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绰号眼镜蛇   别问我是谁,从哪里来,在这里住了多久,也别问我现在是什么年月,因为我是一个失去了记忆的人。   虽然我曾多次试图回想起我是怎么才来到这片看似永远也没有边际的亚热带丛林的,可是,除了一些支离破碎的或温馨、或血腥、或色欲的片段,我像一个拙笨的孩子,在玩一个严重缺失的拼图游戏,牵强的回忆常常让我头疼欲裂,茫然若失,只好随缘放弃。因为除了回忆自己的出处,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做。   我的“家”是一个很像样儿的山洞。洞内又高又深,地面平坦干燥。洞里原来住着一家叫做“野猪”的动物,不过我来了之后,那几头貌似凶猛的原住民就变成了我的腹中之物,现在早以化为恶臭的粪便滋养了洞口边茂密的竹林。   每天清晨,我会去离家不到百米的一条小溪去洗脸,然后用一只陶罐装满水带回家。家里那三个女人会迎出来,冲着我微笑,然后接过水去做饭。在阳光明媚的时候,她们也会一起去溪边洗澡。我会坐在溪边一块被阳光晒得暖暖的原石上,细心地观察她们谁的屁股又胖了,谁的皮肤被太阳晒黑了不少等细节,然后直言给出评论。这是我的乐趣。   “讨厌啦——”她们会边哗啦哗啦地撩水洗身子边妩媚地笑冲我笑。   当然,关注她们粉嫩身体的不止是我一个,还有许多诸如山豹、野猪、水蟒之类的坏家伙。不过,它们都怕我手中握着的一样东西——枪!   对枪的记忆是如此深刻。乃至于我忘记了我的生身父母的样子,却能闭着眼睛将这种机械拆解、组装,再拆解,再组装。   我爱枪,所以我的手里从来不离开这种东西,稍有空闲,我就会用一块柔软的麂子皮擦拭这些枪械,然后再把动物的油脂涂在上面,以防枪钢在潮湿闷热的环境中生锈。在我的家里的墙壁上,挂着精准的美式的狙击枪、杀伤力变态的苏制AK-47、威力强劲的54制式手枪,甚至还有一只四十年代日本造的三八大盖儿。   那支老古董本不属于我,那是和我同样喜爱枪的薇娜的掌中宝儿。薇娜是我家里三个女人中的一个,她告诉我说她是京族人。一个刚刚二十岁的姑娘,长得高高瘦瘦,有一张南方部族不常见的瓜子脸,常常会抿着嘴角微咪着双眼现出一副坚毅的表情。   她最先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就是背着这支枪。当时我全身几近*地昏迷在一处河滩上,是她把我背回自己的木屋,用草药救活了我,然后用银铃般的声音告诉我,她叫薇娜。薇娜,一个好听的名字,在高烧昏睡的那些天里,我喃喃的念着这个天使般的名字。一直念得她决定无论生死都守我身边。   “你是我的,是我救了你,你归我。”她生气的时候常这样说。她高兴的时候也这么说。当她*过后,猫儿一样伏在我的胸前,用指尖轻抚我坚硬的胸肌的时候,也这样喃喃的说。   我依恋她,这个比我小了数岁的京族女孩儿,在我身体复原后很长一段时间,我的整个记忆里只有薇娜一个人。我说是高烧烧坏了我的脑子,所以不记得以前的事了。薇娜像一个大姐姐似得轻抚着我的脑袋说你头部受了重伤,不过,我已经用草药把你救活了。   我不记得怎么受的重伤,不过我的后脑上一条弯弯曲曲如同蚯蚓一样红色的伤疤告诉我,我的头部确实遭受了重创。这种创伤不断的折磨着我,一到阴雨天气,就钻心的痒痛。   同样是女人,何小晴与肖春红就不喜欢枪。虽然,她们曾经整天与那些拿枪的人打交道。曾几何时,何晓晴还是一名野战医院的外科医生,而肖春红则是一名温柔可人的护士小姐,她们被许多拿枪的小伙子们统称为是白衣天使。这些阳光帅气的小伙子宁可伪装成病号儿也要借打针吃药一睹她们的芳颜。可是不久后,她们不得不忍痛将一些单纯的小伙子的一部分肢体锯掉以保全他们的生命。还有一些人,她们只好含着眼泪看着这些年轻的生命慢慢消逝。   后来,一个漆黑的夜里,她们又遇到了一群拿枪的人。黑洞洞的枪口喷着火舌夺去了她们身边许多同事和伤员的生命,她们又在枪口的*迫下被带到一个陌生的国家,在她们备受欺凌折磨,求生无路,求死不能的时候,遇到了拿枪的我和薇娜。   虽然她们不爱枪,但是我丝毫没有因为这一点而不喜欢她们。因为她们会说一种我很熟悉的语言。这种语言常常让我感动得热泪盈眶。让我生出一种难以遏制的回归故里的冲动和欲望。可是,我迷失了记忆,不记得回去的路。而且,在这莽莽原始丛林中,每离“家”一步,都会有不尽的危险在守候着我们,随时准备吞噬我们的生命。   所以,我们只说这里通用的本地语。也许,这也是一种潜意识的防范心理。在一个异族的国度中苟且偷生,我们不得不随时提防别人把我们当作邀功请赏的猎物。当然,不是完全不说,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们一家躺在洞里宽大的竹床上,望着洞口木门外那一抹圆月的时候,何晓晴和肖春红会用那种语言悄声低语。   每次,我都会钻到她俩光滑细腻的身体之间,枕在她们的臂弯儿里,用手抚着她或者她的圆润丰美的*,像个天真无邪的孩子那样静静的倾听着。   “眼镜蛇,你还在贪睡?今天你不是答应要陪我去弄些盐巴吗?”清晨,当我还沉浸在一些稀奇古怪的梦境中的时候,薇娜假装生气地在我耳边喊道。相比而言,薇娜最像一个家庭主妇,总是像一个勤劳的妻子管教慵懒的丈夫那样让我干这干那,以便*持一个“家”的正常运转。   她不会撒娇的叫我亲爱的,宝贝儿之类滑腻腻的话,只会直呼我的名字——“眼镜蛇”。   是的,我叫眼镜蛇。真正的名字我怎么也想不起来,只好让她叫我这个。这个名字,还是我在睡梦中想起的。当薇娜好奇的在我耳边轻唤我的这个名字时,仿佛打开了我过往记忆中的一道闸门,让我回想起这个名字的来历。   “动作又快又狠,简直毒辣得像一条眼镜蛇,以后就叫你眼镜蛇好了。”这是我在东南亚某特种兵训练营接受集训时教官对我的评价,后来“眼镜蛇”就成了我的外号。   是的,我曾是个兵,一个特种兵,一个屡经战阵战功显赫的特种兵。   吃了几只烤熟的香蕉,又对文姬和晓玉交代了几句诸如看好家,不要出围墙,耐心等我们回来之类婆婆妈妈的话,我和薇娜上路了。薇娜背着一只狙击步枪走在前面,而我只是拿了一支手枪做不时之需。更多的时候,我的武器是弓箭和匕首。毕竟,在这人迹罕至的林子里,子弹是稀缺物品,相当不好搞,我不知道自己和三个“家人”还要在这里住多久,总之,尽量节省,好钢要用在刀刃上,我的子弹只有留到救命的时候才会用。   我住的山洞(我叫做家)位于一个向阳的山坡上。站在洞口,可以望见远处连绵起伏的高山和身前没有边际的原始丛林。这里是一片广阔的无人区,没有道路,没有村庄。没有人住在这种地方,就像没有人愿意住在海洋或沙漠中央。   只有我带着这三个女人,一直住在这里,年深日久,不解外面的繁华。因为,我们在逃避一场似乎没有时限的追杀。   这种把人的头颅割下来换钱的行为在当地似乎很普遍。那些手持自动步枪的士兵们,不会因为你手无寸铁而迟疑片刻,正义和仁慈在他们的脑海中已经成为老奶奶口中的童话。为了几个株或者一百比索,他们会微笑着把子弹射向绝望的孕妇或是几岁大的孩子。   原本,我应该是这群士兵中的佼佼者。因为我大脑中残存的有限记忆,大多是血与火的战斗。能够在枪林弹雨中幸存这么久,不会只是幸运。之所以逃避在这原始密林里,完全是因为何晓晴和肖春红。   是我,在格杀了多人后,把沦为战俘的何晓晴和肖春红从一群全副武装的士兵手中救出来。从此踏上了一条漫无尽头的逃亡路。 正文 第二章 记忆之门   事情要追溯到许多年前。   那时我只有二十岁,隶属于J国某山地师直属特勤大队。虽然年纪轻轻,但已升到上尉官阶。稍微了解我的人都知道,我不是因为在军队中有靠山才官运亨通,我的每一步升迁,都意味着自己曾上天入地,冒着生命的危险去完成那些看似不可能的任务。   我不知道自己的官阶还能升到多高。因为我不知道自己在执行下一个任务的时候是否还能活着回来。因此,每次发薪后的头几天,我都会把自己泡在驻地附近的小酒馆里,一边品尝着酒柜上玻璃瓶中各色的液体,一边半眯着眼睛睨着这里漂亮的侍女。   我没有上过几年普通学校。因为在我十二岁的时候,我就成了一个孤儿。我的父母是普通的农民,每天在山上侍弄着几亩木薯和山药。母亲会把地里的木薯和山药挑到十几公里远的山下小镇集市上去卖。然后把大部分钱塞给在镇中学读书的我。在我的印象中,母亲是娇小美丽的,梳着乌黑的长鞭子,穿着虽然摞着补丁但却十分干净的衣服。那个时候,世道不太平,相邻的Y国与我国常常因为水源和矿产打仗,很多无辜的百姓死于敌国特工之手。女人和孩子都躲在家里不敢出门。母亲之所以和父亲抢着赶集,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能借此看看我。   有一天上午,我的老师把我叫出教室,蹲下身握着我的手,用惋惜的语气告诉我,我住的那个山村遭到了Y国士兵的袭击,全村的人都被杀害了。我挣脱了她的怀抱,几乎一口气跑回家。   我的家,曾经给我无限温馨的家已经不见了,化成一堆焦黑的瓦砾。我看见我的父亲被吊死在门前一棵树上,五官扭曲,舌头伸出很长。我的母亲,浑身*的倚在树下,胸口被刺刀洞穿的伤处,血液已经凝固。   “你还我妈妈,你还我妈妈。”