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介绍 111 　　111 正文 第一节落榜第二节暗恋第三节撒谎第四节出走 　　第一节落榜 　　八四年的夏天，有点儿闷热。秦小格坐在教室里，心里很烦躁。只考了二百多分，怎么可能。那些做出来的题目，感觉是对的，怎么会错呢。可现实就在眼前，上大学一点指望也没有。 　　学生时代就这样结束了，秦小格的情绪一落千丈，他没想到自己这样失败，失败的让他羞于说分数的事情，骨子里的高傲顷刻间变的自卑，一个平常成绩很好的学生，考成这样还有什么值得骄傲。 　　他坐在位置上发愣，虽然旁边有不少叹息声，他也懒得去问。自己已经架不住高考失利的打击，别人的事他一点都提不起兴趣。他甚至讨厌别人来问高考的事情，这个成绩让他开不了口，让他无地自容。 　　可时光不能倒流，一切不能改变。本指望考上大学，今后有一份体面的工作，现在，这个愿望落空了。突然之间，心里已没了主见，一切变得渺茫。今后怎么办呢！未来一点轮廓也没有，秦小格浑身有冷汗冒出来。 　　同学有说有笑从他旁边走过，有人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一起回家，他也懒得动弹。可是赖在这里有什么用，就是坐到天黑，结果也不会改变。谁叫你上学不用功，只知道死肯书本呢！认命吧！ 　　秦小格站起身，默默地往外走。*场上有人在打篮球，有人看到秦小格，叫他一起玩。他摇摇头，径直往校门口走。 　　茂密的杉树，把阳光挡在上面。秦小格走在斑斑点点的树影里，很惆怅。眼前的现状让他没有了以往的想象。人生对于他来说，已经没有了选择，他只能等待命运的安排，或许，这一生，他只能到地里刨命运了，那种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就是自己的明天。 　　回望学校，有留恋，也夹杂着后悔，一种难舍的情愫在心里升起。 　　有几个平常成绩不好的同学，在路上很开心，他们像解放了一样，无比的兴奋。秦小格想象不出他们高兴的理由，他们的成绩难道会比我好。也许，他们的理想就是回家种田，然后，找个老婆传种接代。也许自己逃脱不了这种命运，他不想随波逐流，他觉得自己是个做大事的人，不能埋没在没有追求的农村。可是，现在，再高的理想，都是一种想象。他和他们，已经没有两样了。 　　秦小格有一种堕落的感觉，他已经沦落了，沦落成了一个坏学生。他的心里变的脆弱，脆弱的就像刚露出头的嫩芽，害怕寒风的吹打。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老天啊，你救救我吧！ 　　“我来了，这个世界属于我们的了。” 　　“以后啊，我们可以想什么就做什么，没有人可以阻挡我们的自由。” 　　“上大学，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混个文凭，以后说不定还不如我们呢！” 　　“是啊，回家修地球，有什么不好，靠自己的双手吃饭，比什么都强。人，活得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同学的话，让秦小格心里冒烟，他们这是自我安慰，一个个没出息的笨蛋。 　　同学已经都出来了，路上，要好的同学走在一起，不知道说着什么。有人好像有说不完的话，一边说，一边手舞足蹈。 　　秦小格无奈的想笑，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人的思想不一样，眼前的世间也不一样。 　　就要分别了，这样的情景，每个人都恋恋不舍，有力的握手，道一声保重，大家就朝四面八方走去。 　　这一天来的太早了，秦小格叹息，也很恍惚。突然之间各奔东西，这样的感受很是特别，也很难受。 　　握着同学的手，秦小格很虚幻，虚幻的像时光在倒流。 　　一个女生握着秦小格的手，说：“希望你永远像在学校里一样优秀！” 　　秦小格的心收的紧紧的，大学没考上，优秀什么呢！他知道这是客套话，可心里觉得是一种讽刺。 　　他看着女生，感到心里在漏气。他说：“你也一样，保重，后会有期！” 　　分别的泪水在眼里噙着。 　　同学们朝着各自的方向，走了。 　　秦小格愣桥上发呆，学生时代就这样结束了，如果生命可以重来，他还是愿意回到学校里去。 　　望着通往学校的这条路，秦小格心情起伏。高中两年，他无数次走在上面，每次走在上面的时候，他都觉得人生很有希望，觉得未来想道彩虹。他对河边的垂柳和坡下的小草，已经产生了浓浓的亲情，它们陪着他早起日落。有它们相伴，心里很踏实。 　　现在，一切悄然在变。同样的景色，但感觉已经不一样了，以前的生机已是空茫一片。 　　太阳越过树顶。 　　秦小格收回目光，感觉时间过得很快，他不知道往哪里走好。 　　他不想回家，怕看见父母期盼的目光。 　　第二节暗恋 　　失落的心情就像空旷的草原，很沉重。徒然的变化，有点让人不知所措。 　　母亲要是知道他落榜了，会怎样伤心呢？整整两年，母亲省吃俭用，供他上学，就是指望他考上大学，今后有个好出路。母亲常说，要是他读大学，今后就在城里工作，等他娶了老婆，就可以到城里带孙子了。 　　母亲多么想到城里去啊！ 　　自己不争气，不能实现母亲的愿望。 　　伤心的眼泪终于流了出来，秦小格坐在河边的一块石头上，不知道怎样面对母亲。他想不明白，那些题目明明做出来的，为什么就不对呢？ 　　命运真会捉弄人。 　　秦小格擂了擂脑袋，汗衫也没脱，就一头扎进河里，水面溅起一片浪花。他真想游进长江，从此不再回来。 　　在水里，他把自己脱了个精光，像一条矫健的银鱼在水里穿行。 　　心情像波浪一样起伏不平，秦小格什么都不愿意多想，只想往前游，没有终点。 　　可是，很快，现实让他没有了选择，再往前游，就是闸坝了，它像一堵墙挡着不让他过去。 　　回头的时候，他是一只漏了气的皮球，浑身没有力气。他精疲力竭，想用最后一点力气，一个猛子钻到水桥边。可等他从水里钻出来的时候，他隐隐看到，水桥上不知什么时候，已有一个人坐在那儿看他。 　　这个人不是别人，真是暗恋他的同学：陆小凤。 　　陆小凤坐在那儿，托着下巴，痴痴地看着水里的他。 　　夏日的风，把她的头发吹得乱飞，饱满的额头在西斜的阳光里有点发亮。 　　陆小凤就像是一朵开在田野的花。 　　秦小格浑身发烫，脸红了起来。“她怎么可以在这儿呢？” 　　在陆小凤面前赤身裸体，多么丢人。秦小格一边慌忙地往河中心游，一边结巴地说：“你怎么在这里？你怎么能在这里？” 　　陆小凤歪着头，笑着说：“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这河又不是你家的！” 　　秦小格不想坏陆小凤的名声，催着说：“你快离开这里，要是被人看到了，你名声就没了。” 　　陆小凤调皮的说：“有人看到了，我也不怕，反正，我又没做坏事！” 　　秦小格说：“你还没做坏事啊！” 　　陆小凤说：“我做什么坏事了！” 　　秦小格说：“你做了坏事你都不知道，你脸皮真厚。” 　　看着陆小凤咄咄*人的眼神，秦小格浑身起鸡皮疙瘩，他觉得水太清澈了，清澈的让他无处可躲。想必自己的那个东西已被她看见了，他不明白陆小凤怎就不害羞呢！ 　　陆小凤生气了，皱着眉说：“你给我说清楚，我做什么坏事了？”说着，一边抓着一块小石头扔到水里。 　　陆小凤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秦小格见有石头扔过来，忙往后游去，脚一着地，忙倒腾出一片浑水遮盖自己的身体。因为慌张，脚下一滑，差一点喝一口脏水。 　　陆小凤见了，不由的笑了。 　　秦小格不明白陆小凤为什么这样大胆，这样看男生洗澡，出乎人的意料之外。他的那些同党呢，为什么就她一个人。 　　陆小凤不走，他就不能上岸，万一被其它同学看见，那不羞死人了。得想办法，看样子，硬来是不行的，得用软功。 　　秦小格苦下脸，可怜兮兮地问：“老同学，你什么时候回避啊！” 　　陆小凤说：“该回避的不是我，是你！” 　　“你高抬贵手。” 　　“知道我的厉害了！” 　　“知道了，太厉害了，以后不敢了！” 　　陆小凤娇怒的脸色有点转晴。秦小格以为她马上会走，没想，她吞吞吐吐地说：“可是••••••” 　　“可是什么？” 　　“已经太晚了，谁叫你刚才那么凶，我今天就不走了。” 　　“你、、、、、、”秦小格急的要昏过去，在水里一丝不挂的滋味，一点也不好受。他站在那里，哭笑不得的嚷道：“你还有没有同学情谊？” 　　