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洋河女神   1、洋河女神   江西秀才朱光红与朋友孟龙潭旅游。他们偶然来到一座寺院——清风寺,见殿堂僧舍,都不太宽敞,只有一位老僧住在里面。老僧见有客人进门,便整理了一下衣服出来迎接,引导他俩在寺内游览。大殿中塑着手足都作鸟爪形状的志公像。两边墙上的壁画非常精妙,上面的人物栩栩如生。   东边墙壁上画着好多散花的天女,她们中间有一个垂发少女,手拈鲜花面带微笑,樱桃小嘴像要说话,眼睛像秋水般清澈明亮,仿佛要转动起来。朱秀才紧盯着她看了很久,不觉神摇意动,顿时沉浸在倾心爱慕的凝思之中。   忽然间他感到自己的身子飘飘悠悠,像是驾着云雾,已经来到了壁画中。见殿堂楼阁重重迭迭,不再是人间的景象。有一位老僧在座上宣讲佛法,四周众多僧人围绕着听讲。朱秀才也掺杂站立其中。不一会儿,好像有人偷偷牵他的衣襟。   朱秀才回头一看,原来是那个垂发少女,微笑着瞟他一眼,转身走开。朱秀才便立即跟在她的身后。   过了曲曲折折的栅栏,少女进了一间小房舍,朱秀才停下脚步不敢再往前走。少女回过头来,举起手中的花,远远地向他打招呼,朱秀才这才跟了进去。见房子里寂静无人,他就去拥抱少女,少女半推半就,于是俩人解带脱衣亲热起来。事毕,少女告诉他,她的名字叫云英。云英关上门出去,嘱咐朱秀才不要咳嗽弄出动静。   夜里,美丽的少女又来到,俩人脱衣上床,如鱼得水、如漆似胶。这样过了两天,几个女伴发觉了,走进屋把朱秀才搜了出来,对少女开玩笑说:“腹内的小儿已长多大了,还想垂发学处女吗?快上头(梳结婚妇女的发式)!”说着,大家就拿来头簪耳环,催促她改梳成少妇发型。少女羞得说不出话来。   一个女伴说:“姊妹们,我们不要在这里久待,恐怕人家不高兴。”众女伴笑着离去。   朱秀才看了看少女,像云一样形状的发髻高耸着,束发髻的凤钗低垂着,比垂发时更加艳绝人寰。他见四周无人,就忍不住又和少女亲昵起来,兰花麝香的气味沁人心脾,两人沉浸在欢乐之中。¬俩人正在*之际,忽然听到猛烈的皮靴走路的铿铿声,并伴随着绳锁哗哗啦啦的声响。旋即又传来乱纷纷的喧哗争辩的声音。少女急忙推开秀才惊起,与朱秀才一起偷偷地往外看去,就见有个穿着金甲的神人,黑脸如漆,手握绳锁,提着大槌,很多女子围绕着他。   金甲神说:“全到了没有?”   众女回答:“已经全到了。”   金甲神问道:“有藏匿下界凡人的吗?”   众女子齐声回答:“没有!”   金甲神又说:“若有藏匿下界凡人的,你们要立即告发,不要自己找罪受!”   众女子同声说:“遵命!”   金甲神反转身来像鱼鹰一样凶狠地看着周围,像要进行搜查。少女非常害怕,吓得面如死灰,慌张失措地小声对朱秀才说:“赶快藏到床底下。”她自己则开开墙上的小门,仓皇逃去。   朱秀才趴在床底下,大气不敢出。不久听到皮靴声来到房内,又走了出去。一会儿,众人的喧闹声渐渐远去,朱秀才的心情才稍稍安稳了一点。然而门外总是有来往说话议论的人。他心神不宁地趴了很久,觉得耳如蝉鸣,眼里冒火,几乎没法忍耐。但也只有静静听着,等待少女归来,竟然不再记得自已是从哪里来的了。¬当时孟龙潭在大殿中,转眼不见了朱秀才,便很奇怪地问老僧。老僧笑着说:“朱秀才去听宣讲佛法去了。”孟龙潭问道:“在什么地方?”老僧回答说:“不远。”   过了一会儿,老僧用手指弹着墙壁呼唤说:“朱施主游玩这么久了,怎么还不归来?”立即见壁画上出现了朱秀才的像,他侧耳站立,像是听见了。   老僧又呼唤说:“你的游伴久等了。”朱秀才于是飘飘忽忽从墙壁上下来,灰心呆立,目瞪足软。孟龙潭大为吃惊,慢慢问他。原来朱秀才刚才正伏在床下,听到叩墙声如雷,因此出房来听听看看。   这时他们再看壁画上那个拈花少女,已是螺髻高翘,少妇打扮,不再是处女垂发了。朱秀才很惊异地向老僧行礼,问他这是怎么回事。老僧笑着说:“幻觉生自人心,贫僧怎么能解呢!”朱秀才胸中郁闷不舒,孟龙潭心中则惊骇无主。两人立即起身告辞,顺阶而下出门离去。¬朱秀才回家之后,思念情人,茶饭懒进,终日神思恍惚,书也读不进去了。朱老员外夫妇见风流倜傥的儿子变成这样,忧心如焚。问儿子旅游时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情,朱秀才不说话,只是流泪摇头。朱老员外不惜重金,延请名医给儿子治疗,人参、鹿茸、冬虫、夏草、灵芝、阿胶等名贵药材吃了不计其数,只是不见效。   朱老员外正在无计可施之际,遇到了救星——一位老和尚来到他家化缘,声称能治朱秀才的病。朱老员外喜出望外,立即请老和尚来到朱秀才卧室,给朱秀才治病。   老和尚进入朱秀才卧室,见朱秀才正在痴呆呆地躺在床上,面容憔悴,两眼流着泪。老和尚对着朱秀才打一问讯,说:“阿弥陀佛,朱施主别来无恙?老衲看你来了。”   朱秀才一看,这位老和尚不是别人,正是他在清风寺遇到的老和尚。他一骨碌爬将起来,下床向老和尚施礼,说道:“哪阵风把圣僧吹到鄙舍,弟子未曾远迎,请圣僧恕罪!”   老和尚说道:“闻秀才贵体欠安,老衲特来给秀才送治病的药方。”   朱秀才大喜过望,赶紧说:“请圣僧赶快写来,弟子盼望圣僧药方,望眼欲穿。”说罢,就在书案上铺纸、磨墨。   老和尚说道:“善哉!善哉!阿弥陀佛。”提笔蘸墨,在白纸上一挥而就。朱秀才看时,那纸上写了四句话:“忠贞不渝幻即真,苍天不负苦读人;朱榜题名花烛后,旧地重游喜相逢。”   朱老员外看了这四句话,如同坠入五里雾中,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里说,这算什么药方!他忍不住说道:“请圣僧明白解释,以便小老儿按照药方抓药。”   老和尚微微一笑,说:“令郎天资聪颖,一看便知。何须老衲唠叨。告辞了。”说罢一晃身,老和尚没了。   朱老员外和朱秀才急忙跪倒在地,向空顶礼膜拜。他们知道,这位老和尚一定是西天罗汉,特意到他家来点化朱秀才。   朱秀才把罗汉写的“药方”裱糊起来,挂在自己床头的墙上,每天早午晚诵读三遍。从此,他精神好转,想吃想喝了,很快地完好如初。他勤奋用功苦读,两年后考中了解元(第一名举人),又娶了县长的千金小姐。他成了故乡著名的才子,他的家车水马龙、贺客不断,朱老员外成了众望所归的乡绅。   一天,朱秀才对朱员外说,他要出门远游,看望一位朋友。于是,他风尘仆仆地来到清风寺,想看看他朝思暮想的情人。他来到清风寺看那壁画时,却大失所望——壁画上众散花仙女皆在,唯独没有了她的情人云英。   当天晚上,朱秀才留宿在清风寺附近的村子里。点烛坐下,口里喃喃地轻声呼唤着:“云英,你在哪里?”。忽然屋门一响,飘进一位二十许的漂亮少妇,漂亮少妇笑着问:“郎君,分别以来你好吗?”   朱秀才惊讶地问:“你是谁?”   漂亮少妇笑道:“君不认识我了?我是云英啊!”   朱秀才仔细一看,啊!这正是他朝思暮想的情人云英啊!二年不见,云英变得体态丰腴、神态成熟了。她雍容端庄、仪态万方,已经脱去了当年天真烂漫的少女情态,真是“女大十八变”啊!他几乎不认识他的云英了。   四目相对,迟疑片刻,不约而同地呼喊着对方的名字,“云英!”“朱郎!”,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俩人喜极而泣。   俗话说:“新婚不如久别。”二人未及细述别情,就解带脱衣上了床。翻江倒海、颠鸾倒凤、如鱼得水、如胶似漆,好半日,方才云收雨散,各整衣襟。这才并肩坐下,细述别情。   朱秀才把得了相思病、和尚治病之事细述一遍,云英感动得热泪盈眶;朱秀才又把寒窗苦读、考中解元之事细述一遍,云英又喜极而泣。   