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部分 第1章缘起 炎陵二十二年炎陵国皇城炎羽宫 夜色妖娆,烛影摇红。 床榻之上,一个身穿白色华衣的女子,一头墨发披散着,静默的端坐着。男子则用食指勾起她的下颚,沉醉的凝看着。她的美,明艳的不可方物,而那眼角眉梢所流露的温柔和妩媚,更是那么的令人失魂。 春来冬去,四季年华。 岁月,从未带走过她的容貌,更未留下一丁点的痕迹。她就像是一位超脱凡尘的仙子,优雅如莲的永不凋零。 但,她的心却始终不曾为他停驻过。 这,亦是他的恨! 女子的声线很是柔和,她默然的翻眨着眼皮,提手为她的夫君宽衣解带。男子醉眼的看着她,看着她那双剪水双瞳,那一具白皙柔滑的身子。 心中的情愫,顿时掀起万丈万丈…… 男子顿时一把搂住了女子的腰,那纤如杨柳的腰肢。他的眉宇紧蹙着、紧蹙着,眼眸里参杂了无尽的爱与恨。 因为,她也曾为别人宽衣! 妤儿,朕如此爱你,你何以要如此对朕?难道朕就从未走进过你心里?男子的眼神从痴迷瞬间转变为了仇恨,那张冷俊脸上更是参杂了多少痛心与悲叹。 是啊,这要他何以不悲叹呢? 身为一国之君,难道就连一个区区御医都比不上么? 只不过是一个御医,区区一个御医他能给你什么?给你什么呢妤儿!而朕,却可以给你全天下!你这个愚蠢之极的贱人! 而她,则从他那双黑如子夜的眸子里找到了那份无法磨灭的愤怒。他爱她,她知道。可是她,并未做过对不起他的事。但是,解释对她而言已经不再是解释,而是狡辩。那么,又何需再言? 女子保有着最后一丝娴雅,淡漠的看着他。她知道,她应该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阳,再也看不到这个爱他如狂的男人了。 ——炎陵二十三年 巍巍皇陵,阴风刺骨,支支白烛,萧瑟哀怨。 今天,是妤妃头七的最后一天。 炎陵帝巫马炎两眼凹陷着,低声痛斥道。其眼眶内布满血丝,气色欠佳。但,他始终不停歇的亲自一刀一刀的雕刻着鸾凤和鸣的紫檀屏风。 只因,那是他的妤儿生前最爱的图样。 秋叶凋零落满碑,晨曦浮云隐朝阳; 沉沉黑字划心房,割破吾心断了肠。 巫马炎一边刻一边喃喃自语。那隐匿在眼角的泪滴顺着木雕滑落、滑落。木削沾满龙袍,盖满金丝靴,俊美的手指已经布满伤痕。贵为九五之尊却始终是血肉之躯,有情有爱有痛有恨,焉能逃离这滚滚红尘? 金銮殿上权倾朝野,意气风发;然而转身之后,又会是一份怎样的景象? 叹,再叹,心沉重。 破晓催明,天即而转亮。 此时,皇陵外大队人马,步履匆匆,越来越近。 “皇上,您已经连刻了七天七夜,臣等恳亲皇上回宫!”众大臣齐聚于妤妃碑前,跪求皇上。 一杯毒酒,赐一具全尸,这是巫马炎所能承受的底线。他亲手赐了她最心爱的女人一死,他以为她死了,他就会痛快了。 然,却不是。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呵呵,莫非王土?可朕就连一个区区女子都得不到!朕得到的只是她的躯壳,朕从来就没有得到过她的心!而现在,朕所能拥有的也只是那一具残骸、一具残骸! “皇上,国不可一日无君,边疆战乱不止,外族连日入侵,臣等恳请皇上回宫!”说罢,满朝文武皆叩拜再请尊驾,气势恢宏,万众一心。 “哐当”刀落地,巫马炎嘴角斜扬的笑了笑,继而转身。 而那笑容是万般苦涩又苍凉的…… 十五年后…… 硕大的版图上,陆续出现了许许多多的小国,都对炎陵国虎视眈眈。不过,最令炎陵国担忧的是在图纸的左侧有一个偏远的国家,近年来增长十分迅猛,版图越来越大,其国君更是以杀戮而闻名。不过,其并不单单只有野心和杀伐,他的冷静睿智更是闻名天下,令人望而生畏。 以至于,对炎陵国产生了极大的威胁。 而他,就是幽罗国的君主——幽罗天王?幽珈 大殿之上,众大臣皆面露难色,无良策上奏。而再换将领出征实乃劳民伤财之举,自毁城池之路。此时,身为辅佐君王的李丞相在斟酌罢,便向皇上提出了联姻和亲而暂缓战役的策略。 幽罗国虽然近期连打胜仗,不过其军饷和兵力也损耗颇多。再加上他对炎陵国还是有所顾忌,所以绝对不会硬碰硬的跟炎陵国恶性交战。而幽罗王生平最爱金樽美女,只要选送一个绝世佳人给幽罗王,这件事应该可以促成。而一旦事成,他们便可以尽快缓存兵力,从长计议。 这也是李丞相以现今炎陵国之形势所想出来的唯一可行的方法。 巫马炎听后,龙眉微微蠕动了一下,似乎也聊表赞同。 而为了表示炎陵国的诚意,此次和亲除了一定要是位美女之外,其身份也一定要高贵。所以,李丞相还提出不能选用郡主去联姻。言下之意,也就是唯有公主才可以。因为此事非同小可,倘若有失便即刻兵戎相见。 届时,横尸遍野民不聊生。 月牙升,旭日落,又逢夜幕降临时。 ——炎星宫 炎星宫是莲妃的寝宫,自从妤儿死后,莲妃成了巫马炎最疼爱的妃子,他一有烦心事就会来炎星宫找她。莲妃生性聪慧,长的妖娆妩媚。只不过,她没有妤妃身上的那种冰灵与婉约之气。 莲妃一袭鹅黄色的纱裙,一双娇媚勾魂的眼睛,着实令男儿倾心巫马炎很是温柔地提手搀扶其起身。 之后,闲杂人等一一退下。 房里,就剩下她和巫马炎。 炎陵国有两位公主,一位是沁岚公主一位是霏芸公主,而沁岚便出自于莲妃。其自幼温婉端庄,才华横溢;长的也亭亭玉立,花容月貌。所以,她便是此次和亲之人选。 而巫马炎此次驾临炎星宫,也只是知会莲妃一声而已。莲妃只有沁岚一个女儿,巫马炎知道这件事一定会引起莲妃的阻挠。不过,这件事关乎到的是炎陵国的江山和无数的百姓,身为公主本应有责任跟义务为国效力。 听说幽罗王是个好色之人,岚儿去了岂不是沦为他的床榻玩物?更何况还是以和亲联姻之名,那他就更不会好好对待岚儿了!莲妃知道后,顿时脸色苍白的为止一颤。 可是面对巫马炎的决然,她知道此事根本就没有转圜之余地。 继而,她便哭成了泪人。 巫马炎本就被国事压的心烦意乱,被他这一哭就越发烦上加烦。只见,他顿时龙颜大怒的吼道:“摆驾回宫!” 男人,都是狠心的! 莲妃当即含泪的愤恨的瞪了巫马炎一眼。而她更深知一件事:倘若你手中如果没有权利,那么你就永远被人掌控。他要你如何你便如何,根本无从反抗!即便,是你侍奉了十几年的夫君,他依然毫无情面。 那些床榻承欢,都抵不过一日反目! 然,就在巫马炎即将跨出门槛的刹那,莲妃忽然眼珠子一转仿佛想到了什么。于是,她冒然的冲上去拦住了巫马炎的去路,正色道:“皇上何以非要选岚儿去呢?炎月宫里不是还有一个公主么?” 炎月宫?她是指倩如?巫马炎听了,脚步当即嘎然而止,脸色也一下子沉了下来,眉头也愈加紧蹙。他,从未承认过她是他的女儿!她,永远也不会被承认! 但是莲妃知道,妤妃虽然死了,但是她依然存活在巫马炎的心里。而他,也早已承认她这个女儿了!为了岚儿一生的幸福,为了岚儿不去做这两国的牺牲品,莲妃现在也唯有兵行险招了! 正文部分 第2章献人 正所谓有其母必有其女,她骨子里有她那个贱娘的血,长的也跟她一模一样,由她去和亲才最合适不过!幽罗王一看到她一定会为她着迷的。兴许,两国也会从此交好,成为联谊之邦。莲妃在肚子里,暗暗谋算着。 “摆驾!”巫马炎一脸不悦的吼道。 “皇上曾被妤妃迷的神魂颠倒,想必幽罗王见了那个贱人也是一样!”莲妃深呼一口气,毅然冲撞。巫马炎脸色顿时一阵红一阵白的非常可怕。莲妃看着他那双无比锋芒的眼睛,那纤弱的身子顿时一颤。 