陆小凤憋了他一眼，说“我可没有你想的那么狭隘，我对你哪里何止只有同学情谊，这么多年了，难道你真不懂？” 　　“不懂？你告诉我，还有什么？” 　　“不告诉你！”陆小凤瞪了他一眼，嘴巴翘的老高。 　　瞧她的得意样，秦小格心里那个气要爆炸。他说：“你过分了！” 　　陆小凤说：“怕你？ 　　秦小格说：“你走不走，不走就别怪我无礼了.” 　　“你敢！” 　　“要不，你把那东西扔给我！”秦小格指了指陆小凤脚边的短裤说。 　　“你！”陆小凤顿时脸红，她咬咬牙，一生气，抬脚把秦小格的短裤踢进河里。 　　“你干嘛？”秦小格顾不上赤身裸体，矫健的身躯划了一道优美的弧线，拼命朝短裤飘着的地方游去。 　　看到秦小格朝自己游过来，陆小凤心里咚咚乱跳。当秦小格游到面前的时候，她的心理崩塌了。她忙不迭地说：“不许你过来，游远一点！ 　　秦小格不理她。 　　“讨厌！陆小凤说着，捂着眼睛，落荒而逃。 　　第三节撒谎 　　看着陆小凤路荒而逃，秦小格在水里笑了，他没想到陆小凤如此不堪一击，要是早知道这样，还费什么嘴皮呢！ 　　阳光依然炙热，柳树卷着叶子，像要打盹。秦小格爬上岸，坐在水桥上发呆，自己怎么办呢，回去，他觉得很丢面子，不回去，又能去哪里。 　　就在他发愣的时候，几个要好的同学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矮个子郑龙，嬉笑着说：“乖乖，东东都要跑出来了，想找老婆了吧！” 　　秦小格以为东东不小心露出来了，赶紧捋了捋短裤，一边说：“欠揍吧，你。”他想扯郑龙的裤子，一下子没抓到。 　　郑龙见他像失去控制，一缩身，躲到后面去了，他怕被秦小格扯下水。郑龙虽不是同桌，但和秦小格是最要好的朋友，他像开心果，整天乐呵呵的。他是最理解秦小格的一个人，今天他觉得秦小格有点失落，知道他心里因为没考上大学，很不痛快。他和秦小格不一样，他觉得没有考上大学是正常不过的事情，愁也愁不出分数来，命中注定，你就是悔青肠子，也是徒劳。 　　为了分散秦小格的注意力，郑龙说：“没考上大学，有什么关系，不是说，条条大路通罗马，以后的路宽着呢！唉，我说，你以后准备做什么？” 　　秦小格摇摇头，说：“在农村，除了进厂当工人，就是在家修地球，能好到哪里去！可是，现在乡办企业很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轮到我们呢！” 　　郑龙说：“你上学蛮聪明的，到了社会上，你就笨蛋了。你不去活动，就想进厂，那是不可能的。有的人在毕业之前就已经把工作找好了，就你一个人还蒙在鼓里。” 　　秦小格也知道这样，可他根本不想在农村呆一辈子，所以一直没有把心里放在找工作上。他以为，凭他的成绩，是能考上一所师范学校的，将来在城里当一名老师，是有可能的。可命运不公，和他开了一个玩笑。期望和现实离得太远了，远的让他像掉进了冰窟窿。出去找关系，拿什么去找，家里的情况，他很清楚，父母为了他上学，已经花光了积蓄。空着手找当官的，谁理睬！ 　　他怎么能和郑龙比，他爸爸是城里的工人，每月都有工资往家里寄。他们之间有很大的差距。 　　他不知道，郑龙的工作有没有找好，他不想问，问了，或许对自己的打击很大。 　　郑龙看出了秦小格的心思，说：“咱俩是要好的同学，还有什么话不能说吗？” 　　秦小格苦笑一下，转过脸说：“也没有什么话要说，听天由命吧！” 　　旁边的同学说：“在这儿闲聊，都没意思，咱们上街玩玩。很久没有这样开心过，现在解放了，大家痛痛快快玩个够。” 　　郑龙说：“就知道玩，没出息，我看你们就是当农民的料，没有前途。” 　　听了郑龙的话，秦小格心里不是滋味，自己又何尚不是这样，逃脱不了命运的安排。 　　秦小格不想回家，可还是回家了。 　　家里冷冷清清的，父母在外面上工还没回来。秦小格在房间里发呆，他不知道怎样跟父母汇报高考的情况。 　　他看着桌子上的烟缸，一下倒在床上。他闭上眼睛，仿佛黑夜来临。 　　父母为了他上学，一直省吃俭用，平时连一双袜子都舍不得买。可是，现在，他们的希望就要落空，他们知道了结果，会伤心难受。 　　秦小格捂着脸，感觉没有脸面见他们。特别是母亲，每天为他洗衣做饭，刮风下雨，还给他送雨衣送鞋。母亲的这种付出，他已经没有办法回报了。 　　外面，传来父母的脚步声。秦小格听见了，心里咚咚乱套。他坐起来，不知道做什么好。 　　门开了，秦小格感到了父母的问号。只听母亲说：“小格回来了，怎么没有声音呢？” 　　母亲打开秦小格的房门，秦小格才从梦境中清醒过来。 　　母亲迫不及待地问：“分数出来了吧，你考的怎样？” 　　秦小格愣了片刻，他怕母亲失望，就编了一个谎话，慌乱地说：“分数还没下来，老师说，还要等几天。”说完，脸不觉红起来。为了掩饰慌张，他嚷着天热，要出去吹风。 　　母亲纳闷：“不是叫你们去看分数的吗！咋没下来呢？学校怎么搞的，拖三拉四，害你们跑来跑去。那老师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可以知道分数。”母亲在后面追问说。 　　秦小格急中生智说：“老师说，叫我们过两天到学校里去看看。” 　　母亲说：“那就过两天再去看看，这把人急的，心脏病都要被他们急出来了。” 　　看着母亲转过身往外走，秦小格心里松了一口气。他怕母亲寻根究底，要是露馅了，自己可就遭殃了。母亲最恨别人说谎话了。 　　可是自己也是身不由己。秦小格摸着胸口，像是卸去一件重物。 　　母亲走了，秦小格很懊悔，这谎编的一点也不高明。说不定，母亲马上就会知道他落榜的事。以后打死自己也不说了。 　　他无法想象母亲知道他高考落榜的情景，母亲一定会气的半死，一定对他很失望。 　　吃饭的时候，母亲为他夹菜，要他多吃点，说以后就靠他享清福了。秦小格不敢多说话，怕说漏了嘴，让母亲发现真相。 　　扒拉完一碗饭，秦小格就到外面吹野风。 　　站在门前的路上，秦小格发现以前栽的小树，已经长高了。田野里的秧苗，经过肥料的滋润，也有原来的薄绿变得翠绿一片。天上有白云飘过，仰望天空，秦小格胡乱的梦想，自己要是会飞都好，如果会飞，他会飞的很远很远，飞到一个母亲找不到的地方。这样他的谎话就不会被揭穿。 　　秦小格幻想着，可是现实总是很残酷。 　　第四节出走 　　秦小格在路上转悠着，不想回去。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他看到郑龙骑着自行车从桥上下来。他一定是吃过中饭，觉得无聊，来找他消磨时间。秦小格不想见他，可他已经看到他了，老远，郑龙就喊他。 　　到了近前，郑龙刹住车，说：“秦小格，你在想什么？” 　　秦小格勉强的笑了笑，说：“什么也没想，想了也没用。” 　　突然之间，秦小格很羡慕郑龙，没考上大学，还这样高兴，真洒脱。他的父母知道他没考上大学，就不怪他不骂他吗！什么事对于他来说，都像是一件开心的事。真不知道，他脑子里怎么想的，难道他的工作早就找好了。 　　郑龙见秦小格还是一副忧愁的样子，扯着嗓子说：“愁什么愁，不就是没大学上，有什么了不起，上大学就一定出息，很多人不还是下车间当工人。你真想不开，喜欢自找麻烦，一点都不会混日子。说说，以后，你准备做什么！” 　　“谁知道。” 　　“都不知道做什么，你愁什么！” 　　“大不了在家里修地球。”秦小格折断一根树枝，扔到河里，叹息着说。 　　“太没出息了吧！我觉得你应该在写作上下点功夫，你的文章写的很好，将来有希望成为作家。” 　　“我一个无名小辈，怎么可能。” 　　“有可能，只要你坚持，一直走下去，会实现的。我呢，没有大理想，也做不了大事，只想老老实实呆在农村，安安分分的过日子。刚才，我一回家，我妈就跟我说，已经给我找好厂，明天就可以去上班。要不，下午没事的话，你陪我到那个厂里去看看。 　　秦小格羡慕郑龙，其实，过两年，等他父亲退休的时候，他还可以到城里去顶替。他难道不想到大城市里去生活。 　　郑龙说：“怎么样，去还是不去，在家都无聊。” 　　秦小格说：“你有工作了，我去干什么呢？ 　　郑龙说：“你这样想，就不够朋友了。“话到这份上了，秦小格不好意思。去吧，又怕母亲不允许。 　　郑龙以为秦小格还沉浸在落榜的苦恼中，安慰说：“你也不要难受，考不上大学，也有好处，可以早点进厂挣钱，将来当了老板，让大学生来给我们打工。” 　　“别做梦了！”秦小格觉得郑龙在胡说八道，这样的事情都想得出，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人家大学生难道是白痴，要听你的。 　　