云英说:“君离开清风寺后,妾(旧时女子自己谦称,下面我干脆就用‘我’代替‘妾’)因为未婚先孕,被清风寺的‘散花天女团队’解聘,我就回到父母家待产。不久,就给你生下一个儿子,为纪念在清风寺受孕,起名‘清风’。母亲帮我照料孩子,父亲辅导我苦读‘公务员考试指南’,一年后,我考取了‘天堂公务员’,被任命为‘洋河女神’,执掌管理洋河水族和洋河流域的妖怪精灵的大权。我到任后不到半年,刚刚把各项工作弄出个头绪,就来寻找你。”   朱秀才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云英道:“清风寺老和尚为你的痴情深深感动,他决心成全你我,特来向我告诉你的行踪。咱们夫妻相会很不容易,请你跟着我到北方家中看看你的儿子吧。你哪里也不用去,咱就在我这里安家吧。我这里正缺少一位管理文牍的秀才,你就帮助我工作吧。把你的父母也接来一起生活,这里住房宽敞,生活没问题。”   朱秀才叹口气,说道:“我家中已经娶了妻子,怎么能够抛弃她呢。只恨我目光短浅,认为你是仙女、我是凡夫俗子,不是一条道路上的人,没办法在一起生活。谁料到,你我会有今天啊!”说罢,又流下泪来。   云英邀请朱秀才一起去洋河,但是说服不了朱秀才,只好说:“夜深了,先睡觉吧,有话天亮再说。”   天快亮时,云英早早起来了,朱秀才发现自己睡在一间高大宽敞的房子里,一排排巨烛,灯火辉煌,屋中家具摆设古朴雅致、璀璨夺目。竟然不在清风寺旁的农舍小屋中了。他惊讶地问:“这是什么地方?”   云英俏皮地含笑着说:“这是洋河山庄,是我的家。我的家就是你的家,你是在自己家里。”   天渐渐亮了,丫环们纷至踏来,大床上设有矮几桌,酒菜也摆好了,夫妻对酌。自此,夫妻日夜欢宴,朱秀才高兴得乐不思蜀。   不久,云英把父母和儿子接来。朱秀才拜见岳父岳母,见到了自己的儿子,一家人团圆,好不欢喜。   儿子已经快一岁半了,正牙牙学语。云英让儿子喊爸爸,儿子看着爸爸,就是不喊。朱秀才要抱儿子亲亲,儿子躲在姥姥身后,紧紧抱住姥姥,不肯叫爸爸抱。   两个月后,朱秀才想回家了,对云英说:“我在此,我的父母都不知道,我出门日久,恐父母惦记,我该回去了。”又劝说云英:“你和我带着孩子一起回家看看吧。你我名为琴瑟夫妻,却不拜见公婆、一认家门,太不符合礼数了,怎么行!你跟我回家拜见公婆、认认门吧。”   云英说:“不管怎么说,我不能去,纵然能去,君家自有妇,怎么安置我?我留在这里,为君的外室别院,不好吗?”   朱秀才觉得两地相距太远,不能经常过来。云英拿出一双鞋,说:“这是一双神鞋。穿上它行走可以随心所欲,要快则快,要慢则慢,腾云驾雾、跋山涉水,无所不能。现在把神鞋送给郎君,如果郎君想念我时,穿上它就可以很快来到这里。”   于是,云英大摆美酒珍肴,为朱秀才饯行。朱秀才穿上神鞋,辞别岳父母和妻儿,喝声:“起!”立即脚下生风,腾空而起,转瞬间回到家里。他在外有“二奶”之事,当然不向妻子、父母说起,只是谎说探望朋友、游览风景胜地。   归家几个月,朱秀才时时思念“洋河庄园”,他悄悄拿出神鞋穿上,立即凌空而飞,一个时辰就到达洋河庄园上空了。他在空中盘旋往下看,一孤岛中有楼阁房舍,掩映在鲜花绿荫之中。他徐徐降落而下,有丫环看见了,大声呼叫:“官人到了!”   云英急急出来迎接,命众人摆酒给郎君接风洗尘。   从此,朱秀才不再苦读四书,也不再参加科举考试。他不想做官,也不想自己开公司挣钱,更不想给别人打工。云英是“洋河女神”,收入可观,足够供给他化用。他不想为挣钱而辛苦忙碌,他要过优哉游哉的自由生活。从此,他往返两地家庭,来往不绝,过起了悠然自得的神仙日子。   几十年过去,弹指一挥间。朱秀才的父亲和母亲相继去世。他的结发妻子——县长的千金小姐,给他生了一子一女都已经长大成人。女儿出嫁给好友孟龙潭的儿子孟居仁,居仁结婚不久中了进士,被任命为卢龙知县。儿子不愿念书求官,在家经营土地,效法陶渊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一日,朱秀才把老伴和儿女招到跟前,说:“玉皇大帝已经任命我为洋河土地神,令我立即上任。”说罢,无疾而终。   居仁为官清廉,爱民如子,刚直不阿。但是,他不欺上瞒下、贪赃枉法,不会也不肯阿谀奉承上官,屡屡违犯官场潜规则。一次,因为不愿执行上官强征百姓粮食的命令,遭到撤职处分。他回家路过洋河,遇到一位骑马的官员,跟随着十几位骑马的随从。居仁一看,这位官员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岳父朱秀才。朱秀才鹤发童颜,精神瞿烁,对居仁说:“你的性格不宜做官,回家好好伺候父母、教育儿女吧。请你向孟老先生转至我的问候。”说罢,绝尘而去。 正文 2、人狗杂交   2、人狗杂交   青州有一个商人李某,经商在外,经常一年都不回家一次。家里养着一只黑公狗,他的年轻妻子难耐寂寞,就搂着黑公狗睡觉,聊解性饥渴,大黑狗便习以为常了。   一天,李某从外面回来,与妻子同睡一床。黑公狗非常愤怒,突然进屋窜上床来,竟把商人李某咬死了。¬邻居们在早就觉察到李某的妻子与公狗同居,这次公狗居然咬死李某,都抱不平,于是告了官。   县官听说人狗通奸,咬死本夫,太离奇了,就命捕快把女人和公狗抓来审讯。首先过堂审讯这妇人,严刑拷打,这妇人就是不招供。县官又命衙役把狗牵来,狗见了妇人,兴奋地汪汪叫着,径直跑到妇人身前撕扯女人的裤子,鲜红的狗鞭也硬硬地挺了出来。这时,妇人才没有话可说了,只好招认了和公狗的奸情。。¬人狗通奸、咬死本夫,这个奇闻轰动了县城和农村,每天都有很多人围在县衙门口向里张望,希望能看到狗日的女人和日女人的狗。衙役驱散一群人,一会儿就又涌来一群人,人群犹如刀断流水水更流。   面对这一问题,县官想出来一个双赢的妙法:把狗日的女人和日女人的狗分别装入木笼,把县衙傍边的大空院收拾出来,搭一座高台,将木笼放在高台上。每天三次,让狗钻进女人的木笼,进行人狗杂交表演。想参观的人,买票入场。票分两等,一等票,可以看到人狗杂交表演,二等票则能看到狗日的女人和日女人的狗。这样,一则可以满足广大群众好奇的要求;二则可以充实县衙财库和县官的钱包,各色县吏和衙役都能分点奖金。从官到民,从上到下,皆大欢喜。   此举果然奏效,县官为自己的绝妙策划和滚滚财源而沾沾自喜。   县官策划的“人狗杂交展览”被知府大人知道了,知府大人发来指示:把奸狗*妇速解知府衙门,不得有误!   县官不敢怠慢,立即差两个衙役押着狗日的女人和日女人的狗解送知府衙门。衙役王头押解妇人,另一个衙役李头押着狗。   人狗通奸,轰动了沿途的百姓,人群追着围观。两位押送的衙役灵机一动,也模仿县官策划的“人狗杂交展览”,一路上来个“人狗杂交游动展览”。他们每到一个村庄,就和庄主合作展览几天,庄主提供场地和服务员,收入庄主分成。于是,有钱人或者借钱人都要买一等票参观人狗杂交,钱少的也要买张二等票,看看狗日的女人和日女人的狗。所到处,看的人常有几百之多,差役和庄主们因此也大发其财。   衙役把狗日的女人和日女人的狗押解到知府衙门之后,知府大人也办起了“人狗杂交展览”,大敛钱财。不过,知府大人比县官的眼光看的更远、策划的更妙——他要继“人狗杂交”展览之后,办一个“人狗杂交研究所”,她要让女人生几个人狗杂交后代——“黑狗崽子”。他预料,这群“黑狗崽子”将会给他带来更多的钱。   为了扩大经营规模,知府大人把两个心腹衙役叫到私宅,吩咐道:“你们俩去城乡私访,看到有男人牵着母狗的,或者看到有女人牵着公狗的,立即给我捉到知府衙门来。”