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介绍 写作历程 一   小说是为一个朋友庆生所写,有些随意,有点儿不着边际。当时构思的时候也只是图个乐呵,希望成书之后不改这个初衷。 作品相关介绍 二   第一回在武侠里掺杂了别的因素,原本预计完稿二十五万字上下,但因创作中被故事带动得身心愉悦,后来蒙生续篇的念头,希望可以如愿。 作品相关介绍 新春归来   眨巴眨巴眼,春节过完啦,偶还没歇够没玩儿够呢,就又得回来码字儿了。   这一回来,这一瞧,怎么着偶就封笔了呢?稿还没写完呢,偶没封,真没封。   但仔细一琢磨,偶还真有点疯,本来预计要年尾完稿,给那转盗的弄得愤愤难平,一拖再拖,拖得自己都全无兴致了,拖得一周就更两三千字儿呢,谁受得了偶这个拖法,我写得快疯了,咕计真正想看得就更是疯狂抓脑,吐血不止了。鞠个躬,对不住,偶太任性了。   这把回来会赶赶进度,能多更尽量多更,还望大伙不吝支持,鲜花打赏全凭心意,我活一个随性,来看偶小作的亲亲友人也随性。大伙乐乐呵呵,就图个生活轻松愉快,管它神马点击,神马名次。  作品相关介绍 郁闷   今儿愚人节,好像我也给网站愚了一把,上来更新时发现前一章锁了。   今儿更新暂停一下,望见谅!   开放一章节,大伙多支持。 正文 第一章 遇雷   周六,清晨推开阳台上的落地窗,一股清爽之气扑面而至,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虽然只睡了不到三小时,虽然此刻脑袋瓜子里还是一大堆的代码,程式,可瞧见眼前这片蓝天白云,郭闹心里还是说不出来的惬意。   工作虽然辛苦,但回报总算丰厚,在大多数人都还在打拼的年纪,他已经住进了一套背山面水的公寓楼。除了一部分钱放在死党李纪戎那里炒股,银行还有近百万存款。眼下手头几个案子,完成后又将是一笔可观收入。家里爸妈都是退休干部,老俩口忙火一辈子,现在也没闲下来,前阵子世界各地的跑,这阵子又加入了什么慈善组织,一天到晚忙得不可开交。儿子想去探望二老还需提前一周预约。   见不着面儿,也听不着唠叨,郭闹耳根子是清静了,可心里面也着急。他伫在人群里好歹也不属于给淹埋的那种,咋从小到大,就没女人缘呢?啥啥不输人一头的他如今还单着?看别人成双结对的时候,他心里能不孤独?!   正想女人,鼻子就灌进一股女人的香水味儿。   郭闹对香水味儿并不反感,可若太浓太烈就让人很受不了了。郭闹就感到胃里一阵子闹腾,想吐又吐不出来。就在这时,一双长臂打后面将他抱住,柔软浮突的胸膛帖着他脊背,刺激得他热血上涌,他就感一阵躁热。   女人在依旧缠绵,在他耳边吹着气,轻柔柔地道:“起这么早做什么?不然我们回去再睡会儿。”她双手抚过郭闹胸膛,痴痴地笑起来,边低头亲吻郭闹耳根脖颈,边道:“你好壮实,怎么昨晚我没发现?”   这女人当然不是郭闹带回来的,郭闹昨晚窝在书房搞他的游戏程式,几乎就没动过地方。   这女人当然也不会是自己来的,郭闹根本就不认得她。   那么这女人就只能是被陈砚之带来的了。   郭闹吸了口气,抬手扯开那女人一只手臂,向外一拉,将那女人扯到自己面前。“小姐你认错人了。”   那女人一脸错愕。   郭闹扯动嘴角,做了个笑的模样,道:“请你现在收拾东西,出去!”说完抬起头,冲了里头大叫道:“陈贱之,今早例会不准迟到!”   说罢转身进屋,换了衣服,提了手提电脑出门去公司。   女人一脸错愕的呆在厅里,直到听郭闹摔门的响声,方才惊醒过来,不由得轻嘘了口气,心道:“怎么碰上这么个闷蛋石头,外加小气鬼的男人。”   刚想到这里就听洗漱间“哗啦……”冲水声,接着一个人连滚带爬的跑出来,冲回昨晚她睡的房间,片刻功夫,提了一大包衣服出来,把女人的衣服扔进她怀里,边道:“宝贝,时间来不及了,我们再约,再约哈。”边说边把女人往外推。   这回那女人可急了,道:“你推什么推!我总得把衣服穿上。哎……等等。”不由分说,陈砚之已经把那女人拖出大门,锁了门,又轻拍那女人的脸蛋,戏谑地道:“宝贝,我再去看你哈!等着我!”说完在女人额头上亲了一口,转身直冲电梯口,进电梯。速度那叫一个迅雷不及掩耳。   女子一肚子的火,可也不敢就这样跟进电梯里去骂人,忍不住回头踹大门,心里暗暗咒骂恨不得陈砚之出门踩狗屎,上班挨骂,泡妞挨踹,吃饭格掉牙,穿鞋磨破脚趾头……。   陈砚之风风火火地进了公司,忐忑不安地等着开例会。   其实他不是郭闹手下,事实上,两个人是死党,发小那种。从小学混到初中,又到高中大学,又一起学的电脑专业,他虽然没有郭闹业务能力强,但好在脑子活络,很多地方出谋献计,贡献也是良多。脑子活络归活络,却没有领导才能,人缘好归好,却没有威信,所以郭闹现在浮摇直上,他到还是高不成低不就。   其实他挣钱也不少,奈何有一堆的女朋友帮着他花,所以他现在还是月光族,有时候没到月他也光,就更别提买房买车。所以好友兼死党的郭闹就成了他的依靠,没钱时,惹了人家女人需要摆平时,没地方过夜时……。   然而这两年他女朋友换得越来越频繁,出手也越来越阔气,郭闹已经满足不了他日益增长的需求。好在这个时候,他们又多了一个死党——富二代的李纪戎。   李纪戎与郭闹的财力是不可同日而语的,郭闹跟人家一比就是一蚁族,还是一瘦了巴叽的小蚂蚁,而他陈砚之往人家那一站,就是一灰尘了,还是一微细颗粒。可是李纪戎富归富,人家不显白,穿一身名牌你看不出闪耀来,手里有好几辆跑车,看不出他豪迈来,彬彬有礼,斯文和气。跟着他走在大街上要面子有面子,要素质有素质,怎么都高人一头,所以陈砚之最近几乎不怎么烦郭闹了。可昨晚李纪戎家里宴客,他带了女人是不能出现在那种场合的,否则他会失去现下这个靠山。没法子,只能硬着头皮又来了郭闹家里。   郭闹不太喜欢他这种换女友如换衬衫的毛病,两个人因为这种事也挣执过几回了。后来因为他惹了一位大哥的女人,那大哥扬言要废了他,郭闹只好出面,一个打七个,真够意思,把事摆平了。可从那以后就给他立了规矩,家他来可以,可带女人不行。   郭闹是个说做到,说可以就可以,说不可以就不可以的人,所以当他坐在马桶上听到郭闹那句:“陈贱之,今早例会不准迟到!”心里着实惨了一下。真不知郭闹会怎么处置这件事。   他想郭闹会翻脸,从此不再管他;也想到郭闹会生气,一拳头打在他鼻梁上,给他个璀璨的人生;他也想到郭闹会不会借着这件事,把他踢出公司,来个一了百了,眼前干净……。但他最希望的还是郭闹会给他一次机会,把他当个屁放了。   例会,郭闹照常发言,讲公司现状,各人各处的案子进度,自己手头工作日程,听取一下各方意见,然后散会,回办公室继续他手头上的事。   陈砚之在门外窥伺半头午,决定主动出击,冲了杯咖啡,小心翼翼敲门。   “进来!”   陈砚之推门,进了郭闹办公室,郭闹正噼噼啪啪地写程式,连抬下头的时间都没有,闻到咖啡香,想是秘书揣来的,便道:“放下吧!”   陈砚之凑过来,放咖啡。   郭闹瞟了一眼,看是陈砚之,轻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陈砚之不喜欢郭闹生气闷着,那说明发作时会很难收拾,越客气表示越闷着,越闷着后果越严重,这是他作为发小多次闯祸多次求饶而得来的经验。为了将来没钱时不至于流落街头,为了以后泡妞动武时不至于给人揍得连妈都不认得,他决定牺牲一切也要保住这个朋友。   “今天下班去健身啊!我陪你打两拳。”   郭家有尚武之风,郭老太爷参加过义和团,拿着大砍刀杀过洋鬼子,后来又加入民间除奸团,死在他老手里的日将,汉奸那叫多了去。郭老爷子幼承父训,后来任省武术学校校长。郭闹虽不如其父那般酷爱武术,但自幼熏陶,身手自然了得,所以陪郭闹打拳是有生命危险的,这种事陈砚之从高中后就主动让贤,并立誓绝不参与,这回他算豁出去了。   郭闹愣了愣,瞧了陈砚之三秒钟,而后道:“你确定要陪我打拳?”   陈砚之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道:“嗯!只要……。”   郭闹没等他把后面的话说完,道:“改天吧,今晚太子约,辉煌酒吧。”   “太子”是指李纪戎,原因吗?不言而喻。“太子”这个别号叫开之后,陈砚之也动了心,主动给郭闹和自己起别号。郭闹,李纪戎也觉得既然是死党,那就得有个名堂才对,只是想了几个名号,都觉得不太妥当,三人帮没名儿,但郭闹和陈砚之的别号却都出炉了。陈砚之因自来熟特点,又加之名中“砚”字中有个“见”字,所以便取别号“见之”其意一见而熟之。但叫来叫去,不知怎地就不那么对味儿了,“见之”在某种情况之下就成了“贱之”。但陈砚之却不怎么太在意,左右都是朋友在叫,什么“见之”“贱之”无所谓。郭闹的别号简单,就一个字儿“尊”。他是三个人默认的头领,说一不二,这个字当仁不让再贴切不过。   陈砚之一听拳改天打,如释重负,心道:“真它妈的牛白,缓期执行,多亏太子,谢谢太子。”边想着边笑道:“噢好!几点?”   郭闹低下头,手在键盘上又挥舞起来。他要赶今天完成这份程式,星期天休息,回去看爸妈。边道:“他来接。”   陈砚之见状,答应着出来,心里好似一块巨石落地。   一天无状况,晚上下班时李纪戎准时开着他那辆宾士敞篷跑车来接,这车有一个缺点,就是只能坐两人,所以陈砚之就只能坐车盖子。不过他不介意,相反他觉得那很酷,很拉风,在李纪戎把车开得跟火箭似的时候,他大张双臂在街上狂吼一通,那叫一震憾,回头率那叫一百分百。他喜欢引人注目,喜欢女人用崇拜的目光看着他,那时候他特别能白火,特别能抓住女人的心,在跟女人那个的时候也特别有成就感。但不知为什么,却留不住女人。通常在交往不到一星期后女孩子都会主动跟他说拜拜,这让他很究结。后来不知他从哪里学到了一个方法,饵要多下,网要广撒。他网撒得很广,有时候网里同时乘着十来条鱼。但也会破,一破就一条也不剩了。这方法虽然让他至今无甚斩获,但多少也尝到了甜头,所以他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很博爱,很滥情,很色。   辉煌是他们的老基地,轻车熟路,进门在老地方坐,然后就是喝酒闲聊,但今晚气氛有点儿闷。陈砚之因为早上的事不太敢白火,有点儿拘束,看着旁边一桌子的美女,心理上在克制,生理上却不自觉地起了化学反应。   李纪戎则好像有心事,只一味地灌自己酒。   郭闹看着李纪戎喝了两瓶啤酒后发现事情有点儿不对头,他使了个眼色,陈砚之现在超级能懂郭闹的眉眼含义。就问:“我说太子,怎么啦这是?失恋?失业?”顿了顿摇头道:“不对不对!你小子就没什么业!怎么会失业?”突然脸色大变道:“你不是要破产了吧!”回头冲郭闹道:“尊,你的钱要打水漂。早就告诉你扶贫,给我得了,你偏不听放在他那,你看一天就什么都不剩了吧!”边说边惋惜,边要哭了一般,就仿佛那钱是他。   郭闹白了他一眼。   李纪戎苦笑,又灌了自己大半瓶酒,道:“这个时候我到真他妈的希望我家破产,做穷人也好过生在这么个家里。”   陈砚之超不愿听这话,他总觉得李纪戎矫情,身在福中不知福,所以一听李纪戎这么说,立刻道:“得,孩子又找不着爱了,是你妈又忘了你生日啊,还是你爸又传绯闻,给你找小妈?”   “滚一边儿去!”李纪戎恼,真有点儿要火儿的意思。   陈砚之不敢再调侃了,看了看郭闹,郭闹打了个手势,陈砚之正求之不得,立刻起身,边道:“得得,太子爷叫咱滚,咱就滚,谁让人权大势大。”端了杯红酒直奔旁边那桌美女。   郭闹等陈砚之走了问李纪戎,道:“出了什么事?”   李纪戎抬头看了郭闹一眼,眼神里透着股幽怨。这与他平时的明朗有很大不同。   “我爸妈让我结婚!”李纪戎低着头,看着酒瓶子,仿佛看着自己的人生,就两字儿“凄凉”。   郭闹觉得他这个样子挺不好,让人不痛快。道:“看来你不想结。”   李纪戎咳了一声道:“娶老婆无非三种,冲着我家里,有情有义的我是不指望了;再不就娶个花瓶回家看着,好歹也整个赏心悦目;最不济弄个野猫,感情家世放一边儿,起码那方面满足了。可我爸妈让我娶这位,要情没情,要貌没貌,人就跟个木头似的,看着她就跟看一钢板没啥区别,还是一精钢板,你说搁你你闹不闹挺。”   郭闹叹息着,想说:“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嘴上也不好说,只道:“那就跟你爹妈说明白,不结。”   李纪戎眼瞪老大,道:“不结?!你知道什么是政治婚姻吗?”   郭闹点了点头道:“有点儿知道。”   李纪戎道:“你当我爸做那么大生意靠什么,还不是靠着多方关系,我爸有几个前妻,你不是不知道,哪一个前妻不是他事业上的垫脚石:他第一桩婚姻让他从一个不闻一名的小卒变成一家杂货店老板;第二桩婚姻让他从杂货店老板变成大商场老板;第三桩婚姻,他娶了一个比自己大十岁的女人,他说得好听为了感情,狗屁,还不是看中那寡妇手里几家酒店,果然他成了商界奇才巨头;后来为了做房地产,他又把寡妇甩了娶的我妈。靠着我姥爷的人脉,在这方面打拼至今。现在他老了,没人能看得上他了,又拿我来给他铺路。”   郭闹知道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可是他没想到李纪戎家里的经是这么念的,他很难想象一个家,完全是本生意经会是什么样子。他只感到难受,为李纪戎难受。   “我他妈的感觉自己就像个妓女。甚至连妓女也不如,至少妓女还能挑挑客人,不满意可以不做,大不了钱不挣了呗,但我不可以。我他妈得搭上一辈子,就为了这他妈的狗屁地位。”   郭闹纠结了,不知说什么好。老实说他算得是三个人当中最幸福的一个,不会像陈砚之浮碌于世,没有安全感,也不会如李纪戎这般外表光鲜,生活冰冷。他生在中产家庭里,打小儿没愁过吃穿,爸妈又都是干部,对他教育严是严了点儿,但疼护一样没少。他从不觉得一个人缺少了家庭温暖会怎样,那是因为他从来都没有缺少过这方面的温暖。他总是不太能了解李纪戎的报怨,但今天他一下子就明白了,那种感觉让他很不好受,很压抑,也很同情李纪戎。   他看着李纪戎一瓶一瓶地狂灌啤酒,仿佛也看到他低垂的脸上,满是泪水。   李纪戎没哭,有些人流泪是给人看的,他流泪只能给自己看,所以就算再难受,他也不哭。他只是喝酒,一瓶接一瓶的喝,越喝越难受,越想越来气。   郭闹就那么看着他喝,越看越难受,越看越郁闷。   这时候,传来陈砚之的吼叫声。“别它妈动手动脚,有话说话。”   陈砚之风流成性,可以说只要是女人,他都与生俱来的感到亲近,所以能让他反感的“动手动脚”只能是男人。   果然一个男的接道:“说,说你XX的大爷。你小子不想混了是不是,连老子的妞儿也敢泡!”   一个女人接道:“老五,别胡说,就是大家坐一起谈得来罢了,什么泡不泡。”   “啪!”   那男的吼道:“谈,谈他妈啊!谈话他把手放你胸上啊?你它妈当我眼瞎是不是。”   接着:“噼哩啪啦!”好像是砸东西翻桌子的声儿。   李纪戎人虽然迷迷糊糊,但心里还透明白,暗道:“得,见之又惹事非。”抬头一看,果然见陈砚之身手麻利地奔了回来,跳桌子,跃沙发,轻功绝对一流,几乎一眨巴眼就到了眼前。“吱溜”就躲郭闹身后了。   李纪戎摇摇晃晃站起来,抬手拦下后面追上来的五个男的。冲着带头儿的光头道:“什么事儿?”   那光头哪里管他,抬手一巴掌就抡过来了。“啪”李纪戎半边脸一阵火辣辣地发烫,人斜着倒一边儿沙发上了,酒立马醒了。   那光头打倒李纪戎,还是不依不饶,接着半步不停,上来就冲郭闹,指道:“你它妈让开。”   郭闹也不客气,站起来抬脚,就踹光头大跨上,那光头还没整明白就坐地上了。   郭闹沉着脸,指了地上的光头道:“这是我朋友的地方,要打出去。”说了就往外去。   光头几个手下见光头吃了闷亏,心里不服。看郭闹大喇喇地过来,没个防备的样儿,一齐出拳奔郭闹就来。他们可不管这地方是谁的,谁跟谁沾亲带故。   郭闹打小儿打架就没惧过谁,莫说三个一齐上,就是再来两这样的也不够陪他玩儿。只是这家辉煌有李纪戎的股,在这里头打起来少不得要给李纪添损失,虽然李纪戎不介意,但是非多了必竟不太好,所以他也没怎么出手,闪过两拳,绊了身后一个小子一跤,直接就窜出去了。   五个地痞只当郭闹是怕了,也跟着追出去,一个红头发女人见状,急急地跑进走廊,往里头一个包间去了,不知是喊人还是报警。   这头儿郭闹出了辉煌大门,在外头的停车场站了,等了不到半分钟,光头领着他那四个手下就到了,一圈儿地把郭闹围了。   郭闹苦笑,冲大门看了一眼,赶情李纪戎,陈砚之还没出来,心道:“这两小子到是放心,连站脚助威这种事儿也省了。”   这时那光头凑上来,不过他记得先前的教训,不敢靠得太近,只往前走了两步,便停下来,冲着郭闹喊:“你小子知不知道我是谁,敢跟我咋唬!”   郭闹冷笑,道:“我可不咋唬你!不过要打起来,你并你那几个弟兄还真不是个儿,奉劝你,见好就收了吧。别到时候把人丢大发了,以后可就不好出来混了。”   光头苦笑,他十来岁就出来混,先是在自己家周围称王称霸,后来家那片儿乘不下了,就跑外面来混,打的架多了,又进去了两回,出来就更是目中无人了。现在给城里一个大哥收编,如愿成了黑社会,以为自己上了天,除了老大,谁也不搁眼夹了。今天看见陈砚之跟他女人有说有笑,心里来气,想给陈见之一个教训,却碰上郭闹出来扰局。让人踹了一脚,只当人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偷袭罢了。心想我大江大浪里都趟过来了,还能在你这小河沟儿里翻船,压根儿没把郭闹当回事儿。听郭闹这么说话,只当人跟他似的吹呢。   “呵呵!你小子是有大的不说小的,能吹多大吹多大是不是?”   郭闹摇摇头道:“你不信我也没办法。”   光头看郭闹也没个服软儿的意思,再不动手,就显得心虚了,吩咐四个手下,“等什么,往死里打,出事儿我担着。”   说了话,当先冲了上来,他手下人就等着他这句话呢,一听招呼,提拳的提拳,拉腰带的拉腰带,还有个人从西服里抽出一把一尺来长的大砍刀,就准备大干一场了。   郭闹看着这架式也知道今天不弄倒两个是没完没了了,想到这儿,一拳闷在光头的左眼上,那光头也看见人家出拳头了,也想着一定要躲过去,可不知咋地,就是没躲了。眼前一黑退了五六步,差点摔地上,再起来左眼已经不给劲儿,睁不开了。心道:“这小子还真邪性,拳头还真硬。”就在他琢磨的时候,他两个手下已经给郭闹打翻在地,另一个拿着砍刀趁势在后头就砍,心道:“这下非给你来个一刀两断不可。”哪知郭闹回身,两手合什,硬是把那刀夹住了。   郭闹叹息道:“打个架,看你们弄得,又刀又皮带,丢人不丢人。”   说了双手使力夺下那小子的刀,抬腿一脚,踹他小腹上,那人就觉肚子一拧劲儿,身子就窝下去了。郭闹讨厌人动不动拿刀子,太危险,整不好会害死人。所以打别人只一下,对这小子优待,踹完小肚子,抬脚又踹脸上。不过这下他没敢使大劲,他怕用足劲儿这小子小命不保。既便如此,那小子还是一口气儿没上来闷过去了。那拿皮带的小子本来已经拉好了架式准备把皮带当鞭子用,抽郭闹个昏天黑地呢,可一看这情景,愣是把皮带扬半空没敢落下来。   这时候,就听辉煌门口,陈砚之大呼小叫地道:“尊快走,上车上车。”   郭闹就是一愣神,心道:“见之改性了,这时候他不是该出来耀武扬威一番的吗?做什么走呢!”   抬头往辉煌门口望去,就见陈砚之已然跑出来了,后面跟着跌跌撞撞的李纪戎,也喊:“上车上车,尊!”   郭闹可以不理会陈砚之大惊小怪,咋咋乎乎,但李纪戎的话他不能不信,一定是出什么事了。也没多想,转身就奔李纪戎的车子,飞身跳到驾驶位。这时候李纪戎也奔过来,抬手就把钥匙扔郭闹了,往车里一钻,道:“开车,快走。”酒是醒了,舌头却还是僵着的。   郭闹皱着眉道:“见之呢。”   赶情一转眼,那小子就又不知钻哪儿去了。两人回头找,只见陈见之不知为什么竟捡了郭闹夺人扔了的那把大砍刀,搁手里玩儿。   