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青鱼镇   一曲离别几多愁,岁月无声画春秋。当年容颜不曾改,今年楚楚更宛羞。我心犹怜娇肩颤,缠缠心事难诉完。目光盈盈拭泪痕,长夜寒星湿枕巾。琴瑟共鸣曲难唱,指间流苏哽咽弹。玉山白雪飘零落,别样晶莹心渐宽。愿挽长发贴花黄,夕阳落霞伴余生。幽谷冷云身边浮,崖前低手轻轻触。人生最多常感慨,但余老衲半缕魂。   秀儿的大名叫秀场。名字很土气,远不如叫秀儿好听。认识她的人都愿叫她的小名,生怕叫秀场能把秀儿叫难看了。秀儿就是在大家亲切的叫声中越长越漂亮。就我俩人在一起的时候我也叫她秀儿,但是只要有旁人在我就得喊她小姑。因为当时在村里按辈份她喊我父亲是哥哥,我喊她的母亲叫奶奶,是很远的同姓的族亲。为此她很得意,每次都笑的和花一样,夸张的答应着。认识秀儿是八九年的时候,那时我刚刚上初中,因为在城里父母不让我和当地一些被称之为小痞子而现在都是我的铁哥们的同学玩,生怕我学坏了而误了前程,便把我送到千里之外的农村我舅舅教的学校里就读改造,让我多吃一些苦,好懂得以后怎么去做所谓的人上人。舅舅所在的学校里奶奶家不是很远,所以,每周六周日我就在奶奶那边。秀儿长我二岁,住在奶奶家隔壁邻墙。每次回去到了傍晚吃完饭,我们都爬上墙边的梯子,在墙头上说话聊天。情窦初开的年龄,我们就在村南河边的大柳树下私定了终身。   时间过得很快,在老家呆了一年。九零年的春节我就被父母领回到他们身边。原因是舅舅看出我的秘密,怕我以后长成歪瓜裂枣,他姐姐我严厉的母亲会怪他,舅舅说我面若桃花,注定桃花劫,他降不住我,还是早摆脱干系为妙。临别之时,秀儿哭得凄凄惨惨,嘱咐我别忘了给她写信,到时候一定要来娶她。还送我一个笔记本让我想她的时候就写下来,等以后她要看,我送给她一面小圆镜子,从此天涯各一方……   回到母亲身边还是在我原来的学校就读,城市里的喧嚣让我不到二天就把农村忘的一干二净,当然也忘了给秀儿写信,又和从前一样天天和我的哥们在一起,每次我给我的朋友讲起秀儿的美丽秀气,都引起他们的一阵哄笑。久而久之我就不再讲。后来我上大学后,舅舅也退休了,闲暇之余来到我们家住了一阵子,一来是散散心,二来是看看我当年他看走眼的外甥。听舅舅说秀儿后来和村里的姑娘们出去打工,他很少去我奶奶那个村,具体在什么地方他也不知道。这当然是我偷偷的问的,也没有好意思拜托舅舅帮我打听一下。舅舅一直说我能改变好多亏当年在农村他那里严加管教,把我的劣根给扶正。为此每顿饭舅舅都能喝上一杯五粮液,我面带微笑心里面咬牙切齿的看着他。在老家整整一年都是喝的玉米糊糊,吃的咸菜,眼看过年该吃肉,我被他送回来山东。也许是老天故意捉弄我,也许舅舅的眼光太灵。到了大二,我的学业还没学完,由于我的冲动好斗,我不幸被舅舅言中,在学校被开除学籍,沮丧的我连家也没有敢回,就匆匆逃离学校,选择一条西北去的路线,开始游侠一样的流浪。一路上我很沮丧,在一个用自己心情选择的小站下了火车,于是便到了w市不远的青鱼镇。   青鱼镇距离W市也只有二十里的路程,中间是市里的火车站,汽车站什么的。基本上青鱼镇和市区连在了一起,更像是W市的郊区。周围依山傍水,一条当地称之为小青河的河水环绕着W市,直接从青鱼镇中心穿过,小青河岸的两边都是柳树,在青鱼镇北头有一个青女庵,庵后有一棵特别粗的大柳树。柳树的柳枝就直接垂到了河面上。青鱼镇的人们对庵里的供像很是尊敬,庵里的香火也特别旺盛。后来我听秀儿说,青鱼镇有一个很是动人的而我却没有感动的传说。   在古时候,青鱼镇是个往来旅人商人休憩或货物中转的地方,交通至今都是四通八达。也不知在一个什么年代,有个叫青鱼的女子嫁到了这里,就在她怀孕六个月的时候,丈夫不幸死于非命。可怜的青鱼又要支撑这个家,还要伺候二位对她百般刁难的公公婆婆。我们广为盛传的美丽大方温柔贤惠的青鱼姑娘任劳任怨,她的婆婆身上患上了一种恶疾,一年四季身上总是恶臭难当,怎么治也治不好。当地的神婆告诉青鱼一个办法,要她找一条河里也叫青鱼的即将产卵的母鱼,加上孝妇的血,熬上一碗汤给她婆婆喝,喝下去就好了。于是青鱼姑娘就到河边鱼贩子手里买了一条,可是她看到大肚子的青鱼,就想到了自己,心一软,就把鱼放了。回到家就从自己大腿上割下一块肉,熬了一碗汤。给婆婆喝了。没有想到她婆婆的病从此好了,青鱼的公婆终于回心转意,青鱼顺利产下一个男孩,孩子天资聪明,青鱼终生未再嫁,伺候二个老人归天,把孩子抚养长大。青鱼就和河里的鱼儿有了缘,只要她到河边,河里的鱼就会围着她游来游去。就连她洗衣服时不小心衣服漂走了,河里的鱼儿都会帮她捡回来。后来,青鱼的孩子考上了状元,当了大官。青鱼没有跟着孩子出去享清福,还是在家里,行善积德。他的孩子做官为富不仁贪赃枉法,被判满门抄斩。皇上对青鱼的事迹很感动,法外开恩,赦免了她。还为她建庵立祠,广为传颂。后来青鱼死后,这个地方就命名为青鱼镇,那座庵也就是现在的青女庵,打那以后,河里的那种青鱼也再也看不见了。来到W市我艰难的渡过了三天,终于在一家国营机械厂的三产单位找到了一份临时工的工作。这是一家汽车修理美容装潢的小公司。   在整个公司除了经理黄湘云和司机战刚是国家正式的员工,余下的我们这些打工的都是临时工,而且大多数都是女孩子。活干起来很简单,一个月下来我对公司的业务就比较熟练,战刚是一个转业的军人,父母早逝。在总厂的小区里,和妹妹战兰有一套房子。在公司这边和我一个宿舍。是个直来直去的爽快人,长我六岁,我们两人非常投机,在一次酒后,战刚非要和我,歃血为盟,就结拜成了兄弟。经理黄湘云是位处事精明外表冷艳离过异的女人。因为我在学校学的机械专业,这里的临时工大多是女的,我的学历也算较高一些。黄总对我比较器重,她不在的时候基本上是我说了算。   日子不知不觉过去了三个月,有一天下午,我从青鱼镇一些客户那里干完活回来,回到宿舍换上干净的衣服,泡上一碗方便面,正要吃,战刚的妹妹战兰推门走进来。   “冀疼疼,看见我哥了吗?”战兰一脸的严肃。   “拜托,兰妹妹,以后进门先敲一下门。”我们之间比较熟络,经常开玩笑。“也不知道先问候问候我,万一我在换衣服,进来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你说我是虚伪的穿上衣服呢,还是眼巴巴的激动的让你看啊”   “去,怎么了,我都不怕,你怕什么。”战兰笑了笑。   “不怕你,我怕你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我起身给她倒了杯水:“这几天忙吗?哦。你哥出去了,到青鱼镇去送料,还没回来呢。”   “哦。”战兰应了一声问我道:“疼疼,我哥这几天晚上住这里吗?”   “中午有时侯在这儿休息,晚上不都是回家吗?这些日子他又没喝醉过,不大在这儿,是不是在网吧里玩的上瘾。喝水啊。”   “我也纳闷,好久了,隔三差五的就不回来。也不打电话。”   “忙呗。”我回答说:“司机哪有点啊”   战兰看我泡的方便面笑着说:“大帅哥,您就吃这个啊。到我家吃就行了。要不我请你海鲜去。”   “不了。”我笑了笑:“让大美女请多不好意思啊。今天很累,洗洗刷刷我就睡下。哎,你什么时候请我啊。”   “呦呦。我以为你真不好意思呢,闹了半天装的啊。呵呵,改天我请你你可别不赏脸啊。”战兰起身说道:“不耽误你吃面,我今天还真没时间,改天聊。等我哥回来你给他说一声啊。我走了。”   战兰走了不长时间,我躺在床上就听见战刚那特有的脚步声,肯定是喝醉了,一阵哗啦啦的钥匙声,战刚进了门,然后一身酒气的坐到我的床边,笑呵呵的拍着我的大腿:“疼疼啊~啊~……”   一见他拉嗓子我忙起身坐起来:“别唱别唱。拜托拜托。别人唱歌要钱,你唱歌要命啊。干吗去了,兰兰刚找过你。”   “你怎么睡这么早,什么?兰兰。叫的这么亲,你看上她了,好好,赶快娶走。以后你就是我妹夫。哈哈哈哈。”战刚拿起我的杯子一仰脖咕咚咕咚猛灌一气,然后一抹嘴:“啊。兰兰来过?,说什么?”   我拿出烟给他一根,自己点上:“老大你在听我说话吗?说啥来,东一榔头西一斧头的。这些日子忙什么呢,怎么这几天晚上你没在家啊。”   战刚把烟点着猛猛的吸了一口:“哦,没有回去。”   “那你也怎么得给小兰打个电话啊。”   “我可没喝醉啊,这又叫小兰了,你可别甩我妹妹啊”   “这哪和哪啊,你还是睡觉吧,明天给战兰说一声。”   “吆吆。又改口了。”战刚把外衣一脱,回到自己床上一躺:“疼疼,我就你这么一个最知心的兄弟,你是个有文化的人,这个小地方也不是你长久呆的。不管到哪,别忘了哥哥我。”   “战兄,看你说的,我就一个草民俗人,不过你放心我们永远是兄弟,不是一个妈生的胜似一个妈生的好兄弟。”   “好。”战刚猛吸了一口烟,坐起身,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说:“疼疼,我处了个对象。”   “啊。”我楞了一下,老战平时对美女可从来不感冒的:“这么快,怎么一点迹象都没有啊。好事情啊”   战刚犹豫了一下:“我们在外面租了个楼房,先处处呗,你可千万别给别人说啊。”   “这么快你们就……这可不象你啊,怎么还这么神秘啊。”   “不是,现在时机还不成熟,我们之间可谓困难重重,等以后会告诉你的。现在只有我们三个知道,包括我的她。你可别给兰兰说啊。”说完烟一掐,倒头便睡。   战刚那神情让我隐隐不安,但又说不上什么来,好象他找了一个不能浮出水面的军统特务,随时还怕别人发现。也没有想到正是这个军统特务后来让战刚走上一条不归路。   六月天,孩儿脸。前几天阴雨绵绵,今天终于放晴。店里的生意格外的好,来清洗,装饰的车辆一个接着一个。店里的人忙得不可开交的。   “疼疼.”我刚给一辆小车装完一套音响。就听见经理黄湘云在楼上叫我。“哎。”我应了一声放下手里的活上了楼。   黄总见我上来把我让进屋让我坐下随手就把办公室的门关上,笑嘻嘻的从坤包拿出一个信封说道:“这一阵子很忙,你带着他们干很辛苦呀,这些我都看在眼里。你的管理和工作能力的提高也促进了别人的对工作的积极性。”黄总亲切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压低了声音笑着说:“喏,这是给你的奖金,你不要给别人说啊。”   我们这里女的多,平时我经常给他们开玩笑。可在黄经理面前就象一个小孩子一样,也许是只身在外吧,有时侯我特依赖黄总的那种亲切和关怀。我了解她的脾气,她不喜欢别人在她面前做作。我把信封放到口袋里说:“谢谢黄总,这是我份内的工作,应该做的。”   “说过多少回,你叫我黄姐就是了。”黄总回到座位上冲我舒心的笑了笑。每次见到她的笑脸我的心总是不经意的漾了一下。笑的时候脸上那浅浅的酒窝让你觉得好亲切,她的眼神好象能冲走你心里所有的阴霾。我不由得愣了一下。   “怎么了,冀疼疼。”黄总看出了我的异样:“疼疼,看你的名字起的多招人疼啊。呵呵。”   “没有啊,是我妈妈起的,我从小体弱多病,家里一直把我当女孩养。”我起身说道:“黄……黄姐那我下去了。”   “恩,好的。”黄总站起来顿了一下说:“哦。还有。过一会儿有一辆雅阁要来,你叫上二个利索点的,你亲自去盯一下。这个主可不要怠慢吆。她说什么你就听着,有什么要求就按她的意思来。”   “好的。”我知道自己不该问的我是不会问的,老老实实干好自己的工作就是。