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初生丧母 “沈夫人大出血,婴孩可能会难产,保大人还是小孩?”接生婆焦急地询问。 沈庭筠顿时着急起来,豆大的汗珠布满脸上“请周老大夫尽全力保全,实在不行,弃大保小!” 闻风赶来的神医简超然,丹青门主,也加入挽救挚友的队伍里! 天色渐渐黑了,产房里还没有消息传出…… 一盆盆的血水从产房里端出,沈老夫人和沈庭筠都脸色惨白。 “哇!”嘹亮的一声小孩啼哭声从产房传出来,大家终于松了口气! 许久,脸色苍白的简超然走了出来,一脸的无奈!紧随着在她身后的接生婆抱着孩子出来,一脸的苍白。 “看一眼吧!孩子呼吸不畅,已经……已经……” “什么?” “怎么会这样?天啊!老天不要跟庭筠开这样的玩笑啊!”沈庭筠顿时眼睛红了,铺天盖地的悲痛席卷上心头,他颤抖地伸出双手抱住了襁褓里的孩子,正欲仔细的瞧瞧孩子,突然产房里传出大呼声“血崩了,不好了,夫人血崩了!” “冰心!”沈庭筠简直是承受不住了,一口气憋在心口上,仿佛天旋地转起来,他强忍着悲伤,坚强的站了起来。 “我儿站住,自古男人不得入产房,母亲进去,一定帮你守着冰心……”沈老夫人两眼红肿,悲伤不已,造孽啊!怎么会这样! 沈庭筠并不理会沈老夫人的阻拦,什么男人不得入产房,倘若,没有了冰心,自己又如何面对?沈庭筠毅然坚决抱着已经没有了呼吸的孩子大步跑向产房! 奔跑中,跌跌撞撞的沈庭筠被门坎绊了一下,手中的孩子随着他,一起摔倒在地! 沈庭筠爬了起来,赶紧抱起孩子继续朝谢冰心躺着的床边走去…… 谢冰心脸色苍白,望着他用力的艰难地说着:“老爷请将孩子抱过来给冰心瞧一瞧吧!” 紧紧握着谢冰心的手,愧疚难过一股脑袭来,沈庭筠却什么都说不出来,苍白无奈的盯着谢冰心。 看着孩子,谢冰心泪如雨下,自己终究是拼了命去生,却依然没有做母亲的福分,老天,不给自己做母亲的机会,还是保不住自己的孩子! 突然,襁褓里的孩子的手动了动,一边的接生婆轻轻拍着她,欣喜的呼唤着简超然。 简超然赶紧过来,看了看,冲着谢冰心欣喜的喊叫着,“冰儿,孩子还有救,你一定要挺住啊!” 紧接着,简超然让下人取过一支毛笔,截掉一段,伸进小婴儿的小嘴里,猛一低下头,拼命的吸了起来,边吸边吐出一些液体。 那边周老大夫想着法子,终于止住了谢冰心的流血不止…… 半响,简超然终于停了下来,接着又让小婴儿反趴着,轻轻的拍了拍,不一会儿孩子又吐出一些液体,继而哇哇大哭起来! 产房里的人们顿时一阵骚动,有人欢喜有人忧。 谢冰心原本死寂的心顿时激动起来,哭了,笑了,又哭了,又笑了! 头痛欲裂的沈宁一努力的睁开双眼,却发现脑袋剧痛,浑身酸软无力…… 随着她睁眼的动作,原本便疼痛不已的头,此刻变得更加剧烈…… 模糊的视线中,沈宁一只觉自己躺在一间古色古香的屋子里,而四周除去萦绕着的中药味,更多的还夹杂着浓烈的血腥味,对,没有错,作为医生的她对血腥味是很敏感地! 沈宁一想询问周围的人,努力的张嘴说话,却只听闻“啊!啊!呃!呃!……” 沈宁一实在是想不通,自己是一名孤儿,从小在阳光福利院长大,大专学医毕业后,在院长的邀请下,毅然回到充满无数回忆,给过她无数关怀的地方—阳光福利院。同为福利院孤儿出身的未婚夫马鸿飞也举双手赞同。在福利院工作,平淡却满足,生活不温不火的过着,终于要结婚了,婚前体检后,却发现未婚夫居然脚踏两只船,居然还指责她没有能力,没有情趣!一向优柔寡断的沈宁一居然在那一刻狠狠给了负心汉两巴掌,转身就走继续寻求自己平平淡淡才是真的生活,将马鸿飞的痕迹慢慢从自己心里清理干净……半年后,由于福利院对医生的要求提高,公派沈宁一去市里地区医院进修,却在那里的同学口中得知马鸿飞是因为婚检查出肝癌晚期才故意布局要和沈宁一分手,现在早已经去世了!得知真相的沈宁一顿时泪如雨下,一着急晕倒了,哪知道一觉醒来就…… 周围有很多人,有人将沈宁一翻身趴在床上,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而后伸了两根芦苇管到沈宁一的鼻孔和嘴巴里,将里面的羊水慢慢的吸出,让尚在浑浑噩噩状态的沈宁一,实在不解! 擦洗后,沈宁一的身体换上新的毯子后,云霓抱着她来到床边,轻轻的放在谢冰心身边。 谢冰心苍白的脸浮上些许幸福的表情,暖暖地看着躺在身边的沈宁一,沉默着,沈宁一也沉默着。 须夷,谢冰心弱弱的说:“沈庭筠,我永远不会原谅你!你就那么不甘寂寞?你就算要纳妾,就算是忘了我们之间的诺言,也何必如此心急的在我怀有身孕待产之际想纳妾,我现在提前生产,大出血,孩子也有性命之忧……” 闻听此言的简超然气愤的瞪着沈庭筠,而沈庭筠只能愧疚的的抱着谢冰心,依旧什么都说不出来! “云霓,快去将我准备好的鸳鸯紫玉镯取来……” “宁诵经卷薄衾寒,爱游佛前遥相见。修得浮屠九世浅,邦如君家一朝恋,但愿孩子以后能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就叫她宁一吧!” 谢冰心蓦地感觉一阵无力,强烈的疲倦袭来,她深知自己熬不到抚养女儿长大,看着女儿长大出嫁的那一天了。谢冰心温柔的眷恋的盯着沈宁一,仿佛怎么也看不够! 简超然给谢冰心把脉之后,泪如雨下! “这个鸳鸯紫玉镯子是我早就备下的,然姐姐带走一个,别忘了我们的约定!宁儿以后便是你乔家的人了,帮我照应着点……”谢冰心说完将手镯递了一个给简超然。 “云霓,云裳,你们二人一定要帮我照顾好小姐,拜托……!”云霓,云裳二人顿时泪眼婆娑,哽咽着回复谢冰心。 沈庭筠赶紧抱着谢冰心,她却只喃喃着“我永远不会原谅你……”虚弱的说着,伸出手,想要再抚摸一下沈宁一,却是手一滑,头一歪,仿佛睡了过去! 前世熟悉的人名,谢冰心临死之前那深情的眷恋的眼神,深深地刺激着沈宁一,顿时让沈宁一想到了上一世孤儿的自己,每天晚上都会想念因车祸去世的双亲时的情境,她猛地伸出手,好想抱着谢冰心,好想把她拉回来,不要再睡过去! 伸出手,才突然发现这具身体好小好小,手也好短好短,根本无法够着谢冰心,无能为力的绝望顿时席卷着沈宁一。 沈宁一想大声的喊出来,喊亲爱的母亲不要再离开,抛下孤单的自己! “母亲不要啊!不要再离开我!不要……” 沈宁一大声的嘶喊着,却只听见自己发出“嗯!”“啊!”“啊!”的声音,顿时很绝望的嚎啕大哭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 虽然在如此悲伤至极的时刻,才发现自己穿越到了刚出生的婴儿身上!却抵不过此时失去至亲的绝望! 哇哇大哭的沈宁一被云霓抱离了产房,来到谢冰心怀孕时特意为她布置好的小儿房。 “小姐这一生真的是命运多舛,谢老爷和谢老夫人该怎么承受小姐产后血崩而去的噩耗?”云裳尖细的声音响起,一把接过云霓抱着的沈宁一。 “都怪我们没有照顾好小姐,辜负了老爷夫人的托付!只是,只是小姐真悲哀,沈姑爷居然会说出保小弃大的话语!从今以后,我们一定要豁出性命去好好保护小小姐!”云霓边说边忍不住的大哭了起来…… 半响,云霓突然想其内心的怀疑,对着云裳道“奇怪,夫人在府里的饮食起居一直是我们照顾的,生产前都是脉象平和,怎么会突然早产呢,周老大夫都一直说会平安生产的,怎么回事?” 低头垂泪的云霓并没有注意到云裳没有接话及脸上闪烁的表情,眼睛里一闪即逝的一丝愧疚。 虽然躺着,但是房间的对话,清清楚楚一字不差的传入沈宁一的耳朵里!她猛地睁开眼睛看着云裳,停住了哭! 闻讯赶来的谢御史谢岚山与谢夫人杨薇,还有靖安王妃谢兰心,刚到沈相府便得知了噩耗,谢夫人杨薇顿时哭晕了过去。唯一所育的双胞胎女儿中的一个就这么死掉了,他们却不能说什么,不能质疑什么! 醒过来的谢夫人韩薇依旧伤痛欲绝,一口鲜血吐出,瞬间倒地不起,心脉俱损,随谢冰心而去…… 谢御史在送回谢府之后,大病一场,靖安王妃谢兰心回家衣不解带的专心照顾了半月之久! 从下人们口中得知这些的沈宁一沉默了!每天更是安安静静,不吵不闹! 老天既然如此,从此,沈宁一要为自己好好活着! 母亲的死,既然是别有隐情的,那么,到底是谁? 沈宁一在心里暗暗发誓,她一定会查清楚的……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那个人,你且等着吧! 正文 第2章 寻求庇护,谋定而动 悲伤的日子慢慢过去了,古话总是那么正确,从来只闻新人笑,几人听得旧人哭?更何况是一位已经香消玉损的旧人? 半年后,沈府张灯结彩,沈府新女主人,吏部尚书向礼文之嫡三小姐向文彩经沈府的三媒六聘,在选定的黄道吉日终于抬入沈府! 满府皆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众下人也是眉开眼笑,小捞一笔吉祥钱!向府大气的打赏,让他们人人都迫不及待想见识到新的相府夫人。 此情此境,真是应了那句,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情却有情…… 在丞相府的毓秀园,有人欢喜,有人忧。 云霓抱着沈宁一,泪如雨下,她仰望着万里无云的天空,轻轻的拍着沈宁一“我的宁儿小姐,真真是可怜啊!新生便丧母,如今老爷娶了新继室,还是克死了夫人的那毒妇!老天啊,请您告诉云霓,该如何!云霓真怕人微言轻,保护不了宁儿小姐,愧对了夫人的托付!” 一旁的云裳沉默,没有说话。 “俗话说娶了继室,便有了继父!宁儿小姐才半岁不到啊,该怎么办……” 云裳只能安慰云霓,说道“宁儿小姐是沈相唯一的骨血,相信相爷,老夫人都很重视,不会有什么情况发生的,新进的夫人也不会随便乱来的。” 云霓只能点点头,期望如此。 听着云霓和云裳的对话,沈宁一眉头紧紧的皱起,已然挤成了川字! 不会和不敢,是有区别的吧! 对于所谓的父亲大人,沈宁一从出生那天穿越过来,便已经只是将他当做父亲,内心却完全亲近不起来,毕竟,母亲谢冰心受刺激也是他引起的,虽然后面得知,保小弃大是母亲生产前要求父亲在必要的时候,必须这样做选择!而今,半年不到,父亲三媒六聘,明媒正娶,风风光光又娶了一门美娇娘,正门抬入府中,做了继室夫人!而且那人还是父亲之前因为提出要纳妾而刺激母亲早产的女子!