丝凉意,月儿露出细细的一弯,给人以无限怀思。“爱妃,你看到那月亮了吗?朕也看到了,爱妃仔细地想一想,朕就在这不远处呢!”帝王之令,是不可抗拒的,更何况是喜怒无常的新帝,她沿着迷宫的线路,一步步地踏进,熟悉的路线,曾经蒙着眼睛都可以寻到的目的地,白钰儿压抑着自己的伤感,朝着错误地方向迈进,一步又一步,惨淡地月光越来越少,直至被红纱遮尽。为了避免日后被人疑心,就要小心地走好现在的每一步。略一思索,但是,但是……应该没人解开过这个迷宫吧,如果说,她是第一个在新帝面前解开它的,那么,会不会给新帝留以特殊的印象呢?或者说,得宠的几率和程度会不会更大呢?主意已定,羽歌凭着记忆中的路线,急一步缓一步地摸索着,眼前飘过一缕明黄,微微笑意在她的眼角泛起,那身影略一停滞,随即移步至她的身后,耳边响起似笑非笑的声音:“钰儿真让朕吃惊呵。”幽懒的声音毫无惊讶之意。“臣妾只是凑巧。”白钰儿不舒服地移开他,牵动他的嘴角不满眼地轻扯。 他霸道地牵着白钰儿的手,沿着红木雕琢的台阶,迎上幽幽月光,步伐中透露着些许坚定,凌然止步,半饷儿,像是想起了什么说道:“朕曾和大樑国的羽歌公主走过婚约。”她静静地听他讲。他看了羽歌一眼,没有些许变化的脸妖媚得不像男人:“那时朕很小,但朕觉得她配不上朕。”白钰儿着实吃了一惊,毕竟还从未听谁说过,羽歌配不上。羽歌公主,倾城绝色可堪尤物,这是自小别人对羽歌的评价。他,竟然说,她配不上,配不上。哼,他可曾配得上羽歌。她不动声色地倾听着,仿佛在听着别人的故事。 国破尚如此,羽歌还有什么承受不了的。他微微一笑,转而道:“朕和你说这些做什么,天色已晚,爱妃不该侍寝了么?”说着,便拉白钰儿入了屏风之内,她右手紧握着南柯幻,素手如青葱划过他的鬓角,不动声色地将此药涂在他的耳边,接着传来他轰然倒塌的声音。 刘城进来,将他服侍到床上。“公主。”缄了缄口道。 “王上到哪了?”她焦急地问。 “刚到楚州。”嗯,到了楚地就可以放心了。 “公主什么时候走?”刘城问道。 “再等等。”烛光照在新帝年轻的脸上,那样喋血的面孔什么时候看都一样让人作呕。“不需要太久。” 次日清晨,朝堂上哗然一片,都道前朝余孽难以减除干净,罚一干将领渎职之罪。新朝刚建立起来,一甘文臣便想将武将们压制起来,这样的朝堂之争,她羽歌不参合一下,怎对得起万千唯恐天下不乱之人。 于是,刚下早朝,工部尚书娄织,吏部尚书南清河的夫人各怀鬼胎地一起过来了。 明丽的仕女图各有千秋,娄织之女娄飞燕人如其名,身姿纤细窈窕,眉目秀丽间似有万种情愫;而南清河之女端庄婷雅,颇有礼仪之家的大气。 “两位小姐都是倾国的容姿,想必他日定能得皇上青睐。”白钰儿揉了揉怀里打盹儿的波斯猫,笑意如暖风。 “娘娘是皇上的宠妃,小女纵然有几分容色,也得承娘娘的情谊呀。”娄夫人不失时宜地奉承着“近来老爷得了些小巧的稀罕物儿,拿来给娘娘解闷儿,不怎么金贵的,还请娘娘不要推辞。”说着,就命人将红漆绸盖的檀木箱子抬了来。 上好的大红绸缎被巧妙地掀开一角,露出了闪闪地宝华,白钰儿打眼一看,尽是些珍品。南夫人看过以后,也有些坐不住了,忙道:“我们家老爷保存了一些名人的真迹,希望娘娘喜欢。” 白钰儿轻笑了一下,道:“打开看看吧。”原来是一张送子观音图,是海外一位得到高僧而作。 “果然是可遇而不可求。”白钰儿忍不住赞叹道,要知道,像这般成色的画艺,是难得一见的。能看到,是一生的幸运。为了女儿的前途,南大人是下了血本了。 “能入得了娘娘的眼睛,是这副画的福气,也是我们淑媛的福气。”南夫人开怀道。 “只要是有福之人,怎么会不得皇上青眼呢?”白钰儿略含深意地开口,揉了揉波斯猫的头顶,抱起来它,说:“本宫身子不好,总会觉得疲累,二位夫人不会觉得本宫太傲慢了吧。” “娘娘千金之体,实在应该多多休息,老身来打扰这么久,实在是娘娘宽宏大量。”娄夫人抢先说。 “嗯,那改日再请二位夫人来喝茶。晗儿,送客。” “都说娄尚书是老狐狸,我看这娄夫人油嘴滑舌的,肯定也不差。”看到两人走远,晴儿嘟囔着。 白钰儿轻松一笑,说:“听说娄尚书与娄夫人感情甚笃,十几年来竟无妾室,想必这娄夫人笼络人心的手段定不会差。” “那娘娘可千万不要让娄织进宫呀,那娄飞燕一听名字都觉得不怎么好而且,有其母必有其女。”晴儿担心地提醒白钰儿。 “都收了人家的东西,怎么能不帮人家办事呢?”我若有所失地说。哄着波斯猫像哄着一个小孩儿,摇摇晃晃地打发时间。 “爱妃像是在哄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大王走了进来,已经换了朝服,玄色的龙袍更显得气质不凡。 他随意地坐在贵妃榻上,对晴儿说:“你们都出去。” 第一卷 第四章 出宫 晴儿关上了门,室内只剩下了我们两个,突然,他问道:“爱妃想要孩子吗?” 白钰儿诧异了一下,没想到关上门来他只是为了讨论这个问题:“臣妾以为,凡事都要讲缘分,臣妾与孩子的缘分到了,那么自然会有。” “嗯。”他喝了口水,停顿了一下,仿佛不经意般地试探道:“近来,大臣们都在劝朕扩充后宫。” 她微微一笑,说:“自古以来,凡是新朝刚立,举凡大国都首要扩充后宫,以繁盛子嗣。” 