郑龙说：“不是没有可能的，将来谁说得清呢！” 　　郑龙的话刚说完，秦小格就知道坏事了。他看到母亲正从屋里走出来，她听到他们的对话了，走到近前，她鹰一样的眼神看着秦小格，一边威严的说：“你们说什么？” 　　秦小格觉得是一颗炸雷在耳边厉响，不知道怎样回答。 　　郑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忙讪笑着说：“我们没说什么坏话啊？郑龙莫名其妙，觉得秦小格的母亲很凶。 　　“你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母亲对秦小格说。 　　秦小格已经吓得不敢做声了。 　　空气有点凝固，郑龙不知道原委，解释说：“我们高考落榜了，不知道以后怎么办！” 　　“好啊，你学会说谎了，还说高考分数没出来，我怎么就那么糊涂！”母亲气的直发抖。 　　郑龙愣在那儿，他无法理解秦小格的行为，他这是怎么啦，为什么要骗自己的母亲呢！他看着秦小格，心里充满了疑问。 　　谎言被揭穿，秦小格无地自容。他知道，谎言早晚总会揭穿的，可没想到这么快，快的让他没有丝毫准备。 　　他不敢正视母亲，他唯一的办法就是等待母亲的惩罚。 　　碗终于失去理智，在秦小格的脚下，分成碎片。 　　母亲指着秦小格的脑袋说：“我辛辛苦苦供你上学，你就这样报答我。你读书读到斜路上去了！”母亲脸色铁青，嘴唇有点颤抖。 　　郑龙不知道怎样劝慰，只一个劲地说：“他不是这样的。”郑龙错误的认为，秦小格的母亲是因为秦小格没考上大学而生的气，他说：“阿姨，你别生气，其实，秦小格已经努力了，只是今年的题目很难，很多人都答错了。你别怪秦小格，他压力太大了，他这样做，也是为了不让你们伤心，你们一定要原谅他。以后，他不会这样了。” 　　“没考上大学，还回来骗人，这不是一般的错误，他的思想品德太坏了，谁知道他以后还会做出什么坏事来！” 　　郑龙见秦小格不做声，替他求饶说：“阿姨，你别生气，生气也没有用。你想想，要是把他*出神经病来，怎么办呢？其实，考不上大学也没什么，以后会有很多路让我们去走的，只要我们好好努力，我们同样可以成功的。” 　　母亲不想听郑龙这些大话，光吹牛顶个屁用。 　　“*出神经病，也是他自找的，考不上大学，回来吃西北风。” 　　看着母亲冰冷的脸，秦小格的心，碎了。这是自己的母亲吗？自己是不对，可你也不能用这种方法来宣泄你的情绪。别人家的父母知道儿子考不上大学，会帮他们找出路，而你呢，连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秦小格难以承受母亲心里的恨。 　　郑龙见没人理睬他，觉得还是离开了好。他本来像打招呼的，可看到大家都僵在那儿，便骑上车，摇摇晃晃的走了。 　　秦小格觉得天要塌下来了，郑龙一定会把他的事告诉同学，今后他还有什么脸面出去呢！他突然升起一种冲动，离家出走，走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 　　“你这没用的东西，想把你娘气死啊！”母亲的手，硬硬的点在秦小格的脑门上。 　　秦小格感到母亲的手，很有力。他踉跄几步，眼泪不由的流下来。他恐惧的看着母亲，腿不由的往后退。母亲像追贼一样，一边说：“你死外头，永远都别回来。” 　　“好，我走！”秦小格转过身，朝村外跑去，两旁的树木往后闪去。 　　秦小格跑出了村头，一直到高田上，也没停下。他慌不择路，跌倒在一个小坑里。他挣扎着，爬起来，又往前走。他没有别的选择。 　　走累了，就坐在绵延的高田上流泪。 　　现在，他一点儿也不想回家，他也不知道要去哪儿。 　　他很迷茫，不知道以后会怎样。荒芜的高田，让他感觉没有了飞翔的方向，自己好像是风浪里的一叶孤舟，随时都会被风浪掀翻。 　　自卑感越来越重。 　　不回家，母亲总该高兴了。是母亲把他当敌人的，他要消失在母亲的世界里，了无牵挂。 　　西斜的阳光照在白皙的脸上，忧郁的目光把翠绿的高田抚慰的一片安静，挺直的鼻梁在倔强的情绪中有点儿发酸。 　　家，没了温暖，还不如去流浪。 　　　 正文 第五节 夜宿羊圈 　　高田连绵悠长，秦小格走在上面，身子轻飘飘的。 　　秦小格忽然想起曾经和他形影不离的小黑，几乎每天小黑都会陪他去上学，直到半路被他赶回。后来的一天，小黑不知吃了什么东西，整天蹲在芦苇丛喘息，没过几天小黑就死了。 　　有人说，小黑是因为吃了肥肉而死的。秦小格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小黑不能吃肥肉。 　　小黑的陪伴，是一种温暖。秦小格想去再看一眼小黑。 　　秦小格找到小黑安葬的鱼塘，心里不知有多难受。鱼塘里已长满了杂草，看着荡漾的波浪，秦小格像看到了小黑，他对小黑说：“我要走了。” 　　没有声音回答他，只有眼泪在秦小格的眼眶里打转。 　　秦小格三步一回头，他仿佛看到小黑正急速朝自己跑来，它矫健的身躯如箭一样穿梭。秦小格的情感有点崩塌，眼泪扑簌簌地流下来。 　　伤心了一阵，秦小格慢慢清醒，小黑永远不会回到他的身边。 　　高田的路弯曲不平，走在上面，秦小格心里的胆怯早已被母亲的威严*出许多勇气来。他走着，眼睛不断搜寻四周的景物，他希望能看到他向往的小河和村庄，看到农舍袅袅升起的炊烟。前方有他梦幻的世界。 　　可是，景色越来越陌生。 　　天气越来越闷热，乌云在不远的天上慢慢涌来，一场大雨要来了。 　　秦小格看着翻滚的乌云，心里有一种后怕。这种后怕，让他略显瘦削的脸涌动着无限凄苦，挺直的鼻梁在情感的浸润下不停地抽吸，茫然失神的眼神向天空诉说着不幸。 　　18岁的青春，要遭受一场风雨的打击。 　　就在他茫然失神的时候，村头走出两个人来。秦小格以为是村人上高田到自留地里拔豆的。细一看，却是母亲和郑龙。郑龙在母亲的指拨下，急急朝高田的树林走来。 　　“小格，你在哪儿。”母亲嘶哑的声音在高田上空回响。 　　郑龙也在喊，眼睛一边狐疑地朝秦小格跑的方向扫来。秦小格怕被发现，脚步越来越快，拐了不知几个弯，便迷失在一片树林里。 　　母亲和同学的声音，慢慢在秦小格耳边呼呼的风声里越来越远，不一会儿就淹没在沉静的黄昏里。 　　秦小格对天气变化并不在意，他不知道一场大雨就要来临。 　　眼前的景色是陌生的，前面似乎越来越荒凉，18岁的青春从来没到过这样的境地，眼前的路似乎布满了泥泞。 　　秦小格唯一的选择，就是硬着头皮朝前走。 　　眼角的头发在风中飞舞，空中的落叶往身后飞去，树在摇摆，闪电在树林的那边刚劲有力地挥毫，紧接着雷声慢慢从远处滚来，然后哗啦啦一声，像刀劈悬崖。 　　秦小格忘记了躲避打雷的方法，不由自主抱紧头萎缩在一棵大树下，雷声打断了一棵树枝，落在秦小格的头上。秦小格眼冒金星，饥饿和恐惧让秦小格渐渐失去了知觉。 　　瓢泼的大雨，使秦小格慢慢苏醒过来。他躺在泥地里，觉得脑子热热的，浑身麻酥酥的一点力气也没有。 　　此时，天色已暗，四周除了雨，一点光亮也没有了。 　　秦小格平生没遇到这样的意外，心里除了恐惧，一片空白。 　　这是哪儿呢，秦小格要哭出来。 　　秦小格这才想到家的好，爸爸妈妈，你们在哪儿，你们来救我啊。秦小格虚脱的竟然喊不出话来。 　　过了一会，秦小格才慢慢平静下来，自己总不能在这里等死。 　　秦小格觉得头疼，他摸着头，也不知道上面是雨水还是流血，反正黏糊糊的，有一股腥味。 　　秦小格爬起来，分不清东南西北，想往前走，不知怎样迈步。他茫然地转着身子，听着萧萧的风在树林里吼叫。 　　就在他茫然无助的时候，有一种奇怪的声音从后面的树林里传过来。他毛骨悚然，在黑夜里瞪大眼睛，不敢回身。声音越来越近，秦小格不由自主躲在旁边的大树后，一个黑影从树林里慢慢走了出来。 　　秦小格魂飞魄散，他几乎要昏厥过去。他分明看到了一张怪脸，不大，黑黑的，牙齿像龇在外面。怪物看了他一眼，就走了。 　　秦小格从怪物的气息中感到怪物不是凶狠的，走出一段路，怪物面前亮起了一束光，怪物跳跃了一下，就消失在黑暗里。 　　秦小格自小父母很少让他出门，对于黑暗中的事情，一点判断力都没有。刚才的一幕，让他以为是碰到了鬼怪。 　　一个闪电照亮了树林，秦小格看到树林过去有一个村庄。秦小格像看到了希望，忙蹒跚着脚往前面走去。 　　没走多远，秦小格脚下失空，滑进了沟里。秦小格不知道水里是什么东西，慌忙中抓住了一把草，才没滑进河心。秦小格爬上岸，才知道那里是一条小沟，需要跳一下才能过去。 　　秦小格摸了一下脸上的雨水，明白刚才怪物为什么要跳了。他终于醒悟，刚才的怪物其实是人，是一个归家之人。 　　秦小格在黑暗中像傻子一样笑，不一会儿又哭了起来。 　　