当一个英武的军官面带惋惜与愤恨带着几个士兵走过这里的时候,我冲过去,用瘦小的拳头用力捶打着他的躯身。他是驻防在附近的官兵,听到消息后赶过来打Y军的,但是当时我恨所有拿枪的人。   那个军官捉住我的胳膊,将瘦小的我提起抱在怀里。摸着我的头说对不起,他们来的时候Y军已经跑远了。   我咬着他的肩膀呜呜的哭起来,这是我记忆中最后一次哭泣。   我没有再回到学校。而是被那个军官送到军队里成了一名童军。那个军官,就是我现在服役的这支部队的长官,一个来自E国的军事专家。   参军后,我被送到一个秘密的训练营地,那里有成百的与我一般大小相似经历的孩子。我们被编成几个中队。有许多教官来教我们。   第一学期我们学习外语和枪械知识。我选学的是Y语,因为在我幼小的心灵,已经种下了仇恨的种子,我要报仇。教官们告诉我,只有懂敌人的话,才能更好的杀死他们。   一年的学习结束后,我已经可以流利的用Y语表达自己的情感。熟悉并使用各种各样的枪械,而且我的射击水平也合格。   第二学期是体能训练和格杀技巧。每天我们都是在沉睡中被教官的皮靴踢醒,然后浑身挂满沙包在大山中奔跑十公里。回到营地,简单的休息后,我们又开始了格杀训练。每个人都眼睛冒火,每个人都把对手当成杀父仇敌。我们用刀砍,用枪刺,用拳打,用掌劈。教练们会随时兴起,把我们当成沙包打。一天下来伤痕累累,疲惫之极。每天都会有人受伤。每天都会有人忍受不住痛哭流涕。这个时候,教官们会用鞭子安慰他们,让他们闭嘴。   这个学期下来后,训练班的人剩下不到一半。走的人被告知调到譬如通讯、翻译等班,但是我们知道他们是被淘汰下去了。   接下来,我们剩下的人接受了更加严格的训练。攀岩、游泳、骑术、驾驶各种交通工具...我们学习了各种各样的技能,而且每种技能都要求熟练得可以与专业人士媲美。这个期间,又淘汰了不少人。   当我们剩下的不足二十人被带走的时候,我看到教官们脸上的赞许表情。我们是他们三年来培育出的仅存硕果,是他们的骄傲。这时,我才真正明白教官们的良苦用心,对他们由恨转为感激。因为我已经由一个文弱的乡村孩子,变成了士兵中的精锐,将要进入最高等级的“魔鬼训练营”。能从那里毕业出来的,将是特种部队的精英,成为尖刀上的刀锋。   十七岁那年,我从“魔鬼训练营”顺利毕业,左臂肩头上一个黑蓝色的“眼镜蛇”刺青就是我的毕业证。我被告知不准透露训练营内的任何事情。我有了一个新的名字,扛着下士的肩牌被分配到某主力师(以下简称S师)直属特勤大队成为一名特工。这个师驻扎在与Y国接壤的山区,主要用于防范经常骚扰侵袭J国的Y军。   虽然我在军中的地位和薪酬与我所掌握的军事技能远远不相称,但是由于S师经常与Y军接火,是J国的三大主力师之一,只要能够杀Y军,其他我无所谓。   S师直属特勤大队总共不足百人,主要执行侦查、破袭、暗杀、爆破等非常任务。能够进入大队的人全都身怀绝技。他们都是各下属部队中的军事尖子,实战中的精英。所以个个都牛气得很,谁也不服谁,动不动就想“交流”和“切搓”几下。   我到师里报道后的第一天,去洗脸间打水时候,不小心碰到了身边的一个兵,那牛人条件反射般回手就是一拳。要不是我反映快,闪身躲了过去,非得被击昏过去不可。即便那样,我脸上也被拳风带得麻酥酥的。   末了那人非但没有道歉,还头一歪眼睛一瞪,意思不服你就来。我只是默默的继续打我的水,我不是怕他,只是不想轻易暴露自己的实力。我的本领,是要用来做更重要的事情。当然,光是那牛人浑身上下的腱子肉和眼里散发出来的杀气,一般人就不会去想招惹他,何况他的招式,完全就是那种靠肉搏拼命练出来的。   我知道我在这些人的眼中就是一个幼雏。一个不值得正眼相看的小兵儿。这正好隐藏我的身份,我乐得隐身在人群中。   只有一个人不那么看我。他叫阿南,一个三十左右的老兵,睡我的下铺,是我们的小队长。这么大的年纪还只堪堪一个少尉,据说是因为触犯了军里一位握有实权的人物,所以一直没有得到提升。   阿南冷眼一看人长得瘦小面目也猥琐。但是这里的大兵们没有一个不尊重他,因为他是师里捕俘格斗的冠军,曾被送到E国参加过特训。   “眼镜蛇,你不是普通娃子呢。”寡言的他没头没脑地对我说了句。   “哦?”我故作不解的问。我知道在这支部队中,除了送我培训的师首长,没有人知道我的具体来历。   他摇头笑笑不回答,只是闷头抽烟。阿南抽那种很便宜的烟,劲儿很大,很呛人。虽然看似整天浑浑噩噩的,但是我的直觉判断他才是真正可怕的人物。   “我们练两下?”一天吃过晚饭,他对我说。   我知道“练两下”的意思就是和我比试拳脚。虽然我来到特勤大队没有几天,但是我已经知道特勤大队的人是以格杀技能来确定自己在营中的地位的。   阿南能主动提出和我练两下,是看得起我。因为他是这里的兵头儿,格斗技术最好的人。   “赢什么的?”我半开玩笑似的问。   阿南没想到我会这么说,他略一沉思,“谁输了谁睡上铺。”   “好。”我说。我喜欢他的爽快。   听说南哥要和我比试身手,营房里立刻炸了窝,这些好勇斗狠的人都喜欢带点血腥暴力的东西。他们想看看我这个新兵娃到底有什么资本让阿南亲自出手。   我和阿南来到营房中间的空地上,俩人拳来脚去的对战了起来。阿南的擒敌格斗术十分扎实,和他对打很是吃力。但是他咄咄*人的招式激起了我的好胜心。所以尽管他使尽了浑身解数,却占不得我半点便宜。看着围观的人脸上渐渐露出了嘲弄的表情,阿南有些撂不下面子,对我用上了在E国特训时学到的招数。这些格斗招式很是伤人,稍稍把握不好分寸,就容易让对方骨断筋折。可是他不知道我在“魔鬼特训营”中学习的就是这种格杀方法,而且不止一次将教官制服在地。所以,当我一一拆解掉他凌厉的招法后,他退后一步,说,“今天你就睡下铺。”   我当然不会睡下铺。当看热闹的人一哄而散后,我掏出一包万宝路递给他,算是与他讲和。   阿南接过烟点了一颗,望着我问“你是从那边来的?”   我知道他说的“那边”指的是魔鬼训练营。我只是微微一笑,没有做任何回答。阿南也没有继续追问。但是从那次比试后,直属大队的人再也没有人敢看不起我。 正文 第三章 阿南的故事   从那之后,阿南又和我比试了几次,但是总是输多赢少。每次,他打输了,我都会*他讲一段自己的故事。阿南曾多次深入到Y国执行秘密任务,所以我很想听他讲一些战斗实例,以便丰富自己的战斗知识。阿南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是他实在没有什么我可以感兴趣的东西可以输掉,自己又怕我不和他打,所以只好叼着烟讲自己一些往事。   据阿南讲,他原本是一个山民。由于本地山穷水恶,强盗丛生。所以家乡人有很浓的尚武精神。男丁自小都要习武以抵御强盗保护家园。他参军是因为家里实在太穷,当兵能吃饱饭。   新兵训练,教官让他练习射击。从没有摸过枪的他端枪就打,枪枪九环以上。教官问他以前开过枪没有,阿南说他只玩过弹弓。在格斗训练的时候,教官问谁愿意和他打,其他新兵都怕得往后躲。阿南站出来说我来,虽然他第一次被教官打倒。但是几天后,教官已经不是他的对手了。   阿南虽然长得丑陋单薄,但是他的军事天才却很让教官青睐。几经推荐,阿南就来到了特勤大队,成为一名特工。此后,他冲锋陷阵,屡建奇功,成为了特勤大队的一柄尖刀。   阿南最辉煌的战绩是他曾经与世界一流的特种部队绿色贝雷帽交过手。   那是几年前,阿南当时正带着一个年轻特工深入Y国境内执行侦查任务。任务完成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而且半路上还下起了大雨,反正也没有什么急事儿,他们决定就地宿营。天亮的时候再往回走。就在将睡未睡的时候,多年战场上养成的直觉让阿南一下子警醒过来。他觉得周围有人在活动,于是撩起雨衣搭起的简易帐篷向外面观察。   这一看把他吓得睡意全消。离他们三十多米的距离外,一道手电的光亮在茂密的丛林缝隙中闪亮。手电光一闪即逝,但是这已经足够了。阿南判断出是一股深入敌后的U国侦查部队,刚才是他们用手电照明查看地图。因为Y军没有配备这种精巧的手电,而且当地的驻军对此地地形了若指掌,不会迷路。   U国当时一直觊觎东南亚,屡屡派遣特种部队深入各小国之间,进行侦查和颠覆破坏活动,试图武力控制这块战乱频仍之地。所以U国乃是除却Y国之外J国最大的敌人。此次在接近J国的边境地带遇到了U国的特种部队,不知道他们又想搞什么鬼。   阿南当机立断,决定趁其不备,打他们一下,破坏他们的行动计划。他用手势指示那名特工跳到帐篷的一侧隐蔽,自己则反方向运动到另一侧,手中的枪对着刚才手电晃过的地方和两边各十公分的位置精确地来了三个点射,然后就趴伏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那个特工是新来的,没有什么经验,看到阿南射击,他也开枪了。可是就在他枪响的瞬间,一排子弹从不同的方向射向他潜伏的位置,黑暗中敌军找点的精确让阿南惊叹不已。那个特工哼都没哼就不动了。   由于势单力薄,且不知道对手究竟有多少人,所以阿南一直在雨中趴到天亮,才站起身查看战场。   手下那个特工已经僵硬了,他们住的帐篷也被枪打得全是弹洞。丛林里没有发现敌人的踪迹,相信U军也是因为怕中了伏击,才匆匆离开了。阿南在几片树叶上发现了血迹,看样子他的枪也击中了敌人。   