他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古怪,不可思议地看着我:“‘自古以来’看来爱妃读的书可不少。” 白钰儿觉察到自己的失言,忙道:“臣妾家里还算殷实,略读过几年书。” “嗯,不错。”他继续品着茶香,悠然吹了吹,说:“要选妃了,朕的爱妃一点都不失落,朕却有些失落了。” “自古皆然吧。”白钰儿幽叹了一声。父王有许多的妃子,娘亲不在乎吗?可是娘亲在乎得过来吗?更何况,我们是不共戴天的仇敌,之间隔着国仇家恨,隔着千山万水。“臣妾要习惯,皇上也要习惯。” 他放下翡翠盏,斜躺在红木雕琢的贵妃榻上,将脑袋放在孔雀头上晃了晃,感觉舒服了才开口:“用过膳朕带你出宫好不好?” 帝妃出宫,这样是不是就有机会刺杀他了,不仅有机会刺杀,还可以逃走,有一次就有第二次,只要准备充分,就有机会在杀害新帝以后逃出生天。这真是个绝妙的机会。 入夜,白钰儿在皇上的安排下换上了一身墨色的便衣,加上清秀的碧玉发髻,更显得如莲叶般低调雅致。他满意地赞赏:“爱妃真是少有的美人儿,要不把面纱带上吧,不然的话,别的男人看你朕会不高兴的。” 白钰儿莞尔一笑,道:“皇上是微服私访,臣妾带上面纱也太过招摇了,再者,夜色浓重,臣妾躲在皇上身后,少有人看得到臣妾的。” 他捏了捏我的鼻子,声音中满带着宠溺:“爱妃这张巧嘴儿,朕自是说不过的。” 当然,在微服私访的同时,她也想顺便熟悉一下皇城兵力的分布。 出宫的路线是一早定好的,所以并未有人发觉,她是第一次在这歌舞升平的时候出宫游玩,只见一派的灯火辉煌,酒肆的灯笼红彤彤的,风一吹,灯笼也摇摇摆摆的,仿佛在招揽客人。路上的行人不徐不急,许是经过了一天的忙碌,步子也变得慢了,偶尔传来父亲呵斥孩子的声音,又被犬吠声遮住,这样的景色,不失为一种繁华,也不失为一种祥和。 突然觉得,就这样也好。百姓安居乐业,一派生机勃勃,总比再起干戈的好。可是,这一切的繁华本应该是大樑的,而我身边的这个人,尝到了窃国者侯的滋味。 复仇,是为国也是为家,身为皇室中人,一早就注定了宿命。 摇曳的湖畔有万家亭。亭子由一个柱子撑起,像一把撑开的雨伞,明亮的月光照在湖中,洒下一大片碎金,荡漾着,怎么也揺不散,满湖的碎金又反射在亭子内,更添夜色的幽静动人。 “钰儿。”他看着我的脸,认真地说:“朕要带你看遍这世间的繁华。” “好。”她回答。帝王的话语,是不能被拒绝的。 你陪我看尽这繁华,可是,等谁来陪我看尽那苍凉呢?要知道,这时间有繁华就有苍凉,繁华易逝,苍凉才是最长久最难熬的。 突然觉得,孤单了呢。 从亭子中出来,便是一座拱桥,到了对岸,确实是一段繁华的地带。红色的酒旗竟相招摇,仿佛云彩一般,在空中自由自在地飘摇。 看到满街的小店,白钰儿的肚子竟然开始叫起来,自小都没有尝过宫外的食物,还真是有些好奇呢!大王仿佛看出了我的想法,牵着她的手走进了一家人相当多的酒店。 四座都有游客,有生意人,也有年轻的情侣,走在这样的人群里面才有烟火人生的滋味,申公公也扮成仆人走在后面,暗卫们悄无声息地隐没在黑暗中。 店小二很有眼色地迎了上来,眼睛分外机灵地向四下一扫,满脸堆笑地说:“二位楼上雅间请”于是她随着皇上来到了二楼雅间。所谓雅间,是单独的小室,没有墙壁,四面都是镂空的木材制成的,雕琢古朴而沉静,更特别的是,雅间与雅间之间都摆放着一道屏风,这屏风是绣成的祥和图案,精致而俏丽,如果说,楼下是熙熙攘攘得到烟火凡间,那么这楼上便是安静超脱的仙界,只隔了几丈,环境却大不相同。 萧夜随意地坐在椅子上,饶有兴致地问:“你们店里有什么特色菜介绍一下。”这店小二听了,便会意一笑,脸上泛起满满的自豪:“公子您能来我们店,是您的眼光也是我们店的福分,要说这好吃的好喝的,我们好客来排第二没有人敢排第一。”话听到这里,二人相视一笑。这少有的默契使我大吃一惊,敛了敛笑容,说:“报菜名!” 萧夜看了看颇有些不耐烦的钰儿,呵呵一笑,对小二说:“把您们店的招牌菜上几个!” “得嘞。”小二兴冲冲地跑到楼下,淹没在人群中。 萧夜拉起钰儿的玉指,一双眼睛带着探寻,问道:“朕御膳房里的菜没有把钰儿喂饱吗?” 钰儿不自在地将手缩回来,说:“只是饿了。” 她怎么了?萧夜弄不明白,自己要选妃了,她不在乎;自己带她出宫解闷儿,她也没有太多的高兴,甚至和自己说话的时候都心不在焉的,她是天生不爱笑吗?还是对着自己不开心呢?真是国家大事也没有这钰妃让自己头疼了。 这时,一身着白衣的男子与一仆人向雅间走来,那白衣男子长袖阔衫,咋看儒雅体面,待到走近一瞧,油头粉面一看就是纨绔子弟,紧随着那人的仆从凶神恶煞,正是仗势欺人的恶像。 只见这男子笑嘻嘻地来到白钰儿身旁,一双粗鄙的大手在掌心里揉搓,整个人看起来简直让人觉得恶心。看到自己的爱妃被冒犯,萧夜的脸色铁青,一手将白钰儿拉到怀里。 这男子一见这副情景,不由得嫉妒起来,一手叉腰,一手用纸扇指着萧夜说道:“这小娘子大爷要了,识相的就赶紧滚,不然大爷我可就不客气了。”这人的泼皮样子猥琐至极,萧夜抬眸,满眼带着狠絶:“你再说一遍。”这人看到萧夜眼神中的杀气,非但没有后退,还双手叉腰不知死活地摆架子。 萧夜抬眉,随即化冰一般地散开笑容,羽歌站在那里,仿佛看到黄河冰释时那滔天的气势,让人不寒而栗。