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   她还是迟疑着,但很明显的,对于哥哥的穷根究底,她已经难以招架——哥哥是顶尖的特种兵,什么蛛丝马迹都瞒不过他。   李登云是真急了:“这件事情,哥要不为你出这口气的话,哥一辈子都会感到不安的。哥是军人,嫉恶如仇,不能容忍邪恶,就算是外人,这样的事情我也一定得管,何况你还是我的妹妹。你也是读过书,有文化的人,怎么脑子就这么不开窍呢?”   终于,她还是被劝动了:“他说他是江城市长的儿子。”   李登云一听,胸腔里的那股怒火烧得“呼哧呼哧”的,双眼陡然间变得血红,要是这个人在眼前,他能活活的把他给掐死。   他知道妹妹说的这个江城市长的儿子,刘长运,在江城臭名昭著。虽然不过二十几岁,但却整天游手好闲,带领着一大帮人,打架闹事,胡作非为。   违法犯罪对于他来说是家常便饭,用他自己的话说,只要不杀死人的事情,都是小儿科;就算是杀死人了,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刘长运这话,不是在夸海口,事实上,这社会上有钱有权的人,打通关节,钻法律空子,买人顶罪,恐吓证人,毁灭证据,等等事情,屡见不鲜。   所以,刘长运干过那么多的坏事,却仍然能逍遥法外。   李登云也开始冷静地想,自己到底要不要报警立案?不要到时候虽然立了案,却没能奈何得了刘长运,反倒坏了妹妹和自己的名声。   于是他又详细地问了一遍妹妹发生事件的始末,他确定能找到十足的证据控告刘长运了,才带着妹妹到了当地公安局。   一名“战神”特种部队的特种兵,是有相当权威和荣誉的。   所以,尽管接待的警察听说犯罪嫌疑人是刘长运,但还是不敢马虎,让李小雅配合着录了口供,马上通报上级,实施对刘长运的抓捕以及开展现场取证工作。   而李登云带着妹妹才前脚回到部队,班长就带着中尉来找他了。听班长说中尉找自己有事谈,他还觉得奇怪。   中尉看了眼李小雅,然后对他说:“能借一步说话吗?”   李登云点了点头,就跟着到了外面问:“长官找我有什么事吗?”   中尉开门见山:“其实我是受人所托来找你。”   他“哦”了声问:“谁?”   中尉说:“我的顶头上司,梁上尉。”   他还是觉得有些迷糊地问:“梁上尉找我?有很重要的事吗?”   中尉直说:“听说你妹妹被刘市长的儿子给欺负了,你到公安局立了案?”   他顿时明白,是来说情的!但他打定主意,无论如何这件事情自己都不会妥协。他点头说了是,等待着对方的下文。   中尉单刀直入:“刘市长是梁上尉的表叔,也就是说,当事人刘长运是梁上尉的表弟,所以梁上尉希望这件事情你能看在他的面子上,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妹妹需要什么赔偿之类的,都可以尽管提,只要不诉诸法律就行了。”   李登云顿时觉得愤然:“我身为一名特种军人,为国家,为人民,为正义律法,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我妹妹出了这样的事情,您说我能让凶手逍遥法外吗?以后我还有何面目面对我的军装,我自己的良心?”   班长帮着劝说:“登云啊,其实原则是死的,人是活的,很多事情都是可以变通的。水流不腐,人活不输啊!”   李登云的态度却相当坚决:“按照道理说,我妹妹出了这样的事情,部队应该站出来和我一起维护她的权益才是,怎么能反而劝我不追究呢?都是些什么心态,什么素质!”   中尉似乎有些不高兴了:“平常见你执行任务,头脑四通八达,这样的事情你怎么就想不通呢?你以为这真是青天白日的社会?错了,口号是这么喊,事实上还是权力的社会。法律是什么?不过是权力者手里的工具,是领导者的特权。你觉得,胳膊能扛得过大腿吗?”   李登云听了这话也相当不满地生出抵抗情绪:“我知道这是什么样的社会,也知道这社会的潜规则。可是如果我们每个人都这样想的话,也许就像鲁迅先生说的,国将不国了。”   班长夹在中间也束手无策,他清楚李登云的脾气,所以无从劝说。   中尉已经明显生气了:“我已言尽于此,你要执迷不悟,也就由着你吧!”说罢,一脸忿然地离去。   班长毕竟和李登云相处得久,而且两人感情不错,于是好言相劝:“登云啊,不是我说你。记得咱们部队有一句话吗?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这服从命令不只是在战斗任务方面,也体现在生活和平常的方方面面,你得罪了领导,对你的以后会很不好。”   李登云点头:“我明白,我也知道做人在利害关系之上要懂得妥协,但是,每个人的妥协都有自己的底线。这件事,就算拼了我自己的老命,我也一定会与所谓的强势者抗争到底——若不然,我愧对妹妹,愧对爸妈,愧对自己!”   但接下来李登云才知道,现实给他的压力与打击不仅仅在这里,而是在这个社会方方面面每一个角落。   他到公安机关问询案件进展,办案人却说现有证据不足,提交检察院之后被退了回来,还在调查取证中。   他愤然地质问:“那我妹妹体内的精液,与刘长运的吻合,这不是铁证吗?”   办案人说:“只有精液不足以证明强奸事实啊,因为还有可能是通奸。现在你妹妹说自己是被刘长运强迫的,也只是片面之词,她到底是被刘长运绑架而去,还是被某种可能性的利益诱惑了自己跟去,谁也说不清楚,这个时候需要的是证据。你是特种军人,更知道法律讲的是证据!”   他又质问:“事发地点不是有监控吗?调出那里的监控不就知道我妹妹是被强行带走还是自愿的了?”   办案人说:“本来监控确实是最好的证据,但遗憾的是事发地点那一时间段的监控录像被故障删除,所以无法证明刘长运和同伙的绑架事实。”   李登云很无奈,虽然明知道这是对方的一个借口,为了某种利益而刻意找出的借口,但他却无可奈何,案子是别人在办,不是他在办。这世界有那么巧,刚好关系到妹妹案子的监控会被故障删除吗?   但他不甘,决心要找到妹妹被绑走的证据,于是赶到妹妹被绑架的地点去取证。   那些摊贩虽然告诉了他妹妹确实是被绑架走的,但是都拒绝出来作证,因为怕刘长运报复。无论他怎么恳求,都无济于事,这社会,人们必然要为自己的利益考虑。   终于,曲曲折折之后,刘长运被以证据不足而释放。   李登云在公安局愤然大骂,但公安局的人说检察院觉得证据不足,驳回来了,他们也没办法。他带着材料去检察院,但是别人说得头头是道,确实证据不全。   这个晚上,李登云猛抽着烟,突然觉得心里从来没有过莫名的烦躁,也许,说得更准确些叫愤怒。他一直以为自己是神,用自己的生命能完成很多轰轰烈烈的任务,战友佩服,领导称赞,如今自己的妹妹有事,自己竟然有心无力。   一个很坚强的男人,忍不住泪湿眼睛。   权力!他终于在这一刹那看清楚,这世界最强悍的,是权力。权力能颠倒黑白,能扭曲是非。   小雅看见哥哥为自己的事情日夜奔波操劳,整个人都憔悴了,心疼地劝他说:“哥,不该发生的也已经发生了,就算能让那个混蛋去坐牢也挽回不了什么了。你也不要太难过,好好的做好自己的工作就好了。”   妹妹越是这么说,他越觉得内疚,难过。   他那时候突然有了那么邪恶的一个念头:既然法律给不了自己想要的公道,那么就靠自己去要了。   刘长运和他的一帮狐朋狗友正从某娱乐场所里庆祝平安无事出来,几个人去停车位开车,刘长运手则挽着一个长相妖媚的女人和其他人在马路边上等着车子开出来。   那个女人是他花钱找的,KTV里的坐台小姐。站在马路边上,两人还仍然忘我地做着一些亲密举动,抚摸,亲吻,彼此开着暧昧的玩笑。   女的妖媚地笑着:“看你这猴急样,好像多久没见过女人一样。”   刘长运说:“怎么可能,大宝的广告词,天天见呢。”   女的笑:“天天见的都是别人的吧。”   刘长运说:“只要能被哥看中,就算是别人的也要抢来。”   女的说:“真想得出来,那不就是禽兽了。”   刘长运听得出她是在开玩笑,所以也并不生气:“等会找个温柔舒适的床和你大战三百回合,看你会不会说我是禽兽。”   女的从鼻孔里挑衅地“哼”出一声:“大战就大战,谁怕谁啊……” 正文 第3章   刘长运不经意地抬起头,突然,他看到了一张可怕的脸。   可以说,从小到大,他从不知道什么是“怕”字,江城这么大,只有别人怕他的份,但是他看到这张脸却害怕了——准确地说,是因为害怕了那双眼睛,燃烧着仇恨的怒火,像要把他生吞活剥似的。   这个人正是李登云。   他跟踪刘长运在这家卡拉OK唱歌,所以一直等在外面。他还是理智的,知道在娱乐场所教训刘长运,动静会闹得很大,罪名也会大些,会多个扰乱公共场所治安罪,所以他在外面等着刘长运。   他双目喷火地一步步走向刘长运。   刘长运的同伙也看见了他,都做好了保护刘长运的准备。   刘长运很害怕,因为他知道对方是特种兵,一拳一脚都有可能让自己筋断骨折,于是赶忙命令手下:“妈的,给我挡住他!弄死他!”   同时从身上摸出了手枪,如果对方真的逼近了,他一定会开枪。虽然持枪本来已经是非法,开枪更是大罪,但在人身安全受到威胁的情况下,他宁愿先把法律放在一边。生命和健康在他眼里是宝贵的,但法律在他眼里是可以摆平的,因为他老子有权。   刘长运的手下或拔出匕首或赤手空拳,都扑向了李登云。他们的拳脚与匕首都近不了李登云的身,不是被他避开就是被他给格挡住,甚至被他快一步抢先击倒。   李登云是什么人,出自“战神”的顶尖特种兵,经过了相当多被围攻的实战演习,有相当丰富的经验,就更不用说对付这样一群乌合之众了。   很快,十余人都被他给撂倒了。   刘长运准备着要向他开枪了。   可李登云毕竟不是凡人,早瞥见了拿着枪的刘长运,所以在最后几个攻击他的人里,他留下了一个,将对方控制住之后,用力地推出,撞向刘长运。   刘长运忙向一边让开,可李登云却早随着那个撞过去的人跟进了。在刘长运的枪还没有抬起对准他的时候,他就一手掐上了刘长运的喉咙,然后下面的脚一勾,刘长运顿时摔倒在地。   李登云没有继续下面的动作,而是用那种侮辱性的话对他说:“你在江城不是像螃蟹一样横着走路吗?有本事站起来开枪啊!”   刘长运咬咬牙,竟然真的爬起来,把枪指着了李登云。   李登云竟然没有反应!站在那里,像一棵树一样。   