阿南马上回到驻地,带了一个排的特工精英搜索那片丛林,在离事发地五百多米的一个山腰处,他们发现了一块新土。挖开一看,一个白种士兵被包裹在雨衣中埋在土里。他的腹部肝区中了一枪,但是最致命的是额头正中的一个弹孔。重伤的他是被自己人杀掉的。   这个士兵佩戴着一种从未见过的徽章,后来阿南才从上级那里得知,他打死的是U军最精锐的特种部队,绿色贝雷帽的特工。   这件事立即上报到J国军界的最高层,上层分析判断这是U军派出试图进入J国纵深地实施破坏的特工小组。并且决定立即组织最精干的人马消灭这股敌军。阿南也被编入这个特勤小组内。   但是由于U军非常警觉,一旦自己行踪暴露,马上撤退了。捕俘任务也就随之撤销。   按说阿南是立过大功的人。而且当时就是少尉了,按他的资历和能力,如果不出意外,他现在最次也应该是少校大队副。   可是他却在男女关系上出了问题,并且由此影响了他的仕途。   本来,这些出生入死的大兵们对男女关系都看的很随意。由于连年的战争,J国女多男少,大姑娘小媳妇都很愿意和这些出手阔绰的兵哥哥睡觉,以换取一些衣物和吃的东西。很多士兵晚上不在兵营里住,而是到就近的村屯去寻乐。亚热带炎热的气候,枯燥紧张的战斗生涯,也让容易让人产生及时行乐的想法。   阿南虽然没有被部下怂恿着进屯去睡老百姓的女人。可是那些女人却很中意这个沉默寡言的汉子。一天夜里,他在自己住的竹屋内睡觉,朦胧中觉得一个温软的身体靠近了自己。他以为遇到了袭击,一个擒拿手就将来人制服在身下。   对方吃疼的呻吟声和手上接触的感觉让他吃了一惊,借着昏暗的月光,他发现自己身下竟是一个全裸的女人。这个女人他认识,是J军部队医院的一个护士。他曾经因为坏肚子去医院治疗时接触过。   女护士的来意他十分清楚,因为他患病的时候伊就对他媚眼频施。看来这次是趁夜私奔他来了。阿南睡觉的时候喜欢裸身,女护士也没有穿任何衣物,两个光溜溜的人面对面叠压在一起,又是在昏暗无人的小屋内,当时还年轻的阿南克制不住自己压抑许久的*,便趁势和她发生了关系。   单薄的竹床仿佛遭到了强烈地震一样颠簸晃动着,肉体摩擦拍击的靡靡之音和男女由于兴奋而从喉部发出的呻吟声响了一整夜。云雨过后,护士用欢快的笑声表示她对阿南的“功夫”很满意。但凡男女这事,如同中魔上瘾一样,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阿南和女护士相好的事儿最终被属下当成茶余饭后的笑话传到上层那里去。   一次,正当他和女护士干得正好的时候,忽然竹屋的门被踹开,一群全副武装的士兵闯了进来,拉起阿南就是一顿暴揍。阿南虽然一身好功夫,怎奈竹屋狭窄,没有空间施展,很快就被打昏了过去。醒来后发现自己被关进了地牢中。   后来,他从看守那里听说,自己睡的女护士原来是军方一个高级将领的姘头,自己将要被按照*罪枪决。多亏特勤大队惜才出面,才换回了他的命。不过,自此,他就停留在这个职位上,再也没有得到过升迁。   后来我问阿南,既然在部队中失意,为什么不回家种田。阿南笑笑说,到处在打仗,当兵手里还有枪,还有被利用的价值,如果回家当老百姓,早就不知死在何处了。   阿南的故事常常让我唏嘘感慨很久。不过,他的故事总是很模糊,似是而非的,有的时候还很暧昧,所以我不知他讲的只是故事还是他自己亲身的经历。   “小子,总有一天,我会赢你。到时候,你必须讲讲你的事。”阿南说。 正文 第四章 第一次出国(上)   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我接到了命令,要随特工小分队出发上阵。这次任务是要越过我方边界,到Y国境内捉几个“舌头”。这是我第一次在特勤大队接受任务,也是第一次走出国境。   在“魔鬼训练营”集训期间,我曾多次受命参加实战,不过那时多是和一些学员在国内为“国家”清除一些“为富不仁”的大财主或是“不服从命令”的军阀和官僚,手段也多是不着痕迹的暗杀为主。   虽然我们当时被告知这只是一种特殊的考试。用以检验我们所学习的军事技能。但是我们每个人都清楚,我们这些人其实就是一些没有自己思想的杀手,国家培养的高级佣兵。这也是我们被掩藏身份的原因之一。   我们被要求效忠于魔鬼训练营幕后的主管,国家的最高安全机关。虽然表面被派到各个部队中,但是我们接受的是双重的领导。所在部队的长官,也要忌惮我们三分。因为他们知道我们这些人的真正上司,拥有着无上的权力。他们自己的一切行动,都被我们默默的看在眼里。任何不忠的举动,都会被我们汇报到上级。   然而,这次能够随特工小组越境捕俘,我心里也暗自激动。我之所以刻苦训练,最初的目的就是单纯的杀敌复仇。能够以一个保家卫国的军人身份,面对面地和不可一世的Y军较量一番,也是我的一个心愿。   当然,如果把每次任务都当成检验我的学习成绩的考试,那么这种考试就是世界上最严酷的考试。完成任务就算是及格。完不成任务呢?可能就没有命去补考了。所以,我对这次参战的态度还是很谨慎的。   执行任务的除了我们特勤大队的人,还有s师x团的一部。我们被分为捕俘组、火力掩护组、接应救护组、预备组等几个小组。   在出发地点集合的时候,我看见了阿南。我和他被分到一个组,执行捕俘任务。看见我来,他意味深长地对我笑了笑,“眼镜蛇,这次看看你的实战经验。”   我立即明白一定是阿南极力和队长争取让我参加这次行动的,他在擒拿格斗的比试中不是我的对手,现在一定想在实战中压倒我。否则,作为一个入队不久的“新手”,特勤大队的队长是不会派我来参加这种任务的。部队的长官要是知道这件事情,要不就怕得发抖,要不就会希望我在战斗中光荣殉职。   “好啊,阿南,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我冷冷的说。我感到这个老兵城府很深,让人琢磨不透,有些游戏人生的态度。既然是这样,我会在真正的战场上让他心服口服。   “那就好。”他干笑了一声,然后开始检查自己手中的装备。虽然对他的“小心眼”有些看不起,但是看他一板一眼地做着准备,我对他的军事素养也暗自佩服。   捕俘组另外还有一个战友和我们配合,这个战友外号叫“大象”,来自S师x团侦查排,人长得身高马大,除了枪支弹药等装备,他背后还背着一个x瓦发报机,负责和师部的联络。   山风阵阵,林涛如潮。我们一小队全副武装的特工小心翼翼地在山脊密林中穿行着。为了防备蚊虫和甲口旱蚂蟥的叮咬,我把领口袖口和裤脚用布条扎紧,突击步枪的枪管上,套了一个用墨水儿染成黑色的避孕套儿,这是为了防止渡河的时候,枪管中混进泥沙。黑暗中,我们几乎是摸索着前进,为了不发出一丝声响,每次,我都是用脚掌踏稳地上的石头后才挪动身体。风一直向南吹,由于我们处于下风口,所以有效的削弱了Y军的监听效果,如果他们有在边界潜伏的话。即便这样,我们也丝毫不敢马虎,尽量把声音降低到最小。   从出发地一直到界河,四公里的距离,我们一步一挪足足走了六七个小时。每个人的身上都浸透了汗水。终于,随着耳边清亮的流水声,我们来到了界河边。   阿南始终在我身边。脚步轻盈得像一只猫。我故意不去看他,因为我自筹我的潜伏能力好不逊色于任何老兵。   界河河畔两岸长着一米多高的茂草,清凌凌的河水有十五米宽,河水的深度早有先头部队探测好,只有一米左右,适合泅渡。   当我一脚踏进冰冷的河水中的时候,我向身后回望了一眼。后面,是黑黝黝的大山,灰黑色的天空上碎云乱飞,寒星点点。“过了这条河,我就要踏上异国的土地了。”我感慨地想,心里忽然觉得有些忐忑和失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到生养自己的那片土地。后来,我听那些老兵们讲,再厉害的人第一次越境执行任务都会有这种想法。所以我也就坦然了。   “跟上我。”这时,在我身边不远处的阿南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我看见他盯着对岸的凛凛目光中透着一股杀气,不觉收起那些感触,提起精神,紧跟在阿南的后面快速淌过界河,然后将身体隐藏在对岸的草丛中。界河下游,还有几个身影正在晃动,那是另外的两个捕俘小组的成员在渡河。   这是我第一次出国。而且是作为一名特工悄悄潜出国境,去执行上级交给的军事任务。   河对岸自古以来就是一块兵家必争之地。我们和Y国历次大规模的军事冲突都是从这里打起,所以Y军在这里设置了重兵把守。他们在河对岸的山上构置有大约十几个纵深几公里的防御阵地。此前,我曾在对岸用高倍望远镜仔细地观察过。   由于此前我从未和Y军真正接触过,所有对Y军的印象都是通过教官的讲述和一些影视资料感受到的。所以第一次看见真实的Y军,我还是感到很新奇。我是自小经过严格正规的军事训练的。所以看他们的状态感觉很散漫,这从他们轻松地漫步在阵地前的姿态可以看出。这些被皮肤被太阳晒得黧黑的兵们,似乎没有意识到战斗即将到来,他们歪戴着盔式帽,敞着上衣,斜叼着烟卷,坐在战壕边儿上晒太阳。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不堪一击的轻敌思想。当然,夜里他们又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我不得知,估计也好不到哪儿去。   