果然,萧夜抬起羽扇,那速度起的飞快,这扇子顿时如一把钢刀,锋利无比,那人的随从也是个练家子,嗅到气氛不对,横推开那泼皮,左手持剑向萧夜劈来,房顶的暗卫没有萧夜的命令不敢动手,这泼皮眼中精光一闪,拉起白钰儿的胳膊就要带她走,白钰儿挥手过去却被他躲开,暗卫们纷纷握紧了刀鞘,一个个面目严肃蓄势待发,这时只见一身穿月牙白长衫的男子横将过来,腰中软剑一亮,那泼皮便见了血,那随从始料未及,只见立马冲出来二十多个男子,个个身体魁梧壮硕,却面露凶残,这时,萧夜眼睛如冰雪一样的冷,他对刘城说了句:“带她走。” 刘城点了点头,禁军统领要走,恐怕天下还没几个人能够拦得住,于是,刘城带着白钰儿三下五除二地便杀了出去。街道上的人来来往往,灯火通明,四下很是热闹。两人舒了口气,刘城借着氤氲的红灯观察了下她的脸色,试探地问:“我护送你回皇宫吧。” 第一卷 第五章童心未泯 白钰儿痴恋地看了看这辉煌的夜景,点点灯火斑驳陆离,是自己从未见过的烟火繁华,留恋地说:“可以再待一会儿吗?就一小会儿。”他看着她小孩子般地哀求,忍不住地缴枪投降,说:“好吧。” 二人缓缓地散步,突然白钰儿的眼睛一辆,指着那红彤彤的果子问:“这是什么?”“哦,是糖葫芦。”刘城看了一眼回答。二人走了过去,刘城递给老人家十文钱,说:“来十支。” 老人家哈哈大笑起来指着招牌对刘城说:“大人,您看清楚了,我这上面写的,这靶子您能射中红心我就送您一个!”   刘城看了一眼招牌,对那老头说:“我是为您好,这靶子离得那么近,我次次都能中红心的!”   “您可别欺负小老儿,我在这做了十几年生意,还没人敢这么说的,看你年纪轻轻,品貌不凡,尊您一声大人,这些个晚辈真是越来越不谦虚了!”老人瞥了一眼刘城,摇了摇头说。   刘城也不气,拿起弓箭,张弓拉箭,只听得“嘭”的一声,正中红心,丝毫没有偏差,白钰儿惊呆了,无比崇敬地看着刘城,她从没有见过刘城在自己面前炫耀他的武艺和箭术,在羽歌的心中,他一直都是一个再内敛不过的人,而今日,与其说他是射给老人看的,不如说是为了给自己一个眼福。   箭头落在正中心,惹得周围来来往往的路人歇下脚来欣赏。   老头笑眯眯地递给羽歌一串鲜红欲滴的糖葫芦,白钰儿惊喜地望着红果果,一颗心也变得暖暖的,若是自己一早能够吃到这个红果子,该多好呀!在无忧无虑的年纪,在繁华鼎盛的大樑,该多好呀!   这样想着,细碎的泪光从眼睛里溢了出来。   “英雄,再来一个,刚刚没有看清!”路边有人喊道。   “就是嘛!让我们开开眼!”   “一串哪够吃呀!再来一次。”   围观的人们叫得越来越起劲。刘城转头对白钰儿温柔地问道:“还想再要吗?”   那样小心,那样温柔。仿佛周围的一切喧哗都化作虚无,没有路人,没有那老头,只有他们二人,再商量着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想。”白钰儿点点头,她的一生,只出来过这么一次,或许永远也不会再有机会来到宫外了,所以她允许了自己的小贪心。   刘城不再犹豫,拿起三支箭,用牙咬住两只,表情坚毅而庄重,一支支地射出去,又分别中了靶心,人群连连叫好,如在滚烫的热水中放入丸子,翻滚出层层泡沫,久久不得停息。羽歌满脸欢喜地接过老翁递来的糖葫芦,甜甜地道着谢,整个人看起来更加得有活力,不似在宫中的慵懒。这一切尽收在萧夜的眼中,令他醋意横生,眸色渐渐变得暗淡。   自己打退敌人,时刻惦念着她的安慰,一刻也不耽搁地急忙寻她,还以为她会焦虑,会害怕,他想尽快走到她的面前,告诉她,不要怕,有本王在这里,你什么都不用怕,本王会是你一生的庇佑。   而他匆匆赶来看到的是什么?是倾城的她,在无边黑暗的前方,对着另一个男人,明媚地笑着,如暖风,似春阳!   原来,她毫不担心他的安慰,甚至都没有想到他,只是在这里,任性,贪欢。   萧夜的嘴脸挂着讽刺的笑意,暗自在心里默默地想,萧夜,在她的眼里,你算什么?一个男人?还是,一个帝王?她究竟有没有把你当作与她肌肤之亲尽享鱼水之欢的最亲密的人?   萧夜,你连刘城都不如!   又有一个声音,如魔鬼,在低低诉说着,“萧夜,你是帝王?你就是权力!”   他走了过去,像一只狼走向一只柔弱的猎物!   人烟散尽,二人相视一笑,羽歌心满意足地欣赏着手中的糖葫芦,迎面撞上冷着脸的萧夜。   他怒不可遏地走上前去,一把拍掉白钰儿手中的东西,说:“你是王妃,怎么可以吃这些?”   白钰儿一个不防,手中的东西应声而落,沾上了灰尘,明亮的颜色变得暗淡,不再鲜红,这令她又想到国破的那天,她的生命也不再鲜艳!   她望着掉落的糖葫芦,眼神结上了冰。   看到她悲戚的眼神,强忍着心中剧烈的疼痛,萧夜缓缓收紧了手指,他不是故意的,只是他控制不住自己。人总会控制不住自己,在内心有强烈情绪的时候,可是他是王,这另他感到羞耻。   刘城心疼地看着糖葫芦,他很想抱着白钰儿说,别怕,别怕,哥哥再给你买就是了,但是却不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新帝这样欺负羽歌,自己却束手无策,真是太无能了!心痛一点点蔓延,都埋藏在他故作平静的身体里,却从他颤抖的手上不经意间流露出来,暗暗庆幸漆黑的夜色善解人意地帮忙隐藏!   