不过,她还是强行的让自己镇定了下来,继而挑眉说道:“那个贱人最擅长的就是勾引男人,就连一向坐怀不乱的安御医都难以把持不是么?” 话音未落,巫马炎就当即扇了莲妃一巴掌,重重地一巴掌。 “即便皇上要杀了臣妾,臣妾也还是要说!皇上难道宁可袒护一个背弃自己的女人所生的孩子?也要断送十几年来一直陪伴君侧,对皇上始终如一的女人的孩子么!”莲妃这番话,着实令巫马炎震惊。 他龙眉紧皱,神情纠结的看着她,静默的杵在那儿。 巫马炎一听到“安御医”这几个字,他整个人就会发狂。 是的,发狂。 眼前,当即浮现了十五年前,巫马炎在妤妃的寝宫里大发雷霆的一幕。他咬牙切齿的掐住妤儿的脖子,痛恨之余更心寒至极。是他亲手在妤妃的寝宫里找到了安楠的玉佩。可是妤妃依然口口声声地说她是清白的,说她没做任何对不起皇上的事。 这,令他何其心寒? 而这个玉佩正触目惊心的在告诉巫马炎,那个安楠定是经常借用诊脉为由跟妤妃做了苟且之事! 此乃,私通之罪,皇家之辱! 更荒谬的是,安楠竟然还有脸来求见。巫马炎在盛怒之下当即下令将其满门抄斩,即刻行刑。妤妃知道之后顿时跪在地上,哭喊着替他求情。 贱人!你们这对奸夫淫妇!巫马炎一想到这里,依旧怒火中烧的痛恨不已! 有谁知,那冷酷外表下的那颗碎了一地的心? 有谁知,天涯芳草无数却唯独钟情一种的悲? 而又有谁知,他倾其所有却遭遇背叛的苦楚? 身为一国之君,力揽狂澜。 然,他却无力揽住他最心爱的女人…… 拖着颤抖的身躯,强作冷傲的漫步于九曲桥。那沉入死寂的夜和那静止不动的湖水,都散发着浓浓的幽怨与哀愁。 冷月,还是那一轮冷月。 或许,在妤儿死后,那月就再也没有皎洁过。 不知不觉,巫马炎走到了炎月宫。炎月宫是皇城内的冷宫,居住在那儿的都是被遗弃的嫔妃。但,这里还住着一个人,一个被禁锢了十五年的人。 十五年来,她被封禁于此,只可以在这高耸的围墙里遥望天际,聆听墙外的动静。 一步,都不可以出来! 违者,杀无赦! 皇上?看守炎月宫的侍卫在看到巫马炎后都万般诧异,他们当即下跪给皇上行礼。 “她睡了么?”巫马炎眉头紧蹙的问。 “已经安寝了。”侍卫立马回话。 巫马炎继而迈步,朝宫内走去。那相形于其它宫里的奢华雕琢,这里就像是一间残破的院落,就连一个宫女都没有。除了,一个上了年岁的老妈子。 “你先下去吧,朕想静静地在这儿待一会儿。”一个穿着低等宫服的妇人一见到巫马炎赶紧向巫马炎下跪问安。 巫马炎当即举手挥,让她下去。妇人虽感困惑,但已然领命。 冷宫里,最冷的不是没有荣华富贵,不是没有锦衣玉食。而是……而是惨淡的无人问津。同样身为公主,同样有着皇家的血脉,可是她所得到确实截然不同的待遇。在宫里,没有人知道她是公主,更没有人当她是公主。 只因,她不被承认! 甚至,就连她的姓氏都被剥夺了,一出生她就不准姓巫马,只能跟着她死去的娘姓连。但,巫马炎还是赐了一个名给她。 倩如……倩如…… 寓意为:欠了的,你必须如数偿还! 是的,即便你死了,可是你欠我的一切,你必须世世代代的偿还!偿还! 夜色昏暗,但依旧遮盖不了你的光芒。巫马炎很是轻缓地走了进去,小心翼翼的靠近床榻。床榻之上,有一个冰雪可人的女子正熟睡着。她有着和她一样的纤长睫毛,她有着和她一样的黝黑墨发,她有着和她一样的绝世容颜…… 回忆,再次布满眼帘。 朕说过,在你生下孩子的那一天便是你的死期! 巫马炎残忍的将妤妃从刚刚生下孩子的床榻上一把拎起来,很是粗暴把她甩在了地上。当他看着她含泪涕零的心碎的看着那个婴孩,他的心则如冰窖一般冷酷。 他的心里,只有恨! “她是我们的孩子啊皇上!”妤妃拖着产后极度虚弱的身体,泪流满面的扑倒在地上,紧紧拽住皇上的脚哭喊道。“是不是朕的孩子朕自当会滴血认亲。而你,现在就必须死!”巫马炎龙眉紧皱的大声说道。 “皇上,臣妾真的是清白的……”妤妃最后一次坚持道。即便,她知道他不会相信;即便,她知道是他太爱她才会如此发狂、如此无情。但是,但是她真的是清白的、清白的。她跟安大夫之间是子虚乌有的,子虚乌有的! “清白!你这个贱人还有脸说清白!你私通当朝太医,朕的脸都给你丢尽了!你根本就是朕的耻辱!朕的耻辱!”说罢,巫马炎一个重重的扇了妤妃一巴掌。 “来人,赐酒!”巫马炎继而一声令下,命人把早就准备好的一杯穿肠的毒酒给端上来。他还蹲下身子,一把掐住她的下颚,两眼凸起的怒吼道:“朕要亲自送你上路,看你痛苦难挡的样子,直至吐血而亡。”狂笑间,他一把拿起餐盘里的酒杯,恶狠狠的瞪看着她。 那刺痛心扉的血泪,不知道流过多少回;那心底的冤屈,不知道何时才可以昭彰。她死了不要紧,可是那个孩子是无辜的。想罢,妤妃再次紧抱住巫马炎的脚,凄声恳求道:“皇上,臣妾只求你念及你我昔日的情谊,放过我们的孩儿……” “放过?你叫朕如何放过?即便她是朕的孩子,但她身上也留着你这个贱人的血!她活着,就是一直在提醒朕,她的娘生前都做了些什么!!放过?朕永远都不会放过你们!”巫马炎嘶声力竭的咆哮着,残暴的掰开妤妃的嘴,把那杯毒酒强行的灌入了妤妃的嘴里。 是的,他亲手把毒酒灌进了他最心爱的女人的嘴里! 那殷红的血顿时染满了衣衫,那浓郁的血腥味顿时充斥鼻息。那死前的狰狞与抽搐,更是令人触目惊心。 正文部分 第3章孩子 巫马炎如他所言,他真的亲眼看着她痛苦的死去、死去…… 那深深扎根的恨呐,可以消停了么?可以么?这个令他痛恨的女人死了、她死了、死了!他应该高兴的仰天长笑不是么?可是为何,为何他竟一点也笑不出来。而那令他癫狂的恨,已然没有散去、散去! 巫马炎突然瘫软的坐在了地上,一把紧紧抱住了妤妃的身体,痛心疾首的痛哭、痛哭。那份牵扯心扉的疼痛,有谁能懂? “皇上,奴才们把妤妃的尸体抬出去吧。”几个公公缓缓地走了进来,低声问。“出去!全都给朕出去!谁也不许碰她,不许!”巫马炎声线嘶哑的吼叫道,神情恍然。 此时,厢房内响起了婴孩的啼哭声。也许,她已然感受到了她娘亲的离世。正所谓母女连心,她怎能不哭?里面的奶娘当即又焦急又慌乱的哄起了孩子,一些个宫女也都吓的身子骨直发抖。她们知道,这个时候哭真的是会有杀身之祸的。 奶娘正哄着,就见巫马炎眉宇紧皱着,目露凶光的走了过来。 “给朕!”奶娘的身子不由得一颤,她抱着那个孩子迟迟都不肯松手。“朕叫你把这孩子给朕!”巫马炎厉声咆哮。 奶娘连连倒退的还是不愿给。因为她知道,一旦给了他,这孩子就没命了。也许,这是出于一种母性的本能。那个孩子长的好可爱,胖嘟嘟的,眼睛又圆又大。她才刚出生,才刚出生啊…… 巫马炎猛地抢走了襁褓中的孩子,拿在手里,皱眉凝看。而那个孩子也就哭的越来越大声了,哇啊哇啊的直哭。 那哭声,很是嘹亮。 巫马炎愤恨的瞪着她,一把把手举的高高的。 “不要啊皇上!”奶娘和房里的那些个宫女当即都异口同声的喊叫起来,还很默契的全都跪了下来,叩求皇上。巫马炎一个个的扫看他们,心中的怒火越发浓烈。 然,就在此时,竟然响起了一声清脆的笑声。那个孩子被举得高高的,完全没了哭声,反而发出了铜铃般的笑声。 是血浓于水的亲情,还是上天犹怜我心? 巫马炎不禁愣住了,他缓缓地把手收了回来。而就在他把孩子抱在怀里俯瞰的刹那,她,又“咯咯咯”的笑了一声。那声音,很好听。 孩子会笑,应该是巫马炎把她举高了又落下才引得她笑了吧。然,也正因为这一声笑声,救了她一命。 虎毒尚且不食子,更何况他是一个人呢?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而他,又何以想要对她们母女俩无情呢? 