我斜眼看了看身边的阿南,感觉到他的神色很严肃。这让我不由怀疑自己眼睛看到的也许是虚幻的假象。   界河对面,Y军似乎并没有设立埋伏。我们捕俘小组的成员们借着黑暗的掩护悄无声息地向前匍匐前进着。猛然间,一阵急骤的枪声响起,高射机枪的子弹在我头顶拖着红色的曳光嗖嗖飞过。“不好,被发现了。”我下意识的端起手中的自动步枪准备还击。可是手指怎么也扣不动扳机。低头看时,阿南用一根手指死死抵在我的扳机后面,我的扳机像被焊死了一般一动也动不了。 正文 第五章 第一次出国(下)   “你想干什么?”我不由警觉起来,目光询问地望着阿南那张瘦脸,左手下意识地向小腿处绑着的匕首探过去。如果阿南真的有心找我麻烦,我会在第一时间结果了他。   “他们走火了。”阿南贴在我耳边说道。   果真,其他队员都悄然隐藏起来,没有一个人像我这样紧张。我的脸忽的一下红到了脖根儿。还想和阿南比实战,第一回合我就丢尽了脸。   不过阿南似乎并没有在意我的反应,而是歪着头认真的倾听着对面的动静。过了一阵,敌军阵地的枪声熄了,他一摆手,我们又开始了匍匐前进。就这样爬了几百米后,我们像一群狡猾的猎人那样潜伏在一条小路边的茅草中不动了。按照我方掌握的敌军的行动规律,每天上午时分,总会有一对敌军从这条小路经过,巡逻界河边境的情况。捕俘小组就要在这里等待经过的敌军,然后采取行动。阿南轻声交代我呆在这里别动,随着一阵悉娑的声响,就消失在草丛中不见了。   从阿南刚才肯定的目光来看,我把自己伪装得也不错。记得我刚进集训营的时候,一个外国教官对我和另外几个学员介绍了伪装潜伏的要诀,然后指着身边一处稀疏的树丛说:“十米之内,你们要让我找不到你们,那就算你们成功了。”   第一次伪装潜伏,教官漫不经心地几步上前,冲隐藏在一堆茅草下面的我狠狠地踢了一脚。“猪啊?”他恶狠狠地骂道。这让我感到很羞辱。不过,再次潜藏的时候,我就没有让教官找到过。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太阳也从地平线上露出头来,将金色的阳光铺在北面的山顶。各种各样的鸟从树林里飞了出来,叽叽喳喳地叫着开始寻找食物。露水冰凉地滴在我的脸上,并且打湿了我的衣裳。我的手里紧抓着子弹上膛的冲锋枪,乌洞洞的枪口对着小路。   九点的时候,Y军方面依然没有动静,我心里有些不托谱。潜伏阵地里静悄悄的,其他人不知道在什么位置。以至于我有时产生了一种错觉,阿南他们已经悄悄地离开,潜伏阵地中只丢下我一个人。   我克制住自己想抬起头观察下四周情况的强烈想法,在日光高照的潜伏阵地中,任何一丝异样的动静都会引起敌人的注意,惊动敌军导致任务失败,甚至会陷潜伏小组于危险的境地。   十一点半钟的时候,被太阳晒得昏沉沉的我猛听到一阵细微的响动。是顽皮的小兔还是步履沉重的穿山甲?但愿不是蛇。我怕蛇。在亚热带丛林中,蛇几乎是无处不在。想起这种冰冷残酷的动物,我就浑身起鸡皮疙瘩。我睁开眼向声音发起的方向望去,却被眼前的情形吓了一跳。   “靠!”一个身材高大的Y军就站在离我三米左右的草丛里,警惕地向四周张望着。他的手里端着一支木柄已经磨得发亮的苏制AK47,不用猜子弹已经是上了膛的。如果在这样近的距离被发现,自己将毫无疑问的被打成筛子。那可真叫“出师未捷身先死”了。不过,看样子这名Y军并没有发现我。只要他再向前走近一步,我就可以利索地把他放倒,捆成粽子带回去交差。那时候,看阿南怎么看我。正在我暗自为送上门儿的肥肉欣喜的时候,在这个Y军身边又陆续晃出了四个鬼魅般的身影。他们都披着伪装,手里拿着上了膛的自动武器,涂着迷彩油的脸上表情严肃。   “妈的,这下可怎么办?”我在心里嘀咕着。轻举妄动,只会招来乱枪扫射。即便自己有天大的本事,也抵不过子弹的射击。这种尴尬就像是一个武功盖世的大侠,被派到千军万马中去冲锋陷阵,完全没有必胜的优势。此时,只能靠团体的力量。   可是,“我的战友们呢?他们是不是也发现了Y军的出现?”我心里充满疑问。因为这些狡猾的Y军巡逻队并没有走小路,而是在小路边的树丛中悄然出现了。   可是,我身边没有一丝动静。整个潜伏小组像是都睡过去了一般。“该死的阿南,是不是这样看我出丑你才高兴?你知不知道这样会玩死人的?”我一面在心里暗骂着,一面决定继续隐蔽。   在确定周围没有危险后,这几个Y军继续向前搜索前进。   我已经可以看见Y军没有穿鞋子的光脚,沾满泥土的光脚上的血管清晰可见。这些脚踩在地上如同猫科动物一样一点声息也没有。我将头紧紧贴在地面上,抑制着自己的心跳,尽量让呼吸平稳如丝,死人一样不发出一点动静。有一种近乎迷信的说法,当一个人长久地盯着另一个人的时候,即便自己暂时没有被发觉,可是人类的直觉也会让对方回视过来。   “也许,他们已经发现了我。正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绕到自己的身后,然后再从容的将自己击毙?”一想到这里,我觉得后背针扎一样难受。我很想蹦起来,*枪扫向对方,但是理智告诉我,我没有把握全部消灭这几个Y军。   正在我迟疑不定的时候,身后不远的地方猛地响起一阵声响。那是人类面临死亡时绝望的喘息和恐惧的尖叫声。接着,一阵杂乱的枪声响起。   “行动开始了!”我猛地跃起身,手中的枪对着张皇的y军开火射击。我能感到自己的手臂上传来一阵熟悉的震颤,冲锋枪哒哒的响声震得我耳膜生疼。一个离我最近的Y军伴着一团血雾,双手一扬扑到在地。同时,我看见大象和阿南正在两侧用枪向Y军扫射。   整个捕俘过程很短,大概只有一分钟左右。当一个Y军走近阿南的藏身地的时候,阿南一把捞起他的脚踝,肩头一挺顶在Y军的腰眼上,将这名Y军仰面摔倒在地,手中的枪也撇出老远。几乎于此同时,阿南手中的冲锋枪向着另外一个Y军开火。而我和大象,也同时消灭了离自己最近的敌军。   五名Y军在一瞬间被击毙了四名,那个被摔得呲牙咧嘴的Y军试图挣扎,被阿南上去一脚踢在耳根处,头一歪昏了过去。   “快走!”随着一声喊。大象和阿南一人捞起Y军的一只胳膊,拖着他开始向对面界河撤去。我则端枪在后面进行掩护。   正在这时,从Y军防御阵地那边传来一阵急促的枪声。密集的子弹将捕俘小组周围的树叶和茅草打的乱飞。他们发现了自己的巡逻队被袭击,用猛烈的射击封锁住了通往界河的道路。我们被压制在一个土阡内抬不起头来。同时,大约一个班的Y军哇哇叫着翻出阵地,从几百米外向我们扑了过来。一场力量悬殊的战斗就要开始了。我们三人全都把枪对准来敌,准备与他们死拼。   紧急关头,我方火力组的成员开火了。两挺重机枪和三挺班用轻机枪在界河那边的一块高地上一起向Y军阵地射击。Y军阵地上忽然像下起了一阵急骤的冰雹,一时间敌人的阵地上爆土扬场、土烟升腾,青草和掩蔽部上的枯枝败叶四处飞扬。这一通打,至少有四五个Y军当场报了销。   这群Y军受到了重火力的袭击,立即兔子一样钻回战壕,同时转移他们的大部分的火力方向,与界河对岸我军的火力组对射起来。捕俘组的压力立即减轻了不少。   我们趁势猫腰跑到界河边,用最快的速度泅渡到对岸。岸边,接应组的人也赶到这里,将俘虏带走。淌过冰冷的界河,小组成员一头钻进茂密的植物带,消逝在莽莽的绿野中。   跟在队伍的后面向部队驻扎的基地返回途中,我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兴奋。第一次参加战斗,我们小组就击毙敌军四名,己方无一伤亡,并圆满的完成了捕俘任务。看来,Y军不可战胜似乎只是一个神话。   当然,这次行动是以阿南为主导的。我开始打心里佩服这个沉稳老辣的老兵。路上,我特意靠近这个单肩挎枪,正迈着一双细腿赶路的阿南。   出人意料的是,阿南脸上并没有太多的喜悦。“别太高兴,我们遇到的只是一伙没有什么经验的普通巡逻兵。真正的对手远远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阿南淡淡地对我说。   被阿南看出我心中的想法,让我有些羞愧。不过,通过这次行动,我已经知道阿南并不是故意在为难我,而是想通过实战让我得到有益的锻炼。所以我也就不做其他的想法了。不过,阿南所说的真正的对手会是什么样子的呢?我真的想去碰一碰这些厉害角色。   在总结这次捕俘行动的时候,我也客观的认识到自己参战经验不足,不能主动控制战场形势等缺点。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受到了特勤大队的表扬。毕竟,我亲手击毙了一名敌军。而且,照阿南的说法,作为第一次参加行动的“新手”,我的表现还是很不错。   通过对Y军俘虏的审讯,师里了解了很多敌方布防的情况,而且在火力组掩护打击的时候,Y军也暴露了许多原先我方并不知道的火力点。   此后,随着我在特勤大队呆的时间越来越久,参加侦查和反侦察的任务越发频繁密集起来。慢慢地队友们忘记了我“新兵”的身份,因为我已经成长为一个有经验的老辣特工了。 正文 第六章 最后的任务   我二十岁那年,在S师已经呆了三年。就在这一年,阿南死了。他在执行一场任务的过程中,被手雷炸断了双腿,流干了血液。   事情是这样的。阿南和几个特工伪装成一群赶集的农民去Y国搞爆破。