李纪戎鼻子差点没气歪了,吼道:“你干什么呢!”   陈砚之这才回过神,几步来到车边,一跃上了车盖,腿往下一顺,急急地道:“GO!GO!GO!”   郭闹加油倒车,往辉煌门口一瞟但见里头涌出来几十号人,个个手里拿着大砍刀。   郭闹心道:“这还真不是闹着玩儿的。”一踩油门,就窜出去了。   陈砚之在后头挥舞着砍刀,耀武扬威,冲那帮人就喊:“奶奶的,人多,人多顶个屁,有种儿来追老子啊。”   郭闹从后视镜里就看那帮人给陈砚之一激,本来都想掉头的,又开始跟后头追,还有人开了车撵出来。   郭闹心道:“给这帮人缠上可不是闹着玩儿的。”紧踩油门,那车跟一阵风似的开出了城。   陈砚之挥着大刀还跟后头喊,他不怕,他知道郭闹开车的水准跟他打架的水准是并驾齐驱,不相上下,另外开得又是一跑车,后头这伙子人就算是军队,也照样干瞪眼。果真没多大一会儿,就把人甩了。看不见人了,他就不骂了,不骂了也不消停,改唱,也不知唱得啥,可嗓子的灌。   郭闹放缓车速,不知该往什么地方开,前面黑漆漆地,天阴沉沉地,偶尔还打着闪,远方传来“轰隆隆”的雷声。   真是天心难测,白天还风和日丽万里无云,没想到晚上就起这么大变化,一点预兆也没有。   “一个多月没下雨了,会不会今晚赶上?”郭闹想着,不知为什么竟感到很有些不安。   “你别唱了,打雷了,把刀放下,小心雷劈了你。”李纪戎闷闷地道。   老实说刚才给那一大帮黑帮追,很刺激,但危险过了,回到现实,想起自己的事儿,他心里还是不舒服。   陈砚之长这么大事儿惹得不少,架打得却不多,砍刀也是第一回碰上,感觉比女人还亲,一听李纪戎这话,更舞起来:“劈啊!劈呀!我就不信,一把刀能引下雷来。”   郭闹看不过眼,道:“行了,别咋唬了,老实儿点儿吧。”转头问李纪戎道:“那群人咕计是让咱甩了,咱回去吧。”   陈砚之一听,眼睛瞪老大:“别啊!万一再碰上那可不好整。”   李纪戎也道:“见之说得对,咱还是躲躲。再往前开半个小时有我家一处别墅,去那换辆车,休息一晚,明天再回来,反正明儿星期天,你们也不用上班。”   “行行!就这么办!尊,咱去太子别墅!”   郭闹只得继续往前开。   雷声,闪电越来越近,空气也闷湿得厉害。   郭闹心里那股子不安情绪越发的严重了。   李纪戎也在看天,嘴里咒骂:“什么鬼天气。”   陈砚之也道:“尊,你快点儿开,我不想淋雨!”   郭闹也不想淋雨,但他更不喜欢在这电闪雷鸣中驾驶,他也想早早地到了李纪戎说的别墅,至少有个窝儿,心里不会这么不踏实。   雷鸣声更加急促,闪电一道接着一道,划得天空靓亮。   情形越来越不对头了,郭闹急踩刹车。   眼前划过一道闪电,耳边传来“轰隆”巨响,什么跟什么都分不清了,白了一片,又漆黑下来。身子跌荡了一下,一切都平静下来。   车死火了,连灯也灭了。   “怎么了。”   “怎么了?”   李纪戎,陈砚之异口同声,还从没见他们这么心齐呢。   郭闹吐了口气,朋友们都安然,这让他很欣慰,答应道:“我哪知道,突然就死火儿了。”   陈砚之谁的女人都敢泡,但就是不敢走夜道儿,这四下里一团漆黑的,他害怕。跟后头往前摸郭闹,手拍在郭闹头上道:“快快快快开灯。”   郭闹不喜欢人摸他头,回手推开陈砚之,就去打车。一扭车钥匙,车立马就着了,大灯也亮了,钱不是白花的,好车就是好车。   可这大灯一开,三人就都傻眼了,只见车前头方寸之地全是树,往边儿上,还是树,赶情郭闹把车开林子里了。   这时就听陈砚之“啊”一声大叫。   郭闹,李纪戎回头一看,更傻眼了,就见车后头方寸之地也是树。   百来万的跑车开进了树林不稀奇,稀奇的是还让林子给包围了。这郭闹开车的水准还真不是一般神奇。   李纪戎瞪目结舌了半天,才转向郭闹,伸手拍拍他肩膀道:“尊,我佩服你,你这车是咋开进这里来的?空降?”   郭闹脸色也是青一阵白一阵的,他哪儿知道怎么就开这么个地方了,他哪儿知道这车有如此好的弹跳力,会飞进一堆树中间。他也蒙!   三个人你瞅瞅我,我瞧瞧你,呆了十五分钟后,李纪戎道:“尊,你还能开出去不?能开,咱还是快些离开这儿吧。”   陈砚之也添油加醋地道:“尊!你这手真它妈绝,我佩服你,我崇拜你,你就是我偶像,你就是我滴神,现在尊敬的偶像大人,你再发威一下,带咱出去吧。”   郭闹也是个痛快人,立马答应:“行!”顿了顿道:“你俩帮我个小忙呗?”   陈砚之眼睛瞪得雪亮,道:“什么事,尽管吩咐。”   郭闹道:“你俩帮我把前面这些树都砍了,我就把车给你们开出去。”   “靠!”   “草!”   郭闹苦笑了一下,道:“收拾收拾东西,咱步行出去吧,大道应该不远,咱上道儿拦个车再说。”   陈砚之道:“可能性不大,没见咱这一路走没遇个车吗?”   李纪戎道:“按说不应该啊,往常这个时间道儿上都有车的。”   陈砚之道:“你也说往常,今儿不是要下雨吗?”说着抬头指天,这一抬头,就发现天空中繁星点点,弯月如钩,别说下雨,连块云彩都没有。   陈砚之瞪了半天,感慨道:“都说他娘的天有不测之风云,这回真见识了,刚还阴云密布,雷吼电掣,一眨眼就风清月明,天高气爽了。这还真它娘的不测!”低头看郭闹,就见郭闹闭着眼,皱着眉,很深沉。   “咋了尊?”   郭闹把拾指放嘴边儿,小声道:“你们听,仔细地听。”   李纪戎,陈砚之安静下来,仔细地听,半晌道:“猫头鹰,青蛙,还有说不上来的动静。怎么这么像人与自然里的丛林啊。”   郭闹转头瞧着李纪戎道:“咱们市郊区有野生动物保护区吗?去你家别墅这条道有大林子吗?”   李纪戎恍然道:“你不说我到没注意,哎!这条道儿我一年十几个来回,没林子啊,全是花田,菜园子,更别提有野生动物的林子。”   陈砚之有点蒙了,道:“哎!你们这话什么意思?”   李纪戎咬着牙,不知该说什么好,他也很混乱,也不知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只知道这回真的很意外,只怕是意外中的意外。   郭闹叹息道:“今晚咱还是呆在这儿,等天亮了,看清周围形式再说。”   李纪戎道:“我同意。”   陈砚之急道:“什么跟什么就同意,这,这怎么过夜啊?”   郭闹不温不火地道:“你要走?”   “啊!”   “不送!”   “靠!”  正文 第二章 猎熊   陈砚之当然没走,三个人原地没动。   郭闹让俩人睡车里,他捡枯枝点了堆火,坐外头守了一夜,到凌晨时,才由李纪戎把他换下来,眯了一小会儿。   天一亮陈砚之就爬起来四处观察,结果却很不乐观。   “我往外走了走,瞄了一下,怎么感觉这林子深得没头儿呢?”陈砚之跟李纪戎商量。   李纪戎眉头也打了结,事态看来比想象的还要严峻,他的手机没讯号,车上的电脑也失灵,完全失去方向。他也拿郭闹的手提,试着无线上网,但没用。这说明他们所在的地方,没有任何电子讯号。他们有可能脱离现代范围,而到了一个陌生落后的地方,求救都无门。   陈砚之有些急,道:“你到是拿个主意啊?”突然眼睛一亮地道:“靠,真它妈的笨,打电话救助啊。”   李纪戎摇头:“没信号。”   陈砚之拿出自己手机,真没信号。转念道:“老郭手提能上网,试试啊!”   “也没信号!”   陈砚之这才瞧见郭闹电脑就搁一边儿,看来这方法李纪戎早想到了,试过了。   陈砚之窝火了,他不想年纪轻轻的就给困死在这儿,想想自己多招人爱呀,他死了得有多少人为他哭啊。越想越来气,越想他就越不能死在这儿。很少挥拳头的他也显示了一回男子气概,一拳就捣在了李纪戎的跑车上,疼啊,手都红了。   震荡惊醒了郭闹,他坐起来,李纪戎就把现在的情况简单告诉了他,希望郭闹拿个主意。   郭闹沉默了半晌,最后总结出了几点,第一他们到这地方应该是个偶然,有着很多不合理因素。所以要做好心理准备,往后的日子也许会很艰苦;第二他们不能跟这无限期的等待援助,因为很可能是等不来的,他们要自救以求生存。   李纪戎补充地道:“野地生存,第一重要的是食物,从现在起,我们就必须要节省资源,打火机统一管理,手机只开一部,物资三人共用。”   陈砚之抚着肚子,叹息道:“食物是很重要,我说太子,有没有吃的,先解决眼前这顿行不行?”   李纪戎除了储备钞票,其它的都不储备的。他怎么会想到有一天手里掐着几千万,却要饿肚子。如果他知道有这么一天,他会把半个超级市场的食物都放车里,如果能放得下!   郭闹叹了口气,伸手到裤兜里摸出一块巧克力,德芙。   陈砚之一把抢过来,喜道:“尊,你上学时就爱这口,怎么这么多年也没改改,你要揣着馒头小米粥那多好啊。”   郭闹从另一边口袋又摸出一块来,递给李纪戎,边冲陈砚之道:“嫌乎啊!还我!”   陈砚之撕开包装,一口就啃了一半下去,不好归不好,还是不太可能的。   李纪戎只得把巧克力掰开分了郭闹一半。三个人默默吃完,一齐叹息。   李纪戎道:“咱往后怎么办?”   陈砚之道:“咱会不会死这儿啊?”   郭闹没说话,过了半晌才道:“咱得收拾收拾了,把东西归拢一下,车子是别指望开了,能用的都带上,好在咱三个人有点儿东西不至于拿不走。”   陈砚之道:“还有什么可拿的?”   郭闹道:“在林子里生存得处处当心,车座的垫子保暖,我们用得上,车座是皮的,割下来做吊床,这样晚上两个人可以休息,也不怕野兽把咱吃了。”   顿了顿问李纪戎道:“太子,你车上有什么攻击性武器没有。”   李纪戎眨巴着眼睛道:“尊,你不是暗示我有没有猎枪之类的东西吧。”   陈砚之道:“你不是没有吧?电视上有钱人都不怎以讲规矩,藏个猎枪什么的都小菜一碟儿呢。”   李纪戎道:“是吗?我怎么不知道!”   陈砚之一听这话,好生失望,推了郭闹一把道:“尊,他没有。”   李纪戎为了不让大家伙儿太过失望,赶忙道:“我没有武器,但是我有一个登山袋,可以装很多东西。”   陈砚之恍然道:“啊!我有一个攻击性武器!”   郭闹眼睛放光,但见陈砚之在身上摸来摸去,好像没找着,返身回车上,上上下下,搜了半天,才大叫一声:“找到了!”从车座下翻出一把大砍刀。   正是他捡来的那把大刀。   郭闹就在那想,“这么大个东西他怎么就能在身上摸索半天,掉车上也一下子就能找到的。这个陈见之,到了这种时候也不忘贱上一贱。”   李纪戎看陈砚之居然翻出了一把刀来,想到这刀往后在林子里的作用,对他们的生活会起到质的改善,十分兴奋。道:“见之,果然有你的,我要知道会到这么个兔子不拉屎的鬼地方,我也会抢他一把搁手里白火。”   陈砚之眼睛一瞪道:“谁说这儿兔子不拉屎?”   李纪戎就是一怔。   陈砚之一脸的诡诈,拾指放嘴边儿示意李纪戎不要说话,然后轻轻的往后一指。   李纪戎顺着陈砚之指的方向看去,就见一只灰白花点子的兔子正悠闲的踱出来吃草,既然能吃自己也就会拉。看来陈砚之的反对是有道理的。   陈砚之瞧着小兔子,突然眼睛里贼光大现,大砍刀交在右手,高高地举了起来,踮着脚,轻轻地向着小兔靠拢过去。   郭闹,李纪戎一见他那幅贪样儿,立马知道他要干啥,谁也不出声,都摒住了呼吸。   只见陈砚之一步一步离那兔儿越来越近,眼见就触手可极,眼见他大刀落下……一顿美餐就在眼前。   突然那兔子一个机灵,窜近草丛。   陈砚之的刀劈空了,郭闹,李纪戎的心放回了肚子,美餐化为乌有。   “它妈的跑什么?我又不会煮了你。”陈砚之气得大骂。   李纪戎叹息道:“对,你不打算煮了它,你打算烤了它。”   陈砚之看看手里的刀,这叫一个失望啊。他人生第一次狩猎就这样无疾而终。   这使他想明白一件事,这活儿根本就不是他干的,所以他回手把刀递给了郭闹,“尊,以后我们的肚子,我们的生计,就靠你了。”   郭闹望着手里的刀,觉得这个沉啊。   这一天的早餐是巧克力,午餐免,晚餐免。车上的矿泉水也喝光了,睡觉的时候三个人都饥肠辘辘的。好在一些工作做完了,车座给割开了,外皮做了两个吊床,车套子做了个活动帐篷,这样三个人就不用担心会淋雨。郭闹,陈砚之用车座里的粘料,做了两双简便的鞋,因为他俩穿得皮鞋在林子里是很不方便的,所以这个必须得换。李纪戎平时就不穿皮鞋,他一色的运动鞋,没想到,这回给他幸运着了,脚底下不遭罪了。但为防意外郭闹还是把多余下的材料都带上了,剩下的就是水的问题,矿泉水瓶是不能扔的,好在两个也算够用,另外在林子里找到水源也是不太难的。李纪戎还在车里头发现些小彩石头,如获至宝,说是很纯粹的古玉,怎么车里就有了这东西,实在让人挺费解的。郭闹和李纪戎都不大识货,于眼前这场大变故还没太适应,对这东西也就不太在意,管它古玉也好,手机也好,都李纪戎收着就是了。准备好这一切,决定明日出发,向南而行。   翌日,三人告别华丽威风的宾士跑车,踏上一条莫测旅程。   高山密林,几乎不见天日,脚下积叶成土,如同睡床。偶有小花绮丽,偶有怪草峥嵘。   三个人饿虽说饿,但看什么还都是满新鲜的,必竟没真见过。   陈砚之突然又大叫起来:“啊!”   “啊什么?”李纪戎觉得前心帖后墙,脾气也躁起来。他从生下来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试过一两天不吃东西的,莫说是一两天不吃东西,就是一两顿他也没饿着过呀。所以现在他看谁眼里都直冒火,都想把他煮了尝尝——奈何没锅。   “咱有吃的了!”陈砚之指着一颗树下几只蘑菇兴奋得不得了。   李纪戎眼睛里也立马来了神采,拐了拐郭闹,指着那几只蘑菇道:“尊!”   陈砚之屁颠屁颠地跑过去,采到手里,闻了闻,没啥味道,可是他就觉得香。   “不能吃。”   “为啥?”陈砚之眼睛里仿佛有了泪水,好容易看见个可以下肚的物件,却被告诉不能吃,这没啥,严重的是他现在很饿,感觉已经饿得心上打突双腿没劲了。   “林子里的蘑菇有很多是有毒的,我们分辩不出来,万一中毒后果严重,所以这东西就不能吃。”   陈砚之抱着蘑菇吼道:“不吃会饿死!”   “吃了也许会被毒死,毒死了到也罢了,万一没死,留口气儿,晚上来个狼啊豹地,把你一块一块的撕了,你说你遭罪不遭罪?”郭闹道。   陈砚之不是不知道吃蘑菇有危险,可是他饿得已经不愿再去想后果了,有能添饱肚子的他只想一口吞下。眼下给郭闹说出来,这叫一挣扎呀!   老半天才把采来的蘑菇扔回地上,口里喃喃地念道:“尊,你不是人。”   郭闹也饿,事实上他比李纪戎陈砚之都要饿,但是他是他们的主心骨,是他们的依靠,从他拿了那把大砍刀的时候,他就已经是他们中的老大,头儿。所以在别人饿得直叫唤的时候他不能吭一声,在别人要冒险的时候,他必须去阻止。   “小兔,山鸡什么的你们出来啊!别都不露头儿呀!”李纪戎感叹着。这一路上蛙鸣鸡叫,动静没少听,可就是一样都没照见,你说这奇怪不奇怪。   这时,陈砚之就惊呼起来:“啊!”一指,李纪戎,郭闹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左边儿一株大树下蹦出来一只大青蛙。像牛蛙,灰灰的,他要是不动,你真不太容易在枯枝败叶满是的林地上发现它。   陈砚之一见,哈拉子掉地,张臂准备去扑。   郭闹看他这幅饿狼的样儿气得头大,怒道:“看清楚,那是只癞蛤蟆!”   陈砚之一屁股跌坐在地。眼看着那只大“牛蛙”旁若无人的从眼前跳过,那叫一愉悦,他心里那叫一悲惨。   正当这时候,就见一条大蛇从后扑上,将那“牛蛙”吞入口中。那“牛蛙”蹬腿挣扎,身上冒出白色浆液。大蛇甩头把它吐了出去,身子圈呀圈的,似乎中了毒。   陈砚之瞧得心惊,张大了嘴伸出了手,可就是出不了声儿。   这时郭闹两步过来,大刀一挥,把那蛇的头砍下。蛇头一离身子便不动了,只是身子还圈呀圈的。郭闹抄起来,刀在切口上坚划一刀,手掐着着开口的皮,两头一扯,把蛇皮褪了下来。那蛇肉到此时仍旧在他手中蠕动,那滋味别提多难受了。   郭闹甩手扔给陈砚之道:“这个可以吃了。”   于是架火造饭,一条蛇分三份儿,别说饱,几乎连味儿都没尝出来就消化干净了。   吃完了小做休息,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太阳挂西头儿,透过树叶子照得林子别样的透亮温暖。郭闹三人继续上路,陈砚之依旧打先锋,他走不慢,不会节省体力,且看什么都新鲜的劲儿还没过。走了半个多小时,陈砚之就告诉郭闹,李纪戎,前面儿有个水泡子,他刚过去的时候,惊飞了两只山鸡,他希望郭闹能把山鸡找出来,并擒杀。   郭闹叹气,李纪戎让陈砚之转过身,然后照个他屁股狠踹了一脚,算是教训他的鲁莽,让他以后行动谨慎,别再惊走野物。   郭闹下令,原地休息,半小时后,三人悄悄接进水泡子,结果,啥也没有。   李纪戎渴了,到水泡边一看水还挺清,泉眼冒出水来渗在一边儿底洼处不见,伸手往水里插,透心儿凉,捧了放嘴边儿喝了口,甘凉清彻。不愧是纯天然矿泉水。   郭闹也喝了个饱,饭不够水来凑,陈砚之没喝,咕计是刚就把肚子灌满了。   喝饱后郭闹决定今晚就在离这儿不远的地方宿营,他想晚一些,许有动物会来这喝水,他们晚上那顿可能会有着落。   李纪戎选了个地方打帐篷,陈砚之挂床,这是他们第一回用,他很仔细尊照李纪戎的方法一丝不苟。郭闹小睡了一会儿,等这两个把事儿都安排好,才带着两人到水洼远处埋伏。   到五点多还是毫无动静,李纪戎与陈砚之已经不耐烦了。   李纪戎就问陈砚之:“丫地,你到底是看见没看见有野鸡呀?”   陈砚之眼睛瞪得老大道:“我没看见能说看见呀,我傻啊!”   李纪戎白了他一眼道:“看见了还能让跑了,你不傻,你那叫蠢!你就不能跟尊学学,你看人手起刀落咱就有吃的了,你看看你,啥啥都整不来,一天到晚净乍乎。”   陈砚之瞪着眼道:“你比我好哪儿了,有能耐也使出来给咱瞧瞧呀,别净站着说话不腰疼。”   郭闹听他俩越说越翻儿,只得出来干涉:“你们安静!”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呆一边生闷气。   郭闹盯着水洼子,也不多说一句的。三个人闷着,不知过了多久,听陈砚之叹息地道:“你们说这要是来个熊那么大的东西该多好。”   这时李纪戎小声接道:“狗……!”   郭闹接道:“熊……!”   陈砚之道:“别我说熊你俩就造句行不行啊!再说了你俩造得也不是一句……。”   李纪戎伸手把陈砚之的嘴捂了,向着水洼处指唤,陈砚之拉开李纪戎的手,回头往水洼处一看,果然瞧见黑乎乎的有个大东西。仔细一看,娘娘的乖乖,真是一只大狗熊。   这狗熊可比电视里的大得多,毛也长得多,眼睛给毛盖住了,想必大大影响视力。   陈砚之吓得转头就想跑。   李纪戎拉住他,小声道:“别动!”   陈砚之就觉得他拉着自己的手咋那么潮呢!感情是也吓得不轻,手心儿里全是冷汗。一转头就瞧见郭闹已经从身后把砍刀拉手里了,不知他要干什么。   “咱得把这熊弄了。”   “什么?什么?”   “啊?尊你没烧吧?”   郭闹瞧了李纪戎,陈砚之一眼道:“弄了它,咱就可以挺个十天半月的。”   陈砚之道:“可是你弄不了它让他弄了,咱可直接就挺了,放挺了!”他跟哪儿絮絮叨叨的,李纪戎听着也挺有道理的,可是郭闹说的也对,他正拿不定主意,郭闹已经窜出去了。   陈砚之看着郭闹冲出去,依然白火道:“我说尊,冷静,冷静啊。”看郭闹根本就毫无冷静的意向,叹息道:“冲动是魔鬼!”他知道他有时候说话听在郭闹耳朵里就跟放屁没两样,但老实说这回他真希望郭闹能听他的。眼见郭闹冲了出去,连忙推李纪戎,他知道李纪戎说话郭闹有时候还是听的。   李纪戎正犹豫,给陈砚之一推,冲口就说了一句:“熊,那个熊是保护动物!”   陈砚之冲口应道:“草了。”   郭闹人已经冲出去了,就算他这时候想起来熊是保护动物,想收手也已经来不及了,那熊已然瞧着他了。   他还从来没跟一野生动物这样面对面深情凝望过,感觉就好样有一万只蚂蚁跟身上趟了一遍似的,全身的汗毛都立正站直了。比上省里参加武术比赛给几千人深情凝望还让他怵得慌。还没动手,他就觉得心跳加速了。   那熊看着他,他也看着熊,仿佛过了十年,又仿佛只是一分钟。终于那熊呆不住了,对于比它个儿头儿小的,它妈妈告诉它,都能吃。