可是,沈宁一始终过不了那道坎,毕竟,在现代,一夫一妻制度深入骨髓,三从四德,三妻四妾,更是难以接受! 沈宁一心里涌出的是无比复杂地情绪。 如此有手段的毒妇,下一步的目标该是自己了吧? 身为半岁的孩子,此时能做的便只能是寻求靠山,寻求庇护了!沈宁一思索了一会,心里便已经有了打算。次日,新娘子向文彩来给沈老夫人请安! 云霓与云裳也照例抱着沈宁一来向沈老夫人请安,沈宁一是第一次见到向文彩,她将来名义上要接着喊母亲的人! 向文彩穿一身深兰色织锦的长裙,裙裾上绣着暖黄的点点百合,束一条粉色腰带,乌黑的秀发绾成如意髻,插了一支兰花白玉簪,脸上薄施粉黛,一脸的狐媚,不过着实是个大美人儿,难怪沈庭筠为了她,向当时怀孕待产的谢冰心提出要纳妾,时隔半年后还铁了心的要去求娶这间接害死他妻子的女人…… 沈老夫人淡淡的应了一声,接过了向文彩递来的热茶,拿到嘴边,稍微的抿了抿,便放到旁边的桌上,逗弄起沈宁一了。 向文彩也不觉得尴尬,依然面带笑容,温婉的站立一旁! “宁儿,最近吃奶吃的好吗?怎么感觉像是没有什么精气神呢?” 一直喂养沈宁一的奶娘,顿时吓得跪了下去! 云霓赶紧回答道“昨天,新夫人进门,大家都高兴,许是宁儿小姐跟着太兴奋了,昨天晚上玩到很晚,才睡觉……” 此时,沈宁一“呀!呀!”的叫着,笑着,突然抬起头,奋力的朝着沈老夫人脸上轻轻的啄了一下,继续手舞足蹈的笑着。 沈老夫人很惊讶的看着小小人儿,这么小,居然就知道亲她,也放开嗓子大笑起来了,紧紧地抱着沈宁一,轻轻的也亲了亲她的小脸,不再追问下去。 向文彩也跟着笑了“真是聪明伶俐,让人顿生了怜爱之心,母亲可否让儿媳抱抱呢?” 沈老夫人怔了怔,接着说道“无妨,你作为主母,的确要爱护好我沈府血脉!”说罢,轻轻的将沈宁一放到向文彩的怀抱。 接过沈宁一,向文彩娴熟的抱着笑道“以前在府里,经常逗弄侄儿侄女,帮着嫂嫂们照顾孩子,所以也学得了一些照顾小孩儿的经验,儿媳以为,能胜任照顾相爷血脉的重任呢!” 话音刚落,沈宁一便“哇哇”大哭了起来,纵使向文彩换了几个姿势,或是查看是否尿了,饿了,都没有用,依然哭个不停。 沈老夫人着急的抱过来,唤着“宁儿,宁儿不哭,祖母在这呢,别怕……” 话还没有说完,沈宁一的哭声却嘎然而止…… 真是讨得沈老夫人心里一阵欢喜!便也不让下人抱走,宠溺的抱着在自己怀里,和向文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过了一会,沈老夫人哄着沈宁一睡着了,便让奶娘抱着,到清心苑偏房里去睡觉。 刚踏出房门,又是一阵震耳欲聋的哭声响起! 云霓赶紧向着沈老夫人解释“宁儿小姐,怕是已经熟悉了沈老夫人您的气息了,熟悉了您房间的味道,一进来就没有哭,一出去就害怕的哭起来!” 云裳却说“小姐许是哪里不舒服,奴婢一会儿便去请了周老大夫来看看。” 说话间,奶娘抱着沈宁一又回到房间,哭声果然停了下来…… 沈老夫人对着这个讨她喜欢的唯一孙女,心生疼爱,慈祥的看着沈宁一,逗着她。 过了片刻,沈老夫人思虑一下,对着旁边的紫霞道“待会,你带几个人随云霓回去,将宁儿的物件儿都搬过来,从今以后陪着我这个老身住在清心苑吧!” 云霓一听,果真是又惊讶又惊喜,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了! “还有,宁儿既然不习惯陌生的气息,那么,云霓,云裳和奶娘柳氏也一起搬到清心苑,住处,便由紫霞安排。” 这天下来,清心苑又是好一阵的忙碌,但是瞬间,也让原本安静得有些冷清的清心苑顿时热闹起来。 老夫人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听着远处小沈宁一,她的大孙女的幼儿独特声音,却陷入了回忆中,想起了她的母亲,那个很入老夫人眼睛的谢冰心。 “人啊!都是命……” 伴随着深深的感慨,沈老夫人渐渐意识模糊起啦…… 回到青蓝院的向文彩,恨恨的踢向面前的小圆凳“总有一天,你会落入我的手中,很快,你就会追随你那死鬼母亲,到阴间做一对慈母孝女!” 一旁的张嬷嬷,看着眼色恶毒的向文彩,内心不禁害怕起来,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虽然自己和女儿灯笼都从相府跟着陪嫁了过来,不知道沈相府里水深水浅,却只能是跟着小姐,哦,不,现在的沈相夫人一条船了。 她什么也不敢多说,沉默着。 半响,“谁也别想成为影响我幸福新生活的障碍!”向文彩坚决的说着,目光朝着清心苑的方向望去,眸中,恶毒,却冷血! 新夫人向文彩确实很会做人,哄的沈庭筠心花怒放,将府内中馈大权都从老夫人手里拿过来,交与了向文彩。 不过,向文彩的确是很有手段的,将府内打理的井井有条,将下人们管理的服服帖帖,就连一向不服人的李管家,也心服口服!这个现象,让原本挑剔向文彩的沈老夫人也无话可说,只能静观其变。 上了年纪的人,内心里对一个人的成见,芥蒂,是不会轻易消除的。闲暇之余,沈老夫人也热衷于四处出动,准备给沈庭筠物色几位姨娘…… 世界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向文彩得知老夫人的心思,却也只能沉默,隐忍,不能怒,也不能言,只能更花心思的好好笼络沈庭筠。 不久,相府里陆续由侧门抬入几房姨娘,分别是兰园的诗姨娘王珏,琼琚园的佩姨娘于佩兰…… 但是,从来花无百日红,男人基本都是喜新厌旧的,沈庭筠五月随帝出巡江南归来,又带回来一清秀可人的女子,李招娣。沈老夫人又乐呵呵的询问向文彩如何处理? 向文彩笑嘻嘻的,丝毫不看见生气,“照顾好老爷,本是儿媳的职责,老爷开心,文彩便内心欢喜,如今又觅得招娣妹妹,同来服侍,内心不胜欣喜!” 话说完,便静静的望着李招娣,长袖里的手却早已经紧紧捏成拳头,手上的青筋都爆出了,显示出了她此刻心里多么的愤怒!表面上却欣喜不已。 “母亲做主吧!” 沈老夫人,难得赞赏的点点头,“滔园吧!那地还空着,地方也还算雅致,招娣便住过去吧!另外,招娣太拗口了,以后就叫清儿吧!” 向文彩怀孕,沈庭筠大喜,沈老夫人也很开心,为了照顾沈庭筠的生活起居,沈老夫人便将云霓送入沈庭筠房里,纳为芸姨娘,继续住离清心苑最近的毓秀园,以方便照顾沈宁一。 怀孕的向文彩敢怒不敢言,只能将怒火埋藏下来,待孩子生下再做打算。在养胎的同时,也不忘调教众姨娘,争夺相府唯一男主人沈庭筠的心。 从来便是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男人嘛,向来如此,不是吗? 有几位美丽如斯的新人,沈庭筠乐得几个园子轮流跑,除了每月初一十五歇息在向文彩处,其他日子的晚上却只就寝在自己的朔风轩,纵使美娇娘们使出浑身解数,却也无法改变他这个习惯。 相府里的喜讯更是一个接着一个,当日诗姨娘查出怀孕已经四个多月!清姨娘怀孕一月有余!沈老夫人已然是笑的合不拢嘴,大呼“好!好!好!果真是喜上加喜,喜上有喜!” 蹒跚学步的沈宁一也跟着傻呵呵的笑的拍拍手,时不时的冒出一个“好”字,可爱的表情更是惹得沈老夫人心情大悦! “祖母,我要……要……酸梅汤……” 正文 第3章 沈家嫡女初长成 “好,祖母的心肝宝贝,要什么祖母都满足你!”宠溺的将沈宁一抱了起来。待云裳端来酸梅汤,便一勺一勺的喂着沈宁一。 终于,府内,向文彩生下一女,起名蝶衣,沈老夫人大赞“先开花再结果,一样的!全府同庆,本月例钱都翻倍!” 全府又是张灯结彩,喜庆洋洋。 一个月后,出了月子向文彩抱着沈蝶衣来给老夫人请安,沈老夫人,看着眉眼渐开的沈蝶衣,温暖的朝向文彩一笑“辛苦儿媳了,给沈府生下一个美女,将来啊,做媒的要踏破咱相府咯!刚出月子,得好好休息,好生将养着,以后好多为相府开枝散叶,这半年啊,就不用来给我请安了!” 向文彩受宠若惊的看着沈老夫人,惶恐的道“伺候母亲是儿媳应尽的本分,不敢说辛苦!儿媳很享受在母亲跟前伺候的感觉……”她怎么可能不在老夫人面前多转悠呢?不然那些个妖精还以为自己被打入冷宫了呢! “好吧,既然如此,那么时间推迟一个时辰吧,由卯时改为辰时!” “儿媳感激涕零,谢母亲体恤”。 这时候,云裳牵着沈宁一走进大厅,一看到里面站在一边帮沈老夫人锤肩的向文彩,顿时一愣,马上又请安“夫人” 向文彩点了点头,继续捶背! 沈宁一却已经感受到二人的微妙,轻轻挣开云裳的手,来到抱着沈蝶衣的奶娘面前,出于小孩子天性,准备摸一摸小妹妹。手正扬起,却被一道人影给隔开! 原来是正在给老夫人捶背的向文彩突然走了过来,紧张地抱起了沈蝶衣,笑了笑,“妹妹正在睡觉,以后妹妹再陪宁儿玩吧。” 沈老夫人起身唤了起来“宁儿,还不赶紧去你芸姨娘那桌,我们要准备用膳了!” 旁边站立的紫霞赶紧端来净盆,给沈宁一净手。 芸姨娘云霓疼爱的抱着沈宁一,细心的喂她吃饭…… 寂静的时光总是过的那么快三小姐沈馨仪,四少爷沈长卿,五小姐沈映荷相继出生!沈老夫人却依旧那么疼爱沈宁一,悉心教导着。 “宁儿,过来,祖母教你画画!” “宁儿马上过来,等宁儿把饭咽到肚子里面去,漱口之后就过来……”沈宁一奶声奶气的说道,并从芸姨娘身上滑下来。 蹦蹦跳跳的跑到沈老夫人身边,朝着沈老夫人轻轻地呵了口气,“祖母,熏到没有?宁儿刚刚已经漱口了,口里没有臭味了吧?”眨眨眼笑着看向沈老夫人。 “我的心肝宝贝儿怎么会熏人呢?香,香得祖母都想把你当糖放嘴里化掉咯,哈哈!”宠溺的抱起沈宁一,教她画着小荷花朵儿。 “祖母,你看我画的像不像?” 看着宣纸上,沈宁一的画,沈老夫人有那么一刹那的恍惚,片刻之后更是惊讶的高呼“看来咱沈府出了才女了,才开始学画画儿,便画的如此惟妙惟肖,生动传神!这画,得裱起来,让你父亲看看,让你那些个弟妹们学习学习!” “不要啦,祖母羞煞宁儿啦!祖母画的才真叫好呢!祖母再教我画梅花吧,宁儿三岁了,要画三枝呢!” 众人都被沈宁一这句话给逗笑了! 欢乐的时光总是过的很快,一下子便一个上午过去了。 用完午膳,沈宁一抡起小拳头,要给祖母捶背,更是让沈老夫人贴心到心窝里面去了!陪着祖母在床上躺着睡觉,芸姨娘则躺在旁边的榻上暂作休憩。 此时的云裳,只能静静的立在门外,心里一阵阵失落涌起。 