就在此时,床榻上的倩如翻了一个身,打破了巫马炎那份浓浓的愁思,把他从十五年前拉了回来。是啊,十五年。转眼,已过了十五个年头…… 只见,他眉头紧蹙着又看了她一会儿,便提步离去了。 是不是亲人之间都有一份共鸣呢?他是她的父皇,她是他的女儿。不管怎样,这都是不争的事实。不知怎么的,倩如忽然醒了,她似乎察觉到有人来过。而她的那双眼眸,正如星辰般闪耀,那张华美的容颜,更足以倾倒一切。 她,传承了妤妃的美。 有过之,而无不及。 “翠姨……翠姨……”倩如当即下床叫嚷了起来。 “公主……公主……奴婢在这里……”先前的那个妇人顿时急跑了进来,她也就是她的奶娘。这十五年来,她就和她一直在这冷宫里相依为命。 有人来过么?我好像觉得有人来过。要不是今天喝多了酒,我一定把他给当场抓住。倩如翻眨着纤长的睫毛,环顾四周。 不,怎么会有人来呢? 十五年来这里都不曾有人来过! 也许,是我喝多了。 “公主啊,你怎么又喝酒了?从今往后可不能再喝了,更不能再偷偷溜出去了知道么?”翠姨走上前就闻到她一声的酒气便立马提醒道。 翠姨只觉得有种不祥的预感,皇上神情凝重的深夜造访必有事端,十五年来他从未踏过这宫门半步。也不知道,这些年来他心中的恨可有所平复?翠姨心中暗想着,忧心忡忡。 倩如听了,顿时一把拉住翠姨的手腕,正色道:“刚才是什么人来了?” “你不用管什么人来过。你现在长大了又身为公主,这些事儿都不能再做了!”翠姨神情担忧的嘱咐道,便出去了。 公主?这个皇城里有人把我当公主么?我连一个卑贱的宫女都不如。我不可以踏出这红墙半步,我就连我的父皇都没有见过!我一出生,就背负了我娘的罪行,要在这冷宫里终老一生!这是公主么?是么? 倩如的眼泪顿时夺眶而出,多年来的屈辱和伤心她都只能默默承受。 我娘到底犯了什么罪?父皇一定要赐她死罪?还要把我关在这冷宫里?为什么整个皇城最忌讳的就是提到我娘的名字?谁提一个字就杀无赦! 炎月宫门外,突然又有人来。 翠姨皱着眉头上前一看,来人是莫公公。莫公公是皇上身边的近身太监,他是来告诉她皇上有意让倩如公主远嫁幽罗国做妃子,暂缓两国交战的。 夜,未央。 晨曦,未至。 那黑与白,正奋力的争夺着多一刻停留在天际的刹那。而那份交替的轮回,细数着尘世间多少的无奈、无奈。秋的萧瑟,叶的纷飞,又加重了多少凝愁、凝愁…… 幽罗国?皇上真的要公主远嫁去幽罗国做妃子么?翠姨整晚都没有合眼,她一直靠在床头,出神遐思。 翠姨是妤妃生前的表嫂,家境很是清苦。当时,她刚生下一个孩儿,不过很不幸,不到四个月就夭折了。也正因如此,夫家便休了她。就在其痛心绝望之余,恰逢妤妃有孕。妤妃听闻后,很是可怜她。她也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便托人把她召进宫,让她留在宫里哺育自己的孩子。 同是女儿家,一个贵为帝王妃,一个却是遭人抛弃的弃妇,有着天壤之别。起初,一踏进宫门,她很是感慨万千。有羡慕,更有嫉妒。不过,妤妃的秉性真的很善良,她更待她很好。后来,翠姨更知道了妤妃被皇上下令生下孩儿之后便赐死的事。她不由得再次感叹,女人生来的悲哀。 不过,皇上虽然亲自赐了妤妃毒酒,但是她看得出来,他的心是如此之痛。她看着他抱着妤妃的尸首三天三夜,不眠不休、不吃不喝。直到下葬,他都全程亲自在旁。 那份爱,很深、很沉重…… 而这么多年来,皇上也并非对倩如不闻不问。他每次都在暗处,默默地观察倩如,不让人发觉。可是,却被她看到了那一幕。她在他眼里看到了一个父亲的怜爱与关心,即便他是如此的冷漠而狂傲。 但,他仍旧是一个父亲,一个孩子的父亲…… 天下间,有哪一个父亲不爱自己的儿女呢? 和亲、和亲?真的只有和亲才可以平定战事么?真的一定要让倩如去么?这孩子,已经太苦太苦了。现在,还要她去做一个两国的牺牲品?遭人玩弄?老天爷,我求你发发慈悲吧…… 正文部分 第4章偶遇 寅时三刻炎城 炎城也就是炎陵国的主城,所谓的天子脚下。 厚重的夜色还未全然散去,青石板街上一片寂静。有一个看似“男子”的人拿着酒壶,跌跌撞撞的在主道上步履踉跄。 公主?我算哪门子公主?公主应该穿绫罗绸缎,应该高高在上,应该有一大堆的宫女在身边伺候!那秀美的嘴角里泛起的是苦涩的笑,那笑容里还参杂着那深深的嘲讽。而这个人,便是倩如。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更怨恨满腹。于是,她就又穿上夜行衣拿着男装,偷偷地溜出宫了。 哼!什么公主不公主的,我不稀罕!不稀罕!什么父皇?什么炎陵国的帝王?我更不稀罕你做我的爹!想罢,倩如又再次举起酒壶朝嘴里猛地灌下、灌下。 就在此时,街上突然传来一阵如雷马蹄。骏马四蹄奔腾,快如电掣。而马背上之人,一手紧握缰绳一手持剑的还在厉声喝马,似乎有何急事。 倩如完全沉静在自己的悲伤中又喝醉了,就像与世隔绝了一样,她丝毫没有察觉。她摇晃着身子,毫不避让的竟然还朝着马蹄声来的方向走了过去。恰巧,那驾马之人正在一条巷子里,根本看不见主道上的情况。再加上现在并未天明,他又归心似箭便未特别注意。 于是,当他转出巷子的时候,便当即听得了一声惊呼! “吁——!”那匹骏马当即也是一惊,他更是身手敏捷的一把紧拉缰绳,喝马停步。所幸的是,马应该并没有撞倒那个人。不过,那个人却因惊吓过度而晕厥了过去。 男子顿时下马,眉头紧蹙的一把抱起了他。虽然,天才蒙蒙亮。虽然,他身着布衣。但是,那张俏丽的容颜依旧难掩、难掩。那白皙的脸上泛着阵阵醉酒的红晕,着实更令人遐思。即便,他也是男子,他都不禁为他惊艳。 天下间,竟有此等美男子?可惜,我不是女子。不然,一定为你着迷了。男子嘴角斜扬的笑了笑,继而环顾起四周。刚好,对街有家客栈,他就连忙把他抱了过去,要了间客房。继而,转身去找大夫了。 客栈的上房内,一帘纱帐半掩,男子依附在床框边,神情肃然的看着大夫为倩如诊脉。他静默的看着他、看着。那一双深邃的眼睛和那微微上扬的嘴角,都在无形中流露出了一份难以言喻的情愫。 手里的剑,依旧在握;眉头,依旧紧蹙。而那份不凡的气宇也依旧彰显着男儿本色。 他,定非泛泛之辈。 是的,定非泛泛之辈。 大夫诊断完了便给开了一记压惊的药,说只是受了点儿惊吓休息会儿就没事了。 半晌,他送走了大夫,让小二的帮忙煎好了药就端着碗坐到了床沿上。他很是自然的用手臂穿过倩如的颈项,将他托抱在了怀里。随而,便用调羹喂他吃药。 倩如还是昏沉沉的,不过似乎有了那么点知觉。只见,她的眉头微微蠕动了下,便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而就在她睁开眼睛的刹那,刚好对上了那一双深邃而透亮的眼眸以及那一张俊美又散发着浓郁男子气概的脸庞。 心律在瞬间失衡了…… 两人相对咫尺,四目交汇,只觉得有股异样的感觉在心中划过、划过…… 正如,那道不明的暧昧…… 良久,倩如才发现他被搂着,她顿时一把推开了他怒吼道:“你是谁!你干什么抱着我!你要做什么!”“你晕倒了,我在喂你吃药啊。”男子睁着透亮的眸子,浅笑道。 “晕倒了?我怎么会晕倒的?”倩如眯着眼睛,顿时轻声嘟囔了一句。 “吓的吧。”男子则俯下身子凑到他面前坏笑的接话道。 倩如又是诧异又是心慌的看着他,她不知道她的心为什么会跳的如此快速、快速!快的,都快跳出胸口了。 “诶,男子汉大丈夫可不能那么胆小。