刘长运见李登云没反应,心里还正得意地想呢:他妈的,你还真以为老子不敢开枪啊,老子还真敢了,打了你和奸你妹妹一样,什么事都不会有!   他错了,李登云并非以为他不敢开枪才大摇大摆地站在那里,其实李登云的目光全神贯注地看着他扣扳机的手指。   在刘长运的手指扣动扳机的那个瞬间,李登云突然迅速地往一边闪开了。枪响了,但倒下的不是李登云,而是一个站在李登云身后的刘长运的同伙。   刘长运终于落入了李登云的圈套——李登云早看到了自己后面站着的刘长运的同伙,并且把自己站的位置与后面的人站成直线。他计算到了,刘长运开枪,自己若是迅速让开,他就会打到后面的人!所以他才在将刘长运摔倒之后故意不攻击他,让他站起来。   李登云看着刘长运的同伙中枪倒下,刘长运呆在那里。他二话没说,上前就给了刘长运的肚子一拳,然后把他摔倒在地,往他的身上脸上一通乱踩乱踢,直踩得刘长运杀猪般的嚎叫。   刘长运的那些手下和同伙或站或躺在地上都不敢动,有些人在打电话叫援兵。   李登云见刘长运躺在那里死猪一样,便住了手,然后留下了一句话:“不怕你靠山有多大,老子照样可以把你玩死!有本事去报警来抓我啊,我等着你,记好了,我叫李登云,战神特种部队‘先锋敢死队’上等兵。”   李登云知道刘长运不可能报警来抓自己,因为刘长运持枪,而且在自己的计谋里开枪打伤了人,敢于报警,他刘长运首先自己去蹲大牢。就算他再有靠山,要摆平一件枪击案,也是一件相当麻烦烫手的事。   确实,诚如李登云所预料的,刘长运只能吃个哑巴亏,白挨了一顿打,到医院里住着。   他持枪开枪,本来可以找人顶罪,但是,要证明李登云对他的故意伤害罪,最有力的证据就是调监控录像,而监控录像里却有他持枪开枪的事实。   监控录像可以删除,但是不可以更改,所以他不能像绑架李小雅那样来删除监控录像做成对自己有利的证据。   他恨得牙痒痒,但无可奈何,想报复吧,可是他身边这些小混混根本打不过李登云。人家是什么?顶尖的特种兵!   但刘长运的老子是江城市长的刘国华,关系网很大,刘长运本想告诉老头子这件事,让老头子出面摆平这事,又怕挨老头子的训,说他不干正事,整天就知道惹是生非。于是,他瞒着老头子又找了表哥,就是李登云的上司梁上尉,上次也是他打电话找的。他说了李登云报复自己一事,让表哥帮忙想办法替自己出这口恶气。   梁上尉碍于刘长运的老爸是他表叔,是市长,但李登云又是特种兵,两面为难,现在只能低调处理这事。他叹口气:“其实因为上次他没有给我面子不撤案的事情,我对他也觉得心里特别不舒服。但他在我们战神特种部队立下过相当多的功劳,连上级都知道他这个人的存在,想要对他怎么样,还真不容易。”   刘长运说:“表哥,不容易并不是不可能,我们可以想办法。”   梁上尉问:“你这么说,一定有什么好的办法吧?”   刘长运点头:“我仔细想过,因为他现在还是特种兵的身份,找黑道报复他影响会很大,所以我们首先要做的,就是想办法逼他离开部队。”   梁上尉点头:“嗯,这倒是办法,有什么具体的方案吗?”   刘长运说:“我们可以精心为他安排一个什么圈套,让他去钻。这个圈套也不需要太大,太大了影响大,不好办。就一般圈套,让他触犯到你们部队的纪律,可以勒令他退役就行了。”   梁上尉略思考之后,眼睛顿时一亮:“行,我有办法了。”   刘长运问:“什么办法?”   梁上尉说:“我让他们一起的战友与他发生点摩擦,动上手,他的功夫在特种部队没有人能比得过,所以结果一定是他把对方打伤。按照军事法庭的审判,他本可以故意伤害罪坐牢,但是因为立下过赫赫战功,所以,只简单的拘禁,勒令退役。这样一来我们还做得仁慈了,不露痕迹。”   刘长运听了连声叫好,说就这么办。   梁上尉又叮嘱了一番:“这事别让你爸爸知道,到时大家都要挨批评。我帮你就这一次了,下面发生任何事我都不管了。”   于是,就这样,李登云陷入了一场精心编织的圈套之中。   那天,李登云像往常一样很早就去了训练场上,他每天都比其他战友至少要早上半个小时。   但是今天很让他意外,他才到训练场上,就来了一个他不认识的战友,还很友好地和他打招呼:“兄弟,早啊!”   李登云也很礼貌地微笑着回答:“你也早。”   那个战友一边开始做些简单的训练,一边和他搭讪问他是那个编队的。   李登云说了是“先锋敢死队”,又觉得很奇怪,问:“你是刚进来的吧?”   那人点头:“是啊,你怎么知道?”   李登云道:“我在特种兵里面还算小有名气,老兵基本上都认识我。”   那人笑:“一定是你的成绩太出色了,以后还得多多关照啊!”   李登云还挺谦虚:“你客气了,咱们能走到一起来也是缘分,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那人突然说:“我比较喜欢实战,咱们点到为止地切磋一下,怎么样?”   切磋武技,这在部队是司空见惯的,很多人都为了提高自己的实战技能而选择战友互相切磋,所以他也没有多想就答应了,却不知道这是一个阴谋。   开始两人都是试探着攻击,但渐渐的,李登云感觉到对手在玩真的,拳脚的力量都非常重,非常凶狠,招招都恨不得要他的命一样,但还是被他给化解掉。   可对方似乎越来劲了,竟然从旁边操起一根木棒,狠命地往他的头上攻击。   李登云开始意识到不对了,边闪让喝问:“你这是干什么?”   但是对方不答,只是一个劲的进攻,恨不能让他死于棍下。   李登云想,自己可能遇到疯子了。于是他开始反抗,拼着用手挡了对方一棍之后,将木棍紧紧抓住,然后一鞭腿抽到了对方的小腿上,对方站立不稳,摔倒在地。   他扑上去想把对方按住,但是对方竟然连嘴也用上,把他准备锁喉的手给咬到了。本来在特种兵的必修课上,人身体的所有都能成为攻击的武器,对敌的时候要防备敌人身上一切可以攻击的东西。   但他是在和自己的战友对仗,一时大意了。   牙齿深深地嵌入他的肉里,他感到了剧烈的疼痛,于是一拳往其面部击下。负痛之下,愤怒之中,这一拳的力量可想而知——只听得一声清脆的响声,咬他手的嘴松开了。   但是对方竟然还不死心,用手直接抓向了他的裆部!在那样的情况下,他本能地往后缩,但是没缩得开,还是被抓到了。这让他感到意外,这人虽然是个新兵,但是速度少见的快,比起他见过的很多老兵都更高明。 正文 第4章   裆部被抓到,负痛之下,李登云也没想那么多,就一肘往对方的手肘关节击下,又是一声脆响,不用说,骨折了。   那人痛得大叫,而这时响起了一声大吼:“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李登云回过头,就看到了另一张面孔。他认识,是“侦察队”的黄亮。   黄亮上前分开了两人,然后新兵被送到了医务室,李登云被禁闭了起来。   那个新兵的名字叫郑国权,他的下巴骨折,没法说话,就用笔写了整件事的经过:当时,我到训练场训练,他(李登云)就说我有点面生,是不是新兵?我回答是,他就说既然是新来的,怎么这么没礼貌,不知道主动给前辈打招呼。我也没说什么,只管自己训练。他却又在那里指指点点说我这样不好,那样不好,练的根本就是花拳绣腿。我不该口气很不好地说了句:练得好不好是我自己的事。他就很气愤地骂了句:你他妈的还挺拽啊,知道老子是谁吗?我就问他是谁。他说他叫李登云,在这里立的功比我执行的任务都多。我说那又怎么样,有什么了不起。于是他就说我是欠扁了,冲过来就给我一拳。就这样打斗开始了,直到另外一位战友看见来阻止了。   李登云还不知道郑国权的口供是那样的,只是一五一十地讲了事件的真实经过。   但是少尉却用讽刺的一笑问他:“你觉得别人是癫子还是疯子,或者是间歇性精神病发作了?和你切磋武技会像对付仇人一样?你们之间没有矛盾冲突会成这样的结果?”   李登云也无言以对,确实说给谁听谁都不相信他讲的事件经过,他自己也还很恍惚,为什么会是这样?   然后少尉拿出了郑国权的笔录,李登云看了之后感到非常愤怒,说他根本就是在瞎编乱造。   但少尉问黄亮情况的时候,黄亮竟然也说自己在远处听到了争吵,然后赶过来,就看到了李登云把郑国权压在身下打。所以事实证明,应该是李登云与郑国权争吵之后才动的手,并不是因为切磋武技而莫名其妙发生的厮打。   李登云愤怒,但无济于事,所有的证据都对他不利,而法律是不会相信他一个人的嘴巴。因为他曾立过赫赫战功,而且以前品行优良,此是初犯,所以他只被判了一个月的监禁,取消他“战神”特种部队上等兵的资格。   那一瞬间,他听到判决觉得很恍惚,命运对他来说,太措手不及。但他没有喊冤,在所有的证据面前,他喊冤是多余的。他是一位相当有素质的特种兵,懂得在面对事情的时候保持着冷静——就像刘长运侮辱了他的妹妹,他那么愤怒,知道无论如何也得报复刘长运,但他还是很冷静地去执行了自己的报复计划。   被监禁的那一个月时间,李登云翻来覆去地想了很多。人生就像做梦一样,很快就醒了,曾经他以为自己这辈子都将为了人民的正义事业而鞠躬尽瘁,以为法律在这个世界神圣不可侵犯,他将执着正义之剑,所向披靡。   结果,他败在宵小之下。   他不笨,从妹妹出事到自己的出事,他终于理出了很清晰的头绪:郑国权的发疯与黄亮的作证,绝非偶然,而是天衣无缝的精心安排。   自己原来只是入了局,被人报复了。   而这样的报复绝非刘长运和他的老子刘国华能完成,上次中尉来不是说了吗,梁上尉是刘市长的一个什么亲戚。所以,自己被陷害,一定是他们的合谋。刘国华虽然是市长,但他的权力之手还伸不进“战神”特种部队来。   当然,这还只是他的一种推断,不能确定,真相,得等他出去之后调查了才知道。但是,他在想,如果真相真是自己所猜测的这样,自己是被如此陷害的,自己该怎么办?   申冤?肯定不可能,从妹妹的案子他看到了权力的可怕;那么算了,把这口气吞了?吞不了,他一直认为,这个世界为恶的人就一定应该为自己的恶行付出代价,不然的话会助长他们的邪恶气焰。   所以,自己一定要用自己最大的本事去惩治这些可恶的权势者。   而李登云没有想到,在他想着要去报复对方的时候,对方对他的报复也并没有停止,杀机一直在等待着他!本来,以圈套逼他离开部队只是报复他的第一步。   一个月之后,李登云看见了自由的天。同一个战队的战友都来接了他,为他接风。   他在战友中的人缘一直很好,强势但从不傲慢,很热心肠地乐于助人。