秦小格终于看见有灯光了，他用力跑了一阵，才感到有安全感。 　　等他猫腰钻进羊舍的时候，他昏昏的要倒下去。羊舍的门被他笨重的身体挤开了，羊在里面惊恐地叫了起来。 　　也许是风雨声掩盖了羊的叫声，主人并没有发觉。 　　秦小格站在羊舍里，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坐在一捆草上，感到夜很漫长。中午没吃好，晚饭又没吃，秦小格饿得头有点发昏。他觉得很困，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羊似乎明白他的委屈，舔着他的手像在安慰他。 　　似梦半梦中，秦小格做着噩梦，一会儿有人追着他打，一会儿，好象有黑影在他面前飘来飘去。 　　几近半夜的时候，秦小格终于沉沉睡去。　 正文 第六节 我不是贼 　　饥饿把秦小格从恍惚中拉醒过来，他摸了一下脸，感觉上面脏脏的，还有沟里的草隙贴在上面。肚子咕咕的在叫，秦小格茫然，不知到哪里找吃的。秦小格在黑暗中无力朝外面看去，黑暗中的乡村静谧的让人心痛，秦小格想到家，眼泪就忍不住流。 　　秦小格双手抱着膝盖，头伏在上面，孤独让他感到有寒意，黑暗中，所有的一切都隐隐约约。他忽然想到安徒生的童话《卖火柴的小女孩》，那些好吃的东西在秦小格的脑海里慢慢清晰起来，秦小格像闻到了香味。可是一阵夜风吹来，所有美好的感觉顷刻就没了。 　　在这陌生的夜晚，秦小格体会出人生的不易，有的时候，人是多么需要别人的帮助！而更不安的是，他不知道现在自己该怎么办。 　　秦小格不知道明天会怎么样，这陌生的地方会带给他什么呢？秦小格胡思乱想，恐惧在心里膨胀着，日子就像一只怪物撕咬着他。 　　秦小格想，总不能就这样等死吧，得找点吃的。等天亮了再作打算。 　　秦小格积蓄了点力气，他站起身，摸索着走出羊圈。 　　雨停了，风还在一阵一阵地吹，黑暗中的树枝头在风中摇晃着。 　　秦小格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他分辨得出哪里是路，哪里是沟。秦小格顾不上脚下泥泞的路，他闻到了黄瓜的清香。 　　看得出，这户人家的女主人很勤快，自留地被她伺弄的格格整整，里面的疏菜摇曳着，一个劲地疯长。菜地里撘着一排瓜棚，秦小格摸索着走过去，藤下有许多小黄瓜正在睡觉。秦小格顾不上狼狈，摘下两条，甩了甩雨水，就往嘴里送。 　　秦小格想，自己在做坏事了，可有什么办法呢，只有求老天宽恕保佑了。 　　两条黄瓜下肚，秦小格精神多了。 　　黑暗中，秦小格茫然失措。他犹豫是不是要离开这个地方，可前面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呢？他一无所知。这沟沟哇哇的小村，究竟会是什么样子呢。秦小格有些担心，自己还是在羊圈里坐等天亮吧。 　　毕竟做贼心虚，自己偷吃了人家黄瓜，要是明天被发现了，人家会饶过他吗？没见过世面的秦小格，除了担心，想不到别的办法。 　　最后，秦小格还是决定逃离羊圈。 　　可走了几步，前面就传来狗的叫声，那声音在寂静的深夜显得格外响亮。要是走近，那狗不知要怎样疯咬。 　　秦小格手无寸铁，不敢去惹，他犹豫了一会，又回到羊圈。唉，听天由命吧。 　　一丝恐惧让秦小格的思绪在外面游荡，羊舍的门是用稻草编成得，越过羊舍的门，秦小格可以看到外面的黑色，风把夜吹得很荒凉，萧瑟的声音像追赶着坏东西，一阵紧似一阵。秦小格睁大着眼睛，生怕那些坏东西会跑进羊舍，伤害自己。 　　秦小格没想到自己的命运会这样，他无任如何接受不了眼前的事实，这与他之前的梦想差了十万八千里。为了跳出农门，秦小格是有打算的，假如自己考不上大学，他就再复读一年。秦小格不承认自己比别人差，他平时的成绩在班里常常数一数二，尤其是数学，一些别人无法破解的难题，他总是能够攻下来。可是，高考的时候，为什么就像吃错了药，云里雾里的呢。自己还是过分看重高考，太紧张了。一走出考场，他的脑子就清新起来。 　　自己还是没有考运。秦小格有点后悔，后悔过去了的不能再回来了。现在提出复读，父母会同意吗？不会的，他没考上大学，丢尽了父母的脸。 　　现在这情况，父母不揍他，就已经不错了。 　　秦小格想到那些同学，他们咋没有那么多烦恼呢。他们像从篱笆中解放了一样，自由自在。他们像水中的鱼，无拘无束；他们像空中的小鸟，活泼欢快。 　　而现在，自己是一只落水的鸡。 　　秦小格仿佛看到同学在嘲笑他。 　　秦小格看不到自己身上的缺陷，他的思想深处固执地认为自己一切都是对的。而现实和他对抗之后，他就显得极其的自卑。 　　在和母亲的交锋中，秦小格一直认为自己是对的，这种思维一直在和他自己对话，直到眼皮打架。 　　所有的一切还是按照原来的规律运转着，天色在不知不觉中慢慢亮起来。雨停了，风也不知到哪里去了，大地在晨色中透着清新的气味。青蛙在田里鸣叫着，鱼儿在不远的的小河里探出头游来游去，嚼嚼的喝水声像小孩吃奶的声音，透着稚气。 　　一抹阳光照在秦小格困惑的脸上，夜把他折磨的很疲惫。他睁开眼，脑子还是昏昏的，浑身使不上劲。 　　乡村的小路上已经有了脚步声，赶早的人准备到田里去劳作了。秦小格怕被人发现，就卷缩着，躲避外面的眼睛。 　　这就是农民，整天要在田地里吃苦流汗，他们的命运里没有理想，只有一成不变枯糙无味的指望。 　　秦小格放假的时候也跟着母亲体会这样的滋味，插秧割稻子排田挑肥，他觉得肩上担子像一座山压得他浑身出汗，他像一只受伤的鹰张不开翅膀。他望着天空莫名的感伤，自己是要在天空翱翔的啊！ 　　所以，村里几个同学放弃上学回家务农，秦小格还赖在学校不想回家。秦小格很用功的肯着书本，他希望摆脱平庸，走上不一样的路。 　　秦小格似乎忘记了身在何处，他的思绪在以前的岁月里游荡，他的脸上浮出笑意。 　　就在秦小格浑然不觉的时候，羊舍的门被打开了。 　　羊舍的主人拿着镰刀惊恐不已。 　　秦小格往里缩了缩身子，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羊舍的主人愣了片刻，猛地又关上羊舍的门，一边朝屋里喊，老婆，快来呀，羊圈里有贼。 　　秦小格就听到有很多脚步声从远处走来，不一会，外面就聚了不少早起的村人。 　　秦小格像惊恐的小鸟，被人拉了出来。一个声音说，看看，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一定不是好东西。 　　秦小格挣扎着，带着哭音说，你们放开我，我不是贼，我真的不是贼。 　　没有人听他的，那些愤怒的村人把他的胳膊都压疼了。秦小格越挣扎，那些人就越用劲。有人说，怪不得我们这地方经常丢东西了，我家那只鸭找了几天都没找找到，让他老实交代。 　　秦小格觉得那女人不讲理，瞪视着她说，这地方我都没来过，怎么偷你家鸭子。 　　女人伶牙俐齿，笑笑说，你倒是给我说清楚，谁看见你没偷了。 　　秦小格直喘粗气，他觉得天在旋转，地在晃动，自己怎么跑到这鬼地方呢。 　　女人见秦小格别着脸不理他，故意地扭过脸对村人说，大伙回家看看，有没有东西丢了。要是有，就来找他，看他还犟嘴。这外地人啊，没什么好东西。 　　羊舍的主人狐疑地四处张望，他伸着头到黄瓜藤下看了下，冷不丁地说，我家黄瓜不见了。 　　秦小格心在抖腿发软，一下像跌入昏暗的井底。　 正文 第七节 巧遇 　　第四节巧遇太阳从东面的树林里慢慢升起，远远的望过去，碧绿的田野像刚洗漱了一番泛着磷光。秦小格想，再过了那一排杨树林，就该到长江边上了。就在那一长排杨树林的地方，薄如蝉翼的晨雾，把景色点缀的像仙境一样。 　　而眼前的这群人，让秦小格像做梦一样。他像误入到一个蛮荒的部落，失去了自由。 　　那女的洋洋得意，炫耀着说，我说对了吧，这稍微一找，狐狸的尾巴就露出来了。她看着秦小格，双手撑腰，厉声说，你老实交代，还偷过什么。 　　羊舍的主人凶着脸说，不要跟他啰嗦了，先关到仓库里，叫派出所的人来。年纪轻轻的不走正道，看有好果子给你吃。 　　秦小格有口难辩，只是倔强着不肯走。冷不防，有人从后面踹了他一脚，。秦小格觉得屁股上火辣辣的疼。有一只手按住了他的头，咬着牙说，你再犟，我打断你的腿。 　　秦小格觉得有很多双手拽着他，让他不能动弹。 　　这个村子很久没遇到这样的事情了，他们齐心协力，一个个很有精神。 　　秦小格被反绑着手，关进了又黑又脏的仓库。透过门缝，秦小格看到外面一群人商量一下，就散了。 　　秦小格跌在地上，脸碰在了满是杂草的地上。秦小格爬起来，擦了擦脸上的灰尘。他的眼睛在仓库里转悠着，心里的恐惧不亚于到了陌生的黑夜。