自从二小姐满月出来给沈老夫人请安之后,宁儿小姐便慢慢的疏远了她,现在更是待她和府里平常丫环一样,更别提近身伺候,宁儿小姐完全与已故小姐谢冰心不一样,明明是那么小的孩子,却滑溜溜的,让人无可奈何地。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眨眼间又是一年过去,沈宁一在芸姨娘的教导下,已经背下《四书》,《五经》,《三字经》,《百家姓》等,《孝经》更是张口就来,时常惹得沈老夫人哈哈大笑,大呼沈宁一是个小小人精!向文彩内心暗暗诅咒却依然面色和蔼的夸奖着她,恶毒手段却依然施展不到沈宁一身上。 向文彩已经感到压力。 诗姨娘生下三小姐沈馨仪之后,又已经有身孕接连生下了六小姐沈雪,佩姨娘生下五小姐沈映荷之后,也又有身孕只是摔跤流产了,看起来最老实巴交的清姨娘更是拔得头筹,生下庶长子沈长卿。就连向文彩前段日子提拔上来做妾的云裳也已经有孕在身,而她几年下来,肚子却丝毫没有动静! 嫉恨交加的向文彩便打算慢慢下手,各个击破…… 一只黑手,仿佛五指山一般,笼罩在相府上空。 沈宁一渐渐注意到了这些,从此,除了仅往清心苑和毓秀园跑之外,她也下意识的将自己的活动范围扩大…… 这天,沈宁一领着两个下人来到花房温室里,准备选几盆鲜花儿,送到沈老夫人的院子里。 “将这盆牡丹,还有那盆茉莉挑出来,一会儿送到祖母院子里!”环视周围,沈宁一突然在花房的角落里看到一盆默默绽开的兰花,顿时惊喜的跑了过去。 那盆兰花叶子细又长,呈柳叶行,一条条叶脉清晰可见,个个向上挺拔。青葱的绿叶,在墨绿色叶片的供托下,显得格外翠、鲜亮。那绿叶,好似一插就会挤出水来嫩的弱不禁风,嫩的让人不忍触摸,可是那一片片向上的样子,又显得坚强和有生命力,低调地孕育着小米粒般的花骨朵。 沈宁一不禁感叹起来“果然是芷兰生幽谷,不以无人而不芳啊!这盆兰花,我要了,送到清心苑榆园。” 管理花房的老赵嬷嬷,顿时眼睛微红,喃喃道“先沈夫人在的时候,也是很爱兰花,也说过芷兰生幽谷,不以无人而不芳……” “赵嬷嬷,难为你还心心念念先母!真让人感动!”沈宁一鼻子已然酸楚,却是强忍着没有掉泪。 “是啊,当年若不是先沈夫人去庙里烧香的路上将老婆子救下,老婆子早就病死在山间小径上了。夫人还将我带回府里,给了个花房的差事,还做媒将我许给后门的燕老头,老婆子命好,还生下了两丫头。” “没有夫人便不会有老婆子的今天,可怜夫人早产血崩而去,可怜宁儿小姐从小便没有生身母亲关怀呵护……”话没有说完,赵嬷嬷已经是潸然泪下,哽咽不成语。 “奴婢进府晚,听好些老嬷嬷说,宁儿大小姐这是和逝去的夫人谢冰心生得像,当年的夫人,也是俊的很呢!”燕婉实在忍不住,不小心地说道。 沈宁一突然抬起眼睛,燕婉被她的眼神看的心里一跳,立刻低下头,赶紧自打嘴巴道:“奴婢不好,奴婢多嘴了!” 谁知沈宁一却笑嘻嘻地道:“燕婉,有没有人告诉你,你也生的很俊俏呢?” 燕婉见沈宁一没露出生气的样子,顿时松了一口气,道:“大小姐别笑话奴婢了,唉,您真是太孤单了,没有亲娘在身边就是不行,像是二小姐三小姐她们,有夫人,姨娘们照看着,日子不知过的多么滋润,不知道有多么幸福!” 沈宁一眨眨眼,笑道:“燕婉,你说什么呢!” 赵嬷嬷忙着擦干净眼泪,轻轻的拍了一下燕婉,笑着说道“宁儿小姐一年年的平安长大,有沈老夫人照应着,以后一定会找个好人家的!” 沈宁一轻轻地点点头“这些年多亏还有祖母疼惜我!” 不一会儿,赵嬷嬷处理好花盆,便领着燕婉搬起那几盆花儿,跟着沈宁一朝着清心苑的方向走去。 牡丹花的叶子跟菊花叶的形状及为相似,就像张开的手掌,周围长满一个个细小的锯齿。牡丹花花朵又大又美,粉红的花瓣重重叠叠,中央还吐出了鹅黄色的花蕊,显得艳丽动人。一阵风拂过,牡丹花散发出一阵阵迷人的清香,令人心旷神怡。 看到沈宁一亲自为自己选来最爱的牡丹,沈老夫人心里乐开了花!女儿果然是贴心的小棉袄,只怪自己没有福气,只生下沈庭筠一个儿子。纵使这样,老天还是发了慈悲,给自己送来一个这样贴心可人,又聪明伶俐的孙女。 端一看见燕婉手上搬着的兰花,沈老夫人眼神黯淡了些许“你母亲以前最爱兰花,性子也跟兰花儿最像,可惜……可怜我宁儿了!” “祖母……”沈宁一语带哭意,撒娇地缠住沈老夫人手臂,靠在她身上。 片刻之后,沈宁一笑了,用微红的眼睛看着沈老夫人“祖母,我要向你讨要一个人。” “哦?” “瞧见今天搬来那盆兰花的人么?她叫燕婉,我想把她要过来,陪我玩……” “咱们宁儿第一次求祖母办事,祖母可不敢不答应,不然一会儿我的小心肝宝贝儿掉金疙瘩,祖母自个儿倒是要心疼死了去呦!” 沈老夫人吩咐紫霞将李管家叫了过来,查了查燕婉底细,便放心的将她调到沈宁一房里,做了贴身丫头,顺便将赵嬷嬷调到自己身边。 燕婉是在府里出生的,沈宁一每天白天便是让燕婉带着自己到处跑,和下人们居然打成了一片。当然,到了晚上,便自己做起“功课”! 看着沈宁一越来越讨沈老夫人欢心,连带沈庭筠都心系沈宁一,好东西都可劲儿地搬去榆园,原本按兵不动的向文彩倒是有些坐不住了! “小蝶,去找宁儿姐姐玩,母亲和祖母有事情相商。”向文彩亲切的朝着沈宁一挥挥手, 让下人们带着两位小姐出去玩。 正文 第4章 掐其七寸,引蛇出动 “何事?” 沈老夫人,一边把玩着手里溜光发亮的佛珠,一边打量着向文彩,等着她说话。 站在她面前的向文彩今天身着一袭白色繁花抹胸,外披一件白色纱衣,那如雪的肌肤透亮,三千发丝轻轻绾上,没有任何多余的发饰,仅仅插了一朵娇艳欲滴的牡丹花,红白的牡丹花衬托着向文彩那张雪白透晰的脸庞,显得十分妖艳迷人。 看到那朵娇艳欲滴的牡丹花,沈老夫人心情顿时不好,心道,老身身体还如此健朗,居然敢以牡丹暗喻她才该是相府女主人,不过是老身为儿子娶的继室而已,当真是老虎不发威,当她是病猫! 向文彩转身过来,见沈老夫人盯着自己看,也不以为然,依然笑嘻嘻的走到老夫人身后,轻轻地捶打着沈老夫人的肩背。 “母亲可觉得力度够了吗?还要不要手劲儿重点呢?最近蝶儿老给儿媳捶背呢,水平都快赶超儿媳了,要不,改天让蝶儿给母亲您捶捶?” 沈老夫人闻言,笑呵呵道“那是多亏媳妇儿调教的好呢!” “哪有,儿媳怎么能敢得上母亲,这么着吧,文彩赶明儿让蝶儿也搬过来,给您老人家解解闷,捶捶背,多多聆听母亲教诲,母亲看,可好?” “女儿还是放在生母身边带着才是长久之计,蝶儿那么可爱伶俐,老身可舍不得将她从儿媳身边抢过来。倒是,卿儿,始终让个姨娘生养着,终究成不了气候……” “儿媳也准备再要个孩子,所以想将蝶儿送过来陪伴母亲,也省的到时候自己照顾不过来。”向文彩装作不懂沈老夫人的意思。 “老身相信儿媳能处理好这些……”沈老夫人并不松口,东郭先生和狼的事情,她可不想做。 向文彩一愣,心里凉凉地,望着门外的目光疏忽变冷,看来有些人是贪心不足蛇吞象,是看不得自己过好日子的! 猛一收回思绪,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的向文彩温声附和着沈老夫人“儿媳也本打算将蝶儿送过来给母亲解解乏,然后再将卿儿带在身边好好教养,毕竟,目前卿儿是咱们沈相府唯一的长子,母亲,意下如何?” 沈老夫人轻轻的将佛珠放到身边茶几上,缓缓的站起身,脸上满是欣慰,感慨地说:“儿媳倘若能如此想便是好的,养熟了,过继到自己名下依然可作嫡长子。相府血脉不多,后宅腌臜事情太多,别的,随你们怎么折腾,但是,我老身绝不允许伤害府里血脉的事情发生!” 向文彩笑道“儿媳都明白呢,母亲不用太多担忧。下面姨娘们我也发话了,你看姨娘们不也都是平安怀孕,平安生产吗?倒不像谢姐姐那样……” 沈老夫人怔了怔,沉默。 伸了伸懒腰,转过身来,沈老夫人已经是呵欠连天。 “你去吧,好好教养蝶儿和卿儿,同样地,宁儿虽无需你管教,但是老三老五老六你也切不可不闻不问,虽然都呆在生母旁边,但是姨娘终究是姨娘的眼光和教养,教养得好,嫁好了,将来也是沈府的助力……” 向文彩笑嘻嘻的应着,嘴角却浮起一丝恶毒,转瞬即逝。 你不省心,以为我会让你好过么?笑话! 走出清心苑的向文彩,肆无忌惮的冷笑着。 一眨眼,又是风平浪静地一个月过去了。 突然,一向康健的芸姨娘偶染风寒,继而开始高烧不退,绵延床榻, 沈老夫人让向文彩找大夫赶紧悉心调养,但是依然没有什么效果,一拖下来已然持续半月之久! 沈老夫人怕沈宁一被传染,硬生生的限制她进毓秀园。在这些事情上,向文彩总是急老夫人之所急,隔三差五的请大夫,这天,又请了周老大夫看诊。 刚进毓秀园,周老大夫远远的探探脉搏,问了症状,远远往芸姨娘身上看去,便大惊失色“天花,是天花的症状啊,必须赶紧隔离!” 芸姨娘大声地绝望地嘶吼着“不,我没有感染了天花,我没有……” 周老大夫问道“芸姨娘是不是前面几天头痛、发烧、反胃、背痛,有时还伴随着一些痉挛或神经错乱,经常做噩梦,持续了三四天不等?” 芸姨娘沉默不语。 周老大夫抚了抚花白的胡须,继续补充道“那就是有这些症状了,潜伏期结束,患者高烧减退,并暂时感觉病情好转,也正是此时,天花病毒开始在患者身上生出其标志性的红疹,以宣告其存在。通常情况下,这些扁平的浅红色痘点最初出现在患者脸部,接着迅速扩散到胳膊、胸部、背部,最后到达腿部。而脸部、前臂及腿部的疹子又要比身体中心部位的密集。芸姨娘肤色白皙,这些深红色斑的更加明显!老夫行医一辈子,看多了天花病人的症状,只是觉得奇怪的是,一般人熬不过一星期,熬过了的也躲不过出疹子……” 向文彩闻言,嘴角浮起一丝一闪即逝的笑意,着急地问道“那我们该如何办?” “隔离,隔离一切可能传染出去的途径,事已至此,老夫只能开几副药,来缓解病人的痛苦……” 芸姨娘正想大声辩解自己不是天花,却已经被向文彩身边的张嬷嬷按住,蒙住了嘴巴! 派灯笼去禀告沈相和沈老夫人后,向文彩继而转身,朝芸姨娘的大丫头彩画使了使眼色,道“从今天开始,你全权负责毓秀园……” 走出毓秀园,下人已经将李管家带来,等在门口。 向文彩朝李管家点了点头,目不斜视的吩咐着“将毓秀园封闭起来,不许放里面的任何一个人出来,谁也不许进去,杜绝天花传染!” 李管家,三十来岁,面色白净,轮廓鲜明,消瘦却不影响儒雅帅气。他闻言叩首答道“是,谨遵夫人吩咐。老奴定当安排妥当。” 李管家没有抬头看向文彩,而是一直低头着直到她走远,直到那熟悉的香气散尽,再也闻不到。 