大家对于他与郑国权的事情,都觉得很疑惑,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登云只是一笑:“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   喝完酒,班长把李登云喊到了一边,悄声问他:“你有没有想到你是被陷害的?”   李登云看着班长问:“你怎么也会这么认为?”   班长说:“上次我带中尉来找你,你都没有给梁上尉的面子,我不是对你说过吗?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不只是在执行任务方面,包括在平常和生活的方方面面。”   李登云想了想问:“我被关起来之后,你在外面听到了些什么吗?”   班长摇头:“没有听到什么,但是看到了一些东西。”   李登云的心中一动,问:“看到了什么?”   班长说:“黄亮似乎已经没在侦察队了,不知道去哪里了。”   李登云皱了皱眉,问:“那个郑国权呢?”   班长摇头说:“不知道,部队疗养处也没见他的人。”   李登云叹了口气:“看来他们就是怕我出来查找真相,将两个当事人给想办法调走了吧。”   班长也比较认同地点头:“应该是这样的。”   李登云陷入了沉默,在想着自己该怎么办。   “其实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也为你的遭遇很感不平,但无能为力,真不好意思。只能祝你以后好运,我们永远是战友,是兄弟。”班长看着李登云,眼里满是同情,却爱莫能助。   李登云没事一样地笑:“那是当然,以后到我家乡来请你喝酒,咱们不醉不归。”   班长问:“怎么,打算回去吗?”   李登云点头:“回去找工作吧,有本事,应该还是好生存的。”   其实,他知道自己暂时根本不可能去想工作的事情,由黄亮和郑国权的消失,他更加肯定了是刘国华在背后设计陷害了自己。他不甘,决心要让刘国华这样的害群之马得到报应,不再继续危害社会。   本来,他只要能在特种部队再干上个一年半载,就能爬个小的官职出来。就算爬不出来,熬到正常退役,也有个好的安排。结果被刘国华这一下子,把希望全搞破灭了。   其实,他自己倒不怎么稀罕有没有好的前程,只是环境迫使他需要个好的前程。他有个女友,两人很相爱,但女友的家里却一直反对,因为他的家庭条件不好。两人谈了将近五年的恋爱,一直没有结婚,就是因为经济现状。   开始女友的家里坚决反对,但后来在女友拼死拼活地争取之下,家里答应,至少他要有一套自己的房子才行,他们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女儿嫁个一个连房子都没有住的男人。   虽然李登云在部队立过不少功,人品好,但她的家人嗤之以鼻——这社会,功名能当饭吃吗?人品能当衣服穿吗?   现在,李登云想,自己出了这样的事情,想拥有一套房子的梦想又变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回去怎么面对女友,这份真挚的爱情又该情归何处?爸妈知道了这个消息,又该有多担心?   都是这些权势的混蛋弄成了这样一个让自己无颜面对江东父老的局面,可恨!   李登云用自己的私人积蓄去买了窃听器以及微型录像机等等,他要收集到刘国华的一些生活作风问题已及其他腐败证据。   但李登云的收集之旅还没开始,对方已经先下手为强了。   这天,他带着那些跟踪以及监听的器材准备回营地的时候,在回营地的必经之路口,他遇到了埋伏,凶猛的刺杀——停靠在路边的一辆破旧桑塔纳,在李登云经过的时候,突然启动。   李登云听到动静只是不经意地回头看,却看见那车竟然加速着像头疯牛般猛冲向自己!来不及多想,他赶忙往一边迅速地闪了开,很险,要是反应迟钝一点就被撞上了。   在李登云的脑子第一时间闪过被暗算的念头时,从前面的方向又一辆车往自己撞过来,他赶忙退到一个车无法冲到的位置上。   但很快,从撞他的两辆车里,不,还有另外两辆停靠着的车里,冲出来数个提着砍刀的青年男子,如狼似虎般凶恶的目光,挥着刀扑向他!   李登云一点也不觉得慌乱,从那些人冲过来的情形看,并没受过什么特别的训练,虽然看似凶猛强悍,但不过外强中干,战斗力很散。   他站在那里动也没动,搞得那个最先接近他,刀将从他头上劈下的对手感到很迷糊:在接到任务之前,听说对方是个特种兵高手,怎么见到这阵势吓傻了,不知道反应了?   但是,他还是狠着心肠把那一刀劈了出去,劈向李登云的肩膀——出人意料的是,他的刀没有像他自己以为十拿九稳地会劈中对方。   李登云用更快的速度,简单直接,抬腿一脚蹬到他的腹部,他人顿时像个沙包一样飞出去,撞到后面的人,两人一起摔倒。 正文 第5章   与此同时,几方的人都冲到了。   李登云仍然不慌不忙,在围攻里看准一个人的破绽,孤军深入地击倒对手,箭一般地蹿出包围圈,让那些以为一定会砍中他的人察觉到自己的判断错误。   对方一次次想用包围的方式,但李登云总是灵活地变换方位,不让自己身处腹背受敌的劣势险境。他知道一点,再高的高手,再快的反应,腹背受敌的话,难免兼顾不及顾此失彼。   虽然对方有将近二十人,但在李登云的逐个击倒之下,很快没剩几个人了。   对方的刀比他的拳脚要锋利,但是却近不了他的身,而他的拳脚,只要他看准的位置,就一定能够攻击得手。被击中的对手,也只要那么一下,就丧失了战斗力。他的拳脚,可是能够开砖断石的。   终于,还剩下四到五个人了,都不敢进攻了,提着刀在那里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该怎么办——进攻的可能性是躺在地上叫唤,溜掉的话会觉得丢脸,还会被大哥责骂。   李登云也不赶尽杀绝,不管那些进退两难的杀手,只是弯下腰问一个被打倒在地的杀手:“谁派你们来的?”   那人咬咬牙,装出一副很英雄硬汉的样子说了三个字:“不知道!”   李登云一笑:“你不知道?那你知道你坚持这三个字的后果吗?”   “大不了一条命,有种你拿去!”那人还是不受威胁地喊。他是个混黑道的老手了,知道这社会敢要人命的人还很少,尤其是李登云这种法律观念很强的人,料想李登云不可能要自己的命。   其实他错了,他不清楚李登云的职业和他这个人,他曾经用自己的手段对付过多少凶徒,对于那些邪恶的人,他尤其憎恨,从不手软。   所以,在听了这人的话之后,李登云什么也没说,抓起他的手,以肘关节为支点,用力一撇,只听得一声清脆的“咔嚓”声,附带着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然后,李登云说了一句话:“你不要和我玩什么敢与不敢的东西,玩筹码你比我差远了。知道吗?现在我就算要了你的命,也是正当防卫。你们这么多人偷袭我,用车撞,用刀砍。背罪的是你们,虽然我是在你丧失了反抗能力之后伤的你或者杀的你,不能算正当防卫了,但因为这路段没有监控作为证据,而你们同伙的口供更不能作为证据,所以结果就是——我在正当防卫的过程里杀了你!”   说罢,两根手指放到他的眼睛上喝问,“说不说?”   那人终于害怕了,试想着一个人没有了眼睛,生活会是多么的黑暗,生不如死啊!终于,他说了:“我们都是跟狼哥的。”   李登云皱了皱眉:“狼哥?唐宋吗?”   那人点头:“就是。”   李登云暗叹口气,他知道唐宋其人,外号“笑面狼”,长相儒雅,但狼心狗肺,表面是市里一名优秀的企业家,但实际上是江城黑道的一位重量级人物,他的势力被黑道统称为“狼门”。   市里曾经发布扫黄打黑令,李登云的“敢死先锋队”参与过执行任务,他亲自在唐宋的KTV房间里最隐秘的地方——垃圾桶里,搜出了五百克的冰毒。只不过那个罪名被人背了,唐宋的KTV只是被罚了些钱,暂停营业了一个星期左右。   但是,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一年多了,唐宋都从未采取过报复行动,不可能现在才开始报复啊?   于是,李登云又问那个人:“知道唐宋为什么派你们来吗?”   那人摇头:“我是真的不知道了,只是接到命令废了你。”   李登云顿时明白,又问:“你们这里谁带头?”   那人还是有些不大敢说,但目光却条件性反射地看向了还站在一边拿着一把匕首的近三十岁的男子身上。   李登云问:“就是他吗?”   那人还是为难地点了点头。   李登云便走向那男子,可能那男子知道情势不对,转身拔腿就跑。可是他哪里能跑得过李登云,没跑出五十米,李登云已经抓住了他的后衣领,用力一提就将他的人给提了起来。   那男子在空中还垂死挣扎地挥舞着匕首想刺杀李登云,却被李登云用力一扔就摔到了地上。他还不死心,想用匕首刺李登云的脚。   李登云脚一抬,就将他握着匕首的手给踩住了,再一用力,他的手受痛,将匕首松了开。他又想用另外一只手来抱李登云的脚摔倒他,李登云再抬脚,直接一脚就踩到了他的喉咙。他的嘴巴一下子就张大,没有力气挣扎了。   李登云松了点力,问:“唐宋为什么派你们来对付我?”   也许有前车之鉴,男子倒变得老实了:“狼哥说了,以前你砸过兄弟们的饭碗,这口气一直没出,所以要废了你出气。”   李登云皱了皱眉:“就这样?”   男子说:“其他的我都不知道,狼哥是这样对我说的。”   李登云问:“一定不只有这一句话,至少还说了几句其他什么话的,譬如叮嘱之类的话,等等。说出来,我觉得正确,就放了你,不正确的话,你这辈子与健康就再见了。”   于是那男子努力地想,然后说:“狼哥说,你现在已经不是特种兵了,没有后台,不用担心,整得怎么样了,不会有事情。”   李登云点头:“我相信你说的是真话。”然后转身走了。从那句话里,他知道这件事情还是与市长刘国华有关,一定是刘国华去找的唐宋,因为有以前的梁子,再加上他这个市长现在后面撑腰,鼓动了唐宋的报复。不然唐宋不会在事隔一年之后来报复,更不会这么快知道他已经不是特种兵的事情,这件事情外界是不知道的。   看来,刘国华是不置自己于死地不罢休啊!   所以,对于这次埋伏,他也没有报警,那样的话不但打击不到对方,反而将自己暴露在对方的杀手之下。   当晚,李登云悄悄收拾了东西离开了特种部队的营地,没有与任何一个战友或者领导打招呼,他知道营地这里自己不能住了。杀手会随时在营地以外埋伏自己,令人防不胜防,他知道自己很厉害,但不是神。   