此时,苏公公到了,着人抬着轿子,在一旁静静地等待着,宛如一个石头人。他打小和萧夜一起长大,看着他从青涩的少年,变成权衡天下的帝王,无论大大小小的国事家事都处理的井井有条,甚少见他如此发怒。   “回宫!”萧夜面色黑沉,声音冷的仿佛要结冰,浑身散发着不许人靠近的危险气息,却偏偏拉着白钰儿,这样的萧夜,让人害怕。   明黄的帷幕放下,淹没了二人的身影,刘城机械地行着礼,目送轿子愈走愈远,目光空洞无神。   曾几何时,自己只能看着白钰儿,独自面对这残忍的现实,而自己,只剩下懦弱!   现在唯一能支撑他的,只有复国,复国!   轿子里的白钰儿害怕地缩在一旁,像只受惊了的小鹿。这样疏远的表情,更加激怒着萧夜他一把将羽歌抱个满怀,觉得自己不再空虚,忍不住收紧臂膀,惹得羽歌轻哼出声。   “你就这么怕朕?”萧夜将唇角移到白钰儿耳畔,轻呼口气,暧昧地出声。   “不是。”白钰儿只觉得耳畔传来火热的触感,整个人有些颤抖,该死,自己怎么会对一个仇敌有感觉?   “嗯。”萧夜将缓缓伸出手,掀开衣服,触到柔滑温暖的肌肤,顿时感到一阵燥热,小妖精,朕真的不能碰你呵。   白钰儿强忍着屈辱,眼角划过一行泪,滴落在浅色的衣服上,留下了斑斑痕迹。萧夜察觉到白钰儿的乖巧,一只手疼惜地捧着她的脸想要吻上那诱人的香唇,触到的却是一片潮湿,眼睛里闪现出一抹狠意。 第一卷 第六章 莫名气愤 他怎么这样贱?竟然在这车辇中与妃嫔欢爱,却不顾人家的不情愿!难道她就这样难以忍受他的触碰?她究竟爱不爱他?   最后的一个疑问,使他感到恐惧,因为,在他的面前,她从未提到过爱。   他想到小时候,父王的嫔妃为了争宠,都争先恐后地展示自己有多爱父王,或是巧言夸赞,或是撒娇献媚,又或是蓄意体贴。他那时候看在眼里觉得十分不屑,如今,却有些羡慕!   虽然,一个女人取悦帝王,或许是为了荣华富贵,为了更高的地位,为了保护自己,这都可以让人理解,也未必是因为爱!那么,如果一个女人从来不取悦一个男人,甚至隐隐地反感他,那么她会爱他吗?   不会吧!   萧夜的眼睛猩红如血,外面有公公喊到,灵华殿已至。   二人出了车辇,萧夜一把捞起白钰儿,定定地走向殿内,浑身散发的气息泠然而不可侵犯,宫人们退在一旁,不敢抬头去看,晴儿打开了内殿的门又紧紧关上,一众宫人离开,只留下两个守夜的人。   萧夜一手挑开白钰儿的衣服,如纱的外衫如蝴蝶的翅膀,飘然落地。   “放开我!”白钰儿恼怒极了,她从没见过他这样的表情,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他竟然这样怒视着自己!   “这辈子都不会放开你!” 萧夜将白钰儿扔在石榴色的床上,绛色的帷帐震落,更有一种美人如梦隔云霄的不实之感。   “大王,您今天是怎么了?钰儿身上好疼!”白钰儿娇嗔着,掀起袖子露出一道道红痕这是与那泼皮争执的时候留下的,还有方才萧夜打落糖葫芦时,印记又加深了几分。   她少有露出这样娇弱的女儿模样,倒是让萧夜很惊喜。   萧夜轻轻揉了揉那些红痕,香滑的肌肤尽在掌中,忍不住向上探进,钰儿一个不防,身子向后缩着,忍不住吃痛。   “你就这样怕朕,你是皇妃,朕是帝王,朕碰了你怎么了?”萧夜气急败坏地砸了身边的花瓶,前一刻还生机勃勃的牡丹花此刻在地上苟延残喘,命不久已。   萧夜转身离去,消失在无边的黑暗中。   晴儿急忙过来收拾,看到默默流泪的钰儿,安慰道:“娘娘您早点休息,大王还是很疼您的,等明天气消了就会来看望您的!”   钰儿一声不吭地躺在床上,扭头面对着里侧,闭上眼睛假装休息。   看到娘娘这样沉默,晴儿兀自叹了口气,大王如今还只有娘娘一个嫔妃,而今正是大王决定是否纳妃的关联时刻,娘娘怎么一点都不在意呢!哪怕多哄哄大王,在这宫中的日子也能好过几分呀!  第五章飞燕承宠   庆和宫里不时地有摔摔打打的声音传出来,小太监们一个个守在门口都不敢过去,今天不是苏公公值夜,所以大家一齐没了主意,最后决定让其中一个人冒着被苏公公扔尿壶的危险去请他过来。   “你们这帮小兔崽子,大半夜的让我不得安宁,看我不扒了你们的皮,当夜壶使。”苏公公边掐着小顺子的耳朵,边走了过来,还在连连打着呵欠,一个酒壶扔出来,众人连忙拉着苏公公避开,指了指里面,悄声地说:“里面这个,折腾了一个时辰了,我们都被赶了出来,苏公公,您最有脸面,赶紧进去见见吧!好好地劝慰一番,可不能伤着了龙体呀!”   “唏……你们这帮没出息的,我劝有什么用,大王这是哪的气不顺了你们知道不?”苏公公恨铁不成钢地瞧了瞧这帮没见识的蠢货,问道。   “我知道,这个我还真知道。听说呀,大王从灵华殿出来,就这样了!听说大王出来的时候,脸上还带着气儿呢!”哦,果然不出所料,大王果然是因为灵华殿里的娘娘,没想到咱们平时的冷面帝王,还有这么重情的一面。   “那我去更不顶用了,你们怎么不去请钰妃娘娘过来?”   “师父,我们早都请过了,灵华殿里的人拽着呢!都说娘娘睡着了,愣是不出来,我在门口望了一眼,娘娘房里的灯还没熄呢!她们怎么能说睡着了呢!”   “哼,这个目中无人的钰妃,咱们先不管她,你还有你跟着杂家去钟翠宫,我就不信,再添上一个人,这灵华殿里的人不着急?