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成年礼   我叫袁辰北,名字是一个算命先生取的,辰北,指代的是天上的某个星宿,意思么,当然也是他说的了。听我母亲讲,算命先生给我画了两道符,一道符在我年幼的时候就已经冲水给我喝了,另一道符,要等我年满十八周岁,才能拿出来给我看。   说起我的家乡,还是很有名的,井冈山大家都知道,红色根据地啊,我的家乡就位于井冈山的余脉,一片山洼子里,一个叫猪儿庄的小山村。   猪儿庄,听其名字,好像和猪有一层关系,是的,村里各家各户都养猪,但这不是问题的所在,农村人么,谁家不养猪呢。厉害就在于,村里每一户人家,只要有生育的,都贼他娘的能生,我父亲就是这么天生神力。短短的七年时间,我母亲生了七个崽子,一年一个,清一色带把的,我是最末的,我出生的时候,正值特殊时期风暴结束,社会改良之时。   从大哥到六哥到我,扳着指头都要数上一阵子,我出生之前,二哥,四哥,五哥和六哥相继送了人,家里穷啊,留着只能一块饿死,当然,在我们村已是习以为常的事了,不止我们一家。   由于我在家排行最小,家里人都习惯称我老七,虽然上头有四个哥哥给了别人,但我仍然是老七,时间久了,我把本名都快忘了,冷不丁有人叫我名字,我甚至都会愣上一会儿。   我们三兄弟,当属大哥最稳重,大哥比我年长七岁,好学问,尤其对中国古文化别有兴趣,现在在北京一所知名的高校任讲师,教授古代史。   三哥比我年长五岁,三哥脾气火爆,性子急,不过他意志很坚强,他决定的事,敢闯敢拼,敢作敢为。三哥长大后,就很少回家了,居无定所,时常往外地跑,问他做什么,他也不说,牙缝紧得很。   至于我,哎呦,可就没什么优点了,不过,要是调皮也算上一个的话,嘿嘿,那就这条了。我们三兄弟啊,是真正的情同手足,铁三角。   好了,废话不多,故事是怎么开始的呢,说来啊,还真的挺离奇的,不是吓唬你,真的有那么一点点的恐怖。   我要先说明一下,我们村是个杂牌,有好多种姓氏,我们家姓袁,隔壁姓魏,前面那家姓马,等等,各有不同。其实,想想也很通,猪儿庄么,又不是张儿庄,李儿庄,咱们是杂牌种,膘肥体壮,不然哪生的了那么多娃子。咱们村啊,就好像是某年从各个地方逃难来的一群人,共同组建的一个小山村。   或许就是因为我们村的特殊吧,所以啊,我们村有一个奇怪的风俗,满十八周岁的男孩,要举行成年礼。   你可能要说了,成年礼么,很正常啊,好多地方都有啊,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哎,您肯定想不到了,我们村啊,满十八周岁的男孩,要选个吉利日,在天黑之前,一个人独自上山呆一晚,山上什么都没有,除了树挨着树,草连着草,没有一点儿安身之处。不但如此,我们村附近的山上,有好多好多野坟地,不知道是哪个年代留下的,反正不是我们村的祖坟,白天见了都吓人,更别说晚上了。   村里的男孩子,无可避免地都要上山搏胆一回,不过这么多年下来,也没发生什么事,更没出过差错,大人们都一百个放心了。   我大哥,三哥都上过山,屁事没有,第二天回来,笑嘻嘻地,不停地吹嘘自己,怎么怎么能耐。终于,要轮到我了,吃晚饭的时候,我心里一遛子堵得慌,母亲让我快点吃,我就是咽不下去,嘴巴鼓得像个球。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点害怕,我一想到那些坟帽子,一想到漫漫长夜就我一个人,哎呦,我受不了。   我思来思去,哎呀,不行不行,我得找个伴,我脑子飞快地转了转,唉,有了,我丢下筷子,跑了出去,我想到了柱子。柱子名叫赵铁柱,一个村的,是我的哥么,死党,他比我大几个月,已经上过山了,我决定找他再陪我去一趟,我想他应该会答应的。   果然,究竟是哥么,柱子向我保证,夜里趁他爹妈睡着喽,悄悄地翻墙溜出来,让我在山洼子那边等他,我们一言为定了。   或许有人有侥幸心理,是不是可以这样,可不可以投机取巧啊,大不了不上山好了,反正只要不是呆在家里,随便找个旮旯窝着好了,第二天天亮之前,跑到山上,再装个样子像是从山上下来的一样,不就行了么。   哎,要能那样,成年礼啊,早就名存实亡了,也不会在我们村这么重视了,不行呐。实话告诉你,村委会哪年前就考虑到了这一点,在我姥爷的姥爷那一辈,就设想好了。   村里只要有人过成年礼啊,当晚十二点前必须在山头燃上篝火,村支书会派几个村干部在村子里张望,十二点前,见不着火光,视为无效。   你想想,点上篝火,也就深入到了山里,那时候,你还怎么抹黑下山啊,谁敢啊,山里面到处是荒坟,此外,要是一不小心跌到山旮子里怎么办。至于火把照明,那是万万不行的,你想啊,举着火把下山,目标太明显了吧,被村干部发现了怎么办,谁知道他们会不会盯上一晚呢,谁也不高兴过两次成年礼吧,这关系到尊严问题的,会被村里的大姑娘笑话的,以后没脸见人的。   柱子没让我失望,估摸着十点左右,他和我会和了,我非常感激,有了柱子这根铁疙瘩,我心里踏实多了。   “走吧,嘿嘿,瞧你,就这点胆啊,怕啥子啊,你不会是,啊,怕黑吧,哈哈。”   什么呀,我感到有点难为情了,一个小伙子被另一个小伙子讥讽,是最没面子的,你说我怕坟地就算了,竟然说我怕黑,这,这太让我掉价了。我说:“哎哎哎,你走不走啊,我七爷可没时间跟你耗着,我还得赶着上山点火呢。”   “呦呦呦,柱子坏坏地笑了起来,哈哈,好好好,七爷,七爷,”他不怀好意地捶了我一拳,然后搭着我肩膀,我们两个,就上了进山的小道。   十二点前,我准时点上了篝火,看着熊熊燃起的火光,看着朦朦胧胧的苍穹,再看看昏暗的村庄,我心里澎湃极了,我真想吼上几嗓子,我终于是个男子汉了。   我一脸的兴奋,就差手舞足蹈了,时下正直入秋,空气格外清新,我用力地拍着胸脯,用力地呼吸着。然后,我不经意瞥了眼柱子,咦,怎么了,柱子突然不说话了,一动不动地立在那里,两眼呆滞,不知道在看着什么,凭方向,好像是,好像是看我身后。   唉,奇怪,他干嘛了,我兴奋的劲顿时消退了一半,我疑惑地看着他眼睛,他的眼神空洞,诡异,我忍不住要转头去看。   “别动,”我刚要转头,突然,柱子压低嗓门朝我喊了一声。   什么,别,别动什么,我不明白他什么意思,我愣了愣,又准备回头去看,柱子一把拉住我:“叫你别动,别动知道么,别回头,别回头看,你后面,啊,有,有,”他说话突然变得颤抖起来,说了一半竟然就打住了。   有,有什么,有什么,我急了,**的倒是说呀,人最恼火的就是话说一半了,也最害怕话说一半了,我顿时就紧张了起来。眼下,眼下可是在大山里啊,半夜三更啊,就俺们两个哎,我本来胆子就够小的,这节骨眼可不是开玩笑的呀,我小声地埋怨:“哎哎,你,你说呀,你不要吓我啊,这,这不好玩的啊,别这样了。”   柱子依然神情严肃,不像在开玩笑,他忽然朝我竖了根手指,食指往下一摁,成了鱼钩状。那动作我太熟悉不过了,我们从小一块玩到大的,弯食指的动作最早还是我三哥教的呢,柱子分明是让我快跑。   我想也没想,一看到柱子的手势,拔起腿就朝前跑去,跑出了大概三四十米,我才停了下来,哎,哎不对啊,柱子呢,他怎么没跟上来。哎呀,我突然间就明白了,一回头,果然,我草啊,狗日的柱子,他正抱着肚子在笑呢,瞧他笑的,就差要趴到地上了。我那个气啊,竟然被这小子给懵了,感情他是故意捉弄我呢,我顿时羞得满脸通红,像个小姑娘,连跑带跳地就要跑回去揍他。   就在这时,突然间,我惊讶地看到柱子的身后,凭空,凭空冒出了一个坟头,坟头后面模模糊糊,好像,好像还有个影子,无声无息,一动不动。天哪,它,它怎么冒出来的,我记得那边什么都没有啊,我们来的时候,特意避开了那些乱葬岗,特意挑了个好一点的地方啊。顿时,我头皮就麻了起来,一股通体的冰凉就灌满了我全身,我一下子就垂下了腿。   我和黑影隔着有点儿远,看得不是太清楚,但是,借着篝火,我分明见到的是一个人形,是的,没错,我肯定,我肯定那就是一个人,或者,就是一个鬼。   一下子,我嗓门眼都提了起来,我大气不敢出了,我怕惊动那个影子,虽然不是太确定,但我清楚,甭管是人是鬼,肯定不是什么善类,因为如果是人,不会站在那里不动的,不符逻辑啊,他不至于也像柱子故意开玩笑吓我们吧。我朝柱子小幅度扬了扬手,张大了嘴,给他打哑语,我意思让他快点过来,到我这边来。   可是,可能是我在暗处,柱子在明处,他看不清我的口型,或者他还没有笑够,没注意到我,因为,我看他还抱着肚子在笑呢。   姥姥哎,我气急败坏地就差没跺脚了,这个死胖子,感情一点危险都没觉察到呢,我急了,我知道,我再不过去,再不明显一点,恐怕那个黑影就要加害柱子了,要是柱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我,我恐怕也活不过今夜了。   我摸了摸身上,一点防身物品也没有,忽然,我的脚踢到了一个东西,我胡乱地抓了起来,是一根树枝,握了握,还满粗的,我抓在了手上,小心地,盯着那个黑影,我就,我就快步地朝柱子走了过去。   这时,柱子终于抬起了头,他看到我一步步,紧握着树枝,两眼目不转睛,以为我要打他了,他慌忙摆着手解释:“哎哎哎,老七啊,老七啊,开开玩笑嘛,啊,有,有必要当真么,哎,好了好了,我给你道歉,道歉行了吧,啊,丢掉棍子吧,不玩了好么。”   我心里那个叫哭笑不得,啼笑皆非啊,我暗暗苦笑:**的柱子,现在说不玩了,刚才叫你别玩,你偏要玩,姥姥的,现在你不玩都由不得你了。   我赶紧说:“快,快跑过来,你身后有人啊。”   他一听,当即愣了一下,他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刚要说什么,就这一刹那,突然,他整个人又不动了,我以为他又要开玩笑了,然而,我发现他的表情不对了。   看得出来,那绝对不是装的,他的脸部肌肉奇怪地扭了起来,脸色也突然变得苍白了,嘴巴竟然一点点地张开了,两只手也颤巍巍地抖了起来。我从没见柱子有如此恐惧的表情,我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他突然一声大吼:“老七啊,快过来,你身后,有东西啊。”   这一声吼,犹如一个炸雷,我心头猛地一颤,原本就绷得紧紧的神经,他这一喊,我条件反射,拔腿就跑。我身体前进地一刹那,我明显感到一股寒意直侵我的后脑,我脑袋嗡地一下,我忍不住大叫了起来,我头也不回地一边叫,一边就朝柱子没命地奔了过去。   我一直跑到了柱子面前,也没刹得住车,柱子没有提防,我也没有收敛,一下子,我们俩就撞了个满怀,顿时,金星四冒,后面有一块斜坡,惯性所趋,我们俩滚肉球一样,咕噜咕噜,直往山脚滚了下去。  正文 第二章 画符   第二天,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颗树底下,天刚有一丝泛白,厚厚的云层把天空铺得满满的,太阳还没有露角,树林里朦朦胧胧,一片死寂。我活动了下脖子,酸溜溜地,好像扭到了筋,想必昨晚我是摔晕了过去。   很快,我就想起了昨晚那座诡异的坟,还有那个黑影,我心头一凉,就这一瞬间,突然,我感觉有什么在窥视我,好像是一双眼睛,那感觉陡然变得强烈起来,那股灼热让我浑身发寒,我顿时打了个寒颤。