他先在外面找了个小的宾馆住下,第二天去买了辆单车,然后开始收集证据,将刘国华与一些什么样的人见面,到了一些什么地方,做的些什么事情,全部给摄像下来,然后加了很多备注。果然他发现了刘国华与唐宋之间的关系来往密切。   于是乎,李登云又将唐宋与一些黑道人物的聚会和交易,以及唐宋的手下欺行霸市故意伤人的恶行等等都录像了下来。   花了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虽然没有收集到刘国华和唐宋之间大罪大恶的证据,但刘国华收受贿赂、大吃大喝等等腐败的证据以及唐宋的场子里涉黄、聚赌、贩毒之类的事情却是很多。   李登云知道,在法律上,这些证据一旦经过上级的调查核实,不说敲他们的脑袋,最起码够他们到深牢大狱去了。   他将那些材料备留了一份,然后通过邮局寄往省纪委。转过身,他心里松了很大口气。一个月下来,他确实够忙碌的,家里还不知道他出了这样的事情呢,他没有告诉家里,不希望爸妈和妹妹为自己担心。   他想,自己已经完成了自己该完成的,可以放心地离开了。   而他没有想到,这一切根本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他与刘国华的较量只是一个刚刚的开始,后面是他想不到的天翻地覆。 正文 第6章   李登云的家在海城,离江城差不多两百公里吧,全高速行驶,私家车只需要一个多小时,而客车要两个多小时。   江城和海城都属于一个省,只不过江城是省会,海城的经济其实更发达。就如同北京是中国的首都,上海是中国最大的城市一样。   李登云没有想到,他一回到海城,就会遇到一件极其偶然的事情,这件事情如同他的妹妹出事一般,影响了他这一生的命运。   车到了客运站之后,他下车,出了站,在路边等出租车准备回家。   他站的那个地方,前面十米有一条巷子,意想不到的事情就从这巷子口发生:一个踩着单车的女人从巷子里面出来,但大马路上一辆宝马750正疾驰过来,猛然见得左边巷子里蹿出来的单车,驾驶员大惊之下,就把方向盘急往右转,直直地撞向了站在路边的李登云。   李登云听得动静,见一辆车像发怒的狮子冲向自己,已经近身,躲都来不及,赶忙纵身跳起,跳到了车头上。   车子因为驾驶员的急刹车而惯性滑出几米后停下,还有两位站在路边的人被撞倒。   李登云赶紧从车上跳了下去,他没有看到这辆车是因为巷子里出来的单车吓到才会这样,还以为像上次在营地的时候是被人为的埋伏了呢!但保持着戒备地一看,从车上下来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子,长相确实很美,脸又白又嫩,还特别有那种高贵的气质,尤其穿的衣服很昂贵,极具档次。   但她一开口,就让李登云大跌眼镜了。   她先是看了看自己的车,看到因为李登云跳上去很用力将车壳给踩凹下去,变形了,于是就很愤然地对着李登云骂:“你神经病啊,好好的干嘛往我车上跳!”   李登云本来就心里有气,要不是自己反应快,换一般人的话,也许命都没有了,对方居然还怪自己不该往车上跳,骂自己神经病,简直是岂有此理!虽然他是军人,不会那么没有风度,但还是很冷静地回敬她:“我看你才是神经病吧,你撞人了还有理?我也就罢了,这被撞倒的两人你不送医院去吗?”   女的继续埋怨他:“要不是你往我车上跳,挡住了我的视线,我会看不到前面的路,撞到他们吗?”   李登云很生气地质问:“如果我不跳,我不也被你撞死了?我跳到你车上了,你的车都还跑出了好几米,还是急刹车。我不跳,白让你撞出几米远吗?”   女的似乎有点词穷,但坚决不认输:“我不管那么多,总之你没被撞死,还好好的,我车坏了,有人被撞倒了,都和你这一跳有关系。”   李登云听了这话,别提心里那个气啊,但他还是没有明显地发火,只是用那种教育口吻:“我知道或许你家里很有钱,但有钱不代表可以胡作非为。幸好你是个女的,要是男的,敢说这么混账的话,我一定会给你两耳光!”   李登云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她倒暴怒起来了:“你以为你是谁?省里市里领导,黑帮老大?也不找镜子照照,有本事你动我一下试试!我现在就站到你面前,求你动一下。”边说着还真凑到李登云的面前,做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李登云只是淡然一笑:“我说了,你不是男人,所以我不和你计较。”说着走到那两个被撞倒的人身边,其中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在那里抱着腿哼哼,另外一个是六十多岁的老婆婆,捏着足踝,也哼着。   李登云先问了问老婆婆的痛处,然后替她卷起裤腿,看见足踝处一片乌肿,然后又捏了捏说:“老人家,没事,只是崴了一下,我帮您揉揉之后买点跌打损伤的膏药,就可以养好了。”说着就很认真地帮她揉了起来。他在特种部队有训练,关于跌打损伤这些基本常识的自救都相当熟练,何况帮别人。   帮老婆婆揉得一会,好些了,李登云让她先就地坐一会,又去看那妇女。   妇女说大腿处剧痛,想站却站不了。   李登云试着摸了摸,叹出口气说:“骨折了,得去医院。”   妇女一听,一下子哭了起来:“这怎么得了,我还要工作,照顾孩子上学的。”   李登云安慰说:“不该发生的已经发生了,大姐你也别急,好好解决才是道理。”说完,他看了看还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反应也不知道做什么的肇事者女孩儿,用那种不可抗拒的命令语气,“把后车门打开!”   这下女孩儿倒不和他讲蛮横了,虽然有点不服气,但还是乖乖地把后车门打开了。   李登云抱着妇女放到了后座上,然后又抱起老婆婆放在后座上,问她的家住在哪里。老婆婆说了地方。   李登云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上,侧过头,看着仍然刻意拉长着脸的高傲少女,已经没有了先前的嚣张。他说:“走啊,先找个药店,给老人家买点膏药。”   女孩什么也没说,但还是听从了。   到一家药房买了膏药之后,李登云又让女孩送老婆婆到了住的地方,问:“身上有钱吗?”   女孩语气很不好地问:“干什么?”   李登云说:“干什么?你把别人撞了,不应该赔偿点损失吗?”   女孩也没说什么,打开坤包,从里面拿出一叠钱扔给他:“都在这里,拿去吧。”   李登云也没理会她的那种态度,从那叠钱里数了一千块,递给后座的老婆婆说:“老人家,你的伤没什么大碍,这拿去买点营养品,修养修养。”   老婆婆接过钱说了一句:“小伙子你真好,现在像你这么好的小伙子真的很少了。”   前面的女孩听得这话,从鼻孔里轻哼出一声:“拿别人的脸当屁股,谁不会,真是,讨好卖乖!”   李登云没理会她的讽刺,倒是老婆婆为他打抱不平地指责她:“你说你这个女孩子,长这么漂亮,怎么就没有一点道德感呢?我们都站在路边没招惹你,你自己被那单车吓慌了撞到我们这边来,我看到了,人老了,让不及。这小伙子有身手才让开,你先还怪别人,现在别人帮你,你不但不知道感激,倒还挖苦别人,都不知道你家大人怎么教的。”   李登云说:“像她这样生在有钱人家的女孩子,钱就是一切,道德和人命不过是垃圾,她怎么会在乎,以为有钱什么都可以买到了。”   女孩倒还真不服气地争辩:“有钱是什么都能买到啊,不服气吗?你知道吗?我就讨厌你这样没钱的人摆出一副清高视金钱如粪土的样子,不因为自己没用挣不到钱而内疚,反嫉妒有钱人,真是岂有此理。”   李登云淡然一笑:“是,你说得不无道理,我没有钱,是因为自己没用,可我从不嫉妒有钱人,还常常多少觉得羡慕。我没有那么不好的心态。”   说着把剩下的钱扔到她的身上,然后把老婆婆抱下车将老婆婆送回家去,下车后还回头说了一句:“等下送大姐到医院,你这点钱恐怕不够,自己叫人送钱来吧。”   女孩却“哼”了声说:“我有的是钱,不用找人送。”   李登云将老婆婆送到家里之后,再回头送妇女到医院。果然,女孩身上和包里四处都是钱,一下子拿了一万多块出来。这让李登云十分感慨,自己辛苦工作一年,除了用的以外也只能剩一两万块,而这样的女孩子大概什么事也不用干,只当着家里的寄生虫,身上的零用钱随时都是一两万,真是讽刺!   李登云帮着中年妇女挂了号,安排好病室,让她打了电话给自己的丈夫之后,再对那开宝马的女孩子说了一句话:“我们人活着,可以没有车,可以没有钱,但不能没有良心。你也看到了,她要上班为家里分担经济负担,要照顾孩子上学,不容易,你是有钱人,不吝啬一万或几千块的,不要亏了别人。”   女孩鄙夷地一笑;“你不是英雄吗?你照顾她,替她出钱啊!说去说来,还是让我出钱,还把自己弄得那么伟大!”   李登云淡然一笑:“我没说自己是英雄,就算是,但英雄也不是傻子。谁的责任就该谁担当,如果你有天也被别人伤害到无能为力的一天,凑巧我也遇到的话,我一样会帮你。”   女孩嗤之以鼻地哼了声:“你还是不要讨好卖乖了,要我都会有被伤害到无能为力的那天,也许你早没活在这个世界上了。”   李登云说:“话永远不要说得那么绝对,你记得有一句广告词——一切皆有可能。”   女孩却很肯定:“我永远都不可能需要你这样的人帮助的时候,绝对没有可能。”   李登云没再说什么,和这样一个不懂事的女孩子能说得出什么有意义的话呢,对牛弹琴而已。这样有钱人家娇生惯养出来的女孩子,很盲目自大,高傲,任性。   而他不知道,他这一辈子,却就是和这样一个女孩子纠缠不清,爱恨交织,剪不断,理还乱。女孩也不是一般的有钱人,她爸爸是海城首富,哥哥是黑道枭雄,所以,她太有资本高傲。   只是,她也不会想到,自己竟然会有那么一天,会喜欢,会深深地爱上这样一个曾经让自己讨厌甚至憎恨的男人,把他当成生命里唯一,为他那么的不顾一切,无所谓富贵荣华,无所谓磨难生死。 正文 第7章   李登云终于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家,令他意外的是,母亲却躺在病床上。他问母亲什么病,怎么家里没跟他说。   父亲说也不是什么大病,就时常会觉得头晕而已,找大夫看过,说是贫血,注意点营养就好。