我出了门在关门的时候我对黄总说:“黄姐,你笑起来可好看了。”   我也没敢看黄总听了我的话什么反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好象不说这句话对不起那亲切的笑容。憋在心里还很难受,虽然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我边下楼边想:这是什么人物,还得黄经理亲自叮嘱一翻。最后黄总说这个人的时候脸上有种令人难以捉摸的神情。是什么大老板还是黑社会还是是黄总的……   下了楼我安排了车丽和毋艳艳把东西准备好,地上收拾干净。正在我还想这个人物是什么来头时,一辆兰色的本田雅阁开了进来。我迎了上去,把车门给打开。车上下来一位穿着十分前卫的女子,披着一头漂成淡黄色的烫成钢丝一样的长发,带着一副黑色的墨镜,显得十分的冷艳咄人,一看就属于那种冷美人。   “玉倩,你来了。”黄总站在楼梯上一边打招呼一边往下走。   “哦。”冷美人嘴里应了一声,头稍稍抬了一下,语音不高而且很平淡的说:“不用下来了,我上去。”然后关上车门,转身看看身后的我:“喏,车钥匙。给我换套飞利浦的音响。在把里面的垫子全换成恒源祥的。”   我心里说:这么酷的女人,怎么一副暴发户的口气,看不起穷人咋的。嘴里客气的说:“好的,请问你还有什么吩咐。”   “呦。还挺讲礼貌。恩,以后我的车你就给我专职服务吧。”说完,把钥匙冲我一丢,扭着他的小蛮腰跟着黄总上楼了。这个叫玉倩的冷美人说话的时候,还有笑起来都给别人一种冷冰冰嘲弄人的感觉,让人觉的不舒服。   车丽和毋艳艳看着冷美人上楼的背影,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看看,看人家穿的,人家这派头。”我笑着说:“看什么看啊,你们穿上这一身,兴许比她还好看。不是有句名言说吗,劳动人民才是最美的。快干活吧,最美的劳动人民。”   二人笑了笑忙把车身给涂上清洗剂,干起活来。我把冷美人车里的坐垫,脚垫都拿出来一看,都是那种高档产品,用的时间不会很长。心里叹了口气,有钱人真是奢侈,不会过日子。花不完给我啊。我摸了摸兜里黄总刚给的五百元的奖金,咳,什么时候咱也攒出来一辆车钱。开着它风风光光的回家。家,一想到这个字,我的心很酸的抽了一下。这么长时间了,还没给家里打过电话,父母肯定很惦记。我决定晚上出去买日用品的时候给他们打个电话,就算被父母骂个狗血喷头。   根据这辆车的外表和里面的装饰,车主对我的感觉,我选了一套高档的浅黄色座垫。然后拆下车上的音响,给她换上一套我们这里最贵的一种。   正干着活,就听见身后高跟皮鞋嗒嗒下楼的声音。冷美人昂着头目不斜视的从楼上下来,径直走了出去。手里头还夹了一根女士香烟。出了门在不远处路边花池子旁边拿着手机,也不知给谁打电话,从脸上看不出什么喜怒哀乐,冷美人的墨镜摘下来在手里转弄着,她的眼睛长得很漂亮,但给人的感觉还是冷冷的,甚至有点阴。   黄姐也跟着下来,走到门口并没有出去。嘴里嘟哝了一句:这个小祖宗。   正在冷美人打电话的时候,从不远处走过来一群人。有七八个,摇摇晃晃的,一看就是刚喝完酒,一边走一边大声地说笑着。走在前面的是这一片出了名的混混,名叫孙小波,外号麻三。后面是他的一帮酒肉兄弟。前不久在青鱼镇和战刚在大排挡吃饭时侯,和他们发生过一次摩擦。这帮家伙整天无所事事,游手好闲。在大排挡吃饭的时候,喝醉了欺负一个有点弱智的小伙子。我和战刚实在看不下去,上前把他们推开,把那个叫傻宝的小伙子给拉走送回家。当时这些人都喝的醉熏熏,也没看清我们是谁,今天怎么在这又看见这帮人。   孙小波走在最前面,快走到冷美人跟前的时候,正扭着头和后面的弟兄吹牛胡侃。便随手把手里头抽完剩下的烟头一弹,这个不长眼的烟头划着一道弧线正好落在冷美人的脚面上。   “哎呦。”冷美人正打着电话,突然脚面疼了一下,低头一看是孙小波扔的烟头,电话没打完就扣了。冲着那些人就叱责起来:“哪里来的瘪三,不长眼啊,谁扔的,扔到姑奶奶这里来了。” 正文 二、青鱼风波   “呦呵,哪里来的野……”孙小波正和他的弟兄们吹得起劲,忽然听到冷美人的叫骂,带着他的弟兄们就围了过来,一看是个很时髦的漂亮女人,野丫头三个字也没有说出来。嬉皮笑脸道:“怎么着,这么年轻的姑奶奶呀。老子就是故意的,又咋着。长得水灵灵,嘴巴这么凶啊。”后面的一帮人跟着起哄起来。孙小波更是洋洋得意,涎着脸继续说着:“嗨,美人,这就叫缘份。怎么样?认识一下吧。”孙小波说完伸出手想抓住冷美人的手。   “滚开。什么东西,看你那德行,恶心,给我提鞋都嫌脏。”冷美人厌恶的后退了一步。   “哈哈。”孙小波厚颜无耻的说:“提鞋子不要,提裤子总可以吧。你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嗯,怎么样,今儿个哥哥请客,赏个脸呗。”   冷美人听到这些话,气的小脸通红,双眉倒立,眼睛快喷出火来,碰上这些无赖,气的话都不知道怎么说才好。顿了顿半天挤出一句来:“滚开,你们找死,别让我在看见你们。”   也轮着孙小波一伙倒霉,还以为是冷美人怕他们。说话更加嚣张:“哦,你叫我来我就来。叫我滚我就滚。你当我是什么?我怎么这么践,我没了这面子以后怎么混。”   黄湘云站在门口,双手捏得紧紧地。不知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该不该出去。看着黄姐紧张的样子,我走上前说:“黄姐,你别担心,我去看看。”说完,我推门走出来。黄湘云一见我走出去,紧跟着我也走出来。   “你们想干什么,一帮子男人围着一个女孩子,有意思吗?快走吧。”说完我站在冷美人前面,直接正对着孙小波。黄湘云忙上前把冷美人拉到一边,冷美人挣了挣没挣开,随着黄姐退了几步,站在了我身后。   “疼疼,咱们回去。”黄姐赶忙叫我。正当我转身走的时候,孙小波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怎么着,你算哪根葱。既然能出来咱们就玩玩。英雄救美啊,老子就成全你。”   “你想怎么样。”我回头看着孙小波:“没完了是吧,这样有意思吗?”   “有意思吗,老子揍你个有意思的。”冷不防一记重拳打在我的脸上,我的头“嗡”的一声。身体没有防备,一下子摔倒在地上。   “你们怎么打人呢。”黄湘云急忙上前把我拉了起来:“呀,鼻子流血了,怎么样?疼疼。“   店里的员工这时都不干活了,趴在窗户上往外看着。战刚在不远处在车上擦着他的车,紧张的看着这边发生的一切。犹豫了一会儿,从车上下来往这边走过来。冷美人眼神依然冷冷的看着那些人,从包里掏出一块手绢递给我。没有说话,打开手机按了一串号码打了出去。   “没事,黄姐。鼻子流的血,咱回去吧。”我擦了一下鼻血对黄湘云说,话音未落,孙小波那帮人就围了上来:“走,今儿个让你出头出个够。小子艳福还真是不浅啊。掉进香窝窝里了。又来一个很有味儿的娘们。哈哈哈哈。”   听见他们这么说黄湘云,我怒火冲天转过身来吼道:“不准你们这些臭嘴说我大姐。”这帮家伙离我很近,一看这架势,我知道这场架是躲不过去了,与其这样等着,还不如主动出击。这帮人喝得醉醺醺的站都站不稳,我冲过去,上去一顿拳打脚踢。自幼我就随着父亲和哥哥学习武术,虽不精通,但略知一二,上学的时候一放假就和师兄妹参加散打辅导班。对付这几个喝醉了的家伙绰绰有余。战刚还没走到跟前,这几个人就被撂倒在地,躺在地上哎吆哎吆的叫唤着。   黄湘云和冷美人被眼前瞬间的变化惊呆了,站在原地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我喘了口气,蹲下身子拍了一下孙小波:“哎,怎么样?还闹吗?还不走?”   “走。”孙小波喘着粗气:“你等着。出手真他妈的狠。站都站不起来。怎么走?”   我伸手一把将这家伙拉起来:“是你喝醉了走不了,可别怨我。疼吗?刚才你打我也疼。”   “你……”孙小波拍了拍身上的土,眼睁睁的看着我,嘴角抽动了二下,没有说出话来。他的弟兄们也随之摇摇晃晃的都站起来。我刚要转身离开,就听见身后一个人破锣嗓子叫喊道:“姥姥的,老子今天废了你。”   “猴子。”孙小波也同时叫出声来。那个叫猴子的人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我的身后,从后面用胳膊一下子卡住我的脖子,紧接着我的屁股随之一麻。我一把抓住我卡住我脖子的手,一个大背包把猴子象摔麻袋一样狠狠扔出去。伸手往后一摸,手上都是血。低头看了看躺在地上的猴子,手里拿了一把三寸来长的小水果刀。躺在地上直翻白眼,大气都喘不上来。   我指着猴子骂道:“娘的,会使刀吗?你拿刀也不知道拿个大点的。啊,会捅人吗?捅也不能往屁股上捅啊。”   周围的空气本来很紧张,听了我这么一说都愕然了。大家哭笑不得,每个人都怔怔的看着我,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不知如何是好。   “嘀,嘀。”这时候公路上一辆警车开过来,停在路边。紧接着从警车后面又跟过来三辆黑色的小轿车。从后面的车上下来八九个人。领头的一个走到警车面前,给里面的警察说了几句话,警车扬长而去。   领头的那人是个三十左右的汉子,刀条子脸,板寸头,一米八左右的个子,一身黑色西服。带着一些类似于打手的小弟们,走了过来,围住了孙小波一伙人,刀条脸目无表情的径直走到冷美人面前说:“玉倩,黄姐,你们没事吧。”   “安铁,怎么才来”冷美人愤愤的看着孙小波一干人冷冷的说:“你看着收拾吧,气死我了。”   安铁走到孙小波面前,一挥手一个大耳光结结实实的掴在孙小波的麻脸上。我估计孙小波眼里的金星比他脸上的麻子还多。安铁恨很骂着:“狗东西,麻三,瞎了你的狗眼,也不看看是谁。雷哥的妹妹你也敢惹,不知死活的东西。”   “雷哥的妹妹……铁哥,铁哥,有眼不识泰山,我真不知道,要知道,就我,就我,您说我敢吗?我该死,我该死,下次不敢了。”孙小波脸色吓的都白了,一边说一边自己抽着自己的嘴巴,心里直哆嗦:今天都碰上些什么主啊。   “下次。”安铁那细长的眼睛瞪起来,白眼珠多黑眼珠少,加上那张刀条子脸,着事的吓人:“还有下次,下次你小子见了,给我绕着走。”在旁边,安铁的手下象踢足球一样,把孙小波一伙人踹的嗷嗷乱叫。   冷美人走到我面前看着我说:“哎。你说怎么办,随你。”目光稍微柔和了一些然后又小声问到:“还疼吗?”   “算了,算了。让他们走吧,你让他们住手吧。”我不愿和她多说话,心想我是看在我黄姐的面子上才这样的,又不是为你。还疼吗,又没有打着你着的鼻子捅到你的屁股。我看她一眼,然后一瘸一拐的走到黄湘云跟前。   “算了,安铁。让他们走吧。”冷美人见我没回答她第二问题,也注意到了我对她的说话的表情,发了话。   安铁看见冷美人对我的态度,脸色变的更加难看之极。扭头看见猴子手里还拿着一把小刀,上前一脚就把猴子揣飞出去。“就你这熊样,还拿刀子。老子让你拿,老子让你拿。”把猴子踹的满地打滚,嗷嗷的惨叫着。恨只恨这次怎么会跟着孙小波出来。“把医药费拿出来,滚蛋。”安铁的脸阴得像吊死鬼一样。   “大哥,大哥,我……”孙小波哭丧着脸,又不敢胡乱说话,一边哀求着一边在身上的兜里上下摸索着。一看就是身上囊中羞涩空空如也,拿不出几个蹦噶。   