这种事情对我们来讲本来再简单不过,两国的特工经常这样做,这已经成为边境侵扰或报复的惯常手段。可是,就在他们完成任务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一个采野菜的小姑娘。这个小姑娘大概也就十二三岁的模样,挎着一个竹篮,穿着很破旧。   在平时,按照特工队的惯常做法,在行动中只要撞见对方的老百姓,为了隐蔽自己的行踪,一概就是简单的杀无赦。大概是小姑娘太小,长得也单纯可爱,让这群老辣的特工失去了警惕。而且他们已经接近了国境,马上就可以安全归队了。所以阿南他们并没有着意回避这个小姑娘。一个特工甚至还凑到跟前问她竹篮内有没有可吃的东西。   小姑娘面对这群陌生的男人并没有显出太多的害怕。她把手伸到篮子里掏啊掏,似乎在掏吃的东西。可是她却掏出了一颗手雷冲这群特工扔了过去。   手雷爆炸了,由于没有防备,一个特工当场被炸死,阿南也受了重伤。其他特工抓住了那个小姑娘,把她带到阿南面前问他要怎么处置。   阿南那时候已经不行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在枪林弹雨中滚爬了这么些年,他想起自己曾杀了不少无辜的人,这次就算是罪有应得吧。所以他交代说放了她吧,然后就咽了气。   这些特工大多是阿南教出来的,看到阿南死了。他们发疯的踢打并*了这个女孩儿,末了,还把她放了风筝。(把人的肠头用绳子系上,然后从高处推下去。在飞落的过程中,人的肠子会被扯出来,痛苦的死去。)   我听说阿南死了,赶去看他。他那瘦小的身子被绑在一根竹竿上,像一头死去的野兽那样被同伴担了回来,衣服也没换就放在营房前的*场上。脸蜡黄的没有一丝血色。在S师,经常有特工就这样被抬回来,然后草草安葬。“大将难免阵前亡。”何况我们根本就不是什么“将”。可是就在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我自己的未来。   他是我在特勤大队的老师,虽然人有些颓废,尖刻,但是却教会了我很多本领。他死后,我才意识到在S师,他算是我唯一的朋友。虽然年龄差距很大,可我们之间是那种惺惺相惜的感情。   那一天,我第一次失眠了。   三年时间,J国与Y国的战争仍在继续。我们两个国家不停地相互侵伐,谁也不甘心失败。这块历尽战乱的土地似乎养活不了生活在这里的人民。战争让两国人民备受摧残。他们吃不饱,穿不暖。人人都把造成这些苦难的原因推到对方国家的侵略中。于是两个民族带着强烈的复仇欲望继续缠斗着,似乎直到一个民族彻底征服和毁灭另一个民族,战争才能最终结束。   在这场无尽头的战争中,我最初强烈的复仇欲望和军人的荣誉感早已经被鲜血浸泡得模糊。随着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去,我对这场战争产生了越来越深的厌恶。作为一个军人,我只是机械的执行着上级下达的一个又一个任务。我不会去问对与错。公理与正义都是政治家们的口头禅。我只在乎我口袋里的薪水是否够我买酒买笑。   正所谓中国一位诗人写的,“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只有醉酒的那片刻朦胧,才会让我找到些许生活的乐趣。当然,这只是我心底深处的想法,在特勤大队的人看来,我还是那个威名远扬的上尉特工。   在一个夏季的夜晚,我接受了一个任务。这个任务是我在S师接受的最后一个任务。当然我在当时并不知道。   那天,夜色浓深如墨,在一顶军用帐篷内,汽灯雪亮,中间一张桌子上,摊着大比例的军用地图。一个身材魁梧,精神饱满,声音洪亮的中年人站在桌子前,打着手势对包括我在内的三个士兵布置着任务。他是我失去父母后第一个赶来援助的人,也是他把我送到军营中,现在他是S师的首长,也是我的直接上级。但是我却觉得他很熟悉又很陌生。他那因为休息不好而布满血丝的眼睛慈爱的望着我们,让我感到一种父爱的慈祥和期待。   “吸烟吗?”他问我。   我说吸的。   中年人随手递给我一条印着外文的香烟。“以后就吸这个吧。”   我记得我打开一盒香烟,抽出一支点燃,然后深吸了一口。我被那种烟辛辣呛人的味道刺激得我连声咳嗽。身边那两个和我同样年轻的人望着我,脸上露出了一种难以琢磨的笑容。他们是特勤大队的新兵,刚刚从基层部队选上来的。身上还带着年轻得志的那种骄气和不可一世的骄横。   “兵痞,杀人机器,人渣…”我心里不知用什么词汇来形容他们,战争让兵员紧缺,特勤大队的人越来越不让人喜欢。不过,我的脸上依然没有表情,在他们看来,一定是威严值得尊敬。我从他们的眼神中看不到纯真,他们只敬佩会杀人的人。我一定就是他们认为的那种会杀人的人。   “眼镜蛇。Y军最近一定会有大动作。可是我吃不准他们的具体行动指向。我需要你带两个人深入探查下敌军的目的。所以这次的任务是要求你捉到一个校尉级的军官。如果条件不允许,那么就炸他们一座桥,或者炸掉一个库。总之,搞的动静越大越好,我们要让敌人动起来,他们只要一动,我们就会猜出他们的真实目的…”   我吸着烟,默默地听他亲自给我们布置任务。   “明白了?”他问。   “嗯。”我点点头。   他看了看我,示意那两个特工出去。然后走过来把手搭在我的肩上用力按了按。“眼镜蛇,我的孩子,我知道这次执行任务危险性很大,但是我需要你的情报。也许,这次战役后,我们会彻底打垮Y军的主力,那样战争就会结束。”   我知道他那是一厢情愿的想法。他是一个真正为国为民的军人。打仗是为了结束战争。我也喜欢和他单独呆在一起,因为他在我心里是父亲。但是我真正的上级不会希望战争过早结束。因为如果战争结束的话,他们会失去掌控人民的法宝。人民不会天真的依赖他们。他们也就失去了作威作福的基础。   可是,我怎能将实情告诉这个为民鞠躬尽瘁的人呢?也许,他比我更加清楚。他只是不得已为之,说这话只是借以稳定我的情绪,让我更好的完成任务。那种烟比我手中的万宝路还要难抽得多。我记不得那是什么牌子的烟,但是我还是大口大口的吸完。   “嗯,请放心,一定完成任务。”我说。 正文 第七章 深入敌境   我领着那两个同伴走向军需库。   那个胖胖的军需官看我过来,谦卑地问:“眼镜蛇先生,又要执行任务了?”   我没有表情的看了他一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嗯。”这个胖子依仗着自己在上头有人,没少用军火换钞票自肥。也许,杀死阿南的手榴弹,就是他倒卖过去的。所以我很看不起他。   他很识趣的站到一边,手里拿着账簿,等待我领好物品后签字。   库房内,靠着墙壁的架子上摆满各式的武器和衣服。我略微思筹了片刻,然后决定这次化妆成敌方的特工队员。   我挑选了一支消声冲锋枪和一支勃朗宁手枪,这些都是敌方特工惯常使用的武器。拿了两盒子弹装进背囊后,我又挑了两把锋利的芬兰匕首准备带上。这种匕首虽然很轻,但是钢口却很好。铅笔粗细的钢丝绳不用费劲儿就能削断,但刀刃却会毫无损伤。选好自己的武器后,我找了套合适的Y军的军服,从里到外换上。然后对着竖在墙角的穿衣镜仔细查看着有无遗漏细节问题。Y军的特工十分厉害,有时候他们会从内裤的样式上判断出对方的真实身份。   同行的两个人,我已经问过他们的名字,也简单的了解了他们的履历。说实话,当兵越久,我就越懒得去和身边的人交朋友,因为他们总是在我还没有和他们建立真正友谊的时候不断的死去,并且很快更新为新的面孔。之所以问这些,是因为我是这次行动的指挥者,不管我是否愿意,我也要给队员一个友好的姿态。另外,由于是一起执行任务,必要的了解也有益于相互配合。   他们俩人都有着很丰富的步兵作战经验。那个长着娃娃脸的兵外号叫“黄蜂”(特勤大队的人都有自己的绰号,就像武侠小说中所谓的江湖人称XXX,这方便隐藏自己的身份,真实的名字反倒没人记得),他挑选的武器是一支美制M21狙击步枪。那只枪真的很漂亮,刚刚撕下油纸的枪管上闪着金属抛光后乌蓝柔和的光,散发着一股好闻的枪油的味道。这种枪在一千五百米距离内的射击精度极高,最适合用来远距离杀伤敌军指挥官。没加入特勤大队之前,瑞德是个优秀的狙击手,此次行动中由他担任火力掩护任务。   另一个人高马大的队友叫“泰格尔”(老虎的意思),性情暴烈,臂力惊人。参战前曾打过几年泰拳,是他们团里的搏击冠军。他选了一支苏制班用轻机枪,这样,他和黄蜂一远一近,在侦查小队中就形成了完美的火力组合。当然,我们还是会尽量避免与Y军直接交火,捕俘虏才是我们最主要的任务。在这次行动中,泰格尔主要任务还是负责运输和爆破任务。所以除了枪械,他还背了一部“微型电台”和一些分成小包的烈性炸药。   出发的时间定在第二天午夜,所以我们各自做好准备后,在营房中美美的睡了一白天。   当天傍晚,精神头十足的我们悄然来到界河边隐蔽起来。为了掩护这次行动,也是为了投石问路,S师决定对边界之敌来一次猛烈打击。   晚上十点钟左右,敌方阵地上空忽然红光闪耀,整个天幕像放起了节日的焰火。隆隆的炮声像雨天滚滚的闷雷。脚下的大地在剧烈的震颤,S师所有的炮兵部队在同一时间对Y国边界防御阵地进行了猛烈的轰击。   近二十分钟的炮击结束后,大约有一个团的部队开始越过界河向对面攻去。趁着对面守敌顶不住我方进攻开始溃退的时候,我们悄悄越过界河,开始向Y国境内潜入。   