父亲又问他怎么回来了,平常挺忙的,过年都有任务,难得回家的。   李登云不敢说自己已经退役的事实,那样,父母本来欢喜的表情会一下子僵硬在脸上,满心的热情会变得冰天雪地。倒不是家里会怪他不争气,但是会为他的未来担心。家里的条件本来不好,但父母都没有更大的心愿,只希望他能成家,有份不错的前程。一旦知道他退役了,就会想到他和美莉的婚事,他们都知道美莉的家里提出嫁娶的条件——房子必不可少。   而眼下,只有靠他在部队里努力了,房子才有希望,结果却是一场竹篮打水。一旦知道他已经退役,父母亲的心会随着他的梦一起破碎。   所以,李登云对父母撒谎说,只是请假回来探亲个十来天。   母亲让他买点东西去美莉家看看。   李登云表面上答应着,心里却在想,是应该对美莉坦诚相告还是应该隐瞒?   这让他感到非常为难,如果坦白了,美莉的心里会跟着有很大的负担,看见两人之间渺茫的希望,也许,会选择放手。因为他对她信誓旦旦的承诺过自己一定会想法买到房子,而她也已经为彼此的爱情做了最大的争取,满心期望地等着他拼出一套房子来。但现在,他食言了,算是负她。   那么就隐瞒吧,对她撒谎说自己只是回来探亲,部队那里仍然很好,然后自己会想法找份好的工作,努力赚钱,尽快能买得上房子,再告诉她实情,她也就不会再怪了。   可问题是,自己能干的工作,除了私人保镖或者酒店保安或者司机等等之外,没有更好的职业,如果不是运气实在来得太猛的话,一个月也就五千块钱左右,一年省吃俭用顶多剩下四万,一套房子最少在四十万左右,那么自己得干上十年才够买,自己这个谎言可以说十年吗?   他站在阳台上,看着这个城市高楼林立,无限感慨,自己一直当自己是英雄,但在金钱面前,自己其实不过是个狗熊。   “哥!”   李登云回过头,看见妹妹站在身后,他轻叹口气问:“小雅,高考结果下来没?”   小雅点了点头。   “成绩怎么样?考上了吗?”李登云关心地问。   小雅点头:“收到录取通知书了,江城艺术大学。”   李登云的心抖了下:“江城艺术大学?”   小雅点了点头说:“可是,我不想去读。”   李登云知道妹妹为什么会这么说,就因为刘长运在她心里一定留下了很深的阴影,那个地方,是她的伤心地,所以,李登云在听到那个地方的时候心里也颤抖了。但他还是劝:“不读怎么行呢?你应该报考的是音乐专业吧,那可是你一直追求的理想,不能随便就放弃了。”   小雅的眼睛不由自主地湿润了:“哥,我真的害怕再回到那个地方。”   李登云仍然极力安慰:“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不要再放在心上好吗?你放心去读,只要哥在一天,就一定会保护好你不再受到伤害。如果你不去读的话,爸爸妈妈那里也不好交代啊!”   小雅很听话地点了点头。   而李登云心里仍然有那种刀割般的痛楚,之前他都没能保护好她,还有什么脸说以后一定能保护好她呢?老天真不公平,这么单纯阳光的一个女孩儿,老天却要让命运摧残她,如果可以,他真希望能替自己唯一的妹妹背负那次不幸。但,没有这样的如果,他心疼的妹妹,注定要一生背负这种痛楚。   李登云打电话给美莉,说自己回来了,问她在哪里。美莉说在上班。   李登云知道她在手机专卖店做销售顾问,于是说等她下班了来接她一起吃饭。   美莉是下午六点下班,李登云在差不多五点五十分的时候就等在外面了。   美莉穿着移动公司的制服,白色衬衣加超短裙,还加上系了红领巾一样的东西,显得她更有一种特别的魅力,清纯与性感兼有。   美莉四处张望着看见了李登云,甜蜜而灿烂地笑了。   李登云看着那张脸,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可谓国色天香,突然油然而生出强烈的愧疚——现在这个社会,青春与姿色是一个女人最大的资本,很多拥有这两样资本的女人都过上了富足的生活,但美莉,却因为与他的爱情,至今连一个安稳的归宿都那么渺茫。   李登云还是牵住了她的手,也许,这是现在他唯一能给得了她的。   他站在马路边,看了看这个偌大的城市问:“想吃点什么?”   美莉说随便。   李登云笑:“每次都这样,不是告诉你了,这世界没有叫做随便的东西可以吃的。”   美莉说:“你知道我胃口好,吃什么都可以啊……”   李登云想了想说:“要不,还是去‘辣不怕’吃火锅吧。”   美莉点头。就在她上班不远的地方,有家“辣不怕”火锅店,是两人认识之后约会第一次吃东西的地方。后来,无论这个城市冒出多少家火锅店,两人都习惯性到这里来吃东西。   李登云曾经开玩笑说:“也许,我们来这里吃的不是火锅,而是感觉。”   两人在“辣不怕”选了个雅间坐下,点了菜,开心的聊着家常。但其实李登云的心里一直都藏着担心,等下吃饭之后,与美莉之间所面临的问题就会面对了,或许这将是彼此的最后一餐。   记得,曾经他和她在这里吃火锅时说过:“也许,来这里吃的不是火锅,而是感觉。”   而以后,大概他只能说,来这里吃的不是火锅,而是回忆了。   很多幸福的东西,最后都会沦为伤感,唯一的温暖,只留驻在回忆里。   但是,吃过东西后离开的时候,美莉将自己身子的重心都靠在他的身上,让他感觉她和自己仍然那么亲密,充满依恋,才陡然发觉自己对她有那么多的不舍,无法做到一刀两断。而且,他更不希望提及这件绝望的事情坏了彼此的心情。   所以,当美莉像他以前每次回来一样和他去酒店开房,路上她问他什么时候回部队的时候,他还是说了谎自己是请的假,只是这次请的假比较长一点,差不多半个月,他没说自己退役的事情。   美莉听了之后很高兴:“这次你可得好好地陪着我玩几天哈。”   是的,异地恋的相思之苦,非常折磨人,每次李登云回来,两人的激情才刚被点燃,很快就被扑灭,总是意犹未尽,留下长长的想念。所以,李登云能理解她的高兴。   一进入房间,两双相思的目光碰触在一起,逐渐的炙热,燃烧起来。   李登云感觉得到自己的内心激荡,全身的血液沸腾,而她看着他的目光像是一种期许,他什么也没说,一把将她搂在怀里……   干柴遇上烈火,必然会轰轰烈烈的燃烧。   当彼此终于连成一体的那一刻,她与他,都遗忘了自我,仿佛超脱了一样,在天外天的世界,飘渺,虚无,恨不能将自己痛快淋漓的融化。   激情像大火般的燃烧之后,她小鸟依人地蜷缩在他宽阔的怀抱。   两人说了一阵小情话,随后美莉却轻叹一口气,柔声细语地说:“说真的,登云,我真的好想好想就这样和你一起,一刻也不要分开。你说什么时候我才能实现这个愿望呢?”   李登云知道她所说的这个愿望,其实很简单,就只是需要一套房子而已,然后她就可以和他结婚,厮守一起了。可是,这个简单的愿望,让她等了一年又一年。   但他还是只能笼统地告诉她:“快了,我会努力的。”   美莉还在幸福地幻想着:“我就想啊,等我们结婚了,有个可爱的小宝宝,咱们一起把他养得白白胖胖的。那时候你的工作就安排回来,你上班,我在家带孩子,晚饭之后,咱们就带着宝宝出去散步,再回家,哄宝宝睡着了。咱们或是躺在沙发上看电视,或是调瓶红酒,边喝边聊天,小日子多幸福滋润啊!”   结婚,本来挺感人的一个词语,但在此刻李登云的心里觉得,那么沉重。   以至于他躺在哪里,感觉自己就像一只爬在玻璃窗上的苍蝇,看前途一片光明,却不知道出路在哪里。自己与美莉之间,这段爱情的马拉松,到底能不能跑到终点?命运,究竟会将自己带向哪里呢?   或许,从妹妹被刘长运强暴的那一事件开始,他与妹妹的命运,就注定了风起云涌吧?   让李登云想不到的是,又一轮风暴已经不知不觉地向他席卷而来。   他收集的那些关于刘国华等人的腐败证据虽然寄到了省纪委,但遗憾的是,没能如他所愿惩治了那些王八蛋。   纪委虽然派了人下来暗中调查,但在来调查之前,刘国华早已经通过暗渠得到了消息,暗查之下,才知道是宝贝儿子惹的事。没办法,谁让老刘家就这一根独苗,他为了保住儿子,只好处理掉了很多的罪证,然后打通上面的关节,并且积极地在江城进行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打黑扫黄运动,抓捕了大批涉黑人员。报纸和电视的新闻轮番报道他的政绩,很快他就得到了一纸调令,调到海城当市委书记。   在临往海城之前,他和“狼门”老大唐宋秘密见了一次面,将自己从梁上尉那里弄到的关于李登云的具体资料给了他,然后下了一道命令:一定要不惜一切除掉李登云,此人不除,祸患无穷。   唐宋没有问为什么,他知道为什么,刘国华在打黑运动之前,特别打了电话让他外出避风头,同时严令手下人收敛。   刘国华告诉他说,自己和他都被匿名举报了,而举报事件发生在李登云离开部队之时,从搜集证据的手法判断,这个匿名举报者一定就是经过了特种训练的李登云。他知道明斗不赢,就来暗的,可见其手段阴险毒辣。如果他知道自己的报复没有凑效,说不准还会用其他更令人防不胜防的手段,毕竟他是顶尖的特种兵,极为擅长捕风捉影收集证据这类事情。   所以,李登云非死不可! 正文 第8章   唐宋也咬牙切齿:“他妈的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我唐宋要做不掉他,就再也不吃黑这碗饭了!”   刘国华说:“有这决心固然不错,但有两点你一定得注意:第一,不要忘记他是特种兵,本事非常了得,而且你的人失过一次手;第二,不要因为杀他而闹出太大的动静来,能让他死得神不知鬼不觉最好。动静大了,我也兜不住。这次,吓出我一身冷汗,觉都睡不安稳。”   唐宋点头:“刘哥你放心,我一定会把这件事情办好。”   刘国华说:“我之所以到海城去当父母官,为的就是能有更大的权力、更多的机会来对付这个李登云。我和他们的领导聊过,说他这个人相当的难以对付,可谓智勇双全,常常能干出让人大跌眼镜的事来。所以,你除了和他玩命以外,更重要的是要和他玩头脑,懂得用方法去做事。”   唐宋还是觉得,无论这个叫李登云的多厉害,但他始终是人,不是神,只能是比一般人厉害而已。虽然上次派了不少手下都没能奈何得了他,只因为那些人都没什么真本事而已。   这一次,他想自己应该派点狠角色了,一是吃过李登云的亏,二是在别人的地盘上办事。他考虑再三,决定派“狼门”里自己很倚重的“五虎上将”出马。   