我一屁股坐了起来,刚要转头看,突然,我脑袋猛地一沉,眼睛猛地一痛,“哎呦,”我叫了出来,赶紧闭上了眼。   眼前顿时火辣辣的,阵阵地刺痛,非常难受,哎呀,怎么回事啊,啊,怎么回事啊,我闭着眼睛,惶恐不已。过了有好一会儿,渐渐地,渐渐地,似乎好点了,我缓缓地睁开,一点点,一点点地睁开。我有点迫不及待了,我等不及要转头去看了,我心里七上八下,我手心都溢出了汗,然而,当我睁开眼睛的一刹那,诡异的事发生了,我睁眼一看那,妈呀,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我的眼前,茫茫一片,全变绿了,天空,地面,树林,偶尔飞过的一只小鸟,都变成了绿色,我惊讶地,都合不拢嘴了。我低头看了眼双手,手掌竟也成了绿色,我忽然一下就明白了,不对,是我的眼睛,我眼睛变绿了。   这下,我整个人就呆住了,我仿佛被抽了魂魄,事情发生地太突然了,我,我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呢。我一下就接受不了了,我鼻子一酸,我竟然想哭了。   就在这时候,突然,“咯吱,咯吱,咯吱”,一阵轻微地脚步声从我身后传了过来,啊,眼睛,我心里咯噔一下,我猛地一转身,一个绿油油的人就站在了我面前。   “啊,”我吓得魂飞魄散,“你,你什么人,我带着哭腔,救命啊,救命啊,柱子,柱子,救我,”条件反射,我脱口就喊出了柱子,我这才发现柱子不见了。   我发疯地大喊大叫,然而我的腿,竟不听使唤了,想跑竟然站不起来了。   “哎哎,是我啊,老七,我,铁柱啊,你怎么了,啊,你别吓我,我你认不出来了?”   什么,铁柱,我一下闭上了嘴,是柱子么,真的是柱子么,可我只看到一个绿油油的人啊,看不出是谁啊。就在这时,我眼睛又猛地一痛,我一下又闭上了眼,当我再一次睁开的时候,哎呦,谢天谢地,我眼睛终于变回来了,我一眼就看到满脸惊诧的柱子,他正蹲在我面前,惊愕地看着我。   “嘿,没事吧,嘿,老七,说话啊,没事吧,你吓死我了,到底怎么了,连我都不认识了,啊?”柱子继续追问我。   “哦,哦,好了,好了,”我急促地呼吸着,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那股窥视感也陡然消失了。我抚摸着狂跳的胸口,忽然想起什么,我说:“哦,你刚才,你去哪了,你没看到什么东西吧,哦对了,昨晚,我,我身后,那,那是什么呀?”   “啥啊,没啊,没东西啊,哪有。”柱子见我没事了,他挖着鼻屎,语调又变得毛躁起来,他似乎没注意我后面的话,他得意地说:“哎,嘿嘿,老七啊,嘿嘿,你猜我找到什么了,哼哼,我发现了一个洞,好像还是人工的,怎么样,啊,敢不敢,跟我进去看看。”   柱子兴奋地指手画脚地描述着,我一听就来了气,草,还不回答我了,什么敢不敢,分明是你一个人没胆,想拉上我,我哪能这么容易就随着你呢。   我说:“你还没回答我呢,你快告我昨晚那是什么,快说,快说啊。”   柱子嘴巴抽动了一下,欲言又止,像是有什么为难,他犹豫了片刻,还是说:“好吧,但,但你,别害怕嗷。”说着,他凑到我耳边嘀咕了一句,我一下没反应过来,我说:“哎,你慢点,再说一遍。”他瞥了瞥嘴,很不情愿地又重复了一遍。   话音刚落,“咚”,我的心脏,一下子就拎了起来,一瞬间的功夫,仿佛就凝固了,我惊恐地看着他,半晌说不出话来了。柱子倒是很淡定,催促我:“哎哎,老七啊,我说不要告你吧,你自己要吓自己,行了,天要亮了,我们抓紧时间啊,到洞里看看去,啊,快点,快点,别坐着了,快起来。”   我用力咽了口吐沫,眼珠子狠狠地转了转,确信不是在做梦,我看着他急不可待地样子,不得不暂且抛开了心里的恐惧,好在天也渐渐地亮了起来,我跟着柱子,翻过一个山坡,很快,就看到了那个洞。   果然,洞口开的很大,方方正正的,足足能容的下一头母猪进出,说实话,我也觉得很像是人工挖掘的。   “哎柱子,你是怎么发现的?”我不禁好奇起来,睁大了眼睛朝洞内窥探,里面太黑了,只看到一米来长,就没有光照了。   “嗨,我醒过来啊,见你还睡着,我就爬到山顶想看看篝火烧完没有,走到一半,跑出一只兔子来,我一时兴起,跟着追了过去。那兔子跑的也不快,但我就是逮不住它,然后它就跑到了这里,一下子钻进了草丛,我用脚一踢,嘿,竟然有这么大的一个洞,哎老七,你以前有没有见过啊?”   废话,我见过还问你吗,我摇摇脑袋。是啊,我们村虽然四面环山,风景秀美,矿产很多,但是保护的也很好,从没见过有什么老板来投资开山啊。而且,这片山区不是想象中的那么隐蔽的,要开挖这么大的一个洞,不会没人知道的,真是奇了怪了,除非啊,除非这个洞很早之前就有了。   我说:“柱子,我看啊,还是先回村吧,就我们两个,太危险了吧,要是,洞里有什么陷阱,无底洞什么的,掉下去岂不死定了,我们还是回去叫大人吧。”   柱子突然夸张地一叉腰,脖颈一横,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鄙视的眼神看着我:“老七啊老七,没听过一句话么,有山的地方就有洞,有洞的地方就有宝,有宝的地方,啊啊啊,你听懂了没有,宝贝哎,宝贝知道么,稀罕之物,不会多的哎,你难道想和别人分享么?”   他冷不丁甩出一串“连珠炮”,我,我简直被他说懵了,感情他小时候的怪癖还没改掉,他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我傻不拉唧地看着他,一时竟也接不上话了,柱子陪了我一晚上,够义气的了,我,我实在找不出词来反驳了。   就在这时,突然,就听洞里面传来“啪啦”一声脆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摔碎了,我和柱子一惊,立刻闭上了嘴。   过了有半晌,声音没有再响起,我紧绷的弦稍稍松弛了一点,我看了眼柱子,我小声地嘀咕:“呶呶,听见没有,啊,里面好像有东西哎,不会是昨晚那个东西吧,啊,哎,你说话呀。”   柱子看也不看我,也不回答,他侧着脸,好像还在仔细地听,他的眉毛皱着,脸上毫无表情,不过,看得出来,他似乎也有点胆怯了。   我了解他,其实他的胆子并没有大到哪去,比起我三哥,那是没得比的,我三哥当年是山沟一带有名的地痞头子,胆大包天,霸道地很呢。   要说柱子吧,开句玩笑话,叫好奇害死猫吧,他就是好奇心太强了,从小就喜欢挖地洞,别人逗他,问他好玩么,他总是一本正经地说:“我不是玩,我是挖宝藏呢。”   不光如此,有时候,见着田埂上的排水沟,他也要探进脑袋看上好久,还非拉上我,我虽然调皮,但我很注重形象的,我怕给大姑娘们瞧见,丢脸,真是拿他没辙。   我正等着柱子的回答,忽然从洞里传来“哐当,哐当,哐当,”一阵铁链子的摩擦声,响彻了耳畔。那声音很清脆,很响亮,我一惊,猛地朝后一缩,柱子的反应比我还迅速,他一下就连退了好几步。   “哐当,哐当,哐当,哐当,”那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近,不但如此,我突然惊恐地看到,隐隐约约,洞里面,一左一右,一左一右,晃晃悠悠,有一个黑影在移动,影子拖得老长老长,好像,好像正要出来。   “啊,”我再也抑制不住恐惧了,我顿时就叫了出来,“鬼啊,”我掉过屁股就跑,随即,脑后传来了另一声大叫:“妈呀,别丢下我啊,老七。”   我们一口气,翻山越脊,一直跑到了村子里,直到看到有村民挑着扁担走来走去,我们才大口大口地喘起粗气,顿时,浑身软得像一团棉花,我们俩“吧嗒”一下,就趴到了地上。   接过村长手里的小红本和一块毛主席纪念章,我的成年礼就算宣告合格了。走出村公办,太阳已经爬到了头顶,柱子提前溜回了家,希望没让他爹妈发现,夜里溜了出去。   我和柱子告别前商议,这件事暂且保密,因为,因为我也是个要面子的人,好容易挨过了一晚,好容易结束了成年礼,哪能再自己揭穿自己呢,以后还怎么在姑娘们面前混了。再说,这件事也太过蹊跷了,那洞里面难道还住着人么,感觉像是一个被拴着铁链的囚犯,太诡异了,什么年代了。我们一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我们得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从长计议。   十八年前,算命先生给我画的两道符,我说过,一道我已经喝了,剩下的那一道符,在我过完成年礼后,母亲终于肯拿了出来,我迫不及待,我倒要看看,符到底是什么玩意。   我接过母亲手里的红纸包,小心地打开,我很好奇,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张手心大小的黄色圆形纸片,纸的正面画了一只大大的眼睛,手法非常精妙,炯炯有神,犹如活物,上下的眼睫毛,一根根竖着,棱角分明,真是*真极了。   纸的背面,还写着两行小字,黑色的,好像是繁体,我一个也不认识。   正看着,忽然,我大吃一惊,刚才竟没有注意,那眼睛,那眼睛竟然是绿色的,我一下就想起了山坡上的场景,我当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眼前一下就变绿了,那绝对不是周围物体的变化,绝对是我眼睛射出的绿光。   这些天,我一直苦苦思索,我到底是怎么了,我始终想不明白,我眼睛怎么会变绿呢。事后,我告诉了柱子,柱子想了想说:“额,这个,这个嗷,可能啊,是你摔晕了,把脑袋磕着了,导致大脑松果体发生了化学性变异,然后在瞳孔中产生的特殊物质,导致的特殊视觉反应,但是呢,都只是短暂的,你没见着很快就好了么,所以没事的,啊,不要担心了。”   柱子是学理科的,他是化学课代表,别看他像是在安慰我,有一半其实是在卖弄自己的学识。虽然他说的有点儿道理,可是,当我看到符上画的那只大眼睛,还是绿色的,我,我难免心有余悸了。   我猛然间想起爷爷跟我说的话,我赶紧问母亲:“妈,小时候,我喝的那道符,那上面,画的什么啊?”   母亲此刻已经接过我手里的画符,正泡在水里搅拌着,准备让我喝下去,那只绿眼睛,竟然没有一点儿掉色的痕迹,还是那么地碧绿碧绿。而且,我恍惚觉得,那眼睛正死死地盯着我,我不禁后颈一凉,赶紧瞥过脸去。   “额,好像,好像,额,我想想啊,哦,对对对,想起来了,一模一样的,也是这个,呵呵,也是一只绿眼睛。”   什么,我冷不丁打了个哆嗦,不可能吧,这世上,真的有茅山符咒这类的传说么,小的时候听爷爷讲过,我还以为是故事呢。爷爷说,一般这种事,都是有所求的,不会平白无故的。   哎呀,那算命,他,他到底看重了我什么呀,他,他到底是什么来路啊。 正文 第三章 三哥   我从小,应该说,自我有意识起,大概五六岁吧,我就时常地,会有种异样的感觉,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别扭感。我老是觉得背后有什么东西在看着我,一直看着我,那感觉很不好受,以至于我都养成了习惯性地回头。   特别是到了晚上,到了睡觉的时候,我常常地在睡梦中惊醒,无缘无故,也没有做什么噩梦啊,就莫名其妙地醒了,然后,那感觉就来了。   