世界上没有完美的防线,在两国边界数百公里这样一个宽大的战场上,有数不清的山峦和沟渠,树林和沼泽以及九曲十八弯的河流,还有无数的洞穴和岩缝,加上Y军狡诈和诡异的排兵布阵以及打了就跑的战术,来不来就化整为零的游击习气,让我们三人几乎没有遇到任何麻烦就得以顺利穿插和深入的成功。很快,我们就越过敌军的防线,找到了一条通往敌军后方的公路,开始向敌境内地疾奔。   刚刚走出不到一公里,我们迎面遇到了一股从前线溃退下来的Y军。这群Y军大约有一个排左右,听到我们这边有动静,他们马上分散隐蔽到公路两侧的树丛中,哗啦啦的拉开了枪机。   我心里一紧,下意识地俯身卧倒,手中的枪首先响了。泰格尔见我开枪,也毫不迟疑地用班用轻机枪开始扫射起来,子弹打得公路两旁的树叶草屑横飞。不是我紧张过度,多年的特工经验让我懂得,先开枪,后问话,这才是Y军的老规矩。   “别开枪,自己人。”片刻,对面一个Y军开始对我们喊话。奇怪的是,他竟然说的是标准的J国话。   听他这么说,泰格尔的枪迟疑了。“别听他的,给我往死里打。”Y军狡猾,他们中很多人都会说J国话,这一招瞒天过海瞒得住泰格尔,却骗不过我。我边说边开枪向说话的Y军方向射击,一点也没有留情面的意思。   那边的Y军一下子沉默了。似乎全部被打死了。   过了一会儿,那个“J国话”再次开腔了,“我们是J国山地师的,你们是那个部分的?”   Y军的谎言不堪推敲。我用Y语骂道:“他妈的,老子是Y军特工队的,打的就是你们山地师!赶紧缴枪投降,你们被包围了。”   话音未落,我又甩过去一颗手榴弹。伏在树丛中的Y军被炸得鬼哭狼嚎。那个“J国话”再也不敢冒充山地师,而是摇动着手臂从草丛中钻了出来,用Y语叽里咕噜地说着“误会啦,自己人”。   “保持警戒,随时准备射击。”我嘱咐了黄蜂和泰格尔一句,然后迎了过去,装着不知内情的样子和那个“J国话”交流了几句战况,当听他说到S师正大举进击,前方阵地已经守不住了的时候,我马上装成惊恐的样子,脸色忽变,一挥手,领着黄蜂和泰格尔跟着这些Y军钻进了一米多高的草丛中。   果然,不多时,S师x团的战士们一个个小老虎般的追了过来,冲着四周的树林和草丛一顿扫射。   死在自己人的枪下最窝囊,虽然这种事在特勤大队时有发生,不过这时,我们已经跑出了很远,那些Y军早已四散逃命不见踪影。枪声渐息,不久归于平静,晨曦染亮了高远的天空。   我们三个跑了很累,在一片林地里,借着喘息的机会,我打开随身携带军用地图,开始对照地形查看自己的位置。虽然我经常越境执行任务,但是却从未如此深入敌境。黄蜂和泰格尔二人更是从来没有出过国境。从地图上看,我们已经进入Y国境内二十几公里的地方,远离了战火炽烈的前线。   泰格尔在奔跑中摔了一跤,额头被磕开一条口子,皮肉向外翻着,干涸成紫黑色的血把半边脸都弄花了。我掏出急救包扔给他,让他包扎下。   “长官,不用,这点伤小意思。”他有些诚惶诚恐地笑笑,一面竭力装着对伤口不以为然的样子。   “包上。”我用命令的语气说道。   看他有些迷茫,我不得不对他解释说,“你不觉得一个伤兵往后方撤退才更合理吗?”   “哦,是,是。”他嘿嘿干笑了两声,连忙把纱布厚厚地缠在头上,弄得跟一个YD人一样。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兵当老了就失去了耐心,不过,让和这两个没有什么经验的新手去执行这样的任务,我的心里还是很生气,这不是什么TMD军事演习,而是真刀真枪的与敌对阵。在肩章上再加一颗星能怎么样?黄橙橙的金子又算什么?如果分配任务的不是我敬重如父的S师首长本人,我真想恶骂一顿甩手不干。不过,经过这些年的恶战,特勤大队的老兵已经所剩无几,老带新也是被*无奈之举。一切只有自己更加小心。我已经做好一个人完成任务的最坏打算。 正文 第八章 突围   我们已经深入到Y国后方,进入了一片连绵起伏的山区。这里是典型的斯科特地形,山势陡峻凶险,山上覆盖着茂密的亚热带植被。由于没有太多的可耕地,所以人烟稀少,属于Y国经济欠发达地区。   这里的形势不似前线那样紧张。所以我们没有必要钻山越岭,那样不仅不利于快速运动行走,被人看到反而更加让人怀疑。于是,吃过一些东西后,我们三个人找到了一条沙石路面的山间公路,开始大摇大摆的随着从边境地带来的人群向后方“撤”去。   战争,对我们这些军人来说,可能是个升官发财的好机会。可是对那些百姓来讲,无论正义与否,都是一场灾难。一路上,Y国老百姓面带愁容,携家带口躲避战乱。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对战争的厌倦和疲惫。   除了这些逃难的人,这条公路和与之相连的大路上,到处都有Y军在调动。路上跑的什么车都有,但是最多的还是Z国的解放牌和E国的吉斯和嘎斯卡车,有南来的有北往的,东西对开的也有,有的交叉路口乱成一团,Y军为争抢路口的通行权不时的发生冲突,想是因为昨夜我军一通攻击,Y军一定摸不清头脑,认为我军全线总攻已经开始了,所以仓促之中后方才乱成一团。   看着Y军后方乱成这样,我的脸上不禁露出一丝笑容。所谓浑水摸鱼,乱才有机会。出发后,我就把捕俘目标定在Y军营团级军官身上。因为连级以下根本接触不到真正的上级命令。而兵头将尾的连长总是藏在兵窝子里,亲自指挥战斗。我可不是什么关云长,可以取上将首级于千军万马之中。我也不是什么超人,可以不畏子弹的射击。所以,我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到Y军的驻地去抢人。   只有营团级长官,才会在领受了上级的命令后,带着几个传令兵和护卫,到驻地去布置和传达任务。如果遇到这样的机会,那就是我下手擒敌的时候。   正当我们三个边走边寻找捕敌机会的时候,远处突然一路烟尘卷地而来,浓烟滚滚。不久,身躯庞大的车队现出了本象,轰轰隆隆而来又发出刺耳的尖叫刹住车,头车上跳下身穿迷彩服装的Y军蜂拥至路口,一到路口就朝天开枪,把正在为争路权的一大群Y军唬的全部住了手。接着迷彩一阵指挥,路口的车辆一一让开。后来的车队待烟尘落定已经再次启动出发,每辆车的后面都拖着一门122火炮,远远的看去,蒙着炮衣的大炮象屁股朝前的土黄色的大蛤蟆。炮车一辆接着一辆的通过,并且在迷彩的指挥下沿公路一字排开,炮车一甩头,大炮炮口正对着我方阵地方向,车上嚷嚷着跳下一群群的炮兵开始卸炮衣,挖驻锄。   “妈的,Y军的动作还真快。”黄蜂把头上的E式钢盔往后一推,开始观察起来。可是由于我们在拥挤的人群中,视野受限,不能看清Y军的确切情况。而且我们三个“散兵”总是看着这些军事布置也容易暴露真实身份。所以我悄悄对两个同伴使了一个眼色,然后装着撒尿的样子闪进路边的树林,开始快速向路边的山上攀去。   站在山顶上,山下的情况一目了然。我被自己看到的情况吓了一跳。眼前之敌应该是Y军整整一个重炮团。这个重炮团来的很快,而且炮口正对着S师的阵地,可以想象,如果真的与Y军开战,这个炮团必将对S师x团,甚至整个S师正面的态势造成极大的压力。   出于一个职业特工的责任,我感到情况非常紧急,有必要把这个情报迅速报告给S师指挥部,让师部迅速做出决断,打掉这个重炮团。   可是,如果用无线电发报,Y军可能会马上发现自己境内出现了敌军特工。我们的境遇会变得相当危险,抓捕敌军官的任务将会很难完成。   情况出现突变,“这个情报发还是不发?”我立即把想到的情况和黄蜂和泰格尔交代了一下,紧急商量对策。虽然我是这次行动的直接指挥官,但是在这种情况下,我还不想“独断专行”,毕竟,我们已经深入敌后,一切行动都需要他们俩人的配合才能完成。   “发,一定要发。”黄蜂和泰格尔望着敌军的炮团阵地说。他们来自步兵团,以前吃尽了Y国炮兵的苦头,看到这些大炮,他们依然心有余悸。   我对他们的“决定”还是很满意。虽然发报举动可能会惹火烧身,但是他们却把自己的生死抛之度外。这不仅让我对他们心生好感。同时,也激起了我军人的职责心。   我立即指示泰格尔卸下背上的电台,自己扣上耳机,轻调频道旋钮,开始试着联系S师指挥部。   可是,耳机内总是阵阵的噪音信号。   “Y军对这一地带实行了电台屏蔽。”望着他俩焦急的眼睛,我解释说。   “靠,炸他娘的。干掉一个少一个。”泰格尔看我联系不上师部,有些沉不住气。他把背囊中的炸药包掏了出来,跃跃欲试地准备下山去炸炮。   “就凭你?”我望着他冷冷的说道。他一定被我的目光吓着了,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不知道手往哪儿放好。我真的感到懊丧,就这么鲁莽的人也派过来给我当“助手”?   黄蜂一把把泰格尔手中的炸药包夺了过来,“你是什么东西,敢自己做主?听上尉的命令。”他瞪着眼低声呵斥道。   我知道他是在试图疏导下我们之间的紧张空气。于是不再理他,而是将电台调向另一个频道。紧迫之际,我直接联系了我的另一个主子,J国的安全部,我真正的上级。我知道这意味着,我完成这个任务后,不会继续呆在S师,而且我的前途将是一片灰暗,因为我暴露了我的特殊身份。可是,我的仕途与成百上千的士兵的性命比起来,孰轻孰重?我心自知一串无线信号带着我们急切的心情飞向J国。