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记得一年前,同样是这里,同样是下着雪…… 快点回来,你万叔叔出事了。锦城手机响了起来,是妈妈打来的。林母沉稳的语气依旧压不住紧张,锦城隐隐感觉到好像有什么要爆发似的。 万叔叔出事了。一幅幅场景又陡然闪现在脑海里,万叔叔是锦城父亲的“拜把兄弟”。在宁海市珠宝界也算响当当的人物。 迅速跑进家门,林母已是一副整装待发的样子。 上车,边走边给你介绍情况。林母拿起包做好走的准备,锦城耸耸肩膀,答应下来。 车子飞驰在湿滑的公路上,一向十分谨慎的林母命令司机开这么快,真的有大事发生吗? 林母说:你万叔叔过于疏忽,太放任了,把进购珠宝这么大的事交给一个朋友,结果进了一批假货,带钱逃蹿了;他老婆见势不妙,卷走了所有资金,公司、房子、车子全部暗中转卖,也带钱跑了。明摆着是要搞垮他。你万叔叔看着自己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一夜之间化为乌有,家破人亡,一时受不住打击,心脏病突发,现在正在医院抢救。 锦城倒抽一口凉气,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这是一个典型的事例,你要从中得到经验教训,近亲难防。林母仍不忘记给锦城上一课,锦城哦了一声,算是答应下来。 锦城感觉过了几个漫长的冬季才到医院。记得小时候,与万叔叔住在同一栋楼中,万叔叔常来锦城家,锦城年幼不懂事,把万叔叔按在地上当木马骑,林母让锦城下来,万叔叔却乐不知疲地笑笑说没事。直到锦城累了,他抱起锦城说:我们的锦城什么时候能长得和我这么高? 林母什么也不说,只是望着锦城满足地笑着,眼神很复杂。 三步两步跑上楼,看到诗茵蜷缩在走廊的尽头,手术室门口,她双手抱着膝盖,头重重地垂在膝盖上,本来就瘦弱的她经过这么大的打击,更憔悴了,看她毫无血色的脸,心生怜惜,轻声喊道:妹妹。 她还在出神,没有听见,又喊:诗茵,我来了。 她缓缓抬起头,望着锦城定格了三秒钟。扑进锦城怀里大哭起来。锦城轻轻拍打着她的肩膀,想要开口说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抱着她,拥在怀里。 他想起万叔叔家兴盛时门庭若市,如今衰败了,身边连一个安慰的人都没有。 锦城坐在椅子上,诗茵枕着锦城的腿睡着了,看到诗茵身上单薄的外套,嘴唇冻得发紫,手和脸凉得彻骨,心头一颤,微微的疼痛,将风衣脱下来,给诗茵披上,诗茵一直抓着锦城的手,锦城的手微微有些发麻了,打算抽出来。诗茵感觉到什么,攥得更紧了。 手术室的灯突然熄灭,门开了,诗茵条件反射般的猛然惊醒,带着哭腔拉着大夫乞求道:大夫,我爸爸怎么样了? 大夫说:命暂时是保住了,但还没有度过危险期。你们过来个人多交些押金。 诗茵潜意识地跟过去,转念一想,又踌躇不前了,一脸为难的表情。 林母看出了诗茵的心病,说:诗茵你也累了,好好休息吧!小王你去办理一下,林母转身对秘书说。 诗茵的眼中,除了感激还是感激,锦城为有这么通情达理的母亲感到骄傲,又为之感动,林母对锦城稍加眼色,锦城当即心领神会:这也是为人处世之道。 诗茵焦躁不安地坐着,烦躁地摆弄着的手指,微微发红了,眼睛不时地朝手术室望去;锦城不住地在走廊里走来走去,踩得人心里直发麻;秘书不停地跑上跑下,忙着打理;林母坐着不断地变换姿势,等得急躁了,暗暗叹两声气…… 门终于敞开了,一群医生簇拥着担架车有条不紊地在走廊里前进着。锦城看到万叔叔毫无血色苍白的脸,熟睡的表情,心里的疼痛开始向全身蔓延。 诗茵已经累了好几天,晚上她想留下照顾爸爸已经是力不从心,锦城把她接回家去,让她好好休养。她从小就娇弱,哪里禁得住这样的折腾,一到锦城家,就高烧39度。治疗几天后烧渐渐地退去,锦城奔波于医院与家中照顾两个病人,已是累瘦了一圈。林母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林母常常在闲暇之余陪伴诗茵,诗茵3岁时妈妈去世,5岁那年父亲给她找了个继母。本来是打算让她照顾诗茵,但自她进入万宅,就冠冕堂皇地坐上了万宅女主人的位置。把诗茵当作“眼中钉”,在她父亲面前那女人却表现出极力疼爱诗茵的样儿,诗茵这大小姐怎肯受这样的侮辱,不肯接受她的“好意”,次数多了,在她父亲眼中诗茵便成了倔强的孩子。 诗茵的身体好些的时候,锦城与她出去散步,两个人依旧像儿时一样牵着手走在积雪覆盖的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走着竟走到了离家不远的那座教堂。相视莞尔一笑,诗茵绯红了脸。里面正有人举行婚礼,诗茵拉着锦城在最后一排坐了下来。参加这次婚礼的人不多,前三排都没坐满。诗茵微闭双眼,默默许愿状,嘴里念叨着: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 两人都不约而同地回想起了万叔叔再婚时的情景:当时诗茵不知是惊奇还是紧张使劲攥着锦城的手,坐在第一排。看到那气氛,幼稚的诗茵竟大胆地对锦城奶声奶气地说:锦城哥哥,长大后,我要做你最美丽的新娘! 锦城很诚恳地点点头,说:好!你会是我最美的新娘!来,拉勾! 默契地伸出小手: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说完,那笑声像铜铃般摇晃出来。 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个约定越来越少提及了,只在彼此一个眼神中互相传递,仿佛在询问对方还记得我们童稚时的约定吗? 看着那对新人婚礼仪式渐渐接近尾声,诗茵站起身,整理整理衣服,说:我们走吧! 照样,两人手牵着手,幸福得好像他们才是迈向红地毯的那对新人。低着头一言不发,都在等待对方打破这寂静,又舍不得这种心灵相通宁静的美。 监测器骤然发出让人发指的警报声,似乎预示着什么。万叔叔病情恶化了,诗茵在病床前拉着爸爸的手泣不成声,万叔叔眼角也有泪水浸湿的痕迹。锦城恍然忆起小时候哭鼻子,万叔叔总是教导他:男儿有泪不轻弹!他一直坚守着,直到有一天锦城发现了下句:只因未到伤心处。 万叔叔哽咽着说:我也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惟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诗茵,林嫂子,我不在了,看在我们多年的情份上,你帮我照顾她啊! 林母搂着诗茵的肩膀,说:我一直待她就像亲生女儿似的,放心吧!说着已是泣不成声了。 万叔叔艰难地举起左手,把戴在中指上祖传的祖母绿戒指摘下来,递给锦城,万叔叔有气无力地说道:拿着!生怕再耽误一会儿自己就没时间了。锦城颤抖着双手接过,始终不明白万叔叔的意思。锦城知道这枚戒指对万叔叔的重要性,为什么不给诗茵而给他呢?莫名其妙地想了一下午,事后问林母,林母却含糊其词地说,给你就拿着,这是器重你! 大夫护士们急忙跑进来,为万叔叔实施紧急抢救,众人被护士请到了病房外面,大家拉住了扑向万叔叔的诗茵,在诗茵撕心裂肺的哭喊和挣扎中,大家焦急地等待着。 护士拉开门,没等她说什么,大家闯进病房,只见医生为万叔叔摘下仪器,盖上洁白得使人发冷的白色床单。林母尽量不做出失态的样子,诗茵早就哭得瘫软在锦城怀里。锦城在中间忙了这个顾不上那个,最后自己也憋红了眼睛。 锦城父母离婚时,锦城还不记事,感觉不到什么难过,因为万叔叔有时间就会陪他一起玩。小时调皮,竟有时趁林母不在,就叫万叔叔爸爸,万叔叔兴奋地抱着锦城,叫他乖儿子!在同学眼中,万叔叔就是锦城的爸爸,所以也没有人嘲笑他是没有父亲的孩子,似乎所有人都热衷于此。 葬礼办得很简单,前来拜祭的人寥寥无几,整个祭堂里显得异常萧条,诗茵想到爸爸那些“门客”,现在像躲避瘟神似的。他们是怕诗茵向他们“乞讨”,还是看到他们这家人已经没了利用价值不屑一顾?诗茵想到这些无奈地笑笑。 诗茵一身白衣,更显羸弱。苍白的脸上轻沾泪痕,无力地饮泣着,这么多天来,再多的泪水,也早就哭尽了,林母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林母带着锦城和锦城的姐姐锦熙来拜祭,拜祭完,来到旁边陪着诗茵,诗茵像见了亲人似的,趴到锦城的肩上肆无忌惮地大哭起来。 万叔叔葬在海平山,是一个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地方,碑牌林立,这里人很多,万叔叔应该不会寂寞吧? 葬礼结束后,林母把诗茵接到家里住,锦城家与诗茵家是一幅图纸建筑的房子,诗茵对此并不陌生。正因为这样,每当在这所房子里进进出出,就会徒增许多伤感,寄人篱下,诗茵想到了倾国倾城貌的黛玉,但起码她是在外祖母家,而自己是在父亲好朋友的家里,始终是客人,早晚要离开的。 正文 如今…… 又是个冷得不像话的冬天,使人厌倦外出,这是他们高中阶段最后一个寒假了,锦城蜷缩在沙发上,裹着毯子,双手捧着热气腾腾的摩卡咖啡看影片,诗茵则侧卧在另一张沙发上,抱着抱枕,桌上咖啡幽幽地散发着苦香,自从万叔叔离开后,诗茵便痴狂地爱上“曼特宁”,每次都皱着眉头,啜一小口,在瞬间苦涩中品味失去自我的感觉。贺岁片总是那么的商业化,看完一遍就扔在了抽屉里,又放上《泰坦尼克号》,这部片子,锦城与诗茵看了有几十遍,每次诗茵都会感动,锦城则闭着嘴一言不发思想者的样子。在这部片中,他们有太多的默契,诗茵有时滔滔不绝地发表看法,锦城听得不耐烦了,常常用一句话来终结她的演说:罗斯好胖啊,腰上的赘肉快赶上你的了。然后两人开打,要不就是以锦城逃跑成功而告终,否则就是低三下四的求饶。 年关将近,林母公司格外忙碌,参加各式各样的宴会,又得上下走访,几乎每天回来到深夜,锦城无聊了还会去小山坡看看海。那是他一个人的圣地,他想要的天堂,正面是轰轰烈烈,反面是与世无争。当为了目标追求得累了,可以转身在“世外桃源”小憩,养足精神,再度出发,好不惬意。 诗茵每天早上晨练时,都会跑到她家门口,现在这房子的新主人还没有搬来,显得特别荒凉,她发誓,早晚有一天要将它赎回来。平时会在房间里支起画板画画。放一些轻音乐,大多数时候锦城只是趴在床上专注地看她手腕上下翻动,一个个场景跃然纸上,也会给她指点一番。所谓指点就是指指点点胡乱吆喝,锦城根本不懂。每当诗茵问他画得怎么样时,他都是一本正经地回答:总体不错,就是还欠火候。诗茵总是笑着说他胡诌。 不过每张画锦城永远是第一个欣赏者,记得有一次,诗茵对着照片画了一幅自画像,其中抱着锦城养的灵提犬。画好后问锦城。锦城仔细端详了很久,最后兴奋地一拍桌子,激动地大喊:太像了,太神了! 锦城特诚恳又一脸迷惑地问:拜托,这两个哪个是你? 诗茵开始没听出锦城话中有话,还指着自己说:这个这个,这个美女,美女啊!此时锦城已笑得捂着肚子在床上左右翻滚了。诗茵似乎明白了什么,接着一场“枕头大战”拉开帷幕。 这个冬天,雪多得可怕,从早上八点开始,现在都午夜了,越下越大,锦城坐在窗台上,双手交叉搭在肩上,蜷着腿,侧着头望着路灯下,雪花上下翻飞。被强劲的西北风生拉硬拽地扯斜了身子。晚饭时间踩下的脚印而现在只剩下一道浅痕,按这种情形下去,再过不了一会儿就完全消失不见了,地上的积雪十几公分厚,狂风吹着,道路两旁的银杏树使劲摇晃着树干,锦城安谧地坐在窗台上,安静地望着窗外的“血雨腥风”,形成鲜明的对比,即使再寒冷,也与己无关,如同看一场立体电影。 手机在桌子上微微振动,诗茵的头像在屏幕上闪烁,锦城打开她的短信:你还没睡啊?音响还在响,我可以过来吗?等一下开门。询问的句式似乎带有不可抗拒的腔调。 隐约听到门有微响,锦城打开,诗茵冷不丁闯进来吓了锦城一跳。诗茵身着淡黄色羊绒长睡衣,一双羊绒翻皮拖鞋,头发散在背上,散发着淡淡的香,清馨自然。两人都没有说话,喜欢这种心灵相通的默契。 锦城站在窗边,双手按在窗台上,望着漫天大雪发呆。诗茵靠在旁边,轻轻地哼着小调,脚不时地踏拍子,拿着一张速写纸一支铅笔望着雪景随便涂鸦…… 你还记得吗? 记得啊! 呵,我还没说完你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 是不是小时候被埋在雪里的事?诗茵朝锦城眨眨眼,挑逗又自信的模样。 锦城“嗯”了一声,两人默契地望着飞雪任思绪飞到从前…… 那时他们才五六岁,也是下了这么大甚至比这还要大的雪。诗茵一大早来到锦城家,锦城当时正坐在窗台上看雪,他这种完美的自我防卫的姿势似乎是与生俱来的吧!诗茵拉着他的手摇晃着娇声喊道:哥哥,哥哥,陪我玩儿…… 两人来到花园,圈出一块地,把旁边的雪搬来,垒起四面“雪”墙,上口渐渐缩小,留有容下两个人的空间,一个仅可以容一个小孩爬进的小洞口,外形垒成堡垒的形状。两个人蹑手蹑脚钻进去,紧靠着,诗茵说:我是公主,你是王子,这是我们的城堡,我们在这待一辈子…… 话还没结束,“扑嗵”一声,“城堡”倒塌了,把两个孩子困在里面。他们顿时手足无措,觉得这世界瞬间天崩地裂。吓得大哭起来。保姆闻声赶来拉出他们时已是雪人一般。大家都望着这对“王子公主”笑得前俯后仰。锦城首先回到现实中,看见妹妹还在哭,拉着她的手,说:妹妹不哭,将来我一定给你一座城堡。 诗茵果真停止了哭声,眨着大眼睛点头说:哥哥,我等着…… 这时两人笑起来,想到童年的一些轶文趣事,啼笑皆非罢了!又想到如今,难免会有些伤怀! 沉默中门突然被打开了,二人都被吓了一跳,回头却见锦熙一脸惊异的表情,说实话,他们这样也的确容易让人误会,夜半三更,孤男寡女……旁人不想入非非才怪。 锦熙结结巴巴地说:你们这……这么快啊?真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这时他们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太失态了,诗茵直把脸红到耳根,连忙解释:好姐姐并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我们真没什么,刚才看锦城没睡,自己又睡不着,所以过来的哦! 哈哈!你们是不想睡,这么晚了还喝咖啡!锦熙一脸得意,手指着书桌上的咖啡杯,一脸得意地说。 那是我午饭后喝的,没来得及收拾,姐姐你说错了,不叫“近水楼台先得月”而是“镜花水月”。锦城开玩笑说。 这一句话算是把锦熙噎住了,不知如何应答,一脸茫茫然不知所措的模样。 对了姐姐,这么晚了你盛装打扮要干吗啊?要出去的话开车送你!锦城扳一局,胜利者欣欣然的姿态。 锦熙说话开始踮三不着四,直接说:你们继续,我走了。今晚的事谁也不准告诉妈妈!你把柄可在我手上。 彼此彼此!锦城说完耸耸肩膀,似笑非笑,表示随便。 锦熙无奈地笑笑,转身走开了。 都是你不好,让姐姐误会!诗茵娇嗔道。 冤枉啊!是你自己要来的,而且穿成这样,我要是别人也会误会!这么大人了还以为和小孩一样啊!锦城宁死不屈服。 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诗茵越说越觉得自己占了下风,又不想丢面子,开始耍赖皮。 好了好了,不闹了,快点回去换衣服,要出去,要快啊!锦城抓住她两只手,边说边把她往门外拖。 你疯了?姐弟俩真是一个妈生的,大雪天又深更半夜,闹鬼啊?诗茵被他这反常的想法搞得不知所措。 去不去由你。说完锦城把诗茵推回房中,自己找厚实衣服,戴着厚厚的滑雪帽,围上诗茵亲手给他织的围巾,似乎会暖和不少。 当锦城准备不带她自己走时,一开门吓了一跳,只见诗茵像个面包棍似的立在门口,都说女人出门麻烦,其实也有比男人快的时候。怎么样?还行吧!说着诗茵转了一圈,让锦城看,还没等她停稳,便被锦城拉着跑了。 原来,锦城见姐姐这么晚出去一定有事,暗中跟踪一下,再说她不是第一次这么晚偷偷溜出去了,今天一定要弄清楚! 锦城开车远远地跟在姐姐后面,转过路口,诗茵才发现锦熙的车在前方缓缓而行。