然而,我打开灯,却什么也看不到,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了现在,我胆小的天性,也和这感觉脱不了干系,甚至有时候,我都有点精力憔悴,身心疲惫了。不过,我却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包括我的父亲,我的母亲,和我最爱的爷爷。   时间过的很快,一年后,我高考顺利地落榜了,恭喜贺喜,这是我预料之中的,我很高兴,我早就厌倦了读书。我可没大哥的魄力,更没有专研学问的斗志,原因说出来你可能觉得好笑,我讨厌上学,最主要的是因为,板凳坐的我屁股疼,杠*,这一年我十九岁。大学考不上,做什么,对于我们乡下人来说,无非是种田喽,此外,就是出门打工了,不过我一个也提不上兴趣。   柱子和我一样,难兄难弟啊,别看他是个化学课代表,高考啊,分数居然还没有我高,这让他羞愧难当,好多久,都抬不起头,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上他家去了。   这一年里,我的眼睛没再出现过异常,那次可能真的是幻觉了,渐渐地我也就淡忘了,包括那个神秘的洞穴,我也没再去过,虽然心里一直有个疙瘩,但也没什么念头了。   时间一秒秒飞速地前进,第二年的春天,三哥突然寄了几封信回来,这可是三年来,头一回寄信啊,让我们全家有一种意外的惊喜感。   其中有一封是单独给我的,这让我非常激动,对于三哥,我一向敬佩有加,他一直可以说是我追求的目标。他的那种洒脱,那种孤傲,我无时无刻不在模仿,可是,可是我胆子有点儿小,那股霸气,和那股子干劲,我一直领会不来。   三哥在信里说:“老弟啊,听你大哥说,你高考失意了,嗨,没啥,啊,宽慰点,哥这边缺人,要不到哥这来,咱兄弟俩,干翻大事业,别人我信不过,咱老七来,哥就放心了,怎么样,别考虑了啊。”   下面,就是他的详细地址,我匆匆瞥了一眼,前面写着:云南省保山市腾冲县。   腾冲,是啥地方,我从来没听过,不过,云南,我是知道的,听说那边靠近边境,少数民族也挺多,风景也不错,是个好地方。   看到三哥的亲笔,我忍不住笑了,三哥啊三哥,他永远是那样,先是和你交代下情况,然而甭管你怎么想,结尾永远是他的安排,听他的。不过,我还是欣然接受了,我一直就想和三哥一块儿闯天下呢。   我把这事和我的想法给爸妈说了,他们当然是同意了,难道还真的让我种田不成。   然后,我就去了趟柱子家,和他也说了这件事,并且我说,希望他和我一道去,有我三哥照着,没人敢欺负咱,况且,说不定,还真能出人头地呢。   柱子整整思考了有三天,终于点了头,为何他要思考这么久呢,他也跟我说了,三哥他也是从小就认识,一个村么,又那么有名气,他担心三哥是做什么不正当的勾当。在村子里那会儿就是个地痞头子,眼下这么多年过去了,指不定发展成什么老大了,又在中缅边境上,听说那边有个什么金三角的,毒品市场,别是做那个的。   柱子的疑虑,我当然是一脸的鄙视,我一项不容别人说我三哥不好,哪怕,哪怕是柱子这样的死党。我气愤地说:“哎,你什么意思啊,我告你,我三哥虽然有点儿那,那什么,但他绝不会做出伤天害理的事,甭瞎猜了,我哥是绝不可能无视法律的。”   当晚,我到村公办给三哥打了个长途,听到他那熟悉的,久违的,粗犷地声音,我心里一阵子兴奋。从小我就赖着三哥,眼下恨不得上前给他一个大拥抱,用力地对上几拳。三哥给我具体地交代了下情况,他说他做玉石生意,缺乏信得过的人手,然后我们商量好见面的时间,地点,我挂了电话。   几天后,我和柱子启程去了云南,一路上,我们显得很兴奋,头一回出远门,头一回坐火车,那股子激动,就甭提了。在火车上,我们还结识了一个朋友,30出头的小伙子,比我们大一轮,江苏人,他说他是个画家,去云南采风,写生,顺便住上一段日子。   由于我们不是在一个地方下,他去昆明,我和柱子远一些,要去大理,然后还得转车,才能去保山。不过我们约好,日后安顿好了,一块出来见了面,吃顿饭。他给了我们一张名片,上面写着,江苏胜美学院美术教师,管辛,后面是电话号码。   不知坐了多久的车,又转长途,又转短途,云南的路不是太好,颠簸颠簸地,磕得我和柱子昏昏欲睡,浑身提不上劲来。   终于,三天后的傍晚,我抵达了腾冲,见着了三哥,三哥穿了一身土灰色牛仔衣裤,头上竟然还带着个花边贝雷帽,让我一看,就有种类似雇佣兵的架势,只不过,呵呵,他腰间少了一只枪。   “三哥,三哥,”老远地,我就挥舞起手上的方便袋子,袋子里装的是路上吃的饼干,三哥也瞧见了我,他一个冲刺,就奔到了我面前,一下子竟然就把我给举上了天,我惊叫了一声,顿时兄弟俩就热泪盈眶。三年多没见面了,血骨柔情,情深意切啊,柱子傻傻地站在一旁,笑嘻嘻地看着我俩。   当晚,三哥给我们接风,在一家小酒馆里摆了一桌,我有太多的话想对三哥说了,小时候的点点滴滴,此刻,都一股脑涌进了我的脑海里。三哥给我倒了杯酒:“老七啊,会喝酒了吧,哈哈,终于长大了,来,哦,对了,这位是柱子兄弟吧,来来来,咱兄弟三个干一杯,啊,痛快点。”   几杯酒下肚,我们都有点儿醉了,我含糊地问三哥:“哥,你现在做玉石啊,玉石是啥东西,值钱么?”   三哥夹了块猪蹄,放在我碗里,又给柱子夹了块:“哪能不赚呢,可不赚了,只是我现在手上缺货,这样啊,明天哥带你俩见识见识,让你们瞧一瞧腾冲这地儿,有名的赌石,让你们开开眼。”   第二天,我和柱子睡到大中饭才疲倦地爬起来,赶了这么久的车,浑身像散了架一样。我们住的地方,是一个小旅馆,三哥租的,两间卧房,一间客厅。他在街对面有一个门面,卖翡翠,手镯,和少量的玉石买卖。   腾冲,在我去的那会儿,远没有当今这么有名,时隔多年后,我再一次去的时候,那里已经遍体开花,全是赌石了。   三哥带着我们上了街,街上行人稀稀拉拉,没有多少游客,不过,比起我们猪儿庄那疙瘩,还是热闹多了。路过一家赌石店,我们走了进去,屋子里摆着好多石头,大大小小,千奇百怪,怪模怪样。   老板正坐在屋内看报,他侧着头张了我们一眼,也不说话。三哥让我们过来,他指着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悄悄地说:“你们看这个,你别小看它就巴掌大,说不定啊,里面全是玉呢,值钱的很呢,赌石,哼,高深着了。”   正说着,一个有钱模样的大胖子走了进来,他东张张,西望望,眼珠子滚了半天,忽然,他一手拿起三哥指给我看的那块石头,又琢磨了半天,一摸胖脑袋,张口说:“老板,多少。”   他说的很干脆,那老板回答的竟也相当利索:“10万,一口价。”   什么啊,我和柱子瞪大了眼,十万,做梦吧,一块旮旯窝一样的小石头,值十万,我忍不住要开口问三哥,三哥用眼神止住我,让我瞧着就是了,不要说话。   “行,开吧。”说着,那胖子就从包里掏出一沓子钱来,一摞一摞,整整五摞,递到老板手里,老板随意地看了一眼,也不数数,往兜里一揣,就去拿石头了。   我姥姥哎,真的是让我大开眼见啊,十万块,我头一回见着这么厚的票子,你说说,啊,这么多钱,握在手里,那会是怎样的感觉啊。   伴随着切割机的声响,石头被一点儿一点儿破开了,很快,就吸引了一帮子看客,齐刷刷睁大了眼睛,期待着。随着时间的推移,庐山真面目终于要现身了,突然,不知谁发出了一声惊呼:“哇嗷,通心钻哎。”   通心钻,是赌石界的术语,指代的是圆柱形通体整块玉石。切开的石头里面,竟然是一条直通到底的完整的玉石,碧绿碧绿,清翠可人,我一眼就有点爱不释手的感觉了,虽然它并不在我手上。我这个外行都看出来了,值钱,绝对值钱,三哥悄悄地跟我说:“至少啊,值30万。”   30万,我的天,还是出乎了我的想象,这也太快了吧,刚刚的10万我还没消化呢,一下子又30万冒出来了,我惊得半天合不拢嘴。我不知为什么,忽然想起老家那些种田的,我诧异地竟有种想笑的感觉,10万,30万,我姥姥,上哪发这种财去,这还是钱么,来去瞬间,涨得这么快,我果然是开了眼见了啊。   就在我和柱子惊讶不已的时候,忽然,有个人快步地走了进来,走到我三哥面前,悄悄地在三哥耳边说了句什么,三哥的脸色立马就变了,他迟疑了一下,瞄了我一眼,跟那个人说了句什么,那人转身就离开了。   三哥又转过来微笑地跟我们说:“额,老弟啊,我生意上有点儿事,你们俩随便逛逛啊,腾冲的大薄片味道很地道,你们尝尝,中午就在外面随便吃点,啊,哥可能要晚点儿再回来。”他交代完,塞给我几张钞票,就匆匆地走了。   看的出来,三哥是真的遇到了急事,三哥一直给我的印象是很淡定的,能让三哥都皱眉头,变脸色,该会是发生了什么呢。 正文 第四章 吞人洞   夜里,三哥很晚才回来,差不多我们快要入睡了,三哥打开了门,我一眼就看出三哥满脸的疲惫,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哥,你去哪了,没事吧?”我关切地问道。   “哦,没事,睡吧,啊,睡吧。”三哥朝我们挤出一丝微笑,他倒了杯水,咕嘟咕嘟一口气喝了精光,然后就径直朝隔壁屋子走去了。   第二天,我正睡得迷迷糊糊,突然,一阵猛烈地敲门声把我给震醒了,我倦乏地睁开一只眼睛,我看到柱子正要爬起来,三哥也从里屋走了出来,他让柱子躺下,然后去开门。   “呼啦,”门打开的一刹那,一下涌进十多个人来,他们一拳就把三哥掠倒在地,三哥刚要反抗,一个人朝三哥脑后飞地就是一脚,三哥低哼了一声,“啪嗒”,就趴着不动了。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电光石火,我吓得目瞪口呆,手无足措,喊都不会喊了,柱子呆呆地半坐在床上,想必也给吓蒙了。突然,人群里走出来一个人来,他长的很高,很壮,一脸的络腮胡子,一看,就像个领头的。这家伙长的很丑,左半脸有一条长长的刀疤,红通通的,尤其有一只眼球,好像是坏掉了,用黑纱蒙着,显得越发的狰狞恐怖。   他忽然朝我们一扬嘴角,笑了笑,那股子冷劲,我顿时一身鸡皮疙瘩。他用那只“单孔”朝我和柱子扫了几圈,忽然一抬手,身后两名彪形大汉就冲了过来,一下就把我们给摁住了。我拼命地想反抗,但是身体像被水泥柱给压着了一样,动也动不了,气都快喘不上来了。   突然,我惊恐地看到这些人的衣服袖里,黑洞洞的,隐约露出一截金属管,妈呀,“枪”,这个汉字在我脑海里一闪,我脑袋顿时就嗡了。   我们被带到了一辆白色面包车上,随即我们就被蒙上了眼睛,三哥依然昏迷不醒,我使劲地想靠近三哥,我担心三哥伤的严重,但是我的头发被一双手死死地揪着,疼得我龇牙咧嘴。过了大约有一个多小时,我才听到刹车声,车子停了下来。   当我们被拽下眼罩的时候,我惊讶地发现,我们已经远离了街道房舍,眼前是一片茫茫的群山,远远看去,山峦叠嶂,一座挨着一座,绵延起伏,最近的一个山头,我看到有一个很显眼的黑洞洞的大口子,它像一只大嘴巴,硬生生开在了山脊上。   “放开我,你们,你们不能这样。”突然,我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有一个人在喊着什么。   