这天,沈宁一在燕婉的陪同下,来到荷塘边看盛开的荷花,这是一片很大的荷塘,轮廓连接着整个清心苑及毓秀园后院。 正巧向文彩身边的贴身丫头灯笼和张嬷嬷指挥家丁采摘新鲜莲子。 灯笼察言观色,对着张嬷嬷道:“听人说,芸姨娘这几天越发不好了。” 听到灯笼提起芸姨娘,沈宁一下意识地嘴巴张开,想问个究竟,但是,最终还是忍了下来,继续听着灯笼说话。 这半个多月来,沈宁一也曾千方百计想溜进毓秀园看望芸姨娘,但都以失败告终,所有想法和行动都被沈老夫人提前预知并无情的扼杀在摇篮里。 芸姨娘在相府既不算受宠,身体还很不好,没有生养,只是把自己当做亲生女儿对待。沈宁一的念头一闪而过,心头忽的针扎一般地痛,然而她迅速地想到,灯笼是向文彩身边的人,她在自己面前突然提起芸姨娘,肯定是不简单! 这样想着,沈宁一心头浮起一丝冷笑,既然别人给自己下了套,那自然是要踩一踩的,只是这一局谁会倒霉,谁被套住,可就说不准了! 沈宁一打定了主意之后,脸上露出了一丝犹豫和担忧,急切地向灯笼问道:“芸姨娘怎么了?” 灯笼见鱼儿上钩了,嘴角缓缓的微微上扬,连忙道:“大小姐,芸姨娘的病是天花,恐怕熬不过这个月了……” 灯笼一边说,一边细心观察沈宁一,没有漏掉沈宁一脸上一丁点表情。 沈宁一的笑容慢慢消失,随后似乎情绪有些低落:“芸姨娘待我若亲生,我却只能看着她受苦,内心真真是痛苦不安。” 灯笼提醒她:“大小姐,至少去看看芸姨娘,好让她有个念想。” 沈宁一眨了眨眼睛:“可是祖母下令不许我进毓秀园,大家都说芸姨娘症状如天花,听闻父亲为防止过了病气,下了命令将毓秀园隔离开来,不许任何人探望的。” 灯笼笑道:“大小姐,晚上偷偷去看,不就好了吗?到时候奴婢为您安排好,这样不就没人发现了吗?” 沈宁一心头冷笑,口中却还是犹豫:“父亲和祖母知道我违背他们的命令,一定会大发雷霆。” “奴婢不敢劝您,宁儿小姐自个儿仔细想想,芸姨娘可是掏心待您,如今又染天花,日子也所剩不多!你如何忍心她在闭气之前孤孤单单,无人问津?老爷,老夫人就算是知道了,他们那么疼爱你,就算再生气,也不会把你怎么样的!”灯笼有些许心急的诱导着沈宁一。 灯笼是想要让自己因为去看望芸姨娘而惹怒父亲与祖母?不,此事肯定没有这么简单。沈宁一笑了笑,恍然大悟的:“灯笼,你真聪明!我想想,要是决定去的话,怎么找你呢?” “这个倒是很简单!” 正文 第5章 舍身深入,大惩恶奴 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张嬷嬷,突然开口“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宁儿小姐当真是心地纯善,奴婢深受感动,若是如此,便让彩云来告诉奴婢,奴婢一定替您安排妥当……” 看着灯笼和张嬷嬷离开,沈宁一的目光疏地变冷,一旁的燕婉轻轻走过来说:“宁儿小姐,您可千万不能听这丫头的话啊!” 沈宁一看了燕婉一眼,挑眉,道:“为什么?” 燕婉顿了顿,终究还是直言道:“小姐,您别怪奴婢多嘴,小人难防,灯笼向来与我们八竿子打不着,平日里话都不怎么说,今天对小姐说的话让人不得不起疑心,什么事情都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彩云在府里的关系,张嬷嬷以为我不知,还真把我沈宁一当小孩子一样地好诱骗呢!” 沈宁一当天下午就让清心苑当差的彩云带话和灯笼,张嬷嬷说定,戌时就与她二人一起去看望芸姨娘。 太阳没有那么刺眼了,顶多是申时,沈宁一便悄悄拉着一脸诧然的燕婉,两人从后门离开了榆园。 “宁儿小姐,您不是和灯笼约好了戌时去吗,现在时辰还早的很呀……” 沈宁一微微一笑“你等着瞧好戏吧!” 芸姨娘是一定要去探望的,自从一次无意见撞见她与老夫人的对话,便已然将她视为亲生母亲看待了! 就让阴谋小人以为计策能够得逞,继续一步步施展阴谋诡计下去! 一路小心避开人,沈宁一和燕婉到了毓秀园。 负责看门的是小柱子,燕婉的青梅竹马。但是,除了沈宁一和赵嬷嬷知悉,就连小柱子的父亲,李管家李继明都不曾知晓。 偷偷从侧门溜进去,沈宁一顿时内心一阵酸楚,才没有多久,毓秀园的院子一片的荒凉,门口青砖缝里草长了很长,院子里最里面是三进的房间,院子里不见有人伺候。 刚走到门口,便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药味。沈宁一早已换了一套丫头的衣服,刻意低着头,走在燕婉的身后。燕婉走进院子,就看见一个小丫头迎上来,她看见燕婉,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你是……” 燕婉笑着将手里的罐子给她看:“奴婢奉宁儿小姐的命令,给姨娘送点参鸡汤来。” 小丫头吓了一跳,刚才不是来了人,怎么又送东西来了,她赶紧道:“两位姐姐,王嬷嬷也说是奉了大小姐的吩咐送来了参鸡汤给芸姨娘,正在里头说话呢!” 王嬷嬷?清心苑里守门的老婆子,彩云,彩画的亲娘,更是张嬷嬷的远房表妹!沈宁一呼吸一窒,顿时急切起来,心头马上涌出一阵奇异的预感,她抢在两人之前掀开了帘子,快步走了进去。 屋子里依旧还是以前的摆设,桌子上放着一个花瓶,花瓶里的茉莉枝早已经干枯,窗门紧闭,空气很浑浊。 里面的情形却让沈宁一心头猛地一震,王妈妈正端着一碗汤准备喂芸姨娘,沈宁一想也不想,三步并作两步冲将上去,狠狠打翻了那碗汤! 王嬷嬷被滚烫的鸡汤洒了个满身,勃然大怒,劈头就骂:“哪里来的死丫头!” 燕婉严厉呵斥道:“王嬷嬷,你是老眼昏花了吗,连宁儿小姐都不认识了!” 王嬷嬷看清了眼前这个人是谁,顿时吓了一跳,灯笼不是说宁儿小姐一个时辰后才会过来吗?!怎么现在就到了! “谁让你送汤给芸姨娘的!”沈宁一的声音异常严厉,完全不像是一个九岁的柔弱少女,王嬷嬷被她的气势震住了,说话声音窝窝囊囊:“是奴婢……是奴婢看大小姐每天思念芸姨娘,茶饭不思,所以……所以……” 芸姨娘猛地坐了起来,呆呆的望着沈宁一,泪如雨下。 芸姨娘生得很清秀,年纪很轻,此刻脸颊上一点肉都没有,惨白的脸上还布着些许红斑,腕边的一个沈老夫人赏的和田暖玉镯子可怜兮兮地晃荡着,就像是随时都要掉下来。 半个多月来第一次看见生病的芸姨娘,沈宁一的眼眶不由自主红了。 来不及安抚芸姨娘,沈宁一没有回答芸姨娘的话,指着地上道:“王嬷嬷,谁给你的胆子,要谋害芸姨娘?!” 王嬷嬷刚要狡辩,却看到地上吃了鸡肉口吐白沫的花猫,,大惊,那很显然是吃了鸡汤所致,她面色一变,顿时不说话,转身往外跑。 沈宁一飞奔到她身边,扬手就狠狠的给了她一个耳光,打得十分的响亮。 “敢谋害芸姨娘,该死!”猛的便又是几巴掌扇起!王嬷嬷的脸瞬间红肿的很高。 沈宁一气愤地举起桌上那个花瓶,高高地对着王嬷嬷举起,用尽全身力气,猛地砸在王嬷嬷的头上,王嬷嬷立刻头破血流,两眼一翻,软倒在地!血也流了一地。 小丫头吓了一跳,惊惧地看着沈宁一。 “敢来谋害芸姨娘,事到如今不过是她咎由自取!”沈宁一面色煞白地丢了花瓶,冷静下来。 燕婉故作镇定地俯下身去,颤抖的手摸了摸王妈妈的鼻息,随后颤抖道:“好像……好像没气儿了!” 沈宁一冷冷望了王嬷嬷一眼,这老奴才就是受了夫人的命令来杀芸姨娘,若是自己按约定时间过来,怕是芸姨娘便已经惨遭不测,自己便也顺利的套进他们的圈套了! “宁儿小姐,我们现在该如何?”燕婉脸色苍白,手心冒汗。 沈宁一静了静心,俯下身子探了探,还有气,便让燕婉去找绳子来绑住王嬷嬷,扯下她脚上的臭袜子,夹住下吧,猛地一塞,将她的嘴巴死死堵住。 一旁的燕婉芸姨娘看的是目瞪口呆! 沈宁一对着旁边的小丫头:”你去找个大麻袋,再准备几块大石头!” 芸姨娘连忙道:“红叶,你去找个麻袋,把人装进去,绑上几块大石头沉到咱们院子后头的荷塘里,动作一定要快,不能惊动其他人,特别是彩画!” “非也,人就藏到床底吧!将石头装入麻袋,捆紧就好。” 红叶这个小丫头虽然心里害怕的很,却明白事态严重,赶紧去找了个麻袋,然后和燕婉去找了几块大石头放进麻袋。沈宁一嫌她们二人速度太慢,干脆走过去,帮着她们一起抬起了那麻袋,抬到后院琴房,打开窗子将麻袋丢下去,只听到噗通一声,惊起了满池的锦鲤,瞬间淹没了水面上的涟漪。 回到房间,三人紧张的心情,渐渐平复。 “你们二人将屋子打扫干净,动作麻利点,不许留下蛛丝马迹,叫人发现。”沈宁一沉稳地吩咐道。 芸姨娘在一旁看着,有些发怔,也很感动,她想不到,沈宁一会在关键的时刻来探望自己,并救了自己性命! 将一切收拾干净,芸姨娘紧紧抓住沈宁一的手:“宁儿,赶紧回去吧,不要在这里,会连累宁儿的!” 沈宁一看着芸姨娘的脸,摇了摇头:“不,宁儿不走,宁儿要陪着姨娘。” “到底怎么回事,姨娘并不像天花的症状,只是伤寒加过敏,而脸上的红斑,别人难看的出来,宁儿却是知道姨娘定是用的凤仙花染上去的……” 芸姨娘沉默半响,并没有质疑沈宁一的话,只是默默地垂泪,默默的点了点头! “夫人让云霓乖乖的配合她装病,云霓若是不从,她说……她说,便会想办法给大小姐下毒。云霓答应了谢夫人,好好照顾你的,便一定会做到,纵然是舍了自己性命!” 沈宁一很是诧异,内心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涌了出来,每次感觉到危险的时候,总会不经意涌出的第六感。 “纵然如此,芸姨娘切不可再为了宁儿丢了自己性命,您已经为了宁儿,失去心爱的人,委身于父亲,又为了保护宁儿,喝下了绝育汤,而今,她还敢拿宁儿威胁姨娘,甚至想取姨娘和宁儿性命……” 芸姨娘一脸的悲戚,埋怨自己“都怪云霓,不是云霓,事情也不会到今天这个地步……” 沈宁一摇了摇头“不怪姨娘,姨娘对宁儿掏心掏肺,宁儿自是明白,向夫人纵然是要算计宁儿,总会找到突破口的。” 芸姨娘点点头,忍住跟眼泪汪汪,哽咽道:“宁儿,都是姨娘没用。” “姨娘千万不可如此,谁让你变成今天这样子……总有一天,宁儿也要让她尝尝这样的滋味!”沈宁一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意。 “当真是老虎不发威,便当作为病猫!” 芸姨娘却很慌张,一下就捂住了她的嘴。红叶是她唯一的心腹,燕婉也是信得过的,可是终归是隔墙有耳。 “以后这种话,不要乱说!宁儿能平平平安安长大托付良人,顺顺当当地成亲生子,就是最好的结果,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比什么都强!” 沈宁一心中滚烫,沉默着,并没有吭声。 芸姨娘正想要说什么,却猛然听见一阵细微的奇怪声音。 正文 第6章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突然“扑通”的一声,芸姨娘顿时惊得脸色发白,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紧紧地握住沈宁一的手:“宁儿,你可听到什么了没有啊?” 沈宁一大声呵斥了一声“谁在窗外?赶紧出来!” 燕婉早已眼疾手快地推开了门,看到了摔倒的彩画,还有倒在她身旁的一盆兰花。 “奴婢不放心芸姨娘,特地从花房搬了一盆刚刚开花的兰花,哪里知道一不小心被花盆绊倒了……”这时的彩画衣角染上了些许尘土,狼狈不堪的回答道。 “是吗?你是一直从花房过来的吗?你从花房过来的时候,路上看见小柱子了吗?” “柱子哥?没有啊,我没有看到!”彩画这时也回过神来,冷静的回答道。 沈宁一上下打量着站在眼前的彩画,若是好好的打扮一番,倒也算是个标致的俊丫头,心思也算灵泛,说话也很得体,可惜啊,确实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心思用错了地方! 恐怕已经完全是向文彩的人了吧? 想到这里,想到彩画毫不犹豫的回答,沈宁一虽然心里浮出一丝厌恶,但在脸上却并没有表现出来。 “既然这样,彩画你现在且留下来安心的陪姨娘唠唠家常吧,想必姨娘也是开心的。好好照顾好芸姨娘,可不许偷懒!红叶,你也一起在屋子里好生照顾芸姨娘,本小姐要出去一下,在本小姐回来之前,不许任何人进来,也不许任何人出去……” 红叶听到沈宁一的话后立即扶起芸姨娘躺到窗前的床榻上,干脆利落的应道“谨遵宁儿小姐吩咐!” 沈宁一轻盈的走出门之后,回身快速地将门掩上,马上将彩画摔倒在地上的那盆兰花,端了起来,那盆盛开的兰花只是掉了些泥土出来,沈宁一将兰花端正的放到了屋子外的窗台上,随后让燕婉将地上的泥土打扫得干干净净,也不理会燕婉满脸的疑惑,吩咐道“你且随本小姐去看一看吧。” 紧接着沈宁一快速地走到了琴房,大步跑到窗户旁边,急速的打开窗户,往外一看,果然看到假山后面隐隐约约有人影晃来晃去,“原来姨娘开始听见的发出“扑通,扑通”的声音,一定是她们弄出来的。 沈宁一已经断定,这一切,肯定是与她有关的,想到这里她定了定心神,快步走出了琴房。 出了后院门,沈宁一带着燕婉,一路轻轻的小跑着穿过绿色的荷塘,来到了假山附近。从这里可以望向毓秀园琴房那个方向,只能看到一大片的荷花和绿叶成荫的密密实实的芦苇丛,于是便不再担心有人看见她们丢王嬷嬷下池塘。 四周环视一下,居然一个人影子都没有看见!那么刚刚那些人去了哪里呢? 正准备转身再次仔细环视四周,突然隐隐约约传来一阵压抑的闷哼声和撕扯声。 沈宁一和燕婉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依稀能看见几个混乱的人影。赶紧静悄悄地走近一看,只看到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被向文彩身边的张嬷嬷和另外一个看不清面目的老婆子死死的抓住,另外那个老婆子狠狠地扼住了小男孩的脖子。那个小孩子拼命的挣扎着,手脚也不断徒劳地舞动着。 燕婉仔细瞧了一下,立刻大惊失色地在沈宁一耳边低呼:“宁儿小姐,那是四少爷!” 沈宁一顿时大吃了一惊,沈长卿,是清姨娘所生,也是相府目前唯一的男丁,唯一的少爷! 燕婉的眼睛带着一丝惊恐,沈宁一也是心里犹豫着,该如何救他呢?外面两个妈妈,都是虎背熊腰的,沈宁一可没愚蠢到觉得自己和燕婉可以对付。 眼见四少爷危在旦夕,沈宁一急速的思索了一会,如此这般的交代了燕婉几句,便见燕婉飞快的跑去,远远的跑到了岸边。 “四少爷!四少爷!四少爷!你在哪儿呢!快出来吧,不要藏了,我已经看见你了!”燕婉紧张的捏着鼻子,假装苍老的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 张嬷嬷听到了喊声一下子有些许的慌神,她赶紧让秦嬷嬷加把力,不一会儿,四少爷沈长卿就不动了,耷拉的脖子,垂在了胸前。秦嬷嬷冷笑一声道:“留下鞋子,将四少爷扔进井里,鞋子嘛,扔进荷塘。” 沈长卿仿佛一点知觉都没有了,猛地被二人抬起,丢进了附近的深井里,张嬷嬷他们还不放心,看到沈长卿身上穿的湖蓝色的锦缎袍子在水间漾起,片刻便被井水卷了下去,水面上只剩下了些许涟漪。 那两人看着他沉下去了,小心地向四周看了看,确信没人看见,迅速整了整衣衫,一起慌忙的离开了。 先是芸姨娘,接着便是沈长卿,这两个人一前一后陆续受到谋害,这一切的一切,肯定是阴谋,而且一定是为自己准备的! 心里涌出这个念头后,沈宁一马上起身跑到井沿边,果断地脱下鞋子,钻进取水桶里,让燕婉摇着辘轳下到了井下,刚到水面后沈宁一毫不犹豫地跳进了阴森森的井水之中…… 呆在井沿边的燕婉这时大惊失色,也来不及阻止,只能是手握着辘轳把眼睁睁的看着沈宁一黑色的长发丝在水面上留下的斑驳痕迹,瞬息之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燕婉惊恐地喊着沈宁一:“宁儿小姐,宁儿小姐?”却还是看不到人影,又急又怕的她哇哇大哭了起来! 一会儿功夫,沈宁一便拖着沈长卿浮出了水面,沈宁一将沈长卿放入桶里,让燕婉赶紧把水桶摇了上去,将沈长卿先救了出去,紧跟着,燕婉快速的将水桶放了下来,待沈宁一坐进水桶,又赶紧死命的摇了上来。沈宁一被摇上来之后,人都虚脱的躺倒在地上,燕婉更是累的大汗淋漓! 休息了有几口气的时间,沈宁一马上坐起摸了摸沈长卿的胸口:“还有心跳。”燕婉奇怪的听着看着沈宁一。 今天看到的宁儿小姐的言行举止,让她觉得不可思议,已经让她的脑袋转不过来了,不过现在打破砂锅问到底也不是时候啊,事情过去了,一定要好好问问清楚,真是好奇害死猫啊! 思绪飞扬间,燕婉看到沈宁一将沈长卿的胸口捶了两下,用膝盖顶住他柔软的腹部,接着将沈长卿双腿挂在了自己肩上,倒立起来,来回慢慢小跑着。 眼见一股股液体从沈长卿嘴里流出,只听得微微的几声咳嗽,他虚弱的睁开眼幽幽地看着沈宁一哽咽地喊道“宁儿姐姐……” 沈长卿有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睛,灿若星辰,细密的睫毛犹在轻轻的颤动着,沾染着零星水珠再配上白皙的肌肤,任谁一见也会让人心生怜爱的。 沈宁一实在想不到,那么两个恶毒的妈妈是怎么下得了手的! “先不要说话,将衣服换了”沈宁一一边示意燕婉脱下身上最外层的衣裳,然后着手扒了沈长卿身上的湿褂子,“叮”地一声,手腕上的紫玉镯子碰击到了沈长卿脖子上用红线拴着的和田墨绿色玉佩,沈宁一并没有细看,又塞了进去,将沈长卿用干衣服包裹了起来,忍不住往他脸上轻轻捏了一下。 沈长卿坐着不动,一双黑漆漆亮晶晶的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沈宁一,随便任她揉捏。 沈宁一整理好了后,便对着沈长卿说:“回去告诉清姨娘,夫人要杀你,宁儿姐姐救了你,听到吗?” 沈长卿弱弱的喊道“宁儿姐姐……” 看到沈长卿一脸后怕的表情,沈宁一拍拍沈长卿的肩膀,豪气万丈的说“不用怕,她们已经走远了,你朝着没有人的地方回去,尽量避开人,知道吗。反正滔园离这里也不远了!” 说罢又丢给沈长卿几个鼓励的眼神,便让他自己一路走回滔园找清姨娘去了。 沈长卿拖着长长的丫头服,挑人少的地方朝滔园跑去,看着很奇怪,让人忍俊不禁,沈宁一随手将沈长卿所穿的湿衣服猛地用力一甩,丢到池塘中间半人高的芦苇丛里。 燕婉的眉头抽动着,心想这小姐今年才九岁,比自己都小了三岁,却反而恍若一个大人样……她想到这里,轻轻咳嗽了两声,好让自己激动的心平静下来。 “宁儿小姐,你真是好深奥啊!燕婉脑袋都跟着转不过来了!” “哈哈,等着瞧好戏吧,好戏在后面呢,柱子明明在门口守着彩画居然说没有看见,真搞不懂,她为什么用这么些脑袋不开窍的人……” “燕婉的脑袋也不开窍啊,小姐!” 沈宁一简直是拿燕婉没有话说了,只能笑着沉默着。 二人倚在池边的柳树上,欣赏着这夕阳西下的美景。 一阵嘈杂的声音渐渐的远远的传来,沈宁一心头一动,吩咐燕婉继续呆在柳树下,作出一副着急的,面上却不显露的感觉,而沈宁一自己快步小跑进了假山洞里藏了起来…… 正文 第7章 不是不动而是按兵不动 “母亲,这里的荷花开的最艳了,娇滴滴的绽开,看着便让人觉得暑意大消,儿媳特地准备了新鲜的莲子,已经让下人们剥好,正要端过来呢!”向文彩搀扶着沈老夫人朝燕婉隐身的柳树附近的池塘边的石桌走来。 刚到半路上,就撞见彩云,慌慌张张地从旁边出来,沈蝶衣呵斥一声:“你不在清心苑伺候着大小姐,慌慌张张的跑过来干什么!” 彩云面色焦急,想要告诉夫人,大小姐不见了,估计是提前去了毓秀园,可是沈老夫人在这,便吞吞吐吐,不敢说。 “说呀,慌什么?” 彩云因为回去向向文彩报信,回头就不见了沈宁一,心里恐惧着,憋了半响,脱口就道:“大小姐听说芸姨娘病重,非要去看望,奴婢……奴婢阻拦不住……” 向文彩把脸一沉,对沈老夫人道:“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规矩,芸姨娘感染的可是天花,万一被……可教人怎么办!” 沈老夫人闻言,顿时内心分寸大失,生怕沈宁一也如芸姨娘那般不幸,染上那治不了的绝症,被向文彩搀扶着的手都颤抖起来! 正准备让紫霞遣人去问守门的小柱子,却闻灯笼一声大叫! “啊!”一脚踏空的灯笼,蹲在地上。 向文彩顿时望过去…… 灯笼脚边豁然摆放着小孩的鞋子,小男孩的鞋子! 这时候,沈长卿的身边的两个老妈妈寻了过来,一路上大喊“四少爷,你在哪儿呢?” 燕婉偷偷伸出头一望,其中一个便是狠狠掐死沈长卿的那恶毒老妈妈,内心顿时大骇! 