姐姐的车在武士岩酒吧门口停了下来。锦城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故意把围巾往上提提,挡着半边脸,诗茵也跟着效仿,一脸严肃认真,接着自己都为自己的样子笑起来。锦城不住地对她翻白眼。她却做出一脸“对不起,我没看见你”的表情。见姐姐跑了进去,门口的服务生似乎对她很熟似的开着玩笑。锦城才拉着诗茵装作没事人似的从容地进去。 刚一开门就被一股热浪与巨大的摇滚乐狠狠地撞击了一下。适应了环境,诗茵也边走边扭动起身体来,锦城此时已是万分后悔带着她出来。 找到空位坐下来,锦城伸长脖子寻找姐姐,转眼,不见了锦熙,刚刚还坐在那里的,正在东张西望寻找锦熙的身影时,服务生送来两杯咖啡,准确地把摩卡咖啡和曼特宁咖啡分别放在锦城和诗茵面前。锦城一头雾水,坐下来还没有点过东西,怎么就上咖啡了?服务生说刚才有位小姐帮忙点的,而且还要我转告你们早点回去。锦城深叹一口气,姜还是老的辣,掏出小费放到托盘里,服务生微笑着探一探身子,说声谢谢,转身离开。 锦城坐等了很久依旧不见姐姐的踪影,看诗茵有点困了,即使这样等到天亮也是徒劳,更何况姐姐已经发现自己跟踪她了,拉起诗茵回家。 打开家门锦城与诗茵吃惊得几乎要喊出来,锦熙一脸无辜,坐在沙发上喝着热牛奶,装出一脸茫然,说:这么晚了你们去哪儿了啊?让妈妈知道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锦城此刻是哑巴吃黄连,总不能说是跟踪她吧?而且跟丢了,说出去丢人,然后回击道:姐姐没出去吗?难道这么早回来了?说着顺手把锦熙手中的牛奶抢过来喝,像小时耍赖皮似的偎在姐姐旁边,锦熙伸手打算抢回来却被锦城闪开了。 锦熙便轻拍他一下,以姐姐的口吻说:多大的孩子了怎能和小时一样?在人家诗茵面前要注意形象!否则人家将来不嫁你了! 锦城仰着头喝着牛奶一副“爱咋咋地”的样子。 诗茵开口了:喂!姐弟俩开玩笑干吗捎带上别人啊?讨厌!我才不要嫁给他呢!不理你了,我上楼睡觉去了。诗茵娇嗔的脸上荡起一圈圈红晕,一甩头发蹬蹬蹬跑上楼去。 今晚谁也没提酒吧的事,姐弟俩坐在那紧挨着,电视随意播放,有一搭无一搭地聊天,直到听到佣人的房门响,看看表已经六点了。窗外依稀可见路灯下雪花纷飞,锦熙打了个呵欠,朝旁边正靠着她的锦熙挥挥手,天亮说晚安!分别上楼去。 锦城睁开眼已经是中午,口渴难挨又饥肠辘辘,乱蓬蓬的头发,穿着睡衣钻进厨房,睡眼惺忪,诗茵正在专注地做着什么,锦城怕冷不丁吓她一跳,故意轻轻地弄出点响声,诗茵听见有人来,抬头从抽油烟机壳的合金板上发现锦城这副邋遢样儿,吃了一惊,回头打趣道:平时简直像个衣冠**,现在看着还自然点。说完先笑了起来。 锦城饿得无心开玩笑,敷衍地咧嘴笑笑,拉开冰箱看有什么速食,拿起蛋糕就要往嘴里塞。 诗茵忙夺下,朝餐桌一指:喏!先喝点粥暖暖胃。早上给你熬的皮蛋瘦肉粥,面包马上烤出来了…… 哇!诗茵还没介绍完,锦熙倚着门框惊奇道,接着转过头去朝弟弟投以羡慕的目光,你好幸福啊,有这么好的未婚妻。边说边吃着,一口一个弟妹地夸着。 诗茵是又羞又恼,嗔怒要把午餐收走,这时锦熙就一口一个妹妹地道歉,但还是一脸得意地笑。 三人边吃边聊着,锦熙时不时打趣他们两个,锦城“逆来顺受”,一副“就是这样你想咋地”的模样,而诗茵毕竟是女生,羞得满脸通红,但似乎也渐渐习惯,默认似的。 锦城打开门,天已经晴了,阳光洒在积雪上,耀得睁不开眼睛。 手机又振动起来,锦城最讨厌的就是在这种氛围被人打扰,取出一看是姐姐的短信,锦城眼睛一亮,装起手机转身回家去。 姐姐说明天早上去滑雪,让他把东西准备一下。放假这么久还没好好狂欢一下。锦城告诉诗茵,此时诗茵正在绘画,还有几笔就该“竣工”了,画的是雪中的天堂。整幅画面显得清晰明朗。诗茵说出这幅画叫《雪祭》时,锦城的心挣扎着褶皱起来。锦城知道,那个天堂是被太阳融化的异度空间,是她曾经挥金如土却不美满的生活。 诗茵笑笑没说什么,画完最后几笔,优雅地坐在沙发上,眼睛盯着刚刚画好的画,努力思考着什么。 锦城到地下室搬出三套滑雪器具,将滑雪板反复打了几次蜡。螺丝与卡子也重新安装好,又将靴子的内靴晒上,准备妥当,开始给“Landrover”安装防滑链。 正文 锦城拉着滑索直上顶端,已经有一个人在那跃跃欲试。过去并排着做了个PK的手势,对方点点头“One……Two……Three!”两个同时用力撑平衡杆,冲了下去。锦城左右扭转着保持平衡与速度的同时力求动作完美,滑着“曲线”。对方则直线冲下去,到了第一个缓冲坡,锦城利用惯性,腾空旋转180°,倒着下滑,到第二个缓冲坡旋转540°,终点处急停,引来一片喝彩与阵阵掌声,诗茵与锦熙大呼着“锦城万岁”。 这时只见对方到了终点仍不见有减速的意思,冲锦城来,锦城忙往左挪几步躲开,心想,他难道要用这个速度急停?技术有这么高吗?难道他……正迷惑着,只见他冲出滑道尽头,借着惯性越过阻挡坡冲上去腾空惊叫着,重重地摔在地上,周围人不解地向那个方向伸长脑袋,锦城也目瞪口呆地望着他消失的方向。 一会儿那人满脸泥巴,平衡杆少了一根,滑雪板折了一条,一脸窘迫,灰溜溜地走来,走过锦城身边时,锦城拍拍他肩膀:对不住,兄弟,难为你了!对方尴尬地笑笑,转身走向休息室,围观的人笑得更欢了。 有两人从顶端一齐冲下来一路叫喊着,生怕别人没注意到他们,看他们娴熟的动作是两个老手,是他的同级同学义健他们。锦城朝他们招招手,几个人滑过来,义健开口埋怨道:好小子,自己来也不叫我们,让我们抓住了吧! 锦城攥起雪球朝义健就是一个,反驳道:还好意思说,你们来还没叫我呢!真是贼喊捉贼,义健被锦城一席话堵得哑口无言。 喂!都叫了啊,昨天我给锦熙姐打的电话。佳浪忙过来圆场。 毅卿、诗茵两个人有说有笑得扛着滑雪板动作僵硬地向这边走来,后面是锦熙和雅菲,锦城这时责怪道:哦!怪不得不叫我呢,各自都带了家眷啊!说完得意地笑着。 说什么这么欢?毅卿总算挪过来了。 锦城手一挥,指着他们说:我正怪他们带女朋友出来不叫我呢! 毅卿一脸雅典娜的样儿:切,我们给他们当女朋友?他们也配?还不是佳浪说请客,要真有这企图,把这想法扼杀在襁褓之中吧! 佳浪不情愿地皱着眉头说:姐姐妹妹们,给小人留点面子好不好? 毅卿一握拳头,像宣誓似的,对着几个女生说:我们的口号是什么? 女生们一起喊:对付色狼就要心狠手辣!紧随其后便是肆无忌惮的笑声,旁边的人都往这频频侧目。几个男生一脸窘迫。 最使锦城郁闷的是诗茵与锦熙也跟着喊,忘了介绍了,诗茵虽比锦城小几个月,但也是同年出生,从幼儿园到高中一直一个学校。锦熙比锦城大一岁,由于高一时因病被迫休学半年,病好以后留了一级,就和锦城一级了。锦熙和毅卿学的理科,而锦城、义健、雅菲、佳浪、诗茵都是学的文科。这时站在远处的佳浪,见这阵势,忙转过身去装做没看见,也不认识这群人的样子,自顾自地挪步。 又一个菜鸟级的家伙叫喊着从高级道玩着命冲下来,直冲进锦城这个圈子,其他人都躲开了,雅菲没反应过来,被那人扑倒在地,压在身上。她恼羞成怒,气得直叫喊,那人忙欲起身,谁知他是重心不稳还是色胆包天,起到一半,手一滑又压在雅菲身上,雅菲慌张无措得急哭了,几个男生过来把那人拽起来。 义健看了看雅菲的伤,过去抓着那男人的领子,恶狠狠的样,说道:你丫的完了,她动胎气了! 那男人一听顿时脸色苍白,战战悚悚的,不知所措,毅卿过来朝义健就是一脚,没好气地说:一边蹲着去,什么时候也忘不了损人。佳浪转身对那男人说:不会滑一边待着看,或者到儿童区装孙子去,你以为你装甲车横冲直撞啊? 很抱歉,刚才还没做好准备就被人推下来了,我开车来的,要不,我送她去医院吧!我叫毛方,这是我的名片。说着把名片双手奉上。 义健顿时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说道:你老爸好逗哦!给你取这么经典的名字,茅房! 一群人全笑了,就连雅菲也忘了伤痛,笑了起来,毛方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又变青一阵,又不好说什么。 雅菲还坐在地上,锦城过去打算把她扶起来,可刚起一半呻吟一声又差点瘫下去。幸亏锦城扶住了,雅菲说膝盖疼,卷起裤腿才发现,膝盖整整红了一片,义健说可能骨折了,这一句不要紧,倒是把雅菲吓坏了。 毛方一瘸一拐地过来说:那不行,得赶快去医院,我有车,就在外面,我送她去。 没事蹲“茅房”去,你以为就你一人有车啊?一遍遍强调自己有车跟暴发户似的。我们任何一辆也比你的好,义健道。 毅卿听不下去了,指责道:人家固然有错,你也不能这么骂!讲不讲文明? 义健见毅卿胳膊肘向外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挽起袖子就要找毛方干一架,毅卿上前阻拦。义健又与毅卿吵,毛方又上来劝架……他们几个正吵得“不亦乐乎”,锦城抱起雅菲向休息室走去,换了鞋子去取车。此时除了义健他们三人都出来了。佳浪取了另外那辆车,直奔医院。当义健与毅卿基本消了气,追出来人早已无影无踪了。 义健与毅卿正站在路边等出租车,毛方开着宝马760从停车场驶过来停下,下车来说:要去哪儿,我送你们吧!毅卿想了想同意了,以询问的眼神望向义健,只见义健的两眼放光,盯着眼前的宝马760啧啧感叹:刚才还小瞧这爷们了呢! 义健没说什么便钻进后车座,毅卿微微一笑,表示同意。毛方很绅士地为毅卿打开车门,手垫在门框内侧,毅卿也很淑女的坐进去,毛方轻轻关上车门,才跑过去开车缓缓起步。 毅卿想起刚才的矛盾,又骂了毛方,而毛方却不计前嫌,感到很不好意思,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向毛方道歉。路过便利店毛方停下车进去买了三杯热牛奶,说暖和暖和身子。毅卿很惊讶竟有这么细心的男人,不自觉地望着毛方的脸,却忘了接牛奶,把毛方也看得怪别扭。义健叫了她好几声才回过神,忙接过牛奶,恨不能把脸装杯子里,毛方笑笑没说什么,继续前行。 毛方取出名片,分别递给义健与毅卿,义健张着嘴哇哇哇地大叫。森华房地产开发公司董事长,义健一脸不可思议,问:你今年贵庚啊?毛方感到这问题问的莫名其妙,顿了顿答道:已经30岁了,怎么了?义健更是另眼相待了。 毅卿感到非常意外,侧着头装做喝牛奶,偷偷斜眼看毛方。义健在后面故意干咳了几声,毅卿抬头发现后视镜里义健正望着她,得逞似的奸笑着。义健说道:别装了,牛奶早喝完了,要看人家就转过去直正身子大大方方地看,跟淫贼似的。 毅卿咬着牙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说回去再跟你算账。 毛方也打趣道:怎么?你吃醋啊?义健被他堵住了:什……什么?我吃她的醋?让她跳车吧!毅卿抓起座椅旁边的毛绒玩具就砸过去,义健轻轻一闪,躲开了,毅卿恍然意识到这是别人的车,未免太随便了,忙很淑女地坐好。 寂静了没一会儿,义健举着毛绒小熊问毛方:大哥,你多大岁数还玩儿这个? 毛方解释道:那不是我的,是我女儿的。 啊?毅卿吃惊地叫了一声。哦!一脸失望的模样。 怎么?刚刚还春心荡漾,这时美梦破灭啊?人家可是有家室的人啊!这丫头竟乱许芳心,这回完了。义健见机损人的毛病这辈子也难改,说完还得意洋洋地摇晃着手中的小熊。 毅卿这次真的火了:我警告你再敢胡说八道我这辈子不理你了。你这个无赖。说完把头发向后一撩,转过头望着窗外,不再说话。 毛方缓解了尴尬的气氛,说道:和你们在一起这短暂的时间,我感觉又年轻不少,青春、活力、朝气。曾经我年少时也有一群好朋友,像你们一样,后来,高中毕业后我开始经商,几年下来,公司越来越大,他们也形影不离。23岁那年,我结了婚,没过几年就当上了爸爸,我认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不算富有但生活绝对殷实。有一群要好的朋友,有美满的家庭,相爱的妻子、乖巧的女儿。 毛方说到这里顿了顿,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痛楚与煎熬,但随即消失,接着说道:事业正蒸蒸日上,可有一次投资失败弄得倾家荡产。树倒猢狲散,昔日的好友都走了,更可悲的是竟连我的妻子也扔下女儿跟别人跑了,当时我就想死了算了,我的世界天崩地裂,但每听到女儿的笑声就有了生活的动力,她是我生命中惟一的支柱。她妈妈已经不要她了,不能再没有爸爸。 毅卿痴痴地看着他,在他眼里,看到了那种爱与责任。只听他说:我重新振作,打算卷土重来,重整事业,去找原先的朋友,都吃了闭门羹,我没有放弃,最后找到我父亲寻求帮助。我脑子里除了怎样发展事业其他都不想,四年时间,我翻身了,不但还上了父亲的钱,而且自己的公司现在在咱们宁海市地产业也算前列了。 那你妻子现在回来了吗?义健开始一本正经地问。 关你什么事啊?毅卿知道义健没安好心,忿忿地说道。 她以为我现在还是穷光蛋一个,依旧每月往家中寄500美元,我根本没时间也没经历谈什么情啊爱的,主要还是没从上次的阴影中脱离出来。毅卿望着毛方,他眼中包含着无奈,笑容也混杂着丝丝苦涩,周身有一种难以描述飘忽不定的力量。 我能知道你的联系方式吗?毛方嘴角浮起一丝微笑,成熟中夹杂着调皮的面孔。若不是亲耳听他说三十岁,往高处猜也就二十五六。 嘿!好的,我叫邓毅卿,叫我毅卿好了,邓是邓小平的邓,毅是陈毅的毅,卿是国务卿的卿。毅卿一直很喜欢这样介绍。从包里取出纸笔,把手机号码写下递给他。 你将来想从政啊?毛方和她谈起了理想。 是啊!即使不可以的话,做一个商业巨子也可以,勉勉强强喽!语气中充满无畏,对未来的憧憬是美好的,也是充满信心的。 真是年轻人,我年轻的时候,也与你一样,对于自己人生的蓝图画了太多的美景,却被突如其来的挫折搞得遍体鳞伤。毛方笑笑,摇摇头。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到时逆来顺受不就可以了吗?你不是也成功了嘛!难道我就不可以?你这是歧视女性,更何况你现在也不老啊。毅卿毫不介意他迎面泼来的冷水。 车已经停在了医院停车场,毅卿咬着嘴唇,有点泛青了,恋恋不舍地说:那……再见了? 再见!毛方看起来也挺舍不得,常联系!毛方接着说。 嗯!可以!毅卿下车去,回过头朝毛方做了个“打手机联系”的手势。 毅卿转过身去向急诊楼走去,将衣领使劲往上拉了拉,一股凉风灌进脖子,下车前,毅卿故意将围巾与手套丢毛方的车上,这样就有下次见面的理由,想到这儿得意地笑了。 雅菲并无大碍,关节错位,大夫费了好久才帮忙纠正好。雅菲虽然没什么事了,但依旧不肯下地走。义健说她还是想让锦城抱下去,锦城便拉过走廊里的一辆轮椅让她坐下。 雅菲戴上锦城的滑雪帽,手里摇着CT胶片,大言不惭地说:我是那孔明出征,坐四轮车,头戴纶巾,手摇羽扇…… 锦城听她这么得意,松手让她“自力更生”,其他人也装做不知道似的从两旁绕过,义健回过头留下一句“自生自灭吧”。 甩开她十余米,只听她在身后哀求道:别走啊,等等我。可怜可怜我这个残疾人吧!你们好狠心。语气明显好转。 锦城一耸肩问:丞相,这出该是“空城计”吧! 直到她推到两车中间,锦城打开车门,这时锦熙轻轻拍拍他肩膀,下巴一挑示意锦城看诗茵。锦城发现诗茵一脸怒气,正望着雅菲,与锦城四目相对时,诗茵转身上了佳浪的车。 锦城刚要叫她,这时雅菲娇滴地喊:锦城,冻死我了,抱我上车。 义健蹿前面去一挽袖子,说:我来我来,抱你上那辆车。 不要!雅菲推开他,站起来就钻了进去。一想不对,露馅了,刚刚还装做不能动,明摆着就是有不轨之心,又在车里“演戏”:疼死我了,膝盖啊! 义健还在“耍宝”:我来看看,我是兽医! 走开!雅菲“咣”的一声摔上车门。 正文 大家被这意外完全打乱了计划,现在已近中午了。车驶进“望海阁酒店”——本市最豪华的酒店。 佳浪走在队伍最前面,走进大堂,大堂经理忙站起来,一鞠躬,问候道:公子好!佳浪微微一笑,点点头表示回应。安排个大一点的房间。接着吩咐道。 说完走向电梯,升上三楼,进入房间里,房间装潢很奢华。