我扭头一看,是一个年纪和我差不多大的小伙子,他长的瘦精精的,头发蓬乱,颧骨凸起,脸色蜡黄蜡黄。我再一看,嘿,不就是那天在赌石店里面,那个和三哥说悄悄话的人么,他怎么也被抓来了。   那个人被带到我们面前,和我站在了一排,我们对视了一眼,他的眼神显得很复杂,很浑浊,我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不过,我想,应该和我三哥有必然的联系。   我脑子现在乱极了,莫名其妙啊,真是莫名其妙啊,我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光天化日下,这帮人太胆大了吧,硬是强行把我们带到了这里,这,这简直是绑架啊。   正想着,突然,一个恐怖的念头闪入我脑中,我惊得差点没背过气去,茫茫群山,一眼望不到头,周围竟是密不透风的树林,荒无人烟啊,我们这是在“无人区”啊。   他们,他们不会是想毙了我们吧,我机械地看向柱子,柱子的脸上像被打了一层白霜,白惨白惨。他见我看他,动了动嘴,没说什么,只是缓缓地抬起一只手,对我做了个八字形手势,然后哭丧个脸看着我,我瞥见他两条腿微微地发着抖。   我,其实更好不到哪去,我不但腿开始颤抖了,牙齿也像三月飞雪一样,上下不停地弹跳着,想停也停不下来。   正胡思乱想,胡乱猜测着,那些人把我们的手别在后面,就朝着山上走去了,我三哥被两个人左右夹着,他还没有醒来。那一脚的威力,实在太过了,又是踢在后脑上,我心里啊,简直乱成了一锅浆糊。   我们被一直带到了那个洞口,远看,还不觉得有多气派,近看,才发现,这个洞简直和一头大象那么大,洞里面,“呼呼呼”,竟是冷飕飕的风声。   我们和洞口保持了三米远的距离,停了下来,那几个押我们的人,就松开了手,天哪,他们难道要在这里处决我们吗?哎呀,肯定是的了,处决我们以后,就把我们扔进洞里,这么荒凉的地方,这么深邃的山洞,谁会来这里哦,腐烂了都不会有人发现的。   我那个恐惧啊,当即就感觉裤裆子一热,我一惊,慌忙夹住大腿,使命地憋紧了*,差点儿没吓得决堤。   “不要,不要,你们,你们枪毙我好了,求你们,求你们,千万别让我进那个洞里,求求你们啦,求求你们啦。”   我一愣,我还忙着“抗洪救灾”呢,那个小伙子忽然“吧嗒”一声跪了下来,他满脸都是惊恐的神色,然后,他又叽里咕噜说了一堆我听不懂的话,像是对那些绑匪说的,应该是当地的土语。   那几个人互相看了看,也叽里呱啦说了起来,随后,一个人走上前,不由分说,给了那小伙子一记响亮的巴掌。   我简直看傻了眼,什么,什么啊,别进那洞,那洞咋就不能进了,嘿,我听他的口吻,似乎这些人并不是要枪毙我们啊,他们,他们不会真像这小子说的,让我们进这个洞吧。哎呀,要只是这样,我,我简直就欣喜若狂了。   我心里正窃喜着,那小伙子又神神叨叨,不停地一会儿普通话,一会儿火星语的,对那几个人磕头求饶。   我听了可就不高兴了,我想不通了,天底下,哪有人甘愿去死,也不愿逃跑呢,傻子都晓得,命比装*重要多了。不就是进洞么,洞怎么了,难倒这个洞还会吃人不成,切,我真是,真是恨不得替他们给他一脚,啰嗦什么。   就在这时,又上来几个人,他们手里拎着四个包裹,扔到我们脚下,为首的一个人用普通话说:“拿着,啊,里面有手电,吃的喝的,够用几天,愿苍天保佑你们,能活着出来,哼哼哼哼,嗯,把他们踢进去。”   那个人呵斥了一声,另外几个人就走上来开始推搡我们,其中一个把三哥扔了过来,我赶紧扶起三哥,柱子帮我拎着包裹,然后,我们几个就朝山洞口走去了。   “别,别,求你们,求求你们了。”那傻小子还跪在地上,死活不肯起来,我鄙视地啐了口吐沫,都懒得去看他,正要大步超前跨,就在这时候,诡异的事发生了。   柱子一不小心,踢到一块石头,那石头咕噜咕噜,一下滚到了离洞口半米远的地方,突然,“嗖”,就这一声,那石头竟然凭空飞进了洞里。   我们在场的人全都目睹了,我顿时就停住不动了,什么情况,怎么回事,我莫名其妙地看了眼柱子,又莫名其妙地回头看了看别人,这时,那个婆婆妈妈的小子被悬空举了起来,就听那几个人喊着口号:“一,二,三。”   “啪”,那小子就被扔到了洞口一步不到的距离,诡异的事情再次发生了,“嗖”,又是嗖地一声,那小子竟然活生生被吸了进去。这么大个活人,少说也有百十来斤重,竟然像一片叶子一样,眨眼不到的功夫,就消失了,而且,一点儿声响也没有发出。   按理说,人在惊慌中会本能地发出呼喊,然而,我却一丁点叫声也没听到,那个洞,就好像是个真空的,黑漆漆,无声无息,吞噬一切。   这下,我终于明白了,我终于明白那小子为何宁愿死,也不要进洞了。   有过这样一个故事,士兵把一个战俘带到两个笼子面前,他必须做出选择,一个笼子里关着一只大老虎,血盆大口,威武摄魂。另一只密封的笼子里,放着百十条细细的小蛇,扭来扭去,吐着红信子,一团团,一堆堆,令人恶心,作呕。   战俘会选择哪个呢,故事是这样说的,他求着士兵,千万别把他丢进蛇笼里,虽然这些小蛇处理过,没有毒,而且说不定还能有幸存的机会,毕竟都只是些小蛇。但是,他却死活要进老虎笼子,他肯定不是傻子,他肯定知道,基本上死路一条,然而,他还是,依然愿意赴死一拼。   这个故事,再恰当不过地阐释了那小子的心里,我现在终于也深深体会到了,是啊,这个洞原来这么恐怖,这么诡异,这简直,简直是天方夜谭啊,世上哪还有这种怪事。   不由我多想,身后传来了拉枪栓的声音,我没有回头,我心里清楚,眼下,也只能朝前走了。   我现在只要回头,基本上,不是吃枪子,就是像那小子一样,被举起来扔进去,那还不如自己走呢。   我深深地看了眼柱子,柱子突然一把搂住我,我顿时感到一股暖意,我们俩满含着泪水,互相点了点头,我抱紧三哥,一闭眼,我们就走到了洞口。   “嗖”,没有意外地,我们三个,像离弦的箭,一瞬间,就飞进了洞里。 正文 第五章 一片黑暗   一阵昏眩伴随着一阵昏眩,就这么天旋地转着,不知过了有多久,逐渐地,逐渐地,我脑袋终于停了下来,不再晃了,我感觉稍稍舒服了一些。   洞里面很黑,非常地黑,真的是伸手不见五指,周围一片死寂,安静异常,我甚至都能听到血管里血液的流动。我定了定神,确信自己还活着,还能够呼吸,我长舒了口气。看来啊,他们也并不知道洞里面到底啥情况,也只是胡乱猜猜,想必这个洞,也只是唬唬人的,一时间,我心里有了一股强烈的求生欲。   “柱子,你在哪儿,喂,柱子,你没事吧。”我心神安定之后,就赶紧地喊柱子,我怀里抱着三哥,还好,我们并没有摔着哪里,刚进洞的一瞬间,我感觉有一股强大的气流把我横空卷了起来,我死死地搂着三哥,我不能让三哥再受到伤害了。   一进洞,我们很快就掉到了地上,屁股着得地,屁股着地的最大好处就是,虽然很疼,但只要没伤着尾椎,基本也没什么大碍,肥臀这个词想必就是这么来的。只不过,我脑袋瓜子一时间眩晕地混浊不清。   “老七,我在这呢,你在哪,你没摔着吧。”不远处传来了柱子的呼喊声,我一听,心里顿时放心多了,柱子的声音很洪亮,很高亢,看来,他也平安无事。   就在这时,我听到“啪”地一声,一束白光照了过来,我一看,原来是柱子打开了手电,那人说的没错,包里面果然有货。   “老七,你坐着别动,三哥醒了没有,我这就过来啊。”柱子用嘴含着手电,拎起包裹,朝我这边小心地走了过来。   凭感觉,我们隔着大约有三丈远,我说:“小心啊,看着脚下,别绊着了。”正说呢,就听“咚”地一声,柱子一下跌到了,黑暗随即来袭。   我心头一紧,脱口而出:“柱子,柱子,你没事吧,喂,柱子,你慢点。”   “我草,什么东西,”柱子很快就接上了话,他重新把手电拿了起来,隔着稍微有点儿远,我只看到一束白光,照着他的身影,不知道他发现了什么。   “哎呦,柱子,你吓死我了,你怎么了。”我继续地追问。   “哎,没事,哎老七,这里有一口大箱子哎,里面闷闷地,好像装着什么东西,不是太重,你等着啊,我这就拖过来。”   终于,柱子和我们汇合了,我一把就抱住了他,我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只要我们平安,其他的都暂且不管了。   “哎,好了好了,呦呦呦,又不是娘么,行了,啊,放开我吧。”   我是个感性的人,比较重感情的,三个人能够团圆,能够平安,我,我就有种想哭的欲望了。   柱子推开我,他在地上摸了摸,摸到一块石头,拿起来,对着那口大箱子,就砸了下去,“咔嚓”,一声脆响,箱子的中央,被凿开了一个大口子。柱子又用力地砸了几下,口子越来越大,然后他扔掉石头,用手硬生生地把箱子盖给掀了起了。   我一手搂着三哥,一手举着手电,给柱子照明,我看到,箱子里放着很多丝绸一样的东西,最上面是一条粉红色的镂空纱巾。   “什么玩意,嘿,这,这不是女人用的么,哈哈。”柱子忽然笑了起来,他胡乱地张着大手在箱子里搅来搅去,把箱子掏了个底朝天。   一件又一件的丝绸衣服被柱子掏了出来,衣服的下面,还放着类似化妆品一样的东西,我对女人的东西不是太懂,有几个小盒子,有点儿眼熟,记得母亲以前用的胭脂盒,有点儿类似。   “什么玩意都是,怎么会有这些东西,什么人的,啊?”柱子像在自言自语,又像在问我,我看了索然无味,我说:“呵呵,不会是哪个唱戏的存放的吧。”   正说呢,一样东西从箱子里掉了出来,“啪嗒”掉在了地上,我举着手电,拾起来一看,那是一块手心大小的,圆形的镜子。   “哎,哎呀,啥玩意,啥东西啊,怎么黄黄一片的?”   柱子一把夺过来,翻来覆去,对着我嚷嚷。   “切,这都不晓得,这不就是那什么,古铜镜么,那什么唐朝还是宋朝的,不都用这玩意么,看也看不清,是个姑娘照照,都是美女,哼哼。”我终于逮到了一次机会当着柱子的面炫耀。   柱子不屑地瞥了瞥嘴,刚要说什么,就在这时候,那空洞洞的黑暗里,突然,“嘿嘿,嘿嘿,”传来了几声笑,凭感觉,好像,好像还是个女的。   我一下就愣住了,怎么会有声音,怎么会有人,我直愣着眼睛看向柱子,柱子正好和我对视着,他颤抖地小声说:“听,听到了?”我机械地点点头。   强烈的白光在黑暗中显得非常耀眼,柱子颤巍巍地举起手电,对着声音的方向,缓缓地移过去,那声音还在“嘿嘿,嘿嘿”地干笑着,声音不大,但很清楚,每隔几秒钟就停一下,然后继续地笑。   柱子的手颤抖地严重,那束光像荡秋千一样,一左一右,一上一下,摇摆不停。我稳了稳心神,我心里暗暗地说:没事的,没事的,肯定是,是哪个疯婆子,住在这洞里,这衣服么,可能,可能也是她的了,没事的,不要怕。   心里一边想着,我就接过了柱子手里的手电,我压着无限的恐惧,一点点地,对着笑声照了过去。   突然,就在我高度紧张的时候,一个白色的影子在强光下一闪,“刷”地就没入了黑暗,光很耀眼,白茫茫一片,那影子也是白茫茫的,好像是个人,但是速度之快,像是在飞,我一时都没看清楚。   “啊,”我当即就叫了出来,一下就丢掉了手电,“鬼啊,”我大呼小叫着,那嘿嘿声突然就停下了,周围再度陷入了死寂中。   手电被我慌乱地扔出去两米多远,灯头抵在了一块石头上,光被遮住了,只露出一小块白亮。   我没有勇气去拿,我甚至连伸个指头都不敢了,气氛陡然就紧张了起来,我还没消停,柱子突然又诡异地说:“哎老七,你听,你听,你有没听到啊?”   