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介绍 本书走势   本文架构铺得很大,最开始预计写个二三百万字的,但是订阅实在太惨了,苦苦支撑了很久,准备收尾了,但绝对不烂尾,接下来,打魔族跟打吉蛮会合并起来写,所有异彩纷呈的法宝,所有隐藏深沉的高手,都会相继粉墨登场,会很精彩的。  作品相关介绍 新书预告   111111  作品相关介绍 新书已经上传   新书已经上传,地址http://www.zhulang.com/164009/index.html 作品相关介绍 111   111 正文 第一章 鱼跃龙门   “北湘军旗长以下军官选拔第一轮第三十八场,余跃胜出。”随着裁判一声庄严宣告,余跃高高举起了右手,疲惫的脸上洋溢出丝丝笑容。   然而擂台之下,人们送来了满是不屑的目光,和满是嘲讽的非议之声:“切!这废物,就算过了第一轮又如何?明天照样被淘汰。”   “唉,反正他丢人现眼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如果脸皮不是厚到非人的程度,谁也不可能挺过来的,我们应该为他的勇气鼓掌才对。”   “对,应该鼓掌。”   于是,稀稀落落的掌声错落地响起,却如根根利刺,狠狠扎在他的内心深处。   不知不觉地收敛了笑容,小心翼翼地徘徊着眼神,往那人群里碰了碰那些鄙夷的目光,想记住那些面孔?想要反唇相讥?不得而知。   终究是不敌那眼神,却弄得满心里尽是落寞,只好轻叹一声,悄悄退下擂台,黯然向着宿营地走去。   走得越远,越觉得自己的身形显得萧索,越觉得身后千百双眼睛正在猥亵地盯着自己,那一刻,仿佛自己已经*裸地暴露在露天里。   他不由得加紧了脚步,仓促间,竟是有些灰溜溜逃亡的感觉。   十年了,自从他穿越到这异世大陆,这种感觉便时常如梦魇一般困扰着他,仿佛,他来到这里便是为遭受白眼而来。   他父亲余海(准确地说,是原装正版的余跃的父亲)是加兰帝国月亮城余氏家族族长,余氏家族在加兰帝国名声不响,在整个月氏大陆更是寂寂无名,然而在月亮城,却是声名显赫,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月亮城地处加兰帝国交通枢纽,而三大家族基本垄断了其经济命脉,这余氏家族名列其中,不可谓不风光。   可是,偏偏他是庶出,母亲又死得早,他在家里倍受歧视,其地位仅次于家里的下人,几乎平等,甚至有时候下人在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都要对他大呼小叫。   余海娶得一妻一妾,正室生两个儿子余正、余亮,一个比一个凶狠,对待余跃,就像前世仇敌一样,总是看不顺眼,一碰上他,总喜欢呵斥谩骂,甚至拳脚相加,*得余跃好几次想要跳楼自杀——或许原装正版的余跃就是这么嗝屁的。   后来余海再次纳妾,弄来一个拖油瓶,长得娇俏水灵,花容月色,余海竟也视为掌上明珠,而余正、余亮更是奉若神明,一见面就是满脸堆笑,贴前贴后地争相献媚。   更令人气愤的是,这位后来的妹妹余娜,竟也理所当然地骑到他头上,整天对他大呼小叫,吆五喝六。   实在无法忍受这种备受欺凌暗无天日的日子,他从幻武斗气学院毕业之后,便毅然选择了从军。   原以为摆脱了家族的黑暗统治,便从此可以活得称心如意,却未曾想,冷言冷语和鄙夷眼神如附骨之蛆一般,一直萦绕在他左右,使得他的内心世界,从来就没有称心如意过。   以前在学院的时候,他的成绩总是名列前茅(倒数),因为那时候竞争之风未成,他也不曾在意,以至于他最终非常自豪地以斗气五段的成绩光荣毕业。   而那时候,其它同学,包括他所痛恨的贺兰家族公子贺兰缺,穆林家族公子穆林卡都已经度过斗气十段,达到初级剑士境界了。   在月氏大陆,三百年前魔族被消灭之后,魔法师基本已经销声匿迹,取而代之的,只有剑士(战士)。   剑士的等级,按照斗气修为划分为见习剑士,初级剑士,中级剑士,高级剑士,剑师,大剑师,神剑师,剑圣,剑神九个等级。   见习剑士阶段,又分为十段,任何人只有突破斗气十段,才算得上一个名副其实的剑士。   一个剑士斗气太弱,在学校里倒也无伤大雅,顶多不过被扣上一个“差生”的名号,然而进入北湘军以后,激烈的竞争,使得斗气太弱的战士在很多方面都体现出劣势来。   在加兰帝国,武官官职设为:总都统,都统,都尉,都使,校尉,参军长,旗长,总长,队长,班长,都使及其以上为将军,各阶军职主要通过资历、战功、学历来甄选就任人选,而旗长及其以下军职,还有一个甄选途径:比武选优。   从军三年以来,与余跃同时期的同学通过各种途径,或比武,或立功,纷纷升职,有的都已升至参军长了,包括他最看不上眼的贺兰缺和穆林卡,都已经是旗长了,而他呢,要战功没有战功,要斗技没有斗技,时至今日,仍然是一个小队长——斗气学院毕业的学员,从军以后,直接就任队长,如若不然,他恐怕连这个小队长职务都是不可企及的。   本来,升不升职,做不做将军,倒也无所谓,只要能远离余氏家族那些人鄙夷的眼神,他就已经心满意足了,至于驰骋疆场报效祖国,那纯粹是扯淡。   然而,路遥知马力,渐渐地,亲密战友左右兵勇也就逐渐发现了他这堆废柴,入伍三年,他不但职位没升,就连他所修习的斗气,都保持得非常完美,仍然是原来的五段。   军队里崇尚的就是你追我赶,争先恐后,而他这种不思进取原地踏步之辈,自然就备受排斥。因此,众人对他疏远冷落,出言相讽,也就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了。   凭良心讲,他并不是懒惰成性、不思进取之辈,相反,他每日用功修炼,甚至付出多过别人十倍百倍的努力,就算这三年体内斗之气停滞不前,他也从来没有间断过。   