水晶吊灯,真皮沙发,羊毛地毯,50寸等离子电视及BOSE家庭影院组合……最值得一提的是这个房间从外部看是完全突出去的。三面是落地玻璃,正对着海,堂皇富丽的装潢,奢侈品往往总是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博古架上放着各种听过没听过的名酒摞了一架子,佳浪介绍,博古架都罩着几公分厚的防弹玻璃,三重锁保护,要打开还需指纹识别,相比之下,那些明清字画、陶瓷以及一些青铜器反而被摆在外面。 佳浪很“官场”地打着“官腔”,这顿饭都吃得不自在,感觉就像一场仪式。 锦城吃得最气,诗茵坐在佳浪旁边,佳浪百献殷勤,一会儿帮她夹菜,一会儿帮她盛汤。而且诗茵根本不看锦城一眼,他以为她是因为佳浪的原因。明眼人都看得出是因为刚才雅菲的事,这时雅菲还在旁边献媚,锦城充耳不闻,锦城与诗茵中间隔着几个人,再说说话也不方便,自顾自地喝酒,锦熙不愿矛盾激化,忙与雅菲换了位置坐下来,夺下锦城的酒杯才使他不至于喝醉。 义健面对这丰盛的饭菜,把“本行”暂时放下,不再开口说话,低着头吃饭,酒足饭饱打了个饱嗝,向后倚着消化。 这家酒店是佳浪父亲经营的,所以佳浪在此表现得就像到了他家一样,其实也就是这样,但他那副主人面孔使人倒胃口。义健开始去“嚎歌”,音乐特吵,佳浪低着头努力逗诗茵笑,诗茵也很配合,似乎也乐衷于此,偶尔像撒娇似的打佳浪两下,佳浪便像吃了蜜。锦城使劲地听,想听他们的谈话内容,但义健造的噪音实在是太强烈了,根本听不到在说什么,断断续续听到一两个词却根本连不成话,也猜不出说的什么意思。 锦城实在待不下去了,也过去唱歌,这喧闹的氛围,成了他安静的避风港。主要是心烦,外界的聒噪对他毫无作用,义健朝锦城招着手,唱道:来来来,聪明的小孩…… 锦城无奈地撇撇嘴,想发泄,抓起抱枕丢过去,义健一挡,抱枕偏离轨道,径直飞向一尊青瓷花瓶,刚才听佳浪说这是清代乾隆年间的,所有人都惊呆了,只见花瓶前后摇晃着,眼看要倒了,又反向另一边,五六个来回后才立稳,大家都吓出一身冷汗。 佳浪看花瓶没事,才长舒一口气,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没事,不用放在心上,即使摔了不就七八万块钱嘛,这是上次我和我爸在香港一次拍卖会买回来的,没事的。说罢挥挥手,表示无所谓。 义健心想:你少装爷们儿,你是看没摔坏才这么说的,绅士似的。可他只是这么想,并没说出口,因为这事因他而起。 锦城因为刚才的事还窝了佳浪一肚子火,他这虚伪的面孔若是放在平时,锦城最多一笑置之。可这次他也明显地找茬,不屑地瞥了佳浪一眼,道:真坏了我赔你就是了,你去看看有没有裂缝少瓷什么的,现在没问题,事后可别找我。 佳浪这时便摆出兄弟之间讲义气,佯怒道:服务员,把那个青瓷儿搬出去砸了,怎能因为这么个玩意儿破坏朋友感情呢? 义健明知他装样儿,且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忙拦下来,劝了佳浪几句再怎么说这事因自己而起,闹僵了对谁都不好。 此风波渐渐平息,却无心情继续唱歌,更舍不得这么早就散去,便坐在沙发上聊天,诗茵左边挨着锦熙,右边是佳浪,佳浪递了水果递饮品,百般顺从,锦城坐在对面那张双人沙发上,雅菲也不知道什么时间靠过去的。 佳浪这时开口了,说道:好了,咱们聊聊吧!后天就过年了,说说自己新的一年有什么理想吧!一副自信的模样。 别人没开口的,他说:这样吧!我先说。 然后干咳两声,示意别人注意,官派的很,接着说道:明年高考后,不在国内上大学了,直接去英国上学。周围的人瞥了他一眼,他又说:你们可别不信,别以为我成绩差,我爸早在英国给我打理好了。出去主要是开开眼界……一说完马上意识到说露馅了,脸急得通红,别人对他的眼神更加鄙夷了。 锦城撇撇嘴角,强烈的讥讽。佳浪瞪他一眼,又转移话题,对雅菲说了现在该你了,你呢? 雅菲自我陶醉起来:至于我嘛,自小到大还没谈过恋爱呢!再不谈就过了早恋的有效期了,一定要在高三毕业前轰轰烈烈地谈一次。 义健叹一口气:哎!又有一个男生要万劫不复了,说完斜着眼看锦城。锦城装作没看见。 义健接过话题:该我了。我也要找个好女生好好谈一场,人们不约而同把目光转向雅菲。 义健故意顿一会儿,说:当然,不像她那样就好了。右手指着雅菲,左手撩着头发若无其事地看着周围。雅菲有火不能发,否则义健又要变向骂她想追他不成恼羞成怒了,只好隐忍着。 毅卿与锦熙的想法一样,要考一个好大学,说这话时攥着拳,眼里冒光。锦城说没想好,这不代表他没想法,只是每当有大事决定前从不外露。 诗茵出乎意料地说:高考后我不打算上了,出去到处走走、看看山、看看民俗风情,边走边画画。 佳浪又插嘴了:要想看那风景在网上看照片或者买杂志看不就得了,干吗跑那么多路,自己找罪受啊? 诗茵看了他一眼不再说话,雅菲哼了一声,甩出一个字:俗!都听到了但谁都没回应,不过这也是人们的心声。 雅菲趴锦城的耳边私语一番……锦城笑着点点头。 只见雅菲一瘸一拐地走向酒柜,说:我品尝不到,欣赏欣赏吧!走到青瓷花瓶旁边,故意叫一声:哎呀!我的腿。顺势倒向花瓶,花瓶这次连摆都没摆,直接摔下去,撞桌角上,四裂开来。 佳浪一看急眼了,生气又势力地喊:知不知道这是文物呀?买的时候七八万,三年下来早升值了,你懂不懂啊? 雅菲双手捂着脸,嘤嘤地哭起来,双肩颤抖着。义健看得不忍心了,要劝阻却被佳浪吼道:什么也别说,除非你愿意替她赔钱。雅菲这时哭声更大了,趴在毅卿肩上,这倒不是怕别人看到她哭的样子,而是怕别人看到她在这里装样,面带笑容却能发出哭声。 锦城把信用卡抽出来扔给佳浪,吼道:好!我替她赔! 佳浪接过来递给服务员,安排道:按原价七万八刷吧!亲兄弟还明算账呢! 雅菲轻笑一声,转过头,人们见她脸上毫无泪痕,一头雾水,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装可怜。雅菲蹲下身,找了一会儿拿起一片瓷片,展开给大家看看,只见背面写着:博山瓷器厂。 义健吃惊地叫了一声:呦!清朝乾隆年间竟然就有电话啊!看,电话号码!说完一把拿回信用卡,说:其它的古董也是赝品吧! 雅菲反驳道:还说在香港花七万八千块钱买来的,到底是你和你爸爸傻呢,还是炫耀你是暴发户有两个钱?想“宰”我们的钱你明说,想不到你这么卑鄙。如果真是乾隆年间的青瓷儿岂会七八万这么便宜?你吹牛吹得真实点好不好? 说完扔下两百块钱,拉起锦城就往外走,其他人也跟在后面。 还没出门口,只听佳浪喊:诗茵等一下,待会儿我送你回去。 锦城猛地转过头,怒视着佳浪,诗茵犹豫了一会儿,但见雅菲挽着锦城的胳膊,妒火中烧,转身坐在沙发上,低着头望着地毯出神。 锦城深吸一口气,强压住怒火,抬头正好撞到佳浪那胜利者的目光上。佳浪得逞的笑容气得锦城血压升高,转身走了。明眼人会发现,雅菲这时腿已经不瘸了。 车内一片寂静,随处可以闻到火药味,此时最能感受到的应该是锦熙了,旁观者清,况且,关于锦城与诗茵之间,不会再有任何人比锦熙更清楚。锦熙了解自己的弟弟。 锦城在路上真如他车的名字“LandRover”一样,左突右闯的,右手从没有从换挡杆上拿下来过。锦熙什么话也没说,也没看锦城,只是轻轻地把手放在锦城右手背上。没有用力,怕防碍他驾驶,就这样轻轻握着,这是姐弟两人之间的默契。 姐弟两人想起小时候,锦熙受了委屈,嘤嘤地哭,锦城拉起锦熙的手,说:姐姐,当我们有一人伤心时,就拉起另一方的手,你就不再是自己,而是我们两个人,你就有了两份力量。 车速慢慢降了下来,犹如烈豹变成温顺的绵羊,锦熙嘴角浮起一丝微笑,对于弟弟,她是有信心的。 锦城送他们回家,可最后雅菲丝毫没有下车的意思,硬要去锦城家玩儿,美其名曰领导视察,又说找锦熙聊天。 锦城今天心烦的够可以了,回家躺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出神。回想起中午那一幕幕,锦城不明白,诗茵为什么会同意留下陪佳浪,难道她没看出来佳浪是个人面兽心的东西? 过度担心使他烦躁起来,站起身朝正在聊天的锦熙、雅菲说要回屋休息会儿,雅菲也想站起来跟着去,锦熙一把拖住她,说:既然来了,陪我聊天吧!使眼色给雅菲,示意她不要打扰他。雅菲不情愿地点点头。 锦城坐窗台上,双手交叉抱着肩膀,蜷着腿,一脸受伤的表情。抬头看见挂在墙上的萨克斯,站起身取过来,熟练而又缓慢地束好带子,抚摸着光滑的萨克斯管,轻轻按了两下按键,闭上眼,试着调合运气,《我心永恒》是锦城最爱的一首曲子,一遍遍练习,不厌其烦的。锦城说过,吹奏萨克斯,不是为了演奏而演奏,那样不可能吹出韵味,要混入感情色彩才能发挥到极至,同一首曲不同的心态,曲子感觉绝对不一样。他闭上眼睛专注地吹奏着。 每当锦城开始吹奏,他就感觉时间停止流逝,生命也静止不动,所以说,这是发泄心中郁闷的最佳方式。 一曲罢,掌声响起,回头一看,雅菲正侧歪在锦城的床上,锦城牵强地抽动嘴角表示笑笑,转身坐窗台上,擦拭萨克斯。 雅菲见桌子上放着几只千纸鹤,还有一摞方纸。好奇地问道:你折的? 锦城抬头看了她一眼,收拾好萨克斯转身走向她,站旁边说:不是,那是诗茵闲的没事干折的。 雅菲小思片刻,一脸自信道:这样吧!你拜我为师,我教你折!说完望着锦城。 一手拿起方纸一手拉着他,见没有大点的地方也就床还宽敞,把纸扔床上,开始自顾自地折起来,见锦城无动于衷,连撒娇带耍宝的一定要收他这徒弟,锦城被她闹得没法,只好“委屈求全”。 雅菲念着口令:先对折,再对折……好了,手指顶住底部,轻轻地将翅膀向两边拉,这样,千纸鹤的身子就拉开了,说完,一只很精妙的千纸鹤出现在眼前。 雅菲拿过锦城折的展开,笑得前俯后仰,说:简直是一只鸵鸟。 锦城或许是被她的快乐感染了,也有可能因为这样专心的做事可以暂时忘记烦恼。又要求雅菲教他如何折得好看,雅菲说:好笨徒弟,虽说名师出高徒,更重要的是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这么笨的孩子,儒子不可教也。 锦城大男子汉的颜面受到摧残,愠色立马挂在脸上:你爱教不教,这可是你逼我学的。 雅菲适可而止:好,记着,折时角与角要对齐,而且折线要用力折,折痕要深,明白了?调皮地歪着头,等待笨徒弟的回应。 两人边聊天边折纸,恍然间床上已经摆满了所谓的千纸鹤,那些大小均匀样式好看如同复制出来的是雅菲折的,而那类似各种飞禽的是锦城折的。 雅菲装出挺替锦城悲哀的样子:哎!看看你折的,真是如你其人啊! 锦城哪肯挨这羞辱,雅菲正拿着纸鹤在他眼前晃,说:看看吧!这才是高手的荣誉出品呢!锦城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像擒拿似的扭转雅菲的胳膊,雅菲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压在床上,锦城得逞地说道:还敢不敢说?说着挠她,她又像笑又像哭似的求饶。 正闹得欢呢,诗茵猛地推开门,看到这情景,眼神有些落寞,欲言又止,最后呆立了几秒钟,冷冷地说:对不起,打扰了!闭上门走出去。 雅菲也消停下来,沉默着,普通朋友之间刚才那动作的确有点儿不合适,脸羞红。 锦城见气氛尴尬的水份尽湿,吞吞吐吐地说:要不?我送你回家吧!雅菲也觉得这太难为情了,忙说:哦!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门去,锦熙正与诗茵在客厅里看电视聊天,音响震得山响,可见她们聊天内容不想叫他人听见。 雅菲与她打招呼,说再见,锦熙送她出门口,欢迎她下次再来,诗茵依旧侧歪在沙发上装没看见,自顾自地吃着橙子。 一路上,两人沉默着,车驶向海云花园,警卫将车扫描了两遍,让她登记,锦城的车进入,递给他一张临时通行证,贴在前风挡玻璃左上角。这片别墅区出了名的安全,红外线检测器与摄像头组成天罗地网,曾有个冷笑话说,在这座花园里大小便不要脱裤子,否则不知哪会儿便把你给偷拍了,即使进自己家门也有指纹识别与语音口令。红外线监测防止陌生人带危险物品进门。 锦城问雅菲住这种类似监狱的环境,是否感觉特阴森恐怖? 雅菲说不啊,特有安全感,即使晚上不关门都不用害怕。 雅菲长舒一口气,似乎已经鼓起了很大勇气要说什么,锦城问怎么了。 雅菲笑笑说算了,你回去吧!再见!一声叹息。 出大门时警卫将临时通行证取回存档,又登记一番,锦城一看吓了一跳,自己走过的路线、去过的住家、所待时间、主人姓名、车牌的号码、汽车型号登记的一清二楚。门口几个摄像头冲着车子,而且当驾驶员降下车玻璃时,一转头正对一摄像头,拍下其人面孔。 锦城暗暗赞叹,这里的安全系统可以与中南海媲美了,真的让人折服。这里位置优越,是一片三面环海,伸进海里。被开发垫高几十米,逐渐形成缓坡,不影响看海景,就是几百年不遇的特大海啸也绝不是问题,交通便利,四周建成环岛公路,护拦是镂空铁栅栏再外面是防护网,很多巨商富贾争相在此购买别墅,住在这里,甚至是一种荣耀,一种地位与财富的象征。 正文 锦城回到家,诗茵与锦熙正在看韩剧,两人之间放着一盒纸巾,下面摆着纸篓。 锦城走过去在姐姐旁边坐下来,皱着眉头纳闷,女生看这部电视剧怎么会哭得死去活来呢?那盒纸巾空了,锦熙拉过锦城的围巾开始擦泪,他忙拿出纸巾递给她,他口袋中时常装一包“心相印”手帕纸,包装上是一幅几米的漫画,淡黄色的背景,一对恋人坐在原野的椅子上,旁边放着小提琴,中间写着一句话,让锦城惊鸣了许久:他们度过了一个快乐又甜蜜的下午。这何尝不是他想要的生活呢?让久居都市的麻木心灵得到舒缓。 一会儿锦城将电视关掉,很平静地问诗茵:下午你和他去哪儿了? 诗茵头都没抬,冷冷地说:这是我的私生活,他人无权过问。 锦城有点恼了:可你现在住在我家里,我们就得对你负责。 诗茵霍地站起身,说道:是,我现在是寄你篱下,但不是你们的奴隶,不是呼来唤去的丫头,也不是没有自由的囚犯。 锦城哼地一声,气得嘴唇颤抖着:我们有谁这么说过?没得罪你吧?一直把你当家人看,你却这么说,有没有良心啊?你以为佳浪那个纨绔子弟现在喜欢你会长久吗? 诗茵直盯着他:这不是你刚说的吗?好,我走就是了。 锦城脸都气绿了,指着诗茵吼道:别以为和佳浪在一起就觉得找到靠山了,他若不是为了玩玩你,我这辈子当和尚给你看! 诗茵哭得更凶了,抬起手又放下,本想扇他一巴掌,想想还是算了,转身上楼,锦城也气得回房间,锦熙站在原先的位置,还没缓过神来,这场猛烈的突击战来得快去得也快。 只见诗茵左手拖着行李箱,右手提着绘画工具箱,背上背着画夹,从楼上下来,要出门去,锦熙一看慌了,忙上前去拦住她,哪料诗茵正在气头上,急匆匆走着把锦熙撞倒在地,她还没爬起来,尖声喊着:李妈,快拦住她! 回过头又冲楼上大喊:锦城你这个畜牲,给我下来,看你干得好事。颤抖着像头发怒的豹子。 诗茵依旧挣扎着向外走,行李已被李妈夺下,手里没累赘诗茵更容易将李妈拉开,锦熙过来抱住她的腰,也被她挣脱了,打开门冲了出去,锦城这时也听见楼下的动静,刚下楼锦熙急忙往外推他,说:快追,诗茵气跑了。 锦城开始没反应过来,一看诗茵正往花园外跑,立马追过去,诗茵已经把大门从外面锁上了,锦城摸摸口袋才发现钥匙在楼上,现在要是拿钥匙再回来诗茵肯定没人影了。 往后退了退,脱下风衣免得碍手碍脚,一阵助跑弹跳,扳着门就翻了出去,诗茵跑出几十米了,锦城在后面狂追。 边追边喊,我错了,原谅我好吗? 可是诗茵就像没听见似的,跑得更快了,她毕竟是柔弱的女生,哪里比得上锦城,很快被锦城追上拉住,诗茵还想挣脱,锦城死死地抱住了她,就像小时候一样。 我错了,都是刚才气过头了。锦城道着歉。 诗茵挣脱不了,使劲捶打锦城的胸膛,低声抽泣着,锦城不反抗也不抵挡,诚挚地注视着诗茵,诗茵渐渐停止了哭闹,抬头正撞在他那双疼惜的目光上,一脸愧疚地低下头,语气柔和了很多,说道:让我走啊。 锦城干咳两声,表现出悲壮的样子,也不说话。 诗茵又想起刚才的争吵又把脸拉下来,低着头,不理他,也不看他。锦城像个小孩子犯了错被逮住,乖乖地站在她旁边,一阵凉风吹过,连打了两个喷嚏,诗茵关心地抬头看了他一眼,撞到他那调皮笑容,一脸你还是心软了的模样。又哼了一声,把头转向一边去。 锦城又开始新一轮的“攻击”。