熊迈开剽悍的步子,向着郭闹一步步*过来。   郭闹不逃走,所以它也不着急。一人一熊的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看得陈砚之李纪戎火烧眉毛。“尊在干什么?”   “吓傻了呗!”   “怎么办?他不会自愿喂大熊吧!”   陈砚之应道:“他把熊喂饱了,熊就不吃咱了。”   “尊太伟大了。”李纪戎感动得都要哭了。   “草,他死了咱还活得下去?”陈砚之使劲拨起一株不知是什么的植物。因为他找半天都没找着一块石头。这破林子除了腐质土没别的。   那小树给他连根拔起,带了不少土,他连根带枝子就土,卷了一包儿,甩手就扔了出去。边喊,尊蹲下。   郭闹没蹲,闪身躲一边儿去了,那树枝包土直接就砸熊左面爪子上了。土溅开老大一片,迸得熊头脸满是的,还迸郭闹半身。   趁这当口儿,郭闹闪身又窜回来,刀子起来,照了那熊一只眼睛就戳过去。那熊看来也久经战阵,偏头一让,郭闹刀子走偏了,在熊脸上划开来一道血口子。那熊挨了一下,发疯了般,大爪子朝着郭闹就拍下来。郭闹想往边上跳,可惜慢了点,左侧腰连着半拉屁股给熊爪扫过,衣服扯碎了,皮带也扯散了,屁股上清清楚楚划出了三道血槽子。   那熊嗅到血腥味儿,越发的犯了性。趁着郭闹没回过神,左爪子又起来向郭闹拍去。郭闹哪敢让它再近身儿,提了口气,向上一窜,跳熊背上了。那熊反应奇快,立时人立起来,郭闹还未站住脚就给他从背上掀了下来。   郭闹身子落地,跳起便刺,照了那熊颈项。那熊却要转过身来狠咬郭闹,只是稍稍慢得些许。那刀子没根子插入,郭闹灌力于臂,较劲儿地横向割出来。   刀子一过,那熊一半脖子便给切开了,胖大的身子晃了晃,大爪子仍不忘向郭闹拍落,却全无力道。   郭闹一刀成事,立马跳开来,见那熊仍是不倒,索性远些逃开。那熊脖子已然割开,血流不止,虽还有心捉咬郭闹,但力不能及,挨得半晌,终于“噗嗵”一声撂倒在地。   “YES!”   眼见那熊躺了,陈砚之,李纪戎不禁同时欢呼,一齐向郭闹跑了过来。   “尊!有你的!”   “尊你咋样?”   郭闹脸色发白,那三道口子还真它妈疼。“没事!”郭闹把刀递给陈砚之,一指那熊道:“剩下的事儿你们弄吧,我洗洗伤口歇会儿去。”   “成,交给我们,晚上管叫你吃上美味的熊肉。”   “尊,你真没事儿?”李纪戎还从来没见郭闹这个脸色,不禁有些担忧。   郭闹摆摆手,老实说他现在觉得浑身像散了架子一样,什么也不想做,什么也不想说。忙忙地去了洼边儿洗了伤口,脱了衬衫撕了几条绑了。就回去一头扎吊床上睡了。   这一觉睡得也不踏实,耳朵边儿净是那熊嗷嗷的叫声,伤口火烧火燎,身上还一阵儿热一阵儿冷,郭闹知道自己可能是惊着了,有点儿发烧,不就杀头熊吗,至于得着吗?……昏昏沉沉地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听耳边李纪戎叫:“尊。”勉强睁开眼。就见李纪戎红光满面地,赶情是吊床前火堆给映的。火上架的肉,陈砚之忙着烤。   看见吃的,郭闹的心也落了地,他知道在这林子里他们三个总算可以活下去了。边挣扎着坐起来,边道:“弄得差不多了啊!”   李纪戎看郭闹身上打晃儿,伸手扶着,边答应:“嗯好了,见之说让你多睡会儿,好了才叫。”   郭闹苦笑,道:“他不浑的时候人其实还满不错的。”   “说什么呢?”陈砚之举着刀把架子上的肉切下来,用削好的树枝穿了递过来,接道:“大功臣你先来尝尝我的手艺。”   郭闹也不客气,他饿,人一顿不吃都饿得慌,他已经好几顿,好几顿没吃了。咬了一口嚼半天没味儿,想想也对,这深山里哪来的盐,不过肉就是肉挺香。   三个人没再多说什么,围了火大吃起来,似乎要把这两天饿的都补回来一般。没多大一会儿,架子上那条熊腿就只剩骨头了。三个人向后一仰,拍着滚瓜溜圆的肚儿这叫一个满足啊。谁能想到他们仨现在会为吃一顿饱的幸福成这样儿。   吃完了还不忘议论议论呢:“肉烤不错,见之你有当厨师的潜智。”   陈砚之略显得意道:“这要是有个咸盐,胡椒,辣椒什么的,我能弄出一满汉全席的味儿。”   李纪戎一听道:“得,一夸你你就顺杆爬。我说你这毛病改改成不成。”   陈砚之眼睛瞪得老大,道:“什么叫顺杆儿爬!我说得可是真的,你给我调料,我真给你做去,你要是吃不出满汉全席的味儿,你就刨我祖坟。”   李纪戎道:“得我刨了还得给埋上,弄不好还得给你家祖坟买块风水宝穴去,我犯得上吗我?”   陈砚之一听也对,祖坟这东西可不是说挖就能挖的。虽然他还不知道自己祖坟在哪儿埋,但拿这个赌咒发誓的,到底没什么人信,不如说点实际的。一拍大腿道:“那这样,有了调料我要做不出满汉全席那味儿,让我喜欢的妞儿跟你咋样?”   郭闹很少在他们“掐”的时候插话,可听陈砚之一说这话,立马眼睛雪亮,冲李纪戎道:“太子,这小子下了血本儿,连妞儿都赌上了。”   李纪戎一脸不屑地道:“听他呢?他喜欢的妞儿多了去了,天上星星有多少,他喜欢的妞儿就有多少。你信他?”   郭闹抬头看看天,好像是个阴天,树林子一遮看见的不过是巴掌大的地儿,连井底下的癞蛤蟆看见的地儿都比他们看见的大。   就在那巴掌大一片天上,还真有一颗星。   “就一颗!”   李纪戎陈砚之同时抬起了头,别说,那颗星还真亮晶晶。   李纪戎笑笑道:“如果你就喜欢一位姑娘,那么我就信你这话了。”   陈砚之看着天,心道:“邪性,这颗星咋这么亮呢?”   从陈砚之19岁起就不懂得只喜欢一个姑娘了,博爱如江海能容的他,又怎么会只喜欢一个姑娘?就算那姑娘真如此刻天上那颗星,他咕计自己也不可能为了一颗星星而放弃整片天空。   陈砚之立定了主意,道:“行,咱出去自有分晓。”   李纪戎不屑的冷笑着。   陈砚之转向郭闹,看郭闹吃了东西精神好多了,便道:“尊,咱明天歇一天,把那熊的肉弄弄,再走啊?”   郭闹摇摇头道:“现在就弄吧,有火,鲜肉的血腥味儿大,给野兽闻见会很麻烦,都烤熟了,存的时间还能长些。”   陈砚之瞅了瞅李纪戎道:“那成,反正下午的时候,我们把肉都处理了一下,我和太子看着弄就是了,你脸色不大好,歇着去吧。”   郭闹摇摇头道:“不用,我没事儿,三个人干快些。”   三人分工,郭闹看火,陈砚之拾柴,李纪戎烤。好在是下午的时候陈砚之和李纪戎把熊收拾了,肠子肚子的都扔远了,肉也切得薄而长的条,烤得熟了,又烘净水份,拿半干的树皮卷了,好带。三个人一通忙火,直到午夜才得收尾。塞了整整一大旅行袋子。   稍做休息,清早收帐子下吊床,草草吃了两口,备了水,继续出发。   袋子里有了食儿,三个人安心多了,老林子钻起来也没那么胆战心惊。陈砚之人闲不住,嘴更闲不住,他不太敢招惹郭闹,那么李纪戎就成了他调侃的首选,李纪戎这辈子怕过谁,输过谁,虽然说现下落迫了,钻野林子当野人,但个性不能丢,他一身名牌,光一块手表就够陈砚之这样的平头百姓用半辈子的,哪能让陈砚之就占了强去,于是乎两个人闲不闲地就掐,丁大点儿小事儿就掐,先是掐得直眉瞪眼,后来脸红脖子粗。几天后,更演变成撸胳膊卷袖子的态势,这让郭闹很闹心。老实说他现在状态很差,猎熊时留下的爪伤不光没收口还化发炎化脓,引起他全身乏力,高烧不退,食物也下去大半,再不捕猎就将面临困境。   李纪戎比陈砚之想法要谨慎许多,他懂得在恶劣的环境中要有所保留。今晚,两个人就是因为吃一块肉或是两块肉而起的争执。   “留着留着,你宁肯放坏了,也不让咱吃个饱!你这安的什么心?”陈砚之是个及时行乐的人,肚子饿只想添饱它,至于往后的事,自有往后的法子去解决,不必愁苦于现今。   李纪戎道:“你就知道吃,咱们这点儿东西照你这个吃法,用不上三天就光啦!”   “光了!光了再弄呗!你愁个啥?”   李纪戎气道:“你是不愁,你又不弄。”   陈砚之急了道:“我说你讲这话有意思吗!对!我是没能耐,那好歹弄这熊时我也帮了把手啊!你当时在干嘛呢?啊?”   李纪戎最听不得人揭他短儿,脸色立马青了,指了陈砚之鼻子道:“你当你那是能耐啊!不是你惊了那熊,尊会受伤吗?你吃这肉心里就不愧得慌?”   陈砚之也不示弱,站起身直眉瞪眼地冲李纪戎道:“就你有良心是不是?吃肉的时候怎么也没见你比别人少吃一块……。”   “行了行了,你们俩小孩儿啊,犯得着为这点儿事儿吵?”郭闹实在听不下去了,就去拉李纪戎,因为他看出来,李纪戎真的火儿了,手握着,指甲惨白的。   李纪戎真的动气了,他从小到大虽说没给爹妈捧手心,含嘴里那样,但冲着他钱,谁谁不把他当个宝。他哪过过这种没油没盐的日子,哪吃过这种风餐露宿的苦,哪听过别人这般夹枪带棒的损。他忍着,强撑着,那是因为得生存,得活下去,得出去,得回到以前那种生活。他必须让自己撑下去,忍下去。但一个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忍到一定的时候就必然会爆发,不管有没有陈砚之那番话,或者说陈砚之那番话根本就成了一个由头,一根导火索,爆发是必然的,而单单的吵闹已经无法宣泄心里那股火焰。   现在无论是谁,都无法让李纪戎平静下来,包括郭闹。   李纪戎甩开郭闹,冲着陈砚之就过去了,拳头举起来,就往陈砚之脸上招呼过去。   陈砚之也烦,也有火,跟李纪戎吵就是减压,看李纪戎动真格儿的,挺不愿意,但不能缩脑袋认熊。偏头躲了,拳头自下而上,就捣李纪戎胃上了。他的拳头虽说不像郭闹的那么有威力,但到底跟抚摸两回事,李纪戎就觉胃里一阵翻腾。胳膊回揽,一把抱住陈砚之的头。陈砚之怕他腾出手来,打自己脸,索性双臂抱紧,搂了李纪戎腰。两个人由拳击改抱摔了。三扭两扭的滚地上了,一会儿你给我一拳,一会儿我给你一口,难分难解的。   郭闹身子虚,给李纪戎推了一把竟坐地上了,脑袋天旋地转嗡嗡而响,好半天才回过劲儿来,再一看两人一个鼻子见血,一个半边脸通红,再打下去只怕落下仇口儿,只得强撑着过来,使上浑身的力,拎着陈砚之后脖领子把两个人扯开了。   “别打了,省点儿劲儿吧!”   陈砚之给李纪戎打得半边脸火烧火燎的痛,哪还管这些,就跟郭闹撕巴,边道:“你别管,这是我跟他的事儿。”   李纪戎爬起来,过来扯陈砚之领子,边冲郭闹道:“尊你别管。”上手来推郭闹。   三个人扯来扯去,郭闹火了,一手一个扣两个脖子上了。   两个正撕巴,猛地给郭闹扣住,都去扯他手。边道:“尊你干嘛!放手!喘……喘不上气儿了。”   郭闹看着两个人,想三人咋就落了这么个田地,现如今有吃有喝还要窝里反,倘若真到了山穷水尽之时,三个人会怎样?是不是要葬身在这深山老林里,是不是再也出不去?再也见不到爸妈?   心里一急,脑袋更晕,双腿一屈,就倒下去了。   李纪戎,陈砚之先还给郭闹掐得上不来气,可一转眼就见他双颊粉红,人跟着软倒,心里惊慌,忙伸手扶了,就问:“尊你咋了?”   陈砚之一摸郭闹手,热啊。再伸手摸他头,不是一般的烧。立时慌了神儿:“问什么问!尊发烧!”   “怎么会发烧?”李纪戎疑惑起来。“尊身体比咱俩都好,会着凉感冒?”   陈砚之知道郭闹从来不感冒,五冬六夏洗凉水澡的他抵抗力超强,绝不会因为睡老林子感冒。   陈砚之想起郭闹的伤,想起每次问,郭闹总说好些,但却从来没让他们看。心里一沉,瞪着郭闹道:“尊你的伤,没事儿吧?”   郭闹昏昏沉沉地,脑子不太能集中精神,但陈砚之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诉,缩手扯了扯衣襟,道:“没事,这两天有点儿感冒。”   陈砚之瞟了李纪戎一眼,道:“我不信,让我看看。”   郭闹抬手想推开陈砚之,给陈砚之一把扯住手腕子。不禁怒道:“看什么看,都好了。”   陈砚之拉住郭闹一只手,道:“好了让咱看看。”边冲李纪戎道:“拉他那只手。”   两个人钳着郭闹两只手,陈砚之一把掀开郭闹衣服,拉开衬衫,扯开绑带,同时倒吸了一口气。郭闹的伤口已经恶化,化脓出水,一大片肉乌紫溃烂。吓得陈砚之一屁股就坐地上了。   李纪戎看他那模样往伤口上一瞄,也吓得失了神,半天没喘上气来。他们哪见过这情况,这可跟看美国恐怖片儿两回事。   郭闹明白这事儿让他们知道了,除了让朋友担心难过,没别的好处,他不想弄得大家愁云惨雾。他也知道纸是包不住火的,可没想到这么快,就连伤势的恶化速度也超乎想象的快。   郭闹把伤口重新缠上,拉好衣服,边冲着李纪戎陈砚之道:“既然都知道了,我就不瞒你们了。我身上这伤不见好反到恶化了,照这个速度拖不上几天我可能就挂这儿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我真英年早逝,你两个看我面子上也别掐了,齐心协力走出去,回去给我爸妈抱个信儿,说我不能尽孝对不住他二老了。你俩有事没事的勤去照看点儿,我这儿谢了。”   陈砚之眼睛红了,泪水跟眼眶里转了几转掉下来,他抬手擦了,指了郭闹鼻子道:“你它妈想都别想,咱三个人来,就三个人一起回去,要不然就都死这儿。”   李纪戎道:“尊!你实在不该瞒着我俩的!”   郭闹苦笑,陈砚之道:“妈的,今儿不走了。”说着扯了李纪戎去搭帐篷绑吊床。郭闹就依着大树闭目养神,似睡没睡,给陈砚之推起来。   “吊床绑了,你今晚好好歇着,我跟太子守夜。”   郭闹点头,睡吊床上,半夜里又给陈砚之叫醒:“尊,我跟太子商量过,你这伤这么着不是办法,我俩想给你处理一下,你下来睡帐子里成不成?”   郭闹迷迷糊糊的问:“怎么处理?”边起身下吊床。双脚刚一沾地儿,后脑勺儿就挨了一下。   郭闹一疼,整个人都清醒过来,回头一看,李纪戎拿着根大棍子就站身后,后脑勺那下定是他打的。   郭闹就是一愣,道:“你干嘛?”   李纪戎却瞅陈砚之边道:“怎么办?没晕!”   陈砚之道:“就说你劲儿小!你还不信。”   李纪戎道:“我劲儿小?你劲儿大,那你来啊!干什么让我打?”   陈砚之道:“我不是怕没轻没重,万一没打好把他打傻了呢!”   郭闹无语:“你俩个到底要干什么?”   陈砚之拉了郭闹道:“你看尊,你这不是伤着了吗!可咱现在的条件是即没药又没设备,所以我俩就想着,给你来个刮肉疗伤。可这刮肉不是闹着玩儿的,他疼啊,这你一疼一叫唤,我俩谁下得去手,所以……。”   郭闹总算听明白了,老实说心里挺感动的,他俩能想出这法子不太容易。再来他有点慎得慌,这俩人看着像屠夫怎么瞧也不像大夫,自己这百八十斤的割一回还能受得了,万一一回割了没当事儿,还得再割一回那岂不是受零碎罪。   郭闹干咳了两声儿接道:“你俩是想把我敲昏了,再下手割是不?”   李纪戎道:“啊,我俩想来想去,只有这样,你才不会太疼。”顿了顿道:“我说尊,怎么我敲你一下你不晕呢?我敲的地方不对?”   郭闹摸着李纪戎打过的后脑勺儿道:“你打高了,应该在这个位置。”伸手指了一下玉枕穴的位置。回头冲陈砚之道:“我说你俩真打算割啊?割完怎么办,没药怎么止……血?”   “嘭!”   就在郭闹跟陈砚之说话时,李纪戎照着郭闹指的方位就下了棍子。这一回挺准的,为了保证郭闹晕,李纪戎用了七分力。   所以郭闹真的晕了。   陈砚之瞧着晕倒的郭闹笑笑道:“我俩早想好了,割完了我俩就把你伤口炀上,这样就不会流血了。” 正文 第三章 古人   “真是愚蠢!”   陈砚之瞪着李纪戎道:“你说谁愚蠢?这法子不是咱俩一起想出来的啊?”   李纪戎瞪着眼道:“我说什么了吗?我啥也没说啊!”   这时,就听树后传来脚步声,从树后转出个人来,长发束冠,黑缎长袍,腰系玉带,脚穿薄靴。   陈砚之,李纪戎同时惊呼——古装。   陈砚之道:“拍戏的!”   李纪戎道:“有救了!”   陈砚之迎过去,冲那人道:“我说哥们儿,快打电话叫救护车,我们这位兄弟让熊抓了,伤势很严重,他家就他一个独苗儿,出了事儿他爸妈非弄死我不可。”   那人听得一愣一愣的,半天没回过味儿来。   李纪戎一看见这人就拿电话出来,按一下还是没信号,道:“手机没信号,那你带我们出去好不好,能出林子就没问题了。”   那人还是一愣一愣的,半天道:“从这儿往西走两天有个村子。”   陈砚之冲那人喊道:“两天!我这兄弟拖上两天还不废了啊!你们剧组呢?应该有医生的吧!”人总说希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那人的反应简直比残酷更残酷。   “这位兄台,你胡言乱语的说些什么,在下听不明白。”   陈砚之傻眼了,转过头去看李纪戎就问:“哎?他怎么听不明白人话啊!”   李纪戎细细地将那人打量了一番,中等身材,中等年龄,中等相貌,眼神反射中等,咕计智商也在中等,怎么看也不像傻了疯了的。可这要是没傻没疯,怎么就穿这么一身儿跑这老林子里了,莫非是山里的神仙,打死他也不信这世上有神仙,所以只能有一个结论——那人不正常。   李纪戎指指自己的脑袋,示意了一下。   陈砚之“哈”一声道:“我靠,你不是告诉我咱好容易遇上个人,还是一精神病吧。”说出来立马后悔了,万一人家还没“精神”全乎,听懂他意思,岂不是要生气,就去瞧那人。只见那人还是一脸的莫名其妙,看来是让他们的话整懵了,生气到是没有,果真精神病。   陈砚之差点儿没崩溃了,眼泪差点儿没出来,李纪戎也很失望,甚至绝望,两个人看看那人,又看看对方,看看对方,又看看那人,最后抱头痛哭。   那人瞧了陈砚之,李纪戎半天,也没弄明白怎么回事,看他俩竟抱头痛哭,咕计这两人是“神经”了,叹了口气,缓步来在郭闹身边,看看他脸色,又掐着他腮看了看他嘴里,最后回头问:“你们这位朋友莫不是让野兽袭击抓伤了哪儿?”   陈砚之抬头,看他蹲郭闹身前,怕他万一那根神经没搭好,害了他兄弟,立马推开李纪戎,两步抢过来,一把扯开那人道:“别动他,你想干啥?”   那人又是一愣,然后笑笑道:“我要是没看错,你这兄弟是给野兽的利爪抓伤,中了爪毒,所以伤势恶化,高烧不退。”   陈砚之就是一惊,心道:“这疯子还有两下子吗!知道尊受伤的因由。”道:“你说得没错?你有法儿治?”   那人又笑笑道:“看来几位仁兄从未打过猎,竟不知山中野兽的利爪都有毒性,不备着伤药,便上得山来……。”   陈砚之性子急,看他这般没完没了一味絮叨,便不耐烦,连忙打叉道:“得,得!你只说有没有法子治。”   那人又不好意思起来,道:“在下乃区区一郎中,今番来在这大山之中是为寻找参王,灵草,只是未带有疗治爪毒之药……。”   陈砚之这个气啊,伸手就把那人衣领子给抓了,边道:“你絮絮叨叨,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费话还是救不了尊呗?”   李纪戎见势上来拉他,道:“你火儿什么,人家不是说他是郎中,你白痴没看过电影吗?郎中就是大夫,这人说他是大夫!”   陈砚之有点觉悟,可转念一想还是不大对劲:“大什么夫!他是神经病,你不是指望神经病治好尊的伤吧。”   李纪戎还没说话,那人到是开口了道:“在下并无兄台所说‘神经病’在下就是个郎中,虽说现下没有伤药,不过等明晨天亮,视野清楚之时,在下当与兄台一同去采,好在这疗治爪毒之药满山皆有,不必费得多大功夫的。至于方才听两位兄台所说刮肉之法,还是不要试了,一来这位兄台伤势入骨,这般折腾于事无补,二来割肉火炀及难愈合,平白让这位尊兄痛苦。”   “我也同意!”接话的是郭闹,他虽给李纪戎一棍子打昏,但到底多年习武锻炼,比常人耐击打得多,虽说有伤,可还是没多大功夫就醒过来。只是后脑勺起了个胞,疼。   李纪戎上前道:“尊你醒了?没哪儿不舒服吧?没恶心吧?”他是怕把郭闹打出脑震荡来。   郭闹白了他一眼,又白了陈砚之一眼。   陈砚之赔笑地道:“尊!尊你这么快就醒啦?”   李纪戎道:“多亏咱们没下手,这要是下了手割一半儿你醒了,那不是……。”   郭闹接道:“你俩白痴!”   那人瞧着三个人说话,淡淡笑道:“几位仁兄情义深厚,言谈风趣,衣着古怪,只怕不是中土人世,敢问是哪里人?”   陈砚之往火堆边一坐道:“蓬莱仙岛。”   “噢?!”   郭闹忙道:“你不用听他白火,我们土生土长南市人。”