一分耕耘一分收获,他曾经无数次地怀疑过这句话的正确性,然而在怀疑之后,又会决然地开始修炼斗气,刚开始是为坚信真理,真理受到质疑之后,是为寻找奇迹,结果奇迹始终未出现。   落寞地回到营中,随意地撂下自己沉重而又飘浮的躯体,将它搁在僵硬的长榻之上,闭上双眼,努力地让内心平静下来,孤独和落寞,却一阵阵急袭而来,心境起起伏伏,不能平静。   “看来我始终不属于这个世界,可老天为何让我来到这个世界呢?”不知问过多少遍的问题,又一次在内心里提了出来。   问也白问,无人回答,自己更无法解释。   短暂的沮丧之后,倔强的情绪占据了空洞的内心世界,他倏然坐起:不论如何,明天的比斗,还要认真准备,认真面对,不管上天怎么安排,路必须自己去走。   多少次陷入绝望,他便凭着这份坚韧和倔强,一步步走了过来。   如今也一样,他再一次盘起双腿,端正坐姿,开始了斗气的修炼。   双手掌心相对,平放胸前,并随着呼吸吐纳不断上下翻飞变换着手印,胸膛起伏间,淡淡的若有若无的气流顺着口鼻,流入体内,周身便似有溪水流淌,顺着七经八脉,周而复始地运转起来。   运行小周天之后,聚起散落的斗之气,便有丝丝暖流带着大江澎湃的力量和气势,冲击玄关而去,只要冲开玄关,让这最新凝聚的斗之气实现一个大周天运转,体内斗气立时更上一个台阶。   感受着那汹涌猛烈如万马奔腾似乎无坚不破的气势,余跃的心,不自觉地悬了起来,仿佛,胜利就在即刻。   却在此时,不知从何处倏然袭来一股冰凉的气流,似漩涡一般,将那澎湃的暖流吞没得无影无踪,剩下的,只有丝丝凉意在心底无尽扩散。   “靠,又是功败垂成,又是这种感觉。”余跃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之后,懊恼地自言自语道。   “余跃啊鱼跃,鱼跃龙门,什么时候方可实现?”余跃叹息一声,沮丧地向后瘫倒。   “鱼跃龙门,过而为龙,唯鲤或然。你是鲤还是鲫呢?”一个爽朗的声音响起,随之,一个身穿旗尉制服的身影晃了进来。   余跃条件反射地蹦了起来,端端正正地行了一个军礼:“长官!”   龙绍不由得一怔: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礼貌了?   余跃此时也已看清他的面容,不由得长吁一口气,重新瘫倒,慵懒地说道:“我就说嘛,我们奇佳长官怎会突然光临大营,”继而轻挑眼皮,抬眼看向龙绍,“龙绍同学,你怎么来了?”   龙绍眉头一皱,佯怒道:“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在军营里没有同学,只有战友,你怎么就是记不住呢?”   “唉,”余跃重重地叹息一声,无尽失落溢于言表,“军营里过得不顺心,唯有怀念学校里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了,”又轻瞥了龙绍一眼,“你身为龙啸天国相的爱子,入伍就是如鱼得水,一路青云直上节节高升,官运是挡都挡不住,未及五年,就已升至校尉,可谓少年得志,风光无限,当然就很容易入乡随俗了。”   龙绍坐到床边,继而似乎感觉这么说话不方便,也顺势倒了下去,与余跃并排躺着,将一双空灵的眼睛望向苍白的帐顶,无限感慨地说道:“其实我又何尝不怀念学校那些点点滴滴呢,只是我们都不可能回到从前了,我们现在所能做的,只有走好脚下的路。”   一阵沉默,二人陷入深深的回忆之中。   在这世上,男人与女人之间可能并不存在一见钟情,但男人与男人之间,却一定存在着惺惺相惜——在幻武斗气学院的时候,有一次余跃突然性情大发,偷跑到学校旁边林家宅院,偷看林家小姐洗澡,然后就与这位龙绍学长“狭路相逢”,二人只是对视了一眼,立时臭味相投,互相倾慕,从那以后二人就打成一团,好得几乎要同穿一条裤子。   也是从那以后,二人便时不时地跑去偷看人家姑娘洗澡,今天是赵家小姐,明天是周某某同学……   一边偷看,还要一边进行心理侵略,后来龙绍实在有些情难自禁,决定实战演习,于是慷慨地领着余跃前往怡香楼,说是“请客”。   余跃其实也已经磨刀霍霍许久了,当下兴致高昂地跟他去了。   一旦临阵,龙绍倒是勇猛地冲锋陷阵,一路高歌猛进,而余跃却怯场了,最后灰头土脸落荒而逃。   弄得怡香楼的姑娘一路追了出来,大喊:“先生,我这里有东西的,你不用出去买了。”   ……   半晌,龙绍扭曲着脸坐起来,回头摸了摸僵硬的床板,皱眉说道,“这床板也太硬了吧,我就躺了这么一下,就把我躺得腰酸背痛的。”   “哼,”余跃也坐起来,极度不满地冷哼一声,“你一个人独霸一个营帐,享受着厚厚的床垫和温暖的被褥,自然就不知道这大众营帐的个中滋味了。”  正文 第二章 可怕的任务   “孩子,”龙绍摸住余跃的头,盯住他双眼,说道,“不要再唉声叹气怨天尤人了,坚强做事,低调做人,长命百岁。”   余跃一愣,双眼紧紧盯着龙绍,瞳孔急速收缩:“你好像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龙绍一怔,继而浅笑:“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余跃耸了耸肩:“说吧。”   龙绍凑近余跃耳畔,小声说道:“我希望你明天放弃比斗。”   余跃一听,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侧着脸就那么木然地盯着龙绍,他怎么也想不到,大战在即,如此打消积极性的话语会出自他最信任的朋友之口。   他以为,龙绍应该能了解他的苦楚,懂得他的心声。   