软磨硬泡,兼以施用“苦肉计”,诗茵刚才还认为自己可以铁石心肠了,发誓这辈子也不再理他。可见他追出来时气已经消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依旧促使自己不理他,可现在最后一丝怒火也随冷风飘去,便低下头不再说话。 锦城问她:还生气吗?她点点头,问她还跑不跑,她摇摇头。 问她:回不回家?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接着又点点头,锦城被她逗乐了,这憨样谁看了也觉得好笑,她自己也认为白痴的够呛,跟着笑了起来。锦城拉起诗茵的手,向家中走去,走过邻居家门口发现邻居家的小狗正坐在门前,用迷惑的眼神注视着他们俩,这狗其实与锦城家还是“亲戚”,勾引得锦城家那只灵提犬“哮天”,经常做“倒插门女婿”。 诗茵蹲下身顺手拍拍它的头,娇嗔地对锦城说:没事儿你学学人家狗狗有多乖,哪像你啊?说完欢闹着跑了。 留下锦城对着狗,有口难言:你……你……我…… 见狗正盯着他乐呵,可找到撒气筒了,大吼:看什么看,再看我把你吃掉。抓起一个雪球朝那小母狗砸去,小母狗哀嚎一声没影了。 锦城也急急地回家去,表面看起来没什么,可之后三天,锦城那只灵提犬“哮天”去找那小母狗,总被那小母狗咬出来,而且“哮天”回家对锦城也爱搭不理的。 锦熙知道了这事,歪着脑袋,眼睛盯着斜上方,手指缠绕着头发转圈儿,说道:哎!这就是爱情的魔力啊!连狗狗都知道。 锦熙看着锦城与诗茵,锦城还是那招牌动作,“爱咋咋地,俺没听见”。诗茵拿起半个橙子塞锦熙嘴里,听话!看狗狗多乖! 锦熙这会儿占着嘴,吱吱唔唔地:你……你……我……我……锦城正瞅着她笑呢,锦熙好不容易咽下,喊道:看什么看,再看我把你吃掉。诗茵这会儿高兴了,锦熙竟把他刚才对狗说的话道给他了,诗茵乐得笑道:狗咬狗!她又不笨,当然是跑了。留下姐弟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对咬”。 这场风波总算是平安地过去。诗茵想,如果当时锦城不追出来的话,现在是什么情形呢?自己会去找佳浪吗?想起那天他们走后佳浪直接问她与锦城现在是什么关系,很明显,他有拍拖的意思,想到这儿,诗茵不禁脸红了,再说,佳浪是什么人自己了解的不多,但锦城是与自己从小玩到大的。年幼不懂爱情但起码在一起不讨厌对方,况且两个都乐衷于此,自己内心深处细微的悸动,自己明白。 正在思绪漫天飞扬时远方一声“震天雷”的轰响,才恍然意识到年关已近,今晚就是除夕夜了,慵懒地伸个懒腰,起身去洗漱。 去锦城房间,见他正在擦拭萨克斯,看来他已经起来很久了。这把塞尔曼萨克斯是万叔叔在巴黎花了一万多欧元买来的,大师级的演奏家大多使用这款,再者因为锦城对萨克斯的热爱,所以对它更加珍惜。诗茵看着它,想起爸爸在世时的许多事情,眼神中流露出些许悲楚。锦城站起身来轻轻拥抱她,相拥无言。 正文 毅卿拿着手机整天等电话,正当她等得不耐烦时,电话突然响起。一看是那个早已烂记于心的手机号码,欣喜在那急切的眼神中表露无疑。 一切皆在毅卿的意料之中,当毛方说手套围巾在他那儿时,毅卿装出一脸惊愕的样子,说还以为掉哪儿了呢!原来在你车上啊! 毛方得体地笑了笑,说:放心吧!完好无损!你来拿呢,还是我给你送去呢?噢,不用了,还是我给你送去吧!你住什么地方? 毅卿一听如愿以偿,忙说:这样吧!我现在正好要出去一下,要不,我在中央广场旁边那个天堂酒吧等你吧! 她忍不住要与毛方见面,甚至顿悟什么叫一见钟情,她爱上他了,她清清楚楚地告诉自己。记得在滑雪场那天,毛方错误地扑进了别人的怀里,却闯进了自己的心里。 在与毛方对望的那一秒,看着他深褐色的眸子,那眼神似曾相识,那么的熟悉,完全没有初次见面的陌生感。毛方有一段不完整甚至是支离破碎的爱情,更不要说完美的家庭了,再说,毛方的妻子已离他远去,自己也不会是破坏他们家庭的第三者,而且能安慰他那颗受伤的心。她愿意为他付出,愿意给他一份美满的爱情与完整的家庭,有那么一瞬间,她想过,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即使是情人也没有关系,她爱他,可以放下身架,可以放弃尊严。这应该就是女人的母性与惰性吧!对于男人来说,爱情像一块提子面包上的提子,对于女人,那就是除了提子之外的整个面包。 毛方思考了一会儿,说:好吧!那么下午三点好吗?上午我还有一个会议要开。 就这么定了,打完电话毅卿坐在沙发上想:如果真的和他在一起,将来会有漫漫无期的等待,他不是她的笼中之鸟,不可能整日守候着她,但他将是自己的全部。 听着客厅里的落地钟敲了十下,忙拉回自己的思绪,洗完澡简单吃点东西,开始换衣服。GUCCI青色外套,配一条KENZO淡紫色毛料百褶裙,肤色紧身绒裤、足蹬奶黄色PRADA的长筒靴,手提LV白色的手袋,配一块施华若世奇的水钻表,优雅得体,轻轻喷洒些ANNASUI洋娃娃,化了淡妆,确定可以迷死千万个男人的时候,才安排司机送她去中央广场的天堂酒吧! 到达酒吧时,才两点多一点,毅卿做事宁愿提前,也不愿迟到,认为那是种不自重的表现,理所当然,也极其讨厌不守时的人。由于时近春节,酒吧里人很多。音响中播放着Secretgarden的曲子,喧闹中淡淡的宁静,宁静中透露出些许感伤。毅卿预留了一张靠近窗户能望见海的桌子,然后坐在吧椅上,看调酒师调酒,点了一杯“加州宾治”。虽然是冬天,依旧加了好几块冰块,入口时,那丝丝刺痛感,让她暂时忘掉自我。 毅卿凭第六感告诉自己,旁边一位男士正盯着他,猛一回头,那人并不转移目光,而是看着她微笑,那种笑给人捉摸不透的感觉,毅卿也礼貌地笑笑,故意打趣地问:先生,我可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女人! 那男士走过来坐旁边那把吧椅上,说:对不起,小姐您误会了!我当然知道你不是你所说得那种女人,高贵、大方、脱俗,我虽眼拙,但这点还是可以看出来的。毅卿听时,一直保持得体的笑容。 那男士向调酒师点一杯“天蝎宫”。酒上来时,男士说:您今天就像这杯“天蝎宫”一样,这可是一种非常危险的鸡尾酒,正如它的名字,喝起来口感很好,等到发现不对时,已经相当醉了。 毅卿轻轻抬起手,两只手指按在杯口上,说:那么,惟一可以不醉的方式,就是不要喝它! 男士端起酒杯,向毅卿做一个敬酒的动作,说道:好剑配武士,好马配英雄,如今好不容易找到可以与此酒相配的人,何不一醉方休呢?说完,杯口轻触淡紫色的薄唇。 毅卿一直面带笑容,礼谦道:很抱歉,我正在等一个朋友。歉意地笑笑。 男士两手一摊,一耸肩,满脸遗憾的样子,表示没关系,转身坐在角落里品着那杯“天蝎宫”,注视着毅卿,毅卿知道他还在看她,但故意不回头。 看看手机,2点59分,毛方这时一步跨进来。没有迟到而且提前了。毅卿看到不禁欣慰地笑笑,印象分又打高不少,毛方以一种欣赏珍品的眼神注视着她。毅卿侧着脑袋望着他,没有说话,等待他的评价。 良久毛方说了一句:看到今天的你,我都忍不住要一点“天蝎宫”了。 毅卿惊讶地笑笑,下意识回头望了刚才那男士一眼,那男士向她一举杯。毅卿笑笑转过身,问:那么,那天,我像什么? 毛方思索一会儿,说:我想,应该是“天使之吻”。 呵呵,你那天那尴尬像也很绝,简直就是“绿色蚱蜢”。毅卿也用鸡尾酒来形容他。 毛方一翘嘴角,一脸无辜,像极了一个大男孩,那一刹那毅卿想起了义健,心中一阵焦灼火热。毛方问:那我今天像什么酒呢? 毅卿上下打量一番,足穿一双皮尔•卡丹休闲鞋,一袭Boss深色长风衣,戴一副白金框水晶眼镜,高领的CK羊毛衫。 教父!毅卿脱口而出。毅卿又补充道。 虽说酒逢知己千杯少,但还是少喝为妙,你订位子了吗?毛方双手插风衣口袋里,不住地翻转着手机。 订了啊!跟我来!毅卿从吧椅上下来,走在前面带毛方去预订的位子,走过刚才那男士的位子时才发现他不知几时已经换到其它位子了。 毅卿点了蓝山咖啡,喜欢那股清香,甘柔而滑口,苦味中略带微酸。而毛方点了摩卡咖啡,这一直是他所喜爱的,饮之润滑可口,醇味历久不退。彼此发现对方对于酒类、咖啡都有所了解,便以此为话题,谈其开来。 本来还在想如何解除彼此之间的陌生感,现在看来是用不到了,在外人眼中,他们就是一对熟识多年的朋友,默契得很。 海边的栈道已经亮起了路灯,天开始擦黑了。酒吧里越来越喧闹,台上有人在唱歌,是一个年轻的男孩子,在大庭广众之下,大声对女朋友说“我爱你”之类的话。或许这个词语就应该大声喊出来,天地为证,让大家都知道。他唱的那首歌毅卿正好会唱,轻轻跟着哼了起来。 毛方注视着毅卿,近乎痴迷。一曲罢,毅卿转过身,见他那么看她有点儿不好意思,忙在他眼前摇摇手,唤回他的思绪,毅卿红着脸问:看什么呢?说着端起咖啡,半遮着脸。 你专注的神情很迷人,唱歌的时候更是迷人。毛方赞许道。 毅卿听到别人赞美她,习惯性地笑笑,宠辱不惊地说:我还会写歌呢!有机会唱给你听。 好啊!毛方激动地叫道。完全像一个大男孩。毛方说过和她在一起,感觉自己也年轻了好多。 毅卿想起了第一次见面,挑衅地说道:哪天有空我们去滑雪!和你比比谁的技术好。 毛方羞得无地自容,解释道:那天其实是和一个朋友去玩的,可他接了个电话就走了。我想一个人玩没什么意思,打算下来回去的,怎晓得没做好准备就被别人给碰下去了。尴尬地笑笑。 透过窗户可以看到远方的礼花,这应该是枯燥的冬季里最浪漫的时刻,毛方看看表已经六点半了,说:抱歉,我想我该走了,我答应我女儿,七点带她去看焰火的。要不你也一起去吧! 好啊,不知道这算不算邀请!我最喜欢看焰火了,一直有一个愿望,和自己心爱的人在融冬之夜,一起放焰火,偎依着度过一夜。自我陶醉着,一想不对,这不明显暗示吗?忙转移话题:这样吧!我给妈妈打个电话。 说着取出手机,拨通:喂!妈妈,我现在和朋友们在外面狂欢呢!可能会回去的晚一点,好啦,我记住啦!一定注意安全,会早点回家的,拜拜。 今天毛方换了一辆宝马Z4,很有动感,毛方按年龄毕竟是上一代人,音响中播放着郭峰的《移情别恋》。“要告诉我就不必躲藏,其实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毅卿听到这两句,心猛地震了一下,好像是毛方猜透她的心事,对她说的话一样。偷偷斜着眼睛看他,一脸哀伤,眼神中透发着异样的光。 “你为何选择别人,对我如此冷漠,让我心酸让我痛;你为何这样无情,留下都是伤悲,让我独自去忍受,你为何移情别恋,不顾我的感受,让我心酸让我后悔……” 这首歌已经连续单曲循环播放几遍,毅卿问:你为什么总是听这一首歌? 毛方苦笑一下,按了“下一曲”,又轻触一下将“单曲循环播放”关掉,是《甘心情愿》,毅卿跟着曲调唱着,左手食指与中指在膝盖上轻轻敲打着拍子。“和你相依为命永相随,为你朝朝暮暮付一生,真真切切爱过这一回,无论走过千山和万水,和你白头携老永相随,为你甘心情愿付一生,风风雨雨艰辛去共存,陪你走过一程又一程,不后悔。”毅卿忘情地唱着,偶尔侧过头看着毛方,毛方与她四目相接时,她并没有像以前那样躲开,目光坚定不移。不知道这属不属于一种暗示。 车驶进海锐花园,这处别墅区是毛方亲手设计,而且是他的房地产公司开发的。自己那所完全是根据自己的喜好设计而成。车开进他家别墅的地下车库。毅卿眼前一闪,七八辆车清一色宝马。毛方换了一辆宝马X5出来。毅卿吃惊不是为别的,而是毛方为什么那么钟爱宝马。毛方说他妻子以前特别喜欢宝马,就连做梦也希望将来有一辆,那样死也值了。可现在毛方真正有钱了,可又有什么用呢? 毛方跑进屋去,十分钟后抱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走了出来,头发长到腰际,扑闪着含水般的眼睛,脸蛋跟浸过牛奶般白净。毛方把她抱上车,扣好安全带,毛方介绍:这是我女儿,叫她小艾吧!回过头去又向小艾说:这是毅卿姐姐,叫姐姐啊! 小艾歪着头,大眼睛眨着,问:那她是爸爸什么人啊?她叫爸爸叔叔吗? 两个大人一时语塞,毅卿慌乱地注视着毛方希望他快点给她女儿一个答案,也好明确自己的位置,毛方摸摸小艾的头,说:她叫爸爸哥哥啊!毅卿舒了一口气,幸好没有归到小孩子一列。 那我叫她姐姐,姐姐叫爸爸哥哥,那样我是不是也该叫爸爸哥哥呢?小艾双手托着下巴,不解地望着他俩。 毅卿不由得笑出了声,好可爱的小孩,望着毛方一时呆掉的神情,再次想起了义健,那个爱耍宝的“嘻皮士”。毛方与他有太多的相同点,虽然是截然不同相差甚远的两个人。毅卿停止说话,思索着。 毛方对小艾说:小艾不乖了,看把姐姐惹生气了,快道歉。 小艾嘟着嘴: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垂着头一脸受了委屈的样子。 毅卿忙回过神,说:不是这样的,小艾最乖了,姐姐怎么会生小艾的气呢? 正过头又朝毛方使眼色说:你干吗呀?第一次见面就要给孩子留下不好的印象。 又换上一脸笑容,问小艾:喜欢和姐姐一起玩吗? 小艾拍着手道:喜欢。 毅卿又说:那来亲亲姐姐。 把身子靠过去,小艾抱着她的脖子,轻轻地亲了下,毅卿也亲了亲小艾。 小艾又问毛方:爸爸,你喜欢和毅卿姐姐一起玩吗? 毛方答道:喜欢,毅卿姐姐和小艾一样可爱。 毅卿拍他一下:什么呢,我可不是小孩子。 小艾又说道:那爸爸也亲姐姐。 两人顿时目瞪口呆。毅卿忙说:不要! 小艾皱着眉头:姐姐不喜欢爸爸吗?露出失望的神情。 毅卿又摆手又摇头:不是、不是…… 小艾插嘴道:那为什么不要呢?快呀!亲完我们就是好朋友了。小公主的性子使了起来。 毅卿此刻又激动又紧张,脸上火辣辣的,心想,快点啊!总不至于让女孩子主动吧!眼睛慌张地游来游去,就是不敢抬头看毛方的眼睛,想必他此时心里应该是烈火焚烧。 毛方愣在那里,额头上渗着一层细密的汗珠。暗暗地告诉自己:她还是个学生,不可以毁了她啊,不要越雷池一步。 小艾见他俩面有难色,以为他俩不想成为朋友呢!可自己内心多么希望他俩成为朋友,急得耍起赖皮,看他们无动于衷,哭了起来,毛方恼羞成怒,慌乱中刚要教育小艾。毅卿生怕留下更恶劣的印象,就在他即将喊出口的一刹那,猛地吻住了毛方的双唇。双手缠绕在他脖子上,毛方先是一愣,紧接着回吻她。小艾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毛方一想不能教坏小孩,万一哪天她也喜欢和某个朋友玩,跟他们学习怎么办?忙分开,发动汽车驶出院子。一路上毛方与毅卿没怎么说话,反而小艾高兴得咯咯直笑。 刚才那瞬间,她的世界天崩地裂,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做出如此大胆的举动,这才与毛方第二次见面。毛方吻她的那一刻,似乎能感受到他浓浓的爱意。毅卿的初吻就这么戏剧化的在一个小孩的鼓动下送给一个长于自己十几岁的男人,而且小孩正是他的女儿。 车子一路向东,今年政府为了安全与节日气氛“双赢”,规定了几个地点,作为专门燃放烟花爆竹的场所。大部分都在空旷的沙滩上。 礼花弹漫天争相开放,争妍斗艳,好不热闹。更有大型礼花组合,比如九龙冲天,猴子捞月,巨浪滔天,海市蜃楼,飞天瀑布……无数数不清的“白玫瑰”“红玫瑰”“绿丹”“白菊”等等簇拥着开放。礼花弹的爆炸声远盖不住人们兴奋的喧哗,小艾也被这气氛感染,大叫着要下去玩,毛方拗不过,只好同意了。 毅卿抱着小艾,毛方想接过来让她休息下,可小艾使劲抱着她的脖子不撒手,心疼得看着毅卿,怕她累坏,又欣慰地笑了。 小艾这时连打俩喷嚏,毅卿开始嗔怪毛方不细心,明知天冷不知给孩子多穿两件衣服。说着将CUCCI的小皮袄给小艾穿上。毛方见她穿得也很少,便要将自己的风衣给她,毅卿决意不要,怕他着凉,一阵冷风吹过,但他俩心中都有一股暖意升起。 几个卖安全烟花的小贩奔走于人群之中,来到他们三人面前推销,小艾选了一支顶部是“米奇”的烟火。毛方又挑了几支玫瑰形状的递给毅卿,很自然的动作,大家心照不宣。 毛方将“玫瑰花束”点燃,冒出一阵青烟,接着便是七色火焰错综杂乱地冒着。