我看孙小波实在是可怜,不忍心让他在窘下去,走了过去对安铁说:“算了,铁哥,不用了。一点小伤,放他们走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黄总的店里还得做生意。”我知道安铁不会给我面子,因此把黄湘云抬了出来,心想你不给我面子得给黄湘云面子吧。安铁用他的怪眼看了我一眼,估计想说:你算老几,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回头看看冷美人,冷美人走过来说道:“算了,安铁,让他们走吧。”   “滚蛋。”安铁的话无疑对孙小波一帮人来说就像一道圣旨。爬起来感激地看了我一眼,点了下头然后带着他的弟兄,扶起地上只剩出气的猴子灰溜溜的走了。   “好了。没事啦。你们也走吧。”冷美人冲着安铁说。   安铁顿了一下说:“那……好,我们走了,有事打电话。哦,皮总让你晚上去他那里一趟。”说完,带着他的弟兄们上了车扬尘而去。   “黄总,没事回去吧。”看着安铁他们的车走远,战刚说。大家都长舒了一口气。   “呀,你哪儿伤口还流着血呢,看这闹的,走,快去医院看看。”黄姐看见我裤子上的血忙对我说。   “不用了,不用了。”我连忙摆摆手:“一点小伤,不值当的,贴上创可贴就行了。”其实,我是最怕去医院。从小我最怵头就是那小小的针头,那小东西我一看就晕,不用挨着我的皮肤。浑身肌肉就僵硬。   “那哪行。”冷美人开口了:“这都是我引起的,去吧。小心破伤风,开我车去。”   我一听头就大了一圈,这个小姑奶奶,刚才冷冰冰的不大言语,不该说的时候,冷不丁冒出一句来。上来就咒我。我忙接口:“谢谢了您哪,不用了。你的车音响还没接好呢。”说完我就往里走。   “哎。”黄湘云一把拉住了我:“不行,这是闹着玩的吗?战刚,战刚,还愣着干什么?把车开过来,快点。”战刚急忙跑过去把车开了过来。我一看没有办法,躲是躲不过去了。心里只有盼望着医院里可爱的白衣天使会笑眯眯的说:不用打针了,就一点小伤,没事。   黄湘云叮嘱车丽和毋艳艳把剩下的活干出来,就随着我们去了医院。恐怕那一天是我来到w市以来,属于最为难忘的几天之一。在医院里,让他们三个看到我在小护士那小小的针头下面目紧张窘迫的样子,不管我怎么挣扎最后在战刚黄湘云的武力下,任凭我的苦苦哀求,还是被白衣天使在我的臀部注射了一针。冷美人则在病房门口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打完针回来,战刚开着车笑了一路,我被二位女士夹在中间,羞得我抬不起头来。  正文 三、战家兄妹   回到公司已经六点多,店里的员工除了车丽和毋艳艳都已经下班。黄湘云和冷美人上楼到办公室收拾了一下,下来看看表,对我们说:“天也晚了,大家还都没有吃饭。今儿我做东,咱们吃饭去。”话音还未落,她的包里的电话就响起来。黄湘云掏出来手机一看电话号码,脸一下子沉了下来。走到了门口,语气很冷的说:“喂,干吗?我在外面呢。有什么事明天在说。你……你到底有完没完?不是说了吗,这事以后在说。”不知电话那头的唠叨的什么,黄湘云走出门口听了一阵子,语调突然高了起来,很生气的大声说到:“够了,你到底还要怎么样。”说完电话就扣了,站在原地停了一会儿才进来。   “走,咱吃饭去。”黄湘云的表情已经没有了刚才刚进门时的兴致。   战刚用手悄悄的捅了我一下赶忙说:“不了,不了,黄总您有事就忙您的吧,我带疼疼去我家,家里我妹妹都做好了,车丽和毋艳艳也去我哪吧,晚上还得给疼疼换药。”   “是啊。”我接口说道:“黄总,您忙您得去吧,大家都比较累,我们随便吃点就休息了。”   车丽和毋艳艳也都说晚上她们还有事情。黄湘云沉吟了一下,说:“那好吧,改天我在请大家,今天实在不好意思。”一回头说:“玉倩。那咱们一块走吧。”   “好吧,坐我的车。正好我有事和你说呢。”冷美人从车丽的手里接过车钥匙,去开她的车。黄湘云这时把我拉到一边,压低声音,用我俩才能听见的声音,说:“疼疼,我今天听了你和那帮人说的那句话,心里很感动,真的很谢谢你。有你这么个好弟弟,我很高兴。”说完,转身过去上了车。   我走到门口,把大门开开,心里在嘀咕:当时说的哪句话呢?我没说什么啊,哦,是不是我说不许麻三他们的臭嘴说黄姐,是那句话吗?正回味着呢,冷美人的车倒出来,开到我跟前,把车窗放下来看了我一眼,淡淡地对我说:“冀疼疼。今天,嗯……谢谢你了。”这个冷美人肯定平时很少跟别人说谢谢,这几句话怎么我听起来格外的勉强。   黄湘云和冷美人走后,车丽和毋艳艳要回去,她们住在青鱼镇上,平时上班都是坐公交车,天色已晚,我和战刚开车把她们送回去,路上二个丫头叽叽喳喳讲着下午发生的事。把她们送到住的地方,我们在返到战刚的家已经是八点多。天已经黑下来,小区里已是万家灯火。战刚平时回家除了吃饭,就是睡觉要么看电视玩电脑,从来不管家里的事。家里的里里外外全靠妹妹战兰,战兰的心很细,把家里收拾干净利索。知道我们晚上要回家来,早早的就做好一桌子饭菜,就等我们回来。   一进门,战兰就迎出来,上前抓住我的胳膊急急得问道:“疼疼,你没事吧,身上还疼吗?”   “疼疼还疼吗?看你叫的这名字。”战刚脱下外套扔到沙发上拍了一下战兰佯怒说道:“小丫头片子连哥哥都看不见了。”   “战刚同志,亏你这么大块头,也不知道保护着点,还好意思说。”战兰把我手里的药接了过去撇撇嘴说。   战刚本来对自己当时犹犹豫豫没有冲上去就有点不大愿提起,听妹妹一说,语气低了下来:“咳。还保护呢,你是不知道当时。以后还不知道谁保护谁呢。别看咱疼疼文质彬彬的一副好象弱不经风的样子,跟个书生似的。动起手来那个架势。啧……啧……实在是高。哎,我平时怎么就没有看出来呢?”   “且。”战兰一撇嘴:“洗洗手先吃饭吧,菜都凉了。就等你们了,战刚,快去洗手。”   “呦呦,兰兰,你拉着疼疼这么紧,让人家怎么洗手啊。你去把酒拿出来,我给疼疼先换上药。”   战兰脸一红,松开了手。说:“还换药?怎么这么严重啊。我来换吧。”   战刚一听哈哈笑了起来:“好好,你换就你换,疼疼,让兰兰帮你换吧。”   “别别。”我急忙摆摆手,说:“不碍事的,一点小伤,处理完了。我自己抹点药就行。”   战兰说道:“那怎么了?我来就我来,我哥笨手笨脚的,还是我来吧,在哪?”   “你来,你来,我不给你抢。”战刚做了个鬼脸:“可是在屁股上吆,你换可以,可要保密。传出去的话,还要疼疼找媳妇吗。呵呵。”   战兰一听脸刷得红了:“在……在……屁股上。怎么伤到哪里了?”   “你来啊,你来啊。”战刚羞着他妹妹。   “我来就我来,疼疼哥和你是把兄弟,就是我哥哥。妹妹给哥哥换药,那又怎么了。”   战刚一听笑着说:“小丫头片子整天战刚战刚的喊我,连哥哥都不叫,眼里还有我这个哥哥吗?”   两兄妹的感情一直很好,经常这样的闹,很有意思。我说道:“嗯。就是。我家不在这里,在家里我老小,从小我就希望有个弟弟妹妹的。以后兰兰就是我亲妹妹。”   听了我的话,战兰的目光略带点失望的看着我,嘴里嘟囔着:”啊,你就只当我是妹妹啊。”   “呦呵,兰兰还有别的想法吗?”战刚故作思考状:“嗯,我看行。女大不中留啊。我准。”   “准什么啊你。”战兰脸色马上恢复笑容:“我们还是好朋友呢。战刚,你懂吗?懒得理你.”“好了,好了,快给我换药吧,我肚子真饿了。”我推着战刚进了里屋。   晚饭我们吃得很开心,兄妹俩一直讲着他们以前的事,偶尔互相接一下对方的老底。我不饮酒,吃着饭一边听他们讲着,时不常也插上一两句。吃了一半,战刚二杯小酒下肚。脸红扑扑的,看了我好几眼,像有什么话要说又不知怎么开口。战兰不停的给我夹菜问这问那。战刚沉默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开口:“哎,疼疼,你真沉得住气啊。你怎么不问问我今天下午发生的事啊?”   我喝了一口稀饭看了他一眼,说:“问什么,都过去了。”   “哎,你……你不想知道这里面的事吗?这些人都是干吗的?”   “这有什么好问的。该发生的怎么都会发生,知道那么多干嘛?我没想过。”   “看你说的,怎么没用呢?这些人是什么来头?是么样的人?以后碰上怎么处理?不行,你得问我。你不问我,我憋得慌。你怎么能不问呢?你快问啊。”   战兰放下手里的筷子说道:“看你,是不是喝多了?这有*着人家必须问的吗?人家疼疼哥不想多事。你想说就说,这里又没有外人。”然后给我夹了个鸡腿:“来,快吃,吃什么补什么。”   “哦,那你应该给我夹个鸡屁股。”我说完大家都笑起来,刚才的严肃空气一下子被冲淡了。   战刚呷了一小口酒,点上根烟缓缓的道来。   “先说那个叫玉倩的大小姐吧,她姓皮。皮家在咱市里面是很有名气的。她大哥就是咱总厂的一把手,皮天龙皮总。二哥皮天雷是鑫通集团公司的董事长,在这里可是黑白二道通吃。什么建筑,餐饮,商场等等什么都有。心狠手辣的,在这里很有名的。你知道吗?皮家老二还是市里优秀企业家呢,经常上电视的被采访。皮老三叫皮天虎,是咱市里公安局的副局长,你们说说,这还了得吗。人家家的亲戚在市里省里都是有头有脸的,大多还都在公检法工作。她的小舅舅就是咱市里的市委书记。你们算算,她家的势力有多大?”战刚说到这停下来喝了一口水。   “哦。”我这才知道这个皮玉倩原来有这么大的来头,难怪这么傲气。   “哇噻。他们家在这里岂不呼风唤雨啊,战刚,皮老大是不是就是上次你陪我去医院看病时,碰见的那个秃了顶的长的象张飞一样的老头,你忘了,还碰上了黄姐。”战兰瞪着一双大眼睛感慨地问道。   “嗯,是,什么老头,皮总也就四十五六,人家都是名人,咱老百姓那能轻易见到啊。”战刚继续说道:“那个安铁是皮天雷的心腹手下,带着一帮子手下,其实就是皮老二的打手。比如说工地上有什么乱子,皮天雷从不出面,都是这个安铁出面,很好使。这家伙黑着呢。今天算麻三倒霉,碰上这么群主。也就是皮玉倩今天给你面子,不然,这事还不知道什么结局呢。哎,疼疼,咱兄弟俩没外人我说了你可别生气。那个皮玉倩对你可能有点意思,你看她最后走的时候看你那眼神,告诉你,安铁一直在追求皮玉倩,可就是追不上。你瞧皮玉倩这模样,这家境,追她的人多了去。”   “算了吧。我出门在外,压根不会往哪方面想,在说咱也惹不起那样的主。这样的大小姐以后不见为好,少见为妙。再说,咱长相一般,个头属于三等残疾,要钱没钱,要啥没啥。其实,人家只是想谢谢我而已,是你想的多。再说给你你养的起吗?”我说道。   “就是。”战兰说道:“人家这身份找也找达官贵族,名门之后。那样出出入入才成双配对啊。”   战刚听完,笑了笑说:“我只是说说,疼疼长相是一般了点,可是人好啊。”战兰撇了撇嘴:“就你长得好看。”   战刚笑了笑:“咱们黄总……”   说到这。战刚忽然停了下来。我一听怎么这里面还有黄湘云的事,赶忙问道:“怎么了?黄总怎么了?”   “我说了,你们可不要出去乱说啊。咱们自己人知道就行了。”战刚把手里的烟掐灭说道:“皮天雷在这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谁不巴结啊,他和咱们黄总有一段情缘。”   我一听心里很是吃了一惊,但是面上没有表现出来,我怎么都不能把温柔体贴美丽大方的黄湘云和皮天雷联系在一起。战刚继续说道:“说来话长,皮老二和黄总以前处过一段对象,后来被皮老夫人强行拆散。皮老二娶了老公安局长的女儿。