他的话音刚落,那个手电“啪”竟然就灭了,随即,“咯吱,咯吱,咯吱,”一阵微弱地,几乎听不见的踩踏声,一步步,一步步朝我们的方向挪了过来。听的出来,脚步的主人,走的很缓慢,很小心,似乎是不想让我们发现,因为,那脚步声真的是,不是因为我们太过恐惧,而激发的潜能,所能听得到的。   就在这时,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啊切”,突然一声巨大的喷嚏声,吓了我一大跳,我的心脏“咚”地就拎了起来,三哥忽然醒了过来,他晃悠悠地从我身上坐了起来,扯开嗓门就喊:“哎呀我草,什么吊地方啊,老弟,谁他妈的关咱们的,这么黑,啊,日他。”   我的亲娘哎,我简直没法回答了,两股剧烈的反差,惊得我简直不知道该怎么是好了,柱子突然开口说:“三哥,三哥你别说话,有,有,有……”   “有啥,有啥?”   柱子一结巴,又像上次一样,“有”不出话来了,只不过那一次是吓唬我,故意的,这回,这回是连他自己都吓到了。   “额,我草,痛死我了,妈的,”三哥摸着头说:“老子出去,我,我弄死他们,草。老弟,你说说,我们关在哪里了,别怕嗷,有哥在,他们不敢怎么样的。”   三哥似乎没在意柱子的话,他一醒过来,就站起来,吵闹个不停,哪里还有半点虚弱的样子,我终于背直了气,我鼓起胆子,在三哥耳边嘀咕了一句:“我们被吸进了一个洞里,你知道,有,有这个地方么?”   我的话音刚落,三哥“咚”地就坐下了,也不再嚷嚷了,他看了我半天,也没再说出一个字来。说来也怪,那脚步声也突然就没了,就像之前那笑声一样,突兀地就消失了。我从包里又取出一只手电,打开,照了照四周,没有半点人影,那个白色的影子,也没再出现了。   一时间,周围又沉浸在短暂的平静中,想来,或许真的是三哥的气场太强,太刚硬,把那些“圈圈叉”给震了回去。   趁这功夫,我急忙问三哥:“哥,你告诉我,昨天,到底发生什么了,我看你慌慌张张地,你别隐瞒我,快告诉我,那些都是什么人啊,他们怎么有枪啊?”   柱子翻弄着包裹,从里面掏出几包压缩饼干和几瓶水,递给我们,三哥喝了几口水,他终于有了点反应,忽然,他叹了口气,想了想,侧过脸对着我说:“哎,老弟啊,都是哥不好,哥让你受委屈了,哎,早知道,就不该自作主张让你过来了,这下可好,我们啊,可出不去喽。”   “什么,出不去了,咋,咋出不去了呢?”柱子插话说道。   我正要制止他,让三哥把原为详细地说完,三哥却接过话说:“你们是不知道,这个洞啊,一半在中国,一半在缅甸,这座山叫秃头子山,邪乎的很呢,这个洞能吞人,当地人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吃人洞’,哦不对,叫‘吃男人洞’。”   “啊,”我和柱子几乎同时喊了出来,“吃男人洞?”   “噗,”三哥竟然一下笑了,可能他也觉得滑稽吧,他很无奈地说:“呵,是啊,这个洞,它只吞噬男人,以前,有几个村妇路过洞口,朝里面张望,一点儿反应也没有,而他们的男人一靠近,一下就被吸了进去。我有一次亲眼目睹,我当时就惊呆了,他们再也没出来过,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不过,除了女人,像石头啊,猫啊狗啊,也能够被吸进去,就好像,就好像这个洞专门排斥女人一样。”   哎呀,三哥说的像是天书一样,记得一个多小时前,我还在感叹,我感叹这世上竟有如此神奇的洞穴。没想到,听三哥一说,嘿,这神奇还变本加厉了,凭什么只吸男人,不吸女人呢,我草,这也太不公平了呀。 正文 第六章 楚大彪   三年前,我三哥只身去了云南,是一个在云南经商的老乡介绍去的,那个老乡是个商人,40多岁,很早以前就在云南做上了,专攻玉石买卖。生意做的还挺大,蒙自,腾冲,香格里拉和景洪都有分店,总部设在昆明。   我哥去了以后,刚开始帮他打下手,也就是收拾收拾店里的物品,摆放好客人看完以后的首饰,日子过的,还是满单调的。渐渐地,情况有了改观,由于三哥性子直爽,又恰好老板也是个爽快人,没多久,他们就称兄道弟了。   老板生意多,照顾不过来,越到后面,就越难得来一趟腾冲了,腾冲的店面,自然而然就交给了我三哥管,既是照顾老乡,又是对三哥的信任。   那段岁月里,三哥一直和大哥保持着联系,经常有书信来往,但不知为何,他不怎么给家里人写信,也很少通电话。大部分有关他的消息,都是从大哥嘴里听来的,我那时候正在念初中,整天和柱子他们几个混在一块,还是个傻小子。   日子原本,也就是这么平淡而又满无天日地过着,直到有一次,发生了一件事,那件事,彻底地改变了三哥的生活。   那是一个周末的早晨,太阳刚刚升起,三哥和往常一样去店里照看生意,他现在算是个代理人,或者说是个总管了,腾冲有三家店面,都是我三哥一个人看管。   就在我三哥端着壶茶水,准备坐下来看报纸的时候,一个店伙计行色匆忙地跑了过来,他一进屋就说:“经理,不好了,柳东店被抢了。”   “什么啊?”三哥一口水没喝到嘴里,直接从壶口里倒灌了出来,“你,你别急,啊,说慢点,”三哥一边让那个伙计慢着说,一边扔下茶壶,火急火燎地翻找起什么。   “是,是果敢的人干的。”那个人擦着满头的汗珠,气喘嘘嘘,浑身不知是因为跑得太急,还是太过于紧张,颤抖个不止。   三哥一听是果敢,当即就停下了,他的眉毛猛地一扬,短短地两三秒沉静,三哥呼啦一下,从一堆旧报纸里掏出一把盒子枪,一声怒吼:“走,老子今天要他们的命。”   果敢,全名缅甸掸邦第一特区,位于缅甸东北部,毗邻我国云南省,也算是一个自治区吧。   果敢有一支很有势力的游击队,常年和政府军对抗,效力于臭名昭著的金三角,从事着毒品和枪支买卖。   三哥一句“老子要他们的命”可不是随便说说的,三哥在云南,尤其在中缅边境一带,有着一股颇不小的势力,有一些人是从老家带去的,大部分还是和当地结交的所谓的江湖兄弟。那天在赌石店里和三哥说话的人,三哥后来告诉我,他叫阿华,是他手下最信得过的兄弟,那小子鬼点子多,也算半个参谋长了。   三哥那天,不可思议地,以二十多人的小股作战,击退了一百多人的强大生力军。对方的首领叫楚大彪,就是在那场交火中,被三哥一枪打烂了左眼,从此,成了个独眼龙,也就是那天冲我和柱子阴笑的那个络腮胡子。   他对三哥可谓是恨之入骨啊,至此,就和三哥结下了仇,恨不得把三哥活活地给煮了。那件事后,老板大为感动,不但为他挽回了巨额损失,还为我们中国人挣了口气。老板有一股热心肠,他一高兴,竟然把三哥最开始经营的那家店面送给了他,这也正是后来,三哥让我过去给他帮忙的原因,自己有了店面,当然还是自家兄弟更靠谱。   听了三哥的叙述,我不高兴地说:“哎,我说哥啊,你咋还做这种事呢,当年爹妈都为你担心死了,我说你怎么都不写信回来呢,原来,你还,哼,不学好啊。”   三哥苦笑了一下:“哎哟,老弟啊,哎,哥不是没办法么,你说,啊,哥一个人闯天下,多不容易啊,要是没点儿势力,就比如那次吧,要不是哥手下有人,那就全给他们抢了啊,你可千万别跟我说什么警察,政府,那都是个屁。这帮兔崽子动不动就来收保护费,老子要他保护啊,哼,哥我那次实在是忍无可忍了,他们也太过分了,敢明抢了。哎,也罢,他娘的,最后还不是栽到了他手里,这独眼龙竟然跟老子玩阴的,草。不过,哼哼,他不也没弄死我么,啊,哈哈,是吧,老弟,咱还不是活着好好的。”   三哥正大着嗓门,指东说西,我们也正听得入神,突然,远处传来“嘭”地一声巨响,吓得我们三个一下全都跳了起来。   “什么人,”三哥一声怒吼,拿起手电,就照了过去,这一照,我们三个全都傻了眼,就见,正前方,赫然出现了一个大口子,那个口子不比入洞口小,甚至,还要宽上一些。   这一声响之后,就再没发出过动静了,就好像,好像这原本就有的一样,我记得之前也对这片地方照过,竟是黑黑的岩石,黑漆抹污地,别说这么大个洞了,连一丝缝隙也没有瞧见。   不过,我心头还是紧了一下,我忽然发现,之前那个白影飘过的地方,正是这里,没错,就是这地方,哎呀,这,这是巧合么?   “走,我们过去看看,都别坐着了,找找有没有出口,咱可不能呆在这洞里一辈子是吧。”   有了三哥这个大嗓门加上豹子胆,我们也就横了一条心,我心想:哼,娘的,想多了,也是吓自己,看三哥多豁达,老七,你得学着点。   柱子突然在我后面说:“哎,哎我都忘了,还有一个人,那个,叫,哦,阿华是吧,他不也被扔进来了,他人呢,怎么没瞧见?”   “什么,阿华也被绑了,我草他大爷的,狗日的独眼龙,妈的,老子出去一定弄死他。”   三哥气呼呼地直喘粗气,接着又说:“那我们先别进去了,周围找找,啊,小心脚下嗷,呶,一人一把手电,仔细地找,他娘的,地方还挺大的。”   我们正准备开始地毯式搜索,我刚打开手电,刚往嘴里送了块压缩饼干,就听到开口处传来一声尖叫,绝对发自肺腑的尖叫,绝对撕心裂肺的尖叫,一下子,我耳膜都刺痛了。   “不好,阿华。”三哥第一个反应过来,自然,他对阿华的声音比我们要熟悉,他微微一怔,抬腿就朝开口跑去。   柱子对我使了个眼色,我们举起手电,照着三哥,拎起包裹,也匆忙跑了过去。   “阿华,阿华,你在哪,什么人,阿华你冷静点啊,我草你大爷的,什么人装神弄鬼,谁敢动我兄弟一根汗毛,老子,老子立马废了他。”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回应三哥的,竟然是一连串女人的冷笑,又是那个笑声,它再一次从开口处传了出来,这次声音明显大了许多,笑声中充满了诡异,奸诈和惊悚。   一时间,我感觉心脏被狠狠地戳了一下,两只脚立马就停止不动了,柱子跟在我身后,他一不留神,没稳地住脚,“嘭咚”撞到了我背上,顿时,我就被柱子压趴在了地上。   三哥似乎也受到了惊吓,他不再嚷嚷了,他习惯地摸了下鼻子,然后把手电举得高高,对准了开口里面,照了过去。   我和柱子爬起来的时候,我的手电玻璃被压碎了,手掌划出了血,一阵刺痛直钻我的心脏,柱子惊慌失措地用他的手摁住我的手,但是口子好像大了点,血一时有些止不住。   柱子抬头准备叫三哥,忽然,他嗓子里发出一声“嗡”响,像是被人揪住了气管,喊不出话来了,我奇怪地也抬头一看,妈呀,我一下子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的眼睛,像两只死鱼眼,直愣愣地盯着三哥的方向,一个巨大的黑影,在手电的照射下,一点儿,一点儿,移上了三哥的身子。三哥像是被点了穴道,他晃了一下,就再也不会动了,也不会说话了,他像个木头,被那个黑影,逐渐地,逐渐地给“吞噬”了。 正文 第七章 摄魂   那个黑影缠上了三哥以后,竟然倒退地朝洞深处移动,三哥一步步,一步步机械地朝前走着,洞里面黑漆漆,不知道通向哪里,看来,那个黑影想要把三哥带入黑暗的深处。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也不知哪股子能量所致,我,竟然又出现了身体反应,我的眼睛一疼,我猛地一闭,这一刹那,我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我立马强行就睁开了。   时光好比一场梦,我仿佛一下回到了两年前,在那个山坡上,我的世界全变成了绿色,我当时很恐慌。