走到向文彩等一干人附近,灯笼大呼“刘嬷嬷,秦嬷嬷,你们大呼小叫什么呢?卿儿少爷呢?” 刘嬷嬷赶紧回答道“奴婢和秦婆子今天带着少爷出来看荷花,就是中间去上了个茅厕,回来便不见了!” 那恶毒老妇人秦嬷嬷,擦着眼泪,焦急的说道“小少爷一路跑到毓秀园后院附近的假山上,我们在玩捉迷藏儿呢!好像我还隐约看到大小姐在那边园里……” 刘嬷嬷却眼尖的看到地上随意丢弃的鞋子,顿时昏厥过去! 秦嬷嬷顺着刘嬷嬷的目光看去,少爷的鞋子?捡起来仔细一看,顿时老泪纵横,大声呼喊着“卿少爷!卿少爷的鞋子呀!” 沈馨仪勾起嘴角,道:“你确定是四弟弟的鞋子吗?那可一定要好好找找,要是天黑不小心摔下河去可怎么办!” 沈老夫人冷冷望了她一眼:“有你这么诅咒你四弟的吗?真是不像话!” 沈馨仪赶紧道:“是,孙女也是担心四弟,才会说错了话!” 沈老夫人冷哼一声,向文彩看了一眼看似平静的湖面,低声说:“母亲,馨仪说的也不错,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去年刘御史家的幼子不是玩耍的时候掉进池塘没了吗?要么,找些人在湖里打捞打捞?” 沈老夫人缓缓走到荷塘前,看到平静的水面上,除了绽放的荷花,只有半人高的芦苇,试图寻找一丝痕迹。 蓦地,沈老夫人身子软软的,便朝地上倒去,连带着向文彩往前扑去,一旁的紫霞,眼疾手快的赶紧扶住。 向文彩吩咐道“将老夫人扶到前面亭子里,小蝶和馨仪你们两个在这瞧着,务必要尽快找到卿儿!灯笼赶紧去前院让李管家找些护院和会水的婆子,下水捞捞!” 随后,对身边的张嬷嬷使了使眼色说”你去毓秀园找找大小姐,可别让宁儿再出了什么岔子 说罢,便与沈老夫人往前边的凉亭里坐着,等待消息。 沈蝶衣指挥着仆妇们四处寻找沈长卿的踪影,沈馨仪自告奋勇的也加入到找人队伍中去,忽然看到了倚在茂密柳树下的燕婉,顿时尖叫“你不是大姐姐身边的贴身丫头燕婉吗?怎么会在这里?” “大姐姐呢?她去哪儿了?”沈蝶衣心中暗喜,面上却严肃的问着。 燕婉浑身发抖,不敢回答,只是望着对面假山! 沈馨仪见状,快步沿着荷塘上的小桥,朝假山下跑去…… 刚一进假山,便感觉一阵芳香传来,白雾中,沈馨仪隐约看见了一张苍白的面孔,却又只是一闪而过,看不真切,感觉脸上一阵痛楚,整个人就被推到了荷塘里。 “扑通”地落水声,惊动了岸边的下人! “不好了,三小姐掉荷塘里面了,快!快!快去救三小姐!”沈馨仪身边的丫头栗子不停地大声喊叫,可是谁都不敢下水。过了一会儿,好不容易有一个会水的仆妇跑过来跳了下去,在水里不知道找了多久,才将沈馨仪救了上来。众人马上围上去,连忙七手八脚将她拍打了半天,沈馨仪才恢复了呼吸。 刚刚呼吸了几口气,沈馨仪指着假山道“是沈宁一!是沈宁一划伤的我,肯定是沈宁一把四弟给推下的水!” “是她,一定是她!” 众人均是吓了一大跳,有大胆点的仆妇,往假山那边去找了找,连个人影都没有看见。大家都觉得是三小姐受了惊吓,受到脸上毁容的刺激,故而这样说的。 平静下来的人群,突然又发出一声尖叫“小姐!小姐的脸……” 大家仔细一看,不得了了,沈馨仪的额头上,居然多了两道仿佛被锋利的石块划出来的血痕,正不断地往外冒血。 沈馨仪一摸自己的脸,全是血,这才想到落水前的的痛感,紧接着便又昏厥过去! 沈蝶衣赶忙派人将沈馨仪送到兰园,并着人去请大夫。诗姨娘一见沈馨仪满脸是血的惨状,顿时嚎啕大哭,全然不顾肚子里还怀着一个“哎呀,我苦命的孩子,好端端的脸怎么成这个样子了!”旁边刚满四岁的沈雪也被吓的哇哇大哭起来。 这边,却也全然乱套了! 护院们,从芦苇丛里捞出了沈长卿今日所穿的湖蓝外套…… 沈老夫人,顿时脸色苍白,紧紧捂着胸口! 向文彩便命人将燕婉带到了面前,正准备询问情况,远处张嬷嬷大嚎着跑来…… 张妈妈着急忙慌的飞奔回来,老远就在大哭,边哭边喊着“不好了,不好了,芸姨娘去了!” “芸姨娘……毓秀园里芸姨娘身边的彩画说,芸姨娘喝了大小姐送过来的鸡汤,便口吐白沫,去了……!” 秦嬷嬷也跟着嚎啕大哭起来,边哭还不忘往沈宁一身上泼着脏水“肯定是卿少爷和我捉迷藏的时候,碰见了这肮脏事情,顺带着被宁儿小姐推到荷塘里了!” 沈老夫人,闻言,大声呵斥:“大胆奴才,敢如此泼污泥到宁儿身上,宁儿自小由我抚养,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自有分寸!来人,给我掌嘴!” 一边的赵嬷嬷,站出来,狠狠的抡圆臂膀,狠狠地扇到秦婆子的脸上,狠狠地说“教你侮辱宁儿小姐,看你还敢不敢!” 旁边刘嬷嬷也哽咽的呼道“奴婢们找到了四少爷的鞋子,护院门又在芦苇丛里捞到四少爷的衣服,又不见人,恐怕四少爷已经溺水身亡了……” 向文彩强压下心头不安,一副伤心的不得了的样子:“咱们家一向是很平安的,现在卿儿怕落水了,宁儿也找不到……” “谁说找不到我呢?”一道声音,突然从人群外面响起,随后就见到沈宁一带着析文,从清心苑那个方向轻盈的走来。沈宁一着了一件紫罗兰色彩绘芙蓉拖尾拽地对襟收腰振袖的长裙。青春而懵懂的一双灵珠,泛着珠玉般的光滑,眼神清澈的如同冰下的溪水,不染一丝世间的尘垢,睫毛纤长而浓密,如蒲扇一般微微翘起,粉嫩的嘴唇泛着晶莹的颜色,轻弯出很好看的弧度。 沈老夫人一怔,原本想要发怒的,却不知为什么一腔火气居然发不出来。 向文彩气息一窒,当下摆出一副慈母的模样:“宁儿,他们说因为你……你在鸡汤里下毒,将芸姨娘毒死,被卿儿看见,你便一不做,二不休的干脆将卿儿杀了灭口,丢进荷塘里的芦苇丛中……老爷唯一的爱子就这么没了,大家该有多伤心,你没有想过吗?你如何能下的起手,作出如此恶毒之事?” 沈宁一睁大眼睛,看似天真道:“母亲,你说芸姨娘怎么了?四弟弟怎么了?” 向文彩内心窃喜的,面上依然悲戚,说:“咱们先去毓秀园看看吧!” 事到如今,沈老夫人也顾不得什么,径直带着众人往毓秀园里走去! 走到院内,芸姨娘的的房间依然是掩着的,紫霞上前去打开门,居然愣在那里…… 沈老夫人和向文彩等紧跟着走了进去。 屋内的情形依然是让她们大吃一惊! 芸姨娘精神抖擞的端着于桌前,饮茶,旁边站着两个下人,分别是红叶和彩画。 张嬷嬷赶紧朝彩画使了使眼色,想询问点什么,但是彩画,看也不敢看她! “大胆,张婆子,如今该如何解释?大小姐又是去了哪儿?” 向文彩也是一脸的诧然,本该死去的芸姨娘居然还好好的端坐着? 芸姨娘也赶紧起身施礼,众人更是跌破眼镜! 面前的芸姨娘,除了身体消瘦了些,面色白净,精神奕奕,哪里像得了天花的表情? 沈老夫人疑惑的盯着向文彩“怎么回事?你给我好好解释解释!” 正文 第8章 赔了夫人又折兵 向文彩气急败坏的踹了张嬷嬷一脚,恶狠狠地说“张婆子,你意欲图谋不轨,居然敢设计陷害宁儿!” 张妈妈一愣,夫人是准备丢车保帅?弃自己于不顾,保全她自己的地位,顿时大骇,不停地叩头,喊着:“冤枉啊!冤枉!我看着房门紧闭,呼唤没有人应答,所以才……才……以为出了事啊!” “宁儿,你看到卿儿没有?”沈老夫人并没有理会他们,担忧地问道。 “四弟弟呀,他已经从井里面出来了,之后便回滔园换衣服去了,想必一会儿清姨娘也该带他过来了!” “什么?卿儿掉入井里了?这是怎么一回事?”沈老夫人,怀疑的目光越过向文彩,再转移到张嬷嬷身上。 向文彩强按下心里绵延不绝地涌出的强烈不安,也附和道“怎么回事?卿儿怎么掉下去的?那么小的孩子,自己怎么能够爬上来的?” 感受到身上射来怀疑的目光,张嬷嬷吓得浑身发抖,芸姨娘,有没有弄死,自己没有亲眼看见。但是明明之前和秦嬷嬷一起,看着沈长卿断气了才扔到那口深井里面的,莫非是死鬼附身,要来找自己复仇了,想到这里,不由得心里一惊。 顿时,后悔不已,浑身吓得颤抖起来,暗自埋怨自己不该听从向文彩的指使,做下如此万劫不复的恶毒事情!张嬷嬷越想越怕,怕得眼泪鼻涕一把地朝向文彩扑去,抱住她的大腿“不是我呀,夫人救救我!您一定要救救我!” 向文彩一脸嫌恶的看着张嬷嬷,仿佛要吃了她一般,“你做下如此十恶不赦的事情,让我真的是恨痛心,我心疼你跟着我从向府嫁入沈府,事事交心,从不隐瞒,你便拿着我的真心,好心当成了驴肝肺?你太让我失望了,张嬷嬷!” 虽然内心真的是恨铁不成钢,很不舍得这个事事都以自己为中心的人,但是,唯有保住自己,才是正道!才能伺机而动,救下心腹。 秦嬷嬷却趁着大家盯着张嬷嬷的功夫,准备偷溜出去。 “别跑啊,秦嬷嬷,你想去哪儿呢?”沈宁一看着想乘机开溜的秦嬷嬷大声喊道。 众人的目光,全部聚集在张嬷嬷二人身上,一边的秦嬷嬷趁着大家都没有注意到她,准备趁机悄悄的溜走,反正向夫人给的十两黄金也已足够她这辈子的用度了! 此时,已经跑到门口的秦嬷嬷,却被一个美丽妇人和一个老妈子奋力拖住。她们旁边还站着一个十多岁的小丫头,牵着一个小男孩! “还不上前来帮忙拿下那仆妇?”威严的男声响起,沈相已疾步踏入毓秀园! 眼前的沈相,一身玄灰华服,外帐一件湖蓝外袍。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威猛,有力,目光如炬,双眸闪耀着犀利的光芒,让人不寒而惧! “几天不在,府里还真是乱翻天了!我倒是要看看谁在哪里装神弄鬼!”沈庭筠厉声说道! “我儿来了便好,老身也就放心了!”沈老夫人松了口气,摸着佛珠,正色地望着向文彩。 美丽妇人三步并作两步,朝沈老夫人面前前跪去“请老夫人给卿儿做主!” “何事如此伤心?尽管说来!”沈老夫人向紫霞点了点头,紫霞马上将清姨娘扶了起来。 “卿儿,你过来,自己慢慢跟祖母说道说道!别怕,有你祖母和父亲保护你的!”清姨娘虽然又惊又怕,说话声音很小,却并没有失去分寸,沈宁一心中暗暗赞道,清姨娘果然也是个聪明角色,一点就破,故意踩着时间点过来。 “祖母,今日午膳以后,刘嬷嬷和秦嬷嬷带着我出来正准备去花房选花,好给祖母和父亲送去。但是,在去花房的路上碰到了母亲身边的灯笼姐姐,邀请我游荷花池,说大家都会去,还有好多好吃的,孩儿想吃,就来了,后来,刘嬷嬷肚子疼去找茅厕了,秦嬷嬷就带着我去假山边玩,突然张嬷嬷也从假山里钻出来,两人掐着孩儿的脖子,要将孩儿掐死,若不是孩儿当时假装断气,怕是现在已经……已经见不到祖母和父亲了!”