龙绍被他盯得有些莫名其妙:“干嘛这么看着我?”   “你为你的部下排除异己来了?”余跃仍是紧盯着他,冷冷说道。   “你……”龙绍气得无语,有些无奈地摇头,叹息一声,走到门口,掀开帐幔,探头往外面看了看,继而闭好帐幔,三两步回到床前,理了理声线,压低嗓门,神秘兮兮地说道:“你现在只是一个小队长,你知道为什么这次会有资格越级参加旗长的选拔吗?”   余跃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只是理所当然地认为长官们如此安排,自有它的道理,也没有深思,而今经龙绍这么一提醒,才隐隐觉得这其中的确有蹊跷。   但究竟有何蹊跷,一时半刻,却也不是他所能揣度的。   余跃干咳一声,扬了扬脖子,故作理直气壮地说道:“人家小兵小卒都有资格参加,我小队长怎么就不能参加?”   “废话!”龙绍使劲瞪了他一眼,却仍是极力地压低着声音,“我是问你为什么?”   余跃低下头去,小作沉思,继而似如梦初醒一般猛然抬头:“开赛之前,罗伦都使在发言中说,选拔出来的旗长将会立刻去执行一个艰巨的任务,莫非,这次的破例跟这个任务有关?”   龙绍欣慰地伸出右手摸住余跃的头,立刻被余跃打了开去,只听龙绍笑道:“孩子,你真是太聪明了,在我循循善诱之下,一下子就开窍了。”   “少啰嗦,说正事,”余跃横了他一眼,严肃地说道,“到底是什么任务,九死一生吗?”   “错,是十死无生,”龙绍断然地说道,继而警惕地往门口看了看,再次回过头来的时候,脸上扑满凝重,定定地看着余跃:“这是内部消息,你千万要保密。”   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余跃勉强轻笑一下:“快说吧,别吞吞吐吐的,弄得人家心里扑通扑通的。”   龙绍白了他一眼,极力压低声音:“选拔出来的旗长马上要执行的任务是,率领本部几百号骑兵,充当先锋攻打乌伦要塞。”   “切,你吓死我了,太可怕的任务了!”余跃轻抚着胸脯,笑骂道。   龙绍狠狠瞪他一眼,同时将食指竖在嘴边,轻嘘一声:“你小点声,你想害死我啊?”   余跃带着歉意地笑一笑,以示自己乃是无心之失。   龙绍摇了摇头,重重地叹息一声,缓缓说道:“乌伦要塞,是一道天然屏障,易守难攻,前面一条数十丈的狭道,深邃而狭长,就如一个捕猎的天然陷阱,敌军在两边悬崖设伏,一旦有人来犯,他们乱箭齐发,滚石齐下,谁也别想安然通过。而且埋伏箭阵滚石还是比较保守的方法,据说在没有人手的情况下,只需派一名守兵,手持大刀站住关口,来一个砍一个,来两个砍一双,真就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余跃锁紧了双眉,清秀的脸,逐渐浮上一丝阴云。   未曾留意到他脸色的变化,龙绍却是越说越有兴致,越说越流利,后来竟是有些滔滔不绝了:“加兰帝国与北川帝国从前是以永熙河为界限隔河而治的,开平元年,也就是三十年前,北川君主百里河大肆举兵,杀过永熙河,一路南侵,里应外合,突破乌伦要塞,更一路势如破竹,侵吞了加兰帝国整个北疆地区。当时的加兰君主富察亮因此郁郁而终,临死还在高喊杀回永熙河。而后明宗富察章继位,这位明宗雄才大略,励精图治,文治武功,井然有序,深得民心,在位期间,无日不为完成父愿一雪前耻而殚精竭虑,继位初年便御驾亲征,挥师北伐收复失地,一路高歌猛进,然而杀到这乌伦要塞,却从此止步于此,而后多次亲征,也是不能推进半分,这道天然屏障,足足阻挡了我们三十年啊。”   “为了突破这乌伦要塞,多少名将士卒浴血奋战前赴后继,却寸功未建,甚至一败涂地。我们现在的梅都尉的父亲梅英山将军,一代名将,曾经南征北战,百战百胜,人称不败将军,最终也是过不了乌伦这一关,马革裹尸英魂长眠也就罢了,不败神话一世英名毁于一旦。”龙绍濯濯的眼神,悄然间黯淡下去。   深吸一口气,龙绍继续说道:“梅老将军运筹帷幄骁勇善战,自不必说了,更值得一提的是,他所修炼的是金阶高级功法,修为已至神剑师境界,天下已经鲜有敌手,然而由他亲自率领的五万精兵攻打乌伦要塞,仍是难逃一败,他自己反遭乱箭穿身,饮恨而终。”   余跃目不转睛地看着龙绍,面现惊恐之色。   见他如此神情,龙绍对自己的一番开导之词十分满意,当下笑道:“怎么样,还想去碰一下那块硬石头吗?”   余跃眨一下双眼,说道:“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敢情他所惊恐的,并不是他所想象的。   龙绍翻了翻白眼,轻哧道:“当然是博览群书才有博闻广识,谁像你呀,整天不务正业,不求上进,就知浑天度日,结果文也不行,武也……”忽见余跃脸色骤变,情知此言戳中他心伤,立时干咳一声,调转话题,“梅小将军功力不及她父亲,然而论及谋略运筹,不在其下,而且她比她父亲,更是多了几丝邪气和冷血,手段层出不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人送外号‘冷血美人’,就像这次,”龙绍再次紧张地向着门口看了一眼,回头小声说道,“她想以几百号兄弟的性命为诱饵,拿下乌伦要塞。”   “你是说,”余跃平静的内心世界,不由得翻江倒海起来,“那百十号人,名为先锋,实际上是——”   “敢死队!”龙绍点头,一字一顿说道。  正文 第三章 仇人   余跃一颗心急速下沉,似失足跌落悬崖,无助地向着黑暗的深渊里陷落。   然而倏然之间,在那黑暗的深渊里,似乎又有些许微光亮起,渐渐地照亮了他迷失的方向。   敢死队?不就是死吗?   相比之下,这世上有许多东西——比如到处都是足以让你无地自容的鄙夷的眼神,到处都是冷漠得足以让你心如死灰的讽刺的话语——恐怕比死更可怕吧。   更何况,这一趟还不一定就是非死不可呢。   