两个心腹衙役领命而去。   知府的两个心腹衙役到处寻访,也看到几个遛狗的,可是,不是男人遛公狗,就是女人遛母狗。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正在他俩绝望之际,在一个公园里,忽然看到一个女人牵着一条大黄色的公狗在散步。那个女人年轻漂亮,腰肢婀娜,步态轻盈,打扮入时,那条公狗毛色油亮、金光灿烂,体态雄壮,英姿勃勃。   两个衙役走到女人面前,说道:“你这条狗是公狗吗?”   女人惊讶地说:“是啊,怎么啦?”   衙役说:“知府大人有请,请你和你的公狗随我们去知府衙门。”   女人惊疑地问:“知府大人请我做什么?”   衙役说:“跟我们走吧,到了知府衙门你就知道了。”   这时候,有不少人围上来看热闹。忽然有人议论说:“这条狗好像是巡抚大人小舅子家养的狗。”另一人说:“正是,咱们等着看热闹吧。”   那两个公差一听见议论,心里就害怕起来。马上陪着笑说:“对不起,我们认错狗了。多有得罪,向您道歉!”   那女人白了他们一眼,嘟囔了一句:“哪里来的疯子!”牵着狗要走。   “我看,这不是巡抚大人小舅子家的狗!”一个留着八字胡须的人肯定地说。有人附和着:“说得是。”   两位衙役听在耳里,立即来了精神,收起笑脸,严肃地对那女人说:“慢走,我有话说。”   那女人横了他们一眼,说:“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两个衙役说:“这条公狗是谁家的?”   女人说:“你管得着吗?”   衙役说:“当然管得着,在这个地面上,不管是人是狗,都由知府衙门管!你跟着我们到知府衙门吧。”   “这不是巡抚大人小舅子家的狗,但是,确实是巡抚大人小舅子的小舅子家的狗。”那个八字胡子议论说,“那个牵狗的女人,就是巡抚大人小舅子的小舅子的四姨太。”有人附和着:“是这样。看吧,热闹就来啦!”   两个衙役一听,心里又打起鼓来:这巡抚的小舅子的小舅子也是跟巡抚连着亲呀,千万不能惹!于是,又转怒为喜,满脸堆笑道:“哦,哦,误会,误会,请便吧。”   这时,来了一个阔少爷,身边跟着几个彪形大汉。那个牵狗的女人向这个阔少爷咕哝了几句,只见那阔少爷双眉倒竖,怒目圆睁,喝道:“哪里来的鸟人,敢到这里讨野火吃!给我打!”   那几个彪形大汉立即奔向两个衙役。好汉不吃眼前亏,那两个衙役见事不好,立刻落荒而逃。   不久,知府大人的老爹死了,按惯例,知府要卸任奔丧,在家“丁忧”。他卸任回家,没有忘记带走狗日的女人和日女人的狗。   回家后,他没有继续举办“人狗杂交展览”,而是把女人和黑狗豢养在一个小院,命人精心侍候,正式办起了“人狗杂交研究所”。   办所八年,杂交出四个“黑狗崽子”,两公两母,公的是人身狗头,母的是狗身人头。于是,卸任知府重金聘请名师,精心培养这四个“杂种”。俗话说:“近亲繁殖出傻子,远亲繁殖出尖子。”狗和人的亲缘关系远得不能再远了,所以这四个人狗杂种聪明过人,成年之后各有特长:大哥善于模仿,仿制名牌商品能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二哥善于制造伪劣商品,盖商品房偷工减料、制造蜂蜜掺糖、卖牛奶兑水等等,都能恰到好处,消费者难以发现;大姐妩媚风流、甜言蜜语、善解人意,是公关的顶尖高手,许多富商高官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小妹伶牙俐齿、楚楚动人、人见人爱,是广告推销的能手,假冒伪劣商品经过她的包装吹嘘,都成了物美价廉的名牌。   卸任知府大人不想求官复出,而是下海当了商人。他利用多年搜刮的民财,开设了许多地上和地下的工厂、商场,充分发挥它豢养的四个狗杂种的聪明才智,大搞假冒伪劣,暴富起来,很快成了亿万富翁,名列全球富豪榜前茅。   这些,都是我听说的。事情真伪,没做考证。  正文 3、气功   3、气功   赵世民,是卢水县的一名教师。他很相信气功之术,每日练习,冬夏不停。练了好几个月,自己觉得好像有人在他耳中说话,指挥他的大脑,他的好些学术观点不由自主地发生了变化。   比如,他过去给学生讲《水浒传》中的人物,对黑旋风李逵的评价很高,说他是“最彻底的革命派”,“革命性最强、立场最坚定”,“他是农民起义英雄的典范”,等等。而现在,他觉得黑旋风李逵是个“杀人狂”,并总结出李逵杀人的六大特点:杀的多,杀的快,杀的狠,杀的惨,杀人不眨眼,杀人如儿戏。   再如,他原来上课时夸赞母夜叉孙二娘和菜园子张青是“一对革命夫妻”,是“农民起义英雄夫妻”。现在,他觉得这一对夫妻是“罪大恶极的杀人犯”,是“黑社会团伙的头子”。他们纠集一伙流氓、无赖、刑事犯开设黑店,杀人越货,把人肉作为牛肉卖,卖人肉馅包子,实在是“社会的一大祸害”。   有一天,他正盘腿而坐,听到耳中有很小的说话声,就像苍蝇叫一般,说:“可以见吗?”他一睁眼,就再也听不见了。他又重新闭上眼、息住气听,又听到方才的声音。他想:这可能是功已练成,心里暗暗高兴。   从此,他每日坐下就听,心里想,等耳中再说话时,应当答应一声并睁眼看看是什么东西。有一天,果然又听到那“可以见吗?”的小小说话声,他就小声答应:“可以见了。”   很快觉得耳朵中有窸窸窸窸的声音,像有东西爬出来。他慢慢地睁开眼偷看,果然看到一个小人,高三寸多,面貌狰狞,丑恶得像夜叉一样,在地上转着走。他心里暗自惊异,心想不管怎么样,先看他有什么变化再说。   正看着,忽听邻居有人来借东西叫门呼唤。小人听到后,样子很恐慌,围着屋内乱转,然后慌慌张张地钻进他的耳中。   赵老师越练气功,越觉得小人对他的影响力越大。逐渐地,他觉得神志不清,像掉了魂。随后他便得了疯癫病,思维混乱、哭叫不停。家人为他请医吃药,治了半年,也不见好。后来,来了一位和尚,声称能治好他的病。赵老师的家人在宴宾楼酒店请和尚吃了一顿饭,又递给和尚一个红包。和尚这才施展法术给赵老师治病。   和尚先拿出一个闪着红光的挖耳勺,一边念动咒语一边掏赵老师的耳朵。很快,就从赵老师的耳朵里掏出一个面貌狰狞的小人。小人见了和尚,就圆瞪二目,张开血红的小嘴,露出白森森的獠牙,猛地就咬和尚。和尚喝道:“好孽畜!不思改恶从善,还敢这样猖狂,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一脚向小人踏去,把小人踏成一小团肉泥。   和尚让赵老师家人找来柴禾,点着火,把小人的“肉泥”放在火中烧,人们似乎还听见了小人的嚎叫声。   经和尚从耳中挖出小人后,赵老师的病很快就好了。他又变得头脑清晰、文思敏捷,后来成为特级教师。 正文 4、女鬼   4、女鬼   某年,学生都停了课,组成“红卫兵”。这些红卫兵身穿绿色军服,头戴绿色军帽,腰扎皮带,肩挎绿色布书包,手拿红塑料皮的小书——“红宝书”,个个横眉立目、斗志昂扬。   他们先是“横扫牛鬼蛇神”,也就是把他们的老师抓起来,剃成阴阳头,游街批斗、拳打脚踢,关进“牛棚”(私设的牢房)。然后就抄老师们的家,把金银首饰、西服旗袍、书籍字画,统统没收,书籍字画烧毁,古瓷古玩砸碎,谓之“破四旧”。后来,这些“红卫兵”就成帮结伙到各处去旅游、进行“革命造反”,谓之“大串联”。   有一天,从城里来的6个“大串联”的红卫兵,3男3女,来到一个村庄。这时,太阳已经落山,他们来找住处。   他们来到大队革命委员会找到了革委会主任(相当现在的村委会主任或村长),提出找房子住一晚。村革委会主任把他们领到了村里小学校,让他们住在教师的宿舍里。