五虎上将分别是“快刀”龙飞、“黑牛”王大同、“鹞子”钱勇、“开弓箭”郑浮云、“三只手”黄先。   因为龙飞和郑浮云被派到另外一个城市去办事了,一时抽调不回来,所以他就派了三大将出马。这三个人在江城黑道上都几乎上是能独当一面的人物,各有相当的身手。   唐宋本人曾是侦察兵种,任过队长,功夫相当了得,在江城的散打擂台上击败过众多高手,拿过冠军。论单打独斗,“五虎上将”都不是他的对手,但是只要任意两个,他都吃不消。李登云再厉害,还能赢得过三个人吗?   唐宋认为李登云必死无疑,而且他还为了稳妥起见,在“狼门”里选了六个精明的人听使唤,并且将枪支带好,但叮嘱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用枪。枪这东西影响太大,政府管得严,法律追得紧,最好做到不留痕迹地杀了李登云。   王大同三人接了唐宋的命令之后立即带人启程,而且为了缩小目标,不被人注意,一行九个人分三路赶往海城,先各自在海城的酒店里住宿一晚,然后约定第二天在海城的海边见面,商量行动方案。   他们对于此行,都极为有信心,不是觉得对方本事不好,而是很相信自己的实力。出道以来,多少帮里棘手的事情,只要“五虎上将”出马,就一定能摆平。   但是,有很多事情,人算不如天算。   钱勇带着两名手下在两个小时后赶到海城,到了一家万顺酒店开了房间,然后闲着无事,就想着出去找个地方寻点乐子——他们的生活,就两种方式,玩命和享乐,用偶尔的玩命换回相当的财富,挥霍享乐。   钱勇问跟在身边的两名手下:“你们有谁以前来过海城吗?”   其中一个说来过。   钱勇又问:“知道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   手下摇头说:“没有,只是有次帮送货过来,第二天就折身回去了。”   钱勇骂道:“那还不是等于没来过一样。”   另外一个手下接口:“要想找好玩的还不简单——”   钱勇看着他问:“简单?你知道地方吗?”   那人说:“我不知道,可是的士知道啊,的士就是活地图,这个城市的旮旯角落他们应该都知道吧。”   钱勇一拍后脑勺:“哎呀,就是,我怎么这么糊涂。行了,让的士带路,咱们先去洗个脚,按摩按摩,轻松一下。”   于是三人站在路边等的士,而恰好另外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人站在他们前面十米左右的位置,张望着,大概也是在等车。   等了许久,经过的都是载了客的车,没有空车。钱勇有些不耐烦地骂:“这他妈的什么破城市,等个的士这么难?”   一手下猜想说:“可能这个路段出行的人少,的士很少在这些地方载客吧,所以都是载客经过。”   正说着,一辆亮着空车灯的的士从远处驶来,钱勇的一手下马上站出去招手,前面那女人也随着招手,但的士却在女人面前停了。   就在女人拉开车门准备上车的时候,钱勇就气势汹汹地上前吼了声:“等一下!”   女人茫然地回过头问:“干什么?”   钱勇说:“没你事,你先站开下,我找师傅说点事。”   女人不知道什么事,但还是很听话地站了开,因为她看到钱勇和另外两个男人都比较凶恶,不好惹的样子。   钱勇坐上车,用那种很有杀气的目光看着司机问:“我们先招手拦车,你为什么停在她面前让她先上,因为她是女的,是吧?”   司机倒会找借口:“她离我的车近些,我只先看到了她招手,没看到你们啊……”   其实,一般的出租车司机都比较喜欢载女人,而不喜欢载男子,尤其是这几个男子还带着凶恶相,一看就不是好人,司机就更不喜欢载了。   一个城市里,经常难免发生出租车被抢事件,哪怕几率小,防着点也是好的。   可偏偏,钱勇是横着走路的那种人。在江城是,到海城来,他也没有收敛。   海城的士,出于司机的安全考虑,在司机座位和副驾座位之间隔着防护装置,但还是为付钱而留了个洞。   但钱勇的手还是从洞里伸过去抓住司机的衣服骂:“没看到?你他妈的找死是不是!”   司机想挣脱,但钱勇是练过功夫的人,他哪里挣脱得了,而钱勇的两名手下也从另外的方向打开车门,骂着把司机往下面拖。   而这时候,钱勇听到了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你们在干什么?”   钱勇回过头看向车外,就看见了一个男子。严格地说,他只是看到了两条腿,从穿的裤子加上之前的声音确定是个男子。他的心里还是小小的虚了下,按照道理说,能讲出这种口气的只有一种人——警察!   如果是在江城,警察又算得了什么,他和公安局长都经常同桌喝酒。但这是海城,不会有人给他面子。   钱勇松开了司机,然后钻出车子。很幸运的是,他眼前的男子没有穿警服,只是很普通的一个人,穿得有点旧,还有点脏。虽然年纪不是太大,也就三十岁上下的样子,但却长满了胡子,头发很长且很乱。   说得不好听点,这人倒像个乞丐,只是他的那双目光炯炯有神,很犀利,脸很冷峻。   钱勇是见过大场面的人,看着那人的目光,情不自禁有种冷的感觉。他觉得,这应该不是个简单的人。   但他还是拿出那种盛气凌人的态度,因为他觉得自己被侵犯了,从他上黑道开始,面对比自己强的人,没有害怕,只有征服欲。他总想用一种方式证明自己比敌人强大,侵犯自己的人,再强大,也不能输了面子。   他瞪着那人问:“老子干什么,与你有关吗?你他妈的算哪根葱!”   那人只是淡然一笑,笑得太淡,和没笑没有区别,只是脸上的肌肉放松地动了动而已。他说了一句让钱勇更加觉得愤怒的话:“你们现在赶快滚的话,我可以原谅你刚才的过错!”声音说得很轻,很平淡,但似乎有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威力。   钱勇还没说话,他的一手下已经先忍不住了,指着那人骂:“你他妈的以为自己是谁啊,黑社会大哥啊,听你的?”   钱勇对着手下吼:“既然不听他的,你们还不先给他点颜色看看,教教他怎么做人!”   他这一发话,两手下不由分说,挥拳就扑向这乞丐一样的怪人。   但第一人的拳头在差点打到怪人的脸上时被他一伸手给捉住,第二个人的拳头才挥起,脚步还没冲近,怪人抬腿一脚,蹬到对方的大腿,顿时摔了对方一个狗啃屎。   但是,钱勇就在这空档出手了,一脚就踢往怪人的裆部。   此时怪人的脚都还没来得及收回呢,这也是钱勇的阴险之处,知道对方可能是高手,但还是用两名手下来试深浅,同时见缝插针。   怪人来不及招架,也来不及闪躲。   钱勇的一脚就蹬在怪人的裆部,但是,在蹬中的刹那,怪人尽量地收腹,并且借着钱勇的力量往后移,将力量化解了大部分。   不过那种痛楚让本来就冷冰的怪人还是变了下脸色,他开始重新审视钱勇,没想到这样的泼皮竟然还是个难得一见的高手,出手如此之快,而且善于把握机会。   钱勇的心里也暗自吃了一惊,虽然他早感觉这个人不平常,但再不平常也不可能比自己还厉害吧——对方竟然在自己的偷袭下安然无恙,他本以为就这一脚蹬到他的裆部,会让他捂着下身在地上打滚叫娘的,所以才没有继续后面的攻击。   只是这匆忙一招,钱勇的手下还不知厉害,从身上摸出了匕首扑上。   怪人不慌不忙,第一个冲近的人,匕首还没到,怪人用更快的速度给了他一脚,蹬在他的胸膛,摔飞了出去,一个四脚朝天。 正文 第9章   另外一把匕首随着刺到,怪人侧身一闪。   钱勇故伎重演,心想对方的招式已经用老,不能躲闪,不能招架,就算对方能化解一招半式,但是自己不会罢手,会有更毒辣的招数。   哪知道,怪人早料到他会有这么阴险和毒辣。所以在闪让那一匕首的时候,接着就是连退两步。   所以,钱勇在他退第一步的时候,击往他喉咙的一拳被轻而易举地让开,钱勇接着又是下面一个铲腿。   怪人却迎脚踢上,这让钱勇更敢意外。   两只脚“砰”的一声,撞击在一起。钱勇忍不住疼得叫了声,他的脚骨没有对方的硬,在那么大的力量之下,就更让他吃不消了。而他还来不及体会接下来的痛楚,怪人用脚往他站立的那只脚一勾,他顿时“啪”的一声,重重摔倒。   还剩下一个没事的手下本来又准备挥着匕首冲上去刺怪人,但看到钱勇被怪人踩到了脚下,就站在那里踌躇不前了。   怪人看也没看他,那样一个小角色,不足为虑。他看着脚下的钱勇问:“现在,你还会那么自以为是吗?”   钱勇仍然很不服气的样子,但却又无可奈何地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怪人回答得很简单:“管闲事的人!”   钱勇似乎被这几个字给羞辱了,他妈的,自己混了一辈子,没栽在仇人手里,没栽在警察手里,竟然栽在管闲事的人手里,忍不住骂:“你他妈的简直就是个疯子,这社会,哪还有人管闲事!”   怪人还是回答得很简单:“对,我就叫疯子。”   钱勇狠狠地说:“我让你早晚会死得很难看。”   怪人淡然一笑:“你不用威胁我,我不吃这一套。”说罢,用力一脚往他的一只手踩下,只听得一声“啊”的大叫。   怪人看也没看他和另外两人,转身就走,那个的士司机和那个女人在那里看得目瞪口呆,但很快醒悟过来选择了匆忙地离开。   钱勇还冲着怪人的背影喊:“有种的留下你的名号来头!”   怪人停住脚步,转过身看着他,说:“我就叫疯子,没有来头。”   直到疯子走远,钱勇的一个手下才上前扶他,但那只与疯子碰撞的脚大概是骨头受伤,已经不能走了。另外一个被疯子踢中胸膛的手下,用手捂着胸口挣扎着站起。   那名手下喊他一起扶钱勇,但他说自己不能用力,不知道胸口的骨头有没问题。   钱勇又忍不住骂了声:“他妈的到底什么人,这么厉害。老子的拳脚算是快和硬了,竟然碰不过他,像练泰拳的一样。”   钱勇被送到了医院检查,结果手臂骨破裂,右小腿骨胫骨轻度骨折。   明天的任务他肯定无法执行了,这骨折至少也得躺上半个月以上,他只好向唐宋汇报了情况。唐宋一听就大骂:“早就告诉过你,在别人的地盘上要收敛,你偏要节外生枝。节外生枝了不说,还连个管闲事的人都搞不定,说出去会笑掉人大牙!”   钱勇理亏,而且唐宋是老大,所以气他得受着。   骂过之后,唐宋还是叮嘱他好好养伤,然后又打了电话给王大同和黄先,问他们两个人办不办得了。   两人都不假思索地回答说没问题。   唐宋仍然谨慎地叮嘱他们不要大意,但两人都没有听到心里去,因为他们一直没吃过大亏,不知道有一哲理:自信是好事,但过于自信,就变成了自以为是,就可能是祸事了。   