要不皮老三能这么快当上副局长?后来,黄总嫁给了我们厂一个叫……叫什么来着,后来下岗了。噢,对了叫荆海山,外号叫荆娘们。那家伙娘娘们们的,好喝酒,一天到晚吹牛不着调,咳,真是一朵鲜花插在还不如牛粪的东西上。二人在结婚二三年后就离了,听别人说荆海山结婚后天天喝酒,一喝醉就打老婆。黄总那时自己带着孩子也够苦的。荆海山老说孩子不是他的,还到处乱说。真不是个玩意儿。”   “那孩子是谁的。”战兰问道。   “有人说是皮天雷的,皮家势力那么大谁敢乱嚼舌头啊。在说黄总为人很好,出了这些事同情她的人多。荆海山那个人其实本身就不能生育,他的那玩意儿天生就不起作用。”   “我去给你们续壶茶去。”战兰听到这,红着脸去倒水。   战刚叹了口气说:“黄总和皮天雷后来在续前缘,很少人知道。有时候我开车偷偷碰上好几回。虽然很远,我肯定那是皮天雷。保密的很。黄总要不对我很好,把我调到这里给她开车,她自己有车,除了送料拉货,很少用我。这多滋啊,钱不少拿。咱这里多养人那,疼疼。”战刚压低声音:“估计是因为这个原因,皮老大一直挺欣赏黄总的,也觉得皮家欠她点什么。就让黄总在厂里挂着个副职单独管理咱这个公司,名义上是总厂的下属,其实就是黄总自己的,别看咱这个修理厂加车辆美容装饰还有销售,公司不大,里面的事可大的去了。”   “噢。”我没想到这里面这么复杂,问道:“那荆海山呢?”我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这个名字就心里不踏实,难道是我在替黄湘云担心着什么。   “荆海山那,后来下岗了,自己单干,听说倒腾什么汽车配件,也开过小饭店,赔得一塌糊涂,还沾上了赌瘾。你想想本来就没有钱,还那么好赌。经得起折腾吗。黄总的孩子叫荆小月,离婚时判给她了,很聪明,在市一中上高一,我经常去接送她。荆海山也很喜欢这个孩子,荆小月从小就很向着她妈妈,不大喜欢荆海山,黄总也不愿荆海山老见他女儿,平时小月住在学校。只有休息放假时才接回来放在身边。”   “这里面怎么这么复杂,还是过平平凡凡的生活多好啊。”我感慨地说道。   “就是。”战兰见我们吃完了饭,把桌子收拾干净,沏上茶,端上来一些苹果瓜子什么的。   战刚把茶水给我倒上语重心长的说道:“疼疼,你是个很重感情的人,知道报恩,在这个社会里这是你的优点也是你的缺点,人只要不去坑人那就是好人了,这人生就是个大舞台,表面上歌舞升平平静静,其实里面有很多暗礁,陷阱啊,在这个场地上表演的人,不能光看每个人所展示的表面。电视里不是经常演着这个什么秀那个什么秀,现实生活就是个大秀场。”   战刚的话让我很有感触,尤其最后战刚说到大秀场的时候我一下子想起了很久以前的那个秀气*人的秀儿。每次想起她那长长的麻花辫子,还有那会说话的大眼睛,我就想起了奶奶屋后的窗棂上的明月,还有厢房墙边的蟋蟀声,在这个喧嚣的世界里,有些东西不管怎么沉淀,随着岁月过去多久,都无法让你忘怀。成了那么令人向往的童话,令人回味无穷都市里无法触及的童话。自打那次从老家回来,直到长大到现在,也许到老去只要有女孩子出现在我身边,秀儿的影子就会一下子涌上我的心头,就会有秀儿一双哀怨期盼的眼睛在看着我。仔细想来,就是那曾经不经意的带着青涩滋味的一道记忆,却在我的心头深深的烙下了痕迹。 正文 四、孤独的女人   我想到家,想到了远方的父亲母亲,刚离开校门,来到社会时的忧愁和迷茫,在这个夜里不知怎么让我变得惆怅起来,不知是因为黄姐的遭遇,还是对生活有了新的看法,还是想到了家和秀儿,内心还有点微微的痛。战刚去洗刷了,我坐在沙发上发着呆。战兰看见我在怔怔的出神,问我怎么了。我说我想家,本来想给家里打个电话,结果也没有打成。战兰劝我说,明天在打也一样,正好周六,轮到她休息,她陪我去青鱼镇青女庵上上香,给老人祈祈福,还说青女庵附近有个青秀酒家,那家的饭菜做得可好了,打完电话就一起去那里吃饭,就当散散心。   黄湘云在楼下和皮玉倩在车里交谈了很久,回到家就到卫生间把浴缸里放满了热水,她觉得很疲惫,想想今天发生的事还让她稍稍有点兴奋,她想好好的泡一个澡。黄湘云把身上的衣服脱光,全身惬意的浸泡在有点微烫的水里,浑身放轻松,只露着个头枕在浴缸的边上。可是内心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每一次在这样的夜晚,在这样的时候。黄湘云总是觉得失落,失落于自己的从前。失落于自己的孤独,她想到了自己的过去,自己难忘的初恋,还有那不堪回首的伤痕累累的婚姻。每每想到这儿,黄湘云就想大声地苦喊出来,此时,她没有人前人后的风光,也没有了举手投足的风情万种,她只想象个孩子一样爬在母亲的怀里大声地哭喊着,大声地诉说自己的委屈,她希望有一双慈祥的目光注视着她,一双温暖的手紧紧的搂着她,拍着她。想到这,黄湘云的眼角慢慢溢出泪水。   命运总是三番五次的作弄着她,从小自己就是个被遗弃的孤儿,在襁褓里的时候被一对靠捡破烂为生的残疾夫妇收养。把她抚养长大,尽管家里很穷,吃得也不好,可她在养父母的照顾下,逐渐长大,而且越长越漂亮。她也希望和别的女孩子一样,有漂亮的新衣服,可以吃零食,可以和父母逛公园。这些她都没有。住在潮湿的平房里,院子里堆满了垃圾破烂。每天放学回家就开始洗衣服做饭帮养父母干活。穿的衣服永远是同学里最破旧的,同学们知道黄湘云的父母是捡破烂为生的残疾人,个个以变着法子排挤孤立黄湘云为乐趣。班里女同学更是嫉妒她的美丽处处为难她。黄湘云学会了逆来顺受,不争不吵,把心思一门子放在学习上。她的养父养母无儿无女,把全部的爱倾注在这个女儿身上。省吃俭用,供她上学。黄湘云没有辜负一对善良的老人的期望,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名牌大学,一时在当地传为美谈。黄湘云更加的刻苦。一心要出人头地来报答二位老人的养育之恩,就在她毕业分配到W市总机械厂成为一名国家正式员工的时候,一场大火烧毁了她养父母的家,二位老人身体残疾未能逃出火海,在那场大火中丧生,也成了她终生的遗憾。黄湘云闻听噩耗,痛不欲生。回到老家处理完老人的后事,回到单位上把全部身心扑在工作上。那时,曾一度的觉得世界对她太不公平,孤独无依,她更需要一种踏踏实实的家的幸福。美丽善良的她成了周围男士共同追求的目标,追她的人越多,她反倒觉得越失落。就在她人生彷徨的时候,一个影响她一生的男人出现了,这个人就是皮天雷。   皮家那时候在当地已经是名门大户,皮家老大皮天龙在总机械厂任副厂长,皮天雷从体校毕业通过哥哥也进了机械厂,在保卫科工作。那时的皮天雷身体硕长健壮,长的也很英俊,还打了一手好篮球。一分到厂里,就成了厂里姑娘们的焦点人物。皮天雷进厂不久,就注意到了黄湘云,二人彼此都很心仪,很自然的走到一起。别人一见他们两人的结合,也就都望而却步。二人热恋一年多,黄湘云把所有的一切都交给这个她要托付终身的人。皮天龙也很赞成这桩婚姻。就在二人要谈婚论嫁的时候,皮天雷的母亲出来干涉这场人人都觉得美满的婚姻,皮天雷是个孝子。父亲过世的早,很听母亲的话。无奈之下娶了他父亲的老战友,老公安局长的女儿龙美芝。黄湘云当时听到这个消息几乎崩溃,没办法,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真是欲哭无泪。她不愿看着自己心爱的人为难,没有去力争自己的幸福,成全了皮老太太。在皮天雷结婚的那天,她一个人跑到小青河边哭了整整一晚上。   而过了不久,黄湘云发现自己一向正常的例假没有按时来。到医院偷偷一检查,发现自己怀了孕,这对她来说无疑是个晴天霹雳。她几度想要打掉孩子,可怎么也舍不得。她对皮天雷倾注的感情太深,她知道和皮天雷的结合是没有指望,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他俩的爱情结晶和她的依赖。于是婚姻上匆匆的选择了同一个科室当时追她最紧的荆海山,急急忙忙结了婚,婚后不久就生下女儿荆小月。荆海山本身就是个性无能,婚前甜言蜜语,婚后一切嘴脸就露了出来,除了他不能嫖,吃喝赌样样都沾,动不动就拿黄湘云出气。为了孩子黄湘云一忍再忍,一心一意把爱放在孩子身上。在孩子三岁的时候,二人的婚姻也走到尽头,最终选择离婚。那一段暗无天日的日子,在精神上和肉体上受到的摧残,有多少痛苦多少委屈。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黄湘云躺在浴缸里思绪万千,浴缸里的水已经凉下来。想到这些往事,她真想大哭一场。她多想有个温馨的避风港,有个心爱的男人在她身边,呵护她,疼她。有个有力的臂弯给她一个安全的天地。离婚以后,皮天雷经常偷偷的来找她,黄湘云依然深爱着这个男人,皮天雷说和他的老婆没有什么共同语言,二人经常为点小事就吵得不可开交。甚至有点怕她。皮天雷正值虎狼之年,而龙美芝本身就有点性冷淡,生了孩子以后,更注重身材的保养,两人夫妻间的床第之欢本来就少,每次都象例行公事一样匆匆了事。无论从心理上、生理上,皮天雷都倾向于这个深爱自己的女人。黄湘云对感情已经觉得很疲惫,并不像从前一样那么迫切的想嫁给皮天雷,或者在成个家。随着年龄的增长,不再奢求什么,对感情麻木的心态使她心甘情愿的做着皮天雷的秘密情人。龙美芝是个出了名的母老虎,对黄湘云的事情也略有耳闻,但总是抓不住什么把柄。结婚这么久,龙美芝对自己的长相相当的自信,可每次碰见黄湘云心里总是充满了嫉妒。   黄湘云从浴缸里站了起来伸手扯过来一块大浴巾披在身上,站在镜子前擦拭着身上的水。镜子里的她依然是那么年轻,皮肤还是那么光滑,三十八岁了看起来就象二十七八的一样。黄湘云摸着自己的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最近越来越喜欢一个人在卫生间里,关上门,从镜子里一个人欣赏自己的裸体。   黄湘云从镜子里静静看着自己,随着自己年龄的增长,对感情的的需求也慢慢的发生了转变。与其说自己想有个家,不如说自己更需要一个对她忠心耿耿,能给她带来真正快乐的男人。但这个男人已绝不是皮天雷。镜子里的女人,*完美的高耸着,小腹平坦,虽然生育过,但皮肤一点都不松弛,双腿修长,黄湘云的双手慢慢的划过自己的嘴唇,颀长的脖颈,落在自己的胸前,她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身体。这个美丽的女人撕掉了白天所有的伪装,在自己的空间里像个婴儿一样享受着这原始的快乐。她忘记所有的一切,只感到一阵阵的快感在身体里荡漾着。   到了这个年龄,黄湘云觉得自己对生理这方面的需求比以前更加强烈,她觉得有时*更像是有效的止痛药,能让她忘记一些心理上真实地痛楚。每次皮天雷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已经没有像以前恋爱时的那么淋漓尽致的感觉。在每次*之前,她很希望皮天雷能用手轻轻的抚摸她,轻轻地吻她,在她耳边说一些缠绵的情话,甚至希望能狠狠地咬她,揉碎她。可是每次皮天雷都是匆匆的来,没有什么前奏,很快就进入主题,然后匆匆的离去。她知道皮天雷的性格,为了能满足他得征服感,让他尽兴。黄湘云都会配合着,装作疯狂的迎合,大声的呻吟,看着皮天雷心满意足的从她身上下来。而在皮天雷走后,她感到无尽的空虚失落。