因为“停课闹革命”,这里的学校也停了课,原来的3名教师,一个被红卫兵打死,一个自杀,还有一个跑掉,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教师宿舍是一间小屋,靠窗盘着一个土炕。这6名红卫兵又累又困,很快打开自己各自的背包,铺好被褥,没脱衣服就钻进被窝,挤住在一起。他们一路奔波疲劳,很是困乏,头刚刚放在枕头上,就睡着了。   其中有一人还朦朦胧胧地没有睡熟,忽听见宿舍屋门有嚓嚓声响,赶快睁眼一看,就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鬼从门缝挤了进来。女鬼一脸血污,走到铺前,俯身对着每人吹了三口气。   这个红卫兵吓得不得了,唯恐吹到自已,就偷偷将被子蒙住头,连气也不敢喘,静静听着。不多时,女鬼果然过来,像吹别人一样也吹了他三口。他觉得女鬼已走出房门,才伸出头来偷看,见女鬼没了。他害怕极了,不敢作声,偷偷用脚蹬身边的两个人,那俩人却一动不动。他无计可施,心想不如穿上衣服逃跑了吧!   刚起来拿衣服,屋门嚓嚓声又响了。这个红卫兵赶快把头缩回被子里,觉得女鬼又过来,连续吹了他好几口气才走。少待一会,没有动静了,他知道女鬼又走了。他慢慢地在被子里摸到衣服穿好,猛地起来,光着脚就向外跑。这时,女鬼又来了,见了他就追。   这个红卫兵边跑边喊,但村里人没有一人听见。想去敲村民的门,又怕来不及被女鬼追上,所以就顺着通向县城的路尽力奔跑。到一棵*的白杨树前,女鬼已追到了,还只距离一尺多远。   这个红卫兵怕得更厉害了,见这棵大白杨树的树围有四五尺,他就用树挡着身子。女鬼从右来他就往左躲,从左来就往右躲,女鬼越怒。这时双方都汗流浃背,非常疲倦了。女鬼顿时站住,那个红卫兵也气喘不止,避在树后。忽然,女鬼暴起,伸开两臂隔着树捉那红卫兵。那个红卫兵当即被吓倒了。女鬼没能捉住人,抱着树僵立在那里。   天蒙蒙亮,有人路过这里,见一个红卫兵躺在地上,已经死了。但摸摸心,仍有一点搏动,就给他做人工呼吸,把这名红卫兵救醒过来。问是怎么回事。这名红卫兵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这时天已大亮了。这人回头再看白杨树,果然见一女尸僵立在那里,仔细一看,女尸左右两手的四个指头都像钢钩一样深深地抓入树里,连指甲都插进去了。   这时,又围过来十几个过路人。其中一个人看了看女尸,惊叫道:“这是我们村小学被红卫兵打死的女王老师呀!她怎么会在这里?”   他们回了村,向大队革委会主任作了报告,又一同到学校的教师宿舍看另外5个红卫兵,结果,那5个个人都死掉了。这个红卫兵哭着对大队革委会主任说:“我们6个人一起出来的,现在我一人回去,怎么能让乡亲们相信我呢?”主任便给他写了一封证明信,盖上了鲜红的大印,劝他别再串联了,赶快回家去。他就哭着走了。 正文 5、喷水女鬼   5、喷水女鬼   莱阳有个叫宋玉叔的人,原来是太平军的一个小军官,后来向清军投诚,参加对太平军作战立了功。太平军失败后,宋玉叔被任命为某地的部曹官。他上任后,家眷住进了一套宅院,房子虽然宽敞,但是院落很是荒凉。   有一天夜里,两个丫鬟侍奉着宋玉叔的母亲睡在正屋,听到院里有扑扑的声音,就像裁缝向衣服上喷水一样。宋母催促丫鬟起来,叫他们把窗纸捅破个小孔偷偷地往外看看。只见院子里有个老婆子,身体很矮、驼着背,雪白的头发和扫帚一样,挽着一个二尺长的发髻,正围着院子走;一躬身一躬身像鹤走路的样子,一边走一边喷着水,总也喷不完。丫鬟非常惊愕,急忙回去告诉宋母。宋母也非常惊奇地起了床,让两个丫鬟搀扶着到窗边一起观看。忽然,那老婆子*近窗前,直冲着窗子喷来,水柱冲破窗纸溅了进来,三个人一齐倒在地上,而其他家人们都不知道。   清晨日出时,家人们都来到正屋,敲门却没有人答应,才开始害怕。撬开门进到屋里,见宋母和两个丫鬟都死在地上。摸一摸,发现其中一个丫鬟还有体温,随即扶她起来用水灌,不多时醒了过来,说出了见到的情形。   宋玉叔闻讯而来,悲愤得要死。细问了丫鬟那老婆子隐没的地方,便命家人们在那地方往下挖。挖到三尺多深时,渐渐地露出了白发。继续往下挖,随即露出了一个囫囵尸首,和丫鬟看见的完全一样,脸面丰满如同活人。   这时候,围拢过来好多人看。忽然有一个人说:“这尸体不正是张庄的张二奶奶吗!”   宋部曹命家人砸她,砸烂骨肉后,发现皮肉内全都是清水。¬宋部曹走后,认识张二奶奶的老人就讲起张二奶奶惨死的故事:张庄村前的那条河,叫还乡河。每逢汛期,上游山洪下来,浊浪滔滔,宽达数里,真有点“一条大河波浪寛”的模样。但平时水并不深,只有村南“对门子”,常年水深数丈,黑幽幽的。岸边石崖直立,形成一个天然的跳水台,每到夏天,就成为人们洗澡和捞鱼模虾的好地方。然而,前年可没有人敢到这里——因为河水是红的,水面漂着一具具肿胀的尸体!   那是前年下半年,太平天国东王杨秀清率领的太平军占领了这里,开展了“杀富济贫”运动。派出“立场坚定”、“苦大仇深”的头目到各村,实行“村村点火、户户冒烟”,不分情况地斗“财主”、打“豪绅”。东王提出:“一切由穷人当家说了算”。有些村庄,乞丐、二流子、混混把持了权力,一切由他们说了算。于是,打击面逐步扩大,把一些本不是财主的中等户也视为财主。把财主们“扫地出门、净身出户”还不行,还要拷打财主追*隐藏的“地财”,于是乱打乱杀开始了。当时许多村的批斗会台子两边贴着这样的对联:“血流变成河,尸骨堆成山”,横幅写着“打死无论”;有些村庄的墙上写的大标语:“一不做、二不休”、“过大河不怕水淹”、“打破头使扇子扇”,甚至给各村下发“杀人指标”,杀不够数是没法向上级交代的。   张庄村全是本家同宗,没有一户外姓,一开始只是把财主的房屋、土地、浮财分了,没有杀人。被分掉土地财产的财主当然郁闷,家中男主人上了几次“斗争大会”的台以后,害怕了,没被打死的全都跑了,只剩下老弱妇孺,倦缩在家里不敢出门。   来村里搞“杀富济贫”的太平军干小头目,组织了一帮村里的流氓、乞丐作为“积极分子”,其中有五个人因为吃喝嫖赌荡尽了家产,后来靠偷摸拐骗、拦路抢劫为生的泼皮。这次遇到“杀富济贫”,他们如鱼得水,在村里横行霸道,杀气腾腾,人称:“五条野狗”。   财主家的当家的男人,不死的早就跑光了,完不成杀人任务如何是好?于是乎,在太平军驻村小头目的指导下,“五条野狗”们把目光盯向留在家里的财主婆们。终于有一天,一长串被绑的哭哭啼啼的财主婆们,在手持“大顺刀”的“五条野狗”们的驱赶下,走向村南的“对门子”。这些财主婆在被扔进墨绿色的深水里后,她们居然并不马上沉底,而是在水面上团团转。这时候,“五条野狗”们手中的“大顺刀”派上了用场,一顿猛剁之后,水中绽开了一片红色的血花,她们终于不再打转了,半沉在水中,慢慢飘向下游。   张二奶奶家房屋土地并不多。至多是个“中等户”,因为和“五条野狗”里的人有些私怨,也被“五条野狗”视为“财主”,先是被“扫地出门”,然后拷打她的丈夫追*“地财”,她丈夫和儿子被活活打死。最后,“五条野狗”把她沉入河里的深潭………。   讲故事的老人说到这里哽咽了,眼里闪着泪光。   后来有人说,宋部曹当太平军时节,曾在张庄一代参加过“杀富济贫”,这是张二奶奶在复仇。   “可是,张二奶奶是被沉入深潭淹死的,尸体怎么会埋在这个大院里呢?”有人提出疑问。没有人能够说清楚。 正文 6、厉鬼(1)   6、厉鬼(1)   孙太白在南山柳沟寺读书,麦秋时节回家,过了十天又返回寺里。孙太白打开他住的房门,见桌案上满是尘土,窗户上也有了蜘蛛网,便命仆人打扫清除。到了晚上才觉得清爽些,可以休息休息了。