第二天,王大同与黄先在海边碰了面,开始了对李登云的暗杀计划。   王大同问:“你有什么好的办法吗?”   黄先说:“我觉得,等他们家的人睡了,咱们再潜入进去暗杀,比较简单。”   王大同点了点头说:“简单倒是简单,可问题是,一,我们不知道他睡在哪间房,二,我们不能确定他会不会在家啊……”   黄先说:“只要潜入了就好办了,可以逐个房间地看啊!要是他不在的话,咱们就干脆挟持他的家人,逼着打电话让他回来!”   王大同摇头:“我觉得这样太冒险了,老家伙一般觉得自己活够了,不大受威胁,尤其让他们出卖自己的儿子,就更不大可能了。”   黄先问:“那你有更好的办法吗?”   王大同想了想说:“我觉得,咱们就等在他们小区的楼下,或者大门口,看他进出,然后跟踪他,找个方便的地方动手,把他干掉!”   黄先却否定:“我觉得这样太过复杂了,跟踪他,容易被他发现,毕竟他是特种兵出身,最擅长这些东西。而且我们几个小时甚至一天两天地待在那附近守他,容易引起周围人的注意,咱们可都是生面孔。”   王大同一想也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于是说:“好吧,就按照你说的,深夜咱们潜入他家里,老家伙要不配合的话,就直接干掉,然后就守在家里等着他回来!”   黄先点头:“到时候,你带人在前,我带人尾随在后面注意周围的动静。”   王大同说:“你们先找个地方休息,我去踩踩点,看那个小区的地理位置,有几条路进出,有没有保安这些,踩好点了晚上一起行动。”   王大同按照唐宋提供的资料找到了李登云家住的地方,心里暗自高兴——那是一个很落后的小区,有一处前门进入,但没有门,原本可能是有门的,但可能年长月久坏了,倒在旁边的一旮旯角落里。   更重要的是里面不像高档住宅小区有监控,也没有保安来往巡逻,很像乡下的院子一样,为他们的行动提供了很大的方便。   晚上十二点,王大同几人开始了他们的暗杀行动。   偏僻的地方比不得繁华区域,李登云家住的小区静悄悄的,只偶有一两户人家还开着灯。但关着窗子,照不亮院子的那片漆黑。   王大同带着两名手下在前面,进入了楼道。黄先在后面见周围很安静,没有异常,于是也带着两名手下跟进。   王大同先到了八楼李登云家的门前,将耳朵贴着门仔细听了听,里面毫无动静。然后,他取出一根细长但很坚硬的铁针,插进了锁孔,左右搅动了几下,将门的扶手一扳,门便开了。   屋里一片漆黑,王大同摸出微型手电,轻声叮嘱两名手下脚步放轻一点。到屋里之后,他什么也没做,就在沙发上坐着,然后从身上摸出一支烟,点燃,吸了一口。他在等黄先到了之后行动。   偶尔一下烟的红光将屋子映亮,虽然屋里收拾得挺干净,但看得出来东西很少,而且都很旧,这是一个经济不怎么样的家庭。王大同甚至感觉,自己把沙发都坐得凹了很深下去,说明沙发的弹簧已经坏了。   黄先也带着手下打开了虚掩的门,进来,径直走向烟头红光的地方。   王大同站起身,对几名手下轻声说:“你们埋伏在大门边,有人逃跑就直接偷袭干掉!”然后,他熄灭了烟头,和黄先开始行动,两人都是高手,而且很有默契。   王大同走在前,走向第一间卧室,一手拿着匕首,一手拿着微型手电。黄先全神贯注满怀戒备地跟在后面。   走到第一间卧室的门前,王大同将耳朵贴着门,仔细听,没有声音,他这样的高手,在这样安静的环境,隔着门完全可以听得到里面的任何声音,别说鼾声,就是呼吸声都可以。但是,里面确实什么声音都没有。   他轻轻地扳了下门的扳手,开了。一般情况下,有人睡觉的话会把里面反锁,但也不绝对。他还是用微型手电小心的往里面照去,是一间女孩子的闺房,但床上没人。   于是,他接着到第二间,看了,还是没人,但却是一间男人睡的房间,而且床上还扔着一件军装,门的旁边也有军鞋。他猜想,这可能就是李登云的房间。   他和黄先对望了一眼,轻声说:“应该没在家里。”   黄先说:“看另外一间房吧。”   王大同点了点头,剩下的一间是肯定有人的,因为里面有此起彼伏的呼吸声,说明里面还是两个人。   黄先轻声说:“应该是两个老家伙,怎么办,要不要动手?”   王大同想了想说:“这时候夜深人静,很容易弄出动静。就算能把他们控制起来,这时候要挟他们叫李登云回来,他会不会起什么疑心呢?”   黄先向王大同招了招手,然后走到了一边说:“我觉得这时候更好,我们先控制住两个老家伙,可以让他们谎称突发急病,要李登云回来。但我们不要露出杀手的本来面目,我们只说李登云在部队违反了纪律,逃跑了,我们来找他调查,要他们配合,这样他们可能就会少很多戒心。”   王大同还是觉得有疑问:“他在部队违反纪律逃跑,我们至于要这时候用这样的方式来找他吗?而且,他们如果要看我们的证件呢?”   黄先说:“如果是这样,那就只有拿他们其中一个人的命威胁另外一个人了,不听从的话就直接干掉!” 正文 第10章   王大同也觉得这办法不错了,于是将匕首收了起来,拿出了枪。对付两个老年人,用不着动手,只需要有样特别有威力的凶器恐吓住就好了,对方实在反抗,拳脚也解决得了。   房门没有反锁,王大同轻轻地开了门,然后按亮了灯。   李母首先惊醒,看见两名拿着枪的男子,惊叫了起来:“你们是什么人?”   王大同用手里的枪示意了下说:“阿姨,请您安静点,声音大了影响不好。”   李父也跟着被惊醒,看着两陌生男子,惊问:“你们什么人?想做什么?”   王大同说:“我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是战神特种部队的。前几天,你的儿子在部队里犯了事,逃跑了,我们奉上级的命令回来抓他接受调查,希望你们能配合。”   老两口听得这话,对望一眼,虽然意外,但没有怎么怀疑,李父问:“他犯了什么事?”   王大同说:“派他执行任务的时候,现场有几十万的现金被盗,很多证据指向了他,他也察觉到了,于是在我们准备拘捕他的时候,他就不见了,我们猜想他会回老家来,他有回来吗?”   李父犹豫着没答,他不知道该说真话还是假话。于公讲,他应该说实话,可是于私讲,那毕竟是自己的儿子,怕害了他。于是他问:“事情会很严重吗?”   王大同说:“如果他一直畏罪潜逃,事情就会很严重;如果他能诚恳认罪,因为他在部队立过不少功,看在他能悔改的份上,还是会宽大处理。”   王大同在没跟唐宋没入“狼门”之前,曾多次进过公安局,公安对待罪犯的这一套他相当的熟悉。   李父倒还真不怀疑,因为李登云这次回来就有点反常,以前过年都不一定有时间回来,回来一次也很匆忙,因为他是部队的能人,要干很多重大的事情,这一次,他竟然说请了十多天的假。而且,他在一边的神情不时的会有些阴郁,李父有观察到,但也不觉得,人难免会有想问题或者不高兴的时候,原来还是这么回事!   王大同继续着攻势:“我知道你们担心他,但如果你们不让他站出来交代问题,只会害了他,法律要追究,他逃得了一时,能逃得了一世吗?早了结才会对他更好。”   李父问:“那我们该怎么办?”   王大同说得很直接:“把他叫回来!”   李父皱眉:“现在吗?”   王大同点头:“对,就现在,你可以撒谎他妈生病了,让他赶快回来。记得要装得很像,你也知道他是特种兵中的尖兵,嗅觉很灵敏,你装得不像的话,他就会怀疑,不会再回来了,会一直逃跑。”   老两口又再一次对望着,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们都是老实人,没经过什么大风大浪,这样的事情还是第一次遇到,有点六神无主的感觉。既想帮儿子解决问题,更怕帮不好害了儿子。   李母却突然想起了问:“你们既然是部队来的,应该有证件吧?”   王大同回答得非常肯定:“当然有!”   这个答案让黄先都感到意外,不知道王大同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按计划出牌。按照道理说李母问到这里来了,要穿帮了,就应该拿出恶狠狠的态度,让她少废话,威胁他们做到了。   李母听了这个回答后又问:“那你能给我们看看吗?”   王大同摇头说:“不可以。”   李母很奇怪:“为什么?”   王大同说:“我们前来是秘密抓捕,连公安局都没有通知,因为这关系到我们部队的声誉。所以在出发的时候,领导没让我们带证明身份的东西,我们的任务是秘密地把李登云带回去,接受调查。我再告诉你们一次,他本来是部队的功臣,如果认罪表现良好,还会有前途,要是执迷不悟的话,等待他的只有军事法庭,只有深牢大狱了。”   他知道这老两口在十字路口徘徊,也知道他们没见过大世面,能被唬住,所以加紧攻势。   而李登云此刻,在和美莉的一番激情之后,拥抱着她说着暧昧缠绵的情话,他全不知自己的家里去了不速之客,一个大大的陷阱正出现在自己人生的下一步。   美莉又在重提自己的那个愿望了:“登云,我真的好想结婚了。”   一个女人,尤其在和男人的一番亲热和温存之后会产生更强烈的依恋,会更想有那种归宿感,有一个坚强的臂膀,有一个温暖的怀抱。   那时候,李登云的胸膛突然热血涌动地说:“你放心,我身为一个男人,无论如何,都要给自己心爱的女人幸福!”   他的话,也许不是说给她听,而是说给自己听。他需要给自己信心与力量,一个男人不能颓废,不能绝望,要为自己的女人勇敢地担当。   美莉娇弱地嗯了声说:“我相信你。”   就这一句话,更让李登云坚定信心,一定要把这个谎言掩饰下去,直到自己能达成心愿的那天。他就不信,自己这样一个男人,会在困难面前退缩。   电话突然响起,李登云拿起电话一看,奇怪,这么晚了,家里怎么会打电话来?他还是赶忙接通了电话,是爸爸的声音,有些焦急:“登云啊,你在哪里,赶快回来一下。”   李登云心里一惊:“爸,出什么事了?”   父亲说:“你妈妈突然头很痛,你回来帮忙送医院去看看。”   李登云问:“严重吗?严重的话先打120急救吧。”   父亲说:“似乎不是很严重,只是喊痛,你回来看吧了,有什么事情的话好帮得上忙。”   李登云根本不会想到这个圈套是父亲被欺骗了为自己编织,所以他没有任何的疑心,他不会想到刘国华的报复之手已经从江城伸向海城,伸到了自己的家里。   美莉听说他母亲身体不好,也说跟着他回去看看。于是两人匆匆忙忙地出了酒店,拦了辆出租车就往家里奔去。   