只不过是撞见了一匹马而已嘛,有必要吓的晕倒么?”男子看着他泛着红晕的样子,再次凑近他调侃道。 原来是他! 倩如当即瞪大眼睛怒骂道:“你会不会骑马啊!看也不看路就猛地冲了出来!竟然还说人家胆小,简直岂有此理!” “诶,我好像是骑着马把你吓晕的吧?你说我会不会骑?”男子歪着脑袋,挑着眉说。 倩如真是被他气死了,她顿时秀眉紧皱的朝他挥打了过去。 男子则很是身手敏捷的抓住了他的手腕,还一个用力的甩手把他死死的反扣在了自己的胸前,坏笑道:“再说你长的又矮又瘦又那么难看,还是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我怎么会看的到你啊?我的眼睛啊,只看得见美女。”男子当即低下头,凑到他的耳边说。 “你根本就是个无赖!”倩如奋力的扭动自己的身体,想要挣脱他。 “无赖?你说的很对,我确实是个无赖。我告诉你哦,这天子脚下向来都很太平,这无赖啊可是很难才能遇上的。所以,你能碰上无赖,算你走运呐。”男子一脸坏笑的逗他,觉得他生气的样子很是可爱。 倩如气的怒目圆睁的瞪着他,恨不得把他给吃了。 “你这三脚猫的功夫根本对付不了无赖的,通常无赖呢还是有那么一手的。不然,怎么耍无赖呢?你说对不对?”男子侧头再次嘴角斜扬的惹她。 倩如怎么挣扎都没有用,他的力气实在比她大太多了。所以,她只好皱眉嚷嚷道:“你快放开我!” “无赖才没有那么笨呢,放开你再让你打我啊?”男子转动着眼珠子,一本正经的说。 男子见她气的冒火的样子也就不逗她了,便松开手放开了他。而倩如在得以脱身之后,更是两眼愤恨的直瞪他,恨不得把他给吃了!男子则一脸嬉皮笑脸的看着他,双手抱臂的很是悠哉。 此时,天色已经转亮了。 呀,糟了,我该回去了!想罢,倩如就眉头紧皱的夺门而出。 “诶!”男子当即想叫住她,可是她已经疾速跑走了。 男子依靠着窗台,静默的仰看那一抹探出云端的朝阳,任由思绪游走。回首以往,他不论遇到任何貌美如仙的姑娘,心中都从未有过如此悸动。 是的,那莫名的悸动…… 是因为他长的俊俏的让男子都失了魂么? 呵呵。俊美的嘴角不禁再次的微微上扬,偶露那灿烂又略带邪邪的笑容。而那笑容,又何尝不是令女子失魂呢? 看罢,他便握剑转身。 正文部分 第5章丞相 ——李丞相府 丞相府邸气派非常,府内以三进院落为格局,分别建有求贤堂、议事堂、赋诗楼、后花园等等。府邸门外,两座石狮安放于两边,黑底金字的匾额高高在挂,颇显尊荣华贵。 “南公子您可来了,丞相等您很久了。”男子驾马停于门前,门外的侍卫便立马上前行礼道。“义父现在何处?”男子继而问道。“丞相正在议事堂。”侍卫立马回话。 穿过幽长的回廊,品闻着荷叶飘香,淡看那一片葱翠,便来到了议事堂。 男子见房门半掩,便轻轻地推门而入,继而中气十足的行礼道:“南泽叩见义父。”李丞相正在凝眉愁思,他听后顿时欣喜的起身道:“泽儿,你终于来了,快起来。”“义父亲自执笔题书,南泽定当快马加鞭连夜赶来了。”男子立马笑着说道。 而他,便是当朝丞相的义子,人称炎陵第一剑客的——南泽。 丞相膝下无子,在一次机缘之下偶然结识了闯荡江湖的南泽,两人一见如故,继而收其为义子,也是为炎陵国招揽有用之才。 “义父何以愁眉不展?这么急的召南泽前来又有何要事呢?”南泽见李丞相双眉紧锁,便开口询问道。“幽罗国屡次率军攻打我国边境,其狼子野心显而易见。”李丞相神情肃然的说道。 “幽罗王冷邪又好杀戮,确实为我国之忧患。”南泽亦一脸沉重的说道。“连日来,我军主帅连连败阵。所以,义父才不得不急招你来啊。”李丞相走到南泽跟前,提手按住了他的肩膀,似乎在暗示什么。 男儿眉宇间的一个眼神便足以明了一切。 男儿志在四方,更何况国家有难,理当匹夫有责。可是南泽早已习惯了闲云野鹤的日子,更不想涉足朝野之事。所以,他连忙推辞。然而,如今朝中能独当一面者寥寥。而像南泽这样有一身高强武艺的人更是少之又少。于是,李丞相便擅自向皇上启奏,推荐南泽胜任将军一职。而巫马炎早对这个炎陵‘第一剑客’有所耳闻,他便立马答应了 也罢,身为炎陵国的子民又怎能不挺身而出?但南泽自问才疏学浅,更无行军打仗的经验,此等重任实在难以胜任!不过李丞相对这一点倒是毫无顾虑,一来,又不是即刻就去领兵作战;而来,这行军之道,凭借南泽天资聪颖亦不难领悟。 随后,李丞相便把手架在了南泽的肩膀上有说有笑的拉他出去喝酒了。 此时,皇城内,莲妃和宫女一行人正趾高气昂的朝炎月宫走去。那一身行头,彰显着其炎陵国第一贵妃的荣耀与奢华。 这,才是皇家风范,贵族底蕴。 这公主去哪儿了?怎么到现在还不回来? 翠姨在院子里伸长脖子观望,焦急的来回徒步。此时,莫公公忽然从后院的一条巷子窜了出来,急急忙忙地跑过说道:“莲妃娘娘正往这儿来呢!” 莲妃娘娘?她怎么会来?翠姨当即瞪大了眼睛。 她会有那么好心来看公主么?十五年来她从来没有关心过公主,更没有把她当做是公主。探望?我看,准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翠姨顿时两眼一横的很是气愤。 可这公主也是的,从来没有那么晚还不回宫呢? 当年,莫公公见倩如可怜,不忍心看着她就在这冷宫里孤苦一生。所以,就偷偷地教了她点拳脚功夫,让她去去看看外面的景象好让她开心一些。哪知道,她现在整天翻墙出去玩儿,还学会了喝酒! 唉,平时这冷宫里头哪有人来啊?这整个皇宫里又有谁来管公主的死活呀?嘘寒问暖的都没听见一句,这会儿倒好。又是皇上亲临又是娘娘怜爱的了!翠姨一边焦急的徘徊张望,一边叹息。 白玉石阶上,一道婀娜的倩影移动。那颦笑间的雅致跟风采,很是执迷。 即便十五年过去了,莲妃的风韵也依旧不减当年。其,还是那般妖娆而附有城府。是的,城府。在这红墙里求生存,岂能没有一点城府? 而她的城府,也是拜他们所赐! 莲妃先踏进这帝王家,可是她的地位很快就被妤妃所取代。多少次,她独守空闺,泪湿锦帕。多少次,她看他们依偎着醉看斜阳,你侬我侬?女人的凄凉就在于男人的薄情,女人的狠心也始于男人的喜新厌旧! 相信,天下间没有一个女人愿意和别人分享一个男人! 即便,无法避免。 但,任不甘! 自从妤妃死后,她才重拾了巫马炎的恩宠。可是那份恩宠,亦让她愤恨。因为,那份恩宠是因为巫马炎退而求其次! 是的,其次!她永远都在妤妃之下!之下!即便她已经死了!死了十五年了!可是,她仍然没有得到巫马炎的心!没有! 她,好恨、好恨…… 也许,她和妤妃之间注定了那牵扯不断的冤仇。上一代的纠葛还没有结束,下一代的纷争却已拉开帷幕。她们都给巫马炎生了一个女儿,她的岚儿是名正言顺的公主,可是巫马炎怜爱的却还是那个贱人的孩子! 岚儿不管琴棋书画、诗词曲赋学的有多好,师傅如何的夸赞她。在巫马炎的脸上都丝毫找不到那份赞赏和喜爱。他的心,已经死了,感受不到任何东西。他的爱,也已经死了,随着妤妃一起死了、死了…… 然,这公平么? 莲妃翻眨着那一双迷人的桃花眼,环顾周遭。只是,那眼神是如此的幽怨、幽怨。那一身如彩蝶般的华衣背后,更是一份沉入死寂的黑。 与其同行的还有她的女儿沁岚公主。沁岚比倩如年长一岁,也出落的亭亭玉立。冷宫处于皇宫内偏远的地方,所以岚儿只是听闻并未来过,一般的妃嫔也避讳来冷宫,以免自讨晦气。 伴着恼人的风,伴着昔日的怨,莲妃来到了炎月宫门前。 “卑职叩见莲妃娘娘、沁岚公主。”驻守宫门的侍卫顿时委身行礼,齐声喊道。莲妃看都不看他们一眼,自顾自的优雅迈步,往里走。 