于是他扫扫床,铺开被褥,关门睡觉。   这时,月光照满窗,他躺在床上翻来复去多时,没睡着,觉得万籁俱寂。忽然间听到风声呼啸,山门被风刮得咣当咣当直响,孙公心想可能是和尚没关好门。他正寻思间,风声逐渐接近住房,一霎时,房门也被刮开了。   他更心疑了,还没有想清楚是怎么回事,风声已入屋内,并伴有铿铿的靴声,逐渐靠近卧室门口。这时他心里才害怕起来。霎时,从门缝里挤进一个小东西,他急忙一看,那个小东西已经变成一个大鬼,弓着身子矗立在床前,头几乎触着梁,面似老瓜皮色,目光闪闪,向屋内四面环视。张开如盆大口,牙齿长三寸多,白森森犹如一排利刃。大鬼哇啦哇啦乱叫,声音震得四面墙壁山响。¬孙太白害怕极了,心想在这咫尺的小房子里,势必无法逃避,不如与它拼了。于是暗暗去抽枕下的佩刀,猛地拔出向大鬼砍去,正砍中了它的肚子,发出像砍石头样的声音。鬼大怒,伸出大爪子抓他。孙太白稍微缩了缩身子,没被抓住。大鬼抓住了被子,揪着忿忿地走了。   孙太白吓得趴在地上大叫。家人都拿着火把赶来,见门依然关着,如以前一样,只得推开窗户进来。一见孙太白的样子,众人都很惊讶。把他抬到床上,他才把事情的前后说了一遍。共同检查一下,才看到被子夹在寝室的门缝里。   开门用火把照着检查,见有爪痕,大如簸箕,五个指爪碰到哪里哪里就被穿透。天明,孙太白再也不敢留在这里,于是便背起书箱回家了。   这件事轰动了十里八村,乡里许多人来问寺里的和尚。方丈老禅师叹口气说:“阿弥陀佛,这是报应啊!孙施主的父亲当年在这里杀人太多了。”于是,老禅师把当年孙太白的父亲杀人之事说了一遍。   孙太白的父亲孙兴盛年轻时参加过白莲军,还是一名小头目。白莲军每攻占一地,首先是杀犹太人。犹太人聪明勤奋,善于经营致富,白莲军非常眼红,决心要查抄犹太人的财产,对犹太人斩草除根。   一次,孙兴盛率军攻占了柳沟寺周围的村庄,就对当地的犹太人大开杀戒,一个乡就杀了524个犹太人,占全区杀人总数的一半以上。   有一名年轻的犹太人叫贺远能,家在贺家山村。他在外经商,不知道家乡已经被白莲军占领。他偏偏在这时带着未婚妻子何端珍回家。事情偏不凑巧,他俩在村囗碰上村里的泼皮周某某。周见贺远能的未婚妻子长得端庄,又穿得漂亮,便心生妒忌∶“我们许多汉人的子弟都讨不到老婆,你这犹太狗崽子倒骗得了这么漂亮的妹仔,明明是带她来刺我们的眼睛!”   周某某就报告给白莲军的头目孙兴盛。孙兴盛派人把贺远能和他的未婚妻子何端珍捆起来。何端珍申诉:“我不是犹太人,我是汉人。”绑人的白莲军士向孙兴盛报告,孙兴盛回答说:“不管她是不是犹太人,嫁给犹太人就按犹太人对待!”于是,这对未婚夫妻被关进了寺庙里。庙里和尚很同情他俩,就设法偷偷放开他俩,他俩就逃跑了。不料,在潇水的兴桥被白莲军捉住了。   这天上午,贺远能的父母和弟弟都已被杀,除了远嫁外乡的姐姐,贺家只剩下他这根独苗。而此时,孙兴盛接到逃犯已经被捉住的报告,非常高兴,立即派了姓周的泼皮带着十几个人,拿着家伙,风风火火赶到兴桥。像捆逃犯一样绑起贺远能夫妻,推着拉着向潇水上游走去。贺远能满脸豆大的汗珠直往下滚,他哀求着∶“叔侄兄弟们,你们要是肯留我一条命,就请将绳子放松一些;要不留我,也就不要让我再走了。”   周泼皮问:“你要怎么个死法?”听到这话,贺远能失声痛哭起来。   周泼皮叫人将贺远能推到两块大石头中间,背转身站着;指使三个人各朝他打了一鸟铳。三声铳响后,贺远能没有倒下,仍在痉挛着挣扎。一个自称曾一铳放倒过野猪的汉子不满地说:“这家伙莫非学了法!”于是,众人在贺远能身上绑上一块石头,将这个嘴里还在“端珍,端珍”叫着的小青年推下了潇水河。   没有杀贺远能的未婚妻何端珍,周泼皮想留作自己的媳妇。没料到,何端珍竟挣扎着高喊:“远能!我永远跟着你!”一头跳进潇水河。   这桩惨案的第二天,蚣坝乡河滩村上演了一幕更为惨烈的惨剧。   那时太阳还没出山,村寨笼罩在淡淡的晨雾中。从河滩村陆陆续续涌出一些五花大绑的青壮汉子,和一些手持马刀、梭镖、鸟铳和锄头的同样年轻力壮的汉子,还有十几个全副武装的白莲军士兵。他们在一条通向山里的三叉道囗汇集到一起。杀犹太人是分批杀,先杀那些有反抗能力的青壮年男人。   “一、二、三、四、五、六、七……”   白莲军头目孙兴盛站在一处高坎上,像点牲口那样将捆来的人清点了一遍:21个。又清点了一遍:没错,确实是21个。   于是,队伍继续向山里前进。   被捆绑着的青壮年汉子们,神态卑微而平和,对于屈辱的生活,他们早已习惯了,这已成为他们生命中的一部份。认命吧,谁叫自己投胎时没长眼睛,错投了犹太人胎!出身不好,你就不再是人了。他们还不清楚今天将被带到哪里去,但前方等着他们的肯定不是什么好地方。不祥的预感,使他们在别无选择地走向绝望时,心底未免不生出阵阵酸楚和眷念。他们三步一回头,望着渐渐远去的村寨,那里有年迈的父母,还有年轻的妻子和尚幼的孩子。有家,日子再苦,生命还是有意义的。如今要是就这样去了,留给亲人们的残余日子怎么过啊?!   投错娘胎的也是人,也有儿女情长、恩爱寄托。   屠场就在山腰的一处叫葫芦岩的洞囗。以往他们打柴、种地、放牧时常从这里经过;累了、热了还在洞囗边歇歇脚,消消暑。此时,太阳已从山顶上探出头来,泼下一片灼白的炽热,让人有那么一点激动,又有那么一点烦躁。(未完待续) 正文 7、厉鬼(2)   7、厉鬼(2)   孙兴盛命令士兵和庄丁将一干“人犯”押到洞囗边,他代表白莲军总头领宣判了这些人的死刑。他的囗有点乾燥,声音也有点紧张。被判死刑的人们,却出人意料地平静,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叫一个名字,牵一个到洞囗边,由负责行刑的士兵用马刀或梭镖、棍棒之类杀倒或打昏,丢下岩洞;直到这时,才听到一声凄惨的喊叫。这时,一个叫何远有的犹太人子弟,向前冲了一步,跪在孙兴盛的面前:“长官爷爷,你不要杀我,我没享过福,我跟你们一样,受一辈子苦。我有一笔钱,准备结婚的,我都送给你。你救我一命,我喊你做老子,以后我一辈子都伺候你。”   孙兴盛狠狠踢了他一脚,把他踢翻在地,一个士兵上前搂头一棍,然后踢进洞里。   葫芦岩岩洞,顾名思义,囗小肚子大,究竟有多深,谁也没下去过。据说好多年前,村里有伤风败俗或不肖子弟,都是在这里按族规下天坑的。洞囗一年四季冷风嗖嗖。这时,热腾腾的鲜血已浸透洞囗灰白色的石头和石头上的青苔,且将那些绿色的杂草染得紫红。   有的人被丢进洞里后,居然没有死,在里面拼命呼救。孙兴盛在洞口边窜来窜去,急得直跺脚。他叫士兵和庄丁不停地往洞里扔石头,又叫人搬来成捆的稻草,点燃了扔下天坑去烧。   时近晌午,孙兴盛浑身异常轻松,像个打了胜仗的将军,带着士兵和庄丁们凯旋回村。   大家边走边议论:“年轻力壮的劳动力都杀了,留着那些老的小的怎么办?”   有人想得更远:“那些小的,长大了报仇怎么办?”   于是就有人建议:“索性斩草出根,老的小的一齐搞掉算了,免得留着老鼠啃仓门。”   孙兴盛一想,有道理!赶紧向上级汇报请示:“我们这里的任务已完成,二十一只大老虎统统地搞掉了。现在,还留下了三十多只小老虎,汉民要求一齐搞掉,行不行?”   上级大头领虎气生生地刚从杀人第一线回来,精神抖擞,声音洪亮如雷,当即指示:“全部杀掉,斩草除根!”   孙兴盛立即将这命令传达下来,部署了当晚的屠杀行动。   太阳衔山了,河水彤红如血。整个河滩村,村里村外岗哨林立。早上杀人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家家户户,空气紧张得似乎已经凝固了。