哼!”苏公公怒气十足地挑上两个人,一齐离开。   这钟翠宫是秀女们住的地方,凡是选进来的秀女,都要进行三个月的训练,无论是琴棋书画还是针织女工都要一一精通,这是为了更好地选择妃嫔,不仅要容貌秀丽,品德上也要一等一的!如今国家初定,第一批送来的秀女大多是京都官僚家的大小姐,自开选秀女以来,苏公公可没有少收过礼,大大小小的礼单往他的府邸里送,拜访的人络绎不绝总也没有停歇的时候,前一阵子,他总是对人百般推脱,实在是因为情势太缓。   皇帝刚得了个钰妃,宝贝儿似得哄着,眼里再也没有个别人,他哪敢去得罪。如今二人生了嫌隙,这可是个绝好的往里头送人的机会!刚好用来投桃报李。   一进门,崔嬷嬷和尧嬷嬷就一齐迎了上来,笑眯眯地问候着:“苏公公,这么晚了,什么风把您吹过来啦?”   苏公公向四周望了望,也不接话,对这种逢迎他早就习以为常了,懒得理睬了,只是问道:“各位小主子都休息了?烦请嬷嬷们转告一声,不想飞上枝头做凤凰的就继续睡,杂家也不打扰,旦凡有点心气儿的就起来,杂家只需要一个人,可不想等的急咯!”   这话一出口,嬷嬷们顿时觉得机会来了,忙命人取了凳子让公公坐下,两人有点灯去唤醒个位小主。这些小主或是念家,或是憧憬一下未来的锦绣生活,在房里亦都是没有睡的,一听嬷嬷们喊着:“各位小主,梳妆齐备,今夜面圣呢!”大都欣喜若狂,涂脂抹粉,生怕有半丝差错。   厢房里的灯次第燃起,那明晃晃的不是灯光,而是野心。   不一会儿,一群仙娥儿齐刷刷地站定,娇滴滴地唤了声“公公”,让人酥到了骨子里。   苏公公打量着秀女,觉得不愧是大家闺秀,个个都是百里挑一。   他眼神落在一女子身上,窈窕身材,鹅黄服饰,一张鹅蛋脸上微微泛着桃花红,惹人沉醉,樱桃小口,皮肤细嫩,睫毛又细又长,洒下一片阴影,更显得一双眼睛流光溢彩,勾人地紧。 第一卷 第七章 选中 苏公公走到她的面前问:“你叫什么名字?”   “回宫宫,娄飞燕。”她表情不卑不亢,姿态很低。一看就是一个深藏野心的人,这样的人最容易成功,因为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能得机会,不愧是娄尚书的女儿,他在内心暗自叹道。   “都会些什么才艺呀?”苏公公问道,这让其他的秀女有些隐隐不安,都禁不住往娄飞燕哪里瞄。   “其他的飞燕不敢说,只有自小习得回疆舞,可以称善!”   “嗯。”苏公公转头对崔嬷嬷说:“这个娄飞燕,现在就给她沐浴更衣,准备好舞服,即刻面圣!”   秀女们立即投来或羡慕或嫉妒的眼神,都上下打量着娄飞燕。   “苏公公慢走。”两位嬷嬷送人离开,就看到秀女们乱做一团。   “娄飞燕,你得意什么,不过是送礼送出来的!你爹刮了民脂民膏,送你来宫里,又不是凭你自己的本事!大王是否看的上你还是个未知数!”一个秀女站出来,指着娄飞燕打击奚落。   娄飞燕的嘴角挂上一抹嘲讽的笑:“我爹送礼又如何,总比不得有些人,出生在破落户里,仗着先人有些体面,硬是挤到了秀女中间,连大王的面都见不到的好!有些人呀,站在我们中间,就是拉低了档次,我们不嫌弃你便罢了,你还教训起了别人,生怕人不知道你的出身!”   这话正中那秀女的软肋,那秀女又急又气,嘤嘤地哭了起来。   有一身量丰满的秀女走了过来,劝说道:“大家都是姐妹,如今有人飞了出去,就要相互照应不是,现在终于看到出头了,希望飞燕记得姐妹们,到时候有好处可要想着我们呀!”这句话落地,引来了秀女们纷纷附和,都说:“是呀!是呀!可不要忘了我们。”   娄飞燕看了一眼说这话的秀女,心想,可算是遇上一个会说话的明白人,笑盈盈地答:“飞燕在宫中举目无亲,大家还是相互照应的好。”   这时,崔嬷嬷走了过来,叫道:“各位小主都散了吧,早早回去休息,明早还有功课呢!娄小主还要沐浴更衣!”语罢,领着娄小主走了,不去管身后那群嫉妒得发光的眼神。   娄飞燕缓步很随着崔嬷嬷,她出生的时候,也正值新帝出生,阿玛给她起名飞燕,就是让她像赵飞燕一样能够牢牢地抓住君心,十几年的准备,才让她今日拔了头筹,这个机会,无论如何都要抓住!   苏公公进了庆和殿,只见皇帝坐在龙榻上,刚刚的一片狼藉已经一概收拾妥当,宫人们都被赶了出去,偌大的宫中空荡荡的,紫色的撒金茜纱随着夜风飘舞,恍若仙境。   “大王。”苏公公叫了声,想打探一下皇帝的口风。   “苏公公,你说钰妃到底爱不爱朕?”   苏公公略微一想,钰妃是自大王登基以后便纳的,这姑娘说是流落他乡的大家小姐,可能是由于身世可怜,总是对人十分疏远,从升上妃,从未见过她对皇上主动,这样的女子,是万万谈不上爱的,就连荣华富贵,恐怕也不是她说必须要的,这样的女子,着实让人琢磨不透,恐怕还是要深入调查一下才能清楚,可是,如今最重要的是,他该如何告诉大王,自己认为钰妃对他没有爱呢?大王是九五至尊,这样的侮辱定会使他恼怒,宦海翻腾了几十年,他不是不懂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于是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皇上,奴才是个阉人,怎么会懂得这些。