说着起身让那人道:“咱上火边儿坐,正有事情请教。”   那人起身,伸手来扶郭闹,边道:“兄台身受重伤,还这般硬朗属实让人钦佩。”李纪戎扶了郭闹另一边儿,三人到火堆边儿坐定。   李纪戎问那人:“兄弟怎么称呼?”   那人脸色稍淡,道:“在下姓贾名涛是风平镇大合药铺的掌柜,人称小神医。”   陈砚之道:“扯淡,南市边儿上哪有个什么风平镇,我看是疯子镇。”   郭闹瞪着他道:“咱们到这儿也很扯,你说淡不淡啊?”   陈砚之不放声儿了。   李纪戎冲贾涛笑道:“涛哥别见怪,他那人就那样,酸!”   贾涛勉强笑了笑转头去问郭闹道:“不知几位仁兄怎么称呼?”   郭闹一指李纪戎道:“他姓李,李纪戎,那个叫陈砚之,至于我姓郭,单字闹。”介绍完又重复着念了一遍:“李纪戎,陈砚之,郭闹。”   贾涛起身拱手做揖地道:“原来是李兄,陈兄,郭兄幸会幸会。”顿了顿又指了郭闹道:“可是我怎么听李兄,陈兄呼郭兄尊,莫不是主仆?”   陈砚之听得暗笑心道:“这人疯得可真彻底,现代用语一概不知,到会拽些古。”   李纪戎笑道:“我们三人是好朋友,不是主仆。”   郭闹接道:“尊是我的外号,就如涛哥你那小神医的别号一般。”说着指了指李纪戎陈砚之道:“我们都有外号,他是太子,那位见之。涛哥不嫌烦尽可以叫我们外号,亲近些。”   贾涛望着三人,又盯了李纪戎瞧半天,才道:“太子也可以当别号的吗?到是新鲜。”   李纪戎道:“难道贾兄这地方的人不可以把拿太子当别号。”   贾涛苦笑了一下道:“此乃大不敬,是要砍头诛九族的。”   李纪戎听了这话,拉了郭闹一把低声道:“我说尊,看这情形,不是他有问题,就是咱到古代了。”   郭闹点点头“嗯!”   抬头看了陈砚之一眼道:“说话小心些。”   李纪戎面色沉重的道:“要是再遇上涛哥这样的人你们就别喊我太子了。”   陈砚之可不信这邪道:“喊习惯了!”   郭闹道:“习惯了也得改。”   贾涛也道:“正是,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太子一号还是莫喊了,在下也定会守口如瓶,不说出去。”   郭闹冲着贾涛笑道:“那谢了。”   “到不必客气的,只是方才见李兄摆弄的一件奇物十分稀罕,竟能在暗夜之中发光发亮,有趣有趣。”   李纪戎拿了手机出来,按上键盘,那屏幕自然亮起,他晃了一下道:“涛哥若能把尊的伤治好,且带我们出去,这件奇物就是你的了。”   贾涛一听,欢喜得双眼放光,道:“李兄真爽快人。只是如此重宝在下能得欣赏片刻已是天幸,岂敢有独占之心。”   李纪戎道:“涛哥这话见外了,你能救尊于危难,又可将我们带出深山,对我们有救命之情,莫说你看上了在下手里这区区玩意,就是我人兄弟三的命也给你啦。”   贾涛慌忙谦辞:“岂敢岂敢!”   “客气客气。”   郭闹同陈砚之对望一眼,心道:“太子就是太子,就是会做生意,破手机换三人出去,怎么算都值了。”   三个人谈谈说说,直到夜深,才各自睡了,到第二日清晨起身却不见贾涛,三人疑是做梦,一对口词,果真有其人,正纳闷,那贾涛竟掐了满把的蒿草回来,形状普通就是叫不出啥名字。贾涛又找了两块石头把那草磨得碎了,给郭闹敷了,陈砚之,李纪戎顾及郭闹身体不愿起行,要在此宿上两天。贾涛只说无事,郭闹也不想夜长梦多,四人起行。   这贾涛虽说是个郎中,但在山野中也到自如,这一日三餐,野兔野鸡全是鲜活,只是不知他用什么法子擒得。郭,陈,李三人到轻松了不少。   如此过了两日,郭闹伤势明显减轻,贾涛也带着三人渐出林野,上得道路。虽然还是小径迂回,到底不似在林中那般景况。   又走半日,贾涛往前一指道:“那里有座小山村,名叫牛角村,过了这个村子往西南走两日,就是在下的家风平镇了。”   郭闹远远地瞧见山野中孤立着十几户人家,草屋炊烟,及是古朴,向李纪戎瞧了瞧,心道:“看这情形,咱真的到古代了!”   陈砚之虽说嘴里一个劲说贾涛疯了,神经了,但到底也嘀咕,这会儿也是愁眉不展了。   他在现代活得虽说比不得李纪戎,郭闹那么如意,但好歹也是高薪人群,大众情人,这会儿到古代来,他能干嘛?他会干嘛?他现在想家,想爸妈,想所有和他有过关系的女人,越想就越愁。   李纪戎的心态很复杂,他留恋现代生活的便利优越,但厌恶家庭,所以对全新的生活就感到兴奋与刺激。   听贾涛这话,伸手到裤兜里摸出手机,赶上贾涛道:“真是辛苦涛兄,为了咱们几个,自家的事儿全都不顾啦,小小意思不成敬意,望涛兄笑纳。”跟这贾涛混了两天,适应力超强的李纪戎也能拽上那么几句了。   贾涛一看,眼睛是亮的可手却一个劲儿往外推:“这怎么好意思!”   “应当的,应当的,涛哥不收便不把咱几个当弟兄啦。”郭闹道。   贾涛与他们几个混了两天便也知道这三人中郭闹是主心骨儿,最是拿事的人,他即也开口相劝,便不好再谦让了,伸手接了,李纪戎便教他*作方法,贾涛虽从没见过这东西,但一说如何弄会亮,如何弄会出声音,如何弄又出影像便硬记着。只是李纪戎讲得好快,贾涛听一遍不能尽知,但又不好再问,只点头答应着,心想再与他们相处几日总有法子可以套出用法来。   四人一路进村,路上所见,男子孩童,一概束发,妇女挽髻,少女疏辫儿,一色古装。   贾涛便带郭闹三人来投这村上最大的一间农舍。   主人家是这里的村长,姓牛叫牛泰,四十来岁,两儿一女,两个儿子已成亲,又有孙子孙女儿,一个女儿刚十六岁,还未成亲,叫牛彩彩,名字虽说不啥地,人却长得明丽动人惊艳万千的。贾涛,郭闹等人在厅上时她来奉茶,竟把四人都惊得呆了,齐在心中称美。   那村长家虽说也是农家草舍的并不华丽,但前,后,偏院十分有序,不比寻常人家。   村长也是个好客之人,听说郭闹身上有伤,便留四人小住,让人领着几人往偏院去落脚。一进院门,与个女客走个迎碰。   那下人便介绍几人给那女子认识:“这几位是今天来的客,贾爷,郭爷,李爷,陈爷。”   那女子微微道了个福,抿嘴轻笑算做见礼。那下人又介绍女子道:“这位柳姑娘也是客,原先住这院儿的,现下几位爷搬进来,柳姑娘便移去后院与我家小姐住。”   贾涛拱手施礼道:“柳姑娘好。”   柳姑娘双眸含笑,嘴角泛春,瞄着几人道:“贾爷几位这是从哪儿来,往哪儿去?”   贾涛道:“在下是风平镇上人,今次是要进山采药,这位郭兄身上有伤暂时走不了,要在此处歇上几日才行。”   柳姑娘一听郭闹身上有伤,脸色略沉了沉,望住郭闹道:“怎么?你身上有伤?”   郭闹瞧她神情有审视之意,心里略感不快,随口应道:“让熊爪子抓了一下,不劳姑娘*心。”   柳姑娘抿嘴而笑,眼如弯月,只是不知为何,眼神之中带着锋芒,不似善良。“郭爷保重!”   “不劳挂心!”柳姑娘走后,郭闹心里怎么也不踏实,总觉得她十分诡异。   四人搬进偏院客房,贾涛请下人给郭闹,李纪戎,陈砚之三个弄来三套衣服,虽不破烂,却也不考究,只郭闹一人换了。   入夜,牛泰摆宴,请了许多村民来,男客在厅院中,女客在后院,满当当摆了五六席,热闹非凡把贾,郭四人奉为上宾。   郭闹,李纪戎,陈砚之在林中十多日油盐没进,这一回总算尝着滋味,不免胡吃海喝一番。   喝了一阵,郭闹就感上头。贾涛瞧见,笑道:“郭兄伤势未愈,不胜酒力,在下扶你回去歇歇吧。”   郭闹只觉眼皮沉重,想让李纪戎陈砚之扶他,一瞧两人正喝得高兴,只好冲贾涛道:“有劳啦!”   贾涛扶郭闹回房,又关了窗户,道:“这山里露重,夜里的风更吹不得。”郭闹迷迷糊糊听着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贾涛看着郭闹睡熟方才吹了灯,退出房来关了门直回前院。   一到大厅上便瞧见陈砚之缠着牛彩彩说话。   陈砚之道:“彩彩姑娘净忙火着我们这些大老爷们儿,想必连饭也没吃,真让人心疼,来我敬你一杯,喝了你就去歇着,我们这帮子还不定到什么时候,别把你累坏了。”   李纪戎也凑过来道:“没吃饭就喝酒伤胃,别听他的。”   那彩彩瞧瞧陈砚之又看看李纪戎,脸蛋儿通红,不知如何是好。   贾涛见状,上前来道:“彩彩姑娘在这儿啊,在下正有事相求,我那郭兄不胜酒力,喝得大醉,现下说渴想讨些茶喝,姑娘若是不忙可否送些过去。”   牛彩彩当既转身欲走。陈砚之一把扯住了她,道:“这酒你还没喝。”   贾涛伸手推开陈砚之的手道:“见之自重,女孩子的手岂是轻易拉得的。”   陈砚之这才想起自己身在异时异空,忙缩手回来。   牛彩彩给他这一扯,到似把芳魂也扯去了一半,见他撒了手,心内一阵子失落,回身来,端过陈砚之敬来的酒一口喝光,头也不抬就去了。   陈砚之见牛彩彩这般形状,心道:“有戏。”回头来看李纪戎,做得意状。李纪戎白了他两眼,陈砚之想起牛彩彩心里欢喜,放下酒杯就追着出来。一路回了偏院。刚至门外就听牛彩彩大声喘气,口里还道:“怎么这般闷热!”   陈砚之心里更喜,推门进房,但见郭闹正在炕头熟睡,牛彩彩端着茶要唤他起来喝。   他这一进来,惊了牛彩彩险些把手里的茶碗打翻。俏脸含羞,美煞人也。   “你……你怎么回来了?”面上娇红一片,声音轻柔无限。   这般妩媚动人,这般似水柔情,直瞧得陈砚之骨头都酥啦,上去一把将她抱了。“我想你!”说着话去吻牛彩彩双唇。   牛彩彩真不知该当如何,见他来抱,身子也软做一团,羞得合了眼睛。   便在这时,猛觉陈砚之身子下滑,失了力道,忙睁开眼。就见客人贾涛立在身前,低头再一看陈砚之倒在二人之间,竟失了知觉一般。   那贾涛伸腿踢开陈砚之,一把扯过牛彩彩道:“小贱人,想不到还挺骚。”说了推得牛彩彩上炕。   牛彩彩惊道:“你要干什么?”   贾涛边解腰带,边道:“我好好伺候你啊。”   牛彩彩生在村野,纯真一片,哪懂男女之事,只是看着贾涛脸色狰狞十分可怕,总不想他亲近。“不要,你走开!”   贾涛已然褪去裤子,伸手去扯牛彩彩。边道:“你能让姓陈的抱,怎么不给我?我可比他强多了。”   牛彩彩惊慌失措,就往炕头躲,撕扯之间倒在郭闹身上,碰压伤口。郭闹疼得醒转,望见贾涛跟牛彩彩撕扯,一把推开贾涛,道:“干什么呢?”   贾涛笑笑道:“你醒得到快。”说了提掌向郭闹面门而来。出掌带风,不似常人。   郭闹偏头让过,推开牛彩彩,另一手去搭贾涛手腕,那贾涛身手竟十分了得,见郭闹伸手来捉,也不缩避,横臂直削郭闹胸坎,出手又快又刁,郭闹挡架不及,胸口中掌,打得血翻气闷。   那贾涛一招得手,得意道:“你真不该醒,你这一醒就该死得紧了。”   说了抬起手就往郭闹天灵盖击去。   郭闹自习武,到如今,第一回遇上这般辣手的敌人,眼见他一掌落下,举双臂想要架开。只是这一抬臂,却有千斤重一般。心下一沉,暗道:“不好!”   便在这时,却见贾涛猛然转身,“啪”一声,不知与什么人对了一掌。接着身子后栽,滚到炕上,一道身影跟随而至“啪”又一响,正击贾涛天灵盖上。那贾涛身子一瘫,眼角鼻孔耳窝都流出血来。   惊得郭闹一跳,细看来人,却是那笑如弯月的柳姑娘。   “怎么是你?”郭闹惊呼出来。   柳姑娘看了看他,轻轻一笑道:“怎么你没事儿吗?”   郭闹惨笑道:“怎么我该有事儿吗?”   柳姑娘耸耸肩道:“照理你受了他一掌,伤势不轻,会吐血。”   她不说郭闹还不觉得怎样,她一说,郭闹真觉得胸口疼痛,嗓子一甜,真的吐了口血出来。   柳姑娘竟又笑了笑,道:“果然!”   郭闹舔着嘴里的血,轻轻骂道:“妈的拍武侠片儿吗?”   那柳姑娘伸手到腰际间一个布袋子里拿出一个小药瓶来,扔给郭闹,道:“一次一颗。”   郭闹打开瓶子倒了半天,“就一颗。”   柳姑娘又耸耸肩膀道:“够用了!”说罢扯着贾涛头发连拖带拽拖出房间。   郭闹瞧得那柳姑娘眼神中又有一股锋利光芒不知她要做什么,把药塞进嘴,跟了出来:“你要怎么处治他?”   柳姑娘回头看着郭闹道:“他没什么用了,不过脑袋值几个钱罢了。”说罢翻袖子顺出一条钢丝来,绕了贾涛脖颈子一圈儿,轻飘飘把一颗头绞了下来。   郭闹哪见过这么杀人的,他根本连杀人都从没见过,登时脸色煞白。   那柳姑娘依旧笑如弯月:“怎么?没见过杀人?”   郭闹瞧着那尸首还在冒血,绞断人脖子的钢丝上也滴滴达达地,登觉恶心难忍,一弯腰,吐了,吐得是血,是饭,是酒他也不知道,总之是吐了。   柳姑娘轻笑了一声,道:“可惜了我的药。”   转身复又进房,出来时拉了牛彩彩,还找了几张油纸一块包袱,到院里捡了贾涛人头,先包了油纸又包上包袱,仔细的好像在包裹食物,然后领着牛彩彩出去。   郭闹没再看她一眼,他觉得他这辈子都不想再见这个女人了。   可人就是这样,你越不想见,往往就越是会看见。郭闹又发烧了,迷迷糊糊,梦里眼里却净是那姓柳的女子,时儿见她春风满面,笑如弯月,时而见她眼放利芒手执钢索,又会见她一脸关切,喂药喂汤……也不知哪个是真哪个是假,有时候还会听她说些刻薄话:“哎!胆小鬼,喝药!”   “瞧瞧不就死个人吗,看把你吓得,男人里你算稀罕的了。”   “你说你没个内力,武功又差,逞得什么英雄?”   “老实说你这样子还真挺像他的,由其是你睡着的样子……。”   郭闹就跟那寻思:“你这杀人犯也会惦记着谁吗?我会像什么人?那又会是个怎样的人?”   迷迷糊糊,迷迷糊糊,仿佛天亮了,眼前满是人影。   强张开眼,就瞧见陈砚之,李纪戎围他身边儿。看见陈砚之没事儿他心里也算松了口气,两朋友不舍不弃的让他心里很暖和。往后一瞧,还站着两大姑娘,一个是水灵灵的牛彩彩,一个是笑眯眯的柳姑娘。   可郭闹不知为什么,看见柳姑娘这笑就悚得慌,连忙把脸别一边儿去了。   柳姑娘却瞧见他醒了,笑笑道:“哈!郭爷醒啦!”   李纪戎在边儿上点头哈腰,这要不在古代,他都能抓了柳姑娘手亲两口,那叫一感激涕淋:“全是柳姑娘妙手回春,要不然尊可就危险啦。”   郭闹看好朋友冲个杀人犯底声下气的来气,道:“你谢她做什么?怎知她就是好人?”   柳姑娘也不生气,笑说:“郭爷这是烧糊涂啦,得好好休养些时日,不可*劳。”   “我不用你假好心!”   见郭闹如此,李纪戎,陈砚之脸上都有点儿挂不住了。   柳姑娘依旧笑眼如弯月地道:“对对,贾爷对郭爷是一片地真心实意,而我这小女子全是一番虚假情义,可惜真心实意的已经不在了,我这虚假情义的也要走了,郭爷你日后就自求多福,好好保重吧。”   说罢向着众人一拱身,道:“郭爷醒了,伤势也就稳妥些啦,我这也耽搁了两日啦,今天就回去啦。”   牛彩彩一听,老大不愿,拉了她手道:“姐姐当真说走就走吗?”   柳姑娘微微笑道:“那可不是吗!该走的时候就得走。”说着压低了声音道:“前晚之事,还得叮嘱那位郭爷一下,别说露了嘴,坏了妹妹声名。”   牛彩彩道:“我同陈爷讲过了,他会同郭爷说明白的。”   柳姑娘回头瞧瞧陈砚之又是一笑,鼻里“哼”一声道:“只怕他也是个伤人心的。”   牛彩彩全没当意,陈砚之在一旁却听明白了,心里暗道:“这人女人眼睛太毒,看得碰不得。”   柳姑娘冲众人道:“小女子还要收拾东西,就不特味再来辞行,告辞啦!”说罢转身欲走。   郭闹眼见她杀人夺头,手段残忍,也不计贾涛偷袭陈砚之,欲暴牛彩彩,大有杀他之心诸般恶事了,指了柳姑娘呼喊道:“别放跑了杀人犯。”   柳姑娘听得大笑,回过头来道:“疯了!郭爷疯了!”   李纪戎陈砚之也来劝郭闹:“尊,你别乱说话,若不是柳姑娘及时相救,你早和涛哥一样给贼切了头去。”   郭闹知是那柳姑娘夺的人头,不知如何又出个贼来,眼见柳姑娘已然出门,气急功心,又昏过去。   待到郭闹再醒过来柳姑娘已然去了几个时辰了。   郭闹及是不甘,拉着李纪戎说话:“你们怎可就放走了她呢!你们知不知道是她杀了人的。”   李纪戎神色有点木纳,整个人晃晃乎乎的,似乎有什么难事,但郭闹现在满脑子都是那柳姑娘杀人夺头的画面,哪儿还注意得到。   “尊,你别这么大反应好不好,你也不看看咱现在是什么处境?又在什么年代。老实说那柳姑娘是官府请来的,为的就是拿贾郎中头的。”顿了顿道:“事实上他也不是什么贾郎中,是个杀人越祸的强盗。柳姑娘在风平镇埋伏了两个月,才跟他照了面,且出手伤了他,他害怕了,就一路逃进山里,正撞见咱们。”   郭闹瞪眼道:“胡说八道,既照了面,怎么咱来这里时他们又认不得对方。”   李纪戎叹息地道:“听牛姑娘说,当时那贾郎中是去风平镇大户家偷宝贝的,趁夜蒙面,小心翼翼,他到是认得柳姑娘,就是柳姑娘认不得他。”   郭闹听到这里不禁想起那日初见柳姑娘时,贾涛便指说自己身上有伤,那柳姑娘当时神情古怪,现在想来是贾涛故意而为,到了晚上他喝醉酒,贾涛将他扶回,偏巧牛彩彩来他屋中,又有陈砚之随后而至,他所以行凶只怕还别有用途,想到此处不禁心中暗暗发寒。   李纪戎接道:“这个贾郎中可真不简单,跟咱交朋友也是别有用心的。一来与咱一道不容易引得别人怀疑,二来随时可以找人顶包。”   郭闹叹道:“果然。”   李纪戎道:“柳姑娘说,他可能是想跟着咱混回风平镇,图的还是那件宝贝。但没想到她会在这里,一见柳姑娘,贾郎中就又害怕了,立刻想着拿你顶包。”   “这个我知道。难怪那天柳姑娘听说我有伤神经兮兮的。”   李纪戎道:“不光是这样,这贼还有一好,便是好色,大姑娘小媳妇只要他看上眼都要睡了才甘休。他一来惧怕柳姑娘,二来看彩彩姑娘美,当天晚上就在你酒里落了迷药,你才醉得那么快,又让彩彩来送茶,彩彩进你房,是他计划好的,是要趁着那当成其好事,然后杀彩彩栽给你,但偏见之又跟进来,所以……。”   郭闹恍然大悟地道:“所以他就想一不做二不休杀了我和牛彩彩,一起栽赃给见之。”   李纪戎给郭闹倒水,郭闹喝了,觉得气儿顺多了。   李纪戎接着道:“柳姑娘说你和彩彩必是要死的,见之也活不成。至于把赃栽给谁,真说不好。所以真的亏了柳姑娘的,不是她你,见之,彩彩一个也活不了。”   郭闹道:“她又是怎么知道贾郎中有问题?她应该是信了贾郎中话,杯疑我的。”   李纪戎笑道:“她是怀疑你,所以一晚上呆在房外头监视着啊。”   郭闹道:“既然怀疑我,又何必假好心救我。”   李纪戎道:“我说尊,你这话就不讲理了,人家虽然怀疑你,但到底没冤枉你。最后还出手相救,你小命悬一线的时候不是人家,我和见之,并这村里头上上下下的,有谁能有办法?不是她你早就见阎王爷啦。我就不明白了,你干什么就是看她不顺眼呢?”   郭闹不言语了,想想也是,那贾涛心机深沉,杀没杀别人他不知道,那晚他可是的的确确要强暴牛彩彩,的的确确要杀了他的,这样一个人死了难道不应该?这样的人搁现代也是要拉出去枪毙的,怎么他就那么放不下呢?   李纪戎见他不说话了,叹息道:“你也别不高兴了,她就算再讨你厌,人也走了,你还是好好养好身子,咱早些想个出路吧。”   一说出路,郭闹头老大,他们来的是个什么地方啊!这是能说想就有的事儿吗?   “知道咱现在是在……。”   “北宋仁宗六年。”   “咱真到古代了,可咱怎么来的啊?”郭闹闹心,看《寻秦记》人家项少龙可是自愿穿越。怎么轮到他们,谁谁也没来商量一下。来了就来了,可咋回去呢?这要是有来无回,他爸妈不是要急死,他事业咋办,新案子咋办……?他还没娶媳妇儿,这要是在这儿娶了,生了小孩儿,几百年以后,他生的小孩儿的后代跟大道上见着他,怎么论辈儿?混乱啊!   “这么纠结的时候,怎么不见见之打混呢?”郭闹心里嘀咕。   这才发现,陈砚之不在,道:“见之呢?”   李纪戎脸色一沉,懒懒的答道:“泡妞儿。”   郭闹一愣,道:“泡妞儿?泡谁?这个时候他还有这个心思?”   李纪戎苦笑道:“见之那个人你还不知道吗?什么时候都老实不了,何况这里还有位那么漂亮的大姑娘,他早使出浑身解数。你睡这两天,他事儿也办得差不多了。”   郭闹道:“什么事办得差不多了?难道他要娶人家?”   李纪戎白了郭闹一眼,他俩都明白陈砚之是个什么性子,怎么可能为了一棵树放弃整片森林。   郭闹急道:“也不瞧瞧这是在什么时候,这里的人请客都把男女分开来,他这样胡闹下去是要出事的!你怎么也不劝着点儿?”   李纪戎一听这话登时翻儿了,道:“我劝得着吗?这事你情我愿,我管得着吗?”   郭闹给他说得愣住了。