那些被杀的犹太人的家属,老老小小缩在家里,抱头哭泣,声音压得低低的。有的老人,见的世面多了,已预感到了大限临头,心里反倒踏实了些,抖抖嗦嗦从箱子里翻出几件平时舍不得穿的衣裳,身上弄得干干净净的,随时准备上路。   有个名叫张秀姣的犹太老太太,平时安分守己,处世谨慎,手脚又勤快,村里有事,烧茶弄水搞卫生不用村长喊,就主动做起来。她热心公益,常与她那个从不多言多语的丈夫一道出门修桥补路。老两口同村里的汉人的关系都不错。因此,早上拉人时,没有拉他们。此刻,两囗子相对而坐,商量着如何去死。   丈夫说:“我这一辈子没有吃过一只鸡,要是能尝尝味,也死得安心些。”   张秀姣满足了丈夫的要求。她快脚快手地将家里五只用来下蛋换油盐的鸡全部杀了,开膛破肚,收拾乾净,做一锅炖在火塘的撑架上。火苗欢快地舔着锅底,锅里扑扑直响,肉香四溢。张秀姣舀了一碗鸡汤,双手端给丈夫。丈夫双手接了,刚凑到嘴边,却又怜爱地送给妻子先尝。这一送一让的,倒叫这对老夫老妻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浪漫,想想又觉得有那么几分荒唐,禁不住互相望着笑了起来。也就在这时,敲门的声音响了……   他们被押到晒谷坪,那里已站满了人,小的哭,老的喊。除了要被杀的,就是杀红了眼睛的人。看热闹的人很少,没有胆子去看如此残暴的场面。有个形容枯槁的犹太老人,原本已卧床数月,刚被从床上拖起来,老眼昏花地不辨方向:“都这么晚了,你们要把我牵到那里去?”   一个手持马刀的庄丁答得乾脆:“你儿子判了死刑,杀了;村里养不起你,请你去西天享福。”   有个三岁多的犹太男孩不肯走,哭着要爸爸妈妈。一个庄丁哄他说:“你爸妈在山上摘果子,我带你去找。”   就这样,老的用绳索捆着,小的用棍棒赶着,不能行走的婴儿则用箩筐挑着,哭哭啼啼上了路。   没有月亮,星子又大又亮,该是初秋了,已有点凉意,远处不时传来狗吠声。几个孩子被这黑夜的阴森吓得大哭起来,庄丁们厉声呵斥,又抽抽咽咽地止住了……一行人跌跌撞撞到了潇水河边的白石渡。   孙兴盛忽然感到有话闷在心里。这些老老少少,虽然是犹太人,说到底也都是人啊,与我孙兴盛无冤无仇,杀他们真是欲行不忍啊!可是,这是上级的命令,不执行命令不行。不是他孙兴盛容不下他们。他干咳了一声说:“你们也不要怨我。是上面要我杀你们的。怪不得我!我不杀你们,我的脑壳也保不住。你们好好上路,明年的今天就是你们的周年。”   说完,指挥士兵和庄丁将31个人赶上一只业已准备好的大木船,每人身上吊上一块大石头,将船飞快地划到河的深处,然后,一个一个下馄饨一样丢进河中……最大的74岁,最小的才56天。   顺便说说这个56天的孩子和他的家人。他还没有一个正式的名字,因为他太小,父母又不识字,而且他来到这个世界太不是时候,偏偏又投入了犹太人的家庭。他是在极度的惊恐不安中度过他人世的第58天的。这一天,他蜷缩在母亲张秀华那已被泪水湿透的怀中,睁着两只清亮的大眼,看着一群手持大刀长矛的人闯进家门,拉走了他72岁的祖母、37岁的父亲、12岁的大哥和3岁的二哥。他拼命地哇哇大哭,就在他人生头一次凄惨的啼哭声中,他的6口之家转眼就失去了4人!   他的母亲能够幸免于难是有原因的。晚上,哭累了的他偎在妈妈怀里睡熟了;母亲则呆呆地坐在床沿,哽咽着,紧紧搂着她最后的亲人。这时,同村的蒋癞子闯了进来。白天抓人时,这人最凶也最积极,但张秀华这条命能留下来,完全是因为年过37岁的汉人蒋癞子至今仍是光棍一条。尽管白天蒋癞子杀人积极,但还是受到了上面的严肃批评,因为这家伙私心重,还留下了两条人命。经过蒋癞子的苦苦请求,孙兴盛考虑到蒋家三代都是贫苦汉人,他40多岁了还是光棍一条,也确实可怜,就最终网开一面把张秀华给他留下,但只能留下大的。于是蒋癞子又杀了个回马枪,从张秀华的怀里抢走了这个56天的孩子,抢走了张秀华最后的一线希望。第二天,蒋癞子趁火打铁,比较文明地请了本村一个体面的裁缝,提着一包点心上张秀华那里替他说亲,张秀华早已上吊自杀了。   当晚,白莲军举行庆祝胜利宴会,从被杀人家中拖出几头肥猪,手脚麻利地一并杀了,在晒谷坪上摆开桌子大会餐。桌上摆的,当然包括张秀姣家中的那五只尚未品尝的鸡。   孙兴盛喜气洋洋地高举着酒杯,桌桌敬酒:“今天,我们白莲军打了个漂亮仗!打了一个大胜仗!现在,请大家喝下这杯庆功酒。”孙头领带头饮了庆功酒,一群士兵和庄丁红光满面地高呼口号:“孙头领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年后,孙兴盛率领的白莲军战败,孙兴盛如丧家之犬落荒而逃。为躲追兵,他孤身逃进南山柳沟寺。方丈和尚把他安排在一间偏僻的小房里休息。这房间,正是他儿子孙太白后来遇到厉鬼的那个房间。   早晨起来,不见孙兴盛动静。见门关着,喊他名字不见答应。小和尚只得推开窗户进来。一见孙孙兴盛趴在地上,浑身血污,已经死了,身上有五个指爪穿透的大洞。   方丈老禅师讲完,满脸的悲凉,说:“孙兴盛儿子遇到的厉鬼,恐怕就是抓死孙兴盛的那个厉鬼。因果报应,果然不爽!阿弥陀佛!” 正文 8、胡家姐妹 (1)   8、胡家姐妹(1)   张华是河南信阳府商城县人,眉清目秀,唇红齿白,是个美男子。他15岁那年,和爸爸在地里劳动。看见一只野狗追赶一只小狐狸。那小狐狸走投无路,慌慌张张地向张华奔来。张华一伸胳膊,把小狐狸抱了起来,他爸爸用锄头打跑了野狗。   小狐狸毛色红得像一团火,十分漂亮,两只眼睛射出恐惧的光芒,浑身颤抖,十分可怜。张华爱怜地对小狐狸说:“不要害怕,我放你去找妈妈。”等野狗跑的不见了踪影,张华把小狐狸放在地上,说:“快回家吧,妈妈正焦急地等着你呢!”小狐狸好像听懂话似的,眼含泪水,向张华点了三次头,然后飞快地向南山跑去,钻进了密林。   张华18岁那年,家中变得一贫如洗,娶不上媳妇。   这一年,河南信阳府大旱,闹起大饥荒。人们先是吃红薯,蚕豆叶放点盐当菜,喝玉米稀粥,端起碗来能照见人影。后来连红薯也吃不上了,人们就吃干红薯叶,吃野菜,吃野草,吃树叶,吃树皮,吃“观音土”。   人们把榆树外面的一层皮刮掉,把二层皮剥下来,放在瓦上焙干了,用石臼捣碎吃。人们把燕麦薅回来后,洗洗切成段,用铁锅用瓦盆烧火一加热就吃了。   张华为了活命,饿得狠了,连青蛙卵、蝌蚪、蝎虎、老鼠都捉来吃。扒房子逮住几只蝎虎,打死后放在瓦上一烤,半生不熟连骨头都嚼嚼咽了。那时候老鼠也饿的跑不快,逮住老鼠一剥皮,用火烧着吃或者煮着吃。有一次,他从河沟里弄回来一盆子青蛙卵,点火煮熟,饥不择食盛碗里就吃。谁知道那青蛙卵黏糊糊太热,一下子把口腔都烫破了。   快过年时,他偷拿了王乡绅家一根红萝卜,躲屋里啃,真觉得味道甜啊!吃完后,又偷了一棵大白菜,白菜吃完后,他把白菜根埋到院子里,一发芽他就掰着吃,后来等不及发芽了,又把白菜根也扒出来啃吃了。   他到野外找大雁屎和牛粪,把牛粪拿回家,拍成饼状,放在锅里贴饼子,填肚里充饥。   人们饿得虚胖浮肿。人一浮肿,手一按一个窝,脸肿的把眼挤成一条缝,离死也差不远了。人都饿疯了,谁也顾不上谁。他有个邻居喊老五奶的,儿子害了浮肿病。老五奶从北坡沟里拣回来一个死娃子,回家后把头剁了,脚剁了,把身子煮了。她自己还舍不得多吃,让儿子吃。儿子问是啥肉?老五奶说你甭管啥肉快趁热吃吧!   村里开始饿死人,人们饿的有气无力,坑也挖不深,坟头也就不大。后来死的人更多了,有的一家饿死三四口人。死的人多,大人小孩都没人埋,也饿得没力气抬死尸挖墓坑了,就干脆埋到红薯窖里。   有的死尸被老鼠掏吃了眼睛,露着俩黑窟窿,看着又惨又怕。   