一股,凌人之气。 沁岚从未踏足过此处,一跨过门槛,她便不禁对这里的萧瑟和阴寒倍感悚然。她秀眉微皱的环看四周,心中感慨万千。这里没有色彩斑斓的花卉,没有绿意盎然的苍翠,没有随时候命的宫女。有的,只是那一道冷冷的围墙,那高耸的围墙。 她真的不敢相信,住在这里的竟会是一个跟她相同身份的公主!她更不明白,为何父皇会如此对待她。这么多年来,她根本不知道她还有这样一个皇妹。不由得,对她越发好奇了,她究竟长什么样?又曾发生过什么样的事? 正文部分 第6章冲撞 翠姨闻讯也立马疾走过来行礼道:“奴婢不知娘娘驾临,实在失礼,奴婢这就去沏茶。 “不用了,这里的茶都是宫内次品,本宫恐怕难以下咽。”莲妃当即挑眉说道。 翠姨听了,当即尴尬的不作声。 而倩如还没有回来,翠姨见莲妃娘娘欲往房里冲,便急着说道:“公主她这几天感染了风寒,已经睡下了。” “感染风寒?这最近的天气可好着呢,也会感染风寒?真是跟她的娘一样,弱不禁风的随时需要太医在旁啊。”莲妃眯着眼睛,言语嘲讽。翠姨听了很是不快,但她也不能说什么,只好暗暗气愤。 “怎么这宫里有神仙么?不会生病的?又或者是个妖呢?话说,这妖也不会生病的。” 此时,倩如竟然从屋里走了出来,她当即言语不善的回敬莲妃。她说时迟那时快的从后门窜了进来,刚巧听到了莲妃这番话。 “放肆!”莲妃当即气的火冒三丈。 “娘娘请息怒,公主她长居冷宫不懂规矩,绝非有意冲撞。”翠姨连忙解释道,继而向倩如说:“公主,这位是莲妃娘娘,快点过来请安。” “我正感染风寒呢,过去万一传染给了娘娘,影响了安康可不好啊,还是麻烦娘娘过两天再来一次,我再给娘娘请安吧。”倩如挑着眉,故作担忧的说道。 莲妃顿时气的眼珠子凸起的,很是呕血。 那深深扎根在心里的积怨都在瞬间爆发。莲妃铁青着脸,一步步地朝她走去,那眼神更如刺刀般锋利。翠姨刚想上前劝说几句,莲妃就一个巴掌扇了过去,还朝她猛踢一脚,把她踹倒在了地上。 倩如当即心疼的冲过去搀扶。可是,紧接着就又是一声惊呼。是莲妃身边的几个宫女一把把倩如给抓住,莲妃则二话不说的连扇了她两个耳光。 “贱人!跟你的贱娘一样贱!”莲妃说着就又扇了她一巴掌。“死丫头,竟然敢对本宫如此无礼!你以为你是谁?本宫再次提醒你!你只是一个被皇室遗弃的子嗣,更是为你娘赎罪的待罪之身!”莲妃凑近倩如的脸,凶神恶煞的怒吼道。 火,那在心中团团燃烧的火啊,越燃越烈。 翠莲觉察出了倩如心底的愤恨,她更怕她忍不住会把自己会功夫儿的事儿给抖了出来。一旦让莲妃发现倩如会功夫的话,一定会派人彻查此事。到时候,非但会令莫公公遭殃,公主也一定会更吃苦啊。所以,她连忙爬起来对她狂摇头。 倩如读懂了翠姨眼眸里的意思,她有只好强忍了下来。 “娘,我看皇妹正如翠姨所说,她长居冷宫实在不懂规矩,你就原谅她这一次吧。”一旁的沁岚当即上前一步劝说道。 “皇妹?好岚儿,娘知道你心地好。不过这种‘妹妹’你不认也罢。”莲妃还是死死的掐住倩如的咽喉,恨不得把她给掐死。 就在此时,巫马炎一身龙袍加身,冷颜怒色的走了进来。那份威严和霸气,当即把大家都给吓到了,莲妃更是马上放开了倩如,心慌的怦怦怦直跳。 冷月宫内一干人等均一一向巫马炎屈膝行礼,面露惧怕之意。只因,那一道浓眉紧紧的凝皱着、凝皱着,可怕非常。 “公主,还不快叩见你父皇。”翠姨当即拉扯着公主的衣袂,小声说道。 “他就是皇上么?就是我爹?”倩如当即冲着巫马炎大声问道。 “大胆!”巫马炎顿时厉声呵斥道。 “天下间有这样的爹么?同在屋檐下,我却从来没有见过他!十五年来,都没有见过!我为什么要行礼?我为什么要叫他父皇!他从未当我是他的女儿,我也不用当他是我爹!我没有爹,没有!”倩如顿时眼角含泪,情绪失控的指责道。 “放肆!”莲妃继而一个转身,又朝她提手挥去。不过,这次她没有得手反而她被倩如一把拽住了手腕,反打了她一巴掌。 “你竟然敢打本宫!”莲妃一边捂着嘴,一边恨的咬牙切齿的。 “我只是礼尚往来!”话音未落,倩如就被巫马炎一把揪住了手腕。他眉峰凌厉的直瞪着她,只觉那一股浓郁的杀气。倩如翻眨着纤长的睫毛,亦凌然的与他相对。那眉宇间透露的气场,着实像极了巫马炎。她虽然外表长的像极了妤妃,但是她的秉性却更像巫马炎! 在眼眸交汇的刹那,巫马炎忽然精神恍惚了一下。因为、因为他似乎看到了当年刚入宫时的妤儿。那张脸,真的跟她太像、太像了。 海棠不惜胭脂色,嫣然一笑竹篱间…… 记忆,亦如明镜般清晰。 妤儿的婉约和可人,都在脑海中翻腾、翻腾。他记得,他第一次见她是在炎城外的青竹湖畔。那里竹林青翠,碧波荡漾。他微服出巡,恰巧遇上雷雨轰鸣,便去了竹林里的石子亭避雨。于是,他便在那儿遇见了她。 她浑身湿透的跑了进来,就像一朵出水芙蓉般清雅的站在了他的眼前,当即迷煞君心千万、千万…… 缘分是如此的玄妙、玄妙。 “如果你也想赐一杯毒酒给我的话你就请便吧!”倩如的一声吼叫,当即遏阻了巫马炎的回想。他龙颜大怒着盯看着她,只觉得这个丫头的脾气真的跟他一模一样。随后,他还看见了她脸上那一道道的手指印,他的心里顿时泛起了阵阵心疼。只见,他眉宇间的那份怒然,似乎正在渐渐地退却、退却。 “你死了又怎么给你娘恕罪呢?朕不会让你死的!更何况,你还肩负炎陵国的重任,黎明百姓的存亡。朕,是绝对不会让你死的!”巫马炎俯下身子,凑近她的脸低沉道。 “我娘她到底犯了什么罪!你要毒死她!” “你不需要知道!” 两个人的眼眸里都有一样的倔强和狂妄,那份相同的血脉亦是否注定了那份相同的锋芒? 随而,巫马炎便宣布了择日便会正式册封倩如为公主的事,他是在提醒莲妃日后倩如跟沁岚地位是一样的,示意她不可再私下找她麻烦。 而巫马炎又何以多年不立莲妃为后呢?只因,他在她的身上看不到“母仪天下”四个字。轮娴雅和端庄,她永远都不及妤妃。 也或者,妤妃是他心中唯一的皇后。 巫马炎叹息罢便拂袖而去,他的神情依旧是万般冷漠的。 正文部分 第7章承认 而莲妃在他的眼神里,更是看到了他对妤妃昔日的情!那绵长而如蛛丝般纠结的恨呐,越发缠绕在心头挥之不去、不去! 介于,巫马炎刚才的一席话,莲妃即便心里再怎么恼怒跟不快,她暂时都不敢再对倩如如何。不过,她一定不会就此罢手的!只见,莲妃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倩如,便也即刻提步转身离开了这里。 “公主,莲妃娘娘可不是好惹的。”翠姨顿时皱眉道。 “怕什么!我才不怕她呢!有本事就放马过来好了!”倩如很不以为然的嚷嚷道。翠姨真是拿她没法子,只好摇了摇头深叹一口气。 “对了翠姨,父皇为什么突然要册封我了?”倩如睁大眼睛,不解的问道。 他要帮我言正名顺的戴上公主的头衔,还要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让我接受他们的叩拜予以册封?如此突如其来不是很奇怪么?本来,我是被下旨在这里终老一生为我娘赎罪的不是么?干嘛突然要承认我了?倩如真的很不明白。 翠姨顿了顿,随而一脸凝重的将和亲的事情告诉了倩如。 又逢月挂云稍,又逢重重黑幕,那看不尽的天际,那摸不着的流云,究竟隐匿着怎样的路途?怎样的景象? 莫非上天,果真天妒红颜? 莫非太过貌美的女子,其命运总是那么的悲情? 翠姨依附在绛红色的门框上,万般感伤的遥望星辰。 除了沉重、还是沉重…… 公主又跑出去了,不知道去了哪里。她知道,她心里的苦。