不过奴才倒是有个方法,皇上倒是可以试上一试。”   皇上眼神一亮,催促他:“快说,不要”故弄玄虚!   “皇上可以再纳一个嫔妃,如果钰妃娘娘不管不问,便是不爱;倘若钰妃娘娘吃醋了,那便是爱了!”   咋听这话,确实有理,如今已经想不到更好的办法来验证自己在钰儿心中的位置了!   自己爱钰儿,看到她和刘城在一起会吃醋,会愤怒,那么钰儿若是爱着朕,看到朕纳了其他的妃嫔,定也是会吃醋的!到时候好言安慰一番,钰儿也定会原谅自己的!   “嗯,有道理。”萧夜眉头一挑,眉眼间的愁云顿时烟消云散,饶有兴致地赞道。   “皇上圣明,这人呀!正在殿外等着呢!”苏公公暗自庆幸自己走好了这一步。   “你呀!就是太聪明了!既然人在等着呢,就宣进来吧。”   苏公公出去,迎面看到在殿外等待的崔嬷嬷,身后还跟着一位穿着关外服饰的女子,一身宝蓝色武艺,眉间点着血样梅花,更添了一份妖媚和成熟。   “公公,您看着人已经来了。”边说,崔嬷嬷边用手指着里面示意,脸上还挂着惯有的谄媚笑容。   “小主子,随我进来吧。”   “公公请。”娄飞燕嫣然一笑,温和知礼的样子让苏公公甚是满意。   “小主太过客气了,以后奴才还得仰仗您呢!”   说着二人走到了殿中,苏公公上前一步,凑到皇上跟前道:“这是娄尚书之女娄飞燕,自小熟习回疆舞,皇上您瞧着解解闷!”   萧夜懒洋洋地上下打量了一下,说:“开始吧。”   衣袂飘飘,娄飞燕玉手轻瑶便开始舞蹈,眼角弯弯,嘴角挂着妩媚的笑容。她看出来皇上其实对她没有什么兴趣,越是对她冷淡,她就觉得越有征服欲和挑战性,她一定要成为宠妃,光耀门楣,本来她应该成为皇上的第一个女人,可是很不巧的来了一个白钰儿,是被刘城进献来的,开了挂般地直接升了妃位!   她不甘心,不超越白钰儿誓不罢休。 第一卷 第八章 燕姬 娄飞燕得意一笑,指甲上的合欢香的味道一点点地蔓延开来,她挥动着手臂,让香味扩散得更加迅速,她的眼睛幽深幽深地,让人猜不出来藏着多少秘密和心计。   这世界上手段最多的便是女人,最聪明的也是女人!   妖娆的舞姿,让年轻的萧夜忍不住赞叹,想起了那日的白钰儿,一袭白衣宛若仙人,他急急地走了过去,一把抱起娄飞燕,朝内殿走去。   声色迷人,再加上合欢香的作用,娄飞燕总算是达成了心愿。   苏公公望着黑漆漆的平和殿又回去继续他的一场大梦!   次日清晨,天还未亮,就有人开始传起昨夜的事来。将新晋的燕妃,几经勾画几乎传成了天上有地上无得九天仙女。   白钰儿倒是落得自在,自从上次与萧夜不悦后,也没有什么变化,只知道他整天被新人拌住了手脚,不得空吧了!反正已经也不愿意见到他!就这样也好!   白钰儿端坐在一边的云台,四四方方的雕花木石,十分精巧,为了让自己更加得舒服,她打发掉了所有人。   这云台挨着竹林,是她小时候最喜欢的一处地方,只要钻了进去,凭娘亲喊了多少声,她都不出来。   竹叶悠悠地落下来,像无数的刀片划过时光,不留下丝毫痕迹。   “公主。”一个低沉的男声在她的身后想起,带着浓浓的沙哑。钰儿回头一看,只见那人穿着黑袍,与这大白日头格格不入。   “公主,王上到了。”那人开口,声音如裂帛,让人感觉十分不舒服,就像是地狱中的幽灵鬼魅。 "嗯,我知道了。"白钰儿低下了头,复国,复国,是在心头挥之不去的使命。 "大人让我告诉你,机不可失,趁现在新帝还没有站稳脚跟,一切都可以趁早打算,否则,等到民心安定的时候,就来不及了。"黑衣人继续不辱使命地劝说着。   白钰儿站了起来,眉头皱了起来,眼神带着几分凌冽,不怒自威:"你说的这些我自然是知道的,你告诉李胜,我会在有机会的时候下手!"她说完就转身离开了,不再听那人的催促,句句说得她心烦,难道她在萧夜的身上插上几刀就可以了么?哪有那么容易办到?如果可以,他怎么不派别人来,当今天下初定,万一新帝出事,那么百万黎民百姓怎么办?要做也要等到王上站稳了脚跟以后,做好充足的准备,给黎明百姓一个交代,不能为了个人的利益至百姓之不顾!这种事情,她白钰儿断不会做!   梓辰宫里,娄飞燕眼神温柔似水,喂着萧夜一口一口地喝着参汤,樱唇微微一抿,道:"皇上要多喝点,这参汤最是补身子,燕儿又着人添了些子菌灵芝,经过御膳房检查的,做起来既麻烦又辛苦呢!"语气软软的,不无撒娇讨乖。 "燕儿辛苦了,朕一定将它喝光。"萧夜一手拿起碗,薄唇微动,一仰头就喝光了!他将碗倒过来,嘴角勾出一丝十分有把握的笑容:"燕儿觉得这样可好。" "好是好的,"娄飞燕身子倚着萧夜,撒娇道:"只是臣妾一样皇上日日陪着,永远也不分开。"娄飞燕抬起玉手揉了揉萧夜的胳膊,十分亲昵,宫中的侍女都低下了头,谁也不敢看! "爱妃刚进宫,还不清楚宫里的规矩,朕在这多了并不是好事,爱妃受累了,今夜就在这梓辰宫好好休息,朕明天就来看你!如何?"   虽然萧夜很委婉的问她,可是娄飞燕还是感觉到他声音里的那一思不容人拒绝的口气!在心里飞快琢磨了一下,还是给自己个台阶下,反而能成全善解人意的美名。于是乖巧地点了点头,一双眸子假装无辜地望着萧夜,微皱着眉头,表情认真的说:"皇上一定要说话算数呀!"   看她这幅模样,萧夜忍不住刮了刮她的脑袋,嘴角带着浅笑,宠溺地道:"君无戏言。"语气更温柔了一分。 