李纪戎家世显赫,钱多架子大,谁谁也不看眼里,但自从交了郭闹这朋友,是真不把郭闹当外人。他佩服郭闹的硬朗,也欣赏郭闹的义气,所以他从来不会冲郭闹使他的少爷性子,但今天,他激动过头了。   “我心里烦,你别怪我。”过了老半天李纪戎才低低地道。   郭闹看得出来他烦,但似乎不光是为了他们现在的处境,和陈砚之不和时宜的举动,应该还有别的事儿。   “明白。”   两个人沉默了好一阵子,李纪戎才又道:“尊!”   “嗯?”   “咱将来怎么办?还能回去吗?”   郭闹也有同样的疑虑,甚至比李纪戎想得还多。“咱都要好好的,一定会回去的。”   “会吗?”   郭闹定了定,道:“就算回不去,搁这儿了,咱也得好好的。天不是还没塌下来吗,怕什么?”顿了顿道:“我这说伤就伤了,给牛村长家里添了不少的麻烦,你想想法子去答谢一下,别叫人挑咱礼。以后咱仨就是一体的了,我和见之对人情世故,挣钱糊口这方面都不成,你多费点儿心。”   李纪戎苦笑道:“钱的方面你不用*心,有我。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我李纪戎绝不会让自己兄弟为钱犯难。村长那方面我也想到了,回头就去办。”顿了顿接道:“不过柳姑娘走的时候说过让你好生在这儿调养,不必急着走,想必也是同牛村长打过招呼了。”   “用得着她假好心。”郭闹道。   “你干嘛老是看她不顺眼?”李纪戎道。   郭闹气道:“要是你见她杀人那模样,你也会跟我一样。”   “我不会!”   郭闹叹气,想起柳姑娘就有火儿。至于这火是从哪发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了,可能这就是命里说的犯冲。他和那柳姑娘就是犯冲。   “行了不谈她了,现在几点?”   李纪戎看看表:“11点半了。”   郭闹道:“怎么还不见之见那小子,你去把他叫回来,趁我精神好,咱商量商量往后的事儿。”   李纪戎想了想,终于道:“行。”说了转身出门。   郭闹趁李纪戎没回来这会儿,撑着下了地。也不知是躺得多了,还是真伤了哪儿了,四肢无力,胸口一阵阵地疼。他根地上溜了两圈,身子才舒缓了些。暗道:“生命在于运动,真是一点也不假。”   就在这时,听见院里有人跑,心道:“回来就回来呗,急个什么?”抬头见李纪戎急火火地跑回来,看脸色不太好。   郭闹就是一奇,道:“见之呢?你俩又掐上了?”   “出事了!”   郭闹心一沉,定了定神道:“怎么了?”   李纪戎咬了咬牙,终于道:“见之跟牛姑娘那个,叫人捉奸在床,现在村长要把他俩拉出去沉塘。”   郭闹倒吸了一口凉气道:“这事儿怎么闹得这么大?”边往外走边道:“愣着干什么,看看去啊。”   李纪戎跟着郭闹,两个人出了偏院儿,外面正热闹,好些人都往前厅那边儿聚,咕计人已经给拉那边儿了,郭闹心里着急,跟着别人往前院儿来,转出侧门儿,就见院里灯烛火把,照如白昼一样,院当中站着牛村长和一个年轻人,郭闹记得那天牛村长请客也有这年轻人来着,好像姓冯,是牛村长的远房侄子。此刻牛村长正冲着那姓冯的赔不是,道:“大侄子,你姨夫对不住你,本来指望着将来你跟彩彩和和美美的,没成想这贱丫头竟与旁人私通,白白辜负了你对她的一番心意。”   那姓冯的冷眼扫过绑在一边儿的陈砚之,牛彩彩朗声道:“我姓冯的眼里不揉沙子,现在已经这样了,姨夫你看着办,总之彩彩是进不了我家门了。”   他这话一出,边儿上的乡民就都议论起来:“冯贵这回可真急了。”   “放谁身上不急?这彩彩也太不自爱了。”   “看着好好的,原来竟是荡妇*娃的命?”   “咱牛角村干干净净,可不能让他们辱没了这份子清誉,拉他们沉塘。”一时间骂声载道,此起彼伏。   牛村长听得脸上一阵阵泛着青,大呼地道:“静一静,我也只当没有这个女儿。沉塘。”一听沉塘,众乡民立时眼光雪亮。呼啦啦拖着陈砚之,牛彩彩往外去。   陈砚之给人绑得棕子一样,唬得脸色煞白,就是一句话也说不上来。他能说什么,让人跟被窝里揪出来,他不冤。他想指多也就是*他娶了牛彩彩完事,没想到牛彩彩早定过婚,他睡了人,在这里看来就是通奸,通奸要沉塘,他这回懵了。牛彩彩吓得只是哭,鞋子在拖拉中掉了一只,她全然不知。   两个人给村民拖到了村外十几里的水塘边儿,那边有人搬来大石头,拿绳子就往身上困。   陈砚之一瞧这真是要沉啊,这一沉他老人家可就跟这大千世界说拜拜了。真急了,张口就喊:“你们干嘛,你们这是犯法。救命啊!尊!”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郭闹跟远处听着心里直发酸,陈砚之毛病是不少,可却是他从小玩儿到大的兄弟,两人除了老婆啥都能掰两半分,这会儿眼看着他就要给人沉湖,郭闹心里能不酸,能不急吗。   李纪戎听着也犯难,老实说这会儿他心里挺恨陈砚之的,他从来不觉得陈砚之好色是件这么可恨的事儿,但自从见着牛彩彩,他就挺看不惯陈砚之了。多好一姑娘就这么落陈砚之大鱼网里,就算将来脱网而出也必是满身伤痕了。可是他又有什么法子,依他说那话:‘这事你情我愿,’他管不着。现在陈砚之跟那嚎,牛彩彩跟那儿哭,转眼就叫人扔塘里,全得没命,他真忍不下心就这么看着,他知道郭闹伤着,这会儿动手白扯,这回只能他出面了。   想到这儿,李纪戎再不犹豫,吐了口气,定了定神,冲郭闹道:“尊,我出去劝劝,不行就抢,不能让他们真把见之沉了,你身上有伤,这回别动了。”   郭闹诧异地看着李纪戎,“你要抢,你一个人能打几个?”   李纪戎不言语了,老实说想法子弄钱他有道,打架,他从小就没那料。   郭闹开始解腰带脱衣服,边道:“我没伤也不敢去犯那众怒去,咱等吧,等他们给沉了塘,咱救。看那绳挺粗,要有把刀就好了。”   李纪戎眼睛一亮,从裤兜里摸出三支做工精巧的小飞刀来。“这个行吗?”   郭闹接过去搁手指让一试,锋利啊。“行啊,搁哪整的。”月亮下一瞧,刀身上还刻着小字儿,隐约是个“柳”字。   李纪戎道:“柳姑娘给的,说让咱遇上危难时用。”   郭闹一听是柳姑娘的东西,心里又不是滋味了,道:“这破玩意儿顶个屁。”   李纪戎道:“柳姑娘说这东西杀人不见得好用,不过拿着它可以请各处武馆,镖局,江湖门派的人出手相助,或钱财或纷争,这应当是个信物。柳姑娘还说……。”   “行了,你怎么什么都听她的,她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有意思没有?”说着就听远处“噗嗵,噗嗵。”两声儿,一抬头,陈砚之,牛彩彩已经不在岸上了,咕计让人沉了。   “别说了,快!你游泳快,你救牛彩彩,我救见之。死不了算他命大,死了也别怪我没尽心。”说了跟这头就扎水里了。   李纪戎也来不急脱衣服了,甩了鞋也跟着下去,两个在水里就往出事地点游,好在李纪戎潜水表有个夜视功能,有点微弱的小光儿,费了半天劲儿总算找着两人了,两人正搁水里喝着,牛彩彩已经灌饱了,喝晕了,陈砚之是会潜水的,但时间一长,他也憋不住,憋不住的时候他就怨,怨自己*,怪郭闹受伤,恨李纪戎咋还不来救他。再憋就喝了,咕咚咚,他知道自己大限到了。心里头暗暗发誓将来再也不泡妞儿了,如果能让他逃出生天,他就老实巴交的娶个媳妇再也不东想西想了……。就在这时,就觉有人拉他,一睁眼,黑乎乎的,好像有个人影儿,感觉自己往上浮,一不会儿脑袋出了水面,他猛地吸了一大口气,喘。   耳朵边儿听人说话:“小声儿点儿,那些人还没走远。”一听是郭闹,心里这叫一幸福。可一转念又想起牛彩彩来,就挣着往里扎。给郭闹扯住了。“你干嘛?”   陈砚之急道:“彩彩啊!”   郭闹道:“靠!让你想起来彩彩早没命了,太子管她,咕计已经上岸了。”   陈砚之知道李纪戎游泳跟他算账儿一样精,心里略宽了点儿。   郭闹又用小飞刀把陈砚之身上这截绳割开,陈砚之自己能游了,郭闹指方向两人就往岸上游,到岸上都累得瘫了,郭闹受得内伤,又憋气救人,救人的时候不觉景儿,这会儿是真爬不起来了,嗓子眼发咸。   陈砚之喘了一会儿,想起牛彩彩,脸色铁青:“彩彩呢?”   郭闹四下里望,就听左边儿芦苇丛里有声儿抬手往里指。   陈砚之也早听见了,爬起来拨开芦苇往里找,没走两步就见李纪戎扛着牛彩彩,牛彩彩就在李纪戎肩头上吐水,看来是救过来了。陈砚之松了口气,心道:“这是一什么世道,谈个恋爱也让人往死里整。”   李纪戎见陈砚之进来,把牛彩彩放下,交给陈砚之道:“你自己作你的,要是再连累彩彩,就别怪我不客气。”   陈砚之明白李纪戎,没多说话,走过来抱了牛彩彩,两个人患过难,这一抱心里又是别样的滋味了。   李纪戎出来看郭闹:“咱们不能再呆牛村长家了,我回去处理一下,你就别回去了,一来一回净折腾了。”郭闹早累了爬不起身,点头道:“行,你去吧,出了见之这回事儿恐怕牛村长不会给好脸色,你也别太较针儿,必竟见之跟彩彩都没事儿。”   “行了,我会看着办的。”陈砚之嘴里答应着,一路出了塘子,回到村上,到在村长家见大门敞着,门前没人,就往里去,进大门在院上往厅里望,一屋子人,感情人都在厅上。就听村长老婆跟那儿哭,一边哭一边骂,一会骂村长,一会骂陈砚之,一会骂牛彩彩,一会儿骂全村子的人。平常看着老实巴交的女人疯了一般的,厅上厅下,没一个人敢应声儿。   “你个死老东西,你赔我女儿,不然你跟我一起跳塘子去。”   “你们一个个儿地,一个个地都清白了是不是。狼一样的东西,光盯着别人碗里的肉是不是。”   “小秀儿媳妇,你那孩子是拜堂之前就有的吧,老王八的李贵,我老婆子不出门不出门,怎么一出门就撞见你和董家媳妇钻玉米地。……你们一个个一个个都是害死我闺女的凶手,统统该拉出去沉了塘。”   “那个死人啊,怎么就这么能惹事非,我好好的闺女啊,怎么就白白搭了进去啊。”   ……。   李纪戎站了片刻,往侧门里去,心里就跟那寻思:“哼!也是一窝子的男盗女娼,就敢把旁人往里弄,这是看着我们外来的好欺负是不是。?”越想越来气。   这时候已然到了侧院儿门口儿,刚进院儿,就见庄里头的管事儿的,牛叔迎上来。   “李爷,您和郭爷这是去哪儿了,咱们可是好找啊。”   李纪戎没好气的往里走,边走边道:“怎么着,找着我俩也打算把咱们拉去沉了塘?”   牛叔一脸的不是意思,赔笑道:“怎么敢,怎么敢,冲着柳姑娘的面儿,咱们也不好对您和郭爷怎么样啊。”   李纪戎一听这话,立马接道:“这么说没柳姑娘的面,我俩真也跑不了的是吗?”   牛叔不敢说话了。   李纪戎到了房里开始收东西,牛叔跟在后头,过了半晌才道:“您看,也实在没成想的事儿,怠慢您和郭爷,咱们也真不想,这郭爷还受着伤呢,要不让小狗子给你套辆马车,送送您跟郭爷。”   “不必!”李纪戎收了衣服帐篷,把藏得手机电脑一并掏腾出来,该背该拎的,一样没落下。就往外头走,到牛叔跟前儿略站了,道:“你们教训见之咱没话说,谁让他不老实,可彩彩姑娘是你们亲人,你们也忍得下心?不怕报应吗!”   说了就往外去,小跑地冲出了牛家,牛叔是一路送出门的,又看着李纪戎出了村,这才回去了。 正文 第四章 路遇   李纪戎负气出村,把东西往道边草丛里一扔转头又回去了。这回他绕了个道,奔牛家后门,可门上了肖子,进不去,他只得爬墙。虽然他没郭闹那身手,但一人来高的土墙也不至于就难着他了,他进了院,先往后园彩彩屋里去,收拾了几件衣服并一双鞋子,塞包里,出来奔后头柴堆,略布置了下,就把牛家的柴火点了,并厨房小舍。也不开后门儿,又爬墙出去的。等他到了村外,收了东西时,那牛家的火也已经着起来了,李纪戎看着真是解气啊。   拎东西回了塘子,这时牛彩彩远远看见自己家里起火,正闹腾着要回去。陈砚之就拦:“你不能露面儿,这会儿回去还不得叫他们打死啊。”   牛彩彩哭得泪人儿一个道:“那是我家啊,我爹妈怎么样了啊?”   李纪戎听着来气,道:“他们都不管你,把你沉塘,要不是救得及时,你小命早就没了,还想那么多干什么?”   郭闹看他神情,想着这一来一回的,怎么就起了火,就问:“是你做的?”   李纪戎也不隐瞒道:“是!”   牛彩彩急了,冲着李纪戎就去了,过去抓了他衣领子道:“你做什么害我爹妈,你干什么害我爹妈?”   李纪戎郁闷,老实说他也不明白,怎么就压不住火儿,去报复了,但心里头就觉得痛快,解恨,觉得为牛彩彩做点儿事,他心里畅快。因而也不还手,只是咬着牙低眉忍着。   陈砚之上来拉牛彩彩,劝道:“彩彩没事儿的,太子就是生气,放把火不会伤着人的,别担心!”   郭闹捅了李纪戎一下,李纪戎才道:“放心,我只是在后院柴房那放了把火,人都在前厅里呢,就算火烧过去,也都能跑出来,伤不着谁。”   牛彩彩听了这话稍微有点宽心,陈砚之又是劝了两句,才打消回去的想法。   “你要是不放心,我这就进村去瞧瞧去。”   牛彩彩单纯归单纯,可这会儿这事可不关单纯不单纯的,她又不是没脑,立时拉了陈砚之道:“你别!给村上人瞧见非把你活活打死了。”   陈砚之见她心疼自己,心里高兴,便道:“我去水里浸个透儿,水淋淋的往他们面前一站,他们还当我是鬼呢,谁敢打我。”   牛彩彩联想了一下,“噗哧!”笑出来,道:“净瞎说。”两个人四目相交,那叫一个含情脉脉啊。   李纪戎看着心里头酸得慌,转过去冲郭闹道:“咱走吧,那头儿火下去咕计也就派人出来了。”   陈砚之道:“这会儿匆匆忙忙地走,正好教人跟屁股后头追,不如先躲上一夜,等明天早上追的人回来,也探探彩彩爹妈的情形再说吧。”   牛彩彩听这主意,一个劲儿的点头,但她也知道自己说话是做不得主的,便去瞧郭闹。   郭闹点头道:“见之说得也有几分道理,咱先躲躲吧。”   正说着,就听村那头传来喊声,一溜的火把照了过来,三个人忙往苇塘子里缩,只听那头喊道:“快追快追,别跑了那两贼。”   带头的是牛叔,牛村长气急败坏的跟在后头。搁谁,谁家让人烧了不气不急,不上火。   等他们过去了,牛彩彩方舒口大气,边道:“菩萨保佑啊,菩萨保佑。”   四个人窝在苇塘子里两个时辰,天刚刚放亮的时候牛村长并一队人终于回了村,牛彩彩远远地跟到村头儿,看见母亲在村口子迎了父亲回去方才真正放下心来,与陈砚之一同来找郭闹。   此时她身心皆属陈砚之,便立定心意跟他到老的,因而也不必陈砚之出声,便随其左右了。   陈砚之到不觉得怎样,此刻在一起固然是高兴的,那便依着性儿呆在一处。偌然不高兴了,再去说不高兴的事。不必想得太过久远。   李纪戎并郭闹也都知这牛彩彩既被村上的人沉了塘,便再也回不去家里,若不收留于她,她一个孤身女子无依无靠,定是十分可怜,只是不知能顾得几时。   郭闹道:“这回太子办的这事儿有些麻烦,牛村长必是要追究的,咱得躲着点儿,弄不好给捉回去咕计得送官,咱又没个来历,会很吃亏。”   “可咱躲哪儿去啊?”陈砚之就问。   李纪戎道:“大隐隐于市,咱先去风平镇,看看情况,寻点儿路子,总不成让咱三在古代混成乞丐吧。”   郭闹看了两人一眼道:“你俩个也得找身衣服换了,入乡随俗,别穿这身儿了,太扎眼。”   李纪戎一听这话皱眉了,道:“尊啊,这儿的衣服宽宽大大,搁两身子都有余,怎么穿?你是练家子,不觉景儿,我从记事儿就没穿过那样的,你让我怎么随俗!”   陈砚之也道:“大袖大腰儿是挺别扭的,我也不爱穿。”   郭闹道:“你俩就这样是不是?这样莫说是往城镇里去,就是路过哪个村子的也会让人记忆深刻,绝对不怕牛村长和官府的人抓不到咱们了。”   牛彩彩看郭闹急得冲陈砚之喊,当他发脾气。忙道:“这个不算什么的,咱往哪个村里去时,顺便管村上会织布的女人扯上两匹合意的布。郭爷,李爷想要什么式样的说出来,我缝制便了。莫为这点儿事儿不高兴了吧。”   陈砚之一听,眼睛雪亮地道:“咦?怎么你会做衣服?”   牛彩彩抿嘴而笑:“只粗粗地同母亲学了两年。”   陈砚之道:“不管粗粗细细,会就行!”   李纪戎也说:“彩彩受累了。”   牛彩彩因为纵火的事心里对李纪戎有些看法,但因为陈砚之的关系只能隐忍。勉强道:“不碍的。”   四人再不争论,收拾了东西,便行上路。   陈砚之性子乐观,这会儿朋友女友尽在身边,他又不知愁苦起来,拉着牛彩彩赏风观景,逗得牛彩彩也烦恼尽消。   郭闹并李纪戎早看惯他这副模样,也不理会,二人或前或后地只商量将来计划,想着如何在这时代生存发展,待机而归。   如此停停走走,一整天下来也只走了人家的一半路程。眼看天色将晚,陈砚之就嚷嚷着要在野外扎营。李纪戎想着郭闹身上有伤,这样奔波已经吃力,再若宿在野地,无食无粮,饥肠辘辘反复起来身子更难承受,便想寻个宿头,好歇一晚。   “你光想着你自各儿了是不是?看不见尊这一路是强撑来的。”李纪戎当下叱责陈砚之。   陈砚之一有了牛彩彩这温顺可爱的新女友,便有些飘飘然了,一路之上尽顾着逗彩彩高兴,想宿在野地对他办事儿也方便些,不必像宿在人家里头那般偷偷摸摸。给李纪戎一提醒儿,立马回过神儿来,转眼去看郭闹,却见郭闹一张脸儿煞白地,挺招人心疼。   但他与李纪戎顶惯了,明知他说得有理,也并不顺着他话,反顶他道:“你也不看看这都什么时候了,这道儿上黑漆马乌的,连个路灯也没有,咱深一脚浅一脚怎么走,尊本来就伤着呢,万一再崴了脚,你说他火不火急不急?”   郭闹听得苦笑道:“放心,你俩都把脚崴了我也不会崴的。”转头冲牛彩彩道:“彩彩,你知不知道这地方哪儿有能挡风避雨的地儿,我看这天儿不大明白,八层要下雨,咱别睡野地给浇着。”   其实郭闹不会看天儿,是他身上断过的骨头告诉他天会变,雨会下。   牛彩彩也觉得会下雨,这点她可比李纪戎并陈砚之这种长在大城市里,成天听气象预报从来不看天色的人强得多。   “这附近就一座土地庙,四个人还躲得进去,再多了就不成啦!”牛彩彩道。边说边转了左边往山坡上去。   陈砚之就借着她话往下白火起来:“那么小啊?不过不要紧,地方不够我出去淋着,腾地儿给你,你好好睡,你睡着的样子最美了。”   直说得牛彩彩脸红到脖颈子。   李纪戎冷冷接道:“那行,今晚你跟外边儿站岗。”   陈砚之回头白了他一眼。   这时听牛彩彩“咦”了一声。   陈砚之忙问:“怎么?咯脚了吗?”   牛彩彩看着远处一点灯光道:“好像那庙里有人了。”   几个人一阵失望。跟着牛彩彩继续往山上去。到了半山腰一处敞地,果然见着牛彩彩所说的土地庙。其实根本算不得“庙”只是三堵墙围了个神龛,上头搭的瓦棚罢了。里头除了神龛,能容人的地儿果真不大,这会儿还进去人了,那人堆了火,火势正旺,火光映着他脸,有种病态的嫣红。这人看着年岁不大二十五六,瘦肖的身子,英俊的脸庞,穿着也考究,看着很是顺眼。   那人一见郭闹他们,脸上堆起笑容,道:“几位也是错过了宿头的吧?来,来挤上一挤吧,快变天了。”说着收拾东西往一角里挪。   郭闹领着陈砚之,李纪戎,牛彩彩谢了那人,挤进小庙,围了火堆坐下。   陈砚之让牛彩彩坐在火前,自己坐她后头,这会忍不住扯了牛彩彩衣角道:“彩彩,这小子身上穿得挺好看,你会不会做?”   牛彩彩原是没敢仔细看那人的,给陈砚之一说只得抬了头细细打量那人的衣服,半晌才道:“这位公子的衣衫很考究的,滚边绣样,好些地方我看不明白,但大体样式还难不倒我,只怕做得不精细。”   陈砚之道:“我又不是太子,不讲究那些的,你能做出什么样子,我就穿什么样的,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都穿身上一辈子不脱下来。”   牛彩彩给陈砚之口甜舌滑哄得如在云端。   李纪戎看得来气,冷冷接道:“彩彩,你扯上三尺麻布,给这小子挂身上就行了。怕羞那地方也不必给他遮,他不讲究的。”   陈砚之指了李纪戎道:“你还没死呢,我怎么会穿那个。”   李纪戎道:“行,我要真死了你不穿你就是孙子。”   陈砚之“哼”一声道:“你敢死,我敢穿,有什么呀!谁怕谁!”   这两人越说声儿越大,越掐越脸红,郭闹实在听不下去了,道:“你俩行了没?也不怕人笑话。”   陈砚之,李纪戎登时不做声儿了。   到是那年轻人一脸笑容地道:“几位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很是亲近,让人羡慕。”   