自幼就痛失娘亲,自幼就遭爹遗弃。即便,她生在帝王家,但,她还不如寻常百姓家的孩子过的幸福开心。如今,终于等到被承认的一天,却竟然是让她远嫁做一个平息战乱的牺牲品! 凝看苍天,苍天何以无言? 倘若真有神灵,我恳求你们高抬贵手放过公主吧! 喃喃自语罢,翠姨不禁悄然落泪。 宫门外,一阵凉风“飕飕”的穿堂而过。一条僻静的巷子里,倩如正身着男装,买醉。现在,唯有酒可以让她忘却一切。她真的希望,她可以一醉再也不要醒来! 此次炎陵国面临的是灭国之灾,皇上为了凸显两国交好的诚意,所以必须选公主去联姻。 脑海中,不断地重复着翠姨的话。 公主?我算什么公主?需要联姻了就让我做公主了?他真是一个好父皇啊!倩如想着先前她愤然跑出来时跟翠姨的谈话,那眼眶里的泪水又再次倾泻而下。 那苦涩的酒啊,不停地灌下、灌下…… 但为何,始终不醉、不醉…… 此时,忽然有个人朝她走了过来。那身形比她高大很多,那轮廓似乎有些熟悉。倩如当即提手擦掉了脸庞上的泪滴,眯着眼睛扫看他。 “果然是你这个胆小鬼啊!”那人是南泽。他正在对面的酒楼喝酒,恰巧从窗台下望的时候看见了她,便一个纵身下跳的过来找她了。 “是你!你少惹我,本大爷今天心情不好!”倩如当即凶巴巴的朝他吼了起来。“酒不是你这么喝的,别再喝了。”南泽不知为何竟一把夺过她手里的酒壶,很是关切。 月夜下,那个娇弱的你就像是一个需要保护的孩子。而那张俊美的脸,那双透亮的眼,俨然是一个迷人的翩翩少年。 南泽看着她,心中再次掀起了那道不明的情愫。 “还给我!”倩如顿时秀眉紧皱的去抢。“不给!”南泽一个反手把酒壶搁在了背后。“我叫你还给我!”倩如再次去抢。“不,我偏不给!”南泽挑着眉,坏笑着惹她。倩如气的当即张牙舞爪的朝他胡乱挥打了过去。 她喝的醉醺醺的,头重脚轻的根本站也站不稳了,这一使劲一转悠的只觉得头发晕,直翻恶心呢。 “喂……这可是我义父刚送我的衣服!你……”南泽顿时皱着眉头嚷嚷起来,因为倩如醉酒反胃的一口一口的直往他身上吐。那一股刺鼻的酸臭味,别提有多难闻了。 “你别再吐了……喂……”倩如一边吐一边觉得好难受又好无力,她不由得浑身瘫软的倒在了南泽的身上。 你这小子,真是…… 南泽低头看她,很是火大。可是,他也不能就这样扔下她不管啊。即便,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能扔下她不管。 夜色虽然已深,但是在酒楼里头喝酒的人还有不少呢。南泽没法子,只好抱着她又回到了那间酒楼。 “小二的,借用一下你的衣服,再给我开间上房,再去打一桶热水,快点。”南泽说罢,便随手扔给了小二一定银子。 一进客房,南泽就赶紧把倩如安放在了床上。紧接着,他就赶紧把那身泛着恶臭的衣服给脱了下来。他一边脱还一边瞪着眼睛冲着倩如说道:“遇到你啊准没好事儿!上次是惊了我的马,这次是弄脏了我的衣服!等你醒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罢,南泽就坐在椅上等小二哥送水上来。可在这间隙,他不时的就会回过头朝倩如看去,那是一份不由自主的凝视。 窗外灯火阑珊,皓月幽幽。 那一份妖娆和淡雅,正如你悄然熟睡的脸庞…… 不知怎的,竟默看了良久、良久…… 哦!不!南泽!你中邪了么!他跟你一样是个男人!还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你竟然看他看的出神!南泽当即惊诧的别过头,眉头紧蹙的差点被自己吓出一身冷汗。 此时,刚好小二哥敲门进来送水了。 真恶心,身上又臭又脏,赶紧洗一洗。南泽低头闻了闻自己,顿时连连反胃。随而,他就开始脱身上的白色衬衣。那结识的胸膛和健硕的体魄便即刻显现了出来,更突显了男子特有的刚毅。 南泽很自然的就跨进了木桶里洗浴,与此同时也发出了那泼溅的水声。很快,他就洗好了。他站起身用布擦拭身体,随后拿起那套小二哥给他准备的换洗的衣服预备穿上。可就在这个时候,倩如似乎醒了。 南泽刚刚提上裤子,就听到一声刺耳的尖叫!吓得他裤子差点掉了。 “啊——!”倩如还是在那儿尖叫,闭着眼睛尖叫。 “喂!你醒了就醒了,用得着那么大动静么!”南泽光着上身走到床沿,很是火大的吼道。倩如则用双手赶紧遮住了脸,两颊潮红的赶紧别过头。她可是个女儿家啊,一个赤膊的男子就这样站在她面前,她怎能不尖叫!怎能不心慌啊! 正文部分 第8章害羞 “诶,一个大男人的害什么羞啊!真是的!我有的你也有啊,有什么好害臊的!”南泽很是郁闷的说道。“你……你赶紧把衣服穿上嘛!”倩如又羞又急的大声嚷嚷道。 “你还说呢!你啊,吐了我一身,把我义父刚送我的新衣服给弄的又臭又脏了!你让我怎么穿!”说着,南泽把那件泛着恶臭味的衣服给扔了过去。 倩如竖起了兰花指,顿时捂着鼻子把那衣服又给重仍回了地上。 “这可是你弄的!你得负责。”南泽上身前倾的靠近倩如的脸,挑着眉说道。“关我什么事啊!是你先抢我酒的!”倩如当即气呼呼的大声嚷嚷起来。 “好啊,我抢你的酒我自然会赔你。不过,你弄脏了我的衣服,你也得给我洗干净!”南泽说着,又把脸朝她凑近了半寸,那张亦正亦邪的脸和那双闪亮如星的眸子,当即令倩如脸红心跳的慌乱不已。 而那如夕阳般布满红晕的脸,那如迷途的小鹿般慌乱的眼神,也着实让南泽不由自主的沉醉其中。他凝看着、凝看着,泛起了阵阵涟漪。 半晌,南泽才回过神倍觉尴尬。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怎么会变得如此荒谬!他的心也一直在“砰砰砰”的狂跳。 “我要回去了!”倩如说着就下床了。“不行!”南泽两眼一横的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你放开我!”倩如挣扎着吼道。“不放!你帮我把衣服洗干净了才能走!否则,你就别想踏出这扇门半步!”南泽眉峰高挑的瞪着她,威胁道。 “你简直蛮不讲理!”倩如顿时嘟起了嘴骂道。“你才不讲理呢,吐了我一身,害得我跟小二的去借衣服。我好心抱你上楼来休息,哪知道你一醒来就对我大呼小叫的,真是好心没好报!”南泽一个用力的收手,把倩如贴在了自己的胸前,很是气愤的说道。 “你抱我上楼?”倩如听了立马大叫了起来。“你醉的整个人都倒在我身上了,我不抱你上楼谁抱你上楼?我真是不知道哪里撞邪了,才来炎城两天就连做了两次苦力,还都为你这个臭小子!”南泽板着个脸,很是不爽的说道。 倩如气的直瞪眼。 “瞪什么瞪,洗衣服去!不洗就别想回去!”南泽一把提起手里的剑很是漂亮的转动手腕,剑出鞘的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嘴角斜扬的说道。 窗外暮雨潇潇,湖中波圈阵阵,一帘漫天细语,是在为谁吟诵? 一夜过后,阴云密布。 但,我心却如骄阳般明媚而火热的燃烧、燃烧。 只因,我知道了你是女儿身…… 南泽持剑踏步于这纷飞的雨中,那分淅沥就像是你轻吻我的脸庞,恰似你那娇柔地红唇。俊美的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偶露那一丝迷人又邪邪的笑容。昨晚的那一幕,更是再次的在眼前浮现。 “我说了我不洗了!你即便杀了我也不洗!”倩如柳眉倒竖的嚷嚷道,一脸决然。“诶,为了一件衣服宁可丢了小命,你真是笨的可以啊。