这个仓库好像很久没用过了，里面的潮湿味夹杂着化肥的味道，让秦小格有窒息的感觉。秦小格捂着鼻子，头抵在门框上，心里苦涩，要哭出声音来。 　　在这陌生的地方，谁会来救自己呢！ 　　冰冷的墙壁像是回答说，没有。 　　秦小格嘲笑自己，现在好了，什么都不用担心，什么都不用去想，你的命运已掌握在别人手里，你是一只待人宰割的羊了。 　　秦小格绝望的眼睛，茫然地看着门缝外面的世界。 　　秦小格想到了父亲母亲，心里的酸味就涌上来，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 　　秦小格像对父母说，我不是贼，我只是肚子饿，吃了人家两条黄瓜而已。 　　没有人回答他。 　　秦小格委屈的脸上，满是乌云。吃了两条黄瓜，就成了贼，这贼做的真冤枉。原来贼就是这样做成的，自己是不小心做了贼啊！ 　　秦小格觉得没有话可以为自己解释，他有点想抽自己的嘴巴，为什么要吃那两条黄瓜呢。他的头靠在门框上，心想，要是不吃那两条黄瓜多好！ 　　乡村的早晨很恬静，有小鸟飞到仓库外面的树上不停地鸣叫。秦小格从门缝里看到小鸟在枝叶间飞来跳去，看到村人在田里弓腰拔稗草，远方的天空有白云飘过。 　　秦小格心生羡慕，突然想起家的好来，母亲再怎么责怪，还是会给他自由的啊！秦小格想家了。可有家不能回了。 　　秦小格垂下头，不知道后面会怎样。 　　阳光透过树枝照了过来，门缝里的阳光让秦小格感到一丝温暖。秦小格情不自禁扒着门缝朝外面看，寂静的乡村小路上，有村人的脚步声。秦小格遁声望过去，阳光晃得他看不清那人的脸，那身影他似曾相识。 　　在这陌生的地方，看到熟悉的背影，让秦小格有点惊喜。他赶紧拉了拉门，唉了一声。 　　那背影回过脸，眼睛朝仓库这边逡巡过来。 　　就在姑娘回眸的一瞬间，秦小格看清了她的脸。秦小格像见到了救星，又用力推了推门，一边喊，陆小凤，是你吗？ 　　姑娘愣在哪儿，狐疑地紧皱着眉头，清澈的眼睛向四周看了一下。 　　秦小格生怕陆小凤从眼前消失，他顾不得以前的事了，他要抓住这根救命稻草，他急切地从门缝伸出一只手，摇着说，是我，我在这儿。 　　陆小凤的两条辫子搭在肩上，圆圆的小脸有些惊恐，她不安地说，你是谁啊？！ 　　秦小格忙不迭地说，我是秦小格，刚放学几天，你就忘了！ 　　陆小凤一步步走近，脸色从不安转向惊讶，你怎么在这里边。 　　秦小格哭笑不得说，先不忙说这个，你能想办法让我先出来吗？对了，你的家在这里吗？你不会是来走亲戚的吧，你这么早做甚去啊！ 　　陆小凤说，我的家就在这儿，我是听说他们抓了一个贼，想去看看。陆小凤转头看了看村头，又说，听说，那贼躲在我大伯的羊舍，还偷了黄瓜。陆小凤说着说着，就停住了，她凑近了说，你不会是他们抓的贼吧！ 　　秦小格觉得陆小凤有点幸灾乐祸，身上不觉有凉气冒出来，今天算是栽在陆小凤面前了。虎落平原被犬欺，他讪讪地说，我哪里会做贼，我是迫不得已。 　　陆小凤睁大眼睛说，那你真的做贼了！ 　　秦小格忙说，没有，你看我像个贼吗！我只不过肚子饿，吃了一条黄瓜而已。 　　陆小凤知道了真相，也没和秦小格多说什么。在她的心里，秦小格是一个完美的人，就是秦小格骗她，她也会相信，谁叫她心里爱他呢，爱一个人她可以为他做任何事。陆小凤二话没说，皱着眉说：“我去找他们，这些乡巴佬，瞎眼了。” 　　陆小凤走了，秦小格混乱的思绪才安静下来。 　　秦小格想起了学校，他所就读的中学就在自己的镇上，因为离家不远，秦小格就选择走读。而陆小凤是外镇人，按学校规定，一律住校上学。秦小格生性腼腆，不爱交往，除了知道陆小凤是外地人以外，其他的一无所知。 　　陆小凤是性情很好的一个人，她见人总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秦小格喜欢陆小凤捧着书从宿舍走出来的样子，她羞涩的像一朵含苞欲放的花，让秦小格心里有一种温暖升起来。 　　而陆小凤看他的眼神也是热情的，这让秦小格有点惊喜。可秦小格不想在学校谈恋爱，原因是，陆小凤的成绩也是一般般，在中游上徘徊。这样的成绩考大学，是没有什么希望的。这跟秦小格的梦想有差距。所以，面对陆小凤清澈温热的眼神，秦小格有点像惊弓之鸟。 　　秦小格看不出陆小凤有什么大的人生追求，她只是一颗任意生长的小草，她的命运像浮萍一样，飘到哪儿就到哪儿。在秦小格的感觉中，陆小凤就像淡淡的开水，没有味道。他们的理想不在一条平行线上。秦小格虽然话不多，但他的脑海里，总是感到自己的未来一定是惊天动地的。 　　对于陆小凤，他有点不屑一顾。 　　而陆小凤对他刚好相反，她总是有意无意帮他做一些事。比如，发作业本。秦小格是课代表，每天都要为同学发作业本。有时他到教室，就看见陆小凤已帮他发了一半。 　　同学眉飞色舞，在私下嘀咕，陆小凤像没看到。 　　秦小格觉得陆小凤脸皮真厚，自己心里都快顶不住了，她还像没事一样。 　　发完本子，陆小凤镇定自如回到座位上，还是那副温热的神态。 　　秦小格本应谢人家，可那么多暧昧的眼光，让他说不出一个字。 　　陆小凤发完本子，常常会说一句，好啦！像是说给秦小格听的，也像是说给同学听的。 　　同桌就会推推秦小格的胳膊，埋在他耳边说，你交桃花运了。 　　惹得秦小格要揍他。 　　其实，秦小格倒是蛮佩服陆小凤的，自己对她不冷不热，她还是像没事一样。 　　现在秦小格才有点清醒，陆小凤原来是一棵随处都能生长的小草，而自己呢，就不行。 　　原来现实和想象不一样，人啊，既要高雅又要平庸，这样才能慢慢适应社会。 　　今天，他要感谢陆小凤了。 正文 第八节 爱情逃亡 　　陆小凤的家在一片竹林里，她家门前的一条小河很长，河的两头一直延伸到远方的树林里。 　　秦小格对陆小凤说，今天真是谢谢你了，如果没有你，我可就没命了。 　　陆小凤说，没什么，不就是一场误会。不过，你这样子确实挺吓人的，怎么会这样呢！ 　　秦小格没有说话，心绪像被什么拨痛了难受。 　　来到陆小凤家门口，秦小格就止住了脚，秦小格怕自己的样子，吓着人家大人。再说，这样和陆小凤在一起，人家以为他们在谈恋爱了。秦小格还没有这样的思想准备，万一人家父母不喜欢自己，到时会没退路的。最最让秦小格想逃离这个地方的，是他怕遇见早上抓他的人，这种心理上的羞涩，让秦小格抬不起头。 　　陆小凤以为秦小格心里难受，笑笑说，你还是像以前一样不爱说话，其实我们都很羡慕你的，你不但会写会唱，人也很善良。你要是再快乐一点就好了。你还不知道，我们女生有很多人都暗恋你。 　　陆小凤说着，看了一眼秦小格，那娇羞的样子，像一朵迎春的小花。 　　秦小格听了，心里怦怦直跳。他没想到，陆小凤会告诉他这样的话。上学的时候，他曾对女生有过朦胧的爱恋，那种感觉只是一种遥远不可及的单相思罢了，自己不过憧憬一下。秦小格感觉，当时的陆小凤就像田野里一朵鲜艳的小花，虽然艳丽，但并不出众。因为陆小凤成绩不是很好，他完全不把陆小凤放在心上。 　　我没有你们想像的那么好。秦小格为以前的冷漠感到抱歉。 　　陆小凤说，别谦虚了，过分谦虚就是骄傲了。说着，她扭身进了屋。 　　经过这次打击，秦小格变得更加自卑了。他愣在门口，不敢迈步进屋。他不知道陆小凤的父母会对他怎样，他这身邋遢样，会讨人嫌的。 　　陆小凤回身见秦小格尴尬的样子，感到秦小格很可爱，她笑着说，都高中毕业了，还这样怕，今后怎么出去混呢！ 　　秦小格分辨地说，我怕连累你。 　　陆小凤呵呵一笑说，谁要再来找你麻烦，我骂他个狗血喷头。 　　秦小格觉得陆小凤还像以前在学校的脾气，他情感的天平在众多女生中朝陆小凤倾斜。尤其现在，他觉得自己跟她在一起，有一种安全感，陆小凤就是他心底渴望的那个人。 　　秦小格进了屋，心里还是有点忐忑。 　　陆小凤见他拘谨，打趣说，你姓站啊，我家里板凳很多的。 　　秦小格终于被逗笑了。 　　陆小凤说，我爸妈都下田拔草去了，现在就我一人在家。你先坐一下，我去卫生间帮你放点水。 　　陆小凤没听秦小格回答，就进卫生间了。 　　秦小格打量陆小凤的家，眼光落在靠窗户的写字台上，他不由得羡慕起陆小凤了，写字台可是稀罕物，一般人家是没有的。他上高中了，回家做作业还是在吃饭的桌子上，他做梦都想有一张属于自己的写字台。秦小格走过去，他看到写字台的玻璃下，放着陆小凤和父母拍的全家照，陆小凤被父母簇拥着，一脸的幸福。 　　秦小格忽然明白，陆小凤为什么像开心果，原来她一直生活在父母的温暖里。他要是有这样的父母该多好。 　　秦小格心里掠过一阵遗憾，原来人和人是不一样的。陆小凤过得什么日子，自己又是过得什么日子。长这么大，父母好像没给他心灵上的慰藉，他们只是嫌他做的还不够。 　　