毅卿打了一个喷嚏,毛方坚持要给她穿上风衣,毅卿想了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毛方敞开风衣,自己钻进去这样两个人都不至于受凉,而且又得到一次与毛方零距离接触的机会。 开始大家觉得有点不自然,这次又亏了小艾。毛方说:女儿乖,爸爸抱,姐姐也很累了,如果这次累坏了,下次姐姐不来看你怎么办?乖!小艾思索了一会儿,不情愿地钻向爸爸怀里。 毛方右手抱着小艾,左手把毅卿搂在风衣里,毅卿头贴着他的胸膛,可以听见铿锵有力的心跳声。 小艾往前探探身子,抱住毅卿的脖子又亲了她脸一下,回过身亲了亲毛方,天真的像是呓语:姐姐当我妈妈好吗? 毅卿又一个冷颤,忙从毛方怀里出来,毛方也被这句突如其来的话吓了一跳,急忙向毅卿道歉:童言无忌,你不要当真啊!毅卿强挤出笑容,她心中是多么想毛方也赞同小艾的观点。 两个人沉默着故装抬着头看烟花,思维却在“云游四海”,毅卿不知被谁蒙住眼睛,一句怪声怪气的问候:猜猜我是谁?猜不到今晚你归我了。 毅卿忙喊:毛方、小艾……这是谁啊? 可只听到小艾恼怒道:不要欺负姐姐,你们讨厌…… 后来不知道谁对她耳语一番,便嘻嘻地笑了两声不开口了,毅卿知道自己被戏弄了,她并不喜欢这样的游戏,说道:快放开,否则我要不高兴了。 诗茵跳到毅卿面前,大声嚷嚷着,一转身看见锦城在后面邪气地笑着,毅卿对小艾说:你也耍姐姐,姐姐生气了。 小艾不但没害怕,反而说:姐姐不会的,我和爸爸爱姐姐,姐姐也爱我和爸爸对不对?所以不会生气的。一语塞得毅卿满脸通红,在外人面前,第一次认为这小孩真是开放得过火。 锦城与诗茵惊得瞪着眼睛望着她,毛方木讷着,锦城借着烟火的亮光隐约认出了毛方,礼貌地打着招呼,毛方也想起他们,诗茵说:以后要好好待我这宝贝姐姐,我就心满意足了。搂着毅卿的肩膀,嘻嘻地笑着,毅卿偷偷掐了诗茵一把,诗茵叫了一声开始埋怨。 毛方问怎么了,诗茵说:我们抓住你们幽会,她却掐我,想灭口啊?嘟着嘴哀怨地指着毅卿。 毅卿反驳道:这也太难听了,我们可有小艾作证,你们才是鸳鸯蝴蝶双双飞啊!不信你问小艾。 小艾娇声娇气地说:我、毅卿姐姐、爸爸是好朋友,姐姐亲了我,也…… 毅卿忙捂住她的嘴,悄悄说:不要乱说啊,姐姐要生气的。 小艾点点头,望了望爸爸,毛方也摇头示意她不要说。 诗茵大无畏的样子:我俩可有广大人民群众作证人,不信你问他们我们做什么了没有? 懒得搭理你!总改不了这臭贫的毛病。毅卿自知口才不如她,忙止住争辩。 毅卿转过身问锦城,你们出来怎么没见锦熙姐啊?你俩也太自私了吧? 不是,姐姐说她今晚有事不跟我们出来了,两手一摊,接着说:这真的不是我的错。 正在这时毅卿手机响了起来,毅卿一看号码是妈妈,接通后她妈问她和谁在一起,毅卿心虚地说:不是说了吗?和锦熙姐还有诗茵他们在一块啊! 毅卿妈妈半信半疑问:让她接电话。 毅卿把手机递给诗茵,对着她做出求神拜佛的样子,诗茵这才开口:阿姨,我是诗茵啊!好的,放心!我一定给你押回去!好的!提前说声新年快乐!好的!阿姨再见! 诗茵把电话还给毅卿,贼笑着问:怎么谢我? 毅卿捏着诗茵脸蛋:小样儿,不打你就好事了,还谢你?这是你将功赎罪!以前的错既往不咎了啊! 诗茵不客气地反驳道:那好啊!我再给阿姨回个电话,把这事照实说,看谁死得惨。 毅卿忙拉诗茵,开始发嗲:诗茵妹妹最好了,我错了行不?改天请妹妹吃饭。 诗茵才露出胜利者的笑容,说:这就对了。 诗茵说想抱抱小艾,小艾早就想让她抱了,小艾这丫头见了美女就想往人家怀里钻。 几个人一块站在护栏旁,看着海滩夜景礼花烂漫的天空。看别人没注意她,悄悄问小艾:小艾乖,刚才你说姐姐亲了你,后边话还没说完他们就不让你说了,他们真坏是不是?来,告诉姐姐。 小艾看了毅卿与毛方一眼,摇摇头表示不说。诗茵说:好孩子要诚实,下次姐姐给你带一个大芭芘娃娃好吗? 小艾想了一会儿,趴在诗茵耳朵上说:姐姐亲了我,也亲了爸爸,爸爸也亲了姐姐,我们都是好朋友。 诗茵大吃一惊,进度这么快啊!心想还是小孩子好骗,拍拍毛方与毅卿,他们几个转过身,然后,诗茵一脸得意问小艾:小艾,喜欢姐姐吗?亲姐姐一下。 小艾就像亲毅卿那样轻轻亲了,小艾又转过头问:爸爸你喜欢姐姐吗? 毛方与毅卿心知中计,后悔刚才犯糊涂把孩子给这鬼精灵抱。这会儿露馅了,毅卿想去抱回小艾,小艾却不找她,毅卿这时装作生气:小艾不乖了,你这样以后姐姐不来和你玩了,来,我抱!这个姐姐是妖怪! 小艾噘着嘴投向毅卿怀里,小艾说:姐姐,下次记得给我带芭芘娃娃! 诗茵说:一定一定!放心吧!以后你爸爸与毅卿姐姐做什么一定告诉姐姐! 小艾大包大揽,说:没问题,包在我身上,来,拉勾! 诗茵刚伸出手,毅卿便打了一下,说,你这死丫头不教好,小孩子也收买。 诗茵不服气说:你俩才不教好呢!当小孩子面就那样! 毛方忙解释:我们没怎么样,当时怕小艾哭,作戏啊! 诗茵手一挥,说:切,多荒唐的借口啊。 毅卿见她如果再说下去,自己可真就无地自容了,话锋一转,问锦城:弟弟啊!雅菲妹妹呢? 这句话还真好使,这可是锦城与诗茵共同的伤疤!锦城瞪着她使眼色,毅卿又问:佳浪呢?这回轮到锦城掉醋坛子里了。 小屁孩吵什么吵?不打扰你们了,我们走就是了,真是的,早点回家啊!注意安全!小艾凑到毅卿耳朵上耳语:毅卿姐姐,告诉你个秘密,不要告诉别人啊! 毅卿来了兴趣,问:好的,我帮你守着,如果说出去了,姐姐就是小狗。 小艾这才放了心,小声说:我也有男朋友,他是我们班的小帅哥。他只和我一个人玩。 这一惊毅卿吃得可不小,这年头,孩子早熟开放得很。 小艾接着说:我们下课一块玩都拉着手,有好吃好玩的我们都一块分。我哭的时候他哄我,我闯了祸总是他顶着…… 毅卿心中一阵伤感,又想起了小时候与义健的快乐。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就像空中的礼花般稍纵即逝,天太晚了,小艾已经趴在毅卿的肩头睡着了,毛方想抱过来,可她抱着毅卿,一动她就抱得更紧,生怕毅卿跑了。毅卿笑笑没说什么,心中暖暖的。 毅卿担心小艾睡着了着凉,提意说回去,一路上小艾都不曾松过手,束得毅卿有种窒息的感觉,心中却是幸福的。很快便到毅卿家了,毛方想接过孩子,小艾死抱着说什么也不放。 毛方说:宝贝乖,姐姐到家了,要回去了,来,爸爸抱。 小艾半睡半醒地开始撒娇:我要姐姐!小艾抓着毅卿的衣服,比刚才更紧了。 毅卿吞吞吐吐地说:要不,先去你家吧!等她睡了我再走! 毛方不好意思地笑笑,说:真不好意思,让你这么晚都不能休息,这孩子,娇惯得没分寸了。说着,发动汽车向家中驶去。 毛方说平时周末他就带小艾去公司,大家一起哄她玩,从小对生人一点儿也不胆怯,员工们美其名曰这孩子是“公家”的。 小艾的房间在二楼,毅卿抱她上去,房间很大,摆满了毛绒玩具,大部分是各种各样的熊,维尼熊居多,小艾已经睡熟了,毅卿将她的手轻轻拿下来,给她换上睡衣,盖好被子,一切动作都不发出大的声响,标准的贤妻良母,毅卿坐在旁边的皮墩上,守了一会儿。拿着小艾的熊摆各种造型,说:不瞒你说,我就特喜欢熊,从小记事时就喜欢,妈妈说我上辈子一定是只熊。 我就问她:那你是我妈,你上辈子不也就是熊吗?说完自顾自地轻声笑着。 毛方想起了在那本书上看过:喜欢毛绒玩具的人都有一颗善良的心,试探着问道:是吗?那你看看这里面有没有你喜欢的,有的话拿几只玩吧! 你有病啊?当我小孩啊!拿毛绒玩具哄我。说完两个人都笑了。小艾听到声响,哼哼了两声,毅卿降低声音说:我们出去吧!别打扰她睡觉了,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 浪漫的时刻总是那么短暂,毅卿想不到,自己的爱情故事竟会由一个孩子充当主角,因为小艾,她好像更爱毛方了,毛方送她回去,车停在她家门口,毛方才想起今天找毅卿的主要原因,从包中取出一个很精致的小包,里面装着毅卿的手套和围巾。 毅卿迟疑了一会儿,接过来取出一只手套,递给毛方,说:我们一人一只。接着戴上另一只,向毛方晃晃,男左女右,鼓足勇气又在毛方脸上深深一吻,没等毛方回过神来,跑下车去,在车门前说了一句:我爱小艾!也爱小艾的爸爸! 毛方愣在那里,直到毅卿进了家门良久,才离开。 正文 新年的钟声在人们的倒数计时中轰然坠下来,振奋着每一个人。好多人喊得喉咙嘶哑,好像这个新年是他们努力争取来的。 久居繁华都市,被湮没在闹区,好不容易得到一个舒缓发泄的机会。诗茵随着人群一起呐喊着,要告别灰暗的去年,毕竟那一年经历了太多不尽人意的事情。挥挥手,说再见,明天会是艳阳天。 人群近乎疯狂,直到深夜2点多才逐渐散去,广场上的人所剩无几了,诗茵依旧不肯离开,望着沙滩上的废纸筒满地的爆竹纸屑,黯然神伤。 锦城想起那天姐姐去酒吧的事一直没寻出答案,总感觉有些不自在,今天姐姐可能还在酒吧!便想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去碰碰运气,一定要弄个水落石出。 这个地方离武士岩酒吧很近,开车五分钟就到了。锦城为了不让姐姐看到自己的车,把车开进酒旁边的小巷子。往里一看才真正证实了自己的想法,姐姐的车也在这停着呢。 找到一个最角落里的位子,视野不错,也挺隐蔽,主要是这个地方正对着姐姐他们那张桌子。灯光闪烁着,影影绰绰可以看出那个人是姐姐,但她身边那位男生有点眼熟,看不真切认不出是哪位。 姐姐偎在他怀里,旁边几个男生朝他们开着玩笑,音乐太吵听不到说什么,但看得出他们很开心。 “下面有请武士岩组合为我们演唱他们的原创歌曲《就这样散了吧》。”主持人深鞠一躬退下台去,只听周围的人群骚动起来,大声欢呼:武士岩!武士岩…… 锦城对诗茵说:看来这武士岩组合还挺有名气呢,我倒是想看看他们的庐山真面目! 只见姐姐那桌人除了姐姐外都站来,手里提着乐器。姐姐旁边那个男生抱起电吉他,双手向人们挥了挥,欢呼声更强烈了。这不是郄武岩吗?比锦城高一级,学校里出了名的问题少年,后来因为打架被开除了,姐姐怎么会和这种人走在一块?他们又怎么成了什么武士岩组合?荒唐! 锦城带着疑问,储着愤怒想看下面的“好戏”,眼神不怀好意。郄武岩与锦城有些过结,因为阿武看他是个纨绔子弟,而锦城看阿武是个街头混混,互相看不惯对方,一次小小的摩擦,而大打出手,最后锦熙给平息了。锦城看见姐姐幸福地笑着,自己心中的冰山也融化了一角。 灯光变得昏暗,音乐渐渐响起,心似乎也沸腾了,郄武岩是吉他手兼主唱,锦城大体听懂了歌词: 就这样散了吧,我的爱人/最后一次亲吻你/桃花瓣的面颊挂满/咸涩的露珠/我的爱人,别哭/别哭,我的爱人/或许我们的开始/就是个美丽的错误/拿爱情当赌注/赌得一塌糊涂/等来生吧,我再好好弥补/今生,我愿赌服输 年轻的我们仅擦了爱情的皮毛/哪动得了他的筋骨/付出的感情只是无谓的贿赂/我们的追求,注定/我们一生殊途/我的爱人,就这样散了吧/来生/我还在今生相爱的地方/等着你/不见不散…… 郄武岩的眼睛一直盯着上方,很专注地像是在用灵魂演唱,以前的恩怨似乎在那首歌中烟消云散了,愿意交他这个朋友,望着他忽明了清晰忽朦胧模糊眼,竟会认为里面含泪水。 锦城注意到台下好多人都用悲伤代替了笑颜,更有甚者流出了泪,低头发现诗茵的泪水已在眼眶里打转,诗茵擦了擦眼睛,说:好久没有听这样撕心裂肺的歌了,相信他们的组合有一天会走红的。听这首歌是要用心去领悟,一曲罢,雷鸣般的掌声杂着经久不息的口哨声,锦城幻想着有一天他们站在万人中央,放声高歌的场景,应该更加迷人吧! 周围掌声渐弱,锦城鼓着掌声向他们走去,锦熙先是惊讶他怎么会出现,看他那样子不是来找茬的,长舒了一口气。 他们几个人顺着锦熙的目光看过去,发现锦城后停止了一切动作,直愣愣地地望着他,猜测他的来意。 锦城什么话也没说,拿起姐姐面前的嘉士伯,做出敬酒的动作,开始吹瓶。诗茵吓得躲在锦城后面,刚才她没有看清所谓的武士岩乐队竟是郄武岩他们,更不可思议的是姐姐和他们在一起,偷偷拽了拽他示意他不要再喝,锦熙看着弟弟也皱了皱眉头。 郄武岩笑了笑,嘴角上扬,一脸邪气,向吧台一指,说:啤酒没劲,来飚洋酒。 愿意奉陪!锦城说完一耸肩,表示无所谓,郄武岩轻笑一声,转身走向吧台,喊道:酒保,两瓶威士忌。 酒保刚才听到他们的谈话,这时不可思议地抬头看了他一眼,转身递过来,顺便推过两个小酒杯,锦城刚要倒,郄武岩按住,不!酒保,两个扎啤杯,各放半杯冰块。 酒保吓了一跳,用扎啤杯喝威士忌?而且大冬天加半杯冰? 锦熙与诗茵双手紧握着,焦急地等待一方宣布游戏中止,可她们都了解,这不是他们男人的作风。 诗茵来到锦城旁边拽了他两下,示意他不喝好不好,锦城回头拍拍她的肩,抿着嘴有点悲壮。悄悄把车钥匙塞她手里,她算是明白了,锦城这是在“豁命”,让她把他载回家。 郄武岩一手抓着一只酒瓶底部倒过来,垂直于酒杯,咕咚咕咚的像心跳加快的样子,郄武岩想先用这阵势吓倒锦城,可锦城那泰然自若的神态反使他自己心中有点发悚。 郄武岩把一杯酒推到锦城面前,他用杯子碰了碰锦城的酒杯,仰头喝了起来,锦城也端起来灌,诗茵张张嘴好像要说什么,可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锦城喝一口,诗茵的心就响一下,而锦熙要响两声,别忘了一边是弟弟,一边是男朋友,咬着嘴唇青中泛白,手心的汗渗了出来。 “叭!”一声响,郄武岩与锦城同时将酒杯放下,望着对方。郄武岩大笑起来,拍了拍锦城的肩膀,说: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如果有兴趣,以后你可以跟你姐一块来,听说你音乐方面挺不错的。 锦城说:一定! 郄武岩说:一定欢迎,以后和他们一样,就叫我阿武好了,好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没和其他人打招呼,急匆匆地向后门走去,锦熙忙追出去,锦城拉起诗茵向前门走,步子有些踉跄,诗茵架住他。刚出去便扶着路边护栏吐起来,刚才喝的酒连同晚餐,甚至胆汁也吐出来了。当酒未被身体吸收之前全吐出来,伤害还会小一些。寒冷的夜风袭来,裹杂着难闻的气味四处飘散,诗茵取出纸巾,为他擦干嘴角残留的液体。 锦城坐在路牙石上,看着诗茵那痛苦的神情,无奈地笑笑,诗茵开始**锦城的脸,发狠似的说:别人都急死了,你还笑。 锦城忙抵挡住她的“进攻”:别……别闹……再闹我……我……呕…… 锦城还没说完,又开始吐,诗茵被他吓坏了,锦城胃里刚舒服一点,这一闹又开始翻江倒海了。 锦熙也跑了过来,看他这副狼狈样,又气又恨又心疼,说:你们男人真是的,死要面子活受罪,阿武出后门也吐得稀里哗啦的。刚刚他还说你酒量不错,看样你俩也都是半斤八两。 锦熙提着锦城的耳朵拉起来,说:走吧!等会儿回家你这样妈妈不骂你算你走运。听到这话,锦城心中浮现出一个红眼大鼻子的老怪物,很白痴的想法。诗茵将藏在旮旯里的车开过来,锦熙一块儿钻进这辆车,她说让大海开自己的车去送阿武了。 在路上锦城问起姐姐与阿武的事,这得从很久以前说起,阿武从学前班到初三一直与锦熙一个班,而且关系很不错,初中三年都是同桌,那个情窦初开的年代,被阿武那男子汉魄力吸引了,然后就在一起了,后来锦熙留了一级,之间分分合合的好多次,阿武有一次彻彻底底地感动了她,之后她就再也不动摇了,再后来就到现在了,锦熙说得很简单。 回到家已是凌晨五点半,李妈开始忙着做早餐了,李妈说林母等他们等到两点多,熬不住去睡了,今早上还要去海南。锦熙“哦也”一声,妈妈不在家又可以疯玩了,可发现妈妈这时正穿着睡衣从楼上下来,忙闭口。 林母开始斥责锦熙:这么大姑娘了就带着弟弟这么玩儿?现在社会多乱你知不知道? 锦熙噘着嘴,不高兴地说:我们已经是大人了,该怎么做自己有数,这么大个人还怕被骗绑架啊! 林母强忍着怒火说:大过年的我也不训你,我还要出差也不找晦气,你也明白自己是大人了,该做什么自己应该清楚,尤其处在咱们这种家庭里,更有绑架的危险,我没少对你们说。给我记牢了,回去睡觉。三个人忙哦了一声便要上楼。 锦城走过林母身边,被林母一把抓住,她气得肩膀颤抖着,以不容置疑的口气问道:你竟敢喝酒?想气死我是不是?抬起手就要抡他一巴掌。 李妈忙拦住:有话好好说,大过年打不得,打不得。 