龙绍看着余跃的一脸失落,反倒安下心来,拍一拍他的肩膀说道:“慢慢来吧,练好斗法才是根本。”   然而余跃眼睛里却忽地燃烧起决然的神色:“明天我会参加比斗,敢死队我会义无反顾。”   龙绍一脸讶然地看着他,就像看疯子一般:“你是开玩笑的吧?”   余跃摇头,继而凄然一笑,说道:“众所周知,我是一堆废柴,现在这堆废柴终于可以用来烧火了,那岂不是物尽其用?”   “你……”龙绍心中来气,直想痛骂他一顿,憋了半天才压住了怒火,尽量和缓地说道,“好死不如赖活着,你不要感情用事好不好?”   “也许你会认为我是被这些冷漠的眼神*得丧失理智了,”余跃轻轻地摇摇头,语言显得淡定、从容:“但实际上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两个字——挑战,既然命运给我一个挑战自己和梅将军的机会,我何乐而不为?”   龙绍直直地看着他,有那么几秒钟,他几乎都被他骨子里透露出来的洒脱和从容深深感化了。   片刻,他摇了摇头,努力地清醒自己有些僵化的神经,干咳一声说道,“我还是觉得你有些活得不耐烦了。”   “也许吧,”余跃耸一耸肩,笑道,“但也许只是换一种活的方式而已。”   “唉,”龙绍看着他的痴傻模样,摇头叹气,苦笑,“你这头倔牛,我知道无论如何,都是无法将你拉回来了。”   “无论如何,”余跃忽地深深地凝视着他的眼神,“我都要谢谢你。”   龙绍不由得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摇手说道:“不敢,你只要保守秘密就好,当我没来过,我告辞了。”   言语中,龙绍转身,仓皇而出,却冷不丁怦然一声,与进来的一群人中最前面一个撞了个满怀。   双方不约而同地往后闪开,同时只听进来那人十分恼怒地喝骂:“你眼睛瞎……”   话未说完,对方似已看清来人,立时舌头一伸,端端正正行了一个军礼:“长官!”而后未等龙绍反应过来,就上下其手毛手毛脚地上前拍打龙绍的军装:“啊,长官,有没有撞到你啊,你没有受重伤吧?前次我一不小心撞到一头牛,足足让它躺了七天七夜,你确定你没有事吗?”   龙绍即便还没有看清来人,也已经从这副军营里独一无二独树一帜的大嗓门中,猜出他是跟余跃一个中队的小兵杜拉,虽然他只是一个小兵,然而他的名字,却是如雷贯耳响遍全军。   而他之所以这么火,不是因为他长得帅,也不是因为他本领高,只是因为他有一张滔滔不绝永远合不上的嘴,和一根变态到发霉的神经。   龙绍胸口被撞得生疼,加之对方出言不逊,当下是怒火中烧,就欲发作,然而一见是此人,立时产生了敬而远之的想法,当下连连后退,双手齐出挥打着对方毛躁的双手,口中连连说道:“我没事,我没事,不用紧张。”   一边说着,一边慌慌张张侧着身子退了出去。   杜拉如影随形,一把抓住龙绍的衣角,满脸悔恨地说道:“长官,您不要生气,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龙绍心头火起,狠命地甩开他的手,想要怒斥他一顿,然而回头之间,满脸的愤怒于无形间烟消云散,却鬼使神差地换做了一脸笑容:“我,我没事,我也没有生气,我真的没有生气,你不用管我,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   龙绍一边说着话,一边灰溜溜地逃窜,杜拉却不依不饶,如附骨之蛆一般追了出去,一脸恳切地说道:“长官,为安全起见,我送你到军医处检查一下吧,若是因此落下什么后遗症或是神经病就不好了。”   龙绍立时发足狂奔,如逃命一般逃了开去,顷刻之间跑得无影无踪,只剩下略显惊恐的声音还在空气里回荡:“不用了,我只要离你远点就不会落下什么后遗症或是神经病了。”   杜拉望着空中扬起的漫漫黄沙,喃喃自语道:“唉,一不留神又得罪了一个人。”   “一不留神你又犯傻了。”与他一道进来的罗杰、乌苏、张华摇摇头,齐声说道。   “我只是犯了一个错,哪里有犯傻?注意一点措词好不好?”杜拉回头,瞪着三人说道。   “我们知错了。”生怕他借题发挥喋喋不休,三人对视一眼,伸了伸舌头,齐声说道。   “我是说我犯了一个错,我哪有说你们犯错了?你们忙着悔什么过?”杜拉在后摊着双手,一脸迷惑地问道。   罗杰、乌苏、张华三人慌忙掩耳,往里急走。   乌苏一见余跃慵懒地躺在床榻之上,嘲讽的神色从脸上一闪而过,笑道:“队长厉害,三下五除二就把对手打倒了,明日一定一路高歌猛进势如破竹,顺利杀到决赛,并旗开得胜,赢得旗长之职,属下在这里提前祝贺了。”   余跃厌烦地瞪了他一眼,侧过身去,胡乱拉过被褥,蒙头装睡。   这个乌苏是个老兵,人前人后也总是以老资格自居,军营里的一般头目他根本不放在眼里,骄横跋扈,自命清高,从不参与比武竞争,说是不屑与人同流合污争权夺利。   每当人们问他,参军是为了什么。他总是把眼一瞪,说道:“当然是身不由己了,谁他妈是来保家卫国的,谁要是说这种话,他妈的一定是个伪君子。”   未曾想他这种言论在私下里赢得了不少人的共鸣,于是,悄然间在他周围云集了不少志同道合的“叛逆”分子,每日同进同出,形影不离,几乎用一个鼻孔出气,这罗杰与张华便是其中之二。   余跃的漠视加瞪眼,悄然间点燃了乌苏心中的一团怒火,他望着那起伏的被褥,脸色逐渐变得铁青。   平时这堆废柴仗着学历捡了个官职骑在自己头上也就罢了,那是无可奈何,可是被这废柴鄙视那无疑是一种耻辱,他是无法忍受的。   十分勉强地挤出一丝笑容,乌苏就着余跃身边躺下来,扯过被褥盖在自己身上,叹息一声,说道:“唉,我也睡一觉,做个荣升旗长的梦,否则,这辈子恐怕再没有机会了。”   腾地一腔怒火窜上来,余跃蹬开被褥,翻身爬起,怒哼一声,径直走向帐外。   