当我熟练的把敌炮兵阵地的方位发出,并且接到安全部明确的回复后,我的心顿时轻松起来。不是我有多么高尚,只是我突然觉得救人比杀人的感觉要强得多。   现在,首要任务就是应对敌军的行动了。也许,慌乱之间,敌军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串神秘的电波呢?   然而,山下敌军的表现让我那一点点侥幸成为了泡影。片刻之后,一队队Y军迅速集合起来,还没有来得及排好队,就一窝蜂似的向我们所隐藏的山峰拥了上来。   “Y军的反侦查还真不赖。看样子我们遇到对手了。”黄蜂所指的对手是敌方的特工部队。其实他是少见多怪,人家的炮团刚刚到位,那边就接到了报告炮团的具体情况的情报,任谁也猜得到这座山上藏着对方的特工部队。   不管怎么说,现在走是走不掉了,只能见机行事。我迅速的检查了下自己的武器弹药。由于是远程侦查敌情,所以我们是轻装上阵。每人带的子弹并不多。所幸的是我们身处深山密林之中,暂时可以利用地形地貌牵制和躲避敌军。   “我们必须分开行动,否则,敌军早晚找得到我们。”黄蜂望着山下越来越多的敌人说。   “对,扰乱他们的行动,让他们摸不清我们的具体意图。”泰格尔点头同意。   看样子虽然他们搞特勤确实有些笨,但他们的单兵作战能力真的很不错。这一点让我欣慰。这也算是扬长避短了吧。   虽然我们居高临下,占尽地利。只要守住险要之地,敌人一时还近身不得,但是与Y军死拼不是我的目的。Y军人多枪多,只要他们瞄住我们的藏身之地,我们会被他们猛烈的射击压得连头都抬不起来。   “黄蜂,先打掉几个当官儿的。泰格尔,你的炸药和手雷,全部用掉。然后我们在此汇合。”   他们显然是那种天生的杀手。闻到战斗的空气就兴奋异常。听我布置完,他们向我敬了一个军礼,然后就分头钻入树丛中。   不多时,我就听见黄蜂的狙击步枪那种闷声闷气的动静。然后就是一声声手雷和炸药包的爆炸声。我手中的消声冲锋枪射程不远,而且我也不愿过早暴露自己的位置。在用望远镜悄然观察敌军动向的同时,我可以感觉到他们屠杀敌人时的快乐。 正文 第九章 河中裸浴的少女   Y军受到攻击,很快就向黄蜂和泰格尔俩人的方向聚拢而去。枪声像炒豆一样哗哗爆响。而我的方向,虽然也有Y军接近,但是却没有那么积极。看看天色已近黄昏,我暗暗期盼他们俩人能坚持到夜晚降临。那样,我们就可以借着黑暗的掩护突围出去。   可是,我的心里还有一丝忧虑。情报已经发出近半个小时,为什么S师那里还没有动静?难道是安全部门截留了我的情报?这样的事情不是不可能发生。士兵的生命在统治者的眼里算不得什么,他们往往会因为一个可笑的理由,牺牲成百上千的性命。   正这样想着,猛然间,一阵刺耳的呼啸声从山顶划过,几发炮弹落在山下敌军炮兵阵地的附近,掀起了漫天烟尘。山下的Y军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开始慌乱起来。我可以看到他们正在试图转移炮兵阵地。紧接着,上百枚炮弹像一阵台风忽然刮到了敌炮兵阵地,猛烈的爆炸击毁了还没有完全架好的重炮。   “嚯,是我们的炮兵!”我很激动。我们冒死发出的情报已经送到了炮兵部队那里。一阵密集的齐射之后,我看到敌人的炮团全部被摧毁在原地。   这时,黄蜂和泰格尔也分别聚拢到这里。从他们面部兴奋的表情看,他们已经过足了杀人的瘾。搜山的敌军也被这阵炮打得魂飞魄散,伏在山腰处不敢轻易动弹。是出发的时候了!我一摆手,带着他们俩人开始向山下摸去。我们要从Y军搜山部队的空隙间钻出去。   我们三人沿着山腰急速而下,钻进了一处山坳。茂密的草丛中,一条羊肠小道伸向山下的平原地带。   “杀了几个?”路上,泰格尔止不住自己好奇轻声问黄蜂。   黄蜂没有吭声,只是举起右手,翻动了三次,脸上掩盖不住一丝得意。   “十五个?够棒!”泰格尔羡慕的说。   他把背囊中的炸药包和手雷全都抛到山下的Y军人群中,现在他除了背上的电台,基本上算轻装上阵。但是从他略带遗憾的语气推测,由于距离太远,而且有山石树木隔挡,所以效果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好。   不过,我并不在意他们杀掉多少Y军。凭他们俩人,是杀不光成千的Y军士兵的。只要他们引开敌军就好。   天色暗淡下来,敌军的枪声渐渐稀落远去,我们成功的摆脱了搜山部队,进入了相对安全的地带。   按照正常的思路,既然我们已经暴露了身份,就应该趁敌军尚未发现我们突围的时候,迅速回撤到我方阵地中。可是当时的情况看起来很顺利,我们幸运的找到了另一条通往敌境深处的公路。   两条路摆在我们面前,一条是全身而退,因为我们已经侦查到一个重要的情报,此次行动也不算无功而返。另一条是继续深入虎穴,如师长官布置的那样,“抓回一个营连级的俘虏,或者炸掉敌人的一座桥或一个仓库,把敌人的后方搅乱。”正所谓艺高人胆大,当时我们三人正值年轻气盛,而且立功心切,自身的人员和装备又没有一丝损失。所以经过简单的研究,我们决定继续向敌军的心脏部位插去,争取更大更多的战果。   这样的决定做出后,我们连夜沿着公路向敌境深处疾奔。途中,我们避过了一些巡逻队,到第二天中午时分,我们来到了一个小得军用地图上没有任何标注的村庄的附近。   村子坐落在一个山坳里,一条小河弯弯曲曲的流过,几十座竹楼散布在河两岸的平地上,村子四周沿地势开出的大大小小的耕地,种着木瓜、大蕉、水稻等作物,一些农人正在田里侍弄庄稼。远远望去,这里似乎嗅不到一丝战火的硝烟,一派美丽祥和的田园风光。   “奇怪啊,别的地方的老百姓都如惊弓之鸟一样向后方撤退,这是这里却偏偏像世外桃源一般,似乎没有受到任何战争的惊扰。”我有些疑惑。不过,我们走的那条公路正通过村子中央。村子像一个拳头扼守在这条咽喉要道上。村子四周是苍茫的崇山峻岭,想绕过村子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个村子太过祥和安静,引起了我的警觉。敌情不明,我们没有贸然进入村子。而是隐蔽在村子后面的山坡上,在茂密的树林里用望远镜观察村子的情况。从这里向下望去,可以清楚的看见村中的一草一木,依稀听到村民们的对话声。   此时正值晌午,农人已经停止了耕作,几只水牛卸下了耕犁,在一个十几岁的牧童的吆喝声中,一步三摇地踱到河边吃草。伴着炊烟,随风飘过木薯和米饭的清香。   一切看似很正常,黄蜂和泰格尔也都有些失去了耐心,认为我太过小心。因为我们都穿着敌军特工部队的军服,通常情况下,只要我们装着执行任务的样子大摇大摆的过去,哪怕是敌正规部队,都会敬让三分。何况这些没有见过什么市面的山民,除了惧怕躲闪之外,通常他们是不会对我们造成任何麻烦的。   可是,为什么我总有一种心惊肉跳的很不舒服的感觉呢?   “再仔细观察一下。”我说。在我看来,这么一个地理位置险要的地方,敌军不可能不加以利用。侦查敌情是一种胆大心细的工作,做特勤做得久了,我更相信自己的直觉。   记得有一次执行任务,上级指示我走一条已经开辟好的路线,可是我偏偏就是拗着走自己感觉放心的路,因为我的直觉让我感觉到这条路不妥,结果那条路真的是敌方特工设置的陷阱,我方另外几个侦查兵毫无戒备地走过去,结果损失惨重,几乎弄得全军覆没。   希望这次我的直觉还能帮助我。   由于我是特勤大队的老兵,而且取得过很多骄人的战绩,所以黄蜂和泰格尔也都很信奉我。既然我说再等等,他们也就耐下性子,一面吃饭休息,一面陪着我观察。   也就是在那时候,村里传出来一阵少女的嬉笑声,从村边一座竹楼里,走出了五个Y国少女。这些十七八岁的小姑娘都戴着竹笠,穿着传统的白衣黑裤,一面说笑着一面向村外小河走去。   姑娘的笑声吸引了黄蜂的注意力。他轻移着狙击镜头,目光透过蓝色的光圈好奇地跟踪着这些女孩儿,想知道她们在这炎热的晌午出来,到底要干什么。   这些女孩儿和我们那边傣族村寨中的小妹没有什么区别,一样窈窕娇俏的身姿,笑起来蛮甜蜜的,像盛开的木棉花一样楚楚动人。只不过,她们略显破旧的衣服上,能看出这个穷兵渎武的国度给人民带来的是窘迫的生活。   少女们边说笑着,一面走到河边树荫幽静,水势平缓的河湾处。她们摘下头上的斗笠,开始蹲在河边用清澈的河水清洗头发。虽然听不清少女们说什么,但一定是那些少女的闺阁私语。因为忽然她们哄笑起来,一个身材高挑,容貌清秀的女孩儿恼羞成怒地开始撩水泼自己的同伴们。看起来她是刚才那些少女私密话题的主角。其他四个姑娘也嬉笑着撩水还击。一时间,水花四溅,她们在齐膝深的水里闹得十分热闹。   河水溅湿了她们的衣服,本来单薄的衣衫被水沾湿后,紧紧的贴在这些少女的身上,这几个姑娘凹凸有致的身材在望远镜下暴露得一览无遗。   打闹了一阵后,她们似乎累了。几个人互相望着悄悄说了几句话,抬头看看四下无人,便开始剥葱般脱掉身上的衣服放到岸边一块大石上,然后裸身向河中走去,准备在清凉的河水中好好洗个澡。   我感觉到潜伏在身边的黄蜂和泰格尔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少女的青春裸露对我们这些年轻小伙子产生了强烈的视觉冲击,不由自主的都产生了性冲动。   