沈长卿毕竟是个才六岁的孩子,想到当时的情形,依然后怕的发抖起来! “两人看孩儿没有气了,便将孩儿推下深井,隐约中还说什么夫人好歹可以高枕无忧了,看沈宁一还有活路……” 沈老夫人一听,顿时愤怒的瞪着向文彩,居然敢触碰自己的底线,还设下如此狠毒的一石三鸟之计! 向文彩急忙打断沈长卿的话语“卿儿,母亲可是没有亏待过你,你可是相爷唯一儿子,我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你动手,你是不是听错了,万不可冤枉了母亲……” 沈庭筠厉声呵斥“妇人不得打断,卿儿你且继续说下去,我倒是要查出是何方牛鬼蛇神!” 沈长卿跑到沈老夫人身边,抱着沈老夫人的身子,继续说道“我刚沉了下去,就绝望了,若是推进荷塘,我还能自己爬上去,可是井边滑溜溜的,试着爬了几次孩儿便失去知觉,再醒来,便是看到了宁儿姐姐,若不是宁儿姐姐跳进水里奋不顾身地将孩儿救了起来,恐怕,今天晚上便能看到卿儿浮到水面的尸体了!” “就是你,就是你伙同秦嬷嬷一起掐我脖子的!”沈长卿指着地上跪着的张嬷嬷愤怒的喊着! 众人早已经将秦嬷嬷也按倒在地,却见她已是双目紧闭,泪痕满面,却不再辩解,认命在跪在地上。 此时的沈长卿虽然已经换了套高领衣服,但是众人依然能清晰地看到他脖子上清晰的几道青紫的掐痕。 沈宁一也将事情的经过向沈庭筠和沈老夫人说明了一遍…… “宁儿实在是想念芸姨娘,便趁小柱子茅厕之际偷偷溜了进去。一进去,便看见清心苑里守门的王嬷嬷打着宁儿的旗号,正要喂姨娘参鸡汤,被宁儿打翻,随后王嬷嬷招认说是母亲身边的张嬷嬷的意思,给了她二十两黄金,让她来毒害姨娘,趁机把罪名安防到宁儿身上,本想将她扭送到清心苑,哪里知道后来她趁我们不注意跑了!” “冤枉呀!奴婢没有,奴婢怎么敢授意人去做此等大逆不道的恶毒事呢?” 沈宁一没有理会,借着沈长卿这个东风,决意促成及时雨,继续说道“千万仔细搜,一定要将王嬷嬷找出来,教她当面对质!后来,便是彩画搬了盆花过来说是给姨娘增加点情趣,宁儿带着燕婉出门,就顺手放到窗台了,来到荷塘正欲观看盛开的荷花,哪里知道居然看见了张嬷嬷和秦嬷嬷死命的掐着四弟的脖子,当时我本想去救人,想了下,怕是还要被灭口,就等她们离开了,马上跳下去,把四弟给救了上来……” 沈老夫人听到这里,疼爱的将沈长卿紧紧的抱在怀里,轻声的安慰着他,一旁的清姨娘更是哭的稀里哗啦,后怕不已! “宁儿小姐当时跳了下去,奴婢都吓死了,半天不见人影……后来,将卿少爷救了上来之后,少爷一点意识都没有,宁儿小姐又是按又是挤,折腾了好半天,终于把卿少爷给弄醒了,当时的情形,真的是吓死人啊!”燕婉一脸苍白的望着沈宁一感叹的说着。 “来人,将这恶毒的妇人,杖责四十,再让人牙子将她送到妓院去,叫人将她折磨死!”沈庭筠怒火涛涛,嫌恶的看着张嬷嬷! “夫人,救我!救救我!”张嬷嬷绝望地恳请着向文彩,不停地使着眼色。 向文彩此时已经方寸大失,想着自己不能失去现在好不容易得来的身份地位,决定,牺牲张嬷嬷! “张嬷嬷,你便承认了吧!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你安心认罪,我自会好好照顾灯笼!” “夫人,你……”张嬷嬷无力的瘫软在地。 听到向文彩拿女儿灯笼威胁自己,张嬷嬷真是万分悔恨,千不该万不该去赌,欠下高利贷,高利贷的想抓灯笼抵债,是夫人帮自己偿还了,否则怎么会上了夫人的贼船?如今还让自己唯一的女儿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为了女儿,看来,现在只能自己一力承担罪名了! 张嬷嬷心如死灰,面色苍白,正准备认罪,耳边却响起了沈老夫人的话“从今日开始,灯笼调到清心苑,服侍老身,张婆子有话,且不必藏着掖着,尽管道出,罪不及子女……” 压死张嬷嬷的那根稻草,攸地拿掉,她瞬间激起了求生的希望! “老夫人英明,请老夫人明鉴!这一切,都是夫人指使奴婢做的,她让我先是故意拿话诱导大小姐,又找可靠的人去送鸡汤给芸姨娘想将她毒死嫁祸到大小姐身上,再以此为借口将卿少爷的死推到她杀人灭口上……” “此话当真?你可敢发誓?”沈老夫人面色不善的突然开口说道。 正文 第9章 恶妇将惩,却现真凶 “老爷,母亲,向文彩没有!向文彩怎么敢做如此恶毒的伤天害理之事?你们切不可听信这叼奴的信口雌黄!”向文彩气的浑身颤抖,疾声为自己辩解! 沈宁一看着这一幕,内心不禁喝彩,向文彩演技真是不错,不知情的人,真就以为她是无辜的,仿佛真是被叼奴欺主的! 不过,向文彩想就这么将此事翻篇,沈宁一可不会答应! “证据呢?”沈宁一轻轻地提示着张嬷嬷。 张嬷嬷闻言,赶紧点点头,急急的说着“夫人让我下到鸡汤里的里的一小包药粉,奴婢不知道是什么,为了以防万一,奴婢当时留下了一点点,就藏在奴婢枕头下面,老夫人可差人去取来。送鸡汤的王婆子给了五十两银子,秦婆子那里今日给了她十两黄金的银票,应该还揣在她身上……” 说话间,赵嬷嬷早已给秦嬷嬷搜身,果然从她身上搜出十两黄金的银票,银票上豁然盖着向府的印章! 看到银票,张嬷嬷松了口气,接着补充道“对了,窗台上摆上盆兰花,便是我们与彩画的暗号,意思就是王嬷嬷得手,芸姨娘中毒身亡……” 向文彩听张嬷嬷说到这里,泄气的指着她,失望的喊道“忘恩负义的叼奴,别往我身上泼污水! 芸姨娘忍不住的插话“相爷,其实,云霓也没有病,是夫人拿宁儿小姐的性命来威胁,胁迫我装病!事到如今,云霓实在是不敢再隐瞒,也实在是不敢侮辱老夫人和相爷的智商!” “全是一派胡言,我只是看到你那段日子心情不好,便让你称病,得以休闲一段时间,哪里知道你现在居然恩将仇报!”向文彩说话的时候望向门外,终于,看到那个一闪而过的身影之后,便立即说道“老爷,母亲,此等事情确实不是儿媳本意所为啊!我也是受害者啊!” “请母亲明查,请老爷明鉴啊!全是于佩兰的诡计,是她威胁我的,不要放过恶人,误伤好人呀!” 此时负责搜药粉的仆人,拿着一小包回来,沈庭筠一看,顿时心寒,那是有次他随圣驾微服私巡至南疆小镇,带回的七步倒,当时是让向文好好妥善彩收藏的! “贱人,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敢抵赖!”沈庭筠大怒。 李管家带着小厮进来,按着沈庭筠的指示,将张嬷嬷和秦嬷嬷绑上大麻绳,押着出了毓秀园,让护院们扭送到衙门。 沈老夫人严肃地对沈庭筠说:“你娶回来的好夫人啊!如此心肠歹毒,所幸,宁儿聪慧,果敢,卿儿幸运,没有真被那贱人害了去,如今咱相府已经容不下有如此腌臜手段的恶毒女人,写休书吧!写完将人和休书一起送回向府上,让他们自行处置吧!” “谨遵母亲吩咐!”沈庭筠也是一脸的嫌恶。 “哈哈哈!想不到啊!想不到!”一脸花容月貌的佩姨娘带着五小姐沈映荷走了过来! 向文彩见了佩姨娘,放下心来,大喜,却是直指她道“毒妇,你还敢过来?” 一边的才满七岁的沈映荷吓得哇哇大哭起来,奶娘赶紧将她抱了起来,轻轻的拍打,安抚着她。 “我于佩兰向来做事敢做敢当,有什么不敢来的?便就是我逼你做下这些事便又如何?”佩姨娘依然没有一点心虚。 众人皆是诧异的望着她,沈庭筠更是不敢相信平时连蚂蚁都不敢踩死的佩姨娘会使出这些恶毒手段!沈老夫人皱眉,沈宁一不信! “兰儿,你当初那么善良,怎么会指使下人去做这么恶毒的事情?”沈庭筠边问边使劲摇着于佩兰的肩膀,不能相信! 于佩兰也已是泪流满面,凄婉的表情,没有回答,却是自言自语着“是我,一切都是我,是我威胁夫人,若是她不按我说的做,我便想办法毒害了二小姐。夫人想必是怕防不胜防,便答应了。我就是看不惯芸姨娘一脸娇滴滴的样子,明明就是个贱婢出身!还有沈宁一凭什么那么受老夫人和相爷宠爱?我的荷儿呢?恍若府里没有这个小姐一般!为什么不争不抢的清姨娘反而拔得头筹,生下四少爷,我就没有生下一儿子呢?我怨啊,怨啊,老天如此不公平,与其得不到,不如将之毁灭!” “荷儿才不到六岁,十岁以后再说,切记切记啊……”说完这句莫名其妙的话之后,于佩兰没有理会众人,转身弯下腰,轻轻地抱着沈映荷,神情是那么的慈祥温柔,在场的所有人在这一刹那,居然没有阻止她,都是静静的看着她。 “荷儿,我最爱的荷儿,以后要静静的做好自己,平安的长大,千万不要因为姨娘而伤心,人的生命不长,不能用它来悲伤,终有一天,你会明白的。你一定要记住,人生就像舞台,不到谢幕,永远不会知道自己有多精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条路,无论平坦还是崎岖,只要是自己选择的就勇敢的走下去……”正在说话的于佩兰仿佛睡着了一般,蹲坐在地上,静静地抱着沈映荷。 众人都惊骇于她所说的那一番话,能说出这样大气的话语,怎么会是那样小肚鸡肠,心胸狭隘的女子?沈宁一觉得仿佛哪里不对劲,正准备去扶起佩姨娘,却猛地被“哇哇”的哭声给吓了一跳! “血!姨娘流血了!”沈映荷吓得哭个不停,奶妈赶紧抱了起来,一看,沈映荷前胸已经满是鲜血,吓的手都抖了起来,赶紧解开衣服,没有发现伤口,这才放心了下来! “噗通!”佩姨娘居然仰面倒在地上,胸口明晃晃的插着一把匕首…… “于佩兰居然畏罪自杀了!可惜了……”向文彩得意地说着,完全没有一丝愧疚和微微的伤感。 这边,李管家已经吩咐了家丁,将死去的佩姨娘用担架抬了出去,暂时放到院子里。他用余光扫视了一下向文彩,微微点点头。 “儿媳真的是被逼的,若不是为了蝶儿的安全,怎么会去做这样伤天害理之事?我只是叫张嬷嬷去房里取点曼陀罗粉放入鸡汤,迷晕芸姨娘,做个假象而已。至于七步倒,银票,张嬷嬷定是趁儿媳不注意,私自进房里偷的。其他发生的那些事情,便是于佩兰唆使诱惑这些下人犯下的。儿媳有罪,罪在管教不严呀!”说罢,眼泪汪汪的看着沈庭筠。 沈老夫人目光微凉地看了看向文彩,虽然内心明白,却苦于还没有开始询问,佩姨娘便自己甘作替罪羊,当场自刎,看着旁边吓得依然脸色苍白的沈长卿,再望了望失去生母不停哭泣的沈映荷,真是恨不得将向文彩扇几巴掌! “相爷,你如何看待?”沈老夫人轻声问着沈庭筠。 “兰儿,既然已经身死,此时便不再追究,夫人作为一家主母,管教不严,还被胁迫着同流合污,禁足思过半年!家中中馈便由云霓一力承当,母亲以为如何?” 