还活着的人都饿的大腿精细,身上浮肿,走路拄个棍子一摇三晃迈不动步子。村里有个老太婆坐在门口,瘦的皮包骨头,穿一件破棉袄,手从棉袄破洞抓棉絮塞嘴里嚼,一咽一伸脖子。   张华的爷爷奶奶都先后饿死了,爸爸妈妈也饿得奄奄一息。   一个秋高气爽的夜晚,天上繁星闪烁,明月当空高照。张华饿得头昏眼花,一个人徘徊在月影之下,在院子里到处寻找,希望能找到一个壁虎、老鼠或一只昆虫。忽然一个女子跳墙进来,对张华说:“张郎,你在寻找什么?”   张华抬头一看,见这女子容貌美丽,犹如仙女,他十分惊喜,回答道:“我在找吃的东西。”   那美女笑道:“不用找了,我这里有吃的东西给你。”说罢,掏出一粒花生粒般大小的红丸,递给张华,说:“把它吃掉吧。”   张华接过红丸一口吞下,顿觉饥饿感立即消失,浑身有了力气。他非常高兴,望着美女脉脉含情的眼睛,手足无措,脸红了,不知道说什么好。   美女微微一笑,说:“你就不想邀请我到你屋里坐坐吗?”   张华如梦方醒,连忙说道:“请,请进。”把美女让进自己的小屋。屋里没有椅子,就请她坐在床上。   女子自我介绍说:“姓胡,叫胡三姐。”张华问她的住处,女子笑而不答,张生也就不再追问。   美女说:“咱俩有缘分,故此前来到此找你结婚,今夜就是佳期。请你不要嫌弃我丑陋。”说着,就抱住张华亲吻。张华闻到一股异香喷鼻而来,一股热气从丹田升起,那个东西不由自主地坚挺起来。俩人不约而同地宽衣解带,成其好事。好半日,云收雨散,各整衣襟。   美女说:“我要拜见公婆。”张华就把妻子领到父母屋里。老两口并着倒在床上,饿得奄奄一息。他们从破窗射进的月光中,见儿子带着一个仙女进来,大吃一惊,问道:“儿啊,你带来的是谁?”   还没等张华说话,胡三姐就答道:“爸,妈,我是张郎的妻子,您老的儿媳妇,特来给您送吃的东西。”说罢,掏出两粒红丸,分别给了二位老人。二老吞下红丸后,饥饿感立即消失,浑身有了力气。麻利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二老见美女漂亮、善良、开朗,非常喜欢,问道:“姑娘从哪里来?”   胡三姐道:“说出来,请您不要害怕。我是狐仙,与张郎有缘分,城隍爷让我嫁给张郎,救济这一带的饥民。”   两位老人和张华听说是“狐仙”,慌忙跪下叩头。胡三姐急忙扶起二老和张华,连说:“使不得!我是您的儿媳妇和妻子,你们这样叩头,要折我的阳寿的。”   从第二天开始,张华就带着胡三姐走门串户用红丸救治饥民。全村人受到救治,都健壮起来。(未完待续) 正文 9、胡家姐妹 (2)   9、胡家姐妹(2)   一夜,张华与胡三姐对坐灯前。张华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越看越觉三姐美。三姐笑着说:“你眈眈地看着我做什么?”   张华回答说:“我看你长得像红叶碧桃,就是看一夜也看不够。”   三姐说:“我长得这样丑你都看不够,若见到我四妹,还不知神魂颠倒到什么样子!”   饱暖思*欲,张华听了四姐比三姐还漂亮,更加动心,恨不能马上见到四姐。就给三姐下跪请求三姐把四姐带来相见。   三姐笑着用指头点着张华的额头,讥笑道:“你吃着碗里的还看着碗外的,真是贪得无厌,得陇望蜀!”   第二天晚上,三姐果然领着四姐来了。四姐年纪十五六岁,长得既像露水下的荷花,又像雾润下的杏花,嫣然含笑,妩媚动人。张华一见,欣喜若狂,急忙请她坐下。   这时三姐与张华一起说话,四姐只是低头含羞,用手摆弄身上的绣带,一语不发。一会儿,三姐对四姐说:“害羞什么?这就是你的郎君啊,今晚就是你们的洞房花烛之夜。我先走了。”说罢起身告辞。   四姐也要一同走,张生一手拉住四姐不放,眼睛看着三姐说:“请帮着说句话吧!”三姐笑着说:“妹妹,今天是你和张郎的洞房花烛之夜啊,你怎么能走呢!”四姐没说话,半推半就地留了下来,三姐便一人走了。   张华与四姐的亲热温存不必细说。事毕,接着就互相倾吐自己的生平,越说越知己。四姐说:“你还记得你们父子救过一只被野狗追赶的小狐狸吗?我就是那只被救的小狐狸啊。我父母感激您的恩德,经请示城隍爷批准,把我和三姐都嫁给你为妻。请郎君不要因为我们是异类而看不起我们。”张华说:“怎么会呢!我爱你们都爱的发疯了。”又领着四姐拜见公婆,老两口欢喜不尽。   第二天,三姐来了。他们三人一起去救治饥民。   过了几天,三姐和四姐因为有事要到别处去,与张华约好隔夜再来。这天张华无事,就到野外闲逛。山下原来就有一个桷树林子,朦胧中忽然从林子里走出一个少妇。这少妇长得也很有风韵,走近张华说:“你为什么每天恋着胡家姊妹?她们又不能给你一文钱。”说着拿出一贯钱交给张华,说:“你先拿回去,买点好酒,我回去拿点菜肴来,今晚和你好好快乐快乐。”¬张华拿回钱来,按妇人的吩咐买了酒。稍呆一会儿,少妇果然来了,把带来的烧鸡、火腿放在桌子上,抽出自带的小刀割成小块,就与张华饮酒说笑,欢乐非常。酒后二人就息灯上床,这妇人床上功夫十分了得,弄得张华骨软筋酥、魂飞魄散,直到天明起床。   那妇人起床要走,正穿鞋时,忽听有人声,侧耳一听,人已走入帐幕内,一看,是胡家姊妹。妇人一见仓惶逃窜,慌忙中掉了一只鞋在床上。胡家二女追着骂道:“骚狐!怎敢偷我的老公!”说着追了出去,过了一会儿才回来。俩姐妹抱怨张华说:“你真没出息,竟与骚狐匹配!我们不能再亲近你了!”怒气冲冲地就要走。张华既羞愧又惶恐,急忙下跪叩头,连连认错,态度恳切。三姐和四姐才渐渐消了气,又和以前一样相好了。¬张华和两位妻子救治好本村的饥民,又到邻村救济饥民。“仙女下凡救济饥民”的消息,很快地传播开来。   一天,一个胖大和尚来张家化缘,张华的父亲开门后,和尚就说:“我是来寻找妖精的,已经找了很长时间了,近来才知道在你这里。”张华的父亲因听和尚说话奇怪,就问详情。和尚回答说:“我天天在外云游,周游四方。我听说有两个狐狸精到处兴妖作怪,蛊惑百姓,扰乱社会治安,她们吸食青年精血,已经把几个青年害死了。我听说后非常气愤,决心找到妖精除掉它!我已奔走了几千里路了,一直没找到踪影。现在发现在你家,不除掉它,你儿子也将被狐狸精害死!”   听和尚这一说,张华父亲心里很害怕,就请和尚进屋,要求快作法除妖。和尚拿出两个瓶子,摆在地上,念了很长时间的咒语,就见有两团黑烟分别钻入瓶子里。和尚说:“两个狐狸精全都捉住了!”接着拿出猪膀胱蒙住瓶口,捆封得严严实实。   张华正在和妻子在外救济灾民,忽然听见妻子惨叫一声:“张郎赶快回家救我!”两个妻子都就不见了。张华急忙往家里跑。   张华的父亲见和尚捉住了妖精,很高兴,执意留和尚吃饭。张华跑回家中知道了这一切,心里很觉可怜。他走近瓶子偷看,就听四姐在瓶中说:“坐视不救,真是负心人!”张华心里凄然,急忙去开瓶封,但结子很牢固,解不开。四姐又说:“不用费劲解了,只要刺破猪膀胱,我们就能出去。”张华急忙拿起剪刀刺破猪膀胱,就见一丝白气从瓶中冒出,升往天空中去了。   张华正要刺另一个瓶子的猪膀胱,恰好和尚饭后出来,大喊:“公子不可!”飞快地把剪子夺过来。他见有一个瓶子上猪膀胱破了,大惊说:“逃走了!这一定是公子干的。唉,竖子不可救也!这是天意,阿弥陀佛!”他拿起瓶子摇了摇,又贴近耳朵听了听,说道:“幸好只跑了一个!那一个活该不死,可以赦免她!”说罢,带上瓶就告辞了。   十年以后,张华在地里割麦子,远远看见一个美女坐在树下。张华走过去定睛一看,那美女原来是他昼思夜想的妻子胡四姐。他悲喜交集,抱住四姐哭起来。   四姐说:“别后十多年了,如今我的大丹已经炼成,但还是没有忘记郎君,因此再来看看你。”张华要求她一起回家,四姐说:“我已今非昔比了,不能再染红尘,以后再见吧!”