陈砚之一听这话,就联想起贾涛来了,心道:“怎么古代人都这么会说话呢?怎么听着都这么悚得慌呢?”   郭闹苦笑,转去问那年轻人道:“看这位兄弟打扮应该是大户家里的,怎么这个时候到在这荒野地方了?”   那年轻人听得脸色略沉,眼神中到显几分忧伤之色,道:“这个,是为寻人而来。只是……怕又错过了,只怪我这不争气的身子。”   看他吞吞吐吐,神情里似乎有无限牵挂,无限愁苦一样。   郭闹原不想一句话竟能惹得他这般,心下好过意不去的。便道:“兄弟何必这般丧气,一时寻不见嘛,日后总归有相见的时候,只要立定心思,终归会见到。”   年轻人一听这话,一对眸子立时晶光有神,“哈哈”笑道:“仁兄此言甚是,我既,非那人不可,又何苦在此哀怨伤感的,不如豁了出去。”   郭闹也不知他说得什么,只是笑笑,一味鼓励于他。“这到是了,男子汉大丈夫,哪那么多婆婆妈妈。”   年轻人听得欢喜,便从随身的几个包袱里取出酒来,递给郭闹:“今日识得仁兄,真快活也,这酒算是小弟一点心意,几位兄长赏脸喝光了吧。”   郭闹本来不怎么喝酒,但到了古代,喝过牛角村的酒就觉得古代的酒很有味道,很纯,比现代的酒品质好多了,就算小村庄里自酿的也好过大酒店里有名儿的。所以年轻人递过酒来,他也就不客气,接在手里,掰开壶嘴仰脖子喝了一大口,果真入口绵甜,别有一番滋味,不由赞道:“好酒。”回头递给李纪戎道:“太……。”想起这是在古代立时住了口,李纪戎也看出他犯难了,便道:“行了,我明白你叫我。”说着伸手去接那壶。   陈砚之因吃过贾涛的亏长了记性,看到这年轻人自然而然的防备起来,眼见郭闹张口把人的酒喝了,没敢挡,但见李纪戎也要喝,立时捅了他一下。   李纪戎回头看陈砚之,瞧他瞪眼立马明白过来,又强把手缩回来,道:“我上火,不敢喝。”   郭闹愣了愣,把酒递陈砚之,陈砚之笑笑说:“我拉肚子,也不喝了,尊你也少喝。”边说边转去冲那年轻人接道:“他身子不好,病着呢。”   郭闹不明白这两今儿怎么了,擎着酒脸上这叫一尴尬。   回过头把壶递还给了那年轻人,接道:“咱不管他们,咱们喝!”   那年轻人有些为难的看了看李纪戎陈砚之,又看了看郭闹,最后还是伸手把酒壶接了,刚要喝,就听外头有人喊:“公子你做什么,不要命了。”话音未落,就见一人冲了进来夹手抢了那酒壶,甩手摔在外头,“啪!”一声砸得粉碎。   陈砚之一听这话立时站起来,扯开牛彩彩拉开李纪戎抢郭闹前头一站道:“这话什么意思,那酒怎么回事?”回头冲郭闹道:“快点吐出来。”   那年轻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连连摆手道:“误会误会!”   陈砚之上去就要拎人衣领子,哪知一伸手就叫冲进来那人反手擒了。“小子老子点儿。”   陈砚之胳膊给人压得生疼,嘴里就喊:“放手放手,你他妈的给我放手。”   郭闹一看这架式,不出手不成了,上前去拉那大汉手腕,边道:“兄弟放手!”哪知竟扯不动,只得较了一股劲,横肘去撞那人,撞得那人晃了晃,还是未撒手。   郭闹只得*拳向那个肋下捣去。那人缩腰左手钳着陈砚之,右手自下来捉郭闹拳头。郭闹连忙缩手,脚已经踢在那个右膝内侧,力道用了七分,那人果真再也站不稳当,撒手斜着退出四五步去,稳住了身子,抬眼瞧着郭闹。   郭闹拉过陈砚之道:“没事吧。”   陈砚之摇了摇胳膊,应道:“没断。”   郭闹拍拍他肩,把他推后头,边道:“你别净瞎咋呼,那酒一点儿事也没有。”   回头冲年轻人道:“对不住,是我这兄弟莽撞了。”   那年轻人先是一脸讶异,此时面露笑容,摆手止了外头那汉子进来,边道:“不怪这位仁兄误会,也是我这个下人太粗野。因着我身子有病不敢沾酒,所以他见我要喝便是急了。又摔壶又打人,原是我们的不是。”   郭闹道:“既是一场误会,也不必多讲啦,到是那位兄弟好强的身手,让在下佩服。”   那年轻人愣了愣,勉强笑笑道:“仁兄身手也很灵利,招法巧妙,诡得很。就是内功上欠缺了些,不然哪会将我这下人瞧在眼里了。”   郭闹心道:“拍武侠片啊?还内功哩?!!”只是苦笑,边随口应道:“不过打小锻炼,身子灵活点儿罢了。”   此时外头滴滴哒哒的下起雨来,郭闹见那人还自站在外头,便道:“那位兄弟请进来罢,别一会儿淋成落汤鸡。”   边与李纪戎陈砚之几个往一堆挤,想着再腾点儿地方出来。只是地方腾出来了,但仍不见那人进来。郭闹这才明白,原来那人是等个主子发话才敢进来躲雨,转头去看那年轻人。   那年轻人抬头瞧了瞧郭闹,方自抿嘴一笑,道:“你进来吧!下回不可这般莽莽撞撞的了。”   那人点头答应着,便自行走进庙来,几个人挤在一处,竟是连坐也坐不下了。眼巴巴地瞧着雨越下越大,一会儿功夫竟如瓢泼盆洒一般。   那年轻人便望着大雨出神,口里念念有词:“这般大的雨,也不知他住得好不好,吃得香不香。”他那下人就跟着他一脸的沉闷。过半晌接道:“老五去前头村里打听,咕计快回来了,少爷你别急。”   郭闹看他主仆各有心思的,也便不再搭腔,回转头去看李纪戎。李纪戎一瞧他那眼神,立马明白咋回事,叹了口气,边道:“咱得商量商量,我这外号得好好换一个呢。”   陈砚之想都没想便道:“原不是说叫‘少爷’吗?那就少爷呗!”   李纪戎白了他一眼道:“行我做‘少爷’你和尊都成我跟班儿,我到乐意,尊也未必介意。”   陈砚之对给朋友当跟班儿这种事一向都不在意,甚至于有的时候他就是郭闹和李纪戎的小跟班儿——跟着吃,跟着花,跟着泡妞儿,跟着惹事生非……。但真让他认这个跟班儿的名头,打死他也不会认。   “啊,也对,尊不能当跟班。那就按顺序叫呗,尊老大,我谦让,我做老三,老二给你。从此咱就叫你‘老二’了。”   李纪戎听着这叫一个别扭,立马严词拒绝:“谢了,我不当老二!你也别叫我老二。”   这话一出三人全乐了。   郭闹笑笑道:“行了行了,老李这个号真是挺难的,都别闹了,好好想想。”   陈砚之道:“‘太爷’这名气派!”   郭闹道:“‘太爷’你当戎子多大岁数,还太爷!”   陈砚之脑子快立马接道:“那就叫戎爷呗!”   李纪戎笑道:“柳姑娘并彩彩都这么叫我,我听着一般顺耳。咕计你和尊这么叫我,我就别扭了。”顿了顿接道:“刚尊不是叫我戎子吗,那就叫戎子。虽然有点溜里溜气,但顺耳顺口,也好记。”略停了一下,笑道:“而且比得某些人给别人叫成‘贱爷’好听多了。”   “大爷的!”陈砚之灰头土脸,看来果真有人叫他“贱爷”,给他添了不少的堵。“我改号!”陈砚之嚷嚷。   郭闹就劝:“你别想起一出是一出的行不行,再说了,你这号不是挺好的吗,还有文化,一听就知道你素质高。”   陈砚之道:“我呸!让你俩一叫我他妈的都‘贱之’了,哪还有什么素质。”   李纪戎跟着挤兑他,道:“你看你看,你想多了不是,咱哪一回是叫你那个‘贱之’了。别人一喊,你就往那上头想,是你丫耳朵有问题,什么话听耳朵里都变味儿。”   陈砚之一听瞪眼道:“啊!又是我耳朵不好了,那我是不是把它切下来,给你戎大爷拌一盘儿啊!”   李纪戎就扛上了,道:“那你整干净点儿,别吃出耳屎来恶心不恶心。”   陈砚之这叫一个气啊,但这回罢明是他输了,不由气得冲牛彩彩道:“彩彩,你做饭记得给这丫的碗里多放点耗子药,弄死他。”   李纪戎笑道:“你就这点儿能耐了,说不过人,就诱导青少年犯罪。彩彩别听他的,他是坏人。”俩人爱抬扛,原来是郭闹搁中间遭罪,现在轮到牛彩彩,你一句我一句,整得牛彩彩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郭闹看着牛彩彩夹两人之间挺难受,想劝劝他俩,刚要开口,就见那年轻人凑过来,似乎有话说。便道:“兄弟别介意啊……。”   那年轻人脸上带着一丝羞怯地道:“听几位说话,似乎认得一位姓柳的女子,正与在下所寻之人同姓,请问她是不是长得十分清丽,总是爱笑的一个人?”   郭闹听得纳闷,心道:“怎么这文文弱弱的小子要找那个笑里藏刀的丫头?”口里应道:“她会武功?”   “正是!”   “用钢丝杀人夺头?”   年轻人略沉吟了片刻,道:“你竟见过她杀人!她原不是那么随便就会杀人的,一定是所杀之人作恶太甚,使得她不得不出手了。”   郭闹想起那日,柳姑娘杀人夺头,心中便生疑忌,道:“我看她这方面业务到是熟络得很。”   年轻人愣了愣。   郭闹道:“你是要去牛角村寻她是不是?不过她已经离开了,走了一半日了,这会儿可能早到了风平镇衙门领了人头赏,找馆子好吃好喝了。”   年轻人脸上立时现出失望之色,半晌才沉沉吐了口气。向那下人道:“咱们走吧。”   那下人惊道:“少爷,还下着雨呢,你身子……。”   年轻人抬手摆了摆,竟自往外就走。那下人赶忙收拾东西,张了伞追出庙去,不一会便走得远了。   陈砚之瞧着年轻人背影道:“他认得柳姑娘!”   李纪戎接道:“看来是,不然他巴巴地来找她做什么?”   陈砚之道:“看来两人关系不一般。”顿了顿接道:“你们看没看出来,那小子笑的时候很像柳姑娘那个笑呢,皮笑肉不笑。”   郭闹心里“咯噔”一下,暗道:“无怪我瞧这小子笑容熟悉,果然是与那姓柳的一般样儿。是她兄弟?还是男友?”越想越烦,又觉闷得慌,往里头缩了缩身子,冲着李纪戎陈砚之道:“我有点儿累了,先瞧了。你们也早歇了吧。”   陈砚之就答应:“啊你睡!你睡!”回头去搂牛彩彩。   牛彩彩因听他说柳姑娘的话,很不高兴,推了他一把道:“你别瞎说,柳姐姐人很好呢。”   “不说了,不说了,你也睡,累了一天了。”然后也倚了墙,那腿给牛彩彩,让她枕着自己。   李纪戎也不说话了,竟望着火堆发呆。   外头雨比得先前那会儿,小了些,但依旧浠浠啦啦的不停,一直到天光放亮,才止了。大太阳出来,照得四周遭湿哒哒一片,草树越发透绿晶亮。花开得越发的鲜艳芬芳。陈砚之一早起来采了好大一把送给牛彩彩。甜言蜜语的说了一大通的。牛彩彩喜欢得不行,又把那花儿夹着柳条儿编了顶花帽子戴在陈砚之头上挡太阳,直觉得就这样一辈子跟着他四处流浪漂泊也是不错。   四人再行上路,到过午时分,赶到一个小村庄,李纪戎打点吃住,暂借了一个小院儿过夜,牛彩彩到村上采办布料,借剪刀针线之后就回屋做活儿了。   陈砚之一时发闷,便与郭闹闲聊:“尊,你说太子……不对戎子哪儿来钱给咱租这院儿?”   郭闹白了陈砚之一眼,心道:“这小子又鬼想些什么事儿了。”   “你说哩?”   陈砚之很严肃地道:“咱来这地方半点儿准备也没有,就算戎子有钱,丫地好几张金卡到这儿也不顶事儿啊,咱三现在一穷二白,要不出卖劳力,要不出卖色相。我听说租咱房的是个寡妇,长得那叫一报歉,咕计在这十乡八里能看上她的没什么人了。她会不会看咱穷欺负咱,先把戎子那个了,回头再找咱俩算饭钱,酒钱的。”   郭闹冲那脸就喷了一口:“呸!你个肮脏思想的。你当戎子什么人,还那个?我看是你想那个了吧。”   陈砚之脸上一红,道:“这也是人之常情,搁你见天儿地瞧着搂着你水灵灵的俏媳妇,可就是办不了事儿,你憋闷不憋闷?要不今儿晚上我去她那睡?”   “滚丫地!”   陈砚之脸上一欢,抬屁股就要走人。   郭闹猛地叫住他,道:“你闹归闹,不能把人半道抛下。”   陈砚之脸上诡笑了一下道:“我陈砚之哪会干那么没品的事儿,我会让她把我抛下的。”说了嘻笑了一声,推门出屋,直奔西里,牛彩彩房间。   郭闹就听关门声,牛彩彩惊呼声,之后就没动静了。郭闹想想陈砚之这德性真愁得慌,只这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的,他也没有什么办法。他不想听陈砚之整那动静,就想去外头走走,刚到门口正迎上李纪戎,李纪戎见他一个人出来就问:“见之呢?”   郭闹就拉李纪戎,道:“不用理他,咱出去走走。”   李纪戎这会儿也听西面屋里有动静,脸上一红,返身往外走。   郭闹跟李纪戎后头,俩人一道儿出了院儿,出了村儿,小村子南边有条小河,弯延向西,这会儿星光河水的,天儿又不冷不热,小风儿一吹,真个烦恼尽消。   俩人就坐河边靠着大树,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没觉景儿都睡着了,待等一觉睡醒也不知是个什么时候了,只看天黑得出奇。   郭闹就把李纪戎推起来:“别跟这儿睡了,回吧!”   “嗯!”李纪戎答应着,两人往回走,进村走了段大道,往小道儿拐,突听有人低声儿说话:“大娘说这几个挺精细的,让咱丑时下手。我看是她太小心了,你看这屋里的,要不就哼哼叽叽没完没了,要不就死猪样没个动静。怕个鸟儿,冲进去一齐杀了,岂不痛快。”   郭闹听得心头一悚,拉了李纪戎就躲墙后头了。   李纪戎还没咋睡醒呢,给郭闹猛地一拉,就是一诧,张嘴要喊,郭闹赶忙把他嘴捂了。李纪戎这才醒过神儿,等他把人话听全乎了,冷汗也冒了一身儿。   “杀归杀,那水灵灵的大姑娘得留下。”   “什么姑娘!早给里头那小子睡熟了。”   “你们嫌乎我不嫌,我铁虎到现在还没娶媳妇呢,把她弄回去往屋里一放,想想都它娘的都畅快。”顿了顿道:“这丑时该到了吧,咱进去啊。”   另一人道:“大娘说丑时就丑时,你给我消停点儿。”   那叫铁虎的不说话了。先头那人接道:“反正也不到一刻钟,忍忍吧。”   仔细一瞧有五六个,这会儿都不说话了,只堵在大门口不进不退。   郭闹赶忙把李纪戎拉出来悄声道:“你去村外等着,我去接见之彩彩。”   李纪戎点头答应,道:“别忘了东西。”   “行了。”说罢分手,郭闹就往这家的后头绕,只是房盖得太高,想从后头进院儿有点儿难度。郭闹只得从侧面土墙往里跳,进院进屋,推西头门进了牛彩彩房。   陈砚之牛彩彩睡得正香,天又黑,郭闹又不敢掌灯,只听着两人呼吸声摸到炕边儿。他琢磨陈砚之八层要睡外头,伸手就推。哪知一入手滑溜溜软棉棉的,也不知推在谁身上了。   就听炕上人“啊!”地惊呼起来,却是牛彩彩。   郭闹大手赶忙捂过去,好在这回没捂错地方。   “见之!醒醒!”   陈砚之睡觉本就轻,身边儿有动静他就醒,牛彩彩一声轻呼,他就醒了,手立马就插枕头下的小飞镖上了,一听是郭闹声儿,心就放肚子里了。“怎么了这是,大半夜的。”   “有人要害咱,你咱快起来,别点灯。”说罢就回自己屋收东西。把包并帐篷拿齐了,回到门口等了片刻,陈砚之牛彩彩也出来了。郭闹就把东西给了陈砚之,道你们从西边矮墙出去,戎子在村口儿等。”   “你呢?”   “我断后。”说罢三人出了屋,陈砚之就推牛彩彩上墙,牛彩彩到底是个弱女子的,这种事还真是不太在行,半天才骑上去,她这一上墙,院儿外的人也听动静儿了,有人就冲进来,郭闹抄起个长杆子拦。他因吃过贾涛的亏,昨天又同一个人较力输了,知道这时代的人注重内功修为,是人都有点“内力”他就不敢跟人比划拳脚,怕什么时候又吃暗亏。那杆子略长了些,放手里有点儿不灵活,但好在一寸长一寸强,大杆子舞起来,四五个人还真靠不得前。眼见着陈砚之也上了墙,跟着跳墙那头儿了,牛彩彩身子也跃到墙那头儿了,几个贼看着就眼红,两个就想出去追。郭闹棍子轮起来,拍那两个后脑上,登时把两人打晕过去。   这时就听有人说道:“喝!还挺厉害!”跟着郭闹左肩上头挨了一下,也不知是什么,一会儿功夫,一条膀子就麻了。郭闹知道这里头一定有人会使暗器,不敢耽搁了,撑着杆子就跳墙外头了,撒腿往村外跑,刚到村口就见一辆马车停那儿,李纪戎在车下头等。   “见之呢?”   “都在车上”   “快走!”话没说完就跳车上了,李纪戎多大一公子哥,扯了马缰绳,抡开鞭子就把车给驾出去了。   郭闹这才吐了口大气,这会直觉得半边儿身子也麻过去了。   这马车一道狂奔,顺着大道一直跑到天亮,李纪戎瞧着后头没动静就放慢了车速。转头看边儿上郭闹,只见他合着眼似乎睡着了。心头略宽,眼睛往下一溜,就见郭闹左肩膀上钉了个什么东西,伤口处还往外渗血。心头就是一沉:“尊!”   郭闹也不吱声。   李纪戎沉不住了,冲车里就喊:“见之,你死人啊,快把尊弄进去,他受伤了。”   陈砚之对于郭闹打架向都很放心,见郭闹回来他就更心安理得,就窝马车里跟牛彩彩白火,一通显白,整得他多明白似的。   白火白火,天就亮了,白火白火就听李纪戎喊。   他心一沉,掀帘出来,看郭闹睡着,肩膀上钉着个老粗的三角铁钉。扯了郭闹就拖车里了,边冲李纪戎道:“别停,妈的这时代的人都不是人,是畜牲,尊招谁惹谁了,你看来了这儿大伤小伤,几天功夫鬼门关里溜达好几回了。”边说边解郭闹衣服,都掀开了,就露那铁钉子在肩膀上了,他一咬牙,就给拨了。   郭闹也不觉得疼,陈砚之就管牛彩彩要布,哪儿有。急得他扯了牛彩彩底裙上的布,给郭闹包了。牛彩彩红着脸,既不敢说什么,也不敢底头看郭闹一眼。害臊!   李纪戎担心,听陈砚之不放声了就问:“尊伤得怎么样啊?”   陈砚之道:“伤口不深,血是鲜红色的,钉子也擦得挺亮,好像没毒,尊睡得也挺香,暂时应该没事儿,等到大地方再找大夫看看。”   于是就盼着早点到镇上,可这越急,时间越慢,总算熬到晌午,终于听李纪戎在外头喊:“到了。”   掀车帘儿往外一瞧,——传说中的风平镇,真还不小,几百户人家,远远瞧去严然一座小城。   陈砚之回头就问牛彩彩:“你知道镇上谁医术好?”   牛彩彩摇头,轻声道:“我爹说女孩子不好抛头露面的,所以我长这般大了,还没出过牛角村。”   陈砚之叱道:“呸!不让抛头露面怎么请客时让你端盘子送碗?”直说得牛彩彩哑口无言的。   其实陈砚之是心急,才拿牛彩彩撒气,搁现代,女的早跟他扛上翻儿了,可这是古代,女孩子都给教的特依从,陈砚之此刻就是牛彩彩的男人,未出嫁从父,出嫁从夫,牛彩彩就算有话要辩解,这会儿也是不敢的。到弄得陈砚之心里挺过不去的,想道个歉又开不了口。   两个正尴尬着,就听郭闹“哼”一声似乎醒了。   陈砚之心头一阵兴奋,怕郭闹再睡过去,就推:“尊!尊!你听我声儿没!睁眼。”手就“啪!啪!”地在郭闹脸上拍。   郭闹一觉睡醒,就觉左肩膀疼,脸给人揍,皱了眉道:“行了,别拍了,脸都给你打烂乎了。”   陈砚之听他这般说话松了口气,道:“嗯!听你这口气你是醒了。”顿了顿道:“没咋地吧你?”说着把从郭闹左肩上拨出的钉子放郭闹眼睛晃:“这东西可扎你肩膀里了呢。”   郭闹瞟了一眼,坐起来伸了伸胳膊腿儿,不麻了,除了伤口有点疼,别的没异样。看样子发暗器的人也不是全没天良,暗器上抹的不是见血封喉的毒药,而不过是些麻药罢了。   “没事了,你和彩彩没事儿吧。”转头看牛彩彩,只见她脑袋都快缩肩膀里头了。猛地回过神,扯了衣服穿上了,白了陈砚之一眼。   陈砚之就乐,郭闹掀门帘出去了。   马车在一条古老的街道上行驶着,郭闹左右看着心里就想:“还想着去哪个影视城旅个游什么的,这回到不必了。”   李纪戎见郭闹出来了,就问:“伤咋样?”   “没事儿了。”   “怎么不在里头歇着?”   郭闹吐了口气,没放声。   李纪戎想了想,点头道:“有人不自在!”   郭闹道:“这个时候我挺怀念现代的,尤其是现代公交车。”   李纪戎乐了,半晌道:“看你这样儿不用看大夫了?”   郭闹摇了摇头,脸色又沉重起来:“咱得找个地方落脚。”   李纪戎道:“我早想好了。”   郭闹听李纪戎这么说心里多少塌实许多,虽然陈砚之爱胡闹,李纪戎还不定性,但这两个人关键时候还是很可以依靠的。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古代,他们似乎也只能彼此依赖,彼此信任,闭结就是他们唯一的武器,唯一的生路。   “这马车从哪儿弄的?”   “谁知道。”李纪戎道:“你让我村头儿等,我琢磨着备不住得用上交通工具,就想找个马什么的。哎!巧了,耳朵里就传来马叫声儿,我就顺声往巷子里一拐,这车就停那儿了,我就给顺了。”说着叹了口气道:“妈的,我李纪戎都混成小偷儿了,你说这什么世道。”   郭闹苦笑,想想这些日子以来经历过的,真是有点儿不堪回首了。   李纪戎突然问道:“咱跟这时代的人也没什么接触,怎么就能让人盯上了呢?”   