李登云敲门的时候,王大同和黄先以及手下人都已拔枪在手,示意李父去开门。   门打开,李登云边进屋边问:“妈怎么样?”   他抬脚往屋里走,但才走得两步,突然觉得视线边缘有影子一闪,来不及多想,他条件性反射地移步侧身,同时目光移向左边,便看见了几个人,而最近距离的是一把枪,仍然指向自己。于是他迅速地一抬手,将对方的手格挡向了一边,只要没有瞄准自己,就算对方开枪,也毫无用处。   王大同没想到对方的反应如此之快,他的枪还没指上对方的脑袋,对方竟然察觉,避让、反击,一气呵成。   黄先见王大同没能控制对方,反而被对方逼退,于是赶忙扑上。   他们本来的计划是,若王大同能出其不意用枪控制住李登云,他们就会再用其他手段施以杀害;若是不能控制住,其他人则迅速出手,夹击他。而有点最重要的,是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不能用枪杀,这样会动静太大。   但李登云却咬住王大同不放,因为他的手里有枪,如果不把他手里的枪给击落的话,危险的系数会大很多。所以他一旦采取主动,上拳下腿,直逼得王大同步步后退。   但黄先和几名手下还是帮王大同解了围,给他争取到了喘息之机。   王大同喘过一口气,感觉惊魂未定,李登云的出手太快太恨,几招之间,已经让他狼狈不堪,如果不是黄先出手,他一定会在三招之内倒下。   他仓促之中,边退边格挡李登云的手都格外地疼痛,而也只是他喘口气的时间,已经有两名手下倒在了地上。他到此时才知道,要凭拳脚或刀具干掉李登云,可能性不大,只有用枪了。   于是他想瞄准李登云加以偷袭,可李登云虽然一直在战斗,但是并没有忽略他这个手里拿着枪的人,知道他一定会在一边偷袭自己,所以借着和自己过招的对手时刻地掩护自己,让王大同无法瞄准目标,无法开枪。   但战团中的人倒下一个,危险系数也会相应增加,会更难掩护。所以李登云想自己一定要控制住对方的某个人,而这个人最好还是有分量的。   从围攻自己的几个人之中,他看出了黄先的实力比其他几个人要高出许多,于是打定主意一定要把他拿下,作为自己的筹码。   李登云用了个指东打西的战术,佯装全力攻击其中一名杀手,其实把全部的注意力留在黄先身上。当黄先一个高鞭腿攻击向李登云胸膛的时候,李登云猛然侧身迎上——特种训练的必修课就是抗击打训练,他自信自己能挨得住对方这一腿。   黄先的高鞭腿实实在在地击在李登云的胸膛,但是他却借机将黄先的腿给抓住,再用自己的右脚对着黄先独立站着的那只脚一勾,黄先顿时仰面摔倒。   随后,李登云一脚踩到了黄先的喉咙上。 正文 第11章   黄先想用双手将李登云的脚给扳动,但李登云脚上的力量非常之大,同时用力踩他的喉管处,他的呼吸上不来,只咳得一声。   一名手下还不知天高地厚,一匕首刺向李登云的胸膛。   李登云的人纹丝不动,在匕首近身的时候,将那人的手稳稳地擒住,然后手一挽,将他的身子转了个方向,一手卡在他的喉咙上。   本来想开枪的王大同竟然找不着点了,他混黑道,刀玩得不少,枪用得并不多,更多的时候,枪只是拿出来吓唬人,所以就更别谈什么枪法了,现在他是拿着枪也无法。   但他毕竟是黑道上的老狐狸,在这个不知道怎么收场的时候,他看见了在一边吓傻了一样的李登云的父亲,于是一下子冲过去,把枪指在李父的头上。对,关键的时候,一定要有自己的筹码,和赌博一样,只能有筹码,赌局才能继续,不然就是出局。   李登云在王大同的目光瞥向父亲的时候就猜到他的用心,还喊了声“爸爸小心”。   但父亲一个老人,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到这时候他都还不清楚这些人是什么来路,还以为真是部队的人来抓儿子调查,儿子不听话反抗。   李登云见父亲没反应,而自己出手也明显来不及,距离决定了时间,再说他手里也有筹码,所以不是很担心。   王大同把枪指着李父的头命令李登云:“把我的兄弟放开,否则先杀了你老子,让你变成一个不孝子!”   李登云一声冷笑:“你是当我傻还是自己傻呢?我放了你的兄弟,让你对我开枪?真不好意思,我还没有糊涂到找死的程度!”   王大同把手里的枪往李父的头用力地顶了顶,做出一种相当有可能开枪的态度:“我手里有枪,先杀了你的老子,一样还能杀了你!”   李登云说:“你最好是放了我爸爸,你大概知道我的本事,只要我的脚上一用力,地上的人会死,手上一用力,站着的人会死,而且——”他从被自己控制咽喉的杀手身上,缓缓地抽出一把手枪来,“你只要对我爸开枪,你的小命也就要向阎王爷报到了。”   而李父此时还在劝他:“登云啊,你不要再反抗了,好好跟着同志回去接受调查,你这样会把事情闹大啊……”   李登云听得一塌糊涂,问:“爸,我为什么要回去接受调查?”   李父说:“同志不是说你在部队执行任务贪污了国家公款,被察觉之后逃跑了,他们来带你回去接受调查的吗?”   李登云顿时恍然问:“原来您说妈病发了是假的,是他们让你喊我回来的?”   李父承认:“是啊,这样的事情,只有一条出路,政府说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李登云说:“爸,您被他们骗了,我不能肯定他们什么来头,但来报复我是真,一定是以前有什么私事得罪了他们。”他还是坚定地把自己已经退役的谎言说到底,不想美莉知道,不想父母知道。   王大同已经不耐烦了,吆喝道:“少废话,李登云,你放人还是不放?”   李登云冷笑一声:“你为什么会把一个傻子问题问上几遍呢?我告诉你,你们现在是贼,时间僵持下去,等下说不准就会像电视里演的一样,警察悄悄地包围这里,拿着话筒喊你放下武器,举手投降,那么,你们就插翅难逃了。”   这时候,他明白,心理战术很重要。   果然,王大同听了这话觉得自己的心里开始有些虚了,但在表面上还是表现得相当亡命:“你也知道什么叫黑道,就是一定会心黑的了。还有另外一种解释,就是从走上这条路开始,就没打算看到天亮。死就一个字,早晚都有一次。所以,你吓唬不了我,就算死,至少,能让你老子、你妈,那个长得水灵性感的,大概是你老婆吧,杀不了你,至少他们都会为子弹殉葬。”   王大同如此说,既是威胁,也是给自己打气。   军人与警察的角色,讲究心理战术;而黑道上有经验的人,大同小异,知道两方较量,气势盛,则可能胜,气势弱,必然输。   李登云看了看王大同顶在父亲脑袋上的枪,看了看另外还有的手下也拿着枪随时待命的样子,知道让对方完全妥协也不大可能,他们必然要为自己的活路争取筹码。于是说:“这样吧,我们交换条件。”   王大同的心里一亮,问:“什么条件?”   李登云说:“你放了我爸,留下枪,走人,我放了你的兄弟。”   王大同想了想说:“放人可以,但枪绝对不能留下。”   李登云说:“你不留下枪,难道我等着你再用枪控制我吗?我,没有那么傻。”   王大同也坚持说:“我留下枪不也一样的道理,你不会用枪来要挟我吗?”   李登云其实还是从心里比较佩服这个人的心思慎密,在黑道上混,能有这样的头脑确实不错了。他想到了一个彼此都能接受的办法:“这样吧,枪你们可以带走,但是把所有的子弹都留下,这样,对我们都没有威胁了,如何?”   这下王大同答应了。   李登云看着他们将手枪里的子弹都取了出来,连脚下被踩着的黄先身上没摸出来的枪也被取了下来,然后,王大同还是借李父为人质,和一干手下出了门。   李登云再放掉手里的人质,待他们出门,王大同再放了李父,然后匆忙地逃掉。李登云并没有追,如果去追的话,他至少会搞定两个身手弱点的,但是怕把对方逼急了,兼顾不及,他们会狗急跳墙,杀个回马枪对付自己的家人。再说,搞定两个小角色,也毫无意义。   李父很内疚地叹了口气:“我们还真以为他们是你部队里的人,差点害了你。”   李登云宽慰说:“没事的爸,以后要家里再有人来,无论说什么你们都不要相信就行了,就说不知道我在什么地方,没和家里联系就好。”   李母很关心说:“登云啊,你这职业这么危险,我看你还是换个工作吧。今天真是吓得我全身发软,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我们真担心你有什么事情啊!”   李登云笑了笑:“没事的妈,我见过的大风大浪多了,这不算什么。”   李母叹口气:“哎,小雅今天在她同学家里玩没有回来,就我和你爸在家里,弄不懂这什么事,竟然会被这些千刀万剐的给骗了,要是小雅在家肯定就不会了,她聪明些,见过世面。”   李登云突然想到了上次自己在江城营地附近被唐宋的人伏击的事情,难道这些人还是唐宋的手下,为刘长运的那件事情?   如果真是的话,刘国华和唐宋的手已经伸到海城来,可见他们并没有如自己预想的那样受到法律的制裁,反而通过某种渠道知道了自己的举报,所以加以报复。而这种报复一旦开始,只要自己还好好地活着,他们就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如果自己待在家里,一定会给家里增添很大的麻烦。   于是,他千叮万嘱父母小心后,决定还是带着美莉回酒店去。   美莉却也和母亲一样的想法劝他:“登云,我觉得你妈说得对,你干这个工作太危险了,经常会得罪人,要不,你考虑向部队申请下,换个工作?最好是能调回来,咱们就能在一起了。”   李登云自嘲地笑了下,他都无法说自己已经没有那个权利去申请什么了,但还是点头敷衍:“我会酌情考虑。”   这个晚上,他深度失眠了,翻来覆去睡不着。   失业,被追杀,自己的明天到底该怎么走?他想起自己的住址资料这些,只有部队才有,而这些杀手能知道,一定是刘国华找梁上尉得知。   这些王八蛋,国家的蛀虫,这个社会有那么多需要他们做的事情,他们无视,为了他们自己的私怨,不遗余力的报复,真是可恨!   他是真的很想去杀掉这些社会的渣滓,但他还是尽力压抑着自己这种心里的冲动。以他的本事,杀了刘国华不是什么问题,可问题是,杀了刘国华之后,会被法律追究。有权有势的人,弄出人命来,可以毁灭证据,偷梁换柱,瞒天过海,逍遥法外,但他只是平民。也许,在一腔愤怒中,他可以无所谓自己的生死,但想到这样会让父母伤心难受,也只能忍一时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