又回头对锦城使眼色,说:你也太过分了,酒这东西伤身体,以后不可以再喝了,快回去睡觉。 锦城还木讷地站在那儿,锦熙听李妈这么说拉起锦城就跑了,听见林母在后面喊:今后再敢沾酒就别进这家门。 正文 醒过来已是下午,胃又有些隐隐作痛,锦城的胃一直不好,生物钟被搅乱,胃绝对准时“报时”。右手压着胃部,左手去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找药,找到药又没热水,自己又痛得不敢动,打手机叫诗茵。 紧接着就听见锦城的门响,速度之快是锦城始料未及的,诗茵身着睡衣,凌乱得很,睡眼朦胧长发也蓬松着,拖鞋也穿错了脚,打着呵欠,揉着眼睛问:你的胃怎么了啊? 锦城一脸愁容,痛苦地说:我叫你姐了,先给我杯热水好不好? 诗茵忙哦哦着踢踏着拖鞋跑出去,很快回来递给他,锦城接过来便喝,喝进去的接着全喷了,哀声叫嚷道:这水有101度吧! 诗茵不高兴了,委屈地说:不是你说要热水吗? 锦城反被她给卡住了:我……便没了下文,可能是胃太疼了,向后倚在床头上,空口吞下几片药片,闭目养神。诗茵又跑出去换温水了。 这时雅菲听见有说话的声音,跑进来看怎么回事,其实雅菲上午就来了,看锦城没有起床就在楼下与李妈聊天。雅菲人漂亮乖巧,又大方善谈,加上聪明的大脑很容易讨得男孩子的倾心与长辈的欢心,李妈对她就赞不绝口。进去一看锦城面如蜡纸,吓了一跳,忙问怎么了,锦城说胃疼。 诗茵端着水回来了,看到雅菲后在门口顿了顿,雅菲向她拜年,而她只是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雅菲说我来吧!不容诗茵反应过来便轻轻拿过水杯,坐在锦城床边,右手搂起锦城的脖子轻轻抬头,左手端着杯子啜了一口试试水温,感觉差不多,就喂水给锦城。锦城无力地睁开一只眼看雅菲,说这水温还差不多,谢谢了。诗茵孤零零地站在那儿,望着雅菲忙里忙外,自己却手足无措。 雅菲让锦城平躺下,给锦城腹部做按摩,开始锦城还不好意思,可后来发现真的可以缓解胃部疼痛,便心甘情愿地让她拾掇。 诗茵此时妒火中烧,没好气地说:早日康复,我去睡觉了! 锦城无奈地说:姑奶奶,我在生病啊!你放心就这么去睡吗? 反正你已经有人陪了,要我干吗? 诗茵转身出门,把门关上,靠在墙上,那一刻,泪水无端地开始往下流,想:反正你已经有人陪了,要我干吗? 诗茵将自己反锁在屋里,她想不通,锦城为什么在她与雅菲之间表现得对雅菲更为热心。诗茵心想:锦城哥哥,我将你的心弄丢了,我是不是很没用啊? 诗茵心里其实挺喜欢雅菲的,前提必须是她不与锦城在一块的时候,那么好的女孩,即使是她也不忍心不喜欢的。 诗茵蜷缩在床上,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骂自己没用。她承认自己不够大度,也承认自己有小女人的性子,所以,她无法忍受,雅菲与锦城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这样下去,她会发疯的。想跑出去却找不到可以去的地方,那一刻才真正明白什么叫“天下之大,却没有容我之地”,说来也巧,这时手机响了起来,本不打算接的,但看到是佳浪的号码,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 接通后没等佳浪说话,她便说道:可以带我去喝酒吗? 这可是佳浪求之不得的,邪恶地笑了笑,马上答应了。 佳浪问:你在家等着,我去你家接你。 诗茵挂断手机,随便穿了件衣服。没有化妆,昨天忙了一夜,加上今天心情又郁闷,脸色十分苍白,走路也不成直线。诗茵感觉到丢了锦城的心,自己的心也失去了。 诗茵走过锦城的房间门口时,听到里面雅菲欢快的笑声,快步走过去,脑海中又浮现出那天锦城把雅菲压在床上的情景,女人丰富的联想力又使她想象了好多子虚乌有的事情,更加难受。 诗茵坐在客厅里等待着,佳浪开着车直接进入锦城家的花园,这款车有个很浪漫的名字:阿尔发•罗蜜欧。鸣了两下笛,好像故意告诉锦城他来找诗茵,佳浪抱着一束玫瑰来敲门,锦城见他来,与雅菲也下来了,诗茵开门跑出去接过玫瑰,佳浪单手搂她的腰,自然得就像一对交往多年的情侣。 这回又轮到锦城吃醋了,口气不善地问:万诗茵,你要去哪儿? 诗茵转过身足足看了他几秒,一字一顿地答道:这是我的私生活,不用你管! 说完摔上大门,把锦城视线割断。诗茵这会儿把佳浪的手甩开,带警告的语气:少给我动手动脚的。 一路上,诗茵低着头一句话也没说,佳浪还以为是刚才自己得罪了她,一遍遍地道歉。后来诗茵恼了,吼道:你怎么那么烦啊?给我闭嘴。佳浪忙闭口不言。 车停在“大豪门”门口,诗茵没等佳浪跟过来,就急匆匆地向里面走去,趴在吧台上一杯杯灌着啤酒,像很多失恋的人一样,拿钱买醉。佳浪坐在旁边,不但不劝阻,而且挂着一副奸邪的笑面孔,看着诗茵,不断给诗茵倒酒,后来竟扳着诗茵的肩膀,让诗茵半躺他怀里,往嘴里灌酒,故意使她醉得人事不省。 见她醉了,佳浪伏在她耳边问道:诗茵不喝了,我送你回家行不? 诗茵一听这个词,忿忿地说:让我回哪个家?我没有家,没有人要我!借着酒劲,心中压抑的想法自顾自地宣泄着。 这正是佳浪想要的答案,说:要不,我带你回我家吧?诗茵没有反应,依旧伏在他肩头。佳浪站起来,扶着诗茵向停车场走去,一路上激动又紧张,想到今晚……暗暗地计划着。 佳浪在楼外看见父亲房间灯亮着,便蹑手蹑脚将诗茵抱回自己房间,暗自庆幸没有人发现。将诗茵放床上,望着她婀娜的身材,心中生起一股欲火。猛扑上去…… 诗茵隐约感觉到外套被人扯下,猛然意识到现在危险的处境,吓得尖叫一声,酒醒了一半,见佳浪正趴自己身上要脱她的毛衫,诗茵挣扎着,佳浪哪肯放手,诗茵狠命踹了一脚,正中佳浪的下身,痛得他惨绝人寰地尖叫着,佳浪又要过来,吓得诗茵往后倒退着,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佳浪的门被他父亲踢开了,望着床上的诗茵惊恐的样子,愤怒地朝佳浪大骂一声:畜牲!顺手将手中的水杯砸向佳浪,佳浪一躲,杯子砸到窗玻璃上。 诗茵披上外套便往外跑,佳浪欲上来追,又被他父亲一脚踹翻在地,诗茵站在卧室门突然愣住了,“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可巧,站在客厅里那个女人,就是化成灰诗茵也认识的她的后妈,她爸爸的“后老婆”,害死她爸爸,害的她家破人亡的蛇蝎女人——罗巧嫣。 罗巧嫣看到她也大吃一惊,两人几乎同时问出:你怎么会在这里? 罗巧嫣顿了顿,接着冷笑着说:这是我的家,现在我是这里的女主人,佳浪是我的儿子,他的爸爸就是我丈夫! 诗茵忘了哭泣,不知是酒的作用还是这段话的刺激,突然有种想吐的冲动,转身向外面跑。一口气跑到马路旁,蹲在地上吐了起来,吐着哭了,小声说着,几乎是呓语:锦城,你现在在哪里,我好想你,现在我除了你其他一无所有,他们都欺负我,连你也这样! 转过头去还能看见佳浪那个窗口,似乎感觉到他还在挨打,心中暗暗发恨:段佳浪,你给我记着,等你没有利用价值了,我让你死! 现在诗茵心中有个新的打算,罗巧嫣拿走的,她要让她全吐出来,一干二净。要想扳倒她,段佳浪将是最有利的武器。 六点多一点,锦熙也起来了,凌晨回来她并没有马上睡觉,那时毫无困意,抱着电脑看电影,直到中午12点多才睡的,饿得直嚷嚷,到了厨房里看到锅内有桂圆莲子八宝粥,以为又是诗茵做的。边喝边夸这兄弟媳妇知道我这“大姑子”饿,还给我留的粥啊!真体贴。 雅菲在后面娇滴滴地说人家可没说要给你当兄弟媳妇哦!早知这样的话早知我就不煲这粥了,趴在锦熙的肩膀上撒起娇来。 锦熙含着汤匙嗯嗯啊啊着,暗暗赞叹这些个千金大小姐对做粥都有一手。毅卿煲过的她也尝过,很不错的,锦熙猛然想起前段时间班里女生之间暗地里流传最多的书就是关于煲粥的,谈论的最多的也是粥。因为不知道哪位“大仙”说过一句话:会煲粥的女人容易拴住男人的心。锦熙也试过两次,都以熬糊告终。 雅菲煲的粥,粘而不涩,甜而不腻,芳香馥郁,使人食欲大开,锦城已经喝了三大碗了,还想要喝,锦熙护着瓷锅说什么也不给,雅菲也帮着锦熙,说:不可以一次喝够哦!否则以后不愿喝了! 又伏他耳朵上,悄声对他说:还有一种粥,最近我刚学的,将来煲给你喝!不过这种粥,我只煲给你一个人!说完脸迅速红起来。 锦城来了兴致,追问道:现在煲不好吗?什么粥啊? 雅菲佯装生气:我说了不告诉你了,将来再煲给你!等着吧! 锦熙笑道:八成是她摆下迷魂阵,接着使空城计,诱骗你娶了她,再给你熬一碗大米拌小米,草草结案。说到后面都笑了起来。 雅菲撒娇似的:姐姐讨厌死了!早知这样我就不来看姐姐了。 锦熙和她闹起来:切!什么叫不来看姐姐?你是来看我弟弟的,还装蒜呢!要是找我的话怎么进我弟房间而不去我的房间呢? 雅菲败下阵来,低声略带不服的口气说:人家是看姐姐没起床嘛!不能打扰。 锦城趁她俩你埋我怨的时候,偷偷把瓷锅端过来,把粥倒碗里就喝,气得锦熙直呼上当。雅菲乐得直拍手叫好,锦熙瞟她一眼:还没过门呢就这样!好歹我也是家中一员啊!不讨好我过不了我这关你也休想进这家门。雅菲向她扮了个鬼脸,又帮她把粥添满。 今天妈妈没有在家,而且锦城也知道了阿武的事,没必要再瞒了,锦熙开始还认为锦城因为以前的事会对阿武有成见,想不到解决的出乎意料,后来锦城说他是被他唱歌时的眼神打动了,如果那晚听不到,否则可能永远成不了朋友。 不知不觉已经八点多了,看雅菲依旧没有走的意思,锦熙问锦城:阿武那边今天你去吗? 锦城不以为然的样子,说:这还用问?当然去啊!对了,雅菲去吗? 雅菲想都没想,答道:去! 锦熙不解地问:你知道要去哪儿吗?就说去! 雅菲搂着锦熙的肩膀,甜甜地说:只要跟锦熙姐一块,去哪儿都成!你又吃不了我! 锦熙推开她,毫不留情地说:你是看锦城去哪儿你去哪儿吧!别在我面前猪鼻子插葱——装象。 锦城与锦熙都回房间去换衣服了,剩下雅菲帮李妈打扫卫生。 锦城换了一套CK的深色牛仔,阳光帅气。锦熙也换了CK的浅色牛仔。姐弟俩互相望了一眼,又默契地笑起来。雅菲明知他俩姐弟关系,但见穿成这样也微微有点儿吃醋,硬是拉着她回房间换下这身衣服自己穿上。锦熙只好又换了另一套牛仔服,雅菲才算罢休。 锦城无奈地笑笑,出发。 现在路上的雪基本都被处理掉了。不用再开那辆闷人的“丰田霸道”。轻装上阵换了宝马530。雅菲一路高歌,像个永不知愁的疯丫头。经锦熙介绍,锦城才知道,阿武他们现在应该还在店里呢,阿武经营着一家本田摩托专卖。表面是正当生意,但靠这赚钱远不够他花销,背地里走私摩托,顺便捎带着改装。铃木、川崎、本田、雅马哈摩托跑车应有尽有,大都九成新,有什么新车好车进过来自己哥儿几个先玩,等又来好车时再将这几辆卖掉,在外人眼里他们简直是“拥车无数”的富家子弟。这种玩法不但不赔还赚钱,由于买这车的玩家除了黑道上混的就是些纨绔子弟,所以他在宁海市黑白两道都混得开。遇到不懂车又想玩车更不惜花钱的“傻大帽”往往狠宰一笔。而那些人乐呵呵地骑着出去转一圈撞了,再一脸惭愧的样子回来,说真不好意思车撞了我再买一辆。然后再以低价买回那被遗弃的“报废车”,实际仅仅换千儿八百元的零件,再贴上新贴纸便能卖出像原先的高价。 这生意做得挺大,附近的几个城市竟有人在他们那儿给他开起地下连锁店,生意又扩大了不少。这样一年下来,除去挥霍了的剩下百八十万很轻松,不得不佩服阿武的经商头脑。 他还有一个地下组合,叫“武士岩俱乐部”,麾下有那家酒吧、摇滚乐队、KTV厅、时装店,最刺激的应该是“黑市赛车”了,每周六晚上十一点,凡是从他店里买过车的或者加入这俱乐部的,大都会集合在一块,举行每周一次的地下比赛,这实际上是一种变向赌博,参加比赛的每人交两千元,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赢者可以从所有钱中拿取30%作为奖金,第二名20%,第三名10%,另外作为俱乐部的活动经费。每次大约会有几十辆车,俱乐部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赚几万块。往往冠军也是阿武,差不多交的钱都进了阿武的腰包。大多数人并不是为了赢钱,而是坚守“贵在参与”的口号,能有这么个组织,让他们发挥,在这个烦闷的城市得到一丝放纵,他们就很高兴了。况且这群人都有钱,根本不在乎几千块。除了摩托车赛,还有汽车车赛,这个每月举行一次,每人交5000元,规矩一样。 锦熙向锦城介绍了情况,锦城听得两眼放光,又埋怨姐姐有这么好的组织不早告诉他。 在锦熙的带领下,车驶向城东仓库,刚才阿武给她发短信说他正在仓库里放车,刚才有一批货下船,其中有几辆很棒的摩托跑车。 在一座大仓库里面,让锦城耳目一新,清一色的摩托跑车摆了几排,从几千块到十几万价格不等。阿武已经选好了一辆杜卡迪749R,正在检测那辆GSX—R750,锦城站在一辆红色摩托跑车前止步不前,啧啧赞叹。 锦城被这辆雅马哈YZF—06勾住魂了,不仅从外表看起来特招风,动力也蛮不错,排量接近1升,并列四气缸,最高时速可以达到330km/h以上,6档变速,车架是铝质双梁式车架,重量也是遵照FIM规则,在148kg以上。 锦城立即拍板,要买下,生怕晚一会儿被别人抢走,回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宝马530,简直成了一头大笨驴,阿武看了看他,不太同意:你这娇生惯养长大的富家大少,这东西就是一头猎豹,看着好但你够呛能驾驭了它…… 锦城最烦别人说他娇生惯养或者奶油小生之类的话,抓起旁边的头盔,见外面停着两辆600cc本田摩托跑车。说:要不我们比一下,比特技还是比速度? 阿武说:好!从这里到开发区入口要10公里,只要你不被我甩开30秒以外,这车好商量。 锦城跨上那辆红色本田摩托跑车,阿武骑上那辆黑色的,大海在旁边倒计时,阿武攥着前刹车,加大油门,后轮高速原地旋转,吱吱地响着,排气管中冒出大量的烟,锦城也做出同样的动作,大海喊道:三……二……一!两辆车抬起前轮,向前冲去,旁边的人一阵阵喝彩声,抬起前轮可以减小摩擦,提速更快。阿武见锦城这动作如此娴熟,便知他不是等闲之辈,绝不能轻视。 在入第一个右转弯之前,两车几乎是齐头并进的,阿武在内侧,利用这机会首先领先,锦城紧紧跟着。 第二个左转弯锦城被一辆满载的货车阻挡了一下,速度慢了些,锦城恐怕会被他甩出三十秒,拼了命地追赶,入弯时膝盖几乎碰到地上,渐渐地把距离拉近了,如果照这样下去,再过三个弯就能和阿武追平。 拐过最后一个弯见阿武已经在路口等他。冲过去,首先刹后闸,减缓速度,再猛刹前闸,前轮原地不动,后轮高高翘起,阿武按下秒表,锦城仅比他慢了9秒,很欣慰地拍拍他肩膀,做了个手势,又驶回仓库。 阿武径直骑进仓库,取过YZF-06的钥匙说:好马配英雄,好车当然也得由高手骑才显得出它的霸气,这车我送你。 大海吃惊地尖叫:什么?可以卖七八万的,原价也好几万啊,你送给他…… 闭嘴!阿武恼怒道:你满眼里难道只有钱吗?你从我这儿拿走的也有几十万了吧?你怎么没说浪费钱? 把钥匙放锦城手里,说:这就当大哥送你的见面礼吧! 锦城掂量钥匙,说:这车我是要定了,不过不给钱的话绝对不可以,礼有些重! 阿武不悦,说:要不就把它砸了,要不你骑走,再跟我计较钱,我要打人了! 锦熙深知这两个都是犟骨头,出来和局:这样吧!锦城也别谦虚了,礼收下,改天给阿武介绍点儿买卖不就又赚回来了吗?我和阿武的事瞒了你这么久,就当我俩向你赔罪行不? 锦城笑笑说:好吧!改天我给你介绍个“冤大头”,包你只吃他一年也吃不了。 阿武拍拍他肩膀:这才是好兄弟,早这么爽快不就得了?这车我还有两辆,这次日本那边发过来五辆,有两辆被上海分店提走了,剩下的你自己挑吧! 锦城眼前一亮,问:那剩下的两辆你打算怎么办? 阿武说:自己留一辆骑,那一辆卖掉。锦城又问道:这车进价多少?卖价多少? 阿武不明白他要干嘛,皱着眉头说:进价3万,卖也就十万左右吧。这些车大都是九成新,不是被人盗了转手卖掉就是车主撞死,车又被修理后走私来的,便宜,在咱们这可是抢手货。 锦城豪爽地说:那辆车你先别卖,我帮你卖出个高价,怎么也得把你送我车的钱赚回来。 