觉得男人那话儿怎么变得那么丑陋,黄湘云觉得爱上了自己,爱上自己的身体。然后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重新再一次撩拨起自己的欲望,享受着一个人的快乐,把自己推向那阵阵海浪的最高出。   从卫生间出来黄湘云穿上睡衣,上了床,床头的灯很暗,发出柔柔的淡黄色的光,她每天都开着台灯睡觉。她怀里抱着个大枕头,眼角还挂着未擦去泪珠儿,她很害怕黑夜来临,害怕黑夜的孤独和寂寞空虚会吞噬她。黄湘云不知道在多少这样的夜晚无声的哭过多少回,任泪水肆意的流,作为一个女人,应该有的幸福和性福自己从没有真正的领略到它的含义。皮天雷确实给过她一段美好的时光,但那个时候,养父母的不幸一直是她心中的一个痛点,感到十分歉疚。黄湘云躺在床上心情慢慢静下来,一个名字突然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冀疼疼。想到冀疼疼为了孙小波说她的一句话,立马冲上去跟拼命似的。想到在医院里打个针像个孩子一样紧张可笑的样子,一股温暖的亲情油然而生,这个弟弟就象她多年失散的亲人一样,个子不高,模样调皮,真是让人忍不住想疼他。黄湘云想到这居然涌出一种温暖的感觉,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正文 五、青鱼镇偶遇   大清早一上班,黄湘云就把我叫到办公室,先问了问我的伤势如何,语气就象姐姐关心弟弟一样,让我感到特别的亲切,还略带点不自在,至于哪里觉得不自在我也说不清楚。我看了一下她的眼睛,赶忙又低下头说:“没事的,黄姐。多谢您的关心。我身体棒着呢,没事我下去干活了。”其实我特想在她身边多呆一会儿,听听她温柔的声音,闻着她身上特有的香味。可是不知为什么又怕和她单独待的时间长了,总想赶紧躲到一边偷偷的感觉一下在她身边的快乐。   “好的,你好好休息休息,这一段日子,你带着他们干活,在一边指挥一下就行了,看你的鼻子还有点肿呢,姐心疼得很呢。”   几句话说的我眼睛有些湿润:“黄姐,谢谢你,我已经不疼了,我的鼻子比较小,这时候大了是不是显得帅点。我下去干活了。”我也没看黄姐什么反应,急急忙忙下了楼。   经过在门口所发生的的冀疼疼之勇斗不良青年事件,店里员工对我更是相当的客气,他们大多都是外地来这里打工的,人本来就老实本分。店里上午的活不少,只要我一插手,她们就抢着干,车丽和毋艳艳各带着一个小组不停的忙活着,战刚一上班就带着配件和几个修理工到外面干活,我到成了甩手掌柜,闲得难受我就拿了一块抹布,在屋里擦拭着,擦到大门的玻璃,我就出了门到外面伸了个懒腰,举起的胳膊还没有放下来,那辆蓝色的本田雅阁开到了店门口,皮玉倩下了车来到我面前一站,我这才发现她穿着高跟鞋居然显得比我高,皮玉倩把小腰一扭墨镜一摘,说道:“冀小师傅,你忙着呢?”   我瞟她一眼,把目光移开,挠了挠头皮,本来就没打算和她结交,一听这话我心里很不舒服,心想,是不是想说我矮啊,怎么说话这么别扭,我懒懒的说道:“不忙,你没看见我在伸懒腰吗?出来晒晒鼻子。冀小师傅,怎么听起来这么别扭,跟叫个小和尚似的,叫冀师傅也不亏你,还加个小。要不屈就您一下,您直接叫洒家冀疼疼,前面的姓你省不省去随您。找黄总,在楼上呢。”   皮玉倩没有想到我这么贫,细想想也有道理,噗哧一下笑出声来,又赶忙恢复下来:“我刚好从去青鱼镇办了点事回来,经过这儿,顺便过来为昨天的事情来谢谢你。”   “不用了,不足挂齿,谁碰到那样的情况都会帮忙的,让您亲自来谢谢我,我可受不起,谢谢了您哪。。”说完我转身就往里走。   “哎,你走什么……”皮玉倩还以为哪句话说错了,见我不搭理她,肯定从小就没受到过这种待遇,差点急了:“你这人,冀……疼疼,你怎么说走就走啊。”   皮玉倩上前一步拦住了我:“就当是偶遇行吧,你昨天怎么也是帮助了我,看见你在这里站着,我顺便来谢谢你.”   这个皮玉倩心有九窍,转得还挺快,我看她一眼,然后向四周看了看:“你别眨着你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看着我。偶遇,什么藕啊,藕没有遇着,你别放在心上,过去就过去了。”说完我进了门。   “你……”皮玉倩气的话也说不出来了,跺了下脚,转身上车,“砰”的一声把车门关上。   我一进门车丽和毋艳艳就笑着对我说:“疼疼哥,这酷是装出来的吧。”屋里的人都哈哈笑起来。黄湘云这时候从楼上下来,见大家都在笑,笑着问我:“怎么了,疼疼,说什么呢,让大家这么开心。”   “没有事,喏。”我冲门口一努嘴:“是不是找您的?”   黄湘云往门口一看,是皮玉倩的车,赶忙走出去。皮玉倩一见黄湘云出来把车窗户放下来。   “怎么了,玉倩,来了怎么不上去啊?”   “噢,湘云姐,我。。。。我路过,没事,不上去了。”说完发动着车上了公路。   进了办公室,黄湘云示意我坐下,好象有事给我谈,首先问道:"怎么了,疼疼,玉倩说什么了?”   “没事啊。”我把经过如实回答了:“我不大愿见到她,可能我刚才说的话她不爱听,接受不了。”   黄湘云笑笑,道:“你呀,这个玉倩小姐脾气可大着呢。以后见了她,让着她点就行了。有什么事一定要给黄姐说,啊。姐姐肯定帮助你。哦,对了,我给你报了个驾驶培训,你去学个驾照,有时候战刚出去了,一个司机不够用,在调个司机过来不值当的,你不用担心,费用公司给你出了,你可要好好的学。”   黄湘云几句话说得我心里那个温暖啊:“黄姐,这……这不大合适吧,我一个临时工。怎么能……正好我也想去学,费用还是我自己出吧。”   “没事。”黄姐打住我的话,想了想说:“嗯,就当公司先给你垫上了,等以后慢慢从你工资里扣就是了,好吧。”   “谢谢黄姐。”我知道黄姐是不会让我出这钱的,这么说也是怕我难堪,我心里喜出望外,心想以后无论如何也一定要好好报答黄湘云。   到下午快要下班的时候,战刚还没有回来,我正在后面库房里核实登记一下存料,战兰走进来。正好黄湘云也在前面。见战兰进来笑着打声招呼:“兰兰,呦,今天怎么打扮这么漂亮?”   战兰一听,脸上一红抓住黄湘云的胳膊:“黄姐,我再打扮也没有你漂亮啊,你看你不怎么打扮都跟个明星似的。”   “看你小嘴甜的,大姐老了,哪能跟你们年轻人比啊,不是来找战刚的吧。”黄湘云开着玩笑。   “就是找战刚的,他说今天要请我和疼疼吃饭,姐一起去吧。”   “不了不了,你们年轻人在一起有话说,我不去了,晚上还有事,改天姐请你们。”然后冲后面的我喊了一声:“疼疼,快换衣服吧,今天周六,大家早点下班吧。”我从库房里走出来说:“黄姐,那我先走一会儿,我想给家里打电话,这么长时间了。”来到黄姐公司的时候,我就把我的事情大略得给她说了,黄湘云说:“在办公室打就行,要不用我的手机打.”   “不了,一二句话也说不完,在说我……”我想说怕自己会哭出声来。黄姐疼爱的拍拍我的肩膀,叹了口气。   从公司出来,老远我就看见皮玉倩的车朝这个方向驶来,急忙和战兰打了个的,直奔青鱼镇。   青鱼镇地方不大,镇上的很多建筑还保留着以往的风格,路面很干净,规划整齐的街道大多都是正南正北的,显得很整齐。镇的四周的树木很多以杨柳为主,虽然是地处西北地区,给人感觉更像是江南小镇。在镇上没有什么大的工业区,空气显得很清新。有很多的名吃小店分列在街道的两旁。我们径直来到了青女庵,小青河就从庵后静静的流过,四周尽是杨柳垂绦,微风一吹,轻拂着河面。庵里一片氤氲,香烟缭绕。庵里的来上香的人已不大多,大殿的正面供着一个三米多高的青女像,一袭青衣,目光慈祥而又柔和的望着远方。我点上香,上前恭恭敬敬的插在香炉里,然后在蒲团上跪下,心里祈求着家里平安,老人身体健康。我的头低下去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很委屈,泪水涌了出来,爬在那儿久久不愿抬起头来。   战兰静静的跪在我身边的蒲团上,等着我,过了好长时间,我的情绪才稍稍平静下来,站起身来,擦干净脸上的泪水,和战兰走出青女庵。   出了青女庵,我们沿着大路慢慢的走着,战兰不知说什么才好,默默地跟着我。我心里其实很喜欢这个比我小一个月的妹妹,但是那种喜欢更像是兄妹之间的,有时我都会忽略战兰是个女孩子,跟她就象一起出生入死的哥们儿一样,她性格开朗坚强,大方稳重。父母去世以后,战兰上完高中,就招工上班,第二年战刚才从部队转业回来,兄妹俩支撑着这个家,里外都是战兰*持着。看着空气这么沉默,我忙起了个话头:“兰兰,谢谢你陪着我,刚才我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让你见笑了。”   战兰莞尔一笑:“说什么呢。疼疼,咱俩谁跟谁啊,刚才你一掉眼泪,我也很难受,平时看你嘻嘻哈哈的,原来这么容易动感情啊。哎,不是还要给家里打电话吗?前面不远就是青秀酒家,旁边是个批发部,门口就有电话,咱们打完电话接着就吃饭,好吗?那家的鱼做得可好吃了。”   不到五分钟的路程,我们来到了这个他们常说的那个青秀酒家,小店不大,但很干净。旁边紧挨着就是一个批发部,店名也叫青秀,看来是一家的。门口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摆着二部电话。我坐在凳子上,拿起电话,深呼吸了一口气,压了一下紧张的情绪,手颤抖着慢慢的摁下了家里那熟悉的电话号码。过了一会儿。电话里传出了接通的声音,我的心跳怦怦的加快了节奏。   “喂。谁呀?”我一听是母亲那熟悉久违的声音。泪水再也忍不住掉了下来。嘴唇抖动半天,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妈,妈,我是疼疼啊,妈。”我冲着电话哽咽得说。   “疼疼,是疼疼,孩子你在哪里啊。这孩子,你……你……老冀,老冀,是疼疼啊”母亲激动地喊着父亲。   我听见电话里传来父亲急急忙忙走过来的声音,接着父亲抢过电话大声地说着:“疼疼,是你吗?你这臭小子,跑到哪里去了?这么大了还让家里不省心,这么不懂事,你给我快点回来……”   话没说完就让母亲抢过去。“你个老东西,说什么呢你,拿过来,就知道凶孩子,疼疼,疼疼你在哪里啊?”   “妈,对不起您。你还是骂我吧。这样我心里好受些。”   “疼疼,你的事家里都知道了,既然都出了,就让它过去吧,爸妈也不怪你,事情的经过我们都知道,也不全是你的错。回来吧,以后路还长,咱不气馁.你不管怎么样,总归还是妈的孩子,在外面也不是个长久的事。咱回来。。。。”母亲的话语越来越哽咽,声音越来越低。   “妈,我知道,我在外面找了个工作。这里的人都对我很好,我做什么事情不会在那么冲动。我现在的单位还给我报名培训驾照呢,我想在外面踏踏实实的学点东西。”   “好好,你过得好就行,不管怎样别忘了这里是你的家,在外面磨练磨练也好,缺钱就给家里说,单位对你好,你就好好给人家干。别辜负别人。不愿呆了就回来,妈不强迫你,你也需要自己冷静的考虑考虑。”   听到母亲着说我心里好受了很多,给家里简单的介绍一下这边的情况,妈妈告诉我,哥哥添了个女孩,很可爱,叫楠楠。今年被单位派到美国进修。还唠了些别的家常,说我巫伯伯家的大女儿和风叔叔家的老大结婚了。风巫二家和我们家走得最近,家里两个孩子,老二都是女孩,也是我的师妹,从小她们就跟我父亲习武。