面对挑衅,余跃选择了逃避,是乌苏始料未及的,但无论如何,对于乌苏来说,这也算是一个小小的胜利。   小小的胜利也会带来小小的喜悦,乌苏望着余跃的背影,轻蔑地冷笑了一声。   余跃走至杜拉身侧,冷不防杜拉伸出手来拉住他的手臂,说道:“队长,不要走,我还有好多话要跟你说呢,你今天的表现,真的是太漂亮了,我忍不住就想跟你长篇大论一番。”   余跃一翻手臂,甩开杜拉的手,说声:“没工夫跟你瞎掰。”径直走出帐外。   对于对拉的神经大条和罗里啰嗦,他平时倒是可以不厌其烦,然而此刻,心情糟透的他,实在是有些伺候不起了。   本想找个地方清静清静,不料一走出营帐,就看见令他特别倒胃口的人——贺兰缺和穆林卡,带着一众部下,大摇大摆而来,看那架势,铁定是准备好了一通挖苦讽刺的说词,组团前来寻衅的。   那一刻,余跃忽然产生了一个错觉,月黑风高,自己置身于茫茫荒漠之中,正心急火燎地寻找着北的方向,却见一群饿狼,眼里闪着幽蓝的光芒,嘴里吐着腥红的长舌,缓缓地围拢过来。 正文 第四章 亵渎   在这种情况下,除了吓得腿软或者当场被吓死的人之外,通常人们可能会本能地选择撒腿就跑,余跃的第一反应也是逃,只不过他逃跑之间,显得不那么仓促,一个干净的向右转,便从容地迈开步伐向侧面走去。   “喂,那个士兵,见了长官,为什么不行礼,转身就走呢?”一个声音在“狼”群中响起。   一听那鸭公般的声音,就知道是贺兰缺身边的忠实走狗丁有才,余跃睬也不睬,继续昂首走自己的路。   “什么长官不长官的?我们是朋友,对我的朋友好一点可以吗?”贺兰缺拿腔拿调地呵斥道。   “对不起长官,我错了。”丁有才立刻十分配合地回应道。   “余跃,稍待片刻,说句话可以吗?”穆林卡紧走几步,说道。   余跃最反感的就是他们的一副假情假意,他们似乎永远不会发怒,总是和颜悦色,然而言语之间的尖酸刻薄,却足以让人绝望然后自杀。   然而面对那样和颜悦色的尖酸刻薄,他似乎又无法回避,于是他站住,头也不回,淡然地说:“有屁就放。”   “你这厮给脸……”丁有才忍不住骂道。   贺兰缺立刻摇手止住丁有才,极力地摆出一副心胸宽广的模样,满脸堆笑,从容大度地走到余跃身侧,拍着他的左肩膀说道:“你也许做梦都想跟我平起平坐,现在是老天有眼啊,终于让你看到一丝曙光了。你明天只要使劲一点,什么九段哪,什么十段哪,什么剑士哪,全都不在话下,你肯定会用你的五段斗气把他们一一放倒,一举夺魁。得了旗长一职,以后走在我面前,你就不会觉得自卑了。”   余跃紧握着拳头,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极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才不致让胸中翻涌的气血化作熊熊怒火喷薄而出,庆幸的是,荷兰缺终于说完了,终于说完了。   余跃轻呼了一口气,说道:“你说完了吧,我可以走了吗?”   贺兰缺还没来得及回答,穆林卡挤上来挽住余跃的右肩膀,笑嘻嘻地说道:“余旗长,干什么急着走呢?老朋友见了面,应该多寒暄几句嘛!”   余跃忽然产生了一个神奇的想法:要真是朋友,那该多好啊!可惜,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因为他们心中存在一个强烈的蔑视心理,会一直将自己视为抨击对象——除非,自己有朝一日能变强。   但问题在于,等到自己变强那一天,又能否原谅他们今日的相欺?   恐怕很难!   而且目前最大的问题是:自己还有变强的那一天吗?   余跃轻轻拨开他的手臂,看了看左右二人狰狞的面孔,显得无可奈何却又无限诚恳地说道:“两位旗长大人,放过我好不好?我只是一个无名小卒,阻碍不了两位的升官大计和康庄大道,你们就昂首阔步走自己的路,就当我不存在好吗?”   穆林卡望着余跃,一脸正色地说:“余旗长你太谦虚了,居然让我们放过你?我还要求你高抬贵手放过我旗下的海正呢,那家伙仗着自己初级剑士水平,就异想天开地想要去竞争旗长,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不过再怎么说这家伙也是我旗下的得力干将,你要是不巧碰上他,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网开一面放他一马,当然我不是让你故意败给他,我的意思是说,请你不要下手太重,赢他就行了,千万不要伤到他,你的五段斗气很恐怖的……哈哈哈……”   说到最后,穆林卡自己都忍不住,弯着腰捂着肚子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也不知是因为这话真有那么好笑,还是刻意要营造气氛,“群狼”也都十分配合地呼应起来。   余跃肺都要气炸了,然而忽然之间,他却奇迹般地狂笑起来,夹杂在“群狼”参差不齐的笑声中,放肆地狂笑起来,那响度那势头,在某某抑扬顿挫间,曾一度盖过了群狼的笑声。   笑声中,那狂妄不羁,那无拘无束,使得“群狼”汗颜,并为之错愕,群狼嘎然止住笑声,就那么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余跃却还在笑,笑得前仰后合,不能自已。   “你在笑什么?”穆林卡有些气急败坏地问道。   “没什么,”余跃立刻止住笑声,一脸淡然,就像雨过天晴一样,倏然间再也看不到雨水的痕迹,“只是看你们笑得那么开心,我凑个热闹而已。”   说完,在“群狼”一片令人窒息的目光中,余跃耸了耸肩,从容地迈开脚步,往远方走去。   走过人群,似乎已经感受到身后“群狼”沮丧的心境,余跃脸上浮现了胜利的笑容。   “我奉劝你一句,别做梦了,即使让你侥幸得了旗长一职,梦想成真,你也只是提前将自己送进棺材而已,梦想破灭于顷刻之间。”贺兰缺辛辣的语调忽然在身后响起。   余跃心头一惊,猛然回过头去,瞪大了眼睛惊诧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龙绍说这是军事机密,目前只有少数几个高级将领知道此事,可贺兰缺他又怎么会知道呢?   然而他又忽然意识到,是不是自己太过敏感了,也许贺兰缺根本不知情,只是为了咒骂自己,胡说八道歪打正着而已?   一念及此,余跃收起一脸的惊讶,冷冷说声:“你放心吧,我会死在你们后面的。”转身大步流星而去。   走过宿营地,是一座小山,山上草长林密,花香四溢,景色怡人,每次他需要清静的时候,都会一个人散步到这里,独自静坐,所有烦恼和忧愁,于无形间逐渐淡去。   清凉的山风,徐徐吹来,悠悠的花香,一阵一阵,沁人心脾,余跃迈着缓慢而轻松的脚步,呼吸着怡人花香,聆听着松涛阵阵,沉重的身心,悄然间舒缓下来。   正行走间,忽见衣袂飘飞,红影闪动,他心中怦然一动,她又来了!   她是经常独自到这小山上来的另外一人——北湘军最高指挥梅玄霜,偶尔披坚执锐,偶尔穿红戴绿,站在小山的一角,极目远眺着远方。   她平日里身着战甲,玲珑身段凹凸毕现,尽显阳刚之美,然而这女装打扮起来,竟然也是亭亭玉立风情万千,让人一见之下,不禁为之怦然心动。   她总是心无旁骛地眺望着远方的世界,娇美容颜,婀娜身姿,如一朵映日荷花,在柔和的微风里忘情地吐露着芬芳,与那林间花草争奇斗艳,为那绚丽景色增光添色;而他总是躲在树下,那么如痴如狂地偷看着,浑然忘却了心中的烦恼愁绪,浑然忘却了自己的尴尬身份。   久而久之,他更加频繁的光顾这里,有时候是寻找清静,而更多的时候,却是潜藏了一个不可告人的目的,也许他自己不愿承认,但他每次上山之前,总是盼望着能再次看到她。   如果能看到她,他会喜出望外,如果她不来,他也会在心中升起莫名其妙的失落感。   不过今天,他没有失望,相反,在她的身影映入眼帘的一刹那,他心中平添了莫名其妙的如愿以偿的欣喜。   他仍旧捡了往日精挑细选的那棵大树下那块整洁的石头,倚着大树坐了下去,就那么从容不迫好整以暇地欣赏起来。   这个位置,可以将她的举手投足尽收眼底,那些枝繁叶茂,又可以很好的隐藏他的形迹,坐在这里,经过许多次的偷窥,他已经轻车熟路,如今可以不必鬼鬼祟祟,就像买了戏院票的看客一样,坐得踏踏实实,看得心安理得。 正文 第五章 比斗(一)   军中传说她是“冷血美人”,然而在此时此刻,在那万紫千红五彩缤纷中,她衣袂飘飘,长发飞扬,如九天仙子下凡,那样脱俗,那样纯洁,那样惹人爱怜,却没有一丝让人畏惧的冷血意味,只是在她清秀的眉宇间,却总是深锁着挥之不去的一抹愁云,从那愁云里,他似乎可以感觉到,她心怀远大却又不可企及,重任在肩却又任重道远的沉重心境,她穷尽目光眺望着憧憬着,塞外的风霜,八千里河山,映入眼底,压在心里,是三十年的等待,三十年的仇恨。   作为一个女子,却要担负一个民族的希望,真是难为她了!他突发奇想,要是能替她分担这个重任就好了,只可惜,他可能永远没有那种荣幸和机会,因为从队长到都尉,有着太远的距离,也许这一辈子都无力跨越,他不是一个胸无大志之辈,只是他那打死不前的斗气功力,实在太让人沮丧了。   也许,他能为她鞠躬尽瘁做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加入敢死队,以自己微不足道的一条小命去为北湘军开辟一条血路。   “唉!”想着想着,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唉!”如回音一般,在他附近,响起一声叹息。   这个地方,怎么会有回音?而且,他只是轻轻叹息一声,又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响的回声?   他猛然回头,将犀利的眼神射向十米之外的草丛里。   草丛一阵剧烈晃动,像是什么东西在其中受了惊扰,显得惊慌失措。   “谁?”他沉声问道。   草丛立刻静止下来,余跃站了起来,将眼神死死地盯住那里,继续沉声说道:“出来吧,我已经看见你了。”   “唰”的一声,一个人从草丛里冒了出来,枯枝败草挂了一身,余跃一见之下,吃惊不小,那人竟是杜拉!   杜拉清理着身上的杂物,嬉皮笑脸地看着余跃:“队长好。”   对于杜拉其人,虽是啰嗦一点,但并没有其他什么坏毛病,余跃并不讨厌,然而在这个地方看到他,心里总有一股难以言状的反感,当下瞪了他一眼,说道:“你藏在那里干什么?鬼鬼祟祟的,我还以为是敌方奸细呢。”   杜拉立刻绷住满脸的笑容,连连摇手说道:“队长,这话可不能乱说,我只是贪玩好动,钻到草丛里找蛐蛐而已,你可不能随便给我冠上奸细的帽子,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余跃轻笑了一下:“恐怕不是找蛐蛐,是在看美女吧?”   未曾想,杜拉刷地一下把脸涨得通红:“不,不是,我真的是在找蛐蛐。”   余跃摇了摇头,重新坐回石头上,再次将目光聚焦于远处,那迎风而立的俏丽身影。   杜拉看着他一副肆无忌惮旁若无人的模样,愣了好半天,才小心翼翼地就着余跃身边坐下,然后透过树叶往远处偷看了几眼,立刻又慌慌张张地收回目光:“这个地方看得是比较清楚啊!”   余跃回头,露出了男人与男人之间心有灵犀的笑容:“她看她的风景,我们看我们的风景,合情合理的,为什么要躲躲藏藏的呢?”   “言之有理!”杜拉点头,深表赞同。   谁知他话音刚落,只听唰唰唰连声,一条条人影接二连三地从草丛里冒出来,齐声说道:“言之有理!”   