秦小格想到逃离的痛苦，冰封的情感有点崩塌。 　　陆小凤从卫生间出来，秦小格才从恍惚中走出来。 　　陆小凤说，那些照片是我爸爸的战友回来给我们拍的，我妈不让我放在玻璃底下，说怕还潮发黄，那是我偷偷放在那里的。 　　秦小格说，你妈知道了，不骂你？ 　　陆小凤说，没有，她知道后，一句话都没说我！ 　　秦小格知道为什么陆小凤的妈妈没有骂她，因为她妈妈爱她，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的父母都有这样的心境。 　　秦小格看着陆小凤说，你真幸福。 　　陆小凤说，你也幸福啊！说着，她把一套旧军装捧到秦小格的面前。 　　秦小格忙说，不行，我不能换，我身上很脏的。 　　陆小凤说，你知道脏，就去洗一下嘛。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脚盆和热水。 　　等秦小格出来的时候，灶间的小桌子上已经放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米粥，还有两只煎鸡蛋。 　　一碗粥下肚，秦小格的气色好多了，他红润的脸上微微有些出汗，眼角的一抹忧郁正慢慢退去。换了一身衣服，秦小格立马像换了一个人，显得英气*人。陆小凤把他看的有点不好意思，白白的脸上有些泛红。 　　陆小凤说，是不是有些别扭，时间长了就会习惯了。 　　秦小格说，挺好的，这么好的衣服，我还是第一次穿呢。 　　陆小凤知道秦小格讨自己欢心，在学校的时候，秦小格的穿着可不落后，有些衣服的款式，她们见都没见过。秦小格只是说，是他爸爸到外面送货的时候，为他买的。同学们眼馋的要流口水。 　　陆小凤猜想秦小格被关在仓库里的原因，她没问出口，怕秦小格伤心。一定是高考落榜，他父母恨他不争气，他才出来的。其实，他们那两个班没有一个人考上大学。而这一点秦小格不知道，他只是查了一下自己的成绩，就走了。 　　陆小凤说，你打算今后做什么呢！ 　　秦小格看着地上，说，我也不知道，听天由命吧。 　　陆小凤说，我们以为你会考上大学，为我们这届高中生争光的，没想，你会失手，我们都挺惋惜。不过，也没关系，不上大学，早点进厂，可以早点赚钱啊！我呢，工作已经找好了，过几天就要到县水泥厂报到。今年县水泥厂招高中毕业生，村里通知我爸爸的。 　　秦小格说，还是你好！ 　　秦小格一头雾水，还不知道自己的路在哪里。 　　外面的小路上已经响起了收早工的脚步声，说话声三三两两从路上经过。陆小凤的妈妈把锄具放进小屋，在外面喊，小风，砖来了，你去帮着卸一下啊！ 　　陆小凤应了一声，对秦小格说，我家马上要盖新房子了，我去帮一下忙。 　　秦小格正愁不知道怎样感谢人家，忙说，我也帮你去卸吧！ 　　陆小凤说，这哪行，人家会说闲话的，你还是回去吧。 　　秦小格说，那你就说我是跟车来打工的。 　　陆小凤的妈妈见陆小凤还没出来，又喊，小风，你听到没，你不想住新房子啊！当她看到秦小格从屋里走出来的时候，一下愣住，紧张地说，你怎么在我家里？ 　　陆小凤拿着两副手套，站在旁边说，他是跟车来卸砖的小工！ 　　陆小凤的妈妈一脸狐疑，说，怎么这么面熟，嗨，我认错人了，对不起，小师傅，等会儿，码转的时候，帮我码好一点。 　　秦小格见到陆小凤的妈妈，也有点儿吃惊。她就是早上说他是贼的女人，她和照片上的人已经不一样了。 　　面对陆小凤的眼神，秦小格恨的有点发软。他觉得自己从高高的云端上一下又跌了下来，他和陆小凤之间原来有一道墙！ 　　早上的风，吹在身上，有点冷。秦小格一哆嗦，心里有种想逃离的冲动。　 正文 第九节 不会说谎 　　太阳越过了树梢，阳光照在身上，有点温热。秦小格走在陌生的竹林小路上，心里有点忐忑。刚才要不是陆小凤的掩饰，他不知道有多难堪。在社会这样的环境里，陆小凤比他从容多了。 　　陆小凤在前面走着，脸上浮着一丝笑意。 　　秦小格看着，心里也像有一股春风吹拂着，阴暗的天空顿时晴朗了。短短的几天时间，陆小凤就让他刮目相看。秦小格觉得陆小凤娇小的身体里突然有了一种成熟，这种成熟让他羡慕，也让他敬佩。 　　前面依然陌生，可秦小格心里一点也不迷茫惶惑，他觉得前面是一个美好的地方，那地方让他心旷神怡。 　　秦小格脸上不知不觉有了点笑容，陆小凤看见了，说，你笑什么呢！ 　　秦小格深邃的眼睛，闪出一丝光来。秦小格说，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生，没想到你这么成熟。 　　陆小凤的头发被风吹着，饱满的额头在阳光下有点羞涩。陆小凤微皱着眉头，眼里有一种东西在涌动，她笑着说，都已经高中毕业了，还不成熟啊！ 　　秦小格看到陆小凤脸上有些红晕，一下意识到自己的话，可能是被陆小凤误解了。 　　秦小格说，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可不要瞎想。 　　陆小凤抿着嘴笑。 　　秦小格说，我是说你的思想。 　　陆小凤说，我不喜欢你这样解释，说了就说了，想那么多干什么呢！一点意思都没有。 　　秦小格搔搔耳朵，不好意思说，真的，我没别的意思，我现在真的很佩服你。 　　陆小凤说，我有什么好佩服的，上学的时候，我的成绩还没你好。 　　秦小格说，上学是上学，现在是现在，现在的你已经比我强百倍了。 　　陆小凤说，你真会夸人，我怎么没觉得。你是从什么上面看出来的！ 　　秦小格说，刚才骗你妈的时候，那么镇定，一点都不紧张。要是换成我，早露馅了。 　　陆小凤回头看了一眼秦小格，说，拉倒了，我要是在我妈面前也害怕，我不是胆小鬼了。 　　秦小格有些窘迫，在陆小凤面前，他是弱智了。 　　走过一片竹林，陆小凤对秦小格说，这片竹林是我家的，一到春天，她们家就有竹笋吃了。 　　秦小格看过去，陆小凤家的竹林很大，里面有很多槐树，里面枝繁叶茂，有点原始的味道。他想，陆小凤的童年是快乐的。他仿佛看到童年的陆小凤在竹林里无忧无虑的追逐嬉戏。在这偏僻的乡村，这种情景多么让人羡慕啊！ 　　秦小格说，等明年春天，我来帮你挖竹笋！ 　　陆小凤说，好啊，你要是不来是小狗。 　　秦小格说，我一定会回来的，到时候，只怕你不欢迎我。 　　陆小凤说，怎么会呢，我还担心，明年你会不会想起这儿呢！ 　　秦小格说，会的，一辈子也不会忘记这儿。 　　秦小格看着陆小凤美丽的身影，默默说，你的恩，我怎能忘呢。 　　陆小凤家的新宅地在一条石子路的旁边，平常一个人走的时候，陆小凤觉得很慢，要有一段时间。今天她觉得路有点儿短，不知不觉，她就看到她家的新宅地，一辆拖拉机正停在路上，驾驶员一个人在那里卸着砖。 　　秦小格和陆小凤走过去的时候，驾驶员的眼睛有点直了。 　　陆小凤说，不认识我啊，怎么看人了！ 　　驾驶员笑笑说，长了眼睛不看东西看什么。 　　陆小凤说，你别不怀好意。 　　驾驶员说，我看你们郎才女貌，蛮般配的。 　　陆小凤有点气恼，说，你不说，没人当你是哑巴。 　　驾驶员码好一抖砖，停下来对秦小格说，你真是好福气，找了一个漂亮的媳妇。 　　好像被捅破了窗户纸，秦小格一阵发窘。愣了片刻，秦小格说，我们刚高中毕业，都没有谈恋爱呢！ 　　驾驶员眨眨眼说，当我是三岁小孩，谈恋爱就谈恋爱，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都有儿子了。 　　秦小格说，我们真的没谈恋爱，你不要误会了，我不会说谎骗你的！ 　　驾驶员转过脸，看了看陆小凤，回过脸对秦小格说，你这样说，人家可要伤心了。 　　秦小格说，真的，我不想说谎，不信，你问问她。 　　秦小格满以为陆小凤会帮他的，回脸看，却见陆小凤在后面一个劲地搬砖。 　　秦小格看着陆小凤不高兴的样子，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　 正文 第十节 天使之吻 　　秦小格见陆小凤搬着砖不说话，有点纳闷。他向陆小凤投去求救的目光，希望她证明一下。 　　陆小凤噘着嘴，脸上泛着红晕，她放好一码转，对秦小格说，你甭理他，他尽会嚼舌头。 　　驾驶员是个直肠子的人，他没注意陆小凤的羞涩，用毛巾擦了一下脸上的汗，掺和说，你可别冤枉好人心，我是在为你们做好事呢！ 　　陆小凤挖了他一眼，说，呸，做坏事还装好人。 　　驾驶员故意逗陆小凤说，你可别小看我没文化，我的眼睛可厉害着呢！人往我面前一站，我就知道她想什么。 　　陆小凤见他没完没了，心里有些急，她气咻咻地说，再说，不帮你卸砖了。 　　秦小格见它们拌嘴，觉得好笑，想陆小凤也有遇到对手的时候。 　　陆小凤心里像怀揣着什么，娇羞地说，不许你笑！ 　　