沈老夫人见向文彩已经被禁足,且也没有造成相府骨血的丧失,便也同意了沈庭筠的意见,让下人们各自回去,她带着沈宁一等一干人随着沈庭筠朝着兰园走去,准备看看沈馨仪情况如何…… 兰园内,沈馨仪已经醒来,大夫也已经写了方子,并嘱咐了些注意事项,特别是伤疤没有掉之前不许碰水,半年内不能晒到阳光,做到这些吗,便纵然留下痕迹,也只会是淡淡的印记! 诗姨娘一边哭,一边记下这些个注意禁忌,心里总算松了口气。 “姨娘,是沈宁一!我恍惚间见到了她,就是她藏在假山里,将我划伤,推到荷塘里面去的,你可千万要想办法找她算账!”沈馨仪恶狠狠地说着,全然一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模样! 诗姨娘一听,赶紧捂住沈馨仪的嘴:“这话,你烂到肚子里,以后谁也不许提,养好伤,别留下疤痕才是正事!” 沈馨仪一脸的不服气,正想说话,听到门外巧儿向沈老夫人,沈相等人请安的声音轻轻传来,便马上作出虚弱状,倚在诗姨娘的怀里。 “祖母,父亲……是大姐姐推的……”话音未落,猛地看见跟在后面进来的沈宁一,便停住说话,气愤的指着沈宁一大声吼道“你来干什么?你还嫌把我推下荷塘不够,来看我笑话的吗?” “三妹妹,姐姐怎么你了呢?我救了四弟后就去榆园换衣服了,一直都没有见过你,怎么会是我推你下去的呢?我知道你今天受刺激了,便也不会计较,只望你能快些好起来,别落下疤痕可好!” 沈馨仪听到沈宁一的话,气得站起来冲过去就要推她,嘴里还大叫着:“你太不要脸了!” 芸姨娘吃了一惊,几乎立刻要冲上去保护沈宁一,被旁边的红叶拉了一把,她才猛地响起,自己身份不容许她这样做! 沈宁一勾起唇畔,冷冷地看着沈馨仪,并没有躲闪!果然,沈馨仪还没碰到她身上,就被旁边的丫头,妈妈拦住了。 “住口!你这德行,还像是个小姐吗?”沈庭筠气急败坏地指着沈馨仪呵斥道。 正文 第10章 偷鸡不成反暗生间隙 沈馨仪边挣扎边吼叫着:“父亲,你知不知道,我的脸都毁在沈宁一手上了!她就是个下贱胚子,是她把我害成这个样子!你把她赶出去,快点赶出去!” 沈庭筠愣了一愣,沈宁一冷冷的道:“三妹妹,你有什么可以说清楚,这样大吵大闹,岂不是丢了父亲的颜面!” 沈馨仪挣不开拦住她的丫头们,也没有顾忌旁边诗姨娘使的眼色,口中不停地大骂:“死丫头,不要真以为自己是千金小姐,你就是个下贱的东西!有娘生,没有娘养的害人精!” 沈宁一冷笑,狠狠的甩手打了一巴掌过去! 沈庭筠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冷意,冷着一张脸看着沈馨仪:“你马上给我住口!相府颜面都要被你丢尽了,我会找最好的大夫为你医治,从今日开始,你便在兰园后院静养思过,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踏出兰园一步!” 沈馨仪拼命挣扎,却被旁边的丫头死死拉住,她的眼睛血红,几乎要扑上去将沈宁一吃掉一般! 沈宁一微微笑了,片刻,视线转到了沈蝶衣身上,下一个,就轮到你们了! 相府中馈由芸姨娘主持,李管家表面上是很配合,问什么答什么,吩咐什么便去做什么,芸姨娘却总感觉像在抓泥鳅一般,感觉使不上力,却也只能无可奈何地让李管家事事含糊过去…… 周老大夫的儿子,年轻的周大夫又来为沈馨仪上药了,芸姨娘准备带着沈宁一也过去看看,刚一进门便见到沈蝶衣也在。 小周大夫为沈馨仪上了药,沈馨仪充满希望地看着他,小周大夫长叹一口气,只能无奈地道:“三小姐,您的脸不可能恢复如初了。” 沈馨仪的面色一下子变了,接着猛地摔了茶盏,嚎啕大哭起来。旁边的诗姨娘也是拿着帕子擦着眼泪。 芸姨娘看着诗姨娘,体态轻盈,能诗善画,哭起来居然也有怜怜盈盈之状,令人心醉神迷之态,暗道,难怪相爷最为疼爱! 沈宁一轻轻皱起眉头,继而,轻轻摇头…… “小周大夫,我三妹面上的伤,请您一定尽到全力!还有,一定要保守秘密,切勿让此事传出去。”沈蝶衣轻言软语地说道。 小周大夫拱手道:“二小姐,三小姐脸上的伤,我自然会尽力,至于保密,我周家世代为沈家看病,这点您绝对可以放心的。” 芸姨娘冲着小周大夫点点头,吩咐丫头送他出去。 用完晚膳后,沈蝶衣便来到向文彩的房间,汇报了外面的情况,轻轻的问道“母亲,昨日的事……” 向文彩恨得咬牙切齿,目光冷毒:“想不到,沈宁一竟然是个厉害的角色,不像她那死鬼娘那么好对付!” “母亲若想要拿捏她,方法多得是!趁着哪天老夫人和父亲不在,直接弄死了算了。”沈蝶衣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那语气几乎像是在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可人还只是才八岁天真无邪的年纪,谁能想到心思如此歹毒? “你父亲虽然没再说什么,但是心里肯定是已经疑了我,还有那老不死的也在暗处盯着,我若是在这个时候动手只会得不偿失,让人等着抓我的把柄,暂且等我出了这几个月的禁足期后看看外面的情形再作打算!不过,既然我们不好受,肯定也不能让她轻松……” 沈蝶衣略一思索,便当然地猜到了向文彩的心思,不由笑了笑,道:“诗姨娘向来奸猾,会被咱们当刀使吗?” 若是平时自然不会,可是现在…… 半个月以后,沈宁一闲着无聊,便带着燕婉又来到兰园,刚到门口,早已经有丫头进去禀报。 笑盈盈的诗姨娘已经施施然地迎了出来,脸上看不出半点记恨的表情。一行人继续往沈馨仪的房间走去,才进去便一股强烈的中药味加腐烂的味道传来。沈宁一微微一愣,居然还在这些味道里闻到了一种久违的香味。 “大小姐今日来得不巧,三小姐刚刚歇下了。”诗姨娘笑道,一双水杏眼春水流波。 沈宁一笑了笑:“没关系,我只是来看看三妹妹” 就在这时候,内室的沈馨仪甩着手帕慢慢的走了出来,刚一看见沈宁一,她猛地站住,语气里极大的愤恨:“滚!请你立刻滚出去!” 诗姨娘赶紧命令巧儿和栗子将沈馨仪扶进内室休息,不许再出来,然后面带尴尬的望着沈宁一,轻声地代沈馨仪赔着不是。 沈宁一的笑容和往常一样,没受到半点影响:“诗姨娘,刚才我闻到你身上有一种很熟悉的香味,你也很喜欢香肌豆吗?” 香肌豆?诗姨娘一愣,她从未听说过这种东西。 沈宁一眨了眨眼睛,道:“史载赵飞燕为使肤色白皙娇嫩,把一种秘方配制叫作香肌丸的药丸塞入肚脐,是由麝香、高丽参、鹿茸等名贵药物制成的蜜丸。人们将这种丸药改良成能口服的黄豆大小的圆丸子,确实功效显著,用后可使人肤如凝脂,肌香甜蜜,但该药之毒却会经久滞留积蓄在任督二脉内,令女人终生不孕,不可长期使用!后代人们改良了这个丸子,叫香肌豆可以使女子的肤色变得白皙娇嫩,有保持青春的功效。” 诗姨娘听得一头雾水了,不由皱起眉头,她不曾持有这种药丸,为何沈宁一会说起这个呢? 沈宁一见状,没有理会她稍显不耐的表情,继续说道:“这香肌豆虽然是个好东西,却不是能长期使用,现在用的最多的地方是青楼!因为她们不希望自己怀孕,然后又可借此诱惑笼络男人!导致不孕暂且可以不提,但是此丸里面含有一种特殊成分,名字我一时忘记了,人若是身上带伤,伤口便会不断溃烂无法结痂,好在姨娘的身上并无伤口,真是万幸” 听了这话,诗姨娘的脸色微微发白,生硬地问“大小姐,你说的是真的?” 沈宁一点点头:“自然是真的,我见过香肌豆。父亲书房有记载,府里应该也有……再说,您可找人去青楼打听打听,好好查证一番!” 诗姨娘紧紧攥住了袖子里的手,控制不住的,指甲深深掐入手心,本以为夫人被禁足了还如此关心,还挂念三小姐的伤,送来了将军府里的舒痕膏,宫里妃子们都用的,向府的还说是得宠的俪妃赏赐下来的呢!自己内心很是感激,却不知原来竟是这么个肮脏的东西! 从院子里出来,燕婉还是一脸莫名的神情“宁儿小姐,怎么诗姨娘会给三小姐香肌豆呢?听闻好多青楼女子用了香肌豆,纵然后面从良了以后便再也不能生孩子了,三小姐以后还……” 她说到这里,突然明白了什么,猛地住了嘴,一双眼睛流露出一种深深的惊慌。 “很多事情,看在眼里就好,心里明白便好,可不能再传了出去。” 燕婉叹息一声,沉默了。 可惜,向文彩心肠太毒辣,让沈宁一识破,反而是多此一举了。一旦诗姨娘想办法证实了,向文彩的一石三鸟之计便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只能是引火烧身了!这一回,纵然沈馨仪想不通,要做个蠢的,她亲娘却不是…… 沈馨仪依然是时不时的大骂沈宁一,诗姨娘是想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毕竟,沈馨仪虽然是她所生,可是在她面前也是主子。香肌豆的事情,她不敢直接明说,只能是暗地里将膏药换掉。 这天容姨娘云裳终于喜诞下七少爷,沈庭筠大喜,大赏全府上下,大家都喜气洋洋的。沈老夫人也喜不自禁。近来,容姨娘可是很入她的眼的!整座沈相府充斥的喜悦,冲淡了之前笼罩在府内的阴云和晦气! 打赏送到兰苑的时候,沈馨仪呆在房内,呆呆的望着诗姨娘,眼神陌生而冷血,“姨娘怎么不加把劲也争气生个公子呢?夫人唯有二姐姐,您若是有了儿子,便可凭咱们与他们如此近的关系,将弟弟养到夫人名下,这样,对咱们,往后,也是有莫大的好处的,不是吗?” 诗姨娘越听心里越凉…… 诗姨娘虽是一位芊芊柔弱的美人,婉约柔美,画得一手好画,诗词歌赋也懂些,每逢沈老爷在她房里安置,总能听见他们谈诗词论话的声音,诗姨娘又是向文彩面前的红人,相较其他姨娘,表面上看诗姨娘更得宠些。 这些,诗姨娘一直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自从验证了香肌豆以后,却完全改变了一厢情愿的想法。 诗姨娘眼泪差一点滚落下来,唯唯诺诺的道:“我听说虽然现在是芸姨娘暂代夫人主持中馈,但是实际上确实完全听李管家的,李管家的背后,还不就是夫人……” “您是想说什么呢!”沈馨仪不耐烦的说。 诗姨娘坐在绣墩上,探看着沈馨仪,女儿的冷淡疏离让诗姨娘更不是滋味,“你……” 半响,诗姨娘嘴唇翁动,缩了缩身子,压低声音道:“我的儿啊,你要当心夫人啊,她不是你想得那么好,我的馨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