此刻,我的周围绿莹莹一片,那种碧绿,让我想起了那天在赌石店里,见到的那个“通心钻”。   与此同时,我还想起了那次成年礼后,母亲给我喝的符,以及她说的话,两只绿色的大眼睛。我心里暗暗地,不知不觉,竟然冒出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奇怪的想法。   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或许是担心三哥的安危,或许是潜意识储存的潜能,我突然大步一跃跨了过去,一直走到三哥面前。此刻,三哥在我的视野中已然成了一个绿人,而三哥的后背上,我清楚地看到了一个白色的幽灵一样的东西,它披着长长的头发,大半个脸都被遮住了,只露出那张空洞洞的嘴巴,龇牙咧嘴,朝我发怒呢。   天哪,我终究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这是什么东西,它很像个女人,怎么刚才没有看到,我难道开天眼了?我眼睛,能看到异类了么?没有敢深入地想,时间不等人,我脑神经此刻仿佛不完全是我一个人控制了,我突然奇怪地,做出了一个诡异的动作。   我缓缓地把脑袋抬到了最高点,然后,我转动着两只眼睛,以一种俯视的状态看向那个怪物,突然,我毫无征兆地吐出了一个字:“滚,”这一声很轻微,却又很坚定,甚至还带有一丝威严,说话的同时,我的眼睛“呼”地竟然射出两道绿光,像两条长龙,直射入了那怪物的眼球里。   眨眼的功夫,那只怪物仿佛受到了电击,它身体猛地一弹,把三哥一下就摁倒在了地上,然后,它怪叫了一声,撕心裂肺地,发疯似得,掉头就跑进了黑暗。掉转的一瞬间,我忽然看到那东西的眼球里冒出了黑烟,天哪,我心里暗暗地想:不会烧焦了吧。   柱子在一旁见证了整个过程,他可以说什么都看在了眼里,当然,事实上又什么都没有看见,他惊恐万分地跑了过来:“哎呀,老七,什么情况,啊,你刚才,你摆那动作什么意思啊,你跟谁说话呢?”   我擦了把额头,已然布满了汗珠,冷静下来后,我不免还是有些后怕了。我看了看手,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了,只是还有点儿微微地疼痛。我清楚,现在不是废话的时间,那怪东西,说不准指不定什么时候杀个回马枪,我此刻眼睛已恢复了正常,我还没能达到运用自如的境界。   我赶紧说:“回头再说,快,帮我扶着三哥,我们走。”   “上哪啊?”柱子完全糊涂了,他傻愣地看着我。   是啊,上哪啊,刚才我开眼的时候,清楚地看到洞的左边有一条蜿蜒的小道,通往更下面。我明白,这个时候,已经到了非我做决定不可的时候了,我不是一直崇拜三哥么,崇拜他的果断和雷厉风行么,我这回就得试着做回爷么了。   “跟着我,前面有一条小道,好像是往下走的,你扶着三哥,我在前带路,包裹我拿了。”   “额,额那个,阿华呢?”   柱子突然冷不丁抛出了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哎呦,我心里一颤,刚有了一丝英雄当头的气派,顿时又泛起了迷糊。   不过,我还是稳了稳心神,坚决地说:“再不走,等那怪物跑回来,我们都得死,阿华是福是祸,不是拍电视剧,主人公我们俩,可不是神仙,走啊。”   多年后,我想想我那次果断坚定的语气,忍不住在心里笑骂了一句:“我草啊,老七,哈哈,你小子,让你给蒙对了。”   我们三步作两步,我在前举着手电,柱子背起三哥,快速地沿着小道,不管不顾地走了下去。   还没走出几步远,突然,我身后传来了一声毛骨悚然的尖叫,一阵怪风已经卷到了我的后背,我脖颈顿时一凉,随即就听到了急促地脚步声,我心头一紧,脱口而出:“跑,追过来了。”   我的话音刚落,那怪物叫喊着,朝我们奔了过来,想必这回是真的恼怒了。   此刻,我心里又慌成了一锅乱麻,已然没了刚才的英雄气,看来修炼到三哥的境界,真不是一时半会儿抱佛脚的。我们也像疯了一样,没命地撒腿就跑。   柱子身材肥胖,但腿脚非常利索,他背着我三哥,步伐不比我慢多少,归其成就,也是常年在井冈山赶鸭子练出来的。   那条小道,似乎还没个尽头了,一直通往地下,我跑着跑着,心里就有点儿发虚了,妈的,怎么没个头了,我甚至惊悚地感觉,我们在跑向地狱。   没能容我多想,那个脚步声已经陡然接近了许多,我心里狂跳着,越来越恐慌了,柱子气喘吁吁地在我身后说:“妈呀,妈呀,老子还没结婚呢,别杀我,别杀我呀。”   我一听,狠狠地咬了咬压根,我骂道:“草蛋,废话什么,力气大了是吧,闭嘴。老子不也没结婚么,你要结,你身后就有一个,你不是喜欢重口味么,回头迎上去啊,没准,它就看上你了呢。”   正说着,我的脚忽然一凉,随即,就没入了水里。   “唉,柱子,有水。”我用手电一照,哇嗷,一片面积六丈宽的地下湖泊赫然出现在我们眼前。   和时间赛跑,向来是容不得你细想的,我一把接过柱子背上的三哥,不能总让柱子一直负累吧,我情急之中说:“柱子,快,下水,我们游到水里,或许,那鬼东西不会游泳,我们就可以摆脱它了。”   我们猪儿庄的小伙子,个个都是“浪里白条”,水性好的,在外人看来,甚至都有点儿过分,就像那句蹩脚语说的:“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呛死沙滩上。”   很快,我们就游到了湖中心,湖水挺凉的,冻得我们索索发抖,但是心里的恐惧,还是让我们没有更多的心思想这些。   几乎是转身的瞬间,那个怪物就跑到了湖边上,果然没出我所料,它不敢靠近水,它的脚一碰到水,就尖叫起来,飞快地缩了回去。   此刻,我用手电照着她,她还是原本那个模样,披头散发,一身雪白的衣服,黑发长长地遮在眼前。   我心里忽然涌上了一个纳闷的念头,怎么之前开眼才能看到她,现在正常状况还能看到呢,我又想起了更早以前,那个转瞬闪过手电光的白影,似乎,也正是她。   我问柱子:“哎,你看到那女人没有。”   柱子此刻安全了,说话又开始毛躁起来:“屁话,屁话,就你有眼睛啊,老子当年不是身上有刀疤,早他妈当飞行员了,早他妈开轰炸机炸平日本岛了,老子这眼睛,哼,毛孔我都看的见。”   他这么一说,我也就不和他争了,我就想,难道这东西,有两种状态么,一会儿幽灵体,一会儿又成了实体。   在水里泡了有半个多小时,那怪物还不走,还在岸边叫喊着,也不觉得累,柱子不停地朝她作鬼脸,学她尖声尖叫,似乎玩上了瘾。   我被吵得耳根发痛,我见三哥还昏迷着,心里很是心疼,三哥也真倒霉的,都昏了两次了,这么下去,金刚也吃不消啊。   想到这,我更加觉得湖水凉了,不行,必须把三哥带到岸边给他取暖,这样子下去,不冻伤,也得发烧感冒的。刚开春,又是地下洞穴,还在湖水里面,气温不是感觉上那么好受的。   我见那个鬼女人赖着不走了,也无可奈何,我拍了柱子一肩膀:“喂,飞行员,嚷什么呢,吵死了,快看看,还有什么地方有陆地啊,三哥还昏迷着呢,你倒是有心情。”   柱子被我一说,又见三哥还耷拉着眼睛,也不好反驳我什么了,他朝那个鬼女人吐了下舌头,然后拿起手电,开始四处找去了。   几乎不到一分钟时间,柱子就喊起来了:“哎,这边,快过来,这边有陆地。”   我一听,赶紧托着三哥的下巴,不让他呛到水,飞速地游了过去。   上了岸,我背起三哥,在柱子的引路下,我们径直朝另一片地方走了过去,一个是为了摆脱鬼女人的吵闹,二个是想找一片好一点的地方,给三哥取暖,背包里有一些打火用的器具,包裹一直让柱子举着,没有浸到水,我们自己也得抓紧烘干衣服了。   岸上,有不少沉积的树叶子,我抓起一把,还好,不是太潮,我们生起火,围坐在地上,开始脱衣服,烘干。   此刻,我们都很疲倦,三哥稍微有了点反应,他嘴角动了动,看来,也快要醒了,我放心多了。 正文 第八章 石门   三哥醒来后,我和他说了刚才的事,不过,关于我眼睛的奇怪反应,我忍了忍,没有说出来,我觉得没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之前,暂且还是放在肚子里吧。三哥昏昏然,他疲惫地合上眼睛,默认地点了点头。   柱子这时忽然把脸凑了过来:“唉,三哥,你说这不是叫啥,吃男人洞么,怎么,怎么洞里还有女的啊?”   三哥又把眼睛睁了开来,他茫然地看向柱子,又看了看我,嘴角动了动,没有张开,想必一时也接不上话了。   我替着三哥说:“哎,行了,谁晓得呢,天底下怪事多了,那些家伙要知道洞里原来是这样,也不会白送我们跑了,更不会装好人送我们装备了。咱现在啊,还是考虑下一步怎么办吧,你看啊,就六袋压缩饼干,四瓶水,水倒没什么,地下洞穴的水一般能直接饮用,可咱要是不能快速出去,非饿死在这里不可,这狗地方什么都没有。”   我正比划着说着,三哥忽然抬起一只手,指了指前面:“那是什么?”   循着声音望去,我看到黑暗中,隐隐约约似乎有一个什么东西,好像,好像是一块突出来的大石头,又好像是个门。   柱子定睛一看,眼珠子转了转,他二话不说,拿起手电筒,起身就走了过去,我安抚三哥好生歇着,也跟了上去。   走到面前一看,乖乖,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柳暗花明又一村啊”,我惊讶地看到,眼前竟然有一扇石门,石门上刻着很多花纹,很漂亮,很精致,还有几只像凤凰一样的鸟儿,翩翩起舞,栩栩如生。   柱子也惊叹不已,他一边嘀嘀咕咕,一边上下抚摸着那扇石门,还不时地敲一敲,但是石门很重,基本上听不到什么回声。   我忍不住拍了拍胸口,这是什么地方啊,石门真大啊,看上去不下一丈来高,两米来宽,我不禁脱口而出:“我的姥姥,里面都是什么啊。”   我是在自言自语,柱子却以为我是在问他,他突然神经病兮兮地笑了出来,我一愣,正要开口,柱子咧着大嘴乐呵呵地说:“哎呦,哎呦喂,天意啊,我老赵终于要发财喽,哈哈哈哈哈。”   我被他的笑吓了一跳,大眼瞪小眼,奇怪地看着他,搞不懂他要干什么了。柱子忽然转过身,对着我说:“嘿嘿,老七啊,啊,还记得老哥我那句话么,嗯,有山的地方就有洞,有洞的地方就有宝,有宝的地方,嗯,嘿嘿嘿嘿,就在这门后面。”   我再一次看向那个石门,宝贝,有宝贝?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我没有立刻否认他,我琢磨了琢磨,别说,经柱子这么一提醒,唉,我还真有点儿猜疑了。   “什么,让我看看,”三哥忽然凑了过来,我一看赶紧说:“哎哥,你歇着,多休息休息啊。”   “嗨,没事了,这什么地方?”三哥的语气依旧显得疲惫,不过,精神比之前要好多了。   这时候,如果有个摄像机,哎呀,我真想把柱子那奸笑样录下来,瞧他笑的,牙根都要蹦出来了。   见有人问,柱子显得更加兴奋了,他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像个导游一样,正色说:“额,凭我老赵,这个这个,十几年的修为,啊,我正式宣布,我们现在,啊,正光荣地站在通往古代文明的历史长河中。我们眼前,这一扇石门,它,它就是个墓室的入口,里面,啊,凭这扇大门的气派,里面至少也是个皇室的规模。