余跃直愣愣地看着那些如雨后春笋般冒出的人影,熟悉的陌生的面孔,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杜拉也是惊讶得无以复加,左右扫视着人群,说话都有些结巴了:“你,你们……”   “我们都是为了共同的一个目的不期而遇了。”草丛里的人异口同声说道。   这一阵异动早惊扰了山头独自沉醉的梅将军,她回过头来,便见漫山遍野的人众,一时不明所以,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便皱一下眉,急匆匆下山而来。   “跑啊!”还是余跃最先回过神来,对着人群一声吆喝,便当先向山下跑去。   听得他一声吆喝,人们或清醒或迷茫,都是在第一时间选择了逃跑,人群一哄而散,顷刻之间,满山的人影逃得无影无踪。   梅玄霜来到树下,看着草丛中的一片狼藉,百思不得其解。   当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旗长选拔赛如期举行,演武场上依然是人山人海锣鼓喧天,场面极其火爆,三通锣鼓之后,罗伦宣布比赛开始:“第二轮第一场,解民对黄天。”   话音落,人们齐刷刷地将目光聚焦于擂台上,期待着生龙活虎的两个人跳上擂台。   然而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却半天不见有人跳上擂台,人们似乎意料有事发生,开始不安地躁动起来。半晌之后,两个人一前一后半遮半掩地走到罗伦身侧,在他耳畔瞧瞧耳语几句,便匆匆走下台去,罗伦再次走到擂台中央,笑得有些尴尬:“解民与黄天双双弃权,下面进行第二场,田吉对欧阳奇峰。”   罗伦话一落音,就见人群里走出一人,对着罗伦行了一个军礼:“报告长官,田吉昨天偶感风寒,今天卧床不起,请求弃权。”   罗伦还没来得及回应,又一人出列,行礼道:“报告长官,我旗下欧阳奇峰昨天不慎摔伤了腿,今天卧床不起,请求弃权。”   这话一出口,人群里开始议论纷纷,如开了锅的热水,逐渐沸腾开来:“怎么早不生病,晚不生病,早不摔伤,晚不摔伤,偏偏这个时候什么都赶上了?看来这帮人没有升官的命啊!”   “人家撒个谎放弃比赛,你还信以为真啊?天下哪里有那么巧的事情?”   “撒谎?你的意思是说他们放着一个难得的机遇不要,不想晋升了?”   “晋升?看来你是不知情啊,命都没有了,还晋升个屁,谁不想多活两年?”   人群里,听着这些乱七八糟的议论声,余跃万分震惊:龙绍所谓的内幕消息,似乎在一夜之间,全军都已经知晓了,看来这其中必然出了什么问题。   擂台之上,看着参赛选手相继弃权,罗伦的脸色逐渐阴沉下去,很显然,事态的发展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也超出了他所能控制的范围,他知道,凭自己的小肩膀,是再也扛不住了。   罗伦擦了擦额上的汗珠,硬着头皮将求助的眼神投向看台上一直冷眼旁观的梅玄霜。   梅玄霜缓缓站起来,艳若桃李的一张俏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只见她向着人群轻轻挥一挥手,像有魔力一般,人群立时安静下来,鸦雀无声。   “通过比赛第一轮而不想弃权的人,请站出来。”声音威严,却又极其悦耳,宛若出谷黄莺,让人听得骨酥肉麻。   余跃之前就已经下定决心,就算其他人都弃权了,他也不会动摇,此时听得梅将军召唤,他毫不犹豫地就步出人群,与之同时,另一个方向,从人群里挤出一个人来,与他并排而立。   而当人们游移着眼神四处观望时,却再也看不到其他人站出来,就这样直到尘埃落定,人群的最前端,大义凛然地站定了两个人!   当余跃看清另外一人时,他吃了一惊,那人不是别人,正是穆林卡旗下海正,那么事到如今,他到底是知情还是不知情? 正文 第六章 比斗(二)   就在昨天,贺兰缺对余跃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即使让你侥幸得了旗长一职,梦想成真,你也只是提前将自己送进棺材而已,梦想破灭于顷刻之间。”当时他还以为只是贺兰公子的咒骂,现在想来,穆林卡和贺兰缺很可能在当时就已经知悉那所谓的内幕消息。   以穆林卡的性格,他很有可能在第一时间就告知海正,也就是说,海正可能也是在明知死路一条的情况下,硬着头皮往前冲。   那么他又是为什么呢?   正左思右想胡乱猜测,却听梅玄霜淡淡地问道:“你们知道选拔出来的旗长将要执行的任务吗?”   余跃与海正同时一愣:这还是军事机密吗?她有此一问,到底是何用意?   但事到如今,似乎这已经是一层捅破的窗户纸,不如实交代也不行,短暂的沉默之后,余跃与海正忐忑不安地答道:“知道。”   梅玄霜看了二人一眼,俏丽的脸上很欣慰地露出丝丝冷艳的笑容:“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我欣赏二位的勇气和胆识,我故意放出消息,就是希望看到这样的结果。”   “原来如此!”人群一片哗然,说东道西的声音此起彼伏,感觉被戏耍的人,在那里小声咒骂,感觉梅玄霜智计过人的人,在那里大声称赞,总之,羡慕嫉妒恨的有,欣赏赞同爱的也比比皆是。   罗伦脸上露出难以言状的神情,就那么定定地看着梅玄霜。   梅玄霜再次挥一挥手,止住喧哗,对着余跃和海正说道:“如果只剩一人,那倒不用比赛了,既然还剩下你们两个人,你们就一较高下,决出今日的旗长吧。”   海正轻蔑地斜视一眼余跃,轻声说道:“我们真的还有必要打吗?”   余跃当然听出了他话语中的弦外之音,也不甘示弱,把眉一挑,说道:“如果你放弃,我们就没有必要打了。”   “哼哼。”海正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梅玄霜坐了下去,罗伦一声“比赛开始”,余跃与海正双双跳上擂台,简单行礼之后,斗在一起。   正如大多数人所料,两人一旦对上,高下立现,废物还是废物,该赢的始终还是占了上风,没有给人太多悬念。   海正使一把长剑,把必胜的信念放在胸中,初级剑士境界的斗气全然发挥出来,很快就将余跃打得连连后退,忙于招架。   余跃使一把弯刀,圆月弯刀,这是他前世一直向往的武器,然而现实毕竟是现实,人们一旦面对现实,才知道理想多么可笑,就像这把刀,一到他手上,就变得跟他一样废,始终达不到丁鹏那种传奇效果,虽然此弯刀非彼弯刀,但也不至于废得跟木头一样吧?   以初级剑士的功力,无论斗技如何花俏,那斗艺使将出来,都是平平无奇的,然而在余跃面前,海正那把剑使得出神入化,挥洒自如,也颇有大家风范,这就是对比的效果了。随着他的舞动,剑上橙光缭绕,光气流转,如箭雨,如火花,顷刻之间,就将余跃打得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即便是只顾招架,也穷于应付,躲过了锋利的剑锋,却难防凌厉的劲气,转眼之间,他就已经衣衫破烂,身上的肌肤青一块紫一块,像被火烧了一样。   无疑,海正所炼的斗气属火系,而余跃所炼,正好是水系,人都知道,水能灭火,可眼下,这水非但灭不了火,却似乎有被烧干的趋势。   而事实上,以余跃五段斗气之能,那点滴之水,根本就可以忽略不计,他所依靠的,只是还算娴熟的斗技和灵巧的步伐,勉强游走在海正的剑锋斗气之间。   看到场上这一边倒的景象,有的人已经看不下去了:“我就说不该来看的嘛,根本就没有悬念,走了,走了。”   于是人群熙熙攘攘的开始散去。   但也有人习惯了欣赏老鹰抓小鸡那种富有侵略意味的场景,他们摸着下巴摇头晃脑地看得津津有味:“希望海正不要一下子弄死了他,慢慢玩才有意思嘛。”   于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总有雷动的欢呼声和喝彩声,此起彼伏,连绵不断。   转眼,余跃被打得鼻青脸肿,脸颊上淌开了血,东一条西一条,横七竖八,像极了刚出地狱的猛鬼,许多人看得心惊胆战,就连先前摆好架势看热闹的人都有些于心不忍了:“打不过就认输得了,都不知道还在坚持什么?有必要这么玩命吗?”   其实赛前,余跃也曾想过,实在打不过就认输,不能太过偏执——虽然加入敢死队就是去拼命,但完成任务才是关键,若是自己能力实在有限,连这一关都过不了,又拿什么去拼命,拿什么去完成任务?   然而事到临头,当被打得东倒西歪的时候,他内心里固有的倔强性格就被悄无声息地激发出来,似乎有一个声音始终在深心深处呼喊:“不要放弃,不能认输!”   而且,在手忙脚乱之间,他仿佛看到风华绝代的梅将军向他投来无限关切的眼神,还有无限期待的眼神,于是在每每即将放弃的那个瞬间,他又总是坚定不移地选择了坚持。   然而似乎,他的败局不会因为他的坚持而有所改变,他身上的伤口也不会因为他的坚持而有所减弱,看着那副遍体鳞伤的模样,连海正都不觉心软了,身形交错间,他对着余跃轻声说道:“余跃,认输吧,你打不过我的,何必执着呢?何况,你就是赢了,加入敢死队也是死路一条,你这又是何苦呢?”   “那么你呢?你也明知是死路一条,为什么又要坚持?”余跃手忙脚乱,大喘粗气,也不忘出言相驳。   海正沉吟一阵,用一种略显激昂的口吻说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我宁可轰轰烈烈地去死,也不愿永远这么窝窝囊囊地活着,加入敢死队冲锋陷阵,能侥幸活下来当然万幸,即便是死了,我也并不遗憾,因为我英雄过一回,为了英雄这一回,我是一定要赢的,你认输吧!”   随着他那声“你认输吧”一落音,手下又加紧了攻势,但见流光溢彩,攻势如潮,余跃左支右绌,左躲右闪,到底还是穷于应付,被海正一脚踢翻在地,台下一片欢呼,掌声雷动。   海正威风凛凛,将剑指着余跃的鼻子,说道:“你输了!”   海正虽然嚣张,然而他一番激昂的话语,却是在余跃深心里引起了不大不小的共鸣:你想英雄一回,其实我也想英雄一回。   于是在倒下那一刻,他就在想,我的英雄时刻,就从现在开始!   而此时的他,身上的衣衫焦黑破烂,破烂处肌肤淤青红肿,更有的地方已是血肉模糊,脸上的鲜血已经由原来的一道一道变成了一片一片,遮盖了满脸,几乎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看他这模样,罗伦以为胜负已分,走到擂台中央准备宣布结果,却只见余跃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却用异常坚定的声调说道:“我还能站起来,我没有输!”   全场一片寂静,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其声,罗伦呆呆地伫立着,不知所措,却只听梅玄霜冷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让他们继续。”   罗伦立时干咳一声,说声:“比赛继续。”退出场外。   这回海正动了真怒,一上来就使出全力,强攻猛打,只两三个回合,便一拳打在余跃胸口,将余跃打翻在地。   “哇”的一声,余跃喷出一口鲜血,将个雪白的擂台染成一片鲜红。   “死人了,死人了!”台下一片喧哗,群情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