高中复读一年才考了个技校,现在都在家里呆着呢,不大好分配工作。父亲也想在来说两句,被母亲训回去,不让他说。然后就又叮嘱我几句,我一个劲的给母亲许诺,一定会好好干,让他们放心。   和家里通完电话,我的心情豁然开朗,所有的阴霾一扫而光。战兰抢着帮我交了电话费,我们走进小酒店,找了个靠窗户的位子坐下来。心情好,我的话就多起来,为了答谢战兰陪我这么长时间,我非要请她,战兰笑了笑,知道我的脾气,也就不再客气。我俩人要了一份这里比较有特色的鱼,还有二个青菜。都不喝酒,要了二碗米饭。我们吃得很开心。我给战兰讲了许多我过去的事,也讲到秀儿。只说是我小姑,没说我俩感情上的事。战兰今天居然不大说话,一直听我眉飞色舞的讲着,偶尔发出一阵开心的笑声。   吃完饭,我去结账,一顿饭真便宜,才花去二十来元钱。我掏出一张一百元的钞票。递给吧台服务员。估计吧台里面的零钱找不开,那个服务员低着头扒拉半天。最后她抬起头来,手里捏了一张五十的,冲着我身后用浓浓的四川口音喊道:“姐,你回来咯,找钱,零钱不够喽。”   我正趴在吧台上看着那个服务员,从我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噢,我这里有。”   我回头一看,可能是老板娘,穿着一身素白的连衣裙,长长的黑头发散散的披在肩上,正低着头从白色的坤包里掏着零钱。可能是我今天刚打完电话,心情愉快,用老家的口音笑着说:“要不算了,不用找了,放在这儿,反正我下回还来,到时一起算吧。”   “那哪行,这里有。”说完,她抬起头,把零钱递给我。我的目光一下子定格在这张不加修饰而近似于完美的脸上。皮肤白皙娇嫩,细长的眉毛,清晰而干净。小巧的鼻子下,一张红润的小嘴,尤其那双大眼睛,黑白分明,眼角稍稍往上挑。像一泓秋水一样。让人想到桂花枝头的一轮明月,那么的清澈,那么的亲切。个子在一米六五左右,和战兰差不多。我的个头不高,属于世人常说的三等残疾,个头基本不在一般姑娘的择偶范围之内。穿上皮鞋带点跟才一米七二七三。眼前这个女人的眼神是那么的似曾相识,在电影里?还是在大学里的时候。我努力想着在哪里见过。那个老板娘也看了我好一会儿,半晌,拢了下头发笑着说:“对不起,你长得很像我一个亲戚,失态了。”   黄湘云的美有种妩媚感,给人一种阳光似的的温暖。而这个女人的美,散发出一种清新,象冬天晶莹白雪中的一树梅花。我友好的点点头,接过零钱,叫战兰一起走出小酒店。   刚下门口的台阶,那女子跟出来叫住我们:“喂,你好。打扰一下。”   我们停下来,以为是找零钱找错了。客气的笑了笑,然后把钱包拿出来:“是不是找错钱了,我也没看。”   “不是,请问你的老家是不是河北衡水的。”   我一听,哦。是不是我刚才用老家话给她说话她听出来,碰见老乡了:“是啊,你也是吗?”   她没有回答我这个问题,一边用迫切的眼神看着我一边问道:“你是不是姓冀,叫疼疼啊” 正文 六、青鱼酒家   闻言我心里一惊,暗想,在W市里我没听说有什么老乡亲戚啊,我初来乍到,普普通通的一个人,也没有那么大的名气啊,难道我很帅吗?答案是:不,不算帅,相当的普通。只不过比贼眉鼠眼稍微好点。   “你怎么知道的?”我惊奇的问道,心里不过还是为能有这样的艳遇而沾沾自喜。   “你奶奶家是不是在冀家庄,你家住在村东头,记不记得你奶奶家在往东不远有一棵大柳树,树南边有一个盛地瓜用的地窨子,你曾经掉进去过。”   听到这,我的嘴张开的能放进去一个鸡蛋,不,鹅蛋。她怎么知道这么详细。那棵大柳树是我和秀儿约会的老地方,树南边确实有个地窨子,有一天晚上我偷偷出来和秀儿约会时不小心掉了进去,当时还把秀儿吓坏了,说看着我走过来,叫了一声秀儿人就没了踪影。那段日子也成了秀儿笑话我的把柄之一。难道眼前这个柳眉玉颜女人,就是我近十年没见的秀儿,那个扎着麻花辫子,身体单薄,楚楚可怜的秀儿。我真不敢相信,也不得不信,这双眼睛是秀儿的眼睛,确实是那个不管我怎么玩世不恭都让我无法忘记深深刻在我心里的秀儿。   我张了张嘴颤颤巍巍的说:“你是……你是……西……”   我看战兰站在身边,旁边还有别人。秀字的第一个拼音字母还没法出声来。忙改了口:“你是,你是小姑?”   秀儿一听我这么称呼她,肯定了站在她眼前的这个略显落拓的人就是她所说的那个冀疼疼。上前一步抓住我的胳膊,激动地:“你真是疼疼啊,真是疼疼,你不说老家话。还真不敢认。没想到在这里能遇见你。”秀儿说着说着眼睛泛起了湿润,脸上依然带着一种久别重逢看着让人心疼的笑容。“你家里爸妈身体还好吧,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你看看,光激动了。快快,快到家里坐坐,别站在门口。叫上你朋友。”秀儿不知说什么才好,拉着我往店里走。   我还没有从刚才的一幕中反过神来,战兰站在那儿,更是愣神,张着嘴,直勾勾的看着我和秀儿,刚才那场景对她来说就象看电视剧一样,没想到今天身临其境,还懵着不知道怎么回事呢。我掐了一下战兰的胳膊,战兰疼得呲了下嘴:“疼死了。”   “真疼,真不是做梦啊。”我赶紧拉了她一下。   “你个死疼疼,怎么不掐你自己。”战兰嘟哝着跟着我们一起进了小酒店。一进门,那个四川服务员冲着我们笑着说:“姐,咋地儿,还真是老乡噻,”   秀儿听了微微一笑:“什么真是老乡啊,比老乡还亲,这是我好多年不见的侄子。”   说“侄子”这二个字的时候,不知道秀儿是不是还象以前那样得意,心里是怎样的高兴,也不顾及我的感受,一句话我可在众人面前一下子低了一辈儿,要是战兰,战刚,黄湘云在和秀儿认识,我岂不无端端的多出来一批小姑小叔的。我正考虑以后怎么扭转这件事。这时,从后堂走出来一位六十开外的老太太,显得老态龙钟,一副弱不经风的病态,头发稀少而且花白,脸上没有多少肉,皮肤很松,尽是一道道的褶子。穿了一身青布大襟,稀疏的眉毛还倒立着,眼睛眯着,眼角耷拉,看我们的时候,眼光在我们身上上下游离不定,从她的眼睛里发出来得眼神让人觉得凶巴巴,冷冰冰的。一见我们进来站在那儿,微低着头斜着眼角看着我们,说:“秀儿,这是谁啊,大厅里面,怎么拉拉扯扯的。” 正文 七、 秀儿的婆婆   异地重逢,光顾着两人相逢的激动,秀儿忘了松开我的胳膊。听见老太太这么一说,赶紧放开手,上前一步说道:“噢,妈,这是我老家的侄子,好多年没见,是我远在山东四哥家的老二,他们家一直在外地,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   老太太一听,脸上的表情好多了,这时候战兰在一旁说话了,指着营业拍照说道:“疼疼,我以前还真不知道有你们这个姓,这回儿才知道真有,你们都姓冀啊。”   战兰这丫头的心眼真聪明活络,我打心里佩服她会来事。故意用老家口音说:“看你说的,我们亲姑侄能不同姓吗?”刚才听秀儿说的话,知道面前这个多疑的老太太肯定是她的婆婆。这好,又出来个长我两辈的人物,我心里苦笑一声,冲老太太鞠了个躬,不情愿地但是脸上还微笑的说:“奶奶,您好。”   老太太张开豁牙的嘴笑了笑,算还了个礼:“哟,自己的人哪,好好,快进屋去吧,真好。和你姑姑多聊会儿,奶奶我有点事,先出去啦。”说完话,迈着小碎步走了出去。   这个奶奶认得,气的我五脏乱挪位,七窍升浓烟,无端端多出来个奶奶,战兰和秀儿在一旁忍俊不禁,偷偷地笑着。   酒店的后面是个很大院子,院子南墙边上停了一辆两厢的旧夏历,秀儿引我们来到她的房间。屋子里收得很干净,墙面很白。家具都是浅色的,很简单。窗帘和沙发套,床单则都是米黄色的,电视柜上放着一个二十七英寸的电视,电视上放着一个镶着秀儿和一个小女孩合影的像框,看模样应该是她的孩子。屋子里显得很洁雅,朴素。我们坐下,乘秀儿去倒水的时候,我环顾了一下屋里四周,怎么觉得有点什么地方不大对劲,像少了些什么似的,可是一时也说不上来。战兰坐在我旁边推了我一下悄悄地说:“疼疼,真的跟做梦一样,还真是你的姑姑啊。你姑姑长的真好看,我应该怎么叫她啊?”   秀儿听到了战兰的话,把水给我们倒上,坐在我们对面,看了我们一会儿,笑着说:“疼疼,这是你的女朋友吧,到家里,别客气,喝水啊。”   “不是不是。”我脸上一窘,赶紧把战兰介绍给秀儿:“她叫战兰,是我朋友的妹妹,我对这里不大熟悉,他哥正好出去有事。兰兰陪着我来这里去了趟青女庵,她们老说你这里的鱼做得很有特色,这不就奔着鱼来尝尝鲜。能和姑姑你见面还多亏了她。”   战兰一听我这么介绍她,脸上有些失落,但是稍纵即逝。这些秀儿都看在眼里,冲战兰笑着说道:“看疼疼叫得这么亲切,我也叫你兰兰吧,我也姓冀,名字很土,叫秀场。你要不介意,就叫我秀姐吧。”   “好啊,秀姐,那以后疼疼也喊我小姑,呵呵。”战兰美滋滋的坏笑。   “那可不行,美的你。咱们是咱们的,你们是你们的,在外边可不能这么论,我喊姑,你喊姐我不管,你喊我还得叫哥哥。”我忙说,战兰和秀儿一起笑了起来。秀儿没说从前什么,问了问我这些年来的情况。   我大略地给她说了说,父亲的单位原属于新疆运输公司。从小我就跟着家里天南地北的到处跑,西安,兰州,新疆,西藏,青海,每个地方都住的时间不长,要么半年,要么一年,甚至几个月,更别说学业,直到九一年才在山东算长期落了户,为了上学,家里把我的年龄改小了三岁,所以那年从老家回到母亲身边到了山东才得以能安心学习。等上大学都已二十,比同班的同学都大。那时,同学们还以为我成熟的早。我们正聊得开心,这时从门口过来个小女孩,站在门口,看见屋子里有人,不敢进来,站在那儿默默地看着我们。我一看正是照片里的小女孩,眉清目秀的,脸庞很像秀儿,就是脸上有一种不该在她那年龄段应有的淡漠。秀儿看见小女孩儿站在门口不进来,走过去,把她抱过来,坐到我和战兰的对面指着我们给小女孩说:“玲珑,这时你兰兰阿姨,这个是你远在山东的四舅舅家的二表哥,是咱们的最亲的人。啊。”小玲珑坐在秀儿的腿上,靠在她怀里,一句话不说,只是木木然的看着我们,我刚想起身去抱抱她。小玲珑从秀儿的腿上出溜下来,没有表情地看我一眼,慢慢的走了出去,那小小的身影显得又倔强又孤独。   秀儿的表情黯然下来。叹了口气,说:“这是我的女儿,小名叫玲珑,今年快六岁了,三岁那年,快过年的时候,正好我回河北老家,她爸爸晚上抱着她从他大伯家吃完饭回来,路上出了车祸,肇事司机跑了,她爸当时就过去了,玲珑被甩了出去,她那么小,头破血流的爬到她爸爸身边,吓得连哭都不会了,呆呆的坐在那儿,后来被过路的人看见,通知了她奶奶和大伯。。。。”秀儿说着说着,委屈的泪水无声的流出来,她很后悔自己当时不该回老家:“咳,要是我在就不会这样,从那以后,玲珑就失语了,到现在都不开口说话。去了好多大医院都没看好,可怜的孩子,我一想起来就难过。”   我听了这些心里很难受,战兰的眼泪更是哗哗的,没有想到秀儿身边会发生这么残酷的事情,我说怎么觉得秀儿的房间里好像少了点什么似的,虽然干净,可是照片,衣服,拖鞋,烟灰缸,凡是能觉得出能显现出她丈夫的东西都没有,整个房间更像个女人的私人闺房。再有个这么好猜忌的婆婆,秀儿的日子肯定很不好过。   说曹*曹*到,我们正要聊到她婆婆,老太太就皮笑肉不笑地走进来。我们赶紧客气的起身让座。老太太笑着摆了摆手:“快坐下,快坐下,到家了客气什么,哎呀,我刚才去傻宝他妈那儿,给她送了点鞋样,快喝水快喝水。”老太太一屁股坐到我的身边。   我心里不知怎么很怵头看见这个老太太笑,觉得这个老太太,让人太难以捉摸。我忙说:“哦,不渴,我们刚喝了一杯。