阿武帮他把车组装好,说:现在我正式邀请你加入我们“武士岩俱乐部”,有没有兴趣? 当然!锦城立即回答,想都没想。 锦城迫不及待地出去试车,雅菲非要坐后座不可,锦城不同意她就使性子。他可怕丢人,便同意了,雅菲去货架挑了个新赛车头盔,跟锦城那个正好是一对。 空档轰几下油门,动感强劲,锦城前胸几乎趴在油箱上,而雅菲屁股高翘着,俯下身才能抱住锦城,这样更亲密的接触,双手环住他的腰,这车0~100km/h理论上不到3秒,可锦城毕竟不是顶级赛车手,新手驾新车,又载着一个人,将时间提到5秒以内已经很棒了。这车比起刚才的本田来说更棒,使锦城有那么一瞬间不太适应。 阿武与大海这时在角落里调校黑色YZF-06,大海问了一遍:阿武哥,这车你真打算送给他? 阿武白了他一眼:废话!他这人我了解,你对他推心置腹,他就会为你粉身碎骨,你没听他说介绍个“冤大头”给我们吗?咱们送他一辆车,他始终觉得欠咱们的,凭他的关系网络就会一个劲地为咱们招揽生意。再说,有他这么一个朋友,并不是几万块钱能换回来的…… 锦城与雅菲骑着摩托回来了,雅菲依旧抱着锦城不放手,直呼太刺激了。在广安路那段直线上,车速提到240km/h仍然有很强的后劲,又因载人没敢再快。 阿武建议去新建成尚未通车的环城路试车,道路宽阔笔直很少有路口,又没有其他机动车,绝对安全,几个人一拍即合,阿武骑车载着锦熙,锦城载着雅菲,雅菲抱住他的一刹那,锦城想起了另一个多愁善感的姑娘——诗茵,想起小时候锦城刚学骑自行车带着诗茵满街跑,想起中考那个暑假骑着借来的雅马哈400载着她兜风,此时的拥抱是那么熟悉,然而诗茵现在在哪里呢? 大海与其他几个人骑着杜卡迪749R之类的,跟在后面,面对前面的两辆只有在后面吃烟雾的份,红色的车身在暧昧的路灯下显得充满**,如一匹草原狼驰骋在沃野。 锦城杀气腾腾的,过弯速度极快,这一点阿武望尘莫及,锦城总能够很好地把握住尺度的边缘,在悬崖边上荡秋千。 车子拐向海潮路,飞快地行进着,锦城眼角斜扫到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条件反射地刹车,当车子完全静止,已经在那人身后近百米,其他人围过来一头雾水。 雅菲摘掉头盔,不解地问:怎么了? 锦城声音冷冷地说:下车! 雅菲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下车!锦城一字一顿地说,转过身拉着雅菲的胳膊往下拖,几乎是甩出去的,若不是正好倒在锦熙身上,可能已经摔地上了。 锦城没有多说什么,调转车头向后追去,前面是一个醉酒的女生,踉踉跄跄地扶着栏杆向前漫无目的地走着。 锦城跟过去,心疼地喊:诗茵,你怎么醉成这样了?上车,我载你回家。 诗茵并没有反应,把他衬得像寒冬之夜里的一团雾气,锦城索性将车放在路边,过去拦住她,诗茵哭喊着挣扎:放开我,求求你别再欺负我了! 求求你,别再欺负我了!眼神中透着绝望,闪着无助,听到这句话,锦城的心猛然开始抽搐,撕扯,揉碎……大脑麻醉了! 他抱住诗茵,难过地说:别怕!是我,锦城,好了,不怕了啊! 诗茵消停一会儿,慢慢念叨着:锦城……锦城……突然紧张起来,更像是生气,使劲推开他,捶打着他的胸膛。 你走!你也不是好人!找你的唐雅菲去吧!你走!当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在什么地方?你说啊! 锦城辩解道:我,我…… 诗茵大喊着:你有!你有!我只是你寂寞时一个打发时间的玩偶,在你眼中我只是一个卑贱的女人!不!我不是!我会让你们这些臭男人后悔的!眼泪在她脸上肆意地流淌。 你该懂我的心的! 诗茵指着他:我懂,你的心早已给她了,不是吗?要不就是给狗吃了。手指指向身后的雅菲,雅菲此时站在十米开外,这场三个人的戏,或者只应该他们两个人演,默默地站着。 你走!走开,我不要看到你,永远永远消失在我的视线之外。她用力捶打着锦城,锦城闭着眼不知如何是好,一记记拳头打在身上,雅菲拉着锦城要走。锦城失去了思维能力,最起码是在那儿一瞬间,任由两个女人摆布,锦城被雅菲拖着后退着,诗茵愣在那里痛哭。 看着锦城渐渐走远,豁然止住哭声,朝锦城奔过去,狠狠地抱住锦城,把头贴他胸膛上,锦城,对不起。对不起。不要走了!好吧?我什么都没有,只有你了。 锦城如梦初醒,回应她把她反扣在怀中,锁在两臂中间欲要融化她,轻吻她的额头,说:我容忍你哭、容忍你闹、容忍你任性,可我无法容忍你不理我。以后不要再这样了,好不好? 他把手中的头盔递给她:我带你回家! 在众目睽睽之下,锦城与诗茵扬长而去,诗茵环住他的腰,头贴在他的背上。 诗茵贴在锦城的背上,可以看见锦城骑摩托车没戴头盔头发四下飞扬的张狂,双手逐渐交叉,放在锦城胸前,感觉强有力的心跳,那一刻,至少可以让彼此感觉到对方的存在。 当她被佳浪按在床上清醒过来的一刹那,第一个想法竟然是恨锦城。恨锦城对雅菲比对自己体贴,恨锦城容许她跟佳浪走;恨锦城此刻不在自己身边;恨锦城不告诉自己“我爱你”……恨他,恨他……绵绵无期,绵绵无力。 锦城木鱼脑袋也渐渐明白,她今天这样子与自己和雅菲的来往有莫大的关系,幸亏没出什么事,但依旧感到深深的愧疚。他认为,与诗茵是一家人,而雅菲是客人,在客人面前总不能与家人太亲热了吧!这也算是待客之道。 在那同一时刻,就是锦城腾出一只手握住诗茵交盖在他胸前的那双手的时候,两人思绪撞了一下,都在想:这样多好,应该不会再分开了吧!嘴角上扬,完美的弧度! 雅菲站在那里,手中握着头盔,大海笑吟吟地过来,说:走吧!人家比翼双飞走,只剩你孤雁了,我带你回去吧!委屈一下! 在雅菲耳中,这句话在此刻就是莫大的羞辱,虽放在平时只是一句普通至极的玩笑话,刚才蓄在眼中的泪水歇斯底里地滑落,抡起胳膊,用尽力气将头盔扔向海里!咬着牙攥紧拳头,说了一句话,可惜谁也没听清楚! 正文 第二天醒来,诗茵的脑袋隐隐作痛,毕竟昨天酒喝得太多了。回忆起昨天的点点滴滴,一点点发恨,一点点发狠,攥着被子的手关节泛白了,想起佳浪**行为,容忍着,她明白,现在不是与佳浪翻脸的时候。 起床见锦城还没有起来,进去才发现锦城蜷缩在被窝里瑟瑟发抖,很冷很冷的样子,一摸额头才发现发烧了,昨晚天那么冷而不戴头盔骑摩托,不着凉才怪,忙打电话把医生请家来,检查一下挂上吊瓶。 诗茵守候在他旁边,平时风风火火大男子汉的形象原来也有疲劳软弱的一面,望着这张稚气夹杂成熟的脸,有一点点感动,一点点动心,伸出手摸摸那张像完美雕像般的脸。两天没刮胡子了,嘴唇与下巴上有点儿青黑色,硬硬的胡茬,刺手但很性感,原先的青春痘不见了踪影,噢!已经是个大男人了,而不应该再用男孩来形容。 诗茵想起昨晚他载着她的场面,又回忆起中考后的那个暑假,那个无忧无虑的纯真年代,青春活力激情迸射,几乎要被他的狂放熔化掉。当年的他没有现在的成熟老练沉稳,更多的还是稚气与洒脱。想起当年锦城第一次骑摩托跑车兴奋的神情,想起自己坐在后座抱着他以为一辈子不分开的幼稚想法,想到往事的点点滴滴,诗茵的心莫名其妙地开始痛。 到了下午,锦城的病有些好转,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的一切,默默地出神,只见他眉头皱成一团,不高兴的成份夹杂着好多好多,佳浪的车又停在他家门口对面。 锦城转身下楼,挂着邪气的笑容。坐在沙发上等他进来,诗茵也坐在沙发的尽头,等待着,不知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见锦城得意地笑着,扬着下巴,自信地望着门口,李妈打开门,佳浪径直走向诗茵。对不起!昨天是我喝醉了。佳浪低着头,看似诚恳地道歉。 诗茵将右手食指放唇上,嘘!接着说:过去的事谁也别提,既往不咎。 佳浪猛抬起头,望着诗茵,眼神中透着意外,说实话,来之前想好了种种道歉的话,模拟过无数个场景,可这样的方式是完全出乎意料的。 诗茵站起来,很大度地摊摊手,或许骨子里就带着威严吧!衬得她更像女神,补充道:不过,原谅你不代表容许你纵容你有下次,这不是许可,而是要你记得你欠我的,如果你真的爱我,就要看你的表现与行动能否证明了。说完朝他淡淡一笑,这笑简直可以醉神酥骨。 诗茵转过身,背对着他们,那一刻她的面孔,有一丝邪恶。 锦城正在专心秘密筹划一个计划,等待蠢货上勾,他抽出纸巾,使劲擤鼻涕。佳浪形式化地慰问:怎么了?感冒了啊? 锦城看了他一眼,说:是啊!昨天弄到一辆YZF-06,太爽了,才明白什么叫速度,可能骑太快风太大,着凉了。你不知道,锦城做出一副驾驶着车的样子,嘴里发出引擎的轰鸣声,斜眼看了佳浪一眼,接着说:保时捷、法拉利也开过,但从没有感受过速度感如此强劲的。 佳浪此时两眼放光,兴奋地问道:车在哪儿啊?我可以试试吗? 锦城忙惊慌得站起来,阻止道:那可不行,这车可是我的宝贝,再说这车咱们这一共才两辆。 佳浪哀求道:不要这样嘛。看在好朋友的份上,让我看看,你不够兄弟。 锦城佯装不情愿,说:只可以看啊!我可不借。佳浪满口答应。 锦城领他去车库。雅马哈YZF-06停在醒目的位置,佳浪惊讶得摸着红白相间的车身,眼中**不亚于锦城当时见这车时的表情,佳浪就像一个大色狼见了美女胴体呈现在眼前的神态,眼神中充满了**,吞咽着口水。 锦城发动车,空轰几下油门,佳浪整颗心爆开了,血液也开始沸腾,恳求锦城借他骑一圈,锦城表现得死也不借,这时锦城手机正好响了,到一边背对着车接电话,故意做出不让佳浪听到,佳浪见车发动着没有熄火,而锦城在远处,压不住心中的**,跨上车就向门外冲去,锦城便装出在后面追,大喊让他把车放下,而他已经驶出门口,锦城满意地笑笑,给阿武打了个电话,商量好待会儿如何如何…… 大约过了五分钟,佳浪一脸兴奋地骑着摩托车回来,头发吹得倒竖着,手脸冻得通红,赞叹道:太……棒了!中间延长了好几个节拍。 而锦城抓着他要揍他:我说过不让你骑的,干嘛不守信用,找死啊? 佳浪忙道歉,而锦城依旧不买帐。 佳浪忽然想起什么,问你刚才说一共有两辆,那么另一辆在谁手上? 锦城漫不经心地说:在阿武哥那儿啊!你要干嘛? 佳浪跳着说:我要买啊!这还用问,快带我去,阿武是谁啊? 锦城便把阿武的事带有小说色彩的向他介绍了一遍,听得佳浪云里雾里。 锦城又打击他,说:你还是算了吧!我能买到还是借我姐的面子,他两辆本来打算全都自己玩的,你想买他那辆?别做梦了! 佳浪一咬牙,一跺脚:有钱能使鬼推磨,给钱不信他不卖,我就是怕麻烦,等不及从日本现弄来,否则等段时间让他们从日本亲自弄辆全新的。 锦城摇摇头,无奈地说:那好吧!你多准备点钱,我这辆还花了十来万呢,你再买他那辆命根子,少了这个数他不会卖,他在佳浪面前晃了晃两根指头。 佳浪当时拍板:好,没问题!现在你就带我去!锦城耸耸肩,笑了!叫上姐姐和诗茵一块去找阿武。 刚才锦城给阿武打过电话,此时正等他们来呢。佳浪一见面就单刀直入,说明来意,阿武坚决反对,而且数落锦城,我卖给你算是给你面子了,告诉过你不要对别人说。 锦城委屈地说:不是啊!他一定要买,而且非常着急,否则就要抢我那辆,给了他万一你不再卖给我我就没得骑了,不如直接把他介绍给你,卖不卖看你,就不是我的错了。 一把拉过佳浪,指着他说:他不会让你亏本的。见佳浪无反应,掐他一下示意他,佳浪忙答道:对对对!您开个价,我决不还口。 阿武一下子“拍”死他:我不卖,哪怕你出再高的价。 锦城求情了:阿武哥帮个忙吧!他可是我的好兄弟。 锦熙此时也上前帮腔,佳浪一直说着好话,阿武开始动摇了,说:那也行!你自己出价,合适我就给你,毕竟我还没玩够!佳浪好像得了宝似的,开价道:18万。 阿武叼着烟微眯着眼没反应。19万!佳浪又喊。 阿武瞅了锦城一眼,见他没反应自己依旧不松口,佳浪咬咬牙又喊:20万! 阿武还是没反应,这时锦城开口和局,说:阿武哥,我知道你心疼这车,可是佳浪这价钱已经很高了,再不卖有点说不过去了,又对佳浪说:这样吧!你再加一万,这车成交,怎么样? 佳浪当即答道:好!21万就21万!一手交钱一手交钥匙! 阿武不耐烦地说:好了好了,卖就卖吧!看来今天不给你,你还能赖这儿不走了。佳浪谢天谢地似的,直拍阿武的马屁,打电话安排把21万划到阿武帐户上,阿武才把钥匙给他。 二话没说就出去试车,锦城鄙视地看着他,骂了句傻A! 大家不明白什么意思,他解释道:比傻B还傻! 大家哄堂大笑,阿武拍拍他肩膀:好样儿的!你够狠啊!宰得他这么狠,20万啊!可不是笔小数目。 锦城打趣道:怎么?钱进你口袋装不了啊!来来来,我帮你花。 锦熙过来轻轻给他一拳落在肩膀上:你还不知足啊?给你的车价值也得20万啊,拿来! 锦城挂出伤心的样子:姐姐你偏心,有了男朋友就没弟弟了? 大海插嘴道:你真厉害,真是开了先例了,能把这车翻这么多卖出去,20万啊! 锦城说:是啊!20万!的确不是个小数目,但是在他们酒店也就是一顿豪宴的事。 这么痛快这么简单地就赚了这笔钱,大家心里都高兴,阿武的金钱观是:不义之财是祸端,得来的快就要挥霍掉,晚上带着一群人却潮洋海鲜城吃鲍翅宴,饭后还打算去钱柜K歌,锦城感冒还没好,便提前离开了,顺便将昨天放这的车取走,诗茵不用问,当然跟锦城一块了,锦熙好不容易趁妈妈没在家,可以光明正大地玩,怎舍得走呢? 时间还早,十点不到这两个“夜猫子”怎么会回家?虽说锦城有病在身,正值春节期间,春山游乐场正举行灯会,诗茵要去。中国的东方传统文化渐渐融入了些异国风情,各式各样的花灯,花灯上面的画异彩齐放,古代四大美女、金陵十二钗、五虎将、一百单八将、悟空师徒……更有西域文化,欧美之风,眼花缭乱。 诗茵觉得有个叽叽喳喳的声音特耳熟,抬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毅卿、小艾和毛方。毅卿也看了他们,小艾高兴得直要诗茵抱,这回毅卿多个了心眼,免得她再泄密,利诱她不找她,小艾勉强同意,一本正经地问诗茵:姐姐,你给我买的芭芘娃娃呢? 诗茵一脸尴尬,忙解释:姐姐没想到在这里会遇到你这鬼精灵啊,这样吧!下次我们一块去玩具店给你买好吗? 小艾欢喜地拍着手:好啊!好啊!说话算数。 毛方这时表现出严父的样子,说道:小艾,爸爸不是说过吗?不可以随便要别人的东西。 小艾不屑地一挥手:你懂什么?我和姐姐这叫公平交易!毛方一时语塞。 诗茵惊叹道:真是虎父无犬子。小孩子家家就有商业头脑。 毅卿对小艾说:汉奸行为是不正确的! 诗茵抢过小艾来抱:这话说错了,身正不怕影子斜!你们有什么秘密怕我们知道?快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毅卿打死不认帐,欲抢回小艾,诗茵抱着小艾躲闪着,说:这丫头太可爱了,借我玩两天吧。 这话可让毅卿抓话柄了:小样儿!你也太不是人啦!把我们家小艾当玩具还是当宠物啊? 诗茵自知口误,可又一重大新闻,惊讶道:你们家?你们什么时候成一家了啊?诗茵为这把柄兴奋道。 毅卿气急败坏得直跺脚,小艾挣回毅卿怀里自信地说:对!我们家!我们的家!我们三个人的家。又一只手拉着毛方,示意他们这是个不可分割的团体。 两个大女孩抱着一个小女孩走在前面,一个大男人与一个大男孩走在后面,毛方与锦城似乎有一种默契,很谈得来,彼此了解了对方的很多事情,毛方骨子里涌动着“孩儿气”,而锦城却有着大男人的成熟,十几岁的年龄差距在心理上被压缩得所剩无几。 路过游乐场内百米高的摩天轮,三个女生决意乘坐,摩天轮旋转到最顶端可以俯视整个城市的夜景,游乐场本来就建在一个山坡顶上,三个女生要求坐在一起,两个男人如果乘一个,怎么看也有点别扭,说难听点儿就叫变态,索性在大排档那儿点上烧烤等她们下来一块吃宵夜。 五人围坐在竹楼里,小艾眼尖,看到湖中的“荷花仙子”花灯着了迷,非得下去看,不过此时毛方与锦城正谈得不亦乐乎,毅卿晚餐没吃什么东西,饿得正在吃饭,诗茵没事人一个,自告奋勇带她下去。 毅卿瞅这空当,故装不经意间地说:上午雅菲来找过我。 稍微抬起头看锦城的反应,锦城顿了一下,尽量不做出大幅度的动作引人注意,斜眼看楼下正陪小艾玩的诗茵,直直身子,低声哦了一声,刻意掩示。 她和我说了昨天晚上的事。毅卿进一步说明。锦城低头剥着大钳蟹,又哦了一声。