说完,就不见了。   又过了二十多年,张华正独自一人在家,见四姐从外面来了,便高兴地迎接她。四姐对张华说:“我现在已列入仙人籍了,本来不应再下凡尘,但感念你的恩情,特来告诉你的去世之期。你可早作准备,也不要悲伤,我一定想法度你为鬼仙,也不会受苦。”说罢即辞别而去。¬到了四姐说张华将死的那一天,张华果然去世了。张华是蒲松龄朋友李文玉的亲戚,这事李文玉亲自见过。¬ 正文 10、捉 狐   10、捉狐   孙景瑞,河南省信阳府永平县花台乡孙庄村的农民,一向很有胆量。一天中午,他正躺着休息,见一只狐狸大如猫,一身黄毛,却长着绿色的嘴巴,正从脚边慢慢地爬来,贴到孙景瑞的身上。孙景瑞突然坐了起来,猛地按下,把它捉住,两手掐住它的脖子。它急得嗥叫,却不能挣脱。   孙景瑞急忙把妻子喊来,用绳子捆起狐狸的腰,勒紧绳子两头。狐狸忽然把肚子缩得像细管,几乎把绳子脱去逃掉。孙景瑞大惊,急忙用力勒紧绳子。可狐狸又鼓起肚子,像碗口一样粗,再也勒不下去。孙景瑞气力稍一松,它又缩了下去。   孙景瑞决心把狐狸杀掉,对妻子说:“把菜刀拿来,把这个狐狸杀掉!剥下它的皮给你做皮袄。”妻子惊慌地四处寻找,竟不知刀放在什么地方。孙景瑞回过头看着妻子吼道:“菜刀就在盆里,快拿来!”等孙景瑞回过头来,手中只剩下一个空绳套子,而那狐狸已经跑掉。   一年后,河南大旱,粮食收成很少,有的田地颗粒无收。但是,河南巡抚为了显示政绩,隐瞒荒情不向朝廷报告,反而说是粮食大丰收,向各府下达了很高的粮食征收任务。于是,各府把任务分摊到各县,各县把任务分摊到各乡,各乡把任务分摊到各村,各村就把任务分摊到各户农民。   各户收的粮食本来就不多,就是把粮食全部上交,也很难完成粮食征收任务。农民害怕全家人被饿死,只好把一部分粮食藏起来。   各级官府眼看都完不成粮食征收任务,眼睛都红了,就层层开会催粮。河南省各府县衙门都组成了“武装征粮队”,到各乡、村征收粮食,府县官员指示说:“不满就斗,有斗必打;不交(粮食)就斗,有斗必打。”   到了乡级和村级,就组成“搜粮队”逐门入户搜粮食。一旦搜到粮食,粮食就被没收,粮食主人就被捉走投入监牢。   为了搞出粮食,这些武装征粮队,以极端暴力手段,对人民犯下的累累罪行。为了*问出粮食,衙役们采取的刑法有捆绑、毒打、灌屎、穿糖葫芦(用削尖的木棒从人的*捅进去)、活埋、点天灯、放起花(在妇女*插上震天雷,点燃爆炸后血肉飞溅)、五马分尸……。光山县征粮队长,一天竟拷打40多个农民,有一个被他活活踢死.河南永平县召开乡长、村长大会,进行挖粮食的斗争。会议揪出一大批完不成征粮任务的乡、村官吏,作为“抗粮”典型,进行大、小会批斗。批斗会上,积极分子一涌而上,拳打脚踢,罚跪,揪头发,煽耳光。“不老实”的捆绑吊打。与会者为了证明自己斗争积极,对被斗对象大打出手。会议打人成风,打人者下手越重越英雄。完不成征购任务的乡长、村长,有撤职的,有的甚至被蹲监。   县长向知府报告说:农民们藏粮食,花样百出,有藏草堆子里,有藏麦垛子里,有藏地窖子里,有藏夹墙里,有藏棺材里,有藏缸、瓮、箱子里,……总计手法不下20多种。   各乡、村的“搜粮队”,挨家挨户地搜查粮食。冲进一家抄一家。没粮,先把人捆起来。吊在屋梁上严刑拷打。打人的手法五花八门:反手背吊——双手反过背去五花大绑,吊上屋梁;倒挂金钟——用绳子捆紧两脚大姆指,挂上房;吊死猪——称钩穿进肩胛骨,吊在树上;用马刀在人身上一块块割肉,问一句割一刀;伤口中搓盐;耳朵中塞炮仗,不交粮,点燃引线……。翻箱倒柜,挖地凿壁,找不出就打,花台乡北宗村“搜粮队”,在抄家搜粮时,发现一户人家锅里有稀饭,便断言这家私藏“后手粮”。主妇出来争辩几句,当即被“搜粮队”捆起来吊打,非让她交粮不可。听说没有粮,这伙人从粪缸中舀来人屎,又找来狗屎,撬开她的嘴巴,硬灌了进去。   酷刑难当,受害者只好承认自己在山后的岩洞里藏了“后手粮”。“搜粮队”去搜,一无所获。队长大怒,吩咐吊起来再打,又亲自舀来一大罐粪屎,撬开嘴巴使劲灌。那妇女只好又招认有粮,藏在山里。搜不出来,回头又打又灌屎。如是几番,这位妇女被活活打死。“搜粮队”骂了一通,带人扬长而去。   花台乡东河村农民汪为山,被搜出了粮食,当时就受到吊打、捆拖,更为残忍的,是把他的衣服扒光,用冷水浇,险些冻死。   孙景瑞听到这些消息,不寒而粟。但是,为了一家老小不被饿死,他也只好把粮食藏起来。   夜色如墨,除了几只饿得皮包骨头的狗有气无力地叫几声外,村里没有一点灯火。孙景瑞正在紧张地忙碌着,他把几个窗户全部用破棉被堵上,破门用石磙顶着,提防搜粮食的衙役踹门而入。   孙景瑞手持铁锨,在锅台中间一点点地铲,终于铲出了深约3尺的小坑。他让女人把红薯干一片片地放进土坑,最后又把5斤炒黄豆用小布袋装了,放在红薯干的上边。孙景瑞又用锨把土一点点地填进坑里。坑填平后,孙景瑞将两块砖并排放在上边,又撒了点草灰,算是做完了藏粮的工作。   女人战抖着嗓子问:“保险吗?娃他爹,这可是咱一冬的口粮啊!”孙景瑞拍拍手上的土说:“放心吧娃他娘,万无一失。”   家里还有10斤谷子,藏在哪里呢?藏柜子里,怕“搜粮队”撬开柜子;放在麦糠里,又怕“搜粮队”搜出来。左也不行,右也不行,难为得孙景瑞唉声叹气。还是妻子提醒了他,说:“干脆在鸡窝下边挖个洞,埋起来。”孙景瑞一听,就拿了把铁锨,让妻子站在院子门口放风,自己吭吭哧哧地干了起来。挖着挖着,砖头垒的鸡窝轰隆一声倒塌了,砸了孙景瑞的脚,疼得他直咧嘴。但他顾不了许多,先把砖头块扔在一边,继续挖坑。坑挖好后,他把谷子小心翼翼地放了进去,盖上黄土和鸡粪,这才垒起了鸡窝。   接着,孙景瑞把20斤麦子分别倒进四个小坛子里,上面用油布封了口。然后,他拿着铁锨走到厕所里,一口气挖了四个坑,把小坛子放了进去,用土埋好,土上边又堆了屎尿。孙景瑞这才满意地对几个孩子说:“娃子们,使劲往上面屙尿吧。”   他又把两斤半芝麻用油布袋装好,口子用绳扎紧,沉在厕所的尿缸里。   做完了这一切,孙景瑞长长地出了口气。他觉得这些粮食藏得机密巧妙,搜粮食的衙役是万万搜不出来的,他一家老小就不至于饿死。   天亮了,孙景瑞一家刚起床,来了七个搜粮队员,手里都拿着拿铁锹。其中一个头目用绳子牵着一个像大狸猫似的狐狸,一身黄毛,却长着绿色的嘴巴。   搜粮队员们凶神恶煞般喝道:“孙老头,赶快把粮食交出来!”   孙景瑞哀求道:“总爷,我家已经交过粮食了,再也没有了。”   搜粮队的头目说:“你交那么点粮食就行了?离完成任务还差远呢!”   孙景瑞流着泪说:“实在是没有粮食可交了。总爷,你们高抬贵手吧!”   搜粮队头目猛地打了孙景瑞一个耳光,骂道:“老混蛋!你装什么穷,给我搜!”   于是,他吹个口哨,命令狐狸搜粮食,几个拿着铁锹的搜粮队员在后面跟着。   那个狐狸绕着锅台转,用鼻子嗅。那几个队员就拆了锅台,把孙景瑞埋藏的红薯干和黄豆挖了出来。孙景瑞只叫得苦。头目上去就给孙景瑞一个大嘴巴,骂道:“你好大胆!竟敢埋藏粮食对抗官府!”   那个狐狸又围着鸡窝转,用鼻子嗅。队员们又拆了鸡窝,把孙景瑞藏在鸡窝里的粮食挖了出来。孙景瑞眼睛一黑,栽倒在地。头目狠狠踢了孙景瑞一脚,骂道:“混蛋,装什么死!”   那个狐狸又跑到厕所里,“吱吱”叫。队员们又从厕所里挖出来孙景瑞藏的粮食。头目喝令:“把这个抗粮的家伙给我绑上,带走!”   搜粮队员们立即把孙景瑞绑上,连同搜到的粮食一齐带走。   孙景瑞的妻子和孩子们望着被绑走的丈夫、爸爸和被搜走的救命口粮,放声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