奶奶身体看上去好精神哪,神气十足的。”咳,违心哪,这马屁拍的我都觉得脸红,自己都臊得慌。   老太太听了高兴的说:“哟,我这大孙子可真会说话,老了,不行了,光病。哎,我刚才听傻宝他妈说要换新身份证了,老的不能用了。还给我说,身份证的号码都要重改,你说哪能胡改嘛?全国多少人啊,这不乱了套。秀儿你办了吗?号码怎么改?大孙子,你的办了吗?变了没有,拿出来奶奶看看新的什么样。”   我听着这老太太一口一个大孙子叫得我心里又窝火又憋气,秀儿和战兰都低着头偷偷的在那里笑。:“哦,我的办了,在大学里办的,你们这还没变啊,号码变成十八位的了。”说完,我从身上掏出了身份证递了过去。   老太太拿着我的身份证,眯着眼看了看,不由自主地说了出来一句真话:“你还真的姓冀啊。疼疼,真好听的名字,哟,这么小啊。秀儿,你们聊,你们聊,我去看看玲珑。”说完起身笑眯眯的走了出去。   这个老太太心思就不在这串号码上,是来证实我是不是真的是秀儿的亲戚。冀姓本来就很少,老太太看了身份证这才定下心来。秀儿摊上这么个多心猜忌的婆婆,我真为她担心。   老太太一走出门,秀儿和战兰再也忍不住,捂着肚子大声地笑出来,战兰更是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抓住我的胳膊,学着老太太的样子:“哟。你还真的姓冀啊。”弄得我是哭笑不得,幸亏老太太的尾语是个啊不是吧。 正文 八、湘云姐的痛苦   时间业已不早,老太太又是这么多疑,看来今儿个不是个叙旧的时机。我暗示战兰起身,随即和秀儿道别。秀儿心里也明白,没再强留我们,转身在桌子上用笔写了几个字,递给我的时候,正好我把兜里今天装着一张公司的名片拿出来,我俩异口同声地说:“这是我们店里的电话号码,你……”没想到会这么同时说出一样的话,秀儿脸上一红。我赶紧闭上嘴。秀儿看着我笑了笑,收起我的名片说:“你有什么事就打这个电话,在外面不习惯就家来。别让小姑姑老惦记着,带着兰兰来家里玩。啊,疼疼。”   几句话如沐春风,说得我心里又高兴又难过,高兴的是苍天的安排今天能碰上秀儿,难过的是秀儿这些年来经历这么多风风雨雨让我心疼,而我自己那点能力却不能给她什么帮助。我和战兰出门打了个的,秀儿一直在门口看着我们远去,那单薄身影的让我好想冲过去抱抱她,可我不敢,心里怅然若失。回到市里。我先把战兰送到他们家门口,战刚已经回来做好饭等着我们。今天异地重逢,我心情却有说不上来的惆怅,不打算住在她家,所以没有下车,和他们兄妹俩告了别,随即又坐着那辆车回公司的宿舍,一路上我心里觉得空落落的。出租车上的录音机里一个女歌手用低沉,哀伤的嗓音,唱着一首旋律很慢,很让人怀旧的歌,引起了我的共鸣。   “也许是由于疏忽   也许是因为忘记   也许甚至是故意   不知凝固的是微笑   还是泪滴   也不敢问   把昨天保留到现在   是保存欢乐   还是悲喜   或许仅仅是为了一句话   一个许诺一声誓语   歌声一下子把我的思绪带到了我和秀儿的从前。听完这首歌,我的心头有些酸楚,突然觉得自己像是黑夜里一颗孤独失落的星星,茫茫苍穹之大,我的光芒之小。小的连自己都照不清楚,更不知自己的前方是什么路,应该怎么走,连个指引的路灯都没有。周围好多亲人朋友的形象,不停的在脑海里出现,仿佛都在默默地注视着我,而倔强的我好像走不到所有人的身边,依然像一个红尘里踽踽独行的行者,困惑,迷茫。我突然害怕看见外面的万家灯火。害怕想象家的灯光下那温暖的情景。   在公司门口,我下了车,看见公司的门口停着黄湘云的那辆现代,二楼的办公室还亮着灯,其他的地方黑着。我走到门口。外面的防盗卷帘门没有拉下来,我轻轻推开大玻璃门,往里面瞅了瞅,楼上传出来黄湘云大声地叱呵声,好像和什么人争吵着。   我悄无声息的开了门,蹑手蹑脚进去后又轻轻的关上,小心翼翼的的蹭到楼梯前,办公室的门也关着,里面传出来黄湘云和一个类似太监声音的争吵。   “黄湘云,这婚虽然是离了。我可全是为了成全你。我荆海山从头到尾在外面可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吧。你要离,我也没有为难你吧。”   我一听原来是黄湘云的前夫,来到W市我还没见过这个传说中的仙人,他来这里干什么?听到这个娘娘们们的声音我就浑身不自在。   “闭嘴。荆海山,够了,这些年你是怎么对我的,别人不知道,你自己清楚。”   “哟,怎么了,你的意思是说让别人都知道我们之间的事啊,好啊,你不嫌丢人,我就去说。我怕什么。你和我离婚是为了什么。还用说吗?你的心在我身上吗?你可是我的明媒正娶的老婆,我还要帮你养着你和别人生的女儿,有时候,你看我就跟看一只狗一样,我反正就这样了,没脸没皮的,你呢?你不嫌,咱就找人论论。”   黄湘云听了这些话,一时语迟,她当初要嫁给荆海山的时候也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是个性无能。“荆海山,小月的事,我当初是隐瞒了你,可是我那时确实只想想好好的过日子,你给过我安全,给过我温暖吗?我是个女人啊,是个正常的女人啊,你不行,我认了,,你天天在外面喝酒,喝醉了就在家里撒野,拿我和孩子出气,刚开始我想了,只要你好好过日子,对我和孩子好,就是守一辈子活寡,我都愿意,你还要怎么样,可是你,可是你又是怎么做的?”   “看你说的,还我都愿意,愿意啥。黄湘云,我那方面是不如皮天雷,看你在床上那样,你能忍住吗。算了吧,在我的手指上你不也是欲仙欲死,装什么装,不一样像个发情的母狗。还说呢,你越那样我越恨你,让我天天看见小月,想象着你和皮天雷在床上翻云覆雨的样子,我整个人都快疯了。我是性无能,可我也是男人。哼,皮天雷,他能给你什么?你还指望他?现在除了要你陪着睡觉还能给你别的吗?”   “畜牲,你不要脸,荆海山,以后你是你我是我,你我老死不相往来。请你以后不要到单位还有我家里来,我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了,我以后怎么样,用不着你的臭嘴来评论我。告诉你孩子的名字我已经改成黄小月了,现在和你也没有什么,请你不要再去小月那里,耽误孩子学业。”   “叫什么我不管,又不是我的孩子。给我钱我马上就走,怎么说一日夫妻百日恩,黄总不能看着你曾经的第一任丈夫流落街头吧。”   “荆海山,你别欺人太甚,你一次次的冲我要钱,我……我……”   “我什么?哈哈哈哈,那你告我去啊,我承认我就是无赖。你要不嫌丢人就去吧。到时候我把那个在大街上一发,让所有人看看,让你宝贝女儿也看看,这就是美丽的黄湘云,这就是乖女儿的圣洁的妈妈。告诉你,我要是觉得一点点不舒服。哼哼。”   “你……你无耻,你简直不是人。”黄湘云的语气明显的低下来,沉默一会儿说:“你要多少?我一次性给你。你把那东西拿来。我们两清。”   “不多不多。我这人不贪。你先给我拿一万吧,我保证半年不再找你。东西嘛,不能给你,放心,放在我那里绝对安全,有了它我的生活才有保障。”   “你……”黄湘云刚想说话,包里的电话响了。黄湘云掏出电话顿了顿,换了个语气冲着电话说说“喂,天雷,我在外面呢,啊,不是,我买点东西,不去了,小月还在家呢,好了,嗯,拜拜。”   荆海山一听是皮天雷的电话大气都不敢出:“好好,相好的找啊,你快给我钱,我好走。”   黄湘云可能是懒得在理他,屋子里的声音静了下来。我赶忙悄悄从楼梯上下来藏在楼梯的下面空隙里。过了一会儿我听见他们关灯开门的声音。外面的月色比较亮,二人正下着楼,荆海山的电话响起来,荆海山一看电话号码,犹豫一阵儿,冲黄湘云嘘了一声,示意她别说话。   “喂。啊,四条哥,我在外面呢,不在W市,真的……下午,下午和麻三在一起呢,这不是出来弄钱吗。真的……不骗你,我在日临呢,到日临来找个朋友。啊……你再宽限我几天,求您了……我荆海山什么人,说话算话……你别找我,四条哥,四……”话没说完,对方那头就扣了电话。   二人走到门口,荆海山不走了,说道:“黄湘云,我不能出去,外面四条的人在找我呢,那帮家伙心狠手辣的,找到我我就死定了。你就让我在这里躲一晚上,就一晚上,明早我就走,到时把门给你拉上好吧。”   黄湘云厌恶的看了一眼这个形象如此猥琐却曾经是自己丈夫的男人。   荆海山见黄祥云不说话,以为她不放心,说:“放心,我绝对不拿店里的东西,你不是说你的员工去他朋友那里了吗?我正好给你看门。”   黄湘云没在搭理他转身出了门。荆海山在门口隔着玻璃看着黄湘云开车走远。嘴里都囔着:“呸,臭娘们给我斗,小样,我整死你,摆什么谱。早晚我吃定你,等着吧。”   我在楼梯下面听见荆海山的喃喃自语,气得头皮发麻,心里暗暗骂着这个不算男人的男人,奶奶滴,敢侮辱我冀疼疼的姐姐,我吓死你个够R的。我快一年半没理过发,头发很长,头发扑拉到前面来遮住脸我弄了个贞子的造型。把一块擦车用的白色的大麻布披在肩上。记得白天放在楼梯下还有半桶调和好的红色染料,我把手在里面涮了涮,站起身,伸着一双看似鲜血淋淋的手,僵尸一样从阴影里慢慢的走出来,用我很擅长的鬼片电影里那种嘶哑凄惨的声音喊着:“你来了……我好闷哪……今晚你来陪我……我死得好惨啊……”   荆海山站在门口正往外望着,突然听见这凄惨的声音,浑身一个激灵,回过头来,看见我一身素白,鬼魅一般从黑暗中走出来,伸直的双手滴答着液体慢慢走向他,吓的那张大白脸霎时扭曲变形了,从他的娘娘腔里发出一声比我声音还恐怖的声音:“啊!鬼啊!救命啊!!!!”推开门像个兔子一样窜出去,嗖嗖的,连头也不回撒丫子就跑。   我看他跑远没影了,心里那个兴奋:也,大晚上这个死太监发出的惨叫瘆得不轻,还算恶搞成功。替黄湘云出一口恶气。借着月光,我找到汽油桶,倒了点汽油,把手洗干净。拉下大门,美滋滋的回到宿舍,上床寻找周公去也。 正文 九、 不是冤家不聚头   日子过得贼麻溜的快,老天爷扯着它的笑脸,整天整天的暴晒,半个月来阳光明媚,一点风都没有,而且很热,这几天店里的生意特别的好,好像全市的大车小车都集中到这里来,特别是我们这隔壁的专门修理保养的车间,忙得更是不可开交,动辄就加班都晚上八九点钟。修理车间也属于黄湘云的管理范畴。于副厂长主管那边,于副厂长大名叫于夫,一个很精明能干的中年人,于厂长是黄湘云一手提拔起来的,话虽不多,技术很全面。和我比较熟悉的还有个技术员,是去年分来的大学生,名曰葛达。单位重新调宿舍后。住到我的隔壁。关系和我处的相当的好,小伙子长得很象电影明星金城武,就是个子不高,和我相仿,为人很老实,尤其见了女孩子,一激动说话就结巴。平时没事黄湘云就叫我去驾校安心得学开车,这边不用我忙活。这里晚上的活也不多,车丽和毋艳艳带着人就全办了。   我从小除了不爱学习读书,导致我文不成武不就,但学别的东西很快就能上手,再说有黄湘云的朋友在里面照顾着,很快我就掌握了驾驶技术。这天下午五点多,我从驾驶训练场坐公交车回来,到了鑫通世纪商场的时候,突然想起自己的日用品该添点了,随即下了车来到商场。听战刚说这个商场也是皮天雷旗下之一。商场很大,七层楼,一楼是家用电器、化妆品系列。进门左手还有二排黄金珠宝首饰专柜。我觉得自己应该给秀儿买点什么,在柜台上转了转,我这身穿着,服务员不屑的眼神都不待正眼看我的,价格么,更是贵得吓人,摸摸兜里的阿堵物盘算一下,连半个都买不上,好不容易相中一个玉的弥勒佛,打完折还五百多。我决定还是先去买自己用的东西。