秦小格傻乎乎地说，怪我什么事！ 　　陆小凤有点恼怒，又不好发作，就走到树荫下抗议罢工。 　　秦小格似乎感到自己做错了什么，一下愣怔着，不知怎么好。陆小凤可是他的大恩人，自己怎好惹她生气呢。想这卸砖是力气活，就让她休息一会儿吧。秦小格不好意思表达，就一个劲地和驾驶员搬转。 　　驾驶员呵呵笑，说，看看，看看，还没结婚，你就有妻管严了。看得出，你是个老实人！ 　　秦小格说，老实不好吗？ 　　驾驶员说，好啊，不过，你要做个明白人，小风可是好姑娘，她人长的漂亮，心也善良，给她做媒的快要踏破门槛了。人家大队书记的儿子看上了她，她愣是不答应。她娘老子急的想跳河。看得出，小风是看上你了，你小子可别枉费人家一片心！ 　　秦小格心里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一下他竟不敢去看陆小凤了。自己现在的处境怎么能去爱陆小凤呢？秦小格忐忑，心像一片瓷片怕被人打碎。自己在这里搬转，是在报答陆小凤的大恩，爱情的字眼在心里还没萌芽。 　　驾驶员见秦小格不好意思的样子，以为秦小格同意了，说，你这媒归我了，待明天叫你大人来提亲。要是晚了，你后悔都来不及。 　　秦小格怕陆小凤伤心，不敢回绝，他一脸窘迫地说，我们还小呢。 　　驾驶员一撇嘴，说，还小啊，过去人家十八岁就生小孩了，早养儿子早得力，你咋一点都不开窍，真对牛弹琴了。这媒我做都定了，没得商量。你要是敢惹她伤心，看我不揍你。 　　驾驶员说完，对站在远处的陆小凤喊，小凤啊，今天还有几车砖，估计上午拉不完，你回去叫你妈，多煮点饭，准备点酒。 　　秦小格以为一车砖卸完了，就可以走了。没想到驾驶员像故意要留他在陆小凤吃饭。他顿时有点心乱，他怕见陆小凤的母亲，知道她的厉害。他不知道陆小凤的妈妈是不是真没认出他，还是装的。她狐疑的眼神，让秦小格心里发毛。现在秦小格好像明白了，也许，她家正缺帮手，让他帮忙卸砖吧，陆小凤的妈妈真有心计。 　　秦小格心里有些糊涂了，就算陆小凤的妈妈没认出他，万一识破了，会不会找他麻烦呢。她们毕竟是母女，谁会帮外人。 　　先前的担忧又在秦小格心里涌起，可能连做个朋友人家都不肯。 　　驾驶员见秦小格犹豫，以为他担心陆小凤不肯。他把夹子往拖拉机上一扔，说，我去拉砖了，你在这儿跟她好好谈谈，女孩子的心就要男孩子去哄，知道吗？！ 　　秦小格咧嘴笑了。 　　江边人的性格都很直爽，驾驶员摇响拖拉机，对秦小格使了个暧昧的眼色，就走了。 　　秦小格没遇见这样的情景，耳根不觉有点红。 　　陆小凤正站在不远处看长江坡上的景色，脸上一抹羞涩在树荫里荡漾，一片树叶在她手里捏着。微风过处，越发显出陆小凤含苞待放的身材，陆小凤美丽的像一尊女神。 　　秦小格心里咚咚乱跳，似乎窗户纸已经被捅破了，再看陆小凤，他有点尴尬。 　　是啊，自己该怎么对陆小凤说呢。 　　秦小格慢慢朝陆小凤走去，脸上的汗一个劲地往下淌。 　　走近了，陆小凤递了一块手巾给他说，卸好啦，你渴吧，我回去给你拎开水来。 　　秦小格说，不渴。 　　陆小凤说，我知道你渴，是不好意思说出来。我还是回去一下，要是把你累坏了，我可赔不起。 　　秦小格说，我一点都不累，就是喜欢出汗，把眼睛都淹痛了！ 　　陆小凤慌了，忙上来拨着秦小格的眼睛看。 　　生平第一次和一个女孩近距离的接触，让秦小格心跳不已。他闻到了陆小凤身上的香味，她温热的小手在他的眼皮上翻动着，秦小格感到从未有过的舒服。不经意间，他们碰在了一起。秦小格感到温暖的悸动，慌了说，不要紧的。 　　陆小凤说，你眼里红了，是不是有屑子钻进去了？ 　　秦小格眨了眨眼，说，刚才放砖的时候，屑子碰飞进去的。 　　陆小凤拿开秦小格的手，说，别揉，我帮你找找，屑子在里面一定很难受吧！ 　　秦小格看见有人走过来，很不好意思，但他又不好拒绝陆小凤的好意。他一动不动让陆小凤在他眼睛里找，脸上满是陆小凤的气息。秦小格觉得陆小凤像春天的风在他心里掠过，羞涩的情绪在陆小凤的温热的手指尖上，也生出些了胆。 　　陆小凤用手帕把屑子开了出来。然后说，走，到河里用清水洗洗，要不，会把眼睛损坏的。 　　夏天的河水涨的很高，秦小格坐在水桥上，看到河底有小鱼游动，河面上有小鱼探出头在菱盘间吃着草。 　　陆小凤蹲在旁边，把手帕放进水里，平静的水面顿时有了涟漪。陆小凤帮秦小格擦了擦眼睛，含情脉脉地说，好些了吗？ 　　秦小格恍惚地说，好多了。 　　陆小凤说，等下一车来了，你可不能这样蛮干，累坏了咋办。 　　秦小格心里想说，我愿意。可说不出口，转了说，没事，陆小凤感觉到了秦小格的心里变化，她看着秦小格羞涩的眼睛，忍不住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这一亲，让秦小格的心儿飞起来了，他觉得满眼都是春色了。秦小格感到了重未有过的幸福，秦小格在心底发誓，一定会和陆小凤好的，自己一定会把她娶回家的。 　　村人路过，问陆小凤，他是你什么人？！ 　　陆小凤没想到会被人看见，伸了下舌头，捂了下嘴，语无伦次说，啊？！他，他是我亲戚！ 　　这么冷的天，我拼了命的又上传了一章，大家来捧场啊，别忘带点鲜花票儿什么的，见了鲜花票票，我一高兴，没准儿又要熬夜，飘雪问好你们啦！　 正文 第十一节 远在天边 　　秦小格阴霾的心里终于放晴了，在这个偏远的小水乡，他有了着陆的感觉，不安的心随着陆小凤灿烂的笑容，渐渐隐去了。 　　陆小凤指着河对面的一片田，说，现在包产到户，我家也有一块田在那里。现在，我家有两块田，每年的粮食都吃不完。说完，她歪起脸看秦小格说，你们家在镇上，田不多吧，不够吃，到我家来拿。 　　秦小格说，好意思啊！ 　　陆小凤说，这有什么，反正我家吃不完。 　　秦小格说，可以卖钱啊！ 　　陆小凤说，钱有什么，生不带来，死不带走，想着钱过日子，那多累啊！ 　　秦小格看着陆小凤眉头有点皱，笑了起来，说，逗你呢！你脑子里怎么装着这么多东西，在学校的时候，我怎没发现。 　　陆小凤起身要打他，又怕路人笑话她，急的一跺脚，说，你坏！ 　　秦小格看着陆小凤又羞又急的样子，忍不住咧开嘴也笑了。为了掩饰心中的喜悦，秦小格转过头去，装着看江边的景色。 　　陆小凤的一颦一笑，让秦小格有一种飞翔的感觉。以前在学校的时候，自己怎没觉得她这样可爱呢，学校和社会毕竟不一样。自己是在学校里优秀，而陆小凤是在社会上优秀。学校是社会的一个角落，自己不过是井底之蛙，老是用成绩，用狭隘的思想看陆小凤，那真是错了。相比自己，陆小凤有更广阔的世界啊，眼前的陆小凤让他刮目相看了。 　　秦小格觉得陆小凤是这乡村的一只凤凰，能和她在一起，是多么的幸福。 　　太阳越过树梢，照在水桥上，两人觉得有点炙热，就回到树荫下。 　　秦小格心里涌动着，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情。他靠在一棵杉树上，到嘴的话始终说不出口。 　　秦小格有点不敢正视陆小凤美丽的背影，他慌慌地看了下陆小凤的脸，眼睛便转向远处的江堤。 　　秦小格说，这儿真好！ 　　陆小凤说，是啊，外面来的人都是这么说的，说这里的人好，景色也美。有很多人家的亲戚，过年都要来玩一两天，有的小孩还懒着不肯回去呢！ 　　秦小格说，那是贪玩，而我呢，是真不想回去。 　　陆小凤说，你的家在镇上不是很好吗？在镇上，做什么都方便，不像我们，上街买东西，要走很多路。 　　秦小格不愿意提起父母，羡慕似地说，我要是有亲戚在这儿多好。 　　陆小凤说，那还不容易，攀一个不就有了。 　　陆小凤说完话，看到村人在稻田里朝她们咬耳朵，不觉脸红了。 　　秦小格心里也是咚咚直跳，好像尽存的一张窗户纸要被掀掉，崭新的日子正在前面等着她们了。 　　也许是一贯养成的思想，秦小格做什么都要一个明确的答案，他鼓起勇气问陆小凤，说，你有男朋友了吗！ 　　陆小凤温热的眼睛闪发着光亮，说，远在天边啊！ 　　秦小格听了，有点摸不透陆小凤的意思。 　　陆小凤说，怎么不说话了。 　　秦小格眼睛游向稻田，觉得自己像扑了空一样，这种追根究底的问，让他的思维更加慌乱。远在天边，说明陆小凤还没有男朋友，可她也没说喜欢自己啊！他的脑子直直的始终转不过弯，想不到那句下联。 　　陆小凤说，你想什么呢！ 　　秦小格一惊，忙掩饰说，没有。 　　陆小凤说，你不老实，我都看出来。 　　秦小格摸摸有点发烫的脸，朝陆小凤笑笑。 　　陆小凤送过秋波，嘴附在秦小格的耳边说，你有点像呆子。说完，陆小凤就躲开了，生怕秦小格打她。 　　秦小格确实想打她一下的，见她躲远了，没好意思追，田里有好多双眼睛看他们。