第一卷 第九章 心伤 看着萧夜离开的背影,娄飞燕总算是卸下了伪装,她望着萧夜的背影,脸上是让人琢磨不透的古怪表情,细看之下,还带着一切尽在囊中的自信。 "你们都愣着干什么,还不收拾收拾,一个个跟木头人似的,连一个机灵的都没有,秀珠,你安排她们!"   秀珠是她从家里带来的贴身丫鬟,也是一个口齿伶俐的得力帮手,父亲万里挑一的人儿,非一般丫鬟可比,因此,在府中的地位自然不低,如今到了宫中,她更加受到娄飞燕倚重,自身一股嚣张跋扈的气场,和主子有八九分相似。秀丽的眉毛,圆溜溜的杏眼,一看就是个机灵的丫头。 "听到没,都傻站着干嘛?"秀珠听了,一根铁鸡毛当了令箭。人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自己如果不严厉点,恐怕日后不妨就有人爬到自己头上,这人呀!都是上去容易下来难,若想不被人替代,就要先让她们不敢想,才不敢做!   "是。"众人都是在宫里摸爬滚打惯了的,一看这新主子当着皇帝是一套,背地里就板起了脸,铁定是和不好相与的主,都很老实地干活,谁也不当出头鸟儿。 灵华殿里,白钰儿用胳膊支着脑袋,呆愣愣地不知道是在想什么!萧夜进去的时候刚好碰上了这样的场景,听到有人进来,白钰儿抬头,见是皇上有些错愕! 看到她略显诧异的眼神,萧夜有些失望,他本以为多日不见她会如深宫里的那些怨妇一般失落,见到他会有掩饰不住的惊喜,没想到,她就这样的表情,这让他不禁想问,钰儿呀钰儿,你难道真的对朕一丝感情都没有么? "皇上,你可来了?娘娘到现在都没吃午饭呢!"晴儿行了个礼,略带埋怨地说。 "什么?"萧夜心中一喜,看来钰儿对他并不是没有感情的,声音里透露着关切:"钰儿,你怎么可以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呢!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饭还是要吃的!身体最重要,知道了吗?"萧夜的眼眸里带着柔柔的情意,像是海底柔软的水草,摇晃着柔软的身姿让人心痒! 几日不见,对于他这样无由头的关心,对上他赤诚的眼眸,她竟然有一瞬间的不知所措,心里有些无措和慌乱。 "皇上不用担心,臣妾只是不饿!"她自从回来就在思考着黑衣人的话,她也想早点杀了萧夜,趁早离开这个华丽的囚笼,可是……为什么会有些心痛! "晴儿,让御膳房布菜!" "是,谢皇上!"晴儿愉快的回答,笑着走开了,示意宫人门出去,顺带着关上了门。 一顿饭吃的十分愉快,萧夜时不时地亲手喂钰儿,钰儿就推脱不下,乖乖地吃饭,晴儿在一旁欢喜得合不拢嘴,都说梓辰宫里的那位一出现,把主子的宠爱抢了去,如今见这般模样,想必是再多的女人,都抢不去主子的宠爱。 千万只灯在宫檐下亮起,殿内只剩下两人,钰儿突然想到自己没有备南柯幻,之前由于萧夜没有来,喂了防止晴儿发现她藏在了……柜子里。 怎么办?钰儿满头都是汗水,一颗心像炮烙上的蚂蚁,焦躁不安! "爱妃紧张了呢!"感受到钰儿身子一顿,萧夜带着些许打趣的口吻说。 没有其他的办法,钰儿从枕中拿出一柄嗜血的佩刀,趁萧夜不备,对准他的胸膛。或许是人的直觉在作祟,事出突然钰儿的手微微地发抖, 她从没有伤害过谁,连一只蚂蚁都没有踩过的人,怎么可能会杀人呢? 萧夜反手拿下她的右手,打落佩刀,一双眼睛寒意渗人仿佛结出了冰。 她,竟然想杀了他? 他对她百般宠爱予取予求,他想着的是关爱的恩意! 她呢? 手持利刃,以血来回报他!呵呵! "你有多恨朕?"萧夜咆哮着! "不,我只是想……"钰儿竭力分辨着。 萧夜感到一阵心痛,喊道:"来人!" 李胜早就听到了里面不正常的声音,一颗心早就进来了,听了皇帝的命令,带着几个公公飞也是地进去了。晴儿一行则跟在后面。 众人看到地上闪着寒意的佩刀,都不敢做声,晴儿心叫不好,脸色煞白。 这是怎么回事? "李胜,把这些宫人都带下去,流放辛者库,钰妃忤逆朕意,降为答应。" 李胜听了,片刻也不马虎,站起身来,吩咐太监们把宫女带走,又深深地看了钰儿一眼,竟然刺杀皇帝还只是被降为答应,这个女子,前途真是不可限量! 门再次被合上,萧夜的眼睛里满是痛意,定定地看着地上娇艳的人儿,细数今夜发生的一切。 "你只是什么?"他凑前一步,说,"只是不想让朕碰你,只是彻头彻尾地讨厌朕对吗?朕不时地帮你寻找丢失的亲人,想讨你开心,现在想想,朕真是笨得可以,错的可怜。" 他的双眼布满血丝,没有一滴泪水,因为早就习惯了把心伤掩饰在表相之下。 他挥起长袖,脚步如风,不愿意再停留一秒钟,钰儿伸出手想要去抓住什么,却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衣角从自己的指甲溜过,再也没有回头,那样决绝的背影是她从不曾见过的! 第一卷 第十章 示威 宫里的情况瞬息万变,听到钰妃被降为答应以后,燕姬连连鼓掌,要挡在她的面前的人,都只会越来越惨!所幸的是,自己还没有出手,这个白钰儿就自己倒台了,真是喜从天降,可喜可贺呀!   "秀珠咱们去瞧瞧那个钰娘娘,看看她有什么好的,还不是我刚出现,皇帝就不宠她了!"燕姬得意的摇着手帕,像一只开屏的孔雀。   "是娘娘!"