没走两步,我觉得浑身不自在,有种不祥的预感从我的左侧30度方向传过来,扭过头一看:哇,不是冤家不聚头。皮玉倩皮大小姐坐在一个柜台前正瞪着她那双忽闪忽闪大眼睛直愣愣看着我。   那是一个美甲柜台,皮美女侧着身拽着优美的线条伸着一只胳膊让人修饰她的指甲,看着我不说话她也没有动。我站在原地不知是打招呼呢,还是装作没看见走开。二人就象斗鸡一样对视了一会儿。我决定还是大方一些,虽然不潇洒,亦不风流倜傥,毕竟我是男士吗。我小心翼翼的走过去,说:“嗨,你好,皮……皮……皮玉倩。”   皮玉倩听见我这么叫她皱皱眉头,莞尔微微一笑抬起头来:“叫我玉倩就行了,我这个名字叫你结巴二声多难听啊。这些日子,忙什么呢?”   “没有忙什么,这不是学驾照呢,刚回来,顺便来买点日用品,不巧碰上您这贵人。你忙啊我走啦。”   “看你说的,怎么还是不巧啊。”皮玉倩把我这句话听在耳朵里,怎么捉摸不是味:“公司这一阵子不忙吗?”   “忙,忙死了。”我只好止步:“这一阵子不知道哪里来了这么多的车,店里人手够用。黄总让我安心学驾照,在说都是些擦擦洗洗的活。这些有钱人真是闲得慌,你说是吧。”   “是八,还是九来。”皮玉倩瞥我一眼:“活多了不好吗?真是的,你以为人家都愿去啊。”   “不会是你让他们去的吧,哦,小的明白,你和黄总这么好,我说呢,这几天怎么这么忙啊,俺替俺们这些打工仔在这儿谢谢您哪。”我打了哈哈:“你们女人可真知道享受,连个指甲都要劳动人民替你剪。”   皮玉倩笑了笑没有说话,旁边的一个给她服务的年龄较大的员工开了口:“这叫时尚,你懂吗。修指甲也是一门艺术。怎么了。”我心想:不就是指甲吗,还有什么道道,这么说以后要是有人替你抠鼻子,那也是时尚艺术啊,还能抠出花样来。我说:“这也就只限于女性吧,男的谁来修嘛。”   “当然有,谁不爱美啊,这不正常吗,下午还有几个男的来修呢。要不你也来试试。我给你特殊优惠,别人一次,给你二次。”可能看我是皮玉倩认识的人,然后一指后面的墙上挂着的一个字幅。   “吹吧你,男的谁来啊。”我抬头一看上面写着:一次*纳费用十次者,可免费一次。我慢慢的念着:“一次*,纳费用十次者,可免费一次。啊。”   这句话叫我这么一念意思就全变了味道,其实我也是无心,就是中间停顿了一下,不过顿的有些偏差。这个柜台前大多都是女性,听我这么念完,都捂着嘴吃吃的笑,皮玉倩更是低着头憋着笑,不在看我,生怕别人看出来我们认识似的,柜台里的那个女的张着嘴呆呆的看看我又看看墙上,说不出话来。我觉得脸有点发烧,臊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赶紧跟皮玉倩说了一声低着头走开。   上了楼,抓紧时间买了双皮鞋。接着从另一头下来到一楼的超市买上牙膏牙刷。接着从旁门出去,想避开皮玉倩早点回公司。一只脚刚迈出门就看见皮玉倩站在门口笑盈盈的看着我,脚还没落地正想收回来。皮玉倩张开樱桃小口,燕语轻声:“冀疼疼,跑什么啊,害羞啦,还是怕见到我。”     正文 十、事出有因   听皮玉倩这么一说,我反倒不好意思,向前一步,昂起头来,心想她身边那么多有钱有势,事业有成的公子帅哥,我是要钱没钱,要事业没事业,个子不挺拔,形象也不是很佳,穿着更没有派头,说话又不文雅,基本对追求她的男人不构成威胁,也不怕别人扔黑砖。想到自己这么多缺点,这还怕什么。再说,我一个名不经传小人物和皮家之间又没有什么联系,说实在来青鱼镇这一行,除了秀儿,感情方面别人还没在我的心里落下点滴痕迹。皮玉倩也许真是只想好好谢谢我,干嘛想事情这么复杂,自己龌龊不能认为别人一样龌龊。想罢,我走出大门:“我孤家寡人,习惯了来去自如。本人没什么优点,就是脸皮厚。有事吗呢您?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说话,事先说明,我的能力可是极其有限。”   “没事我就不能找你啦,看你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想请你吃个饭,冀师傅不会不赏这个脸吧。”   “呵呵,算了吧。说实在的,看见你我就头疼,咱两人走在一起太扎眼,你那么耀眼,我这么寒碜,掉你价,我回去把过年的衣服找出来,穿上再来找你。”说完,不顾周围这么多人的眼白,拔腿就走。   皮玉倩一听双脸通红,柳眉倒竖。银牙一咬大声地说道:“冀疼疼,我招你惹你了。你这么说,我们之间就不能好好说话嘛,干吗寒碜人。”   乖乖的,这小姑奶奶脾气真大,发起火来也不看看周围的环境,任由着自己的性子。旁边的人被皮玉倩这么大声一喝,好多都停下来看着我们。   我赶紧走回来,上前抓住她的胳膊,拉着她就往一边走,一边走还一边故意大声的说着:“哎呀呀,你看看你,不就是没有给你买那五六万的项链吗,真不会过日子。干吗生这么大的气。好了好了,我就是勒紧裤腰带也给你买去。”   等走到一边我悄悄地给她说:“大街上干吗呀你,真怕了你,好歹你给我留点面子吗。”   皮玉倩听见我的刚才大声说的话气的直噘嘴,现在看我缴械投降,这才破涕为笑,咂着小嘴得意地说:“还头疼吗?真是的,人家真有事给你说,不就吃个饭吗,爽快点多好。说,你最爱吃什么?”   “我最爱吃方便面,最好在打二个鸡蛋。”   “你……”皮玉倩凤目圆睁。   “随便了,说实话,我想请你,可兜里钱不够。还是你说吧。”   鑫通世纪商场西临是个农业银行,过了农业银行,就是鑫通宾馆。大门里面是个很大的广场。中间是个花池子,里面有人造喷泉和假山。门口就是商业街公路,正对着花池子和大门的是鑫通宾馆的A号楼,有十七层高。大楼顶上竖着四各很大的烫金大字“鑫通集团”。集于娱乐,住宿,洗浴一体综合性的宾馆。在A号楼的左边是B号楼,只有三层高,也是住宿用的。院子里面停满了各式各样的小车,在A号楼的右边也有个三层楼高的规模稍微小一点的白色办公楼,看样子是皮氏家族办公用的地方。小白楼前面三四十米就是鑫通大酒店,酒店正门冲着马路,门口进进出出的人很多,里面的生意是格外的红火。   我提着个装着日用品的黑塑料袋,身穿一件黑色的T恤衫,一条黑色的运动裤。小跟班似的跟着皮玉倩进了酒店的侧门,门口二个穿着红色旗袍的礼仪小姐给我们拉开门,微笑的鞠了一个躬,很有礼貌的说;“皮总经理您好,先生您好。”   皮玉倩稍稍点了下头,昂首挺胸走在前面,小蛮腰扭的我心里乱七八糟。到二楼,我们来到一个布置非常雅致的小单间。这丫的,走在前面像个骄傲的公主,我跟在后面,像个土包子,更像是个给她上门捅下水道,干活的小工。   皮玉倩要了几个比较昂贵的菜,估计在这点菜的价格在秀儿的饭店能摆上一大桌子,菜上完,服务员退出去关上门,我们两个人就这么干巴巴坐着,没有说话,我一直在捉摸她请我吃饭是什么目的。心想除了那次邂逅,我们八杆子也打不到一块儿啊。沉闷些许时间,皮玉倩先张开玉口:“疼疼,你别客气啊,喝点什么吗?白酒啤酒?”   我倒上茶水,说道:“不喝不喝。从小妈妈不让我喝酒,再说我一喝就醉,爱说胡话。”   “呵呵,你多大了?真的假的还这么听话啊。”皮玉倩抿着嘴笑,给我倒上一杯她喝的饮料:“说话咱别这么呛人好么?你年龄比我大么?”   “没有呛人啊,小生今年虚度光阴近二十三春秋,一个外地来的的打工仔,只想老老实实干活挣点钱。咱们接触的人不是一个档次的,不好找什么话题。你可别打我什么主意,俺虽然还是单身不贵族,你可不要有什么想法,您太娇贵,不在我的视线之内。”说完,我直接动起筷子,管她呢,不吃对不起自己。   “你……”皮玉倩一口饮料差点喷出来:“美的你吧,再说就你啊,个头不挺拔,长相一般般,要啥没啥,我看谁也看不上你啊,你放心,别以为自己很有魅力。话真多,快吃吧。”   我长舒一口气,夸张的拍拍胸口:“那我心里的石头算掉下来踏实了,美女啊,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怎么了,个子不高的寿命长,话多的人不一定就不老实,嘴巴老实不一定心老实。此饭之后,就此别过,谁也不欠谁,你的心里也平衡了,我的心里也踏实了。”   “疼疼,你……”皮玉倩气的不知说什么好,要换成别人估计早就被轰出去;“咱们同年龄的人,我比你大二岁,我们难道就不能成为朋友吗?”   “姐姐,有点难度,看看吧,只要我能战胜心魔,抵住压力,不被别人的眼光歪死,吐沫星子淹死。”   我放下筷子,一抬头,看见皮玉倩坐在那儿怔怔的看着我,脸上很平静。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话说的有点不恰当?想了想人家请吃饭又没有恶意,便歉意地笑了笑说:“对不起,我说着玩的,谢谢你的这顿饭,其实你是个很好的女孩子,只是我觉得我们是二个阶层的人,是我想得太多,话只是张口就来,别放在心上,好吗?”   “疼疼。其实接触几次,对你还是有点了解,湘云姐也说过一些你的事情,她和我都很想帮帮你,湘云姐说你好好的一个大学生就这么结束学业,走向社会,多惋惜啊,说出来也别不爱听,考上大学多不容易,你出来,你自己和家里肯定都很难过,湘云姐和我说过很多回,不想看着你老这么玩世不恭,再这样下去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皮玉倩的几句话说到我的痛处,心里对黄湘云更是感激不尽,心想不管以后走到哪里,干什么工作,好好报答姐姐。她对我的关心什么时候想起来都会让心里觉得很温暖。皮玉倩的眼神很真诚,不象只是说说而已。对于以后我很迷茫,也没有过多的考虑,自己也没有能力去左右它。我故作平淡地说:“没有什么,以后的事情也没有想过,顺其自然吧,不过还是很谢谢你。”   “那你能说说大学里的事吗?怎么会这样呢?看什么地方可以帮上你?”   “哦,说来话长,当时我在XX市机械学院上学,大二那年,到下半学期,那个时候学院要挂牌改称XX机械大学,年轻么一时冲动,为朋友的事情和高一届同学几句话不合,打起来了,一不小心有点过火,对方伤得挺重,那时候非常时期,学校又要挂牌。责任推来推去,就全推到我身上。你说忖不忖,偏让我赶上,就这样……咳,学校最后杀鸡给猴看,敲山震虎呗,于是我就成了那只被杀的鸡,被敲的山。就这么回事。其实我胆子比较小,站在一边光动嘴还真没有动手,你说我倒不倒霉。”   皮玉倩听我说完,把手里的饮料杯子放下,说:“噢,原来这么回事啊,不过说你没动手,谁信啊,我舅妈家就住在那个市,明天正好去舅舅家,看看能不能帮上你。”   我听了一愣,说:“这。。。。这事不大好办。”   “尽量吧,我舅妈的弟弟在那个市里管点事。试试吧,能帮上忙最好。”   “成不成我都得要谢谢您。”我心里想:到时候怎么谢啊,她的身上穿的用的哪一件也不是我能买得起的。   “先不用急着谢我,能把我当朋友就好,真的能办成,再说吧。哎,刚才在商场里逛什么呢?”皮玉倩肯定又想起我当时在柜台前说的话,脸上偷偷地笑起来。   “噢,这阵子不大顺利,想买个玉什么的带在身上,当护身符,可是太贵。”   皮玉倩用纸巾擦了擦了手:“怎么不找我呀,咱去看看,我送你一个吧。”   我赶忙摆摆手:“不用不用。英雄不为斗米折腰。”   皮玉倩笑了笑:“看把你吓的。吃好了吗?走,去商场看看,给你个员工价。”   我们出了饭店又来到世纪商场的首饰柜台前,皮玉倩一出面,那个玉竟然二百三十元钱就卖给了我,乖乖,身份不同价格竟然相差这么大。