他有点恼怒看着陆小凤，生着假气。 　　秦小格看着空旷的四周，感觉顿时有些异样，也许自己在这里多情了。 　　秦小格有种空欢喜的心情。 　　陆小凤见秦小格没追她，像小鸟一样又回到秦小格的面前，说，我回去一下。 　　秦小格知道陆小凤回去做什么，可让他一个人在这里像电灯泡等着，心里不踏实，他明知故问，说，你回去做什么？ 　　陆小凤说，你不知道啊，驾驶员要吃饭啊！ 　　秦小格说，你快点回来。 　　陆小凤走了，秦小格心里一阵儿乱，孤独顿时升了上来。 　　秦小格不知所措坐在一块楼板上，盼着拉转的拖拉机快点来，要是有人路过，问他在这里做什么，卸砖就是借口。 　　秦小格想到了驾驶员，待会儿怎样对他说呢？要不是他的纵恿，他还没有勇气问陆小凤有没有男朋友。还好，窗户纸没被捅破，要不脸都不知往哪搁呢！ 　　秦小格倒是佩服驾驶员，什么话都敢说，自己无任如何做不到。只是他的脸皮太厚，还向人家要饭吃。 　　秦小格不好意思在这儿吃饭，先前是怕，现在是羞于见这里的人了。他想等卸好砖，就该走了。自己跟陆小凤非亲非故，自己别扭不说，人家说不定心里也烦。 　　陆小凤其实不想离开秦小格的，她本来想带秦小格到江堤上去看风景的。可秦小格好像没反应过来，这让陆小凤没敢轻举妄动。她觉得秦小格像远处的一道风景，只能让她迷恋。 　　秦小格或许还沉浸在他的世界里，对于她的情感，还无动于衷。等有一天，他苏醒了，他会喜欢自己的。因为有时秦小格的眼神这样表白。 　　秦小格懵懂的样子，让陆小凤害羞的不行。要是再不给饭驾驶员吃，驾驶员偷懒不说，还会添油加醋说她谈恋爱了。陆小凤不想把事情传出去。 　　陆小凤一路走，也是一路想。 　　陆小凤以为，秦小格心里想什么，她一眼就能看出来，自己就像是秦小格肚里的回回虫了。现在，这种感觉有点怪怪的，他不知道秦小格是不是真的喜欢她。 　　陆小凤想到媒人常说的一句话，婚姻是有缘分的，萝卜青菜，各人所爱。是啊，她就喜欢秦小格那种羞涩的样子，喜欢他回眸间的冷酷，喜欢他嘴角浅浅的酒窝和他说话时的清脆。和他在一起，她觉得天蓝了，地宽了。和秦小格在一起，她有一股豪情在胸中奔腾。 　　走出老远，陆小凤偷偷地看秦小格，夏日的风吹散着他的头发，他正抬头看天，阳光似乎晃了他的眼。　 正文 第十二节 你快回来 　　过去了很长一段时间，陆小凤仍然没有回来。秦小格心里不免有点打鼓，想她在家一定有事，脱不了身。会不会是她父母不愿待见他呢，如果是这样，自己在这里就是多余的，与其在这里尴尬，不如早点离开为好。 　　可走也要打个招呼，人家一片好心，自己不声不响的离开，太没礼貌。 　　秦小格坐在楼板上，背靠杉树，双手抱膝，眼前空茫起来。他觉得有点儿孤单，一下子像失去保护神了。 　　田里劳作的村人，经不起太阳的照射，三三两两从田里上来，准备回家。一些妇女想看新鲜，故意到水桥上来洗脚。她们看见秦小格独自坐在那儿，凑在一起说着什么。秦小格看她们的时候，她们就低下头嗤嗤地笑。 　　秦小格心里犯疑，想，我脸上又没长花，你们笑什么呢？ 　　一位妇女洗完脚，走上来问秦小格，你是陆小凤的对象吧！ 　　秦小格听了，解释说，不是，我是来帮忙卸砖的。 　　那妇女一脸的快乐，对其它人说，我说不是吧，他要是陆小凤的对象，那村长的儿子怎么办。 　　另一个妇女说，村长家儿子的长相不咋的，陆小凤看不上呢。 　　可人家老子是当官的，谁不巴望嫁进去呢。 　　几个人说说笑笑走了，秦小格心里却像吃了苍蝇难受。他折段一根树枝，把它扔在路上，他想到陆小凤远在天边的意思了，原来她心里早有所属。 　　这是一场误会，高兴了半天，原来是在出洋相。秦小格想到驾驶员的话，心里怀疑驾驶员是不是真心帮他。 　　秦小格骨子里的自卑又上来了，身上的旧军装，也使他不自在起来。 　　他想马上见到陆小凤，然后和她分手。 　　秦小格的思绪又扩散开来，那思绪飞的远远地，秦小格像站在一片虚空里，想，自己本来就不属于这乡村，自己有更高的目标，更大的理想，自己是属于大城市的。 　　乡村的广播想起来了，那声音在小村的上空显得分外的响亮。一段新闻之后，便到了戏剧时间。小村人爱听《锡剧》，几乎每天都要播一两段锡剧唱段。 　　秦小格喜欢看戏，他跟着收音机学会了很多唱段，只可惜没有机会跟人学戏。他要是能进剧团，说不定会成为名角。 　　可是他没有这样的机会，秦小格感叹，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会让你去做啊！ 　　远处传来拖拉机的噪音，秦小格伸头望过去，一辆拖拉机像蜗牛一样慢慢从路头爬过来。许是昨晚下过雨，路上很泥泞，拖拉机扭来扭去，一付很吃力的样子。 　　秦小格跳下楼板，看清了是陆小凤家的拖拉机，就跑过去帮忙。 　　近了，秦小格看到驾驶员一脸的汗水。 　　秦小格二话没说，就要帮忙推。 　　驾驶员说，走开点，你不看到路上有水洼啊！ 　　秦小格说，不帮你推，你开的动啊！ 　　驾驶员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不要把衣服弄脏了，弄脏了衣服，陆小风会不高兴的。驾驶员一边说着，一边就笑了。秦小格愣怔了，不知怎样回答好。 　　秦小格看着拖拉机歪歪扭扭过了一处低洼，就在石子路上欢快地跑起来。 　　车到目的地，驾驶员到河里洗脸，秦小格一人闷着头一个劲地卸砖。 　　驾驶员回身问，小凤呢！ 　　秦小格说，她回去了。 　　驾驶员问，什么时候回去的。 　　秦小格说，有一点时间了，她家里可能有事吧！ 　　驾驶员用毛巾揩了一把脸，眉头皱起来说，不就是回去叫她妈烧中饭，那用这么长时间。把你一个人撂这里，真不象话。 　　驾驶员同情地看了下秦小格，心里愤愤不平。 　　秦小格不知怎么的，心里就有点委屈，好在天热出汗，也看不出泪水。 　　砖越码越高，需要两个人联手。秦小格跳上车，驾驶员在砖堆上接应。干了一阵，驾驶员担心累着秦小格，要休息一下。 　　秦小格说，不累，等干好了，我就可以回去了。 　　驾驶员说，急什么，我还有事情要问呢！ 　　秦小格说，你可不能再耍我，我面子薄，经不起。你要是看得起我，就收我做徒弟，我跟你学开拖拉机！ 　　驾驶员停下手，擦一下汗，笑着说，看不出来，你还蛮会说话的。不过，你不是干体力活的人，看你这身板，拖拉机你都摇不响起来。 　　秦小格说，别小看我，等会儿我摇给你看。 　　驾驶员说，你小子还会逞强，等会儿，我让你摇摇看，这饭可不是好吃的。 　　秦小格看了看摇拐，心想，要是摇不起来，可就丢人了。 　　卸好砖，驾驶员说，要不要等等陆小凤，咋还不来呢。 　　秦小格看了看村口，说，不等了吧。 　　驾驶员看了看手表，说，都快要晌午了，她怎么还不来呢，怕我吃她家饭啊！这个小人精，咋这样待见人呢？要不，你回去看看。 　　秦小格说，我不去。 　　驾驶员说，咋，你真怕她，我可告诉你，你不追紧点，人家说不定真会跑了。 　　秦小格心里怅然若失，嘴里却说，我们没有谈恋爱，我们只是同学。 　　驾驶员说，就这么简单，这是不可能的。 　　秦小格说，真的，不信拉倒。 　　驾驶员说，死要面子没用的，喜欢一个人要主动一点。婆婆妈妈的，你会后悔的。你两的心思，瞒得了谁呢！她要不喜欢你，会把这身衣服拿出来给你穿！你小子身在福中不知福，快醒醒吧！你以为人家的衣服能随便穿，村上人看见你们在一起，会怎样说，你知道吗？人家会说，你们已经好到一起去了。 　　秦小格的脸上通红起来，他没想到还会有这样的闲话，这可咋办！ 　　驾驶员见秦小格一付悔过的样子，催促道，你回去看看陆小凤吧，说不定她正在家里等你呢。小伙子，做事就要雷厉风行，要有点冒险精神。等今后事成了，别忘了买点老酒给我喝喝！ 　　秦小格被说的心里七上八下，他总觉得面子摸不过去，怕自己弄巧成错。他忐忑地说，大叔，你的好意我领了，可现在我还是不能去，万一人家有了意中人，我可是犯错误了。 　　驾驶员还要说什么。 　　秦小格打断了他的话说，我还是帮你到窑厂去上砖吧。说着，秦小格拿起摇把，要试试自己的能耐。 　　驾驶员叹了口气，说，你小子，怎么这么忠厚，要是换成别的小伙子，准会黏着她不放。 　　秦小格听着，心里不觉酸酸的。驾驶员是真为他好，他又何尚不想呢！可这八字还没一撇的事，让他怎么说呢。这人哦，看到一点表面现象，就瞎想瞎说。 　　拖拉机行驶在乡村高低不平的路上，眼前的景色变化着，越来越陌生。秦小格瞭望着不远处的小山，心里涌动着一份收不住的愁情。村庄越来越远，秦小格还是不是回头寻找陆小凤的身影，他多么希望陆小凤能出现在村口，出现在碧绿的风景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