郭闹虎口脱险逃出来还没考虑过这个问题,这会儿给李纪戎一提醒还真是觉得不对劲儿。“就是啊!咱谁谁也不认得,就算见之跟彩彩的事儿大不了是把咱一路抓回去,沉塘,不至于上来就想要咱命啊!”   李纪戎道:“妈的看电视,里边有开黑店的见财起意,杀人灭口。不过,你说咱身上要银子没银子,要东西没东西,何至于给人盯上?”两个人越想越是一雾水的,马车行到街尽头一座大门楼前停住,李纪戎跳下车,去同门口两个大汉搭讪。   “两位兄弟,这里可是金成镖局?”   “正是!”一个汉子答应,看他那块头,看他那气派,跟变形金刚里擎天柱一般,可是谁会想到他这样的人,居然只是这家金成镖局的看门的。郭闹心里这叫一忐忑。   “客官托镖?”   李纪戎就从兜儿里把一把小飞刀拿出来了,递给那看门的道:“能否求见贵上?”   那汉子接了镖瞧了两眼,点头道:“朱镖头出去喝茶,少时便回。”冲李纪戎后头一瞧,道:“两位爷不介意到里头等等啊。”   李纪戎笑了笑道:“车里还有两人,我们一同四人。”   那汉子笑道:“没问题,没问题,柳姑娘是咱朱镖头的好朋友,有她的信物,那么几位也都是朋友了,一齐请进。”   李纪戎回头叫郭闹,陈砚之,牛彩彩。四人被请进了金成镖局,请进了客厅,上了茶点。   等了半个多小时,那看门的汉子又来请了四人去后厅,进门见着个身形肖瘦,留着两撇小青胡的中年人,那汉子便给李纪戎,郭闹等人介绍:“这位就是咱们朱镖头。”又指了李纪戎等人道:“这几位兄弟是柳姑娘朋友……。”   陈砚之自挺烦他们客套一堆的礼数,听到这里忙自荐道:“在下陈砚之,朋友都叫我见之。”一指郭闹等人接道:“我们头儿郭闹,别号尊。那位是管家婆子李纪戎,你叫他戎子好了,这位我女朋友牛彩彩……。”   郭闹听着手心儿里都冒汗了,心道:“丫又疯了。”冲正发愣的朱镖头道:“朱兄别听他疯言疯语的。”指了李纪戎道:“这位戎子是朋友,牛姑娘是我们同伴,啊!就这意思。”   朱镖头其实还是不算太明白这几人的关系,但也不想再听下去了,勉强笑笑道:“噢!了解,了解!”顿了顿道:“几位既然是柳姑娘朋友,那最近可否见过她?”   陈砚之张嘴接道:“见过,要不怎么就有了她的镖?”   李纪戎推了陈砚之一把,陈砚之方有所悟,心道:“这位柳姑娘看起来阴阳怪气的,到真还是个人物,怎么谁谁都打听她。”   朱镖头似乎很希望陈砚之一秃辘嘴就把柳姑娘的消息一并说全乎儿了,哪知那面儿急刹车,他瞧了瞧李纪戎并郭闹,苦笑了一下道:“哎!实不相瞒,柳姑娘这性儿,也真是。离了家也不知带个信儿回去,家中亲人挂念得紧,这不托了在下帮着打听呢。”   陈砚之就想把在牛角村见着柳姑娘的事儿说了,刚张嘴,就让李纪戎又搡了一把。陈砚之这把有点儿压不住了,道:“你干什么总推我?”   李纪戎这叫一恨啊,勉强笑道:“我爱你啊!”   “靠!”   这时代的人有多含蓄啊,朱镖头哪儿见过这阵式,又愣那儿了。   郭闹这叫一心惊胆战,忙冲了朱镖头解释:“这两家伙在一块儿就掐,让朱镖头见笑了。”   朱镖头苦笑了一下,郭闹接道:“说老实话,柳姑娘跟咱们也是匆匆一面,之后不知去了哪里。这样,如若再见,我几个定把朱镖头的心意带到,劝她回家就是。”   朱镖头又自苦笑了一下,道:“看来几位与柳姑娘很是相熟了?”   陈砚之看他脸上轻蔑之状,很是不服道:“咱们跟她不熟,就是她上赶着对咱们尊好罢了。”   朱镖头将脸一沉道:“这位陈兄弟,话可不好这么说。柳姑娘虽说未嫁,到底是有婚约的,你这么说话传到江湖中去,岂不坏了柳姑娘清清白白的声名,对这位郭公子也是大大不好。”   顿了顿道:“看来朱某人见几位是见错了,那么不好意思,不送。”   “哎!这什么意思?”陈砚之蒙了。   李纪戎道:“这还不明白吗!人家是下逐客令呢。”说了拉了陈砚之道:“人家既不方便,咱也只好识趣,改天见了柳姑娘咱好好问问她到底有没有姓朱的镖头朋友就是了。”   朱镖头听到此处,脸上略略动容,望了郭闹一眼道:“看这位郭兄身上有伤,不好带伤上路,不如就在此处养好伤势再走。”   郭闹从小到大还没看过谁脸色,明知是人给个台阶,也不理会。道:“不必,后会有期。”说着转头就走。   陈砚之望着那朱镖头一脸惋惜地道:“哎!朱镖头你得罪人了。”   李纪戎跟着帮腔,也道:“尊是真生气了,朱镖头保重。”   那朱镖头铁青着脸,嘴角上浮,那意思仿佛是说:“得罪了又能怎样,我姓朱的难道是被吓大的。”   陈砚之,李纪戎与牛彩彩跟着郭闹就退出来。   四个人到了大街上一商量,决定先把马车卖了,凑两个钱儿再说。但这一打听,早过了马市的时辰,卖车无望。   李纪戎就说:“现在是卖不成了,不如去个酒店,把车押给他们换两天食宿,别的事儿再打算。”   “酒店!”陈砚之苦笑:“这地儿生产这东西吗?”   郭闹沉沉道:“这地儿把酒店那东东叫客栈。”   李纪戎跟着一通抢白冲陈砚之道:“瞧你那没文化样儿。”   “你有文化!”   郭闹挺烦的,听他们又扛起来,鞭子一扬就把车赶出来了,绕了几条街,总算见着一门头显赫,算得辉煌点儿的客栈,名曰:“聚义客栈。”   郭闹指那两字儿道:“这名儿好,就这儿了。”   李纪戎就下车,进去和掌柜的一通白火。郭闹,陈砚之,牛彩彩三人就在外头等。没多大一会儿,李纪戎与那掌柜的出来看车。那掌柜瞧了半天,问道:“这车是几位爷的吗?”   陈砚之就瞪眼:“你这什么意思?不是我们的难道是你的啊?”   那掌柜的苦笑了一下,道:“这车并马算三十两,每日三餐两房算五两,刚好够几位爷住六天。”   牛彩彩听得一脸慌恐。   李纪戎一瞧她脸色,心里就有点儿数了,笑笑道:“我说掌柜的,你欺负我们外乡人是不是,若不是咱们银子给小偷顺了,这车是如何也不会押出去的。掌柜已然是挣到了,就别太黑了吧。”顿了顿接道:“这样吧,咱们各退一步,我们只在你这儿住两天,车呢走的时候结给咱们五十两就可以了,别的就那么着了。”   那掌柜面有苦色:“哎这位爷,这不好这样吧!我这三十两已然是两便的了,您这……。”   李纪戎将手一抬止了掌柜的话道:“我们身上有紧要的事儿,这两天要去衙门两趟,掌柜的若是不允,那我们也只好厚着脸皮去衙门上讨扰,左右是便宜给别人,到不如给他们,还落一人情!”   说罢传向郭闹道:“尊!你看这儿住不了,不如过去吧,都熟脸熟面的,不就丢了银子让他们笑话两声儿,也没别的法子。”   说得好像衙门是他家似的。   郭闹叹息啊,他可真领教了生意人的狡诈。   那掌柜的终于绷不住了,陪了笑道:“原来几位爷是官家的朋友,这不说远了吗,不知几位爷去衙门找刘捕头还是周捕头?”   李纪戎就接道:“咱们是到此间衙门办事,没想到半道一个疏神儿,让小偷摸了钱袋子去。掌柜的你也知道,咱们干这行的若说在哪遇上什么人物栽了跟头没人笑话,可若这丢钱袋子的事儿传出去,咱哥儿几个脸上实在挂不住,这不……。”   掌柜听着立时接道:“别说了,别说了,你几位什么也别说了,就这住下,三五天的算个什么!”   李纪戎回头道:“掌柜的痛快,人情记下了,山不转水转,总有答谢的时候!”   掌柜的连着谦让:“莫说这话,出门在外谁还不遇上个山高水低的,再有难处只管来我这聚义客栈。”   几人说说笑笑进了堂子,掌柜的着小厮安值,四人住下总算得了安顿。  正文 第五章 衙门 之一节   次日,李纪戎出门办事,嘱陈砚之照看郭闹。陈砚之与牛彩彩正自热恋,哪有那个心思,才陪了一会儿功夫就不见人影。郭闹知他性情,也不指望,睡醒,吃饱便自行出来溜达。   连日来奔波劳碌,这一歇下来,身子也酸也沉的,走了两条街就有些倦了,找了个茶棚子坐下才想起来身上原是分文没有,苦笑了一下,小伙计已然上来招呼:“这位爷来点儿什么?”   郭闹一脸尴尬,刚要摆手起身,就听个清脆的声音自身后传来:“给他来壶龙井,再来两盘点心。”   郭闹听这声儿怎么这么熟悉,回头一看,正见笑容明媚。   郭闹怎么也想不到自别牛角村竟还能相见,这一见却又不知为何扰得心内一阵澎湃。   “柳……柳姑娘!”   “啊!郭爷还记得小女子,不易啊!”依旧是明明朗朗的笑,笑容依旧让人觉得冷冷清清。只是这样的笑容不再让人警惕厌恶,而使人有种深深的忧伤之感,郭闹心颤了一下,口里应道:“怎么敢呢,好歹你也是我救命恩人。”   柳姑娘瞟了他一眼道:“哟!郭爷连这都知道?”说着两人坐下。小伙计上来茶点,柳姑娘就给郭闹倒茶,郭闹不动,眼睛盯着茶碗儿,看着碗儿里的水一波一波的涟漪。   柳姑娘却瞟见郭闹衫子上的洞,洞上沾的血,“哼”了一声道:“怎么着?又受伤了?”   郭闹挺不喜欢她说话这语气的,好像讽刺多过关心,嘲笑多过抚慰。抬手就捂了:“没事。”   柳姑娘又笑了,端起茶自己喝了一口接道:“孙寡妇虽说是远近闻名的狠辣角色,但她儿子心地还是不错的,丧门钉上涂的也只不过是麻药罢了。不过郭爷下回遇着孙寡妇本人可要当心了,她丧门钉不出手到好,一出手便是见血封喉的。”顿了顿接道:“孙寡妇这人不见重宝是不会出手的,怎么郭爷身上有宝贝?”   郭闹听得挺郁闷,他连喝个茶的钱都没有还什么宝贝!还至于让人惦记着?他想不通,想不明白,但他这话却不能说出来。   柳姑娘见郭闹不说话接道:“你那两位朋友呢?怎么不在?”顿了顿苦笑道:“不会是让孙寡妇给扣下了吧。”   郭闹忙道:“这到没有,我们住在聚义客栈,他俩都有事情所以我……。”他发现他说得有些多了,便止了话头。   柳姑娘又笑笑,道:“郭爷中了一掌,是内伤,我的药虽然固本培元,但也要你自己爱惜身体。怎么不在牛角村多养息些日子?”   郭闹想起此事全因陈砚之好色而至,而陈砚之所好之色却是这位柳大姑娘的朋友,总不好直言相告,便道:“我的伤也没大碍了,不过这一出来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尤其是柳姑娘,我这一路上所遇人不多,但却有三分之二的人与柳姑娘是认得的,都向在下询问姑娘,对姑娘关怀备至呢。”   柳姑娘一听这话,脸色一寒,道:“是些什么人?”   郭闹看她脸色,似有不悦,只是不知为何别人关心,竟惹她不快了。道:“这个……路上遇着位小公子,人长得清清俊俊,看起来文文弱弱地。他向咱们打听姑娘来着,莫不是姑娘的家人?”   柳姑娘脸色更为沉重。   郭闹接道:“后来我们到了此地,就先去了金成镖局。里面有位姓朱的镖头说你家里人寻你不到,很是着急。”   柳姑娘淡淡一笑道:“噢!”眼珠儿一转道:“为何几位竟不在他那儿休息?却去住聚义客栈?”   郭闹苦笑道:“我们本也是想去投靠两日的,奈何人家厌烦,咱们也不好不识趣吧。”   柳姑娘笑笑道:“朱镖头不是小气之人,难不成几位初来,不懂镖局规矩,犯了忌讳?”   郭闹道:“不过是见之一句玩笑话,说姑娘对在下好些,那位朱镖头就不乐意了。想想也怪不得别人,是我们不知深浅高攀了。”   柳姑娘先是朗然一笑,而后又自勉强一笑,最后轻轻摇了摇头。   郭闹接道:“这原是我们的不是,无怪朱镖头生气,在这里我也跟你赔个不是,以后我会看着见之,不让他信口开河的。”   柳姑娘眯着眼睛道:“陈爷哪里是信口开河了,我看他说得很对,我本就对你们好,难道还说不得了吗?难道我就不能对人好些了吗?”   郭闹道:“这话得两说,姑娘磊落仁义,对咱们帮扶照顾,咱们心里知情。但放在一些人耳里嘴里,那就不是这个味儿了。姑娘不在意,咱们也不在意,可传到姑娘家里,传到姑娘夫家,就会惹人寻味,平白让姑娘给人猜渡,有损姑娘形……名声。”   柳姑娘“哈”一声笑道:“我原以为郭爷是个洒脱率性之人,不想心里也能拐出这许多弯子来,到是在下看错人了。”   郭闹说这番话全是为这柳姑娘考虑,不想她竟不知好歹。不觉来气道:“在下才是有眼无珠,姑娘这般人材,黑道白道皆通,还用得着我*这份子心。”说了就站起来,抱拳道:“告辞。”   柳姑娘少有的脸上泛青,“啪”一声拍了桌子站起来道:“郭爷,有什么不满说出来,在下自问对得住你,怎么到换不来你一个好儿呢。”   郭闹道:“怎么敢!你柳姑娘是什么人啊,手起剑落,人的脑袋瓜子就搬了家了,杀了人也光明正大。我怎么敢说什么,说什么都没理啊!”   柳姑娘是何等人,从小到大教人捧着供着的,哪吃过这脸子。心中越发气愤了,道:“那就不必说了。”   “正是。”   “告辞!”   “不送。”   话都僵到此处,两人心里都不快活,堵了气的各自转身便走。   这时听得小伙计召唤:“哎!两位结账啊。”   柳姑娘道:“他结。”   郭闹道:“谁要的找谁结去。”   也不理会那伙计,抬步便走。   那伙计瞧了这两个都脸红脖子粗的,一股子杀人都不解恨的劲儿,也不敢上来找死,愣了半晌,方自喃喃道:“头一回见这么吃霸王餐的。”   这时见那女子回转了头撇了几个大钱来,连忙伸手接了。心里舒了口气暗暗道:“原来不是吃霸王餐。”   郭闹气急败坏一路回了聚义客栈,还没进门就见掌柜的在门口东张西望,想来是等什么人,他也不理会,径直往里冲,那掌柜的冲他打招呼:“郭爷回来了。”他仍旧不理,掌柜的在后头叫他,“郭爷有人找。”他还是不理,一路小跑般地进了房,将门摔得山响。   老实说他也不知道怎么就这么压不住,但这一刻真是的火气乱窜,冲得他心里乱糟糟地烦。   过了半晌,就听那掌柜的轻轻敲门:“郭爷,您没事儿吧?”   郭闹此时稍平静了些许,就起来开门,见着掌柜勉强笑笑道:“啊没事儿!怎么掌柜找我有事儿?”   掌柜的愣了愣,也笑了笑道:“这个……您有客。”   郭闹就是一奇,心道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古代,他会有什么客?莫不是那柳姑娘去而复返,想想可能性不大,那柳姑娘看着人柔柔的顺顺的,性子却绝决,杀人的时候狠,交人的时候真,生气的时候三五天不会好。那么还会有什么人呢?问掌柜的道:“人在什么地方。”   “楼下大堂里等!”   郭闹出来,到楼下,往堂里一看,这时候不是饭口,堂子里没什么人,只有角落里一张桌坐着个人,边儿上站着个汉子,瞧这两人的身形竟有几分眼熟。   走近了,方自一呆,竟是那日出牛角村,半路上遇着大雨而遇的主仆。   那公子依旧是干干净净文文弱弱,那仆人依旧是不声不响,面无表情。   “原来是你们。”郭闹抱拳行礼。   那公子也便站起来笑着回礼。“一别几日郭兄无佯。”   郭闹脸上一热,心道:“这都来多久了,怎么还扭不过这劲儿来,说话也不讲究着些。看人一小年轻儿的,多礼貌,多和气,说出的话多让人顺当。”面上陪笑道:“无佯,无佯!”顿了顿也学那小公子的语气接道:“有劳小兄挂念,只是上一回分得匆忙,竟没请教公子高姓大名,实在不成话!”   那小公子笑笑道:“在下杨淼,字应聪。借着祖先福佑,曾在江湖走动,因此又得了个银剑的别号。郭兄不外,叫我应聪便好。”   郭闹因这杨淼是那柳姑娘的朋友,心中不甚喜欢,虽对杨淼此人无芥,但到底不愿就此深交,应道:“哈原来是杨兄弟。”顿了顿接道:“兄弟该当如愿找到柳姑娘才是,方才还见着她呢。”   那杨淼苦笑了一下,道:“知道她平安便好。”   郭闹瞧他这样,似乎别有隐情,实不知那柳姑娘到底如何,竟能令到一个少年公子这般欲进不得,欲罢不能的。   杨淼见郭闹不言声,便请郭闹入座,又叫了茶点上来。边闲说地道:“郭兄那两位朋友呢?”   郭闹喝了口茶道:“他们自有事情,只我闲人一个。”   杨淼道:“郭兄身上有伤,原该好生歇着的。”   郭闹低头看了看伤处,苦笑了一下,道:“小事情,没大碍!”   杨淼淡淡一笑地道:“郭兄身上这伤怕是有心人所为,下一回再若得见可千万当心。”   郭闹心道:“原来他也知那什么寡妇的厉害,看来真不可小觑了,只是咱们仨到底是过客,在这地头儿也呆不上几日,再遇上那什么寡妇的机率就不大了。”   “多谢杨兄提点,我们几个这一回也算开了眼界,往后行事自会当心再当心的。”顿了顿接道:“说来杨兄也真神通广大,怎就知道我们几个落脚于此。”   杨淼苦笑了一下道:“这个……凑巧知道罢了。”   郭闹愣了愣,笑笑道:“真有这么凑巧?”   杨淼道:“啊全因此处掌柜同在下是同乡,我来在此处虽另有别的下处,但总要前来拜望一二,闲谈中便知道郭兄几位了。”   郭闹心道:“当真有这么巧?只怕未必。”嘴上应道:“原来如此!”   杨淼沉吟半晌,才又接道:“其实也不尽然,只是自遇郭兄,便大觉义气相投,是想攀交才寻来此处。”   郭闹一愣,心道:“我一无权势,二无才能,在这时代便是个混混都比我强得些许,怎么会有人看上我?”   杨淼接道:“郭兄不知,杨某家中虽有三位兄长,两个弟妹,但都非一母同生,加之家业又大,各房不得安宁,兄弟难以坦诚相处,一来二去,也就没个谈心之人。后来我家同我说了一门亲事,那姑娘亲厚,为人极好……。”   郭闹瞧他说起那姑娘之时,脸上满溢的温情款款,竟与他提到柳姑娘时一般无二,心中立时明白。“原来柳姑娘是他未婚媳妇。”   杨淼说到此处,似乎遇着一件极为苦恼之事,脸色显得既温柔又痛苦,既深情又无奈,接道:“只是这位姑娘却自有心上人。”   郭闹暗道:“只怕就是她口中那个‘他’了。”   牛角村里郭闹为贾涛所伤,昏迷之际,柳姑娘照料之时,无意间流露出对某人的思念情怀,未料到此人却不是她未婚丈夫,而是旁人?这女子心思当真难以捉摸,不可咕计了。   那杨淼望了望郭闹见他并不说话,只是定神凝望,轻轻叹息地道:“本来我也认命,想成全她与那人,不想事有意外,刘公子竟遭不测,就这般撇下了她,让人好生牵挂。”   郭闹听得心里一沉,暗道:“那柳姑娘平时笑眯眯地,怎么这么命苦,好好地死了心上人。”再看那杨淼,不由得心生怜悯暗道:“好一个痴情小子,都到了这个地步,还是挂着念着。”   便道:“杨兄痴心一片,总有一天打动柳姑娘芳心,让她回心转意。”   杨淼听得郭闹这般说话,甚是欢喜,当下高兴地道:“多谢郭兄成全。”   郭闹窘道:“这……这干我什么事?”   杨淼面上一阵尴尬,道:“啊,在下失言,应该是多谢郭兄吉言。”   郭闹“哼”地一笑道:“我吉言归吉言,不过那位柳姑娘真能不能回心转意,可难说,看她那样子有主意得很,只怕你要多下些功夫呢。”说到此处,想起方才与柳姑娘没来由地惹了一通气,也真是不够大量,原是不应该地,只是不明白,何以每每见她,总是莫明其妙,不知所谓。发火儿也罢,生气也罢总控制不住。   正胡乱寻思着,就听身后有人叫他“尊,走,有生意。”   郭闹一回头就看见李纪戎,陈砚之并牛彩彩三人正往他这边来,手上还拎着行礼,看样子是要换地方。   愣了一下道:“什么生意。”   李纪戎面色沉重,道:“大生意,东西我们都收拾好了,一会儿细说,先走了。”   郭闹起身,回头冲杨淼道:“不好意思,有事儿,不如杨兄告诉咱们你住哪儿,咱几个办完事儿就去找你。”   杨淼瞧着他发愣,似乎不大明白他这话。陈砚之就上来解释地道:“就是我们得走了,你告诉咱地址,回头再聚的意思!明白?”   杨淼更蒙了。   李纪戎推了陈砚之一把,道:“你丫还‘见之’呢,连个话都不会说。”   冲杨淼道:“不好意思,因有急事,就不相陪,尊架不吝,赐告府上,改日必当登门造访。”   这回杨淼眼睛一亮,听明白了,“哈”一声笑道:“这个……在下最近就住东大街苏真老元外家,几位若有事,到那里必能寻到。”   陈砚之上来边拉郭闹边答应:“OK!明白了,回见。”   郭闹冲杨淼道:“告辞啊!”   李纪戎也道:“后会有期。”就跟后头推郭闹,没等杨淼打招呼,三人并牛彩彩一行就急火火出了客栈。   出客栈郭闹就问李纪戎:“什么大生意?咱这要去哪儿?”   “去这儿最大的官儿那儿,倒卖手机。”陈砚之道。   “丫说得跟真事儿似的。”   郭闹就想嘲笑他,回转头一看李纪戎那神色,立马明白,陈砚之没撒谎,说得都是事实。就跟暗地里吸了一口凉气,道:“倒……卖……手机?!”   李纪戎神情十分凝重,道:“我本来想把一部手机卖给这儿最有钱的主儿,好给咱弄点资本,没想到他虽然是这儿最有钱的,但也是这儿最能做主的,是这儿的县官。更麻烦的是他丫的看咱手机新鲜,把那东西当国宝要献皇上。”   