这死有重于泰山轻于鸿毛,你确实是轻于鸿毛啊。”南泽低下头,侧着脸调侃道。 倩如气的一双眼睛瞪的大大的,恨不得拨他的皮抽他的筋。而南泽根本就是逗她玩的,怎么可能杀了她呢。他就喜欢看她生气的样子,那嘟着嘴又涨红着脸的可爱表情。 “好啦,你不洗也行,向我赔个不是我就放了你了。”南泽继而收剑,双手抱臂的说。“你这个无赖!我才不要向你赔不是呢!看招!”倩如说着,就一个转身飞快的朝他打去。南泽很是敏捷的转了个圈避开了她,还对她坏笑着神情挑衅。“可恶!打死你这个无赖!”倩如咬牙切齿的再一次朝他打去。 可是…… 只听又是尖叫又是“扑通”一声。南泽为了闪躲她的拳头,就很自然的朝木桶的左边一躲。可是这一躲,却让倩如重心不稳的一头栽进了这盛满水的浴盆里。 霎时,这屋子里被泼溅了一地的水。 南泽在一旁顿时皓齿裸露的大笑起来。可是,他很快就又没了笑容。因为,因为倩如的头被撞了一下,那根盘着发髻的发簪便随而掉落。于是,那一头墨黑的长发当即就披散了下来。还有,还有那女子婀娜的身姿,都在水中尽显、尽显…… 他是女的? 南泽一时间呆愕住了,他傻愣的盯看着她,为她惊艳。 此时,一声叫唤阻遏了南泽的思绪。他即刻转身,朝音源处望去,是李丞相在叫他。南泽即刻快步的走了过去,委身行礼。 “今天跟义父进宫面圣吧。”李丞相浅笑着说道。 “是。”南泽即刻点了点头。 “诶,怎么不穿义父给你准备的衣服?”李丞相继而问道。“昨天不小心弄脏了,拿去洗了。”南泽笑着回答。“无妨,那这就去吧。义父先去上早朝,你就在外头等候宣召。”李丞相拍了拍南泽的肩膀,喜悦之情显然。 一番细雨后的天际总是特别清朗,那纤薄的流云显得格外柔美而富仙境之感。也或许,是因为心中牵挂着伊人,令一切看起来都异常的美好。 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她。 南泽静默的遥望远方,那份相思正在心间流淌、流淌。 此时,皇城内,炎月宫。 倩如亦一夜不成眠,她的心已随着南泽而去、而去。 “我叫你不许看啊!”倩如的脑海中也即刻浮现了昨夜的景象。她浑身湿透的在木桶里,双手抱胸的很是羞愤。而那个南泽,却就是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她看,看得她害羞的不知道往哪儿躲。 “你不但是一个无赖,还是一个色鬼!”倩如赶紧蹲进水里,把自己的身子全都给浸下去不让他再看。 “你才是色鬼呢!我可是什么都没穿,你可是什么都穿了!”南泽顿时挑着眉,走到木桶边,把手架在木桶框上一本正经的说。倩如被他说的整个脸都涨红了。 而那一头顺着双峰披散而下的长发,勾勒出的玲珑曲线着实拨撩君心。那湿漉漉的水珠沾满绯红的脸颊,风采执迷的令人意乱情迷。 南泽两眼迷离的凝看着她,他的魂魄都差点被她勾走了。相对咫尺,在那个刹那,两人都深情的凝看对方,心中的情愫更是激起了那千层的浪。 炎陵国皇城俨然肃穆,那高耸的围墙和手握长枪的侍卫都不禁令人望而生畏。虽然同属一片天,但那份气宇是截然不同的。帝王家,确实是帝王家。一靠近,就能倍感这凌人和浩然之气。 南泽卸下剑,跟随李丞相踏入了宫门。 正文部分 第9章想念 纵观全局,皇城是由“前廷”与“后廷”两部分组成,四周全部由城墙围绕,四面环抱着护城河。其城四角都还设有角楼,四面则各有一门,分别以东南西北为设定。 皇城内建筑的屋顶上都铺满了各色的琉璃瓦件,主要殿座则以黄色为主,凸显帝王的尊崇。琉璃壁上还刻有许多栩栩如生的神兽,用来庇佑皇城带来吉祥。 “李丞相早,这位是?”走过汉白玉阶,便遇到了一起来上朝的余大人。余大人执掌军事,属于朝廷重臣,官拜一品。 “余大人早啊,这位就是我跟你提过并预备引见给皇上的我的义子‘炎陵第一剑客’南泽。”李丞相立马提手介绍道。“南泽叩见余大人。”南泽立马行礼叩拜,“免礼免礼。”余大人亦连忙搀扶其起身。 “李丞相真是慧眼识英雄,更有幸收得到这么一位气宇轩昂又武艺高强的人做义子啊,真是羡煞老夫咯。”余大随而寒暄的夸赞道。“哪里哪里,相形余大人的公子实在相差甚远、相差甚远呐。”李丞相也当即还礼道。 “嗬嗬嗬,请。”随而,两位大人便一同朝主殿走去。金銮殿外,南泽便不能再一同前往了。李丞相便让莫公公带他去后花园走走,等他上完早朝在把他引见给皇上。 随而,莫公公便在前引路,带南泽去后花园了。后院有花园、书斋、馆榭、山石以及荷花池等等,非常的秀丽素雅。漫步其中,可谓是心情愉悦,万般惬意。 然,此等皇家园林的美景依旧抵不过心中那份冉冉升起的情愫。 南泽,又想起了倩如…… 那一束金色的光斜斜的跨过你的流海,那微蹙着的眉宇,深邃的眼眸是那样的倾人心魄。 拱桥之上,微风徐徐。沁岚正和几个宫女到这儿来散步,恰巧,看到了正在幽长的环廊里出神遐思的南泽。那一份情窦初开的爱慕顿时在心中蔓延开来,她优雅的迈着步子,静默的看着他俊美的侧脸。 不禁,入迷。 这皇宫虽大,但却犹如一个精美的牢笼一般,根本看不到那红墙外的景象。抬头瞭望的,也只是那一片天,那一座显赫的城池,那无法跨越的界限…… 女儿家总是多愁善感的,沁岚不由得泛起了阵阵幽思。 “啊——!” “公主——!公主——!快来人呐,公主落水了!” 忽然,只听一记惊呼和那扑通一下的落水声!南泽顿时惊觉的回头张望,只见有位女子正在水里挣扎,忽上忽下的好不危险!看罢,他立马一个飞速狂奔,踩踏山石的一个横空翻越的跳站到了那座拱桥上,随而又一个纵身下跳,钻进了湖里。 南泽浓眉紧皱着奋力的朝沁岚游去,一把搂住了她的腰帮她浮在了水面上。沁岚害怕的心狂跳,更是本能的牢牢地抱住了南泽。南泽则一个轻盈跳跃,立马把她抱上了岸。 “没事了……”南泽搂着她,轻柔地说道。沁岚惊魂未定的看着他,只觉得心中有千万头小鹿在撞。不知是害怕,还是悸动。 “公主。”宫女们一边喊一边连忙跑来了。而那些闻讯的侍卫们,也相继赶了过来。 公主?南泽听了,立马放开了她。继而脸色一怔的下跪行礼道:“草民叩见公主,公主千岁。”沁岚很是温柔提手示意其起身,脸颊还泛起了阵阵红晕。 此时,莲妃也疾走了过来。宫女们则一个个都面露惧色。 “这是怎么回事!”莲妃一见沁岚浑身湿透,当即就怒目圆睁的发问道。 “娘,是我自己不小心踩到青苔,所以……”沁岚当即解释道。“你们是怎么伺候公主的!天刚下过雨,自然路滑了,都不小心的搀扶公主简直混账!”莲妃当即凶狠的怒骂道。 也许,人生来就注定了那份卑微和高贵。 有人一出生便高高在上,有人一出生就只能低三下四。 这,何其的诙谐而不公? 南泽沉着脸默看着,不禁感怀无限。红墙外的人一直贪恋着墙内的荣耀与奢华,千百年来一直不停地追逐、追逐。殊不知,要在这墙内生存是如此的如履薄冰,战战兢兢。 一旦行差踏错,也许就直入黄土了…… 此时的沁岚连忙向莲妃求情道:“娘,您就不要责怪她们了。” 莲妃听罢,即刻厉声道:“拉下去重大两百打大板!” “娘娘开恩啊,娘娘饶命啊!”几个宫女顿时哭喊起来。 “本宫已经饶了你们狗命还敢放肆!”莲妃很是恼怒的咆哮道。 “她们都是柔弱的女子,两百大板恐怕也难以活命,这跟杀了她们有何分别?”南泽看罢,不禁冒然冲撞。 “你算什么东西?胆敢如此对本宫说话!别以为你救了公主本宫就应该对你礼遇三分!本宫告诉你,在这皇城之内任何一个人都必须如此做。否则,谁也活不了!因为,主子的命远胜于这些奴才!主子要是死了,她们都得陪葬!”