毅卿声音提高了几十分贝,你葫芦啊?除了“哦”还会什么吗?话罢,转身看了毛方一眼。 毛方知趣地说:我还没有饱,再下去加点儿东西。欠身离开。 这时锦城抬起头,问:她说什么啊?什么反应? 毅卿一脸气愤。什么反应?哭啊!明白吗?她正处在甜蜜梦境的时刻被你拽下来你却投进另一个女生的怀抱卿卿我我,换谁谁受得了啊?诗茵与雅菲都是我好姐妹,没法偏袒谁。你脚踏两只船,最后伤害的是大家…… 我没有脚踏两只船。锦城感到不可思议。 毅卿冷笑:那你简直成码头、造船厂了。 锦城干瞪两眼,噎得像吞了整个熟鸡蛋:我…… 毅卿穷追不舍:你自己喜欢谁心里应该有答案,现在给我说实话,如果还把我当姐姐的话。 锦城看起来很委屈:我真的不知该怎么做,谁也不忍伤害。 毅卿大为光火,站起来大声道:那好啊!那有本事你就一个正室一个侧房啊!你这个花花公子。这一吼没事,诗茵转过身望着窗口,毅卿与锦城也看到了她,眼里分明有泪水,脸上又表现出不协调的坚强。 每当看到她这个表情,锦城就会很心痛,有种想要抱住她轻轻吻掉她泪水的冲动。想到到底如何抉择,脑袋便开始痛,这似乎成了一个逃避问题的最佳借口。或许,接受诗茵,多一点点必要性与责任,诗茵现在一无所有,无父无母,亲情、友情、爱情,难道真忍心让她全部失去吗?不!如果仅为这些怜悯之心而选择诗茵,对雅菲对诗茵对自己似乎都不太公平。虽说与雅菲的关系比诗茵差那么一截,但为什么与雅菲在一起会感到没有一丝痛苦,反而轻松愉悦?若是为了自己的轻松而选择雅菲,对诗茵也太不公平了吧!想来想去,自己总是自私的混蛋。 毅卿指着他,气得颤抖着:你……你这叫逃避责任,现在这种局面,都是你自己造成的。 锦城望了毅卿一眼,干笑一声。 此时如果义健在的话,一定会说:哎!帅哥太帅,没办法! 小艾踩着木质楼梯咚咚地跑上去,打破了这充满火药味的气氛,大家无心再吃下去,收拾东西走了,诗茵有心事,直闭着嘴不说话,心中有“鬼”,谁也没挑话茬,反而小艾东一句西一句,不至于使气氛太过僵硬,逛完整个花灯展览区,也差不多十二点了,小艾打了几个呵欠,毅卿终于找到打破死寂的借口,带着小艾离开了。 小艾临走还不忘:诗茵姐姐,芭芘娃娃还没给我买哦! 诗茵勉强笑笑:小财迷鬼,不会忘的,下次带你一起去买,好吗?小艾这才放心,乐颠颠地缩在她爸爸怀里走了。 锦城与诗茵默默走在游乐场回环曲折的道路上,走向停车场,诗茵不经意地说了句:刚才在摩天轮里,毅卿跟我说了昨天的事,如何选择,你看着办吧!多考虑考虑雅菲,我无所谓,不用管我,其实雅菲各方面条件蛮不错的,将来定是个贤妻良母,与她在一起真是你的福气。诗茵一脸的无所谓,像个没事人似的,真的事不关己吗? 锦城被她这“以退为进”攻得无处可逃,愣愣地傻站在那里,打了一个激灵,诗茵远去的背影感觉是那么朦胧与不真实。 锦城追上去,并排走过。 自从昨天晚上,诗茵在佳浪家遇到罗巧嫣,肩上似乎担上一种前所未有的使命感,她要拿回甚至是必须拿回这恶毒女人拿走爸爸的一切东西,只要能取回,任何代价,她都无悔,哪怕…… 那一瞬间,她竟然愿意放弃爱情,愿意放弃一切,虽然这些她难以割舍,确切地说,心中的少女情愫就是她曾经的一切,她几乎是在一夜之间成熟的,学会了近二十年没学会、没接触过的东西,背负仇恨的女人最可怕,尤其是美丽的女人。 毛方三人驱车驶向家中,小艾此时精神头反而特别好,毫无困意,又执意要求毅卿陪她回家,毅卿也热衷于此。 回到家,毅卿陪小艾又唱又跳,毛方在旁欣慰地笑着,真像一个幸福温馨的小家庭,直到两点多,小艾才在毅卿的歌声中睡熟。 在门口,毅卿竟有一个大胆的抉择,低着头,羞涩又吞吐地说:今……今晚,我家没人,我害怕,要不,我不走了吧? 说完这句话,两人都被吓了一跳,毛方吱吱唔唔地说不出一个字,成熟、老练、沉稳的他在商场上从未如此难下决断。好不容易理顺气息,不知要拒绝还是同意。毅卿当即打断,急促地说:送我回去!夺门而出。 一路沉默着,毅卿头侧向窗外,尽量避免与毛方四目相对或发生碰触,车停在毅卿家楼下,明明看到家中的灯亮着,毅卿刚要走,毛方忙开口,毅卿,等一下,我有话对你说,毅卿坐正身子,低下头,玩弄着手指,像是在等待宣判。 毅卿你是个好女孩,我不能耽误你的学业,凭你的条件完全可以有更美好的未来,更完美的爱情。你那些感情我能明白,我坦白,我也喜欢你。这份感情,我们应该适可而止,保持在一定尺度,它将是美好的,会成为美好的回忆。如果越雷池一步,酿成大错,后果是无法估量的。我现在已经是三十岁的糟老头了,而你,风华正茂,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在一起,出去你将怎么见人呢?他们会用什么眼光看你?他们不会相信是爱情,纯洁的爱情经过他们有色眼镜的折射就会是肮脏的金钱与淫滥的**。来自社会各个角落的包袱会让我们窒息的,说句玩笑话,那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毛方一番长篇大论,苦笑两声,满脸布满不情愿与苦涩,他是理智的,打算将这畸形的爱情扼杀在襁褓之中。他也明白,如果真的结合,他们一定将会很幸福,他更明白,如果她找到更般配的,毅卿会更加幸福。 毅卿此时倒是想通了,长舒一口气,抬起头不知哪来的勇气敢于正视毛方的眼睛,反而毛方,刻意躲避这含有爱意的目光。 她说:十九年来,我最最大胆的决定,就是爱上了大我十几岁的你,一发不可收拾。 毛方此时震撼,攥着方向盘的手,明显加力,努力克制心中的恐慌,他此刻心猿意马,刚刚说服自己的大道理,在她一句简单的告白中,彻底崩溃,他明白,他根本无法抑制对她的痴迷。 毅卿接着说:正是因为你的“老”,你的成熟,你的稳重,你的老练,才使我爱上了你,你明白的。毛方点点头,嗯了一声。 毅卿又说道:我们明明相爱,为什么要自己给自己虚设障碍,那世俗观念简直是不值一提的……的垃圾。毅卿本要说“狗屁”的,一想到有损形象忙改口。 我们的路我们自己走,上天既然安排我们相遇,就不会这么简单的让我们分开,我坚信:我们的爱,是有结果的,我有信心,你呢?不要给自己再增加砝码!毅卿一口气说完,泪水已涌出眼眶,流满双颊。 毛方顿住了,毅卿大胆地再次吻住他,开始毛方愣在那里,当毛方回吻她的那一刻,她感觉到,他已经想通了,更有信心与自己一起走在爱的路上奔跑或者小憩,总之,彼此爱的路上,将会与对方死死地绑在一起! 不能再缠绵下去了,在家门口如此放纵,小心溺死在温柔乡里,开门跑回家去,每当在毛方最投入的时候,毅卿总会躲出他的怀抱,难免有些失落感,毛方知道,他已经无法自拔了。未来的归宿是天堂还是地狱,应该是…… 正文 锦城的手机响了起来,是阿武的电话,嗓子沙哑着接通,本以为他是找姐姐的,阿武却说:今天弄到了一辆重机车,YAMAHAXJR1300,有没有兴趣玩一下? 刚才还半睡半醒一听到这个“稀有宠儿”,立马来了精神。这种车中国大陆上少之又少,约定在上次的仓库。这种车锦城听说过也见过照片,可没见过真车,那份激动难以形容。 锦城径直骑进仓库,阿武正在对那辆车进行最后调棱,两条排气筒在寒冷的环境里喷着白雾,圆形大灯有点老套,那套动力系统太大显得笨拙,不太灵活,与照片上的样子无异却看不出那份霸气,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马力虽大,可是外形显得缺少勇劲儿,整一个大块头。锦城打心底里厌恶它,骑上感觉速度不过尔尔,主要是因为难以将它发挥到极至。远没有YZF-06顺手、过瘾、潇洒,虽然比它快不少。阿武试过后也是这评价,急于把他出手,锦城又想起了佳浪,阿武也不谋而合,两人相视而笑,笑得有点儿邪恶,商量定,开始实施计划。 锦城骑着YZF-06,而阿武骑着XJR1300,向佳浪家驶去。他家保姆把他俩请进客厅,9点多了佳浪还没有起床,保姆去叫他了。可是二十分钟过去,依旧没有起床的意思,锦城等不及了,亲自跑上楼去找他。 佳浪的房间半敞着,哼着歌叼着牙刷在卫生间洗漱,锦城猛推开门进去,佳浪脸吓得蜡黄,战战兢兢地问:你……你怎么来了? 锦城瞪大眼,不可思议地问:我怎么来了?我都等你快1个小时了,还好意思问,保姆没告诉你吗? 佳浪吞吞吐吐地说:阿姨只说……说有人找,没说你大驾光临啊。说话间眼不住地往卧室里瞅,慌张的样子。锦城想他肯定有鬼,顺他眼神往里看,佳浪便往外推他。 锦城往里一迈,果不其然,有一女人躺在床上,头朝里没看清脸,锦城一副捉奸捉双的得意,心想:这把柄可能是逼他买车把价抬高的好把柄。 回头见瘫坐在地上的佳浪,问道:老爷子没在家啊? 佳浪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手撑着地,哆嗦着,说:出……出差了。 锦城就纳闷了,感觉有点不对,严肃地问:那女的是谁? 他认出地上凌乱的衣服有点儿眼熟,却忘了是谁的,佳浪双腿颤抖着想逃跑,恰恰这时阿武见他们好久没下来,便上来了,正好挡在门口。佳浪一看栽了,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想走都走不了了。 这时床上的女人被说话声吵醒了,转身娇声娇气地问:佳浪,谁在吵啊? 锦城本想看好戏的,可这嗓音怎么如此熟悉? 熟悉?岂止熟悉?曾经是谁说过“锦城哥哥,长大后,我要做你最美丽的新娘?”又是谁说过:“哥哥,哥哥,陪我玩儿……”还有说那句“哥哥,我等着……”是谁呢? 那一刻,锦城的世界天崩地裂,脑海中是诗茵天真得类似天使般的面孔与圣女般纯洁的身体,转瞬变成她与佳浪缠绵肮脏不堪的场面,骤风急雨般地朝他昏天暗地砸来。心在无声地抽咽,一直困扰在锦城心中那找不到密码打不开的枷锁,在那刻怦然明白了,原来在他心中,他一直爱诗茵比爱雅菲爱的深,爱的真。他此刻的心情比眼睁睁看着自己爱的人与别人交欢更难受,任凭他大脑想象对他更是一种折磨。 他不会对诗茵发火,房间里静得出奇,每个人可以清晰地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窗外的海浪声此起彼伏,好像在为这即将越演越烈的好戏配上再恰当不过的乐曲,是为佳浪与诗茵的云雨交欢变得声音欢快了呢?还是因为锦城戴上了似乎并不属于他的绿帽子而低声吟叹? 诗茵在床上无声地流泪,这一刻,她死的心都有。可是,她的目的没达到,为了目的她已经付出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离终点这么近了,她能弃权吗?不行!即使弃权也不会再回到从前了,一条道走到底或许是惟一的出口。她明白,自己不再是那个单纯地趴在锦城肩上问一些幼稚的如“月亮为什么比太阳美”“织女为什么没能和牛郎在一起”的问题的小女生了,心中默哀。“锦城对不起”。没有说出口这只是废话,毫无意义。这废话与水滴落进大海看不见踪影是两回事。这话就如还没掉进大海就蒸发了。她一生中,从没感觉到比这一刻更丢人更难堪的时候了,就连死都觉得没脸。 锦城认为此刻不管说什么都是多余,想找什么事情来岔开话题,望着角落里的阿武眼前一亮,话锋一转,语气平淡地出奇:佳浪,阿武有事找你。 谁都想不到他此刻还能说出这种话,刚才的一切似乎与己无关似的。阿武吃了一惊,看着锦城,锦城不耐烦了:有话快说,我今天还有事呢。 阿武忙吞吞吐吐地说:有……有一辆YAMAHAXJR1300,车很棒,你买不买? 佳浪此刻有点犯傻,他不想再忤逆锦城。忙点头说买,问多少钱。 本来说好10万,锦城一生气,丢下句少了30万不卖,说完起身向楼下走去,佳浪很爽快地答应了。他宁愿吃点哑巴亏,只要锦城能放过他。 佳浪说:给他两天时间准备钱,车可以留下,也可以先骑走,不过这车他买定了。 阿武见锦城已经骑着YZF-06咆哮着走了,怕他出事,二话没说骑着车追过去。锦城的技术本不比阿武差,阿武车虽然比锦城的车快,但要知道锦城此时在宣泄,车速快到阿武望尘莫及的地步,只好暗暗祈祷他能够平安无事。 锦城骑车向他家的方向走,可阿武赶到时大家说并没有他的身影,阿武经不住锦熙的盘问,把刚才发生的所有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与雅菲,雅菲在感不到可思议的同时,有一丝胜利的快感,她想:把锦城追到手的把握又大了不少。 大家在思考着他可能去了什么地方,还是姐姐了解弟弟,想他可能是去了他自己的圣地。告诉其他人在家等她,不要跟去,自己穿了件外套便向外跑去,根本不管别人的问询。 果不其然,锦城在那个小山坡上,山崖顶上有一巨石,巨石下浪涛滚滚,他坐在巨石上,每当听到海浪奔腾的声音,便可以安心地想事情,他曾“自诩”过自己是海之子。 锦熙在他身边坐下来,手搭在他肩膀上,抚摸着他被风吹的乱糟糟的头发。像慈母照顾一个不懂世事的孩子。 锦城1米8的身高,蜷缩着双腿,双手反扣在肩上,头重重地埋下,一副受了伤很痛很疲惫却硬咬着牙想逞强的模样,姐姐心疼地看着他。 锦熙安慰道:小义,想哭就痛痛快快地哭出来,就算是哭也要像个爷们儿,别隐忍着学做作小女人的低声抽泣。 小义,好温柔的名字,这是小时候姐姐的特权,别人都不能也没资格这么称呼他。后来,随着年龄增长,锦熙也渐渐呼他全名而不再呼他的小名了。 锦城听到这温柔的呼唤,飘荡的心找到了归宿,不再害怕狂风骤雨,他有一个很安全很温馨的避风港湾。他抬起头笑笑,笑容很疲惫,语气也因劳累而近乎透支。他说:姐,我也想哭,可是流不出眼泪,小的时候总是学大人不哭,伪装坚强,认为那样很男子汉,后来我做到了,我为这骄傲。面对生离死别可以用默不作声代替泪水,我告诉自己我很棒!到了我想尝试用眼泪来放松自己、麻痹自己的时候,才发现我遗失了与生俱来的哭的本能。我不会哭了,万叔叔的死我没哭,诗茵这么做我也没哭,你说将来我还会不会哭? 锦熙听到他这些话,心中生疼,她不明白弟弟到底受了多少内心的煎熬,把小宇宙炼到坚不可摧的地步。弟弟的感情很细腻,甚至胜过多愁善感的女孩子,他害怕受伤却从来都是逆来顺受,她把锦城的头抱在胸前,希望他的内心有片刻安宁。那一刻,他仿佛又带着弟弟回到了天真的孩提时代,世事无忧与世无争,不懂得人情薄如纸,更不懂人心多险恶,那种幸福时代一去不复返了,她想:为什么人小的时候渴望长大,而长大后在渴望还童的同时又在拒绝着衰老慢慢老去。 无论将来外面有锦城多大的天地,在社会上是多么如鱼得水,心灵深处总是有伤疤的。而姐姐,就是他的诺亚方舟,在他消沉时,捧住他,轻轻地给他抚顺立起来的毛发,抚平创伤的红肿,舔去伤疤上未干的血迹。 以前,林母工作忙,比锦城仅大一岁的锦熙充当起了妈妈的角色,所谓的“工作”仅仅是给锦城心灵上的慰藉,并非洗衣做饭,常常用这样的方式,抱着锦城,哄他安然入睡,自己再缩回被窝里睡觉,这个亲昵的举动与“小义”这声温柔的呼唤,暂别了有十年之久了吧? 姐姐感受到弟弟温热的鼻息,一丝丝的温暖灌入心底,锦城动了动,嗯嗯了两声,竟然睡着了。锦熙使劲抱着他,试着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他披上,可是他压得太紧了,难以动弹,暗暗祈祷他不要感冒。 她宁愿看到他把佳浪修理一顿,也不愿他自己生闷气;宁愿他大声哭出来叫出来也不愿他压抑在心里独自难受。可是他这种类似自残的手段,程度是深不可测的,打架划破皮什么的是外伤,像他这样造成的就是内伤。 熟睡中是容易感冒的,锦熙叫醒他要他回家睡,锦城睁开眼,对自己睡着了也不可思议,望着姐姐说道:姐姐,你身上有妈妈的味道! 妈妈的味道!锦熙听到这句话,打了一颤。妈妈到底有多少年没有抱着他们入睡了。 锦城苦笑着说:姐,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她是她,我是我,我刚才难过只是因为那么好的一个女孩被豺狼糟蹋了,我并不爱她! 并不爱她!锦城自欺欺人地说道。锦熙也自欺欺人地使劲点点头。好不容易安慰好弟弟,哪怕是他伪装的,也不忍心将这个残缺的善意谎言揭穿。 因为,她爱他,是手足间不可言喻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