大话不敢说,但据石门上的凤凰纹路,我可以毫不夸张地讲,啊,这里面,是一个公主级以上的皇家陵墓。”   柱子的话高亢激昂,抑扬顿挫,但我听来,远远不止,我更觉得像个炸雷,皇家陵墓。   各位同志啊,皇家是个什么概念,皇家陵墓,我的姥姥,我三十八辈子祖宗也没有一个能睡在皇家陵墓啊。我,我就这么轻易地,随随便便地,就摸到了皇家陵墓了,呵呵呵,笑话么不是。   我说:“球啊,我的飞行员,你几时又成了考古专家了,我没记错吧,从小到大,你没离开我*半步啊,你上哪修为去,还十几年的修为,真是脱了裤子不放屁,站着茅坑不拉屎啊你。”   柱子万万没料到我会这么无情地否决他,当即就涨红了脸,他气急败坏地说:“呸,我说,啊,袁辰北同志,和你做革命战友真是太掉价了,啊,什么什么,你难道还怀疑我的判断,我告诉你,啊,你打开进去看看,你去看看,如果不是墓室,哪怕不是皇家级别的,我,我立马就回去跟那个怪物拼命。”   哎呦,我扑哧一声就笑了,柱子那样子,别说,一着急,还真有点儿可爱呢,我是故意逗他呢,虽然我有点儿过分了,但我们打小就喜欢这么开玩笑,习惯了。   我继续挖苦道:“哎哎,不用不用,你啊,你就把她娶回去做媳妇好了,啊,我还得喊一声嫂子,我得跟嫂子好好说说,收敛收敛你这个吹牛的性子。”   我和柱子搅上了瘾,越说越响,越扯越闹,三哥忽然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嘴边:“嘘,别说话,听。”   我一看,三哥不知何时趴在石门上,耳朵死死地贴着墙壁,我和柱子互瞪了一眼,立刻闭上了嘴,悻悻地也学着三哥竖起耳朵,听,周围再度陷入了死寂之中。   我为了使自己更沉静下来,眯上了眼睛,我觉得这样更能聚精会神。听了一会儿,我没听到有什么响动啊,我有点没耐心了,可能是三哥听错了。我正要移开耳朵,就在这当儿,一声非常非常轻微的咳嗽声,从石门里若有若无地飘了出来。   声音之轻,好比秋天的落叶,我顿时就拎起了心。这,这可是地下洞穴啊,眼下,可是重达万吨的石门壁啊,里面,怎么会有咳嗽呢,难道,还住着人不成。猛然间,我就想起了老家那座山坡,那个奇怪的洞,那次惊慌失措,跑回村后,就再也没去过,柱子倒是想去看看,但是我不肯去,他一个人不敢,又不愿意和别人分享那所谓的财宝,就耽搁了下来。   我一眼看向柱子,柱子嘴里叼着手电,他看来也听到了,正惊悚地瞪大着眼睛,我又看了看三哥,三哥皱着眉头,习惯地摸着鼻子。   不过,也就发出这一声,洞里面再也没有一丝响动了,或许是声音更轻微了,超出了耳朵的接受范畴,再加上石门可能非常地厚,声音难以传递出来,总之,我再也听不到了。   我们三个重新坐回到地上,柱子说:“额,我说啊,咱们还是得进去看看,反正一时也找不到出口,身后除了石门,都是死路,前面是湖,那东西或许还在那边等着呢。”   我知道,柱子是放不下那感觉中的,虚无的财宝,我反驳说:“没听见那咳嗽啊,要是里面有个什么千年僵尸的,你不是放虎行凶么,第一个吃了你。”   柱子不服气地说:“有就有呗,哼,哪像你这么胆小,上回不是你跑了,我早就进洞看看去了,不就是铁链声么,刚才谁说天底下怪事多呢,自己倒好,先跑了。”   我一听,顿时羞红了脸,什么,我跑,你不也跑了么,但我不好这么说,毕竟自己跑路在先,又当着三哥的面,我不能损自己面子,我说:“好啊,那你开门啊,你开了门,我袁辰北第一个进去,哼,看谁胆小,你开啊。”   柱子也犟上了,他知道我是在故意刁难他,他一个肥鱼打挺站了起来,“好,你说的嗷,你第一个进嗷,”他说着,转身就走了。   我知道他是干什么去了,无非是学电影里,寻找那些机关暗门呢,我心里暗暗好笑:哼,我看你找,啊,你当是电视剧啊,现实中,除非像孙殿英出那狠招,炸药炸,其他的,活埋(没用)。   柱子独自一人翻墙弄瓦,忙乎了起来,三哥走到湖边,舀起一碗水,看了看,又倒了进去,又舀了起来,又倒了进去,如此反复,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我猜吧,也许是想问题,手不由自主吧。   趁这功夫,我翻弄起包来,我的手刚一伸进去,就摸到一块凉凉的东西,我拿出来一看,是那块古铜镜,它什么时候掉进包里去了,当时没有在意,我记得被柱子夺过去了,也不知咋弄的,或许是他放的吧,我看了看,就塞到了自己的裤兜里,这样子,保险一点,出去后,找个行家看看,这是什么年代的。   然后,我又掏出一包压缩饼干,掰了一块,送进嘴里,嚼吧起来,味道还不错,我的眼睛四处看着,黑洞洞的,没有一点儿露光,目极之处,也是手电光的余晕。   其实,静下来想一想,周围还是很恐怖的,要不是有三哥和柱子陪着,一个人的话,这么大的空间里,黑漆抹污,冷飕飕,空荡荡,不吓死也得吓疯,何况,指不定还会冒出什么吓人的东西来。   想到这,我忽然觉得有点儿歉疚了,我看了眼柱子,他正焦头烂额地寻找着,我撇了撇嘴,拿上一块饼干和一瓶水走到柱子面前,我轻声地说:“生气呐,嘿嘿,开开玩笑,啊,别当真了,来,吃点。”   “切,什么别当真了,我就是当真了,你说的嗷,第一个进去,别想耍赖。”   嘿,这倔驴还爬上树了,我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无趣地点点头,“行,行行行,你慢找啊,爱吃不吃。”   我把饼干塞到自己嘴里,刚要嚼吧,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尖叫,不好,是三哥,我一听,是湖水那边传来的,立马拔腿折跑回去。   到了跟前,一看,我傻眼了,眼珠子“嘟”地就瞪了出来,三哥叫喊着:“快,快跑,还傻站着干什么。”   就见三哥的脚上,乌七八糟不知道缠上了什么,还一点儿,一点儿移向三哥的小腿,那长条一样的东西,似乎非常有力气,正死死地拽着三哥的脚,要往湖水里拖。   我愣了有两秒钟,猛地就清醒了过来,我飞快地拾起一根柴火就冲过去拍打,拼了命地敲,然而,那东西居然一点儿不避讳,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不但不退缩,反倒像恼怒了一样,疯狂地扑向了我的脚,顿时,我脚背上也缠上了数十条藤脉。   这时候,柱子闻风也跑了过来,我一看,赶紧说:“柱子,别靠近,用火,快点火。”也不知哪儿来的突发奇想,我就感觉生活在水里的东西,既然喜欢水,那,或许就怕火吧。   三哥帮着我拼命地踩踏,他一个劲地埋怨我不该靠近,我哪能眼睁睁看着三哥被拖下水呢,我用力地撕扯着那些藤条,那东西抓在手上,肉乎乎的,黏稠稠的,像是过年腌制的腊肠,顿时,我有种反胃的呕吐感。   柱子很快就点起了火,这时候,我和三哥已经有三分之一的躯干浸入了水中,那东西力气可真大,我们只有挣扎的份,没有一点儿反抗的力气。   柱子赶紧扔了几个火把过来,我接过,对着那东西一阵子狂甩。万幸,效果出来了,那东西猛地一缩,飞快地就松开了我和三哥的脚,然后更是飞快地就缩回到了湖里,一瞬间的功夫,竟然就消失了。湖水荡漾着波纹,又逐渐平静了下来,仿佛刚才只是一场噩梦。   我和三哥费力地爬上岸,气喘吁吁,这时我才感觉浑身是多么的虚脱,我长长呼出一口气,心有余悸地看着湖面。老天,真他妈的险啊,要是那会儿我们三个在湖中央的时候,冒出这鬼东西,那岂不是,啊,死翘翘了。   我再一次环顾了一圈黑暗,心里暗暗地想:这样子下去,不是长久之计啊,前面的路都封死了,除了湖泊,眼下是万万不敢也不能下去了,那就只有身后那个巨大的石门了。看来,我们目前唯一的出路,就是进那个石门,再碰碰运气了,可是,怎么进去呢? 正文 第九章 迷雾   我们一人吃了几块压缩饼干,喝了几口水,暂且填饱肚子。我望着那幽暗的湖泊,之前我还算计着不愁没水喝呢,而现在,一想到那作呕的东西,我就忍不住胃子里一阵翻腾。   柱子起身,他拿着手电筒,再度去寻找,我想让他消停一会儿,歇息歇息,但是,我一看他那眼神,还是放弃了。刚刚,柱子救了我们,我心里非常感激,我帮着三哥按摩脚掌,三哥的脚被扭伤了筋,有点儿红肿,我随口对柱子说:“柱子,等会儿,我也来帮你找啊。”   正说呢,还没半支烟的功夫,柱子忽然高喊一声:“什么东西?”   我一惊,我以为又冒出什么怪物了,刚要起身拿棍子,柱子随即就说:“快来看啊,有个凹口。”   凹口,我和三哥对视一眼,就要起身,就在这时,“轰动”,一声闷响,顿时,我感觉周围就起雾了,同时地面也摇晃了起来,没容我明白怎么回事,“咯咯,咯咯”,身后就传来了墙壁的摩擦声。   我掉头一看,我的天,一阵烟雾之中,石门,它动了。只见,那石门缓慢地,朝着上面,一点点,一点点,收了上去,我睁大了眼睛,我心脏不免又提了上来,一想到那轻微的咳嗽声,我脑子里就飞快地闪过各种妖魔鬼怪的画面。   随着石门的移动,里面的场景,也就一点点,一点点,展现出来了。   当石门完全收上去以后,当烟雾完全散尽之后,哎呀,我顿感无限失望,石门里面空空的,竟然什么也没有。不过,随着我手电的移动,我还是发现了一个东西,那是一条狭窄的甬道,横着出现在我眼前,我照了照,心里盘算着,会是通往哪儿呢。   我扶着三哥,柱子也跑了过来:“怎么样,怎么样,打开了吧,啊,你,你说话要算数啊,进去进去,快快快,三哥我来扶着。”   这狗日的,还是兄弟么,这么催我,我不要先研究研究啊,万一,里面有什么暗器,万一,一脚踩上去不就死翘翘啦。   我气愤地说:“催什么,催什么,我知道,不会耍赖的,别催我。”   三哥说:“慢着,还是我来吧,”他说着,就要挣扎着过去。   我赶紧摁住他:“哎呀哥,您悠着点,瞧你,脚伤还没好呢,别跌着了,柱子,扶好三哥。”   我把三哥重新交托给柱子,然后不由三哥分说,我拾起一根木头,朝地上敲敲打打地,一路敲了过去,一直敲到那个石门入口处,这一招,我是看“小兵张嘎”电影里,鬼子探地雷,学来的。   我回身,对着他俩甩甩头,表示暂且OK,然后,我又继续,小心地,一步一步,脚踏实地地朝石门里面走去。   在此,请允许我,先来描述一下我所见到的“地宫”,啊,我暂且称之为地宫,毕竟,我什么也没看到,没有一点儿地宫所该有的气派,只是,这块空间好歹深藏在地下,我就断章取义吧。   这片封闭的房子,有大约三十平方米,墙上和天顶都是黑灰色的岩石,上下的高度,倒是挺高,有四丈来长。地面上,是松软的泥土,我踩了踩,满结实的,想来,地下是实心的,不过,也不定就是了,但至少,能让我稍稍心安,不至于会掉入什么陷阱里。   寒酸啊,看来看去,只有那个水桶大小的甬道,还能够称得上唯一的有视觉效果的“玩意”,我弯下腰看了看,黑不隆冬,看不出深浅,我不敢冒然过去。不过,我心里还是有一阵窃喜的,这阵窃喜不是因为别的,想到这,我忍不住回头看了眼柱子。   柱子此刻,扶着三哥,一句话也不说,呵呵,他啊,是找不到话来说喽,什么陵墓,还皇家陵墓。俗话说,书可以一个字不写,称之为无字天书,那叫境界,难道,空房子,也可以称为无墓之墓么,那现在,全国有很多这样的地方呢。   柱子看了我一眼,他也猜出了我心里的想法,不过,他依旧不死心,他咳嗽了一声,狡辩道:“哎,看来啊,墓主人还不好意思见我们哩,还摆个虚的,哎,老七啊,墓主人是想考验考验咱们,你瞧见那洞没有,她是考验我们有没有胆量进去啊。”   “哦,是么,我憋着笑,行,那这回,您先请,没意见吧,墓主人看来是不喜欢我,你瞧,我先进来的,结果啥东西也不拿出来招待,她是想让您赵先生当头呢。”   柱子白了我一眼,也不分辨什么,三哥的脚还不太能够落地,需要人照顾,我对柱子说:“怎么办。”   柱子说:“你们先在这呆着,我爬进去看看,反正也没其他地方可去了。”   我见柱子来真的,不免也有点担心了,我只是嘴上说说的,我赶紧说:“哎呀,还是,还是再商量商量吧,我哪能让你单独去呢,开玩笑的,我们商量商量,一个人太危险了,那么小的地方,要是和什么怪物碰个头,倒退都来不及。”   柱子似乎没注意我的话,他把两条裤腿一勒,一扎,然后起身对我和三哥说:“没事,我去看看,到现在,也不知过了多久了,手表都没有,我们必须早点有个准备,不至于迷茫瞎转悠啊,我去看看了啊。”   他不由分说,把手电含在嘴里,一窝身,就爬了进去。柱子的性格,和我三哥还是有点儿像的,就是比较冲动,或者说,比较愣,他决定的事,很难说服他。   柱子进洞后,很快,光圈就消失了,洞口再度没入黑暗,听不到一丝丝声音,我心里担心着,有点慌乱,这愣子别进的太远,没力气爬回来。   当初,是我邀请他跟我一块来云南的,没想到,还没怎么坐稳屁股呢,就被陷害到了这么一个鸟不生蛋的地方,还不时地有奇怪的东西冒出来,真可谓生死一线,前景难料,我不免心头有了一阵忏悔感,不是我,柱子也不会受这样的委屈。   哎,我又想多了,我的性格跟妈生的,比较心软,见不着别人受苦,哎,算了,不想了不想了,但愿柱子能给我们带回好消息。   我看了眼三哥的脚,还肿着呢,于是又继续给三哥搓脚,三哥撑在墙上,他叹了口气,忽然说:“老弟啊,你有没有听过一个故事?”   我手不停地说:“你讲呢。”   三哥说:“小时候,听咱爷爷说的,应该跟你讲过。”   我说:“那你说呐。”   三哥于是说:“爷爷他讲,古时候,明朝时期,有一个非常有名的皇后,就是朱元璋的老婆,大脚马皇后。据说,马皇后死后,葬在了明孝陵,诺大一个园陵,就皇后一个人,她感到非常寂寞,非常孤独,夜夜漂浮在地宫里,啼哭不止,扰得周围百姓夜里睡不着觉,不敢睡,害怕。   后来,事情变得更加离奇了,一些走夜路的人,经过明孝陵的时候,会莫名其妙地失踪,而且,一点儿线索也找不着,后来统计发现,失踪者皆为男性,哎呀,这下子,消息一下就炸开了,男人们变得比女人还要胆小了,这对当时的朝廷来说,头疼不已,甚至都传到了朱元璋的耳朵里。”   说到这,三哥忽然低声地问我:“老弟,你觉得他们去哪了呢?”   我搓着脚,也没怎么仔细听,我摇摇头,三哥忽然诡异地说:“马皇后寂寞啊,你说呢,你不觉得,我们现在,也处在这样的环境中么,吃男人洞,那个女鬼的笑声,嗯。”   妈呀,我陡然一个哆嗦,“三哥,你吓死我了,别再讲了。”我惊恐地埋怨道,顿时,我就起了鸡皮疙瘩,不由自主地朝身后看了看。   “哈哈哈哈,老弟啊老弟,吓死你,哈哈哈。”   三哥正大笑着,突然,石洞里传来一声低吟:“救我。”   我正处在恐慌中,这一声虽小,我听得却犹如炸雷,我一下跳了起来,三哥也立即合上了嘴,柱子,不好,柱子出事了,我脑子里飞快地闪过柱子的画面。   三哥一下就站了起来,也不管脚伤不伤了,一个箭步就跑向那个洞,举起手电朝洞内照去。   我跟在三哥后面,胆胆怯怯,小声地问:“是柱子么?”   “唉,没人啊,我们听错了吗?”   “你再照照呢,这个手电筒威力不是太强,你看仔细点。”   “柱子,柱子,你在么,柱子哎,柱子。”三哥朝洞内喊了起来,我拿起另一只手电,猫下身子,也朝洞内照去,果然,什么都没有,奇怪了,真的是听错了么。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一下遮住了光,我一惊,但随即就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声音:“干嘛,干嘛,挪开,刺眼,快挪开。”   是柱子,他很快地爬了出来,我一把搂住他说:“哎呦,吓死我了,哎,你刚才没有喊救命吧。”   柱子的脸上写满了喜悦:“哼,救命,救谁啊,救那个鬼还是谁啊,老七,嘿嘿,实在对不住喽,让你失望喽,哈哈哈哈,这条道,你知道通往哪里吗?”   我被柱子说的一愣一愣地,三哥也奇怪地看着他。   就听柱子诡异地一笑,然后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皇家墓室。” 正文 第十章 地宫   在甬道里,我们三个一前一后,匍匐着前进,柱子当头阵,他显得很激动,时不时地停下来,和我絮叨,我用脑袋顶着他的屁股,表示抗议。   皇家墓室,柱子的一席话在我心里咯噔了一下,他不像在骗我,那眼神就已经证明了一切。   哎呀,我老七真的有这么荣耀,这么幸运,能够目睹皇家正统的陵墓了?我听说北京有个什么十三陵地宫,明朝的地下宫殿,但我没有去过,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眼下,我不再多想了,三哥跟在我后面,他的脚还不太利索,行动有点迟缓。   过了大约有五六分钟,我们爬出了甬道,我赶紧扶起三哥,然后,我迫不及待地举起手电,一照,一片空洞洞,我正要问柱子,柱子示意我不要急,他抖了抖衣服,忽然手一掏,从衣服兜里掏出一根荧光棒来,在我面前晃了晃。   然后他神秘地说:“嘿,看着啊,看下面,地宫喽。”他说着,拨了一下荧光棒,手臂一摆,一个抛物状,顿时,一束刺眼的光芒,就飞射了出去。   我赶紧盯着那个棒子,在它垂直下落的过程中,我看到了一片硕大的地坑,紧接着,几乎是眨眼的功夫,一座古老陈旧的宫殿,就乍现在我的眼前了。   三哥惊讶地说:“我的个乖乖,真他娘,啊,不是做梦吧。”   柱子得意地说:“哼,当然,我老赵几时说大话了。”   我听在耳朵了,我晓得他是在讽刺我,但我的神思完全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我呆若木鸡,呆了好久,直到那束光渐渐地熄灭,我才缓过神来,我说:“唉,柱子,你这棒子从哪弄来的?”   “捡的,就之前,在这甬道里捡的,他娘的,肯定是盗墓贼留下来的,老子的宝贝,草,不知道还有没有剩下的。”   三哥激动地说:“走,我们下去看看,乖乖,我了个球啊。”   三哥和柱子都兴奋地两眼放光,我自然也被气场感染了,但我还是镇定地说:“怎么下去啊,好深啊,有没有路啊?”   三哥说:“唉,是啊,我们找找,快找找。”三哥一激动,也就不管脚疼不疼了,也不让我扶了,第一个找了起来。   这回,经柱子这么一说,我忽然想起了大哥以前跟我讲的一些知识,大哥是学文科的,精通历史,现在当上了职业讲师,就更通晓百代了。放暑假的时候,他会经常跟我讲一些我感兴趣的故事,有时候呢,也跟我说一些千古传奇,包括地下世界的有关趣闻。   大哥说:“地宫,啊,主要指的是皇帝驾崩后,长眠的地方,它分为几大部分,主要是前殿,主墓室,耳室,和后殿。   眼下,这地方应该是前殿了,因为大哥说:“如果是天子的墓,前殿一般是用来装饰的,炫耀皇帝老儿的身份和地位,主墓室呢,就是皇帝老儿长眠的地方了,耳室用来陪葬,一般是太监和宫女,后殿往往是一些嫔妃和爱妾们安葬的地方,皇后通常和皇帝合葬,也睡在主墓室里。”   脑子里回想着大哥的话,我心里也跟着默默地猜测:这会是什么朝代的呢,云南,云南好像不是什么正统皇族的地方啊,我也是学文科的,我印象中,云南这一片区域在古代,尤其是唐时期,那是吐蕃的地盘啊,那是少数名族的王朝啊,那会是葬的什么人呢。   哎,算啦算啦,我拍了自己脑门一下,算啦,我也甭卖弄什么历史知识了,大学都考不上,我那点料子,嗨,还是省省吧。于是,我拿起手电往下照去,想再看一看,无奈,手电的光不够给力,地坑太深了,几乎只能看到地宫顶上的一些屋檐。   这时候,三哥忽然说:“嘿,有绳子,哎,快来看。”   我和柱子赶紧过去,在手电的照耀下,一条前臂粗细的麻绳静静地悬垂在那里,我伸手试了试,挺结实,麻绳的一头拴着一个大石头,绑了好几个结,另一头,就没入在黑暗中了。   柱子在我身后跳了跳,像是在做准备活动,我忽然觉得有点不对,我询问地说:“哎,怎么,怎么这些人这么好心啊,又是留棒棒,又是留绳子的,哎柱子,你觉不觉得有点儿怪啊。”   柱子神采飞扬,恨不得立马就跳下去,他不屑地说:“哎哎哎,又瞎猜了吧,墓室是什么地方,哪有功夫收拾这些啊,难道还担心留下证据给公安局,哼。盗墓贼,啊,他们都是亡命之徒,不亚于金三角,眼里只有宝贝,根本不在乎遗留什么,早他妈高兴地跑了,还管收拾绳子。”   柱子说的倒也有点道理,我也就不好再推测了,三哥这回强硬地说:“一人一次,嗷,不能一直让你们冒险吧,这回我来,都不要抢,我先下去试试,你们在上面看好绳子,别松落了。”   柱子还想争取什么,三哥已经抓住绳子下去了,我小声地说:“三哥,小心啊,慢点,不要急。”   三哥下去后,没一会儿,就对上面喊:“喂,两位,可以下来了。”   柱子一听,顿时像狗急跳墙一样,抓起绳子就滑了下去,我知道他是迫不及待地要找他的宝贝去,我无奈地摇摇头。   其实,我也非常期盼见着宝贝,谁会不喜欢宝贝呢,除非不正常。但是,我终归觉得意外之财,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得到的,而且,我还有点儿迷信,小时候受爷爷的影响,我觉得即使得到了宝贝,我也不敢带回家去,我怕有邪气,毕竟都是死人身上的。   顺着绳子滑,速度倒是挺快,没过一会儿,我就下到了地坑里,这回,距离近多了,地宫稳稳当当地,安安静静地耸立在我的眼前。   我们三个几乎同时举起手电筒,三束圆形电光在宫殿的左左右右,上上下下,来回地扫视。   在这里,请再次允许我阐述一下,我所看到的,地下世界的神秘风景。   这是一座像道观一样的古代宫殿,整体上,采用红色砖瓦砌成。殿宇的左右,各有两个长相极丑的大耳怪物,应该是守灵护卫。殿的中央有一扇门,我摸了摸,应该是铜制的,上面砌着黄色的花纹,还有粉红色和绿色,就像现代的女孩子的房门,五彩缤纷。门,大约有1米8的高度,关的很严实,用力也没有推的开。   殿宇上布满了灰尘,显得很陈旧,很暗淡,像是几百年没有见天日了,仿佛是一位不食人间烟火的少女,一个人,独自闭关着。   我正仔细地看着,感慨着岁月的流失,柱子突然挽起衣袖,他朝后退了退,然后竟然飞一样地冲了过去,一脚就踹在了门上,“嘭”地一闷声,吓了我一大跳,然而,那个门依旧纹丝不动。   我说:“你小心点,鲁莽什么,小心有暗器,你别一脚踹出去回不来了。”   正说着呢,我无意中瞥了眼三哥,突然,我惊恐地看到,三哥竟然,竟然在笑,他笑得很隐蔽,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只是嘴角稍稍地往上翘起,那样子,简直诡异到了极点。顿时,我就觉得后背一凉,我下意识地,就朝后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