莲妃很是嚣张的大声说道。 主子的命远胜奴才? “敢问娘娘,没有奴才又何来主子呢?倘若没有奴才为你们效命,你们又可以安稳的做主子么!纵观整个天下,岂是仅凭一己之力就可以坐拥的?倘若做主子的视奴才的命如蝼蚁,那么,离亡国之日也不远了!”南泽顿时愤慨的吼道。 “放肆——!”此时,南泽身后响起了一个声音,是李丞相和皇上也闻讯一同来此了。这番话刚好被他们听见。李丞相当即怒声呵斥,直为他心惊胆颤。 莲妃更是气的脸色阵阵发白的,她万般凶狠的瞪着南泽,随而走到皇上面前禀告道:“皇上来的正好,此人竟然如此口出狂言,大逆不道,理因即刻处死!” “卫东,沈海,给朕拿下!”巫马炎即刻脸色铁青的发令道。 “皇上,南泽一直行走江湖不懂宫中礼数,还望皇上开恩!”李丞相立马神情焦急的恳求道。巫马炎冷厉的撇看了李丞相一眼,继而再次对身旁的两位御前侍卫吼道:“给朕拿下此人!” 正文部分 第10章试探 李丞相着实眉头涌动的好不担心。可是巫马炎那提手一挥,勃然大怒的不容再议的样子,也令他实在不敢再次进言呐。 刹那间,便只闻得厮打声阵阵。 卫东和沈海都是巫马炎的贴身护卫,是皇宫大内一等一的高手。这宫内,还未曾棋逢对手呢!李丞相忧心如焚的看着南泽与他们交手,只为他捏一把冷汗。 只见,南泽一个凌空飞步,一个漂亮的稳落于屋檐之上。那一双黝黑的瞳孔里,直露锋芒。两位高手相继也翻跳了上去,再次与其交战。 “素闻皇上是一位爱民如子,雄韬伟略的好皇帝。今日亲见,实属误传!正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果然不假!”南泽一边打一边冲着巫马炎吼叫道,毫无惧怕之意。 “此人简直胆大包天目中无人,皇上你一定要对他处以极刑!”底下的莲妃当即恶狠狠的嚷嚷道。可是,在巫马炎的脸上却偶露了一丝赞赏之意。 “砰”的一下,那个叫卫东的御前侍卫被南泽一掌打的翻落了下来,当即撞在了一旁的树桩上,额头开裂。 “御前侍卫也不怎么样!”南泽两眼一横的讥讽道,继而再与那个沈海拼斗。其身形快捷的迅速移步,再一个横空翻转便快很准的一脚把这个人也给踹了下去。 底下观望的人,当即惊叹声一片。而那个叫卫东的在爬起来之后,又预备飞身而上的再去打过。 此时,巫马炎提手发话道:“果然是炎陵第一剑客,身手确实不同凡响。朕并无怪罪你之意你下来吧。”巫马炎说罢,便放声大笑了起来。 原来皇上是在试探南泽的胆识和身手…… 李丞相那颗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而南泽虽感诧异,但也即刻从屋檐上跳了下来,继而叩首道:“草民南泽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巫马炎点了点头,喜悦之情显然。随而,他便声线很厚的说道:“南泽听封。朕现封你为炎陵国威远将军,官拜三品,乃朕的皇家禁卫军,可在宫内自由出入。” 听罢,南泽显得有些懵懂无措,他一脸肃然的看着巫马炎。 错愕中,南泽已然受封。 只见其眉头微微蠕动了下,便再次叩首道:“南泽叩谢皇上圣恩,卑职定当尽其所能,为国效忠。”巫马炎很是高兴的亲自搀扶其起身。而李丞相则笑逐颜开的甚感高兴。 但是,莲妃竟然冒然反对道:“皇上!此人如此胆大妄为口出狂言,岂能担任将军一职还肆意在宫内进出!更何况,其根本毫无战功怎可就此官拜三品!” 南泽被誉为炎陵国的第一剑客又是李丞相的义子,此人身手不凡又敢怒敢言,如此之人才实属难得。而且,先前他还救了岚儿,而后则轻而易举的把二大高手给撂倒在地。巫马炎认为,册封其为将军实在并无不妥。而即便他言语有所冲撞,但在他看来亦并无不对。 故而,他便龙颜不悦的呵斥道:“莲妃,你最好给朕谨记,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你隶属后宫,何以干涉朕的旨意!还不退下!” 莲妃当众被巫马炎责备,自然觉得有损颜面。随而,她愤恨的瞪了李丞相和南泽一眼,便恼怒的拂袖而去了。 亥时,夜已深沉。 南泽回到丞相府之后,神情肃然的显得颇为沉重。他单手架在窗框上凝眉深锁的眺望远方,叹息未知的前程。本来,他一介武夫四海为家很是逍遥自在;如今,却皇命加身享朝廷俸禄。 这,虽荣耀,但却意味他会如那笼中鸟一般,难再自由翱翔。 从未想过追名逐利,只求潇洒的游走于这山水之间,以天地为家。岂料,人生之变化无常,更非吾辈所能想。不过,想起义父对自己如此厚爱与看中,南泽也只好欣然接受。 叹息罢,漠然转身。 睡不着,不如出去走走。南泽暗暗自语着,便持剑出去了。 还是炎城内最热闹的那条街。只见,青楼外那些个衣着单薄又妖艳的女子,正在拉客。而那些寻欢作乐的男子则正好去床榻承欢,饮酒作乐一番。 历来,男子都爱美人,不过这些女人根本就进不了南泽的眼。她们对他而言,实在太俗不可耐了,而南泽也非贪图女色之人。 “别跑!竟然敢偷本大爷的钱!”忽然,隔壁的巷子里传来了尖锐的叫嚷声还有飞快的脚步声。南泽顿时好奇的跑了过去,只见一个人“咻”一下的窜了出来。而后,就又有一个人疾速的朝他冲来,两个人当即给撞在了一起倒在了地上。 是她? 透过皎洁的月光,那一抹朦胧的光束刚好映照在你的脸颊上,显得格外妖娆。那个撞他的人便是倩如,她又男扮女装的溜出宫了。她这一倒刚好就倒在了南泽怀里,扶趴在他的身上,她一见是他赶紧慌忙的爬了起来吼叫道:“你这个色鬼!你!” “诶,是你突然冲过来压在我身上的!”南泽也顿时站起来,用很无辜的眼神的看着他。 “我……” “你压的我很痛哎。”南泽挑着眉凑近她说。 倩如一下子涨红了脸,很是娇羞可人。 不知为何,每次见你都会令我的心怦然跳跃。 不知为何,你的容颜总在我的眼前挥之不去。 夜幕下,那浓郁的黑、那朦胧的光,所勾勒的是你的万千风情…… 南泽静默地看着倩如,已经沦陷在了她那风采执迷的眉宇之下。两个人就这样凝看着对方,那眼眸中的情意不停地流转、流转。 良久,倩如才尴尬地低下头,眉头紧蹙的显露了女儿家的娇羞和无措。南泽,也继而回过神,轻柔地问道:“刚才到底怎么回事?” “都是你!那个贼啊,趁我喝醉偷了我的钱袋。现在好啦,早跑的无影无踪了。”倩如顿时挑眉指责他。 “一个姑娘家本不该贪杯,更不应该那么晚出来,很危险的知道么?”南泽当即沉下脸关切道。“只要不遇上你就不会有危险!”倩如嘟着嘴嚷嚷道。“遇上我能有什么危险?”南泽嘴角斜扬的凑近她,坏笑着反问。 你的悄然靠近,你的透亮眼眸,着实扰乱了我的心。 倩如看着他,眼神闪烁的赶紧避开。 “为什么每次见你你都是喝醉醺醺的?是不是因为你长的太丑了嫁不出去?所以出来喝闷酒啊?”南泽俯下身子低下头盯看她,调侃道。“你才长的丑呢!你不仅人长的丑,心更丑!”倩如气的当即大声骂道。 南泽看着她,那俊美的嘴角再次微微上扬,倍添喜爱。 倩如看着他很是羞涩而慌乱,她随而一个转身绕开他疾走了出去。南泽顿时追了上去挡在她面前,坏笑着不让她走。 “哎呀,不好了!那边失火了!” 失火了?南泽本能的回头看,可后面一片漆黑的哪有火光啊?于是,他这才意识到他被骗了!而当他回过头的时候,倩如早已经跑的无影无踪了。 他,都还不知道她叫什么。 默然间,他眉头微蹙着一直凝看着那条街,心中情丝万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