作为掌握战争最终结果的军人,总会不自觉地在平民面前产生了一种优越感,会认为脚下这块土地和土地上生活的人,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属于自己,归自己任意支配。这种心理也可以解释为什么战争中的有些士兵会乐衷于*妇女,而在和平的生活里,他们可能会是彬彬有礼的绅士,至多只会在内心里脱光漂亮姑娘的衣服,而不会真切的付于行动。因为他们认为战争中的妇女们只是战利品,是慰劳自己流血流汗的工具而已。   当然,我们特勤大队的人都训练有素,较之那些步兵团的大兵,我们都能严格约束着自己的欲望。特别是在执行侦查任务的时候,是不会去*敌方的女人的。但在紧张的战争环境中,能欣赏下沐浴的少女,不谓是一种放松身心的好消遣。   河里的少女们走到齐腰深的水中,开始撩水清洗自己的身体。生活在热带地区的人普遍发育成熟很早,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就已经长得该凸的凸,该翘的翘。那些少女已经发育良好的*,和丰腴肥硕的臀部毫无保留的展现在我们的望远镜下,活脱脱一副少女春宫图。   三十倍的望远镜看东西是什么概念呢?三公里的距离看起来和看一百米外的东西一样。何况,少女们洗浴的地点距我们的潜伏地点的距离不足两公里。所以我可以朦胧地看到少女们胸前淡红色的乳晕和两腿间神秘部位前那簇黑色稀疏的毛发。这种若隐若现的视觉效应最能激发男人的想象力,看着看着,我感到自己的心跳开始加快,身下那个敏感的部位也开始剧烈的反应起来,脑海中生出一些虚幻的抱住那些少女并与之*的画面。   在水中裸身沐浴的姑娘们丝毫没有觉察到自己已经被“偷窥”,她们畅快的在河里游动,又彼此帮忙揉搓清洗着年轻的身体,奶白的皮肤在阳光晃耀下发散着柔和诱人的光芒…   正当我们望得出神的时候,突然,山下村子里传来了一阵年轻男人的喝骂声,期间夹杂着女人挨打后的惨叫和哭闹的声音。这些嘈杂的声音惊扰了我们几个正在意*少女的侦查兵,刚开始我还以为是哪一个农夫吃饱了在调教媳妇,可是一声清脆的枪响让我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不好,有情况。”枪声就是命令,我们几个闪电般做出本能反映。黄蜂马上半蹲在一棵树后,手持狙击步枪四处晃动着搜索着可疑的目标,泰格尔则卧姿架好班用机枪随时准备向来犯之敌射击。   战斗一触即发。 正文 第十章 被虐的女侨(上)   枪声来自村子的一个角落。那应该是最穷的几户人家居住的地方。低矮的几乎坍塌的几间茅屋,即便在中午休息的时候也未曾冒出过烟火。   几个剪着短发,本地农民打扮的年轻小伙子懊丧地从一间茅屋里走了出来。他们的身上都背着枪。   黄蜂手中的狙击步枪瞄准镜上的十字光标里,立即套上了其中的一个。如果不是我适时拉了他一把,这个优秀的远程狙击手一定会在一分钟之内,把这些武装人员的脑袋当作西瓜爆掉三个五个。“别急,也许只是他们擦枪走火。”我用蚊子似得声音贴着黄蜂的耳朵说。因为从对方毫无防备的表现来看,他们并未发觉我们的藏身地。   我的判断是准确及时的。   “谁他妈开的枪?”一个粗野的声音咆哮起来。   这时,在村中一个吊脚竹楼上,遮挡阳光的竹帘挑起了一角,一个满脸胡子的男人正怒视着枪声发起的方向。   “报告黎上尉,是,是枪走火儿了。本来想吓吓那个鬼佬儿,可是没想到把他给打死了。”一个青年男人跑过去,结结巴巴地向他解释着。   “妈的,把那几个惹祸的小兔崽子给我狠狠地打一顿,关他十天禁闭。”大胡子恶狠狠的说完,很快隐在竹帘后面。   “狡猾的敌人,几乎上当。”我和战友们对望了一眼,不禁抹了把脸上的冷汗。   果真不出我所料,对方在这里布置了兵力。从刚才的情况看来,他们由一个尉级军官指挥,人数还真不少,而且都是伪装成村民模样的特工队。若不是刚才那一枪暴露了他们自己,我真不敢想象我们冒然通过这个村子时会遇到什么情况。最起码是一场我明敌暗的遭遇战。全组人马撂在这里的可能性几乎是百分百。那可真是被动之极了。   从大路过去是不可能了。如果我们还想继续深入,那只能选择绕道通过。可是,稍有常识的人都知道,没有向导引路,要想从热带丛林中穿行,不仅耗费体力和时间,而且极易迷失在莽莽丛林中。   我手中的望远镜的视角从村中划向村边的原野,那里随着地势开垦出来的一小块一小块的庄稼地,地里长着各样绿油油的庄稼。我在试图寻找到一条能在村外隐蔽通过的路线。可是望远镜的光圈马上又落回到那条平静流淌的小河中,那里刚刚还有几个裸身沐浴的村姑。   “我靠!”,我在心里暗骂了一声。本以为那几个小女孩儿听到枪声会吓得大呼小叫,光着腚四处躲藏。没想到她们只是稍一愣神,然后继续安然的洗澡,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这哪里是村姑,明明就是训练有素的Y军女特工嘛。   看样子村外也不安全,敌人在这里不知道隐蔽了多少明碉暗堡,似乎单等我们上钩儿。   黄蜂和泰格尔也明白了我们的处境。我们被阻在这里,只能走回头路。   “干脆,我们下去干他们一下子,把那个黎啥啥的上尉抓回去得了。”泰格尔恨恨地说。   这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家伙又在冒虎气,但是我没空搭理他。因为我在想,Y军为什么会在一个毫不起眼的小村庄布置这么多兵力?这个村子里究竟藏着什么秘密呢?“敌军指挥所?而且最少是团级以上!”我被这个猜测振奋了。如果真是那样,我们可真是不虚此行了。   “上尉,也许,我们可以从那个女人身上想想办法。”黄蜂若有所思地说。这个小子似乎是个可塑之才,他的想法与我不谋而合。我想,如果我们能安全回去的话,可以好好带带他。   因为我注意到,就在那几个惹祸的特工走远之后,从附近几间茅屋内方陆续钻出几个人来,虽然是青天白日,可是他们苍白的面容、破烂的衣衫和畏缩的样子,活像刚从地狱中钻出来的鬼魂。   这些赤贫的人钻进那间出事的屋子,扶出一个半裸的妇女。然后又抬出了一具血迹斑斑的尸体放在院子里,把一块破布单盖在尸身上。   女人神经已经恍惚,望着横在院内的尸体发愣,好阵子方才缓过神来,又哀嚎着扑在尸体上。   刚才细心的黄蜂看见茅屋里的人正在收拾工具,似乎准备掩埋死者。那个女人此时似乎流干了眼泪,正一个人失神的坐在那里念叨着什么。   “嗯,说的是。她也许比我们更恨这些特工。从她身上,我们可能获得些有关这个村子的情报。”我对他的想法表示赞许。   我准备在这个女人身上下下功夫,从她的口中套取些情报。这也是我们在侦查中常用的办法。情况比我想象中要顺利。在这种炎热的气候下,一个贫民死亡是不会停在家中等待凭吊的。更何况,这个人还是被当作国家的敌人让英勇的“人民军队”枪决的呢。所以,当几个衣衫褴褛的男女用门板抬着死者往山边一块荒地走去的时候,我们并不奇怪,村里的敌军也不怀疑。   山上的土质还算松软,那几个人很快挖了一个一米多深的坑。然后把死者抬了过来,准备下葬。   死者脸上依然盖着一块肮脏的布,但是身上已经换上了一套洗的有些发白的黄制服。这种衣服在Y国里很少有人穿用,但是在我国穿的比较普遍。通常是那些知识分子或者政府公务人员所喜爱的代表身份的打扮。   这个发现让我不由心里一动。莫非死者是我方的侨民?这也足可以解释为什么Y军如此随意杀害村民而没有受到刑事处罚。这种推断让我对从那个受害的女人身上获得情报的信心大增。“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是战争中的一条颠扑不破的法则。很多不了解内情的人以为我们特勤的人只会“抵近”侦查,抓舌头*供。其实,很多情报都是通过与一些不知实情的老百姓或者亲我的侨民身上得到的。当然,我们还有许多潜伏的内线。这些与我们特勤大队没有什么关系,我也就不多说。   “尹嫂,节哀顺变吧。”   “尹大哥,你死的好惨啊。这群人真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啊!”   当我们悄悄绕到他们附近的时候,我听见那几个村民轻声念叨着。   没有鲜花,没有棺木和碑铭,只有一抔红土掩盖了逝者的身躯。帮忙的村民们安抚了死者的妻子几句后,全都默默的离去,只留下那位失神落魄的妇人在坟前轻泣。   我和战友们悄无声息地移动到那个妇人的附近的一片大蕉林中。从她的喃喃自语声中我听出她说的是我方一个省份的方言,这也证实了我的判断。所以,当我确定周围再没有其他人后,带着侦查小组轻轻从树后闪了出来。   “尹大嫂。”我轻声的唤道。   “你们这些该天杀的,我和你们拼了…”妇人看到我们几个全副武装的军人一下子从眼前冒了出来,从身边抓起一块石头,像一头受伤的母兽一样扑了过来。可是由于悲伤过度,身体太虚弱的缘故,她身子一歪,险些栽倒在地。   泰格尔一个箭步上前,扶住那个妇人,说:“尹嫂,我们是自己人。是自己的军队啊。”   见她疑惑的样子,黄蜂伸手拿掉头上的伪装,露出军帽上的徽章。   “你们真的是…老尹,你为什么走那么早,我们的人来啦,我们的人来接我们回去了啊。”说完这句话,妇人身子一软,昏倒在泰格尔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