郭闹听得一愣一愣的。   陈砚之就接着道:“反正都这样了,戎子就说拼丫地了,献就献吧,回头咱收钱闪他娘的,反正死得又不是咱们。”   郭闹冲陈砚之道:“你这是人话吗?”转头又冲李纪戎道:“你真就这么打算的?”   李纪戎看了郭闹一眼,叹了口气道:“这事儿我也没成想会闹那么大,可看那县官的架式,是吃了称铊铁了心的。我在那当儿,他就写了一封信,交给底下人送走了。说是快马加鞭,送京城他恩师那。”   陈砚之帮腔的道:“咕计也是一大官,看来是让那大官把咱手机介绍给皇上,皇上一感兴趣,这边他们就屁颠屁颠地把东西送上京。”   李纪戎摇着头道:“咱那手机给县官摆弄摆弄,到他恩师和一帮大官面前再摆弄摆弄,最后到皇帝手里还能剩几个电儿真成问题了,不过这也不是咱们能管得了的,就算祸祸没电了,皇帝要治谁的罪,那也是没法子的事。”   郭闹就急了,道:“没法子,你看过电视没,你知道什么是欺君之罪不?死一个县官那是他贪,可弄不好诛九族呢!那些人跟这事有毛关系吗?”   李纪戎低着头,他也知道这事儿大不得,可偏就大发了,他也没底了。“那你说怎么办,反正我是没主意了。”   陈砚之道:“咱跑丫呗,咱一跑那官手里的东西就亮不了出不了声儿,他就怕了,自然就没得献了。”   李纪戎叹道:“丫你耳朵塞驴毛了?刚不说我在的时候他就写信给他的什么恩师了,没准儿下午皇上就派人来接贡品。”   陈砚之吐了口气道:“这把完了。”就去看郭闹。 正文 第五章 衙门 之二节   郭闹道:“也没那么快,你当坐飞机,发传真啊!”沉吟半晌问李纪戎:“你把开机关机怎么*作全教那县官啦?”   李纪戎道:“你当我傻啊,没收钱呢!不过我那支苹果押在县官那儿。”   郭闹白了他一眼道:“好在你留了这手,咱们几个这就去……。”   “收钱。”陈砚之道。李纪戎接道:“收了钱就走。”   郭闹叹道:“走什么走,咱一走得害死多少人啊!那县官贪是贪些,没到死的地步,咱不明不白的来这里,就为了害死他,害死他一家子?缺德不缺德啊?”   陈砚之急了道:“不跑你打算跟着那一家大小的一起挨刀子啊?”   李纪戎也道:“就是,就是!不走真的不成,我那手机上真没多少电儿了。”   郭闹道:“那就更不能一走了之了!咱跟着电话走。”   陈砚之眼瞪得老大道:“什么?什么?跟着电话走?要见皇帝也。”   郭闹道:“就是见萨达姆也得去。”   陈砚之嘟嚷地道:“要见你去见,我可不去。”   郭闹叹了口气道:“咱跟县官说咱几个有种特别的本事可以跟宝贝通灵,没咱宝贝就不灵,而且这功夫也不是说发就发的,得看天时地利!”   “为啥?整得神儿神儿的!”   李纪戎照着陈砚之后脑袋子就来了一下,道:“虎地,省电呗。”   陈砚之摸着给李纪戎打得生疼的后脑瓜子一寻思也对,这破地儿连个充电的地儿也没有,可不得省着点儿用。还是郭闹行,想得周道,可这样一来整不好真弄皇帝那儿。皇帝也!他做梦都没想有一天能见着历史上某某皇帝,想着都悚得慌。   郭闹接道:“把手里的电池都放见之那儿。”   陈砚之瞪着大眼道:“为啥放我这儿?”   郭闹道:“把手机跟电池分着放,万一有个什么事儿能有个缓充的余地,不然让人一锅儿端,事儿就不好办了。”   李纪戎道:“我同意!”顿了顿接道:“咱昨儿遇上的事儿只怕就是因为我把手机给那寡妇看了,结果……想想真险。”   郭闹叹息,心道:“柳姑娘说咱们身上有东西才招人眼了,这话果然没错儿。看来这往后办事还真得谨慎得些。”   回头叮嘱李纪戎陈砚之,道:“如果真碰上抢东西的,只管给他们,就是连人一并也抢了,叫咱怎么就怎么,但有一样一定记住了。”   陈砚之道:“记住什么?”   郭闹道:“就算严刑*供,方法一定不能教给他们。”   “为什么?”   李纪戎叹道:“方法教人知道了,咱们也就没用了,命不命的你当别人在乎?”   陈砚之“嘻嘻”一笑地道:“你瞧把你显白地,我稍一装点儿傻,你立马摇尾巴,真千年不变。”   李纪戎脸上就是一青,牛彩彩却听得“噗哧”笑出声儿来了。瞧牛彩彩乐,李纪戎那脸总算回了点色儿。   四人不再多说,由李纪戎领着前往东大街,到了地头一瞧,却是此间衙门,石头狮子威武,朱漆大门严谨,两边儿立着两满面横肉的衙役,看着就让人腿发软。   郭闹也挺悚得慌的,不明白何以李纪戎就能把买卖做这儿来了,果然“太子”就是“太子”。   李纪戎却面不改色,上来同那两个衙役打了个招呼,就领着郭闹等人往里去,转进侧门进了个园子,这时对面儿来了个摇扇儿的先生。郭闹一瞧暗笑道:“这肯定是衙府里的师爷。”正寻思,就见李纪戎上前去招呼,那先生也迎过来,满面春风地。   “李爷可算回来了,咱们老爷可等得不耐烦了呢。”   李纪戎抱拳本来想打个躬,一听这话,先愣了,道:“怎么?姜师爷,这话怎么说?”   那姓姜的师爷向后头瞟了郭闹并陈砚之一眼,然后就爬李纪戎耳朵上了。   陈砚之瞧他弄得鬼鬼祟祟的,烦得慌,就道:“什么屁大的事儿,大声儿说出来行不?咱们都一起的。”   那师爷给他唬得一跳,脸子立马吊起来了,李纪戎瞧这样也没搭茬儿,心道:“丫见之就得瑟,好在那县官现在指着咱,不然真不好收拾。”   但见姜师爷扇子一合,冲陈砚之一指地道:“你什么人?”那声儿尖地,赶上阿保了都。   声儿在陈砚之耳鼓里颤了半天才平息下来,陈砚之也没料这师爷态度转变得如此之大,边揉着耳朵边道:“奶奶的,什么态度。”也不搭理他,转头冲李纪戎道:“戎子这就你找的买主儿,什么东西,走!咱不卖了。”   其实陈砚之看着这衙门的气派劲儿,他也挺悚的,他知道这事儿大发了,接着他就联想到大发了的事儿,就不是说不干就不干的。他并李纪戎郭闹现在都走不脱,那县官儿同样是这么回事,他们等于是拴一块儿了。仔细想想他们比那县官的情形只怕还好些,至少他们是可以说跑就跑那种,那县官要有个什么闪失就是一大家子的命。所以他立马就精神了,立马就开始颐指气使,立马仗着这事儿耀武扬威起来。就好像他不这么干,他陈砚之就不是他自己一样。   李纪戎叹了口气,冲姜师爷摇了摇头,然后转身,陈砚之早拉着郭闹,牛彩彩到了园子口儿了。   姜师爷一看这架式,脸更没个人色儿了,冲了李纪戎喊道:“李爷真要走吗?只怕走不了了吧。”   话音还没落,呼啦啦,从园门口儿冲进十来号人,都是挎着刀的衙役。   郭闹都想哭出来了,暗道:“见之个死丫的,净给我找麻烦。原来是这样,现在还这样,我总有一天死他手里。”   伸手就把牛彩彩拉身后头了。他相信陈砚之挑事儿的本事,可他不怎么信得过他平事儿的本事,事实上陈砚之根本就不会平事,所以郭闹必须把最弱的牛彩彩护住了。   陈砚之比谁都明白郭闹的心思,咽了口吐沫,往郭闹身边一站。   郭闹心道:“总算这小子有点儿良心,要跟我并肩作战。”刚想这儿,就见陈砚之退了一步,又退一步,退牛彩彩身边儿了,然后冲牛彩彩道:“别怕,有尊呢,他一个人就把这些人收拾了。”   郭闹差点儿没一口血喷陈砚之脸上。   不过他真没时间喷了,对面衙役已经冲上来动手了。“哗楞”一条链子冲着他抖了过来。   郭闹身子一侧,连扯着陈砚之,牛彩彩一并躲了。链子扫空,那衙役收力回拉,郭闹上手把链子抓了,搁手上绕了两圈儿,照那衙役面门就一拳,衙役急忙闪身,拳头打在肩膀上了,链子也给郭闹夺了。   这时一个拿刀的衙役冲了来,“唰唰”两刀,郭闹连着躲过,只是那刀十分疾猛,郭闹躲得有些吃力,眼看第三刀横削过来,再要躲已不能,忙拿裹链子的手横里一架,跟着右拳递出打在那人胸口上,那人向后坐到。郭闹撤回身来,依旧护在陈砚之,牛彩彩身前。   李纪戎跟后头慢悠悠地道:“我说姜师爷,你这是干什么?你可吓着我了。”   姜师爷“哼”地一声,就在这时,但见月亮门外又转出个人来,穿得捕头的衣服,看年纪也就三十来岁,腮下留着一把青胡,眉浓目大,个子长高,十分威武。   一见他来,十来个衙役都分闪两边儿了。那捕头便大剌剌地来到郭闹面前,盯着郭闹瞧了片刻,淡淡而道:“身手挺灵活。”   郭闹长这么大还第一回有人这么夸他,心里真不是个滋味儿。暗道:“现代人真是它妈的退步了太多,我这个省武术冠军搁这儿就它妈的剩灵活了,嘲讽不嘲讽?”   抿嘴一笑冲那人道:“谢了,我还可以更灵活点儿,你要不要试试?”   那人眼一瞪,愣了片刻,苦笑道:“行,年轻人挺有志气的。”   郭闹道:“能教人打死也不能教人吓死不是?”   那人“呵呵”笑着冲郭闹身子后方的姜师爷道:“姜先生,这位小友挺有意思,非得要那样吗?”   姜师爷紧摇了两下扇子,又“哼”了一声儿。   那人就明白他意思了,回头冲郭闹不好意思地道:“小兄弟,没办法,吃粮办事儿,我就做这行的。”   郭闹点头儿:“明白,明白。”   那人见郭闹这般也不多说,提起一只手,将另一只背在身后,道:“请!”   郭闹看他这客气,也没太好意思就动手,微微躬了下身道:“你请。”   那人又呆了呆,然后轻轻一笑,身子也不见动,“嗖”一下就到了郭闹面前儿。这一下直把陈砚之,李纪戎唬得一跳,心立马提嗓子眼儿上了。   就见那人一到郭闹身前立时出爪来抓郭闹左肩,郭闹见势微收左肩,见他势老,再撞回头。这是太极拳里的一招,那手给郭闹撞上,力道回收,又送,立时把郭闹肩膀给捉了。看这两人一躲一抓的,只是眨眼睛功夫,可要在这眨眼功夫里把这劲道说收说放,那可不是件容易事儿。   郭闹肩头一紧,立知不妙,忙低头压肩,自那人臂下缩过,跟着拳送那人左肋。那人见得这招,便收手,按肘撞郭闹右腕。郭闹这下原也未想就能奏效,招使一半手便撤力,见那人撞来,已经收力,身子转了个圈,逃开了。   那人看了看身侧,又看看郭闹,笑道:“你这小子真是莫名其妙乱七八糟,怎么这几下子哪儿哪儿都挨不上呢?”   郭闹只看那人左手,那人方才若是不撤右手,压肘来撞,而是双手合击,用左手来捉他后腰,他可不妙,看来是存心放他一马。郭闹长这么大打架还从没让人让过,自尊严重受创,道:“你那左手残废不成,藏在身后可不咋地。”   那人脸色略沉。   郭闹接道:“其实咱两过招是有些不公平,不过到也不必你让我一臂,只须你不使内力便不算欺负我外乡人了。”   那人脸上一欢,点头道:“好,就这么办。”说了将左臂摊于身前,边接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罢又冲上来,只是这回没使内力助劲,行动便不如方才迅猛。两人拳爪相交,打在一起。   郭闹自幼习武,师父多自不必说,见闻亦多。此刻拼出全力,也不计套路拳法,只是哪招用来合手顺心,便就使了出来。一下子借力,一下子重手,一会儿柔中带刚,一会儿横冲直撞,打得那人眼花缭乱,又不得内力相助,好生手忙脚乱,吃了郭闹四五记重拳。只是郭闹所出之拳,在他身上效用却不大,只打得他皮肉泛青,心中冒火,并不能拳出而胜。那人挨了四五记拳头,却也学得乖了,也能顺着郭闹拳路或避让,或接招。   郭闹见这法无用,心中大概知道:“这人内功深厚,纵是不使,我的拳头也伤不着他。如何是好?”   转眼瞧见身边衙役手中佩刀,眼睛一亮道:“咱换武器来斗!”说了已然伸手夺过那衙役之刀,回身劈刀而下。   那人听郭闹话,音儿未落刀已至。心道:“好难缠的小子。”侧身让过,伸手从腰间将佩刀拔了出来,向着郭闹中门提撩。郭闹回刀拨打,两刀挨上,呛出一点火花儿。   郭闹低眼一瞧,自己手中之刀已经给那人的刀绞出一道缺裂来。不由心下一沉,暗道:“他的刀好!”   想到此处退了半步,那人一丁点儿不让,追着压来,郭闹连着又退,直退了三步,才缓过劲儿来。心道:“这小子是不想让我发招,我偏让他无可耐何。”想到此处摆起刀来,挥舞出风,左劈右削左劈右削左劈右削……连着一个招的使出来,那人先还能招架,后来便只有退让的份,只见郭闹刀越耍越快,越耍越是势不可当,几十刀后,听得“铛”一声响,再看那人手中之刀已然给击得飞出园子,郭闹佩刀也嘎然而止,停在那人脖颈之上。   这一下满园的人无不惊愕,衙役并那姜师爷愣在当场。陈砚之与李纪戎齐声叫“好”   “尊就是帅!”   “我他娘的爱死你了!”   这是郭闹到了古代赢得第一场仗,虽然辛苦,但足让他和他的两个死党恢复自信,所以这一仗颇显得意义非凡。   郭闹瞧着那人,那人先是一脸惊愕,而后面色铁青,最后终于平静下来,轻叹地道:“是我输了!”   郭闹道:“虽然你认输,但你心里一定不服。认为我是使了全力,而你没有。”   那人瞧着郭闹,嘴角一抿,轻笑了一下。看来郭闹所言正是他心中所想。   郭闹也自轻笑了一下,将刀撤了回来,道:“既然你输的心有不甘,那么我赢着也非光明正大了,你使出全力,我们再来一场。”   此话一落,就听陈砚之杀猪般叫嚣起来:“你疯啦!”   李纪戎也道:“尊,冲动是魔鬼,冷静冷静,淡定淡定。”   郭闹正想反驳,陈砚之已然不由分说来在他与那人中间,冲着那人便道:“我说你要觉得不公平就别打,打了就别跟一娘们似的又后悔。”一边瞪着那人,一边返回头去瞟郭闹,那意思是把两人都骂了。接道:“老实说这位仁兄你也别不服气,你是什么人我虽然不知道,但好歹电视剧也看了不老少,丫地是不是见天儿地刀来刀往,成日介打打杀杀。你运上气儿,一指头能把石头戳一窟窿?”   那人让他白火得有些蒙。   陈砚之哪管人蒙不蒙,接着道:“我们尊又是什么人?打小就是班干部,品学兼优。他那点功夫底子,是他爸*着他每星期两天六小时才练出来的。他能一巴掌拍碎好几块砖,不过他也痛,弄不好会骨折。你丫地一刀下去把他脑袋瓜子砍下来只怕眼皮子都不会眨一眨的,你知道咱们尊是什么人?他可是从小到大都没拿刀子照量过人,他要是在你身上割个小口口,他会三天三夜吃不下睡不着。刚你俩比武,他那刀收住了,丫要是没收,你还能跟这儿后悔说不公平?靠!早你丫谁谁不认识了。”   一番话说得这叫一声情并貌,这叫一感人肺腑,说得李纪戎眼睛都有泪光了,郭闹都觉自己光荣了。   就连陈砚之也都觉得自己这一人才,搁哪都屈了。   可是环顾一下四周,除了自己人,好像谁谁都没听明白。大家跟做梦儿似的,你瞅瞅我,我瞅瞅你,最后都又瞅陈砚之了。   陈砚之这叫一失落啊,什么叫高处不胜寒,什么叫曲高和寡,什么叫英雄都是孤寂的……。   陈砚之当然不是英雄,更加不是孤寂的,他还有郭闹,李纪戎这两个兄弟。就在他以为全世界都不了解他的时候,李纪戎站了出来:“咳咳!看来我这位兄弟的家乡话,大家都不太能听懂,就让小弟代为解释一二可否?”   顿了顿接道:“我这位陈兄对于那位捕头大人与我们这位尊兄重新比试一事颇有异意。他认为两位方才一场比试已然是公平合理,胜负分明,若要再行比过,就好比女子般反复无常。”   陈砚之白了他一眼道:“你说客气了,不是好比女子,是根本就是娘们儿。”   话音未落,就听得不远处传来连声娇笑:“呵呵!呵呵!怎么女子,娘们儿就都反复无常?你们大老爷们儿就没有食言背信之人?”听这声娇娇柔柔,似乎耳熟。   陈砚之,李纪戎,郭闹寻声望去,就见从园子后门转出个人来,明丽照人,婀娜多姿。   陈砚之,李纪戎就是一愣。   牛彩彩高声叫道:“柳姐姐。”几步跑过去一把抱了,就哭起来。   柳姑娘拍着她背,轻轻抚慰,低声安慰:“你到底是随了他们,与家里这是闹翻儿了是也不是?”   牛彩彩一听这话,想起自己给家里人五花大绑拖去沉塘,爹是何等的狠心,娘是何等的忍心,眼泪就如小河一般流将出来。“柳姐姐,我爹妈都不要我啦!我可怎么办好?”   柳姑娘掏出拍子来给她擦泪,边道:“莫哭啦!已然这样了哭也无用,等再过些时候,你爹妈气消些,我去同他们说说,看能不能缓和一下,再做打算吧。”   抬头瞧了一眼陈砚之,又转去看郭闹,最后抓了牛彩彩手道:“你一个姑娘家怎么好总与他们几个大男人混在一处?他们待你好吗?”   柳姑娘听她这般诚心慰藉,心内感激,就如同见着娘嫂家人,点点头道:“好的,是极好的。”回头去瞧陈砚之,当真脉脉含情。   柳姑娘瞧她这神色,知道若想拆开二人是万不能的,心中暗叹:“又是个傻瓜。”   方牵牛彩彩手,踱将入园,来在姜师爷等人身前。   那姜师爷瞧得她进来,笑笑地接道:“哟!原来李爷几位与柳姑娘是认得的,这便好说了。大伙儿也不必舞刀弄枪的了。”   却听柳姑娘道:“我是反复无常的小女子,怎么敢去认得人家有情有信的大老爷们儿。我不认得他们,只认得这位牛彩彩姑娘。姜师爷你要杀要抓,随便就是了,只不准碰我这位小妹子就成。”   牛彩彩一听这话,急得手心儿里冒汗。   “柳姐姐!”   陈砚之,李纪戎也忙着赔礼,道:“柳姑娘莫气,打个比喻!”   “柳姑娘是何等人,重信讲义,巾帼不让须眉,怎地就跟咱一般见识了。玩笑话,玩笑话。”   柳姑娘也只当他们说玩笑话,一对眸子只看郭闹。   陈砚之是何等人,从那柳姑娘肯为郭闹疗伤之时就觉出不一般来,此刻又见这般情状,心中便明白几分,暗道:“这姑娘有些实力,在这地头儿混得也开,咱人生地不熟,正要有人罩着,她对尊似乎还有点那个意思,怎么着也得搓和。”   想到这里,就去推郭闹:“说话啊,柳姑娘可是你救命恩人。”   郭闹想着早上之事,哪管那些,“哼”得一声,也不理会。   陈砚之一见郭闹杠上了,虽说不太明白怎么回事,也只得打圆场:“见了人也不打招呼,没礼貌。”   又冲柳姑娘道:“这个尊就这德性,对人冷冰冰的,没点儿热呼劲儿,从小就这样,他爹妈惯的,你别在意哈。”   柳姑娘听得又像天书。   李纪戎轻咳两声儿,一把将陈砚之推一咧斜。道:“不会说话就别说。”   “谁说我不会说话了?我说话多好听啊,你看你看,人听我说话,就像听歌儿似的。”陈砚之又来推李纪戎。   李纪戎就抓陈砚之衣服,边道:“人家那是听不懂,看把你弱智的,这都不明白。”   陈砚之也抓李纪戎衣服,两人支起架子,不光嘴上掐,身体也不闲着。边道:“人家能不能听懂你又知道了,怎么哪哪都少不了你?”撕撕巴巴的,似乎全然忘了他们身处何地,景况如何。   郭闹瞧了两人一眼,并不劝阻,抬头向柳姑娘瞧了过来,道:“你……姑娘如何在此处?”   柳姑娘瞧他欲言又止,最后竟问出这么一句来,不知他何以不似往常一般强硬。只道:“这怕要拜郭大爷几位所赐了。”   郭闹就是一愣,就连陈砚之,李纪戎也不掐了。   李纪戎道:“拜我们所赐?何意啊?”   柳姑娘接道:“李爷真是见忘。您送了件宝贝到这府里,府里的老爷不敢独贪,要献朝庭。但你们也瞧见了,府上的捕快衙役惯擒凶破案,至于护送奇珍异宝只怕力不从心。所以……”   顿了顿,向着那与郭闹比过武的汉子捕快道:“刘捕头不会怪我小女子说话没深浅,得罪诸位吧?”   那刘捕头笑笑道:“柳姑娘说得客气,讲身手论阅力,姑娘都比刘明我强得百倍千倍。这番上京,大人不请姑娘坐阵,咱们一众,哪有扛得下这事儿的。”   柳姑娘笑道:“刘捕头太谦了。”回转头冲李纪戎道:“李爷,这事闹大了。几位没交待,是万万不成的,走是走不了了。”   郭闹道:“做事是要有始终,不过咱做买卖光明正大,做人问心无愧,所以不看人脸子,不穿人小鞋。”   瞟了姜师爷一脸,又看了看刘捕头,接道:“姜师爷,刘捕头你们二位说呢?”   那姜师爷干笑了两声,刘捕头只看姜师爷,瞧他这样子这事儿没完,于是也不应声,只是闷站在当场。   柳姑娘是惯走江湖之人,哪看不出由头,猜着是那姜师爷要给郭闹几个下马威,小声冲姜师爷道:“我说姜师爷,玩玩儿就算了,别真惹火了他们,你莫忘了,那宝贝还得他们使才灵验。”   姜师爷听这话立马回过神来,立时换了幅亲和笑脸儿,冲郭闹,李纪戎,陈砚之三人道:“几位爷这是哪里话,咱们供着你们还来不急呢,哪敢有半点慢待之心。”边说,边上来拉郭闹,他也看出来了,这三个就这郭闹是主心骨儿,李纪戎就是个出头办事儿的,陈砚之就是个惹事儿胡闹的。边往里请,边接道:“咱们大老爷可等得着急了呢,几位快请,快快有请。柳姑娘也请,这位小妹子也请。”一瞬间由仇敌转化为亲人,这转变在他身上竟是那么的不着痕迹,游刃有余。   郭闹这个感慨啊。   李纪戎,陈砚之对视一眼,均道:“奥斯卡最佳男主角的演技也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