一行人直向灵华殿过去。   皇上贬了她为答应,却依然默认她住在灵华殿,想来是十分地疼爱她的!在看这灵华殿里的装饰,一应的贡品苏绣,糯纱萝窗,至于饰品摆放尽是金贵奇异,自己不曾见过的玩意,这燕姬禁不住皱起了眉头,这个钰妃,竟然受宠到如此地步么?   "燕嫔娘娘到了,答应还不出来迎接么?未免太没有分寸!"秀珠把"答应"二字咬的极为重,音也拉的特别长,看燕嫔的模样十分地受用!   "秀珠闭嘴,钰答应虽然位份低,但终究比本宫先进宫的,本都是姐妹,何须这些虚礼。"燕姬不放过丝毫打压她的机会。   钰儿走了出来,端端正正地行了个礼,像她这么跋扈的女人,自己早就见识过了。   燕姬围着钰儿转了一圈,面前的人儿眉清目秀,天然养成,纤纤不盈一握的腰肢,我见犹怜。   "妹妹真是美。"燕姬发出了啧啧的感叹声,她本应叫姐姐,却叫了妹妹,晴儿的脸气的鼓鼓的,只是主子不发话,她也不敢做声,只是这深宫看必须事事小心,步步在意,所以晴儿纵使心有不平,也不敢表现出来。   "晴儿,上茶。"   燕姬看了一眼凳子,晃晃悠悠地坐了上去,姿态娇媚,自上向下地看了一眼钰儿,嘴角弯了起来:"妹妹也坐下吧,站的久了也累的慌,不必拘谨。"   她当自己是谁?就跟主子这样说话,难道当皇宫是她开的,还不爱拘谨,呵呵,真拿自己当盘菜!   晴儿正想说些什么,被钰儿用眼神制止了,像燕姬这样的人,她可不想沾染上许多。晴儿把茶水奉上,却见燕姬侧脸扭转过来,一双眼睛如蜂针,盯着晴儿的手:"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哪有资格给我奉茶?还不让你主子来,难道还怕脏了她的手吗?真是不懂规矩,这宫里可不比外头!"   "娘娘,您消消气,这哪是奴才不懂事?分明是主子带坏了奴才,娘娘使不得在这等人身上置气!"秀珠在一旁加油添醋!   一股浓浓的怒意哽在钰儿喉中,她竭力压制着心里的怒火,不想被这些无关紧要的人笑话!   钰儿尽量放柔了声音,她不想惹来太多麻烦,而眼前这个女人就分明是个大麻烦!   "姐姐说的对,是妹妹想的不周到了。"转而接过晴儿手中的茶水,递给燕姬:"姐姐慢用,小心茶烫!"   燕姬瞥了一眼茶,将手帕递给左侧的秀珠,玉白的手指十分得瘦,让人看起来有些揪心。   "啊……"一声尖叫,晴儿上前护住钰儿,茶水溅到了她的身上,还好不是很烫。她就防着燕姬有这一招。   秀珠向前皱着眉头给娘娘擦拭着手指。   "白答应,你是故意想烫死我么?"燕姬先声夺人!   "妹妹不是故意的,还请姐姐大人有大量,大发慈悲!不要与我计较。"白钰儿低头,眼底的不服气正好被悉数掩藏。   晴儿拿起手帕想要帮燕姬抹掉溅在袖子上的茶水,手却被秀珠打掉,不让她碰燕姬。   燕姬抬头看着白钰儿没脾气的样子顿时心情大好,笑意盈盈地说:"没什么,看这茶水的颜色也不是什么好茶,本宫就不喝了。本宫最是不愿意乱吃喝东西,不比妹妹生在民间吃什么都不碍事,什么都觉得新鲜!"   这话不异于笑着打了钰儿一巴掌。   这是皇上御赐的妃子笑,是最嫩的茶叶芽儿制成的,全取自立春那天,本就采栽来的不多,一年也是不够用的,到如今已是深冬时节,别个想喝也是没有的!她燕姬也太过嚣张了,竟不知道没见识得是她自己!   "姐姐说的是!"钰儿依然不瘟不火,她知道,燕姬只不过是来示威的,等她炫耀够了也就没什么事了。   "妹妹太客气了,本宫先回宫换衣服,下次再来。"语罢,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个白答应虽然长得好看点,论脑子和她差的不是一星半点,阿玛和额娘还要自己先仰仗她再寻超越,如今看来她根本不足为虑的,阿玛和额娘还是太高抬这个白钰儿了,不过是一个乡野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如此想来所以颇有些姿态婀娜,悠然自得。   "娘娘,您就是太和善了,怎么不给她一个下马威呢?"秀珠不无巴结地问,语气还带着些愤愤不平。   "呵,怎么给?我是刚进宫,而且她又刚刚失宠,四月的牡丹和菊花,哪是一般的境况,她不用我给下马威,就已经过得艰难了,我现在正是需要立定脚跟的时候,何不表现得好些,好给这宫人们都瞧瞧,是我好,还是以前那个白主子好!"   "娘娘真是深谋远虑,奴婢自叹不如。"秀珠表现得好像燕姬真的学贯古今。   "绣珠,你去备好今日的玉露参汤,我们晚上去拜见皇上。"   "是,可是娘娘,露珠不大够用,今日奴婢才取了一点儿。"秀珠在原地,放低声音小心提醒道。   "不够用就添些水,用什么大呼小叫,平常的聪明都到哪儿去啦,这些小事还要来请教我,真是越来越没用!"燕姬气愤地说,这个秀珠真是越来越不善解人意了!   "这样做是……欺君。"秀珠跪了下来,害怕极了,这可是关系到整个娄家的事情,不得不小心。   "你不说,我不说,会